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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4-29 10:41:02

前言:

阮行歌不論長相或性格,都平淡的像杯白開水。
她到俱樂部兼差端盤子的目的只有一個──
為了近距離接觸「鎮店之寶」──她心儀多年的俊美男人。
就算被他整得七葷八素,她也不肯放棄待在他身邊的機會!
當他給她的評語從「令人不悅」進步到「不討厭」時,
是不是代表,她有機會取代他心中那個「特別的存在」?

舒索情生平最恨覬覦他「美色」的人在身邊打轉!
但這個自稱是他「資深粉絲」的女人,難纏到了極點──
冷嘲熱諷與刻意刁難都無法逼退她,簡直像打不死的蟑螂!
到底是怎麼樣的執念,能夠讓她對他窮追不捨?  
反正也不排斥她待在身邊,就把她打包帶回家研究一番吧!


楔子

  天平的一方,

  早在一開始便沉沉墜下。

  想碰觸那遙不可及的彼端,

  即使那一方,沒有愛。

  心是懸浮的塵埃,

  抓不住即會苦,漸而痛,

  遠不及思念的深長。


  他百思不解,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做出這種事?!

  被音樂蠱惑而情緒高漲,所以情不自禁的加入街頭表演?不,他早就過了那個容易熱血沸騰的年齡。

  一定是這該死的天氣,讓他不好好待在家裡吹冷氣,反而跑來這裡發瘋。

  舒索情臉上漸漸浮出不快的表情,抬手揉了揉眉心,繼而轉身邁開有些慵懶的步伐,沒有將周圍盯視的目光當成一回事。

  「那個……」中年媽媽戀戀不捨的盯著他渾圓挺翹的屁股……叫住他叫住他叫住他!心裡面反覆吶喊著這個念頭。

  舒索情像耳聾了一般,自顧自的摸出一根煙,修長的手指像若有似無的愛撫,指間愜意輕夾著煙點燃,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又旁若無人的兩臂交抱,輕吐煙圈,兀自思索著剛才到底為什麼會做出那種蠢事?

  那修長的手指、纖細的腰肢、完美挺翹的窄臀,讓他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勾引人的性感。

  大家猛嚥口水,極力克制自己亂飛的目光。

  他未免也太沒自覺了吧!難道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很誘人嗎?眾人的心聲透過害羞卻又忍不住受誘惑,直往他身上飄去的眼神傳遞著。

  「先生,這位先生!」中年女士決定採取死纏爛打的進攻方式,大膽勇猛的擋在他面前。「剛剛能夠跟你共舞,真的非常高興。」

  「沒什麼。」舒索情的唇角微提了一下,散發一點點不羈的氣息。

  共舞?只不過是因為剛剛氣氛很好,所以順手拉了身邊的人而已。

  「你是舞蹈老師嗎?拉丁舞跳得真棒!」

  「不是。」舒索情不容分說地阻截中年女士的話,語氣懶洋洋的提不起勁。

  微鬈的半長髮用發圈隨意束起,因為五官太過深邃、立體,常常被人誤會是混血兒。身材更是棒得沒話說,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高,就算穿著最普通的T恤跟充滿補丁的牛仔褲,也仍舊有型到沒天理。

  「那麼……你是藝人囉?你看起來很眼熟欸。」

  他挑了挑眉,若是平時,可能還會禮貌地回上兩句客套話,但今天他心情真的不太好。他承認剛剛自己也隨著旋律跳得十分暢快,可是一旦平靜下來,心頭卻仍舊感到莫名的不舒坦。

  媽的!他在發什麼神經?

  「什麼都不是。」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可以移開她的身體了?

  中年女士不氣餒地還想再開口,忽然一道足以媲美獅吼的女聲爽快地冒出來。「各位中心街的朋友,表演已經結束了唷!」

  是剛剛一起表演的樂團Bass手。

  舒索情認為事情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的音樂那麼High,煽動了這麼多人,他也不會突然衝動起來。

  衝動?他幾百年沒這麼衝動過了?

  獅吼女兩個箭步衝到他身邊,硬是頂開了中年女士的身軀,哥兒們似地一手大力拍上他的肩膀。

  「喂,要不要加入我們樂團?你舞跳得很棒,又能炒熱氣氛,我看剛剛大家都很興奮。」她拍得有點費力,因為兩人的身高實在有些距離。

  舒索情瞥了她一眼——深藍的俐落短髮,一邊耳朵有數不清的耳洞,老實說,並不是他中意的類型,不過……

  「你先跟我約會,我再考慮要不要加入你們樂團。」他忽然笑得亂性感一把,男中音聽在耳裡令人酥麻。

  「啊?」獅吼女愣了一下,才笑著拍打起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啊老兄,我可沒有心情和時間跟你約會——」

  「啪!」手掌的拍打聲幾乎是同一時間響起。

  獅吼女怔愣地看著他快速地拍掉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不奉陪了。」前一秒還挺溫柔的表情徹底消失,舒索情冷淡的說完話,轉身離開。

  「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獅吼女——爾心悠有些目瞪口呆,轉瞬又無所謂的哈哈大笑。「算了,反正剛剛的表演也很值得。」

  舒索情走了一小段路,不爽的感覺提升到最高點時,行動電話響了起來。

  「什麼事?」

  「老闆,您今晚要過來嗎?」

第一章

  這間帶有酒吧性質的俱樂部之所以夙負盛名,有著各種原因,其中最吸引人,沒人會反駁的一點,就是「鎮店之寶」的存在。

  不少客人是為了「鎮店之寶」而來的。

  一樓是可以自由走動的場所,二樓則是象徵身份的VIP專區。

  或許VIP的身價也是提升俱樂部地位的原因之一,將店內的格調渲染得神秘又高貴。

  其實,「鎮店之寶」的開店初衷只是一時無聊,想玩玩罷了。

  由此可知,上帝有多麼不公平。不過……要承認這一點才能活得心平氣和。

  「這裡的環境不會很複雜,你的工作也不難,只是比較繁瑣,大致就是這些,有問題嗎?」

  「暫時沒有,謝謝經理。」她平緩的聲音如一泓從石縫流溢過的溫水。

  「初期只能在一樓服務,如果做得好,有機會升到二樓去……客人給的小費也比較可觀。」經理笑了笑,認為自己講了讓人振奮的消息。

  「我會認真工作的。」

  不太激烈的平常反應,讓經理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沒趣。

  「那麼今天你可以在店裡四處看看,熟悉一下環境,明天就來正式上班吧。」

  「是,那麼我先出去了。」阮行歌全程不卑不亢的態度,太過知進退、懂分寸的行徑,讓經理暗生疑慮。

  「阮小姐,我可以請教你一個問題嗎?」雖不是漂亮的女人,卻也不至於是過目即忘的大眾臉,初照面時還覺得是個挺可愛的人,但一談起工作後就給人認真、正直的印象,一點也不生動活潑了,還讓人覺得有點「木頭」。

  她頓住腳步,心裡頗有疑慮,但還是轉過身回道:「請說。」

  「你為什麼會來應徵我們俱樂部的服務生?你看上去還不至於……」

  落魄到這種地步?

  阮行歌在心裡暗想經理沒說出口的話,考慮著要不要回答他「常言道:『職業無貴賤』。」

  「原因,經理應該知道。」

  「我知道?!」

  「其實跟大家的原因一樣。不過請您放心,我會認真工作的。」她不疾不徐的問:「經理還有其他事情嗎?」

  「呃……沒有。」

  「那我先出去了。」

  她離開後,經理開始思索起她的話,其實跟大家的原因一樣……難道也是為了「他」而來?!看來,「鎮店之寶」的魅力越來越無遠弗屆了。

  阮行歌走出二樓的辦公室,到一樓找了一處地方,剛坐下,立刻有服務生趨近,她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婉拒了他的招呼。

  今天還可以當客人,明天她即將跟這裡的員工成為「同事」,米高若是知道,一定會劈了她。

  她禁不住暗自偷笑,總算是混進來了……「見一面就好」的初念,貪心的變成「能近距離接觸更好」的願望,或許將來還會奢望更多。

  雖然嘗試著這麼做,但她絕不會強求也不會抱怨,如果只是在自己心中醞釀這種不切實際的奢望,應該不會造成別人的困擾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可不能犯這種錯誤。

  她伸長脖子朝門口望瞻望,猜想著今天「他」會出現嗎?

  「我說,他從上一次曝光到今天,好像已經隔了一段時間。」

  背後隱隱傳來交談聲,阮行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坐著幾名優雅的時尚女子,她們口中的「他」,便是俱樂部的「鎮店之寶」,也是她到這裡的目的。

  「沒辦法,求也求不來啊!我家老闆千拜託萬拜託,只差沒哭著上門而已,可是他完全不肯鬆口,說不接就不接。」

  「唉……好在我有收藏他以前的雜誌和廣告,還可以解解饞。不過,還真想把他綁到鏡頭前。」

  「這個願望會比男人生孩子還困難嗎?」

  「說不定喔……」

  話音落下,便是此起彼落的歎息聲,美麗的女子們皆為見不到他而傷腦筋。

  「沒辦法,即使很久沒接工作,人氣還是居高不下,根本沒必要增加曝光率,他當然不在乎別人的邀約。」

  「那我希望這家俱樂部垮掉!這樣他就會緊張一點,願意多接點案子,我們也不用坐在這裡歎氣。」

  「如果真的倒店,那想要近距離接觸他的機會也會消失欸!」

  背後的聲音越來越激昂,阮行歌就算無意偷聽,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點了點頭,頗為贊同後方的討論。

  「他會來嗎?剛剛是誰說,聽見經理打電話給他,說會晚一點過來的?」

  「等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唉,雖然他工作意願很低,可是聽說他工作時超敬業的,從不遲到,配合度高,也很擅長髮揮自己的優勢,因此完成的作品都很完美。」

  「所以大家都想跟他合作啊!尤其是那些『皇室貴族級』的委託業主。」

  「一出道接的就是大case,成名作品的代言價碼超高,擔任模特兒時也走在業界頂端,一路都金光閃閃哪。」

  「說出道不正確喔,他自己並沒有那樣的認知,而且他也不屬於任何一家經紀公司,完全是自由作業嘛。」

  「如果有所屬公司,我們就不會這麼苦惱啦。當初挖掘他的那個人,怎麼就放任他不管呢?」

  「應該是管不住吧……」

  阮行歌靜靜聽著各種聲音傳入耳中,似乎能體會後方女子們心中抑鬱的情懷,她也歎了一口氣。

  忽然,放在膝上交握的雙手緊了一下。

  「那個發掘他的人……是『高聖傳媒』的執行副總,鈴海吧?」

  「啊呀呀,這可不得了,跟澳洲『P.Y』集團有合作的『高聖』唷……」語氣有點酸。

  「看來大家都很清楚嘛。」

  「當然囉,關注這個實力強大的同行動向也是工作之一,何況鈴海她可是業界的名人。」

  似乎有唏噓聲響起。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鈴海有本事。如果換成我們當中隨便一個,也沒能力在一開始就為他爭取到那麼好的機會。」

  「討厭,我也想跟他建立特別友好的關係啊!」

  「聽起來像在暗示他跟鈴海之間關係匪淺。」

  「本來就是這樣,又不是秘密,他跟鈴海是……」

  「老闆來了!」

  不知是誰忽然大喊了一句,原本還很沸騰的討論聲瞬間沉寂,眾人紛紛將視線投向出口,緊盯著不放。

  阮行歌動了動身體,似乎是打算站起來悄悄離開,卻在猶豫後又坐了回去。

  眾目睽睽之下登場的人有著完美誘人的身段,突出顯眼的五官,不愧是在這個注重外表的圈子裡的頂尖人物。

  純黑襯衫,淺灰筆挺西裝搭同款長褲,皮帶與鞋子都選了棕紅色。本來優雅的衣著,卻因沒繫上領帶,再加上解開了幾顆扣子而敞開的領口,讓他成了雅痞。

  他是俱樂部的「鎮店之寶」——

  老闆,舒索情。

  現身俱樂部的時間從不規律,就算天天在這裡翹首盼望,也不一定能遇上他。因此如果有幸見到,就一定要看個夠本!

  「老闆老闆老闆!」

  舒索情偏頭看向那桌個個精心裝扮,卻正朝他大呼小叫的女性團體,大跨步走了過去。

  「我們等你很久了!」其中的熟客笑道。

  「幹嘛?」

  「幫你拉新客人來啊。」當中個子最高的女子以優雅的姿態起身,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張名片遞給他。

  他接過瞄了一眼,眉梢輕揚。

  「Y.Sa的人?」義大利的手工訂製限量男裝品牌。找他做什麼?

  「是這樣的,新一季男裝的宣傳推廣,想跟舒先生您合作。」

  「抱歉,沒時間。」舒索情揮了揮手。

  「您開的任何條件我們都可以接受。」

  「沒興趣,不接。」十分乾脆的拒絕了。

  「那麼Alida呢?拒絕Y.Sa的話,是不是可以跟我們合作?」又一名不怕碰釘子的敢死隊員站起來。

  「你們不是有個專屬男模嗎?」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Alida昔日的專屬模特兒,超級男模歐陽浪退出時尚圈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這位「大神」好歹也關心一下圈子裡的事吧。

  「沒必要浪費時間,我之前就講得很清楚了。」舒索情毫不遲疑的回絕,想了想又調侃道:「你們兩家不是死對頭嗎?員工居然會坐在同一桌喝酒,真是太有趣了。」

  那是因為被拒絕後同仇敵愾,所以成為了戰友!

  「老闆唷,我們是小規模的公司,你不接還情有可原啦,不過Y.Sa跟Alida都是大品牌,你不考慮一下嗎?」被拒絕N次的熟客勸道。

  「來到這裡就放輕鬆玩,如果是為了談這些事……要花錢買罪受當然是你們的自由,我就不奉陪了。」舒索情說著便轉身走開。

  「好啦好啦,老闆說得沒錯,大家來這裡是為了開心,不說掃興的事了。」熟客或多或少瞭解他的脾性,打了圓場。

  「不過老闆,不管怎麼說,你當面拒絕兩大美人的邀請,讓人家很傷心喔,身為經營者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安撫一下?」

  「什麼?」舒索情挑眉回瞥,又想幹嘛?

  「難得你出現,就跳舞給我們看吧,你跳了我們就原諒你。」

  原諒?關他啥事?

  舒索情本打算一口拒絕,想了想又詭笑道:「要我表演也可以,只是以後不要再找我談這些事。」

  不給對方拒絕的時間,他立刻轉身離開,似乎是去吩咐下面的人準備。

  「算了,反正要他答應合作是不可能的事,能一飽眼福就算是撈到好處了。」

  這時燈光變得更加昏暗,一直靜靜觀看他們的阮行歌趁此機會站起來,朝出口移動。

  舒索情一出現,她差點看到兩眼發直,這狀況可不太妙。

  雖然想留下來繼續看,不過卻不能再待下去了,如果真的親眼目睹他跳舞,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那份衝擊。

  直到真正面對,才發現模擬的從容變得無用武之地。

  阮行歌走到一半,突然室內全暗了兩秒,她微驚,定在原地,等到眼裡再度有光線進入時立刻跨步——

  「對不起。」撞到人了,她立刻道歉,雖然險些被撞倒的人是她。

  「嗯。」對方只是輕哼了一聲,便與她擦肩而過。

  她迅速離開。

  很輕微的,仍有感覺,他扶了她一把,她沒有跌倒。

  不經意的,還是察覺,他瞥了她一眼,在她道歉時。

  所以……她急促得有點像落荒而逃。

  舒索情似乎感覺有異樣,回頭看了一眼,剛剛撞上的人已經消失。

  是第一次來的客人?不然不會在這時候離場,熟客都清楚接下來是他的表演時間。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看他跳舞就離開的,他難得表演,平時有人要求也不一定會允諾。

  那人竟然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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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歌,你跑什麼!急著到哪裡去?」

  「抱歉米高,我有急事,先這樣,拜拜。」她朝好友揮了揮手,奪門而出。

  沒料到時間會超過那麼多,上班第一天就遲到的話……不妙啊。

  阮行歌幾乎是拔腿跑出大廈,快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呼嘯而去。

  如果告訴大家她在俱樂部打工,一定會惹人閒話,而且她用這麼認真的態度看待正職以外的工作,米高知道了一定會罵她。

  不容易啊不容易,她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阮行歌在俱樂部前跳下計程車,朝辦公室奔去,一邊跑一邊抬腕看表,還好只有一分之差。

  「對不起經理,我遲到了。」先低頭承認錯誤,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先下手為強」的戰術!

  「剛剛好,還不算遲到,你快去換衣服。」

  「是。」呼出一口氣,她轉身,「咚」的一下,撞上後面的人。

  「老闆?」經理愕然,他家老闆連續兩天出現在店裡,這幾年來還是頭一遭。

  「搞什麼?」舒索情皺了皺眉,語氣又不像是在責備。

  嚇!怎麼會這麼巧?阮行歌一瞬間有些傻眼,但臉上表情很快恢復正常,微微垂首閃身讓到旁邊。

  心跳不要突然跳得那麼快就更好了……

  「她叫阮行歌,是新任用的服務生。」

  舒索情以「高人一等」的身姿,垂眼看了她一下,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服務生?撞了一次又一次,專門請來撞客人的嗎?」

  阮行歌尷尬的立在原地。

  「大神」的眼力和記性可真好啊,僅憑黑暗中的一瞥,就記下了犯人和所犯下的罪行。

  的確,她渴望跟他見面,但傾向於平和一點的方式,如果有可能,還希望留給他比較好的印象。

  他絕對想不到,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下,她要用何等強大的自制力,才能平復叫囂吶喊的心臟。

  多麼隱晦又嚴酷的考驗。

  「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從今天開始她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可以了嗎?

  「是你吧,故意在我要表演的時候跑掉。」

  「我不是故意跑……」

  「招呼客人的時候也像這樣,不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舒索情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那狠勁簡直讓人難以招架。

  她只是不小心撞到他,沒必要這樣記仇吧……阮行歌心裡雖然哀歎,臉上還是維持認真正經的表情。

  定了定神,她霍然抬起頭,直盯著舒索情看,很客氣的開口:「老闆您好。」

  舒索情巡視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幾圈,似乎沒看出什麼新鮮感,揮了揮手道:「下去準備吧。」

  「是。」她立刻離開。

  「老闆對她不滿意嗎?雖然只是兼職做夜場,不過她應徵時態度很積極,看起來手腳也還算俐落。」經理在阮行歌離開後詢問道。

  「服務生的任用和工作狀況歸你管,你覺得好就好,沒事別來問我。」

  「是。」經理哭笑不得,老闆的任性語錄,也不是第一次聽見,但還是覺得有點無奈。他明明已經插手管了!

  不過這種狀況還挺新鮮的,正如舒索情所說,他向來不干涉一樓員工的任用。

  「你說她叫什麼?」舒索情忽然又偏頭問了一句。

  「阮行歌。」經理有些納悶他會問別人的姓名,仔細忖前思後,忽然驚訝的大喊:「老闆您該不會想對她……」

  「啥?」舒大神強烈不滿的揚起眉梢。「你在說什麼蠢話?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快忘記了。」

  「但你突然問她的名字……」

  「問犯人的名字不行?」

  舒索情有些挑釁的話語,理直氣壯得讓經理汗顏,犯人……老闆怎麼能擅自給別人冠上這樣的罪名呢?他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第二章

  唉……她也知曉那個人的個性,任性到有點惡劣的程度,所以被他譏誚兩句也不會太難過,不過原本是想留下好印象的啊……

  「被老闆訓了嗎?」同是兼職打工的大學生小喜,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很差勁吧,才剛來就讓老闆不滿了。」

  「你才來沒多久可能不瞭解,其實老闆人不錯,只是說話比較直接,別太在意了。」

  阮行歌笑了笑,點頭。

  小喜是不是說得太委婉了,無論怎麼聽,他說話的態度都不只是直接而已,而是囂張。

  「我沒事,不用擔心,專心工作吧。」

  「沒錯!努力升上二樓,才能賺更多的小費!」小喜熱血沸騰的揮舞著手臂。

  那個……她的志向倒沒有那麼高。

  這時同是一樓服務生的季雲哭喪著臉走過來,見到小喜就低聲抱怨:「今天運氣真不好。」

  「怎麼?」

  「我不行了,那桌的客人在講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外國人嗎?」

  「嗯,培訓時所教的英文我全用上了,好像還是雞同鴨講,不過已經下單了,反正我盡力了。」

  阮行歌和小喜對看了一眼,最後由小喜發表鼓勵宣言:「忍一忍天下太平,加油!」

  季雲還想抱怨,忽然一旁叫道:「二十號桌點的酒……」

  「來了!」最後季雲還是以無限悲壯的姿態朝二十號桌走去。

  「阮行歌,十八號桌。」

  「喔,好的。」她振作精神。「我先過去了。」

  因為十八號桌跟二十號桌距離很近,她在送上客人點的飲品時,不經意地瞄了二十號桌一眼。

  「呀,對不起,我真的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啊。」季雲著急得手足無措,客人也在比手畫腳。

  「您的意思是不要這個?那要什麼?」她倉促間後退,差點撞到阮行歌身上。

  「小心……」阮行歌穩住托盤中的飲料,將其安全的送到十八號桌後,才舒了一口氣。已經在他面前講過絕不會再犯錯,她就得更加小心謹慎。

  走過二十號桌時,看見季雲還沒有脫身。

  「行歌,幫幫忙,我實在沒有辦法。」季雲忽然一把抓住她,推她上火線。

  沒有預兆地被推到客人面前,阮行歌瞬間也愣住。怎麼能這樣病急亂投醫呢?

  再看二十號桌客人,臉上已有不悅的表情……又看了看季雲,季雲也瞪著她,好似如果她敢撒手不管,就是小人一樣。

  兩人不約而同的嚥了口唾沫,阮行歌考慮了一秒,才以方纔所聽到的語言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用培訓時所教的英文也無法溝通……那是因為客人講的是法語啊!

  「我們要的不是這個!」

  「對不起,立刻為您更換,請問需要什麼呢?」笑啊,這時候除了使勁陪笑也沒別的法子了。

  阮行歌重新替客人點單,嘴角笑得快抽筋,才算平息了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拜託,又不是我的錯,到別人的國家來好歹也學一下人家的語言嘛。」季雲沒有跟她道謝,仍在不停抱怨。

  「到底在說哪一國的語言嘛?」

  「是法語。」

  「你很懂嗎?」季雲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只會一點簡單的對話,以前在別家店當服務生時,有稍微學過。」騙死人不償命,撒謊不犯法。

  「以後再有這樣的客人,就由你去招呼了。」季雲理所當然的指示,阮行歌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而這一幕,從頭到尾完全落入觀察者眼中。

  「老闆,她的程度還不錯吧?」經理可謂自信滿滿。

  「說什麼廢話?」舒索情瞥了他一眼。「她是火燒眉毛了,才不得已開口,若真有心幫忙,一開始不會無動於衷。」

  「雖然是這樣,可是那桌原本也不是她……」

  「沒有服務熱忱,算什麼服務人員?」舒索情冷哼了一聲,眼神不滿地瞥向正在工作的阮行歌,似乎是怎麼看她都不順眼。

  「我有要你請一個會講流利法語,卻沒有服務熱忱的服務生嗎?」

  「她的履歷上又沒寫精通法語。」經理嘀咕了一句。「不過員工素質高似乎也能解決不少問題。」

  「素質高卻跑來應征服務生?經理,你是不是應該先質疑她的用心?」

  「喔,關於這一點她本人已經承認了。」

  「承認?」舒索情像是聽到了什麼異聞。

  「她說來應徵的理由跟大家一樣,我想也是為了老闆而來的。」

  「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他面色微沉,略帶怒意,看得經理頭皮一陣麻。

  「我知道,老闆您不喜歡有不良企圖的人,不過她看起來很老實,所以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老實?」舒索情又朝阮行歌的方向看去,嘴角帶著嘲弄意味地彎起來。

  「那老闆的意思是……要辭退她嗎?」他明明說過不管員工的事,這分明是他老大自己看別人不順眼嘛。

  「我來處理。」他忽然玩味的笑了笑,怎麼看都覺得是不懷好意!

  經理感覺自己的頭皮麻得快要掀起來,或許任用阮行歌是個錯誤的決定,可是老闆又幹嘛要這麼認真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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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工作時間到晚上十一點半。

  交了班後換回便服,剛走出俱樂部大門,便看見舒索情站在門口,著實被嚇得差點魂都快飛走了,阮行歌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知情的人可能以為她撞鬼了。

  不過就震撼力而言,面前這位大神的威力也是無可限量!

  他逕自走到擺放在俱樂部門口的涼椅上坐下,同時向她招了招手,面無表情的道:「你過來。」

  要她過去坐嗎?難道這時候還要訓話?!

  「怕什麼,又不會吃了你。」見她磨磨蹭蹭,舒索情的語調不自覺揚起。

  呃……實際上她比較希望他吃了自己。

  阮行歌應了一聲立刻走過去,明明腳步很快,但由她做來便顯得不疾不徐,十分從容。

  「老闆有什麼事嗎?」她坐在他對面,還算鎮定的問道。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讓人覺得很煩。」不料喚她過來的人一開口,便是沉重的傷人話語。

  「眼神?」難道她雖然竭力隱藏,卻還是情不自禁的洩露了對他的感情?

  阮行歌倒抽了一口冷氣,莫非她現在看起來很像慾求不滿的怨婦?

  「你到這裡來,目的是我?」舒索情瞥了她一眼。

  她似乎吃了一驚,悄悄將視線投向他,但在觸及他冷淡的目光時,又很快垂下眼。

  「我原本只是想見你一面,後來看到這裡在應征服務生,就想試一試。」

  「是嗎?然後呢?引起我的注意再纏上我?」舒索情冷漠的輕言,而阮行歌對他的指責似乎沒什麼感覺,沒有不高興也沒有憤怒。

  「不會的,請放心,我不會死纏爛打,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她朝他很有自信的笑了笑,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不過……如果你可以喜歡我的話……」

  「不可能。」舒索情斷然否決。「像你這樣的女人,只會讓人感到不悅。」

  「我想也是……」她彷彿沒什麼大不了的笑著,桌下的兩隻手卻緊握著。

  「不悅……那樣的話就是討厭了……」

  她這一句幽幽的歎息引起他的注意,再看她的表情卻依舊平靜。

  「可是老闆好像連漂亮的女人也不喜歡。」每晚都有許多美麗的女客人在俱樂部裡守候。

  「沒有人不喜歡漂亮的東西,只是不要像某些人居心叵測。」舒索情說著瞄了她一眼。「何況我也看不出來你哪裡漂亮。」

  好傷心!竟然這樣被直接說長得醜!

  「當然不是說我了。」阮行歌臉色未變,語氣平淡如常。

  這女人像一塊木頭!無論他說什麼都沒太大反應,舒索情覺得有些無趣,早知道就讓經理來解決。

  「你自動離職吧。」他忽然道。

  「為什麼?!你還是覺得我會纏上你嗎?」阮行歌終於露出有點著急的表情。

  「我保證絕對不會要求什麼,只是在這裡工作一段日子,如果最後你還是討厭我的話,我會離開的。」

  就當是一場鏡花水月的試煉,雖然她也會在心裡暗暗期盼,如果他能夠喜歡她呢……如果啊……

  「你說不會造成我的困擾,但像你這樣的存在,對我來說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困擾。」舒索情彷彿打定主意要鐵石心腸到底。

  「如果真的沒有欲求,為什麼又告訴經理,你的目的是我?」

  「那個啊……」她想了想,歎了口氣。「我以為大家都是一樣的,沒有差別就會覺得稀鬆平常。」

  他不會明白,對沒有希望的人來說,能表明心跡其實就是令人滿足的事了。

  舒索情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忽然像想到什麼好點子,饒富興味的哼笑一聲。「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嚇!不要說得這麼恐怖的樣子。

  「那麼想當服務生,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有三次讓我不滿意,你就給我滾。」

  「是。」自動忽略掉他語氣中的威脅和不耐的口氣,阮行歌沒有多考慮便一口答應。

  舒索情瞄了她一眼,便不再理睬的轉身離開。

  她盯著他的背影,又些微的分了神,忽然他頓住腳步,嚇得她趕緊收回視線,深怕被發現她在偷窺,又會讓他不高興。

  「你為什麼喜歡我?」舒索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問她這個問題。是看上他的臉?還是身價?

  「為什麼?」阮行歌愣了愣,繼而道:「就是喜歡吧。」

  顯然這個聽上去很膚淺的答案又令大神不屑了,這回他很直接的離開。

  阮行歌抬腕看了看表,十二點了……明天有早會,回家還不能休息,最近會比較勞累呢……

  為什麼喜歡他?他問得太膚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他想不到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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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題的關鍵在於……或許舒索情對她的工作態度不滿意。

  她不擅長察言觀色,所以只能夠多思考、多揣測客人的需求,找出解決辦法、謹言慎行,也向經理請教這方面的技巧。

  一個月過得非常快,但對她來說卻是相當緊張的試煉,她安慰自己,把這些緊張兮兮的勞動當成是運動,儘管這一個月的「運動量」快超過她一年的份量。

  老闆來俱樂部的次數不多,但她每天都繃緊了神經,絲毫不敢鬆懈。服務這件事,無關智力,儘管拿出虔誠的態度來拚就是了!饒是這般努力,在這段期間還是被他訓了一次。

  「今天是最後一天。」

  臨近夜場的開店時間,她正在一樓做準備,唯一知道真相的經理走下樓來。

  「經理……」阮行歌暫時停下手上的工作。

  幾天前她才知道這裡的服務生是分等級的,由於一樓與二樓客人身份的差異,服務人員也有區別。

  無論是工作內容、員工素質還是薪資水準,都有落差。

  「今晚老闆應該不會過來,就算來了你也還有兩次機會,勝算很大。」

  「多謝經理。」

  「這一個月你也算是卯足了勁。」

  「因為經理給了情報,所以我也要努力才是。」阮行歌的話剛剛說完,便察覺出口方向有些騷動。

  她跟經理同時看過去,走進來的人把兩人嚇了一跳!

  才說他不會來,他就出現了,該不會是想在最後一天找她麻煩吧……

  阮行歌看著他以一貫的姿態走過,心想他是如何塑造出這種別人學不來的個人風格的?

  「工作結束後到二樓來一趟。」舒索情經過她身邊時拋下一句話,腳步未停,經理連忙跟上,一起走向二樓。

  「是。」儘管他看不見,阮行歌還是點了點頭。

  「老闆最近過來的次數變多了。」經理笑咪咪的說道。

  「有問題?」

  「當然沒有,老闆的店,什麼時候要過來是您的自由啊,何況我們巴不得您天天來。」經理舌燦蓮花道。

  「你那些話聽著就覺得刺耳。」

  「那老闆的意思呢?可以留下她了嗎?」經理興致勃勃的反應讓舒索情不怎麼樂意的頓住腳步,斜眼瞥過去。

  「在這件事上你的態度是不是太積極了?」

  「因為我很中意阮行歌啊。」經理話一出口,便見舒索情投來不善的目光,趕緊解釋道:「我是指她的工作能力。」

  「而且最近二樓有服務生離職,是不是要分派一些人上來遞補?」

  「二樓的員工我要親自看過,不可能隨便拉人上來。如果人手真的不夠,就要著手培訓新人,你把時間和名單擬出來。」談起正事來,他的表情頗為認真。

  「是,那麼老闆……阮行歌?」

  「急什麼?明天來這裡不就知道結果了?」舒索情唇角一撇,有些嘲弄的笑了笑,便丟下經理走開。

  為個普通員工這樣用心,有必要嗎?

  阮行歌在結束工作後,平靜的走上二樓,之所以能不慍不火,不緊張也不忐忑了,大概是因為她視死如歸了。

  「打擾了。」敲了門卻沒聽到裡面的人有回應,她仍舊推門走了進去。

  將長腿隨意交疊搭在桌上的男人看見她這樣闖進來,似乎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阮行歌垂下眼簾,微微動了動唇角,他好像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自己會知曉他這個「敲門不應聲請自進」的習慣。

  舒索情瞥了她一眼,有些懶散的將腿從桌上收回去,也不等她走近,便開門見山的說道:「按照之前的約定,你暫時可以不滾。」

  「謝謝老闆。」滾啊……她的身材沒有那麼圓。

  「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他的目光有些凌厲,明顯在警告她。

  「是的,我會用心工作,不會讓老闆困擾,不會對老闆有非分之想,更不會纏上老闆。」阮行歌像背書一樣立刻對答如流。

  就算她有非分之想,只要他察覺不到,也不算犯規吧。

  「聽了這種話更想將你趕出去,心存不軌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無論如何都讓人不放心。」舒索情不客氣的嘲弄,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何必將她形容成一匹對著他流口水的女豺狼呢?她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那樣的行動力跟勇氣。

  「老闆如果覺得有必要,我可以發誓。」

  他要那種東西幹什麼?舒索情的眼微瞇,別有意味的打量了她幾下。

  「從我這裡得不到任何好處,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還是說你有別的企圖?」

  「並非得到才有意義,能見到就是一件不錯的事了,心願小一點,才容易得到滿足。」

  「說得真動聽,可惜只會讓我感到虛偽和愚蠢。」

  「對不起。」她的唇微微囁嚅了兩下,吐出歉意。

  舒索情沒來由感到不悅,這個女人有夠莫名其妙!沒有明顯的個性,言談像激不起浪花的死水,身為一個陌生人卻說喜歡他,行為卻又退縮被動,看得他一肚子火!

  「出去。」他冷不防的下了逐客令。

  阮行歌的身體似乎微顫了一下,因為太快太恍惚,讓他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

  「那我先走了,老闆再見。」

  還是那副溫吞吞的樣子,逆來順受只讓他更覺反感。

  就算他說了那麼難聽的話,她還是要留在這裡?一想到就覺得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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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走進俱樂部,就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大家似乎都刻意避開她,甚至看著她的目光也充滿了異樣。

  因為跟這些人並不太熟悉,所以她也沒有很在意,依舊按照自己的步調換了衣服,開始做準備工作。

  直到像平常一樣跟小喜打招呼——小喜反常的冷漠態度,才讓她正視到問題的嚴重性。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問我,也請不要跟我說話。」小喜不友善的反應雖然讓她錯愕,卻沒有很難過,反而認真思索起來。

  小喜是心直口快的人,會有這樣的態度,一定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不利於自己的事。

  「你不想跟我說話一定是有原因的,但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勉強。」

  阮行歌與往日無差別的行徑,讓小喜有些欲言又止,剛想開口便看見季雲從後方走來。

  與其說是走,其實更像是故意用力撞過來。

  「走開啦!不知道好狗不擋路嗎?」粗鄙的話不假思索的冒出口,一旁的小喜愣了愣,四周竊竊私語的人在偷笑。

  阮行歌眉心緊擰了一下,很快的又鬆開來,她看著季雲平靜的道歉:「不好意思。」

  「你也會不好意思?不用裝得這麼純情,我們現在都非常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了。」季雲諷刺道。

  「你的話……可否說得明白一些?」

  「很明白了啊,你這種別有居心的女人混進俱樂部來,目的不就是為了接近老闆嘛。」

  她怎麼會知道?阮行歌愣了愣,儘管季雲的話說得很難聽,但不可否認她說的確實是事實。

  「你聽誰說的?」

  「有這種齷齪的思想,還怕別人知道?」

  「齷齪?」為舒索情而來的想法很齷齪嗎?有那麼多人都是為了他而來的……

  「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我們可不是為了釣金龜婿而來的,跟你這種人一起工作真噁心!」

  阮行歌察覺到什麼,下意識看了看周圍的人,沒有人正眼看她,有的人臉上掛著輕蔑的表情,就連小喜也不例外。

  一個月前與舒索情的談話內容竄進腦中,她忽然明白大家看她不順眼的原因!

  舒索情非常討厭像她這樣的人,勢必會特別警惕自己的員工,換句話說,如今能留下的人,都是為了工作本身而存在的!

  「對不起,我沒有想那麼多……」她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因為相信自己不會表現出來,應該不會有人察覺才對。

  「道歉有什麼用,你快點走啦,看見你就煩!」

  「工作,我一定會認真的做。」感情,她不想去解釋。

  「你說的話沒有人會相信。」

  「那麼就讓事實來證明吧。」阮行歌少見的強硬態度,斬釘截鐵得讓季雲和小喜都愣了愣。

  「老闆,你在看什麼?」

  二樓忽然響起的詢問聲,讓大家不約而同抬眼望去,瞧見站著的人時,紛紛驚詫。

  老闆怎麼會在那裡?而且還這麼早來?

  舒索情倚靠著欄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聽了多少,只是阮行歌從他饒富興味的目光,和笑得有些惡劣的表情,揣測出他現在的心情,彷彿是看鬧劇般的愉悅。

  如果能將她趕走,他會很高興,所以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

  那雙任性倨傲得不可一世的眼眸,很明確的告訴她:他絕對沒有任何一點點想幫她的意思。

  「下面在幹什麼?時間就快到了還不趕緊準備?」經理看著大家傻的傻、呆的呆,禁不住大聲斥道。

  「不忙,今天晚點開門也可以,畢竟搞好同事間的關係是很重要的事。」舒索情無所謂的揮揮手,瞥了阮行歌一眼。

  她該如何處理?就這樣結束嗎?的確,自己有不妥當的地方,可是就這樣……

  「對不起,讓大家感到不舒服。」阮行歌忽然將腰彎成九十度,鞠了一個躬。「我想在這裡工作,也一定會以認真的態度對待每一位客人,所以請各位給我一點時間。」一個月的磨練,讓她現在即使做這樣的動作也很駕輕就熟。

  四周靜默得聽不見一點聲音,她維持了鞠躬狀半分鐘,直到身側有聲響才挺起腰。

  不料一起身便是驚嚇的一幕,她甚至沒看清是誰,是存心的還是她自己不小心碰到,那一接觸空氣便冒著滾滾熱煙的液體,就那樣無預警地朝她身上潑來。

  阮行歌下意識抬起手去擋,身體微側,卻因距離太近,倉促得無法避開。

  那股熱流瞬間便沿著她的手臂,從衣袖蜿蜒,漫到細白的手掌……

  「嘶……」鑽心的疼痛聲從她口中咿唔出來,即便是擅長忍耐的她,也承受不住這樣的痛。

  以及那些——弱不可聞的抽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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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4-29 10:43:44

第三章

  「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就燙到你了……」好沒誠意的道歉聲。

  阮行歌已不知該如何反應,錯愕地瞪大眼看著面前完全不認識的人,只是那身與她們不相同的制服,已經說明了對方的身份。

  「是二樓的!平時都見不到,幹嘛突然來插一腳?」有人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肯定是看她不順眼,再說考評期快到了,經理又特別照顧她……」

  別有含意的竊竊私語,讓她心情和大腦都一片混亂,覺得自己彷彿赤腳踩在冰天雪地裡,僵得無法動彈。

  「經理,看來你也有責任喔……」上方傳來不輕不重的調侃聲,又將分散的注意力聚集過去。

  舒索情饒富興味的瞥了經理一眼,後者有些生氣的朝下面喊道:「阮行歌你發什麼呆?還不趕緊去沖冷水!」

  她抬起頭看向二樓那個帶著戲謔表情的男人,仍舊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事不關己的神態顯得冷酷而漠然。

  他置身事外的樣子差點讓她忘卻一切,連身體所承受的疼痛,也在那瞬間因心裡蔓延出的某種東西而抵消。

  是灰濛濛的,狼狽不堪的苦楚和酸澀感,讓她覺得非常卑微,差點忍不住要鄙視起自己。

  太清楚他不可能在意或關心她的事實,連想說謊騙自己的機會也被抹殺掉。

  「老闆,請讓我來處理。」經理慎重的開口。

  「好好處理喔,不給個妥當的交代,可是很難平息眾怒的。」舒索情說完,似乎是對好戲結束感到無趣,便抽身離開。

  「不過自己的事,還是要自己解決。」

  離開前拋下的這句話,讓阮行歌覺得他是故意說來諷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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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洗手間的那面大鏡子前站立,冷水從下半截手臂一直衝到指尖,被燙傷的地方一片紅腫,薄嫩的肌膚似乎連皮都能掀下來。

  從進來就打開水龍頭一直衝到現在,冰涼的液體雖然減緩了火辣辣的痛楚,卻又有似小針紮著般的刺痛冒出來。

  阮行歌垂著頭,目光並沒有凝聚在傷處,似乎有些發怔。

  「既然傷得不嚴重,就不要浪費水資源。」

  開門的聲音已讓她瞬間回神,而下一秒傳來的嘲弄聲十分不懷好意,又使得她神經一緊,身體抖了一下,立刻將水龍頭關上。

  「手的情況怎樣?」

  「只是有些腫,謝謝老闆關心。」

  「啥?關心?少自作多情,如果你在這裡出了什麼事,可是會連累到我。」

  「喔,對不起。」她從善如流的回答,讓他不滿的皺了皺眉,特地來看她的慘樣,她沒反應豈不是很無趣。

  舒索情雙手環胸靠在門邊,冷言道:「既然犯了眾怒,我勸你最好識相點自己離開,再待下去也不會有好事。」

  「我想在這裡工作。」她整了整儀容,跟他表明自己的堅定。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從明天開始她會天天默念這句話。昨日才通過為期一個月的嚴格考驗,今天就被打敗的話,也太不像樣了。

  「你的堅持只會讓人感到愚蠢。」

  「這樣啊……不過我本來就不是聰明的人,所以也沒關係吧。」

  舒索情就是看她這種不慍不火的態度不順眼,很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他擺出高姿態,神情冷峻。「話先說在前面,無論你在這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幫你,這次只是燙傷,下回是什麼我可不知道。」

  「這其中有誤會,我會跟大家解釋清楚。何況老闆不插手是對的,你插手反而更說不清楚。」

  「隨便你。」舒索情的聲音更冷了。

  她怎麼看都覺得他那兩道弧線美好的眉,呈現著不規則律動,這反倒讓經過深思熟慮的阮行歌有些茫然。

  又惹老闆不爽了?她已經很小心自己的措辭了,是什麼原因又得罪了他?

  「你知不知道,打不死的蟑螂讓人感到厭煩。」舒索情拋下這句話便離開,臨行前瞄了她的手一眼。

  蟑螂……把她形容成那種東西。

  阮行歌的五官有些扭曲的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

  其實手很痛,只是還比不上心裡的感覺。

  不是沒有幻想過他會幫她,就算只是說一兩句好聽的話也可以,只是她明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這樣的覺悟才更讓人傷心。

  才多久時間而已,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傷心也就算了,反正她一向能忍,這下連身體也受傷,而他對她的態度……惡劣啊惡劣。

  天平傾斜得很厲害,她仍心甘情願當輸家,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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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不變應萬變是她想出來的笨方法。

  譏誚呀,詆毀啊,不屑什麼的,當成看不見也聽不見就好了,雖然她也想鄭重的跟大家道歉並解釋,但想了想又不知道要解釋些什麼。

  雖然有點誇大其辭,不過她們所說的核心內容卻沒錯啊,她確實是別有目的。

  阮行歌只能將全副的心力,以前所未有的專注,「盡情」投入工作中,時間久了,說閒話的人見她沒反應,自然也就感到無趣。

  以前,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家族中,她都是容易被忽視和孤立的那個,但是她覺得以自己駑鈍平凡的資質,應該是能夠融入人群的。

  「那個今天不用拿出去。」

  「咦?小喜你今天來得很早嘛。」阮行歌的態度正常得讓人意外,好似身旁的人並沒有跟大家一樣,大半個月不跟她講話。

  驚訝過後,小喜倒覺得自然了許多,看了看她的手道:「你的手怎麼樣了?」

  「還好,因為有衣袖擋著,其實沒有很嚴重,敷了藥膏之後沒什麼大礙了。」

  小喜似乎有些焦躁,一直走來走去,最後忍不下去了,乾脆站在她面前,直接吼道:「跟大家一起孤立你是我不對,我本來就不是喜歡搞小團體的人!唉呀,總之我道歉。」

  「沒關係啦,說起來,是我有錯在先。」小喜還真是個品行不錯的好學生呢。

  「那我問你,你真的是為了老闆才來工作的?」

  「小喜,我不想騙人,但說真話你可能會不高興。」拜託不要用那種「請你說謊」的眼神看著她啊。

  「你在想什麼啊?」小喜的表情看起來不像責備,反而是擔憂比較多。「喜歡老闆當然不是壞事,可是想以這種方法接近他,未免也太失禮了。」

  「這個嘛……是我誤判了。」阮行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當初的想法多單純、膚淺啊,瞧瞧人家這裡的員工多上進啊。

  「如果是為了老闆,成為這裡的員工也沒有多少好處,他又不常來。」

  「可是我沒有辦法像客人那樣接近他。」

  「為什麼?」小喜納悶了。

  「我膽小啊。」阮行歌呵呵的笑出聲。「我並沒有想要得到什麼,能像現在這樣,有些距離的看著他,我覺得就足夠了。」

  「你好奇怪!」小喜狐疑的看著她,哪有這種喜歡人的方法?如果喜歡,不是應該用最有效的方式進攻嗎?

  聞言阮行歌雙眼一亮,難道舒索情之所以看她不爽,也是因為她很奇怪嗎?

  「不過我也要道歉啊,畢竟我還是讓大家感到不愉快了。」

  「算了,只要不牽連到工作,我是無所謂啦。」小喜擺了擺手,有些故作神秘的問道:「你知道那個燙傷你的二樓的員工怎麼樣了嗎?」

  「嗯?」

  為什麼小喜只要提到二樓就滿臉欣喜,還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二樓是什麼金光閃閃的地方嗎?連那裡的員工都不同凡響?

  「聽說被開除了。」

  「開除?」

  「這是應該的吧,再怎麼說她的行為都算擾亂俱樂部的秩序,違反了規定,而且二樓員工不該是那種素質。」

  「我一直覺得奇怪,我根本不認識她……」

  「大概是考評期快到了。」小喜的表情忽地變得慎重。「半年一次的考評,會根據平日的工作表現和綜合能力評估,合格的員工有機會升到二樓去。」

  「這樣……跟我有關嗎?」她連「考評期」是什麼都不清楚啊。

  「因為經理似乎挺看重你的,我想她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對你做出那種事。」

  阮行歌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瞪著小喜,半晌後才有些不太能適應的回神,聲音聽起來有些沒力。

  「那真的很對不起她。」她間接傷害了別人的工作熱情!

  「別這麼說,你有工作能力,這一點我也看得見。」

  「小喜還是第一個讚揚我有工作能力的人,以往我的評價都是資質平庸駑鈍、不可能有作為。」

  「真的嗎?」小喜歪著腦袋想了想。「那大概是你以前的工作不適合你吧。」

  她一句隨意的話卻讓阮行歌怔了怔,一瞬間腦中似有什麼晃過,又什麼也沒抓住。讓她不禁猜想,難道她生來就是被人使喚的命?!

  「大家……似乎都很嚮往二樓的樣子?」

  「你不知道嗎?二樓的員工跟我們不一樣,雖然都是服務人員,但基本上我覺得那已經不是一般水準的服務生了。」

  「能到二樓的客人都不是普通人,具體情況也只有二樓的員工才清楚,不過他們自己也很神秘,就連平時幾乎也沒機會看到他們。」

  「聽起來很詭異。」難道舒大神暗地裡結黨營私,密謀一些為非作歹的事?

  「大家可都是拚了命的想往上擠喔,薪資高不說,聽說還會遇到好事,不過機會很渺茫就是了。不過我已經決定畢業後就到俱樂部轉為正職,現在也算是累積經驗和打好關係。」小喜說得眉飛色舞,整張臉可謂容光煥發。

  「行歌現在是不是也對這份工作越來越感興趣了?」

  「我?」她有些驚訝突如其來的問題。「我也不知道,我並沒有突出的才能,一直都是隨隨便便、得過且過。」唯一長久專注過的事,大概就只有……

  「可是我覺得你的狀態很好喔,上次季雲的麻煩不就是你幫她解決的嗎?而且你前一個月的表現也很優秀。」

  不……她那樣拚命是因為她跟舒索情之間的協定……

  「如果不討厭,加上有一點的興趣,慢慢就會喜歡上的!像我啊,可是立志成為史上最強的服務生喔。」

  阮行歌笑看著小喜朝氣蓬勃的表情,思索著自己也會喜歡上這份工作嗎?來這裡之前可是一點也沒想過。

  工作喜好這種事,她一直……都沒有選擇的權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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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休息時間,她到員工休息用的茶水間聽電話。

  「行歌,你最近到底在搞什麼?一下班就溜走,也找不到人,你知不知道這個案子很重要,大家都……」

  「我最近有點事情,而且那個案子有沒有我都無所謂啊,老師也說我只要在一旁看著,偶爾幫忙就好,所以……」

  「就算是這樣你也要用心吧!你應該很清楚,在這邊的工作表現和評價會影響你回去之後的前景。」

  「我知道,但不是不想用心,而是能力不足。」

  她一邊講電話,一邊透過茶水間的玻璃,看著一樓吧台的位置。

  舒索情正倚靠在吧台邊,跟一名女子談笑,看起來神情舒暢、頗為愉悅。他還是喜歡美女的嘛,調情手段應該也不差吧。

  阮行歌的視線忽然被什麼螫了一下,收回目光的同時對電話彼端的人說道:「對不起米高,我先掛了。」

  「等……」

  可沒時間等你……剛剛舒索情似乎察覺到她在看他,現在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她有些忐忑,動手翻找出杯子和茶葉,泡好茶水後像打禪一般的靜坐著。

  玻璃窗上突然傳來敲擊聲,一抬眼便看見他那張震顫神經,煽動情潮的臉。

  「老闆。」

  「你剛剛在看什麼?」

  「看老闆如何招待客人。」順便偷學兩招。

  舒索情似乎對她的回答頗不以為然,揚了揚眉梢,在她以為他要離開的時候,卻轉身走進了茶水間。

  「那個……要喝茶嗎?」她抬了抬手上盛滿茶水的杯子。

  「因為老闆不喝咖啡吧。」

  「誰告訴你我不喝咖啡的?」

  阮行歌怔了征,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瞭若指掌的事給說溜了嘴,正想著該如何接下去,他卻又不怎麼在意的開口:「給我一杯。」

  她情不自禁地吁了一口氣……

  舒大神偶爾這種沒神經的狀態真不錯,雖然他平時說的話刺耳又難聽。

  阮行歌動作輕慢卻很流暢的沖泡著茶水,看她泡茶的動作,似乎是駕輕就熟。

  「沒想到你忍了下來。」他明顯是指她被排擠的那件事。

  「托老闆的福。」

  「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承認你的工作表現確實優異。」他雖然討厭她,但該表揚的地方他不會吝嗇。

  「那太好了。」

  「看不出來你這麼喜歡這份工作。」

  阮行歌為他泡好茶,在他斜對面坐下,他有興致跟她聊天了嗎?

  「其實之前沒有想過喜不喜歡的問題,不過能漸漸感到有趣也是好事,看來這份工作似乎還挺適合我的。」

  「如果你打消之前的蠢念頭,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再重新評估你這個人。」舒索情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

  好喝!真沒想到,她沏的茶味道確實不錯。

  陣勢有點像在談判,但阮行歌神情依舊緩和。「恐怕要辜負老闆的好意了,因為我從沒打算改變對老闆的想法。」

  「你果真是打不死的蟑螂。」他似乎有些不滿的擰了擰眉心。「即使我永遠討厭你也無所謂?」

  「沒關係。」她點了點頭,而後說笑般道:「老闆,這個世上有這麼多人喜歡你,分一點讓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呢?」做人要寬容啊。

  「看你不順眼這件事,我也沒有辦法。」他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

  「還沒親自見到老闆之前,我以為頂多會被當成不認識的陌生人對待,沒想到老闆好像天生就討厭我。」

  「或許換個時機和場合,我能把你當成沒感覺的陌生人。」雖然是令人厭煩的話題,不過跟她聊天並沒有想像中無聊。

  「不過這樣看起來,能被討厭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你果然有病。」舒索情瞥了她一眼。

  「不會啊,應徵前我有到醫院做全身檢查,非常健康。」

  她在說笑嗎?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一直理所當然的維持著逆來順受的表情,像激不起浪花的溫水,不,用平靜的死水來形容更恰當。

  照理說應該差不多將阮行歌看透了,但她的存在仍舊讓他感覺不對勁,果然這個人還是有問題的。

  「老闆,你有可能習慣蟑螂的存在嗎?」

  「什麼?」舒索情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外星人。

  「啊!休息時間結束了,我先告辭。」她忽然站起來就往外面走,暗想不應該問這種犯規的問題。

  舒索情瞇著眼瞧了瞧杯中漂浮的茶葉,忽然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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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結束,回到工作崗位還不到十分鐘,便察覺同事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要通知經理嗎?還是直接告訴老闆?」

  「不好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阮行歌走到小喜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悄聲問道:「怎麼了?」

  「喝!嚇了我一跳。」

  「你偷聽聽得太入迷了。」

  「不是啦。」小喜示意她朝另一邊看。「是季雲,她被客人纏上了。」

  「有男客人糾纏?」雖然以服務至上為宗旨,但騷擾員工這種事,可是俱樂部明文禁止的。

  「以前沒發生過,因為來這裡的客人都很有規矩。而且從來沒見過那個男的,應該是新客人。」

  「她……我是說季雲,她應付得過來嗎?」

  「應付得來就不會被纏到現在還脫不了身,別看她平時那麼凶,真的遇上麻煩又很膽小,上次你也看到了,還是你幫她解決的。」

  阮行歌看了看季雲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太妙哎,怎麼開始動手動腳了?喂!情況不對,趕緊去找人來。」

  「等等。」阮行歌忽然出聲阻止。「高層插手的話事情就會鬧大,恐怕不太妥當,畢竟還是客人。」

  「那季雲……」

  「我過去吧。」

  「咦?!」她的話,讓一群人傻眼。

  「你別開玩笑了!」小喜最先反應過來,立刻衝著她低聲吼道。

  「沒關係。」她說著便朝季雲的方向走。

  不是想逞強或想討好什麼人,而是根據她對自己的瞭解,處理這種事應該能得心應手——因為她有破壞視覺效果的作用。

  「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

  阮行歌忽地出現,讓被糾纏得快喊救命的季雲嚇得不輕,但同時也感到鬆了一口氣。

  「你?不用了,我要她服務。」男客人瞄了她一眼,很不感興趣的撇撇嘴。

  「抱歉,她的休息時間到了,由我接替她來為您服務。」

  「什麼休息時間?你難道不知道顧客就是上帝嗎?」

  男人看上去普通,感覺不像是有能力在這裡消費的人,大概是酒喝多了走錯地方,以為這裡是尋歡客的駐留地。

  「客人,上帝被釘死在十字架上喔,您確定想當上帝嗎?」

  「你這個女人在說什麼鬼話!既然是服務生,就快點滿足客人的需求!」

  「那麼請問您有什麼需求呢?」

  「我要她陪我喝酒!」男人說著便動手去抓季雲的胳膊。

  「啊!」季雲嚇得叫了一聲。

  「十分抱歉,我們這裡沒有這項服務,您可能需要換個地方。」阮行歌伸手將季雲往後一拉,用力之大險些將季雲拉倒,不過也因此擺脫了那只鹹豬手。

  「你!你給我走開!」男人使勁一揮,用力打在她手臂上的清脆聲音,讓幾人愣了愣。

  「抱歉,換班時間到了。」她不在意的轉而朝季雲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來招呼這位客人就好。」

  季雲看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還是退縮的疾步走開,豈料沒走幾步便瞧見老闆跟經理在不遠處站著。

  「老闆……」

  「你下去吧。」舒索情看起來不冷不熱的。

  季雲離開後,經理悄聲問道:「是不是我過去解決比較好?」

  「這不是挺有趣的嗎?何況她剛才不是說不想將事情鬧大嗎?經理你可別辜負人家的好意。」舒索情似笑非笑。

  可是經理怎麼看都覺得毛骨悚然,老闆的眼裡根本沒有笑意,投射出的眸光也沒有溫度,分明表現出不悅。

  經理猜不到舒索情為什麼不高興,只知道老闆如果生氣,將會是很恐怖的事!

  而另一邊,麻煩的男人似乎也被阮行歌雷打不動的強硬態度弄得煩躁起來。

  「走開!你這個醜女!」

  雖然是事實,但是也不用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得這麼大聲吧。

  阮行歌的表情微動一下。「好的,我立刻離開。」

  「等等!」男人忽然又開口叫住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仔細看看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入眼……」

  「這位客人——」她打斷他的話,將menu用力一放,「啪」的一聲攤在他眼前。「您需要什麼?」

  男人瞪大了眼,不知是被menu上的什麼東西嚇到了,怔了一下才揮了揮手。「暫時不需要,你走開。」

  「是,打擾了。」她不卑不亢,退場。

  舒索情見她離開,抬眼對經理道:「處理一下,不然別人還以為我這裡阿貓阿狗都能進來。」

  「是,老闆。」

  「別處理得太簡單。」

  咦?!經理暗驚,什麼意思?那個男人是哪裡踩到老闆的底線嗎?雖然的確是很討厭的人,但也只是普通的小角色吧……

  舒索情似乎看完了戲,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丟下一句:「結束之後,讓她到二樓來見我。」

  經理聽罷有些「霧煞煞」,越來越搞不懂老闆了!

第四章

  阮行歌在下班前半個小時,被叫到二樓的辦公室。「老闆您找我?」

  舒索情站起來,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走到她跟前,像是在掂量什麼,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專屬的獨立浴室走,將她拉到洗手台前站定。

  一言不發的打開水龍頭,他懶散的靠在牆上,眸光如絲,一手握著她的手腕,一手插在褲袋中,慢條斯理的讓水流沖刷著她的手臂。

  阮行歌覺得他的行為有些詭異,現在是為了哪樁?「老闆?」

  「燙傷的地方,要多沖沖冷水比較好。」他語氣輕飄飄,漫不經心的道。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何況她燙傷的不是這隻手……

  「我說……是什麼原因讓你去當出頭鳥?」

  「之前我缺乏服務熱忱這件事讓老闆不滿,所以我才想,應該主動一點。」

  「你倒是很用心嘛。」舒索情閒閒的搭著話,目光卻放在她的手臂上,像是那上面有什麼髒東西,讓他看得十分入神。「好像還被說是醜女。」

  由此證明他不僅在現場,還聽得頗為仔細。阮行歌沒吭聲,其實應和他的話也無妨,她只是覺得他並不想聽那樣的回答。

  似乎感覺沖洗得差不多,舒索情瞧了她一眼,突地鬆開她的手,丟了一條毛巾給她,便逕自走了出去。「弄好了就出來。」

  「是。」她有些莫名其妙,舒大神究竟想幹什麼?

  阮行歌整理妥當,走出浴室瞧見他又懶散的坐回椅子裡,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子。

  「考評這件事,你多少知道一點吧?」他忽然開口,平聲問道。

  「是。」

  「結果已經出來了,經理待會兒就會公佈,不過既然你在這裡,就由我來告訴你好了。」舒索情正了正身子,好整以暇的睨著她。「通過的有三個人,你是其中之一。」

  「我?!」阮行歌驚了一驚。「可是我聽說只兼夜場的員工沒有資格……」

  「規矩是我定的,我當然能改。」他打斷她的話。「跟你一樣是兼職的小喜也是其中之一,到了二樓,你們仍可以只兼夜場。」

  這樣啊……聽到小喜的名字,她鬆了口氣。

  「通過考評的人,今年由我親自培訓,並進行最終的考核,然後到二樓實習一個月,最後才能確定是否晉陞。」

  「很嚴格啊……」

  「所以,」舒索情的語氣忽然多了些戲弄的意味。「明天工作結束後,下禮拜一開始,進行為期十天的封閉培訓,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這麼突然?!阮行歌萬年平整的表情倏地一僵,出現一絲裂縫。

  「老闆所說的封閉培訓,是指?」

  「啊……就是你所想的那樣,地點在我的房子,有什麼問題?」

  有什麼問題……她問題可大了!阮行歌這回是真的被他驚嚇到,開始絞盡腦汁想對策。

  「時間這麼倉促,什麼也準備不了……」

  「沒什麼好準備的,只要帶著覺悟去就可以了。」舒索情戲譫的將雙手抵著下頷。「還是說你有為難的地方?」

  她皺了皺眉,雖然跟前幾次比起來,他現在的態度還算和顏悅色,但難保不是舒大神想整她的招術。

  「喂,啞了還是怎樣?有什麼話就說。」

  她暗自痛下決心道:「不,沒有。」

  「那就好,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阮行歌有些木然的走下二樓。

  說也奇怪,去他或是經理的辦公室也有幾次了,傳聞中二樓的盛況卻一眼也沒瞄到過,難道空間是區隔開的?

  不過,她現在沒空研究這些了,腦袋混亂成一片,這樣的發展並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十天的封閉培訓,在他的地盤由他親自指導,這件事的衝擊力和牽連影響的範圍,已經讓她措手不及,並感到頭痛不已。

  但要她拒絕或是放棄……她無論如何都辦不到啊。

  「行歌,行歌!」剛到一樓,小喜便興高采烈的跑過來。

  「你到哪裡去了?知道了嗎?剛剛經理公佈考評結果,我跟你都通過了,這樣就可以參加培訓了!」

  「嗯,我有聽說。」這不是犯規嗎?她並沒有那麼高的志向。

  「沒想到這次會改變制度,三個人裡面除了冬海,我們兩個都是兼職喔!」

  這時經理走過來插一腳,滿面笑容的對著兩人道:「阮行歌、小喜,準備好心情,你們要全力以赴唷。」

  「是,謝謝經理的照顧和提拔。」小喜中氣十足,十分有鬥志,反觀她卻有些苦中作樂的樣子。

  「小喜,恭喜你,好好加油!」季雲也跑了過來,看見阮行歌後神情一變,有些彆扭的道:「也恭喜你羅。」

  她還以為季雲會對她冷嘲熱諷外加批鬥呢,阮行歌點了點頭算作道謝。

  「真不老實,你是不是想為剛剛的事跟行歌道謝?那就坦白的說出來嘛。」小喜一把摟過季雲的肩膀,大剌剌的說道。

  「我才沒有!」

  「哎呀,別不好意思嘛……」

  「都說不是了。」季雲漲紅了臉,瞄了阮行歌一眼。「吶,那個……謝了。」

  「不客氣。」何況她的本意也不是為了幫助她。阮行歌看了看表。「那麼,我先回去了。」

  「對喔,你下班時間到了。明天見唷!」小喜跟她揮了揮手。

  「再見。」

  「這個人還真是無趣。」季雲不滿的嘀咕了一句。「算了,就算覺得不滿,還是得承認她的表現比我們好。」

  小喜哈哈大笑,無趣嗎?她覺得行歌是很有趣的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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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你主動找我,有什麼事?」

  「對不起打攪老師了,是有一件急事。」

  「怎麼了?」

  「我想請十天假。」

  「理由呢?」

  「私事。」

  「還保密啊……對我也不能說?」

  「抱歉。」

  「行歌,你最近在忙什麼?米高說你常常不見人影。」

  她沉默不答。

  「在追求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我有準時上下班。」

  「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處境吧,在大家眼裡已經是扶不上牆的泥,卻仍不見絲毫努力,你不想讓你父親另眼相看嗎?」

  「我有努力過,只是老師也知道我資質平庸,抱歉在您的指導下,我還是不成器的一個。」

  「也不用這麼說,我知道你沒什麼企圖心。」

  「那麼老師……可以准我的假了?」

  「最後到你父親那邊的評估報告會很難看喔。行歌,我得提醒你,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基本上你就完了。」

  「我知道,不過,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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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這是什麼鳥不生蛋的地方?」同事冬海打了個哆嗦,問出半小時前就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

  「別這麼說,多數有錢人的別墅,都喜歡蓋在這種環境清幽、遠離塵俗的山上嘛。」經理笑了笑。

  「這幢房子是老闆的吧,還真大呢。」小喜則是興趣盎然的東瞅瞅西望望。

  「好了,將你們送到這裡我的任務就完成了,請各位在培訓過程中努力吧。」經理說完,便笑咪咪的離開。

  「就這樣把我們丟下……不知道老闆來了沒?」

  「為什麼老闆這次要親自培訓啊?聽說以前都是由經理安排的。」冬海邊說邊看向一旁始終沒吭聲的那個人。「行歌你知道嗎?」

  「我?」阮行歌愣了愣,將平靜瀏覽四周的目光收回。「我也不知道。」

  「你看起來超鎮定的,不像小喜那麼興奮,也不像我這樣手忙腳亂,很融入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我覺得這裡並不陌生。」是啊,她聞到一種親切而熟悉的味道,彷彿是模擬過多次的場景再現。

  「可是我覺得很恐怖欸,想從這裡走出去好難,而且我們又不認識路,也沒有交通工具。再說,若由老闆親自培訓的話,那不是很嚴格嗎?」

  是啊,某種意義上是被關在這裡沒錯,不過沒必要將大神形容得這麼可怕吧。

  「老闆的職業和個人經歷,造就他敏銳而獨到的眼光,加上他比常人還要廣闊的眼界,更能領悟事物深層的美感。如果將這次培訓當作是跟在他身邊學習,是很難得的機會跟體驗。」阮行歌說完,回頭發現另外兩人正目瞪口杲的看著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小喜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行歌,你跟老闆認識很久了嗎?聽你說得好像很瞭解老闆的樣子。」

  「沒有,到俱樂部工作後老闆才知道有我這麼一個人,我只是跟大家一樣,很喜歡他的作品,所以稍微研究了一下。」阮行歌笑著敷衍過去,果然是被這裡的環境感染了,她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吶吶,不管怎麼說,你應該是我們之中最清楚老闆思路的一個,你說說看,老闆會怎麼培訓我們?」冬海好奇的問。

  「這個應該很快就會知道。」她想舒大神會親自來解釋的。

  阮行歌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裝潢和佈置,臉上浮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用緊張,既來之則安之。」小喜是樂觀派。「不過這間屋子真的好漂亮,是老闆的傑作吧。」

  「我想應該不是。」以往都挺沉默寡言的阮行歌像變了一個人,到這裡後就忍不住滔滔不絕。她心裡也知道不該說這麼多,可是體內一股沸騰的血液,像找到了閘口,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湧。

  「他偏愛簡潔有力的對比色,這樣繁瑣的復古風應該不是出自他的設計,雖然他也喜歡研究新鮮事物,但還不至於破壞了自己的原則。」她捏住下巴,似若有所思。「不過偶爾試一試藝術性的風格也是種突破,說不定挺適合他的。」

  「說得好像我跟你關係匪淺,你很瞭解我一樣。」側方突然響起的淡淡嘲弄聲把三人嚇了一跳。

  「老闆你已經來了?」

  「昨晚就過來了,正在等你們。」舒索情從樓上移步到客廳的沙發坐下,經過阮行歌身邊時瞟了她一眼。

  儘管他不承認,但他現在的衣裝的確黑白分明,目光觸及屋內的佈置時,他的眉心微乎其微的皺了一下。

  即使他這麼說,阮行歌也不覺得生氣,她跟他沒有半點關係是事實,可是她對他瞭若指掌也是事實。

  他示意三個人在他對面坐下。「三餐跟環境清潔會有專人負責,樓上的房間除了最盡頭的那一間,其餘的都可以自行選擇。」

  「今天時間很緊迫,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整理行李,過後就開始培訓。」舒索情很快切入正題,讓人正襟危坐。

  「先簡單說明,這十天的前半段是教學,包括酒藝、禮儀、語言和應變能力,後半段是實習和考核。」

  「當然,十天不可能將你們改造成多厲害的角色,只是傳達大概的觀念,回去後有一個月的實習期。」交疊的雙腿雍容閑雅的換了個姿勢,他繼續道:「課程每天早上九點開始,下午六點結束,其餘時間你們可以在這裡自由活動。」

  小喜跟冬海聞言皆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

  舒索情摸了摸線條優美的下巴。「沒有問題就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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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累,我不行了。」一走出教室,冬海整個人便掛在小喜跟阮行歌身上。「舌頭都快麻痺了。」

  「我也是。」阮行歌情不自禁吐了吐舌,吹了幾口氣。

  「味覺和嗅覺又不可能像品酒師那樣靈敏,沒辦法分辨出那麼多味道啊,而且坦白說,我覺得嘗起來全都是一種味道。」

  「我也覺得困難。「阮行歌還在吐舌,只有小喜一個人面不改色。「老闆的要求還真高。」

  「老闆他不是人,是魔鬼。」冬海有氣無力的埋怨。「光是品酒的動作和時間控制我就被訓了好多次,更別提還要說出年份、產地,整個暈掉。」

  「這麼說小喜也是魔鬼。」阮行歌笑著看了看三人中勝出的那個人。

  「小喜你說說看,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真厲害!」

  「沒有啦,因為我家有個愛酒的老爸,從小就受到熏陶嘛!不過學識還是遠不及老闆啦!」小喜哈哈大笑。「老闆光用看或聞的,就立刻知道其中精妙,而且看老闆教學還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這點我同意。」阮行歌舉了舉手,表示支持。

  「是吧?雖然由老闆親自培訓有些恐怖,但說不定真是個很棒的經驗。」小喜說著,伸長手拍了拍阮行歌的腦袋。「別光說我嘛,行歌的語言能力也很強啊!剛剛測試了英、法、義……好像還有德語吧?這幾個國家你都待過嗎?」

  「我的理由跟你一樣,因為家裡的因素,懂一些日常對話,更深的東西就不行了。」阮行歌三言兩語帶過。

  「總之死定的人是我!舌頭相腦袋瓜都不靈光,光其中一項就把我弄得頭暈腦脹,我看我遲早會陣亡。」冬海哭喪著臉。

  「不會的,老闆說過這次培訓只是概念的傳遞,並不要求我們全部精通。何況冬海只要站著露出笑容,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

  「你在說笑嗎?安慰我的吧。」

  「不是,這是冬海的特質。」漂亮但不驕縱,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舒大神的眼光真不錯。

  「這麼說,將一切都融會貫通的老闆,才深不可測。」小喜忽然又熱血沸騰起來。「我越來越崇拜他了!」

  所以,才稱他「大神」啊……阮行歌笑了笑。或許這是一趟奇妙之旅,至於會發生什麼,或者能否改變什麼,暫時就不要費心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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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索情自認起得頗早,卻在到餐廳覓食時,發現裡面已經坐了一個人。

  想提高印象分數?這個人還真是好笑。

  瞧見她坐在餐桌旁,兩隻腳還在桌下晃啊晃的,面前擺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一手拿著早報在看,似乎已用餐完畢。

  或許她的目的不是為了加分,因為她整個人看起來太悠閒了。

  「老闆?」阮行歌很快察覺他的存在,立刻將手上的報紙遞還給他。「報紙已經送來了。」

  他不動聲色的接過後,在她對面坐下。說不上來哪裡奇怪,但之前也偶有同樣的錯覺,此時尤其明顯……

  是了,關於他的事她總是做得很順手。

  「要喝嗎?」瞧見他似乎打量著她的茶,阮行歌問了一句,沒等他回應便已起身去沏茶,好像知道他不會拒絕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有邊吃早餐邊看報紙的習慣?」

  「沒有啊,因為報紙一早就放在這裡了,我想應該是老闆的。」

  「說起來……之前都忽略了,仔細想想,你似乎知道不少關於我的事。」今天找到比看報紙更有趣的事。

  「因為老闆也算是公眾人物。」大半年不曝光的大牌而已。

  「是嗎?連沒有公開說過的習慣也一清二楚?昨天你一到這裡的那番言論,可真不一般。」他不會告訴她,她說得完全正確。

  還在怪她大放厥詞啊……

  阮行歌端著茶走過來,看來他不僅任性惡劣還很小氣。

  「因為我很喜歡老闆,所以就跟其他喜歡你的人一樣,仔細研究過你。」

  「那你研究得還真徹底。」語帶哼笑,他半嘲半諷。

  對啊!怎樣?夠感天動地了吧。

  「不喝咖啡、偏好對比色、喜歡新鮮的事物、早餐時要看報紙……我可不記得有告訴過誰這些事。」

  「有喔。」她平靜而肯定的語氣,打破他戲謔嘲弄的表情。「老闆可能忘記自己曾告訴過別人。」

  阮行歌走到他身邊將茶杯放下,轉身離開時忽然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回頭瞧見他似笑非笑,一絲調笑中抹閒,懶洋洋的睨著她。

  「我發現到這裡來後,你給人的感覺有些變化。」

  她暗自一驚,才一天他就察覺了?還是說自己太沒用了,因為這裡的氣氛而鬆懈下來?

  「你過來。」話雖那麼說,他已經開始強勢的將她用力拉近身邊。

  不知為何,阮行歌總覺得,在他眼前自己有點卑微。

  好吧,其實她本來就很卑微。

  舒索情的眸光忽明忽暗,抬起手像戲弄般的碰了碰她的頭髮,將她的頭往下拉一點,修長的手指一會兒捲起她的髮絲,一會兒繞到她的後頸,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彈著。

  他在撩撥什麼啊……阮行歌神色一緊,身體明顯起了變化,被他撫觸過的地方泛開一陣波動,禁不住有些顫抖。

  如果是戲弄她的話,她會忍得很辛苦。

  「不妨說說看你的來歷。」他似乎還挺高興的,有趣的觀察著她的反應。「你對我不可能只是一般程度的瞭解吧,真的這麼喜歡我嗎?那就說來聽聽啊,你那份變態般的癡心妄想,濃厚到什麼程度了?」

  動作雖然輕柔,但他的話卻似冰刀,猛地刺進她的心臟,扎得她又冷又痛,差點忘記這個男人有多麼惡劣,差點被那溫情的動作給迷亂了心志。

  阮行歌一個顫抖,猛然退後脫離他的桎梏。

  「對不起,我無意探聽老闆的隱私。」真可悲,被當成變態了。

  「你已經做了。」

  「不,其實不是故意探聽的,是……」她皺了皺眉,忽然不再說下去,這反而更讓舒索情不悅和懷疑。

  「我可以保證,不是用老闆所厭惡的那種方式取得……關於老闆的一切。」

  她該收斂,到這裡後似乎過於得意志形,有點忘記告誡過自己的話,對他,不可以有任何的隨心所欲。

  舒索情瞇著眼,若有所思的盯著她,雖然嘴上不留情,但其實他並不認為她有多噁心,只是沒想到她的保護殼那麼堅固,連激烈的反駁都沒有。

  「想要我相信,你就說出一兩件事實來聽聽吧。」

  「老闆想瞭解嗎?」阮行歌已恢復正常,再看他時目光平緩而堅定。

  舒索情眸光一緊,似乎被她那種眼神給刺了一下。

  「我可以全部都告訴老闆,只是老闆這樣想瞭解我,還有聽完之後的反應,都會讓我更加在意老闆喔,即便如此,也還是要我說嗎?」

  之前她立下誓言,絕對不會對他緊纏或貪求,不過那是建立在天平完全傾斜的絕望之上。得到一點施捨後,或許就會想要更多,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控制那種局面,這樣……他還想自掘墳墓嗎?

  「你還真是奇怪。」舒索情感到好笑。「撇開之前的話不談,普通人對待喜歡的對象,會像你這樣嗎?」

  設下警語和安全線,簡直像想劃清界線。

  如果不是她曾清楚地表達對他的感情,又不時表現出對他很熟悉的樣子,他還真看不出她有什麼激烈的行徑,足以被稱作「喜歡」。

  「我跟大家一樣,對喜歡的人有渴求,也幻想過老闆會有一點喜歡我,只是相較之下,我更害怕老闆討厭和鄙夷的目光。」阮行歌的臉上浮出一抹輕愁。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顯露個人情緒,舒索情像遇上了好玩的事,感興趣的盯著她瞧。

  「原本只想見見老闆,能留下好印象就更好,但沒想到一開始就搞砸了,所以現在的努力,也只是想改變老闆討厭我的印象。」

  「想改變……」他饒富興味的笑了一聲。「可以啊,你努力試試看好了。」

  真的假的?!阮行歌驚訝得瞪大眼看向他,他竟然鬆口了!

  「那……老闆還想知道我的事嗎?」她是不是打鐵趁熱比較好?

  豈料他只是揮揮手,意興闌珊的道:「算了,我也不是很感興趣。」

  阮行歌就像挨了一記悶拳。

  過分吶……起了希望的頭,又親自扼殺,真是惡劣的性子。

  她壓下心上一陣難以名狀的苦澀,自嘲的笑了笑。「培訓時間快到了,我回房間準備一下。」

  舒索情重新拿起報紙沒吭聲,她沉默著退了下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丟下報紙,雙手後抱著腦袋,面容沉寂、眼眸深邃,看不出在想什麼。

  他忽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浮出些許愉悅的表情。

  好喝。

第五章

  天氣熱得讓人煩躁,培訓又有如酷刑,度日如年的煎熬其實只過了三天。

  三個人也漸漸進入了狀況,結束授課後沒有再浪費時間抱怨,而是各自回房繼續努力。

  阮行歌在床上翻了個身,將手中的講義放下。

  語言跟禮儀這兩項她篤定可以過關,應變這一點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只是……對於「酒」這片浩瀚汪洋,她也跟冬海一樣「游」得頭昏腦脹。

  記得……客廳裡好像有一個酒櫃,與其在這裡瞎想,倒不如下去好好練習,反正主人都說了可以自由活動。

  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三兩下吹乾頭髮後就立刻下樓,憑著印象找到那個儲酒櫃時……

  有人捷足先登?

  小喜特有的爽快笑聲和舒索情輕慢的語調,交織成愉快而融洽的氣氛。

  舒索情的手中捧握著一隻杯口小、腹圓、矮腳的酒杯,微微搖晃著,琥珀色液體不到杯子五分之一容量——

  她推測是白蘭地!

  真是中了酒精的毒……阮行歌無奈的撫了撫額頭。

  她不禁站在樓梯口看著,其實挺羨慕小喜那樣的直率,不像她畏首畏尾得像一隻烏龜。生活環境造就她隱忍的性格,早已習慣維持局面平衡,不可能會「有話直說」,能在他面前表白其實已是莫大的勇氣了。

  「行歌,快過來!」小喜看見她,即刻呼喚。「老闆超厲害的,簡直是一部『酒界移動辭典』,真有趣。」

  那也只有小喜會覺得有趣。心中如是想,她還是走了過去。知道兩個人會談得興高采烈的話題,絕對離不開「酒」。

  「正好這裡有酒櫃,老闆也在,要不要研究一下?有問題也可以隨時請教。」

  「不,不用了,我下來走走而已。」她擺手,瞧見舒索情似有若無的笑。

  為什麼要說謊?明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但她卻不想要他來指導。

  不喜歡酒?還是不想在他指導過別人後指導自己?抑或是……擔心自己的笨拙會被拿來比較,而顯得相形見絀?

  啊……這樣做作的小心眼,連她都快鄙視起自己了。

  「咦?時間到了,我要去打電話給我老爸。」小喜冷不防冒出一句,跟舒索情道了謝,就調頭走了。

  阮行歌怔了一秒,似乎有些驚詫,暗歎小喜的時機未免抓得太準了。

  舒索情瞥了她一眼,逕自走到客廳沙發坐下。

  「你不是想改變我對你的看法嗎?為什麼還要拒絕?」他語氣輕淡的問。

  「真的讓老闆指導的話,我擔心會留下更不好的印象。」她溫聲應道。

  「什麼都不做,你要如何讓我改觀?」舒索情偏頭打量了她一眼,隨著動作,有幾縷微長的鬈發貼在頸邊。

  「說得也是……」她仔細的看了他幾眼,忽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老闆你的頭髮是濕的,我去拿毛巾來吧。」

  見他沒拒絕,阮行歌忽地跑開,再出現時手上多了一條乾爽的毛巾。

  「請用。」她將毛巾遞過去。

  她幹嘛?以為拿條毛巾這種小事就能讓他改觀嗎?舒索情若有所思了幾秒,忽然笑起來。「你過來幫我把頭髮擦乾。」

  阮行歌錯愕,她又不是侍女,也沒有巧手可以讓他滿意……

  「如果讓我不爽,小心倒扣分。」

  咦?!這個惡劣的大神,威逼利誘之事做來倒是很得心應手!

  阮行歌猶豫了一陣,好像終於下定決心,鄭重的走到他身後,小心謹慎的解開他束髮的繩結。

  她只期望自己的手指不要顫抖,就算發抖也不要讓他發現,因為如果真要說實話……她其實也很想觸摸傳說中髮質柔軟,飄逸的自然卷長髮。

  以指代梳,無比順滑的細捋過根根髮絲,指腹的濕潤觸感是那樣的柔軟,連帶心情也柔情萬千起來。

  「老闆不喜歡用吹風機吹乾,還濕著就綁起來,是因為嫌麻煩嗎?」

  她怎麼知道他不喜歡用吹風機?舒索情背對她的臉上眉梢一揚,雖有疑問卻沒有開口。

  「留了這麼長,還有些自然卷,很不容易整理吧。」毛巾包裹住他的腦袋,十指先在頭頂部位輕緩的按揉,一點一點的將多餘的水分吸走,再一路順著發尾的方向,極有耐性的揉擦著。

  無論她怎麼弄,舒索情都沒有說半句話,一直到她覺得差不多了,欲將毛巾從他的頭上拿走……

  「老闆,可以了嗎?」見他半天沒動靜,讓她懷疑舒大神是不是睡著了?

  阮行歌俯下身想看個究竟,忽然一隻手繞到她的頸項後,環住她的後頸,將她使勁往下一拽!

  不妙!心裡閃過這個念頭,她便顧不得手上的東西,兩手撐在沙發椅背上,緩和自己俯衝下去的態勢。

  舒索情的頭上還罩著毛巾,腦袋仰靠在椅背上,一手反勾住她的脖子,與她顛倒對望。

  好近!近到她的頭髮可以碰觸到他的皮膚,她甚至能夠清楚看見,倒映在他眼中的自己。

  她撇開頭,後頸的力道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使勁,她完全不懷疑,如果再用力一點,自己的臉一定會貼上他的!

  即使不是正面相對,但他難得對她露出那樣誘人的笑容,散發著某種邀請的意味,魔魅啊……她怎麼可能不神魂顛倒?

  要……親嗎……

  「多謝。」

  阮行歌還在發怔,他已鬆手起身,將毛巾扔在沙發上,瞥了她一眼,似乎心情舒暢的離開。

  咦?!還算白皙的臉倏地漲紅,她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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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的客人來自不同的行業和領域,每一個都是獨立個體,如果有那種『一視同仁』和『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想法,只不過是不負責任的愚蠢。」

  三位學生皆屏氣凝神,聽著舒先生的真知灼見,授課氣氛相當嚴謹。

  「服務周到是第一原則,針對不同客人的習慣,要怎麼隨機應變得靠你們自己領悟,不過在此之前,你們最好先記住一件事。」

  「是秘訣嗎?」

  「秘訣?」舒索情揚了揚唇角。「二樓客人的唯一共同點,是身份地位不凡,因此對隱私的要求也很高,實在應付不來就乾脆當啞巴,不知道這算不算秘訣?」

  三個人都不敢吭聲,幾日下來她們都很清楚,當他用這種漠不關心的冷調子說話時,一定是在嘲弄、諷刺什麼。

  老闆好恐怖……

  「不用想得有多神秘,也不要像個白癡把事情過分簡單化,平常心看待,謹慎為之。」他頓了頓,繼續道:「半年一次的考評期,目的是汰弱留強,不過偶爾也會有客人欣賞員工的品性,而產生人事異動。」

  那不就是……挖角?二樓的服務人員,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啊?!

  「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吧。」他忽然笑得有些狡猾,讓人毛骨悚然。「雖然每半年都會有考評,但實際上能從一樓升上去的人寥寥可數。」

  「你們不是很感興趣嗎?從來沒看過二樓的同事長什麼樣子,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喔。」

  不……她認為還是不要聽比較好,阮行歌瞄了瞄另外兩人,她們為什麼都一臉雀躍的樣子?!

  比起開始授課時的嚴厲和冷漠,舒索情這會兒可謂笑得燦爛奪目。「除了上次開除的那位,如果暫時算你們通過的話……你們三個是僅有的女服務員。」

  「我突然有一種任重道遠的感覺。」冬海眨了眨眼,實際上她驚訝得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嗯!」小喜重重的點了點頭,但她的臉上怎麼看都是亟欲挑戰的熱血表情。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局面?阮行歌暗忖著。到俱樂部工作前,她並沒有做太過深遠的打算,現在卻感到自己已深陷泥淖。

  舒索情又回到冷面無私的包公樣。「言談跟應變都是實戰經驗,將在回去後的一個月實習中進行,你們是我親手訓練的,回去敢給我丟臉試試看。」語氣並不凶狠,卻威脅性十足。

  「現在先進行前期培訓的小考核。」話音剛落,似乎聽見幾道嚥口水的聲音。「那麼……誰先來?」

  「我。」小喜舉了手,三位戰友彼此對看了一眼。

  三張桌上的東西代表三道題目,答題者可以自由選擇。

  小喜走到最左邊的桌子,第一杯酒色澤清透,棕黃帶紅,用器具沾了一點入口,應該是穀物類的蒸餾酒,口感干冽醇厚。

  「沒有煙熏的焦香味,Irish  Whiskey。」小喜答完,舒索情沒有指正,只道:「下一個。」

  阮行歌走到最右邊的桌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舒索情戲謔的眼神彷彿在告訴她,眼前這杯是特地為她準備的,雖然大神應該沒大膽到毒害她,但以之前的行跡來看,趁機整她是極有可能的事。

  阮行歌想笑,他會失算的,也不想想,就算這真的是一杯毒酒,以她的執念也照樣會喝下去。

  就算是調製後的雞尾酒,撲鼻而來的味道仍有些刺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將份量拿捏失衡。「基酒是伏特加,Bloody  Mary。」太純粹的烈味,連心都像有把火在燒,阮行歌有些難過地皺了皺眉。

  「下一個。」舒索情聲音中含著幾分愉悅的笑意,讓她更加肯定他是在整她。

  冬海是最後一個,也是三題中最簡單的,基礎的葡萄酒入杯、觀色、品酒。

  「姐妹情深啊?還按照難易順序排隊來。」冬海測驗結束後,舒索情連諷帶刺的嘲弄道。

  她們確實在之前商量過應對之策。「不過老闆,不管怎麼說,我們算是過關了吧?」

  他忽然意味深長的瞟了阮行歌一眼,後者難過的臉色似乎取悅了他,開恩道:「算你們運氣好。」

  不,她肯定這不是運氣,而是他有計畫的預謀,應該早就算準了她們會採取什麼對策,所以才會出現那杯調配失衡、比例不合格的雞尾酒,他一定是存心要讓她不好過。

  阮行歌有苦說不出,身心受創的劫難還得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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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第幾天了?」

  「七。」

  「真快,眨眼就要結束了,雖然累,但還是挺有趣的。」

  「真的要去書房嗎?」這個問題讓並行的三人頓住了腳步。

  「沒關係啦,老闆說過可以自由活動的。」小喜先樂呵呵的笑開,同時帶動再度前行的步伐。

  「行歌,不好意思又麻煩你。」冬海感動得一把摟過阮行歌的脖子。

  「哪裡,上次的測試也是因為我們同心協力,才能全數通過,團體作戰戰鬥力比較強。」她笑了笑。

  「沒錯,為了『為數不多的女服務員』這個名號,我們一定要全勝過關!」小喜將握成拳的左手朝天高舉。

  阮行歌跟冬海互看了一眼,她的鬥志可真是旺盛。

  「老闆以前常待國外,應該搜集了不少好東西。學語言要先從瞭解文化開始,與其枯燥的死背,不如用趣味閱讀來輔助學習比較好。」

  「行歌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懂的東西真多,你剛來俱樂部時,我就覺得你不太像從事這行的人。」

  她是做什麼工作的?阮行歌愣了愣,要說嗎?還是跟以前一樣矇混過去就好?

  「我是……」

  「書房!是這裡吧?」小喜的驚呼聲忽然冒出來,打斷她欲吐出的話。

  阮行歌鬆了口氣,與其說她不想講,倒不如說是不知道該如何講。

  小喜將門推開一道縫隙,出乎意料的,竟有一陣音樂從門內飄出來,三人面面相覷。

  「有人在裡面?」小喜收回手。

  「是老闆。」阮行歌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他愛好古典樂。」

  「真不愧是行歌。」冬海隨意的一句話讓阮行歌有些汗顏。

  「我們……還要進去嗎?」

  「來都來了,幹嘛不進去。」說著小喜再度伸出手,將門大大的推開。

  「哇!」三人再次為裡面的景象感到震撼。「真誇張。」

  書房很大,書櫃環繞四壁,但各種器物堆得雜亂無章,不客氣的說—簡直是滿目瘡痍。

  「老闆真的在效!不過好像睡著了。」

  「我們小聲一點,別吵醒他。」阮行歌看了看半躺在椅子裡,雙腿跨搭在桌上閉目的男人。伴著古典樂才能進入夢鄉嗎?

  「好新奇,像在探險一樣。」

  「我覺得像在作賊。」

  「冬海,你來這邊看看,挑一些感興趣的。」阮行歌朝冬海招了招手,後者一蹦一跳的過來,蹦到一半站定。

  「這些是什麼?好多!」冬海感興趣的蹲下身,翻看著堆在地板上的紙箱。

  「小聲一點……是作品。」阮行歌走過去,看了看那些雜誌、宣傳手冊、貼有標籤的特輯,甚至有寫真書和大幅的海報。

  「全部都是老闆的?帥,真性感!」小喜也跟了過來,舉起一幅製作精緻的海報。「可是這些我怎麼都沒看過?」

  「這些都只在國外發行。」阮行歌眼尖,挑出幾本不同語言的版本。「冬海,這幾本可以拿回……」

  忽然一張照片從夾頁中飄落。

  「這個是……跟誰在跳舞?還是在進行什麼比賽?」

  「我看看!」小喜也湊過臉去。「嗯……老闆偶爾也會在店裡表演,不過這個看起來好像特別認真。」

  「好了,就別看了。」阮行歌抽回照片,將其夾進另一本書中。

  那豈止是認真,簡直就是無可替代的默契和信任關係。

  「行歌知道照片裡的女人是誰嗎?之前大家不是有說,老闆跟某個女人關係很親密嗎?難道就是這個人?」

  「我也有聽客人講喔,好像是當初發掘老闆的人。」一說起八卦,連小喜也有了興致,跟冬海竊竊私語。

  「行歌知道嗎?應該瞭解得比我們多吧。」

  「老闆就在那裡你們還敢講,被他聽到就遭殃了。」她轉向有些逆光的方向,眼簾微垂、視線放低,目光逐漸暗下來。

  「就算是真的也很正常,發掘他的人十分瞭解他的特質和優勢,也善於將那些優點引導出來,雙方本來就該建立獨特的信任關係。」

  房間裡的古典樂還在悠悠的流轉著,但卻感覺四周完全寂靜了下來。

  「他所有的作品都流露出與靈魂的充分契合,一直渲染他本質上狂野而帶雅痞的精神,強烈具有侵略性的刺激視覺神經,讓觀眾無法自拔。」她忽然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思索了幾秒。

  「不過這種在某方面登峰造極的表現,說不定也會成為一個人的瓶頸。」這句話如果被喜愛和支持他的人聽見,一定會想劈了她。

  「行歌,你真的好瞭解老闆,算得上是資深的fan吧。」冬海在聽得目瞪口呆後回過神來,開口的第一句話讓阮行歌短暫失神。

  資深……fan嗎?阮行歌笑了笑,道:「是啊,一直看著他嘛。」

  忽然,樂音戛然而止,三個人腦中弦突地一繃,暗叫不妙,像小賊般有些膽顫心驚的偏頭看去——

  舒索情哪裡還在睡覺,早就目光灼灼像看手到擒來的小動物一般,藐視的盯著三人瞧。

  「啊……老闆!我們想進來找些書……」冬海自覺的擔起責任。

  舒索情的姿勢沒什麼變化,依舊坐姿懶散的半躺在椅子裡,長腿也沒有收回,一手支著側臉,看上去有些高深,更多的是慵懶。

  「可以啊。」眉梢微揚,他應許。

  三個人不約而同鬆口氣。

  「這些也可以嗎?」冬海指了指紙箱裡的東西。

  阮行歌突然覺得他的視線似乎別有意味的掃了自己一眼,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可以。」

  「多謝老闆!」

  舒索情緩慢起身,身體的動作無論怎麼看都教人移不開眼,他換了一張CD,隨即節奏明晰、帶有拉丁風的樂音響起。

  他伸了一個懶腰,突如其來的朝三人間道:「要不要跳?」

  「我不會。」行歌幾乎是一瞬間作出回答,換來他莫名一瞥。

  「我比較想看老闆跳。」小喜的興致也頗高,沒想到運氣這麼好,可以一飽眼福。

  「我也不會。」

  「不會沒關係,跟著我就行了。」舒索情走到中間,有些粗魯的幾腳踢開阻擋物,將手伸向冬海。「當是課外輔導。」眉梢輕揚,示意她動作快點。

  冬海就這樣被他拖下場了……他是剛睡醒精神亢奮嗎?這麼想要跳舞。

  阮行歌看著被他拉到中間,轉得手忙腳亂卻也玩得挺開心的冬海,她知道舒索情的舞跳得很棒,除了拉丁舞,包括踢踏舞等其他類型也跳得不錯,還擅長混搭。

  「不行,一直踩到老闆的腳。」冬海喘著氣下場,舒索情看向小喜。

  「我不跳。」小喜直擺手。

  「那算了。」

  舒索情沒有問她,在她以為事情已經過去的那一剎那,他忽然二話不說將她一把拉過去。

  「我也不會。」阮行歌動了動被他握住的手腕。

  「是嗎?」不甚在乎的口氣。「不跳我怎麼相信。」

  「我說……我不跳舞。」

  「怕丟臉?」舒索情的眼微瞇,卻目光敏銳的盯著她。「跟著我就行了。」多少人想跟他跳還沒機會,她還嫌!

  阮行歌見他自動自發的握住她的手、摟住她的腰,一時衝動便脫口而出:「老闆的拉丁舞是女人教的吧。」

  「這就是你不跟我跳的原因?」

  「我說了我不會……」

  「不會?嘴上說不會,擺腰的動作卻很流暢,劃出的弧線也很漂亮嘛。」將她拉近,他的唇靠在她的耳邊低語:「說啊,你這個小騙子。剛剛說的那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什麼話?」阮行歌被他的逼近弄得慌張,還要想著如何解除危機,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少裝蒜,真以為我睡著了?你評價我的那些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舒索情說完,將頭偏向站在一旁,看得有些入神的另外兩人。

  「我要指導她一些東西,你們兩個先撤了。」

  「可是我還想看啊,這麼難得的機會……」

  「冬海,下午的考核你已經準備好了?中午的時間可不多。」他輕鬆的威脅。

  「這些我先拿走了,老闆再見。」冬海抱起那幾本雜誌,朝阮行歌抱歉的笑了笑,快速閃人。

  「那我也走了。」小喜若有所思的看了兩人一眼,也跟著離開。

  「繼續。」舒大神用了簡單的兩個字繼續自己的任性妄為。

  「老闆,我記得……拉丁不需要靠這麼近。」身體一直貼過來是怎樣!

  「我喜歡,幹嘛?」舒索情瞥了她一眼。「別讓我問第三遍,那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如果我說是我自己的想法,老闆信不信?」阮行歌說完,立刻抬頭看向他,不出所料,他皺起眉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表情真難看,老闆,我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資深fan,對你有所瞭解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還想繼續矇混過去?」他意有所指的哼笑聲使得她一驚,他在暗示什麼?又知道什麼?

  「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fan所能說出的話,簡直就像是把我扒光了,放在顯微鏡底下觀察一樣,一絲不掛啊。」

  聽不出他有些冷意的聲音是不是在嘲諷,阮行歌定住腳步不再動彈,他也沒有強迫,但仍舊沒有鬆開她。

  「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還真讓我大開眼界。」

  她哪裡來路不明瞭?要給他身份證看是不是?阮行歌一仰首想說些什麼,舒索情卻突然鬆開手,改捧住她的腦袋,就這麼猛地吻下來。

  被親了!嘴唇!舌頭!

  「露出這種表情,小心我侵犯你。」他伸出舌尖微舔了舔唇角,慵懶的伸了伸懶腰,走向另一邊。

  「暫時先到這裡,培訓時間快到了。」說完又瞥向她,似笑非笑的道:「你晚上來我房裡吧。」

  阮行歌瞪大眼不敢置信,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9 10:45:29

第六章

  她雖然不聰明,但也不至於蠢到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何況還是在親過嘴以後說的,怎麼聽都帶有「顏色」。

  舒索情為什麼要吻她,是覺得戲弄她好玩?還是覺得她這個人其實還不錯?她真希望是後面這一個啊!

  坦白說,「為愛犧牲一切」的道理,如果沒有他,她一輩子也不會明白。

  現在會站在他的房門前哆嗦,是因為下午多少感覺到舒索情感情的波動。

  是她的錯覺?還是情不自禁的妄想?要不要睹?如果他對她有一點的喜歡,她可能會忍不住想不顧一切去爭取。

  可是……他並不是會提出這種要求的人啊!這點才是最讓她費解的。在情投意合的情況下發生關係很正常,但他跟她還算不上兩情相悅吧!

  整她的方式有千萬種,這是他最不可能選擇的其中之一。

  阮行歌定了定神,在門上敲了三下後未聽見裡面傳來聲音,逕自推門而入,剛打照面他就先拋下一句話:「你還真的來了。」

  不要說這種話……現在她的神經根本禁不起他太重的嘲弄和刺激。

  「我該如何評價你的舉動?該表揚你嗎?」舒索情走到她跟前。「想必你也是有了某種覺悟才來的。」

  二話不說的摟過她,舒索情便將唇朝她的頸部貼去,手指似有意若無意,撥弄著她的衣服。

  阮行歌傻眼。「老闆,等等……我想想。」推開他,果不其然瞧見一臉不認真的表情。

  「等?」舒索情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還要給你時間想?你不是已經站在這裡了嗎?」

  「進來之前我是有猜想過,可是這件事情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講清楚。「老闆,你知道我對你……原則上無論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能接受,但是……」阮行歌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打結了!

  最後似乎感覺無論如何都說不清,只得沮喪的歎氣道:「畢竟,理論跟實務是不一樣的。」她究竟在說什麼呢?都語無倫次了……

  舒索情卻突然快樂得笑出聲,甚至還捂著嘴笑到腰部彎了,如果沒有人在場,他可能會開懷得在地上打滾吧。

  「竟然嚇成這樣。」

  「老闆,你在整我嗎?」

  「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怪不得我。」

  「能讓老闆笑成這樣,看來我多少還算有點用處。」

  舒索情愣了愣,隨即收斂了笑意,打量了她幾番後,轉回身坐在床上。「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願意做到這種程度。」

  「如果我說無論優缺點全部都喜歡,老闆一定會覺得我說話很做作。」但這就是事實。「我知道老闆不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

  「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我。」眉梢一揚,他忽然笑得有些狡猾。「現在進行臨時考核,我是客人,而你是二樓服務人員。」

  他要做什麼?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白天你說的那些話,聽起來還真是明確又精闢的見解啊。」

  「因為我是客人您的資深fan。」開始了嗎?

  「是莫名其妙、來路不明的女人吧。」舒索情要笑不笑,戲謔的調侃道。

  她這麼認真還落得如此評價,真不划算。阮行歌哭笑不得。

  「所以說,你把我當偶像來愛?」

  「怎麼會。」她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您魅力四射,是很多人的偶像,我當然也無法抵抗,所以漸漸的也很清楚您的實力和……魔力。」

  「即使客人您有些小缺點,但在我眼中看來,那些地方還是很閃耀。」

  偶爾惡劣的個性,太過自我的性情,不留情面的話總是不經大腦就說出口,對待別的女人的情深、純真……都點點滴滴刻入她骨髓。

  喜歡嗎?不只是這樣膚淺的字眼啊……他不可能知道,她完整的感情是無法這樣心平氣和、微笑著說出來的。

  他明白愛的份量嗎?他不會瞭解那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無奈。

  想起來真是可恨又可悲,千辛萬苦走到這一步,她不知費了多大的心神才能跟他好好說話,卻連萬分之一的真實心意也無法表達。

  阮行歌的心裡奔騰起伏的時候,他也在恣意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之前你說,在某方面登峰造極的表現,說不定會成為一個人的瓶頸。」

  「是的。」莫非這出「客人與服務員」的戲碼,就是為了找她秋後算帳?她怎麼東想西想,卻沒想到這一層呢?

  「所以你認為我一直都沒有突破,局限在一種既定的形態內?」這話問得有點不客氣。

  她該怎麼說?現在是在考核她的應變能力?還是他本身想要知道答案?舒大神還真聰明,一舉兩得。

  「不是的,您的作品一直都很完美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只是一直以來,作品呈現的形象都是大家很熟悉的一面。」

  「總之,就是我的瓶頸到了。」舒索情像是非要她承認不可,趾高氣揚的咬住她不放。

  「『瓶頸』這個詞不是半年都不接案子的人有資格說的。」或許是覺得有點疲乏了,她罕見的扯動嘴角,半開玩笑的說出這句話。

  舒索情聞言,眸光一亮,狠狠盯向她,讓她嚇出一身冷汗,隨即改口:「我的意思是,您的生命力還很旺盛。」

  「是嗎?你知道當市場和觀眾已經習慣了模特兒塑造出來的形象,想要突破是很危險的事嗎?」

  「我明白這不是兒戲,只是覺得有些無奈。」

  「與你何干?需要你來橾心。」

  「因為想看到您呈現不同面貌的多樣性作品,以客人您的實力來說,還有很大的空間可以再塑造和發揮,我想這應該也是所有fan的願望。」

  舒索情怔了怔,似乎她的話觸及了不該碰的敏感點,原本緩和的神情浮出些凝重,眉心也緊鎖了一下……她知道原因,說不定比他本人還更清楚。

  「對不起,信口開河了,客人站在這一行的顛峰,我不該在這裡評頭論足。」

  真相是,這個顛峰是他跟最重要的人一起打造的,所以絕對不容旁人摧毀和破壞,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介入。

  她也絲毫沒有那樣的念頭,一來是因為自己沒有實力,二來是她確實喜歡站在這個顛峰上的舒索情。

  「我發覺你的確有點不老實。」

  嗯?!被他突然點名,阮行歌瞧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暗自一驚,他察覺了什麼嗎?

  「這些話為什麼一開始不說?」這些話他不覺得……討厭,甚至有些感觸。

  「突然說這些,會讓人覺得很困擾吧。」如果一開始就說,相信一定會被舒大神毫不留情的趕出俱樂部。

  「你還真是有趣,評論內容聽起來也不像是一般fan會有的見地。」

  「只是特別研究過您。」

  「如果不是我呢?」

  「那我將一無所知。」坦白得連底牌都不留!沒錯,只因為是他!其餘的人並不重要。

  這個答案似乎取悅了舒索情,像是她說了一個有趣的笑話,他的唇角揚起一點弧度,帶著淺笑站起來。「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不用。」

  「你那什麼表情……放心,不會再給你伏特加。」她真這麼怕他?一直牢記著他整她的事?

  「沒到俱樂部之前,我是滴酒不沾的。」阮行歌有些尷尬,可惜這拒絕只會更加挑起舒大神的強迫欲!

  「你現在已經是俱樂部的人,喝。」他將手上的酒杯遞給她。

  為所欲為的任性,惡劣的態度,他也只會這樣對她,不過她很蠢的似乎有愛受虐的跡象……

  就在阮行歌要接過杯子時,他忽然又縮手抽了回去。

  「我想到另外一個方法。」舒索情忽然將酒杯中的液體送入自己口中,看著他的舉動,她立刻反應過來,但動作不夠強勢和快速,還是被他用嘴強灌了酒!

  「咳!咳!」太突然而被嚇到,酒液嗆到氣管裡讓她止不住咳嗽。

  罪魁禍首似乎很樂意看見她這樣,不但不覺得自己有錯,還笑得挺開心的。「有意思,你這樣子我不討厭。」

  難道她特別能激發出他潛在的虐待性格?!

  舒索情仗著身高優勢,很輕鬆的將她一把箝制住,不讓她逃出他的手掌心。

  「你很瞭解我,可能比我自己還瞭解,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知這些事的,不過我也沒空去追究。」他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我討厭被別人放在顯微鏡下當標本放大檢視。」

  「我萬分的尊重客人您……」還在玩客人服務生的遊戲啊?

  「不過呢,現在我倒是突然發覺蟑螂的趣味性。」他用一句匪夷所思的話打斷她,再度吻向她的唇。

  不同於被強灌酒的風馳電掣,這個吻其實或多或少隱含暗示性,彷彿帶著濃烈感情的深吻……

  她不期望嗎?想騙誰啊……「請問……您現在是客人還是老闆的身份?」

  「我沒說考核結束。」舒索情饒富興味的丟出模稜兩可的答案。「那麼你想怎麼做?」

  「這太難為我了。」她想抱他,可是如果他現在是「客人」就犯規了。

  「本來沒這麼打算的,繼續下去難保不會發生什麼事。」舒索情呢喃了一句。「是氣氛的原因。」

  他不會承認自己有一點想試探她的意味,想知道她在乎他的程度到底有多深?

  「如果不想要,就拒絕。」

  身體相貼,她的耳邊傳來不輕不重的提醒,她寧願當作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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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就凌晨了啊……以意外的速度進展到這一步,她可以用「今晚的星星好美,美得讓人不小心犯了錯誤」這種話來當借口嗎?

  阮行歌心想用這般輕鬆的語氣敷衍過去應該還不錯,但大神可能會對這種輕浮的態度感到不滿。

  那她應該作何表現,是裝憂鬱?還是到外面去放鞭炮慶祝?

  想來想去都是在為他操心,對於這件事,她自己並不感覺有多難面對。

  舒索情裸著上半身躺在床上,有些口渴,瞥了一眼側睡在自己身旁的人,流轉的眸光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麼。

  「很少有經驗?」他像是隨意閒聊般開口。

  「是啊,看得出來嗎?」阮行歌沒有遲疑的回答,怕破壞他談天的興致。

  「做起來不太順。」

  惡劣,這種話怎麼能當著她的面說呢?「大學時交過一個男朋友。」

  「喔?還以為蟑螂應該是禁慾主義者。」

  就不能對她和藹可親一點嗎?好歹她還睡在他旁邊啊,再沒神經也不該這麼狠吧。「有那麼糟糕嗎?」

  「至少你身材還不錯。」舒索情隨口一句話就能讓人面紅耳赤。

  「這是老闆閱人無數後的監定結果?」

  「沒你想得那麼沒節操。」這是對美麗事物的直覺。「我去洗澡。」丟下一句話,他翻身下床。

  「等等。」阮行歌突然轉過身,瞧見他赤裸的身體時雖然臉紅了,但並沒有別開眼。

  「看什麼看!」他的身體可是很值錢的。

  舒索情本想拉過床單遮蔽,但思及若這麼做,曝光的就會是她,哼了一聲後又躺回了床上。「幹嘛?難道還想再來一次?」

  「這時候能不能不要再諷刺我了?」她平躺回去。「老闆,你會開除我嗎?」

  「什麼?」

  「老闆不給我指示,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你還真是搞笑。」舒索情撇了撇嘴,忽然一手撐在腦側轉向她,笑咪咪的打量著。「那你先變個表情來看看。」

  「老闆想看什麼表情?」事後還要滿足大神的無理要求,她這個「床伴」夠盡職了吧。

  「你又想要什麼指示?我說什麼你都會照辦?立刻趕你走也無所謂?」

  用這種痞笑的樣子講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阮行歌在心裡不停的腹誹。

  「無所謂喔。」她淺笑。「雖然老闆可能不相信,不過我真的沒有忘記一開始說過的話。」

  如果這是他的希望,她可以立刻離開,絕對不會纏著他。

  舒索情聞言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後俯身靠過去,不給她喘息的時間,使勁吻了吻她的唇。「我沒什麼指示給你。」不用把他想得那麼沒良心。

  「真的嗎?」

  像是忽然怎麼看她都順眼,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主意。

  「如果你保持這樣,試著交往看看也沒什麼損失。」才剛起了念頭,話就這麼脫口而出,舒索情自己也暗吃一驚!

  阮行歌更是被嚇得彷彿三魂七魄都不見了一樣,當場傻眼。

  「喂,你這是什麼反應?」大神不客氣的拍了拍她的臉頰。

  「老闆你在整我?」

  「我沒那麼閒。」

  「那……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舒索情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還是覺得很煩,怎麼辦?」

  「果然。」她有些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像早料到他會這樣說。但是……雖然嘴上那樣說,不過大神是什麼個性她會不清楚嗎?別唬她了。

  阮行歌心裡非常高興,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臉上不自覺紅潤起來,顯露出一種說不上來的美麗,與平常不起眼的她截然不同。

  奪目耀眼得讓人想吻她!舒索情驚覺自己的反應來得直接而快速,沒有遲疑的就身體力行起來。

  「就是這樣子才煩。」他微不可聞的呢喃。似乎有很奇怪的情緒在醞釀,對她的感覺還稱不上喜歡,但懷中的柔軟觸感卻又讓人不想放開。

  「去,幫我泡杯茶。」床單下一陣波動,他伸了伸長腿輕輕踢了她。

  阮行歌忽然有點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太過分了吧,都還沒下床,就先翻臉踢枕邊人了?

  啊……不過,也怨不得別人,誰教她任勞任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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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可以離開這個深山窮谷了。」最後再望一眼美麗的復古風別墅。

  「別說得這麼誇張,我看你們適應得還不錯啊。」充當司機來接人的經理,從一見面就一直笑容滿面。

  「其實滿有趣的,有吃有住也學到不少東西,是吧?」小喜偏頭朝一旁看起來有點疲累,準備閉目養神的阮行歌問道。

  「嗯。」

  「老闆……」冬海湊上前,朝副駕駛座的人問道:「雖然我們也想早點回去,不過明天一早再走也不遲啊,幹嘛這麼急著把我們趕出來?」

  最後一日的培訓和考核剛結束,老闆就二話不說的吩咐她們收拾行李,說是要送她們回去。其實回俱樂部後一定還會再見面,不過在同一幢屋子裡共同生活了十天,多少還是有點依依不捨。

  舒索情一手撐在腦側,漫不經心的道:「明天你們有一天的假期,然後到店裡開始為期一個月的實習,能夠勝任才可以正式升上二樓。」

  「是是,老闆真嚴格。」冬海說完又興高采烈的提議。「回到市區我們聚一聚吧,填飽肚子後再去慶祝!」

  「好主意。」小喜舉雙手贊成。

  「你們兩人去吧,我想回家休息。」阮行歌睜開眼,話才說完,立刻惹來反對的聲音。

  「不行,一個也不能少,反正明天還有一整天的時間休息嘛!」冬海又朝前面喊道:「老闆也一起去吧!」

  「我?」他為什麼也得去?

  「去嘛去嘛,老闆偶爾也要貼近一下員工的生活。」駕駛座上的經理倒是很熱心的鼓吹著。

  「已經綁在一起十天了!」雖然語氣不情不願,但他並沒有明確拒絕。

  「經理呢?』

  「我就不用了,你們好好慶祝吧。」

  大事一敲定,前一秒還很興奮的冬海沒一會兒便在車上睡著,倒是一開始就顯出疲態的阮行歌,自睜開眼後便沒有再合上。

  她坐在舒索情的後方,抬眼看去只能瞧見他的後腦勺,雖然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但總像是有什麼牽連著他們。

  到了市區,四個人在經理的推薦下來到一間餐廳。

  不知是繃緊多時的神經突然放鬆,還是十天的相處讓大家不再那麼忌憚他這個老闆,便任性的放肆起來,到了最後氣氛更是突然高漲,明明是只打算填飽肚子就好,卻一不小心變成以「感謝」和「慶祝」為名的灌酒大會。

  她不沾酒當然沒事,小喜跟冬海也沒有醉,令人跌破眼鏡的是——舒大神竟然喝到微醺?!

  「沒想到我們竟然能把酒國豪傑的老闆灌醉……」

  「又是啤酒又是紅酒又是高純度酒,這樣接二連三的被圍攻,就算是老闆也撐不住吧。」阮行歌歎了口氣。

  「難得有機會可以整一下老闆嘛,行歌,你不喝—點嗎?」

  「不了,我的胃不舒服。」她又看了看一邊趴在桌上,好像睡著了的舒索情。「現在老闆這個樣子怎麼回家?」

  「叫計程車啦。」冬海跟小喜異口同聲道。

  「你們有誰知道老闆的住處嗎?」她再認真不過的問,卻發現另外兩人像聽了怪談一樣蹬著她。

  「行歌也不知道?我們以為你應該很清楚……」

  「我沒有跟蹤癖。」原本打算一下山就立刻回家休息的阮行歌頭痛不已,她們明天可以休假,她卻還得「上班」啊。

  「只有打電話麻煩經理再過來一趟了。」她撥了通電話給經理。

  「對不起喔……」

  「沒關係。」阮行歌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你們如果想走就先走吧,我等經理來再走。」

  「怎麼能讓你一個人留下來,我們也……」冬海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小喜一把拉住,暗中使了個眼色。

  「不用三個人一起等啦。」小喜一把拉起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冬海。「行歌,那我們先走了。」

  「嗯,再見。」她隨意揮了揮手,沒有精神去計較小喜突如其來的反常舉動。

  兩人離開後,她安靜的看了還沒醒的舒索情好一會兒,才走到他身旁。

  「被灌醉算你活該。」手指戳了戳他的背,見他沒反應,阮行歌有些輕鬆自在的笑開。「從到俱樂部開始,就忍氣吞聲、還被你整得慘兮兮。」

  她撐著下巴,兀自嘀嘀咕咕繼續數落。「你啊……任性妄為、性格惡劣、沒神經還不顧別人的感受,這性情除了我也沒人忍得下去吧。」

  「憑我對你的瞭解,如果處心積慮想要得到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這是你前輩子修來的福,這輩子居然能遇到像我這麼好心的人。」

  「優點也就罷了,連惡劣的一面也照單全收,難道我是被虐狂啊?怎麼會愛上你這種人……你也別太得意了,說不定哪天就加倍還給你。」

  她一時興起就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忽然舒索情動了動,嚇得她跳起來!又過了一會,見他沒動靜了,阮行歌吁了長長的一口氣,似乎也把心中所有的抑鬱之氣全部吐出來。

  「本人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沒辦法再帶上你這尊大神,就算想殉情也沒有機會。如果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就好了,這樣等到要離開的時候,就有足夠一輩子懷念的東西,也不枉……」

  她的話還沒說完,行動電話忽然響起,她怕吵醒他,立刻起身朝另一邊走去。「經理嗎?已經到了?」

  睡著的那人又轉了個身,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平整的睡臉浮出揶揄的笑容,似乎還有那麼一點……玩味。

第七章

  她們終於知道為什麼一樓的服務生從來見不到二樓的員工,僅一層樓之隔,格局竟有天壤之別,出入口也與一樓不同,無關的人壓根不會知曉入口在何處。

  也見識了眾說紛紜下被形容成仿若「王者殿堂」的二樓服務生,以及那些根本是鑽石級以上,身份尊貴的客人。

  「他們……真的是服務生嗎?」冬海目瞪口呆。

  清一色著白襯衫黑長褲的男性,無可挑剔的長相和身材,氣質或爽朗或溫雅、或冷靜或熱情,有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者,也有沉靜以對、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震懾四座的類型,而他們的共同點是——極品!

  「突然覺得壓力好大。」連向來鬥志滿滿的小喜也禁不住咋舌。

  「我覺得我們可能走錯地方了。」

  「該不會……」阮行歌瞟了瞟像是正在交代事情的舒索情。「真的是什麼不良組織吧?」

  「你們三個過來!」舒大神忽然發出命令,三人走到面前後他又轉向剛剛一直在談話的男人。「總之她們三個是新人,雜務方面我會讓經理來安排,你就安排人帶著她們見習幾天。」

  「是,老闆。」男人說完,立刻面無表情的對冬海等人道:「跟我來。」

  三人互看了一眼,認命的乖乖跟上,有種身處戰場的感覺。

  阮行歌走在最後,但沒走兩步便被舒索情給抓了回來,她頗感詫異的看向他。

  「你不用跟去,我另有安排。」他乾脆的丟下話,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行歌要跟我們分開嗎?」

  「這麼多話幹什麼?」舒索情不滿的瞥了冬海一眼,後者雖感到委屈,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老闆?」

  「你跟我來。」他示意她跟上他的步子,阮行歌愣了愣後,趕緊快步追上他。

  左轉右拐,入眼的是交錯相對,造型簡單卻又風格各異的房間,每扇門前都站了一個男服務生。

  他帶著她走進其中一間,關上門後,她才發覺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隱蔽性極佳,而房間內部的格局清爽雅致,裡面圓桌旁坐著一位老人和兩名中年男子。

  阮行歌跟在舒索情身後,立刻察覺到這些人所散發出的氣質,暗示著他們個個來頭不小,身份不簡單。

  「小舒回來了?」

  「嗯。」舒索情應了一聲,便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他該不會就這樣把她晾著不管了吧?阮行歌端正的站在門邊,一動也沒有動。

  「新來的服務生?我就說這二樓全是男的不行吧,早就應該調和一下了,還是女孩比較貼心可愛。」老人看了她一眼後,笑咪咪對他說道。

  話題雖涉及她,但她心裡清楚那老人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剛剛那一瞥輕微得沒有溫度。

  「老頭你念念不忘的就只有這件事?」

  「我也是為你這裡的生意著想。來,難得你過來一趟,就陪老頭子玩一玩。」老人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差點忘記,還沒有把小九叫來。」

  小九是二樓的服務生,專門負責服務這位老人,能被客人指定,證明他很得賞識。

  「老頭,要我陪你玩也可以,不過有個提議。」舒索情笑得狡猾。「今天就由她來服務怎樣?」

  「你從來不主動推薦員工,她有什麼特別之處?」老人不甚在意的問道。

  「可以長時間當啞巴,而且久了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舒索情有些惡劣的揚起唇角。

  沒口德的老闆,將她踩得比塵埃還不如他就開心了。阮行歌心裡暗罵,臉上卻表現出比平日要平穩的鎮定。她能察覺到他親自帶她見習,是給她表現的機會。

  「那就試試吧。」老人似乎只是給他面子,仍舊沒有看她一眼。

  「你還站著幹什麼?」舒索情輕瞥了她一眼,眼含警告,她最好是把耳朵豎起來,皮繃緊一點,留神應對!

  阮行歌怔了怔,一時間無法適應這些人云裡來霧裡去的高深,直到舒索情那雙狠狠的眼快要將她盯穿,她才一身冷汗,走上前行禮。

  大神是想惡整她吧?她是哪裡又惹到他了?

  阮行歌一整晚說過的話全部加起來不超過十個字,幾乎就如舒索情所說的,像啞巴一樣地佇立在一旁,隨時等候差遣。

  窮途末路下她抓著門口那名男服務員問了不少相關的問題,大致了解說包廂裡幾位客人平常的口味和喜好。

  除了當啞巴的時間,就是端酒,斟酒,跑腿,安靜的伺候……

  一直筆直的站著不敢鬆懈,她感到身體緊繃得像一根弦,有著異樣的疼痛。

  他們使喚她的次數並不算多,但心理壓力卻比什麼都來得大,精神上的疲倦凌駕於肉體之上,她總覺得腦袋裡空空一片。

  「不玩了。」舒索情突然站起來。「每次都是玩這個,也不嫌無聊。」

  「突然退出可不行。」

  「誰管你行不行,走了。」

  不好!會被拋下!阮行歌神經一繃,意識到她不可能像來時一樣跟著他,她得獨自留在這兒。

  「那個你……會不會玩牌?過來湊個數。」老人忽然對阮行歌說道。

  咦?!那玩意……她求救的目光瞟向舒索情,豈料他不僅見死不救,還給了她一個嘲弄的笑容。

  「去把小九叫來。」老人見她不答立刻命令,語調不嚴厲,聲音卻著實冷酷。

  阮行歌瞪大眼,再看舒索情也毫無解圍的意思,幹嘛要這樣整她呢?第一天實習就給她這樣的試煉,也未免太無情了吧?

  「我會努力讓客人您滿意。」不能惹,她忍,反正她的專長就是能忍。

  老人終於抬眼認真的看了她一下,這回阮行歌開竅了,立刻果斷的走上前。

  舒索情露出一個含意不明的淺笑,無牽無掛的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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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來換班的人做了工作交接,阮行歌一走出那間讓她冷汗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的房間,就很丟臉的面朝牆壁趴著喘氣。

  她到這裡來打工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刻如此身心俱疲,好像半條命都快沒了。走出令人窒息的空間才感歎,外面的世界真美好。

  「這樣就掛了?」

  背後傳來揶揄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阮行歌微偏了偏腦袋,並未轉身。

  「讓您失望了,我還有氣。」現在她已沒有精神應對他。

  「哼……」舒索情的笑聲聽上去極為愜意,她突然察覺他太過靠近自己,可惜為時已晚。

  舒大神伸出一隻手扳過她的臉,就這樣趁人之危,重重的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看你氣若游絲啊,分點給你。」

  以這樣彆扭的姿勢接吻,脖子會不舒服,下回切記不能再……她一驚,往旁邊躲開。

  她幹嘛跟著他發神經!

  舒索情眉梢一揚,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她也回瞪,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

  就在這時候,讓她全身冒冷汗的那間包廂門被打開,走出來的人再度讓她神經緊繃。

  老人似乎在找舒索情,一瞧見他便氣勢洶洶的走過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把小九安排給其他的客人了。」

  「是啊,怎樣?」舒大神很不以為然。

  培訓時他嚴格教育她們要尊重客人,以客人為重,那他現在這樣任性妄為人算什麼啊?阮行歌瞟了舒索情一眼,原來老闆就是這樣作員工表率的。

  「你是怎麼當老闆的?」

  「老頭,我的員工哪裡讓你不滿意了?」

  「哪裡不滿?」老人瞥了她一眼。「找個連洗牌都不熟練的笨蛋來應付我。」

  「對不起,沒能讓客人您盡興,我會再努力的。」她這個笨蛋回去非要好好訓練自己的牌技不可,但在此之前是否能矇混一下?「客人是否對棋類遊戲感興趣?如果不介意,下回……」

  「還有下回?」老人輕蔑的哼了一聲,瞄她一眼。「那你會什麼棋?」

  「象棋、圍棋、西洋棋略有涉獵,跳棋也可以。」這時就萬分感謝她的出身和家庭了,讓什麼都不精卻什麼都懂些皮毛的她,有一點用武之地。

  「是嗎?」老人懷疑的看了看她,最後趾高氣揚的道:「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還有,為什麼中途換人?」

  「她只做夜場,最遲不超過十二點。」這回換舒索情回答。

  老人矍鑠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游移,忽然朝舒索情問道:「她是你什麼人?這麼寶貝。」

  「我的員工,我當然寶貝。」舒索情快速回答完,有些不耐的道:「老頭,快點回去了。」

  直到老人走回包廂,阮行歌才有些納悶的問道:「老闆,請問我們是在當服務員嗎?」

  舒索情哼了一聲,答非所問。「這老頭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出了名的精,不過人老了就是會有一些怪癖。」

  有頭有臉的人物……看樣子對她很不滿意。

  「他並沒有討厭你,不然不會出來跟我要人。」舒索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子女都不在身邊,事業再成功也會覺得寂寞,還好家庭遊戲可以用錢來買,他只不過想要『家人』陪他玩,你若是能攀上他,往後就萬事大吉。」

  前半段還說得挺正經,後半段就開始調侃她,阮行歌撇了撇嘴。「老闆為什麼不自己去攀?」

  「有你去就可以了,何必我親自出馬。」

  真黑,他坐收漁人之利。阮行歌並沒有深究他的話,自然也沒有聽出他話中暗示著兩人之間的關係。

  「不過這裡的員工面對這些人能夠應付自如,也很厲害。」

  「不是每個人一來就能游刃有餘,也有在歷練中鍛煉起來的。」舒索情說完,意味深長的看向她。

  「嚴格說來……你雖然做得不算好,不過以第一次來看,不太會怯場這一點很難得,看起來似乎習慣應付這些人。」

  阮行歌一愣,移開眼笑了笑,暗自揣測他說這句話的意義,他應該沒有那個心思去調查她才對。

  「時間很晚了,你不是要回去了?」

  「對啊,沒想到耽擱了這麼久。」

  「我送你。」

  「不,不用。」他這一句把她嚇得不輕,她趕緊擺手,不料卻被他凶神惡煞的盯了一下。

  「我去開車,你換好衣服在門口等我。」

  看著舒索情離去的背影,她不知該如何反應,早就知道大神是不會聽旁人意見的,但她拒絕也不是在玩手段、要矜持啊!

  阮行歌一邊思索著舒索情的用意,一邊換好衣服走出俱樂部,迎面撞上一個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的人。

  「行歌!」

  「米高?」她傻眼。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兩人同時指著彼此的鼻子,異口同聲的叫道。

  「我路過。」

  「我……沒事。」阮行歌回答得莫名其妙,暗忖他路過得真不是時候。她知道米高家境不俗,路過這種話一聽就是騙人的。

  「什麼叫沒事?你給我講清楚,你最近真的很奇怪,一到下班時間就立刻不見人影,工作時也心不在焉,而且前幾天還莫名其妙消失!」

  「我對那份工作本來就沒什麼熱情。」舒索情快來了吧,她不能再耽擱了……阮行歌笑著揮揮手。「先這樣,其他的以後再告訴你。」

  「你別跑!」米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剛剛你是從裡面出來的吧,不可能來當客人,難道……你在這裡打工?!」

  她一愣,暗叫不妙卻也沒有反駁,米高未免太敏銳了,還真是瞭解她!

  「你在想什麼啊?你馬上就要回去了,明明知道在這邊的表現關係到未來!」米高氣得不輕。

  「我知道,但是……」喇叭聲赫然響起讓她頓住了口。「我要走了。」

  「不行。」米高毫不鬆手,察覺她的不對勁後轉身回看,剛好瞧見舒索情從車上下來。

  米高看了半晌,突然大驚失色的對著舒索情脫口喊出:「舒……」

  嚇!今天是十三號,也是她的黑色星期五嗎?!她連忙一把摀住米高的嘴巴!

  「怎麼回事?」舒索情瞧著行為鬼祟的兩人,尤其是在看見她的動作後,面色有些不悅。

  「沒事。」心知這樣的行為很突兀,但她還是不鬆開摀住米高的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阮行歌很快作出決定——

  她倏地放開米高又一把抓起舒索情的手,逃命一般想往前跑。

  「阮行歌你站住!你果然是為了他跑到這裡來打工!」

  她當作沒聽見背後的大喊大叫,一股腦兒往前衝,但身邊人似乎不想讓她好過似的,硬生生定住了腳步不肯移動。

  她錯愕的愣在原地,知道舒索情生氣了,手指不自覺鬆開,從他手臂上滑落。

  「你怎麼這麼蠢!」米高也衝上前來,對著發怔的她便大吼。「原來你一直瞞著我做這件事!明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看上你,你為什麼還要自取其辱,你明明知道他跟副總……」

  「米高!」她聲調拔高,而後又帶著懇求意味的道:「別說了。」

  「我沒想到你竟然自欺欺人,自甘墮落到如此地步,為了得不到的東西連工作也不顧。」

  「不用說得這麼嚴重吧……」面前兩個男人,一個大聲斥責她,一個正用要命的眼神不滿的盯著她。

  「舒……」米高忽然轉向舒索情,他的舉動立刻引來阮行歌明顯的慌亂,米高皺了皺眉。「舒學長。」

  行歌鬆了一口氣。

  舒索情眉梢一揚,面色沉寂無表情,他可不認識這個男人。

  「我叫米高,是學長在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同科系的學弟,唸書時學長就很有名了,所以大家都認識你。」

  舒索情眉心微擰,沉默了一陣,開口:「然後?」

  「請不要誤會,我只是表明我的身份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何況學長跟我們副總鈴……」

  「米高你怎麼還不進來?」

  有人在阮行歌心臟都快跳出來時,及時阻止了米高的話。

  「來了!」米高應了一聲,對舒索情道:「抱歉,我有事先離開,改天見。」

  「行歌,這件事我會告訴副總,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他又重重的瞪了阮行歌一眼才離開。

  「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難不成你對我的瞭解,就是從那個自稱是我學弟的小子那裡聽來的?」

  「不是,他是……我同事。」她思緒混亂。「但是米高沒有騙你,他確實是你的學弟。」

  「同事?那你是在玩什麼擅離職守的遊戲?」舒索情半諷刺的笑道,雖然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大不了,但是剛剛那種氣氛還是讓他不爽。

  「罵你蠢又罵你自取其辱,你都不還口是怎樣?而且好像有一些我不知道,卻跟我有關的內情。」

  阮行歌靜默了數秒,閉了閉眼又猛然睜開,忽然抬臉對他道:「老闆,我們改天再談,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便跑開,今天她無法再以平常心面對他,連說實話的心理準備也沒有。

  竟然敢逃跑!舒索情面色逐漸鐵青,當他傻瓜啊!剛剛那些話裡透出的訊息,難道他不會去查嗎?

  除了澳洲,剛剛似乎也提到了他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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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聖傳媒」的本部,無論是外觀建築還是內部格局,風格都十分新穎和年輕化。「高聖」能有如此盛名,除了實力因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執行副總鈴海,就是一手打造出舒索情的女人。

  業界甚至有個傳聞:得舒索情,必鈴海。足以說明兩人間千絲萬縷、不可動搖的關係。

  而阮行歌在這裡待了兩年,從惹眼的空降,到默默無聞、可有可無,最後一事無成。對她來說,「有志者事竟成」這句話,不是任何情況下都適用。

  「咦?行歌你不是請假了嗎?」

  「我回來了。」阮行歌笑了笑,兩天前就已經回來上班,卻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感弱得太離譜了。

  「真好,還能休假,我們可都忙死了。」

  「能者多勞,我在這裡也沒有用處。」知道對方是在輕視她,她只當聽不懂,仍舊和氣的回話。

  「你也快離開『高聖』了是吧?我記得當初副總說你只在這裡待兩年。」

  「嗯。」

  「有背景的人果然不一樣,隨隨便便混兩年,像是來旅行觀光,不像我們要拚死拚活才能保住自己的飯碗。」

  「別理她。」同事A湊過來悄聲道。

  「沒關係。」這種話她聽得太多,早已練成左耳進右耳出的好本事。只是大家不知道她的生活並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美好。

  「對了,副總今天會來,誰知道原因?她極少在平常日過來。」同事B也將椅子轉了過來。

  「最新情報是聽說突然出了狀況,早上高層召開了緊急會議。」

  「行歌知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實際上她處於震驚的狀態,那個人會過來?是巧合還是……

  「好像是因為模特兒的關係,客戶不太滿意的樣子。」

  「你是說那個義大利知名男性品牌要進軍本土的案子?」

  「對啊,這個案子由執行副總欽點的主力團隊來負責呢。」

  「宣傳活動規模聲勢浩大,平面廣告、精英雜誌、多種媒介傳播,幾乎是想一網打盡,如果真的成功,對本土品牌是很大的衝擊。」

  「聽說造勢活動雖然是旨在進軍台灣,不過同時也在其他鄰近國家試探市場,這麼大的案子也難怪高層緊張。」

  「好像是選送的樣片達不到客戶的要求,臨時要求撤換模特兒。」

  「這下慘了,主力隊員們愁眉苦臉。」

  阮行歌不著痕跡的脫離了談話圈,她已經習慣保持中庸之道,不非議也不加入任何一方。

  說來慚愧,雖然之前她每天都有來上班,但這等大事還是第一次瞭解得如此詳細,自己是不是太混水摸魚了?

  「副總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的人立刻快速的各就各位,她也不例外。

  面對面時還是有些志忑不安,她心知肚明永遠不可能比得過那人,也從沒想過要去比。

  鈴海,能有如此盛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阮行歌笑了笑,那也是個在她心中佔有份量的人。

第八章

  鈴海,不知道實際年齡,看起來約莫三十歲,但也有人說她年過四十。獨身,卸妝後的樣貌據說清秀,但此人擅長將自己裝扮得風情萬種卻不失分寸。

  閱歷使得那雙形狀漂亮,卻不洩漏年紀的眼眸,充滿了看不透的職業本性和步步為營的迷霧。

  那不是男人該愛的女人,但她愛舒索情——常有自以為知情的人這樣說。

  鈴海走進來時,阮行歌發現她身後跟著米高,不由驚訝了一下,但並未慌張,暗忖米高的手腳未免太快,已經去告狀了?

  「舒,請進來。」鈴海緩緩呼喚,語調帶著點慵懶,阮行歌的神經卻擰緊了。

  這裡不需要戲劇性,但是心亂如麻的她知道,就算他真的出現在這裡,也不是令人訝異的事。

  但是時機不對,地點不對,人也不對,天時地利人和全都沒有!

  怎麼辦、怎麼辦、現在該如何應對?

  隱在眾人之間,她悄悄的抬眼看去,希望是自己聽錯。

  當舒索情的面容真切映入瞳孔,阮行歌卻聽見心裡的大石落地的聲音,提著的心、吊著的膽反而通通歸位,一切都平靜下來。

  慌亂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如夢初醒後她只要退到原本的位置上,安靜的看著並接受就可以了。

  還真是奇妙的感覺,在這種狀況下她還能調侃自己。

  舒索情走進來後,逕自來到鈴海身邊,目光似乎定在一點上分毫不移,雖不見笑容卻也算溫和。

  「早上的高層會議已經通過更換模特兒的決議,義大利這個案子的重要性想必大家都明白,所以還請大家多多努力。」鈴海不急不緩的道。「至於模特兒的事,雖然很遺憾,但我也為大家請來了重要的人接替——舒索情先生。」

  沒有拖泥帶水的開場白,下面的人除了震驚,隱隱還有竊竊私語。

  果然關係匪淺啊……

  果然只有鈴海才能請得出舒索情嘛……

  反反覆覆、來來回回,能說的、能猜的、能臆測的不就只有這些嗎?

  「舒先生已經答應加入這個案子,這樣我們的戰力就很強羅,希望大家能互相配合,最後順利完成。」鈴海面對眾人說完,又轉向他。

  「舒,謝謝,多虧你答應幫忙。」

  「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會答應,這是我跟你的約定。」舒索情笑了笑,在看著鈴海時竟毫不掩飾目光中那份繾綣溫柔!

  兩人間的眼神交融,一舉一動,無不顯示出「特別的存在」這個事實。

  「你喔……」鈴海忽然伸出手攀上他的領口。「說了很多次,領帶不要這樣鬆鬆垮垮的。」

  舒索情沒有一點拒絕的跡象。

  「好了。」

  阮行歌平靜的看著,還察覺到米高的眼神望著她,似乎在說:看吧,早說了你別奢望了。

  她知道她沒半點機會啊,這樣的情景也早就料想過了,畢竟,大神跟鈴海之間的關係是親密不可分的羈絆,瞧他那種溫柔愛憐的眼神……

  她知道啊,早就清楚的。

  她已經作好心理準備要承受打擊了,所以說即使親眼目睹也沒事的嘛!

  阮行歌嘴唇一抖,立刻迅速用牙咬住。

  她心裡早就有底了,所以一點也不覺得痛苦,不難過、也不想哭。這是她咎由自取,所以不能再丟臉羅,真的……丟不起那個臉了。

  忽然鈴海的目光朝她看來,阮行歌後背猛然泛出驚顫的冷汗。別叫她,現在別叫,這時候千萬別叫她!

  「行歌,你有認真在工作嗎?」

  牙一緊,恍惚之間,阮行歌整個人好像掉進了虛無的空間,直到感覺嘴唇上傳來痛楚,才喚回她一些神志。「老師,我沒有遲到也沒有早退。」

  老師?聽見她對鈴海的稱呼,舒索情的眉梢似乎輕動了一下。

  「假也讓你休了,現在你該打起精神來工作了,就算是我,也不能讓你再任性下去了。」

  「嗯。」

  「那麼,這個案子我想交給你來負責,也算是對你最後的評估,你覺得呢?」

  「我?!」震驚的人不止她一個。她是路邊花、牆邊草,這樣突然被委以重任,只會讓人陷入恐慌。

  「舒,你認為呢?」鈴海轉而詢問舒索情的意見。

  「你安排就好,何況那是你公司的員工。」

  阮行歌心裡一震,目光對上他,他也直直的回視,只是那眼瞳中看不到任何有意義的東西。

  「我想行歌跟你比較熟,兩個人合作應該沒問題。」鈴海似乎別有寓意。「行歌,來當執行人吧。」

  果然是千錘百鏈的試煉啊,讓她不好過的事情總會一件接一件的發生,她還以為自己最近轉運了。

  歎了一口氣,她笑了笑,這麼大的案子交給她這等庸才,老師在想什麼呢?是想看到什麼結果呢?

  「好。」出乎眾人意料,她一口答應。「但我有自己的想法,畢竟機會難得,何況我從很久以前就希望能跟舒先生合作。」

  「你說說看。」

  「我不會延續舒先生以往的風格,如果大家想看到以前那些作品的感覺,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都比不過,那就換個方式好了,說她胡搞瞎搞也無所謂。

  「你確定?」鈴海看了舒索情一眼,又轉向她。「難道你有更好的想法嗎?」

  「沒有,只是按照自己的初衷,想讓舒先生懶散得像痞子的頹廢感消失。」

  竟然說那種狂野慵懶的氣質是痞子!更何況這還是她稱為「老師」的鈴海所打造出來的。

  鈴海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你有突破性的想法很好,不過那不是客戶想看到的,而且舒之前的形象早就深植人心。」

  「我堅持。」

  鈴海皺了皺眉,舒索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舒展開。「你又想搞你的藝術性了?我記得我說過,你那種想法不留實際。」

  「老師可以不要交給我。」阮行歌的聲音溫溫吞吞,態度卻很明確。

  鈴海詫異的看著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得出結論後笑得有些高深,好像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舒。你覺得呢?」

  「我答應的人是你,你希望怎樣就怎樣。」舒索清的話,讓鈴海頗開心。

  「好久沒見到行歌這樣了,差點忘記你是個認真起來就很倔強的人。」鈴海笑了笑。「好啊,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看最後是不是能通過客戶的要求,不過……這是最後的機會,你應該清楚,如果失敗了會怎麼樣。」

  「我知道。」她舒了門氣,看向鈴海。「還是要謝謝老師。」

  「那麼,有什麼要求呢?」

  「首先……」阮行歌看向舒索情,他的眼裡根本沒有她的影子,她寧願他用那種冰冷的目光看她。

  「請先將舒先生的頭髮,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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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很久沒跟我一起吃飯了,如果不是有事找你幫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你想找我吃飯,我隨時都會陪你。」舒索情跟鈴海相偕走進一家餐廳。

  「好感動,這回不知道有多少同行要嫉妒我。」

  「沒有完全離開這個圈子,是因為你在,跟其他人無關。」舒索情言簡意賅。

  「舒,謝謝。」他的話觸及某段過去,讓鈴海有些感傷的低了低頭。

  「你不需要跟我說這些。」疼寵的拍了拍她的頭,轉過頭看見在座的人時,他皺了皺眉。「她也在?」

  「不行嗎?我想你們一起吃個飯可以培養默契。」鈴海入座,笑道:「別欺負她,行歌可是我的人。」

  「你什麼時候開始收學生了?」

  「不是學生喔,對了,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行歌,你為什麼要叫我老師?」

  阮行歌在心裡哀歎,不想看面前兩人卿卿我我的場面,就應該乾脆的拒絕老師的邀約。偏偏她就是自虐,看了覺得苦澀,不看又覺得可惜,這是什麼狀況?

  「我傾慕老師的才華和敏銳。」

  「可是你剛才說要推翻舒的形象,你要知道,他就是我最大的成就。」

  「這……是兩回事。」別再耍她了,她沒有愚鈍到什麼都不清楚。

  「行歌,你要跟舒好好合作喔,他可是我最寶貝的秘密武器,而且這回你的成績也很重要。」

  「我明白。」她明白前者,後者根本無所謂。

  「以前你聽我講過很多關於舒的事吧,應該不陌生了。」

  「你講過我很多事?」舒索情忽然插進話,冷調的聲音讓阮行歌心裡一緊,感覺他似乎瞟了自己一眼。

  「我喜歡誇你啊。」

  「不要把我的事告訴別人。」舒索情有些不滿的撇撇唇角。

  「沒關係,行歌不是外人。」

  舒索情不明寓意的哼了一聲,阮行歌整個上半身都快僵硬。

  「你記不記得,以前你還跟我求過婚?」鈴海的心情似乎很好,眉飛色舞。

  沒想到她會說這件事,舒索情愣了愣,瞄了行歌一眼,見她似乎想沉默到底,面容沉靜得看不出在想什麼。

  「你拒絕了不是嗎?」

  「因為太突然了,不過現在想起來覺得好懷念……」

  「別說得這麼滄桑。」他失笑。

  求婚啊,原來惡劣的大神也做過這種唯美浪漫的事,想跟老師結婚嗎?對老師的感情竟如此深。現在應該……也還是一樣的。

  「晚餐後有什麼安排?」

  「我要回俱樂部。」舒索情的回答讓阮行歌猛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

  「行歌呢?」

  「有一點事。」

  「我還要回公司一趟,舒送行歌一程好嗎?」

  他莫名的笑了笑,阮行歌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

  「可以,反正……我們『應該』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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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鈴海告別後,兩個人就陷入僵持局面。

  「上車!裝什麼裝,又不是第一次。」舒索情無法再隱忍,凶巴巴的開口。

  「老闆……」她沒動,想趕緊把話說完。「最近我沒有時間到俱樂部,不過我想老闆也會開除我。」

  舒索情趾高氣揚的睨著她不說話,被她當成是默認。

  「所以不用麻煩老闆了,我自己可以回去。」阮行歌說完便轉身疾步離開。

  有一個故事是說,吃慣豆腐的人一旦嘗過了肉,便不再想吃豆腐。她呢?大概是吃到了一點點的糖,便害怕原本的無味。

  沒有辦法靠近,也不能碰觸,之前發生過的一切都要抹除,從他跟鈴海連袂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已經沒有辦法再忍受。

  他的氣息太濃烈,如果她不走,就會被反噬。

  再怎麼會自我解嘲,也已經到極限了。

  阮行歌快步行走,背後卻傳來呼呼的聲音,她感覺不對勁剛想回頭,就被一隻大掌握住脖子,下一秒被使勁的拽了過去!

  舒索情像一隻凶掹的野獸狠狠勒住她,掐緊她的腰,重重吮吻她的唇。

  「你幹嘛?!」她奮力推開他。

  「幹嘛?沒眼睛看嗎?又不是沒做過。」他將她轉了個身,重新箝住她的手腕高舉過頭,將她推靠在牆壁上,欺身向前,高大身軀緊接著壓住她。

  分不清是熱情還是怒氣的吻,暴風驟雨般落在她的耳垂、頸邊、胸口,卻再也沒有落在唇上。

  「我會告訴老師。」

  「有膽量你就去說。」舒索情從她的頸窩邊抬頭,諷刺的笑著,看了她一眼。「反正你很有本事,知道我所有的事,懷著目的接近我,還把自己藏得好好的。」

  她不是想隱瞞,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的願望一開始很小,可是現在她似乎也變得貪心了。

  「我的事是從鈴海那裡知道的吧?知道拉丁舞是跟她學的,所以拒絕跟我跳。現在呢?你應該很清楚我跟她的關係了,那我這麼對你,是不是連厭世的想法都有了?」舒索情沒有停下對她的進攻。「可惜,更親密的關係也已經發生過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行歌再也忍不住,頭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軟弱苦楚的表情,舒索情臉上閃過一抹訝異。

  「我說過不會纏著你,也決定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不會妨礙……」

  「沒那麼容易。」他咬牙切齒的盯著她。「你以為什麼事都會按照你的想法,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告訴你,沒那麼便宜的事!」

  炙熱嘴唇再度貼上她的,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那是親吻,那只是……懲罰的咬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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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攝影師不高興的朝著阮行歌抱怨。「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你就做出明確的指示啊!」

  「對不起,我想要更文藝優雅的感覺。」她知道自己經驗不足,表達或許也有問題,想要達到預期中的效果可能也是空想,可是……

  配合了她的想法,舒索情將微卷的頭髮弄直了,而他果然如預料中那般,只是改變髮型,就轉變成她想要看到的氣質。

  其實她明白,自己的理念幼稚不成熟,但是因為有舒索情,所以她有膽量睹一把。沒市場、沒觀眾、沒人支持又怎樣?她從沒打算在這個領域做出成績,此刻是因為對象是他,她才想放手去做。

  「再試一次吧。」舒索情輕輕的開口,看向她,兩人交會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異樣。「把你想要的感覺具體形容出來。」

  「巴洛克式的別墅,有陽光和微風的早晨,十八世紀的貴族……」她幾乎立刻將腦中的藍圖描繪出來。

  「明白了。」舒索情皺著眉打斷她的話,看起來不太樂意,但也很有職業道德的按照她的說法醞釀情緒。

  巴洛克風格——他討厭那樣的繁瑣;陽光和微風的早晨——寧願去睡覺;十八世紀的貴族……他看起來像嗎?

  她就這麼想把他塑造成這種形象?在堅持什麼?憑什麼認為他可以完美詮釋?

  優雅的貴族……虧她想得出來,想讓他裝憂鬱?這世上沒什麼事能讓他抑鬱,除了這個見鬼的女人。

  是啊……他也在想,現在的局面,怎麼做才是對的……

  「這表情真不錯!」

  「是這樣吧?」攝影師問道。

  「嗯,定裝後就照這樣的感覺拍攝一組。」阮行歌笑著點了點頭。

  還不是最完美的理想狀態,不過大致上的感覺已經出來了。

  她知道大家不滿意她改變舒索情的風格,所以不願意配合,反正這份工作她壓根不適合,也就只有這麼一次了。

  「休息一下,副總來了。」

  鈴海竟然來探班?以往她都是只看最後結果,因為對象是舒索情嗎?跟她來的還有米高。

  「如何?」鈴海朝攝影師跟她兩人問道。

  「你們這位執行人的想法真難理解,好在有舒先生可以溝通,還OK。」

  阮行歌沒有反駁。

  「辛苦大家了。」鈴海點了點頭,朝舒索情走去,笑道:「也辛苦你羅。」

  「嘴上說說,連慰勞品部沒有。」見到鈴海他的神色明顯和緩了幾分,半開玩笑說道。

  眼角瞄見阮行歌想離開,卻被米高叫住,舒索情的笑意略收,鈴海察覺後以為他累了。

  「對不起,要你勉強自己,還是原來的風格比較合適你。」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有這麼委屈嗎?離兩人很近的阮行歌聽見談話內容,移開視線。她知道是自己一意孤行,但還是希望能聽到一點贊同的聲音。

  幸好她這個人像是固執的牛,能忍又耐打擊。不過這兩個人最好都別再試探她的底線了。

  鈴海的指尖撩起他的一縷長髮,好像看得入迷了,柔聲道:「頭髮弄直了這樣綁起來也很好看,像貴族。」

  「換個髮型而已,感覺真的有變?」

  「只是外表看起來罷了。形象的改變很簡單,但是本質……是不會變的。」鈴海的話似乎有意說給什麼人聽。「舒平常連吹風機都不願意用呢!這次把頭髮弄成這樣,算是很大的犧牲。」

  阮行歌手一抖,手上的水杯斜了一下,一旁的米高見狀問道:「沒事吧?」

  「沒事。」老師說的是事實,她不能反駁。「米高,真的很差嗎?」

  「怎麼說呢……打破人的慣性思維本來就吃力不討好,不過其實還不錯啦。」

  「謝了。」

  「你這傢伙,沒見你這麼積極過,如果這次做得好,回去你父親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

  「這點我沒有想過。」

  「米高說得沒錯喔。」鈴海笑看了看她。「要把握最後的機會。」

  「這次你一定要努力。」米高握住她的肩膀給她打氣。「CI設計聽說也是這邊得負責,翻譯的部分我來幫忙吧。」

  「不用,你也有事情要忙。」

  「沒關係,你臉色不太好,應該很累吧?還要盯宣傳帶拍攝進度,又要來回跑各個部門。」

  「米高,你是怕我中途落跑,想來盯著我吧?」

  「誰教你一直都不爭氣。」

  「我資質平庸啊。」阮行歌笑了笑,察覺一道視線刺來,她下意識對上舒索情的眼。

  移開目光,那股壓迫感卻變得更強烈,這時候她不希望跟他心有靈犀。

  「對了,聽說你之前去舒的店打工?」鈴海突然問道,讓阮行歌怔了怔,立刻看向心虛的米高。

  「前陣子請假也是因為這件事吧。」鈴海轉向舒索情,笑著抱怨:「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只是俱樂部的服務生,這種小事你也要聽?」舒索情揚了揚眉,瞥了阮行歌一眼。

  是啊,她是微不足道的蟑螂嘛。

  「也是,行歌為什麼想去打工呢?應該不是為了錢吧?」

  「是為了『鎮店之寶』。」她沒什麼表情,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老師,我並沒有違反條約。」

  「是這樣沒錯,不過你的行為如果被你父親知道……」

  「爸爸不會關心這些,這是我自己的事。」

  「但我有責任約束你喔。」

  「請老師放心,已經不會再去了。」

  她平靜而肯定的語氣讓舒索情眸色一沉,眼中閃過一道幽暗的眸光。

  「被辭退了?」

  「大概吧。」

  「那……」

  「抱歉,休息時間應該已經過了,該開工了。」她忽然打斷鈴海的話,眾人皆是一愣。

  舒索情卻忽然站起來,誰也不理睬,逕自朝棚外走去,與她擦肩而過時甚至撞了她一下。

  他不滿什麼?到底還想幹什麼?

  「不好意思,請稍等。」阮行歌對動作人員丟下一句,咬了咬牙追上去。

  舒索情並沒有走遠,似乎就是在等她追上來。

  「舒先生,你有什麼問題?」

  「什麼時候被辭退的?怎麼我這個老闆都不知道,你卻這麼清楚?」舒索情極度不悅的靠近她。「聽清楚,主導權在我。」

  「我想老闆的意思應該就是那樣。」她後退。

  察覺她的動作,反而讓舒索情火冒三丈,一把抓過阮行歌的肩膀,捏緊她的下巴。「你少給我自作主張!」

  阮行歌沒有退路的被迫盯著他的眼,那裡頭寫著對她的種種不滿,還有某種她看不清的東西。

  舒索情性格中最惡劣霸道的一面全被她引出,強勢的眼神狠狠盯住她,他存心不想讓她好過!

  意識到這一點,阮行歌的目光也變得堅決起來,不服輸的瞪著他。「走開。」

  他非但沒鬆手,反而想更近一步撫上她的眼,阮行歌猛然用力一推,將他推開的同時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4-29 10:46:36

第九章

  「你在怪我嗎?」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奇怪。「你到底想怎麼樣?跟老師兩個人好好在一起不就行了嗎?我都已經低聲下氣、退到角落了,沒讓你為難也沒造成你的困擾。」

  「幹嘛還故意做給我看?幹嘛一直想試探我的底線?就算是蟑螂也會有心煩的事,欺負蟑螂沒人權嗎?」

  蟑琅有人權嗎?若不是她的口氣太冷淡,他還真想笑。

  「是我不知恥先找上你沒錯,可是大神你也不是那麼純情善良的人,沒必要這麼在意吧?如果有錯,那我們也是同罪。一開始不是就說了,你討厭我,我就在一個你不會發現的角落看著你;不討厭,就試著爭取;等你厭煩了,我就退出。」

  「我那麼努力堅持自己的原則,而你呢?」阮行歌越說越辛酸,越辛酸越怨,越怨越火大。「你既然討厭,幹嘛又來招惹我?這種事一個人唱獨角戲有用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是嗎?你幹嘛把錯全推在我身上?」

  「任意妄為的人是誰?說要試著交往的人是誰?然後呢?見到心愛的人就不顧我的任何感受,我忍氣吞聲成全你,你還在我傷口上撒鹽算什麼?」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有些氣喘吁吁的道:「我忍你很久了。」

  舒索情站定在原地,也不開口反駁,雙手插在褲袋中不怒不笑的任由她傾洩。

  「就是有你這種人,惡劣任性又沒神經,如果沒有死心塌地愛上你,早就詛咒你下地獄,破丟到油鍋裡去炸。」她不哭,只是生氣,好氣好氣,氣自己也氣他。

  「可惜我愛你,所以可以忍耐可以放棄,但是舒索情……」阮行歌的氣息和神色緩和下來,恢復到正常狀態。「便宜不會一直都讓你佔盡,我是要離開的,咎由自取、視死如歸一次也就夠了。戲弄我好玩嗎?以後你玩你自己好了。」

  講完了,攤牌了,她想留下好印象給他的初夷也徹底破滅了。

  「可以工作了吧?」她平靜的問。

  「當然。」舒索情也回答得很爽快。

  兩人一前一後走回去,察覺大家先是震驚的看了他們幾秒,而後立刻裝作沒事般開始工作。

  「不好意思,久等了。」她道歉。

  都聽見了吧……這樣也好,不會有人再來惹她,大概也不會再在她面前試探什麼。

  「你這傢伙果然不老實。」舒索情忽然在她耳邊低喃了一句。

  不老實?不用說得好像他早就抓到她的小辮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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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行歌選送的樣片得到了客戶的認同。

  她的創意其實很簡單,但因為有舒索情的配合而加分不少。

  「你父親神通廣大,知道你負責這次的案子,對你的表現還算滿意,打算完成後就召你回去吧?」辦公室內,鈴海跟她面對面交談。

  「爸爸有打電話給我。」

  「總算是對你父親有所交代了。」

  「抱歉,跟老師學習了這麼久,我也沒有出色的成績。」

  「不用這麼說,雖然名義上是跟著我學習,其實我也沒教過你什麼。」

  兩人之間出現短暫的沉默……

  「行歌,我們認識很長的時間了吧?」

  「對。」

  「你從來沒有說過你喜歡舒。」

  「我想即使不說老師也知道。」

  她們認識很久了,彼此見面不會沒話聊,共同的興趣也很多,但不知道為何,總感覺有些距離。

  「你膽子真大,我沒想到你會做到這個地步。」鈴海忽然冒出一句只有她能聽懂的話。

  「視死如歸嘛。」阮行歌笑了笑。

  「感覺上好像從來不曾真正認識你。」鈴海頓了頓,似乎在考慮什麼。「如果我告訴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你接不接受?」

  「不會。」她沒有遲疑的回答讓鈴海震了震,但下一句話卻又讓人匪夷所思。「但是也不會再去爭取。」

  「這兩者行差別嗎?」

  「有啊,我擅長中庸之道嘛。」阮行歌自嘲的笑了笑,聽見敲門聲後看見走進來的人,她起身。「老師,我先離開了。」

  走過舒索情身邊時,她若有所思的抬眼看了他一下,眉心忽然緊了緊,似乎想記住些什麼,很快地又鬆開眉頭,對他點了個頭,朝門口走去。

  舒索情坐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她的人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她快回澳洲了。」

  「什麼?」鈴海的話喚回他的注意力。

  「舒,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行歌的事嗎?到這裡以後也沒有想過要調查嗎?」

  「我沒時間。」正確來說,是他披那個女人氣到忘了。「你說誰要回澳洲?」

  「行歌啊。」

  舒索情怔了怔,回神後決定要將她的祖宗八代全部查清楚!

  「那真是個好地方,我們大家都是在那裡認識的。」鈴海走到他身邊,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在澳洲的『P·Y』集團任職,回國後才加入『高聖』,而你是我在『高聖』的第一個作品。」

  「怎麼可能會忘記。」那段辛酸與光芒交織的歲月。

  「我當初進『高聖』時處境很尷尬,想立刻做出好成績,讓大家承認我的實力,舒就是我的秘密武器,果然也因此奠定了我在『高聖』的地位。」

  「阮行歌……我進『P·Y』前就認識她,她也不是我的學生,只是我跟她父親有些交情,受其委託帶她在身邊實習。」

  「你要跟我談她?」舒索情揚了揚眉。

  「別不承認,其實你很想知道。」鈴海低聲笑了,細長的手臂繞上他的脖子。「她是『P·Y』老闆的女兒。」指尖下的皮膚忽然輕微的跳動。

  「驚訝吧?行歌一點也沒有大小姐的派頭。因為她並不得寵,確切來說是資質太平庸、本人也沒百上進心,在人才濟濟的家族中完全被忽視。」

  「她父親像丟包袱一樣把她丟給我,運氣好能訓練成功,拿國去可以再用,運氣不好還是一事無成,就當是被放逐。」

  舒索情動了動脖子,覺得有些不舒服,鈴海察覺後臉色微變,放開了他。

  「她的脾氣也很怪,明知自己的處境不妙,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在這邊的兩年裡,評占成績一直很糟糕,就算回澳洲立場也會很尷尬,幸好這次因為舒而挽回了一點分數,她應該要感謝你。」

  「我會讓她好好感謝我的。」舒索清說得咬牙切齒,斬釘截鐵。

  鈴海皺了皺眉,攏起的眉心氤氳著一股不甘心。「你變了,以前沒有人能讓你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當初跟我在一起時的那種眼光和熱度,感覺都不一樣了。」

  「鈴海,就算我什麼都變了,跟你的約定也不會改變。」舒索情面對她時又露出笑容,看著她的眼神仍舊是難得的溫柔。

  「『無論何時,只要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都會答應』這個約定嗎?」她眼簾微合,眼中閃過一道陰鷙的光。「舒,以前你跟我求婚我拒絕了,其實我很後悔,如果你現在再跟我求婚,我一定會答應。」

  舒索情驚詫的看向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鈴海一絲也不放鬆的緊瞅住他的眸光,看著裡面有漸漸升騰起的歡愉,她的唇邊也浮起一抹笑。

  「別再傷我的心了,鈴海怎麼可能捨得放棄現在的生活,當初不就是因為想要自由才拒絕我的?」舒索情漫不經心的打趣道。

  不對,這不是她想聽的答案!「我是說真的!而且我當初拒絕是因為你……」

  「鈴海,我很重視你,沒有你就沒有我,這一點你很清楚。」錯過的東西,已經沒必要再找回來。

  鈴海愣了愣,隨即苦笑。「你還是這樣,算了,我也要面子,再說下去就丟臉了。」

  她忽然笑得有些狡猾。「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想必行歌也不會主動說。」

  「什麼?」

  「你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是我主動找上你的吧,當時你還是即將畢業的大學生。」

  「我記得你說過,是因為要找新人……」那個米高也說過,他是他的學弟。

  阮行歌要回澳洲?舒索情的腦中忽然閃過這件事,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是,不過不可能沒有任何契機,我就能從這麼多人中找到你。我說過我跟行歌認識很久了。」鈴海吊他胃口,就是不肯直接給答案。

  「我跟她在澳洲相處的時間最長,兩年前她來這邊跟著我實習。我跟你也是在澳洲認識的,不過回國後才開始合作,而這兩年你又淡出圈子。很有趣吧,你跟她總是錯過。」

  「你想說什麼?」表情看起來不像在談有趣的事。

  「雖然表面上看來是錯過,其實一開始就牽連不清了。」鈴海歎了口氣,終於鬆口。「其實,是她給了我你的照片,我才知道你這個人。另外,她跟米高是大學同學,也就是說,她也是你的學妹。」

  「她比我,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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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歌,你真的要走嗎?」冬海拉住她可憐兮兮的問。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老闆怎麼會放你走呢?」

  「差不多……」

  「差不多差不多差不多,你換個詞好不好?」小喜白了她一眼。

  「差不多……」阮行歌剛冒出三個字,便被兩人使勁瞪了一眼,她只得乾笑。「對不起,因為事情真的就是如此。」

  其實曲終人散的場景並沒有她想像得那麼淒涼嘛,對於眼前這個結局,她已經很滿足了。

  「東西部收拾完了,我走了。」阮行歌笑著正準備轉身,冬海一把撲上去抱住她的脖子。

  「行歌好沒良心,我都這麼難過了,你卻一點也不傷心。」

  喂,喂,不用這樣吧……

  「我們還是可以保持聯絡啊,又不是老死不相見。」不過能不見還是不要見的好,免得她觸景傷情。

  「老闆怎麼可能會放你走嘛,我想不通啊!」

  想不通?沒這必要,瞧她就想得十分透徹。

  「老闆他,老闆……」

  「幹嘛?」

  冬海只是隨口喊喊,沒想到真的有人回應,而那道低沉男聲中飽含不悅,嚇得她們立刻站好。

  舒索情走過來,瞄了小喜跟冬海一眼。「你們兩個在這裡摸魚,想被丟到一樓去是不是?」說完又看向阮行歌,丟下一句話。「你來一下。」

  阮行歌無所謂的跟著他來到辦公室,他要跟她話別?他們應該沒什麼話好說了吧……

  「那個米高,就是你大學曾交往過的男朋友?」

  出乎她意料的一句開場白。

  「你怎麼會知道?」察覺自己語氣不對,她立刻改口。「你知道些什麼?老師說了什麼?」

  「真不錯,雖然他是你曾、經、的、男朋友這件事讓人不愉快,不過能掌握別人的事,這種穩操勝券的感覺真爽。」舒索情笑了笑。

  「曾經的」這三個字沒必要特別強調吧,這時候還要諷刺她嗎?

  「你要回澳洲?」

  「嗯。」

  「不准。」好簡潔有力的命令!

  「啊?」阮行歌像看傻瓜一樣看他。

  「我說不准!」她那是什麼表情?前一秒還裝得逆來順受!對了,差點忘記這女人不老實。

  「反正你回去也是丟人現眼。」舒索情沒好氣的補上一句,不得寵的孩子只會受虐待,回去幹嘛?

  拜託他積點口德……阮行歌看了他幾秒,罷了,她忍,於是心平氣和的開口。「我爸爸叫我回去。」

  「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嗎?!」

  「你以為你真的是神嗎?!」

  阮行歌打算忍讓的算盤在一秒後徹底打破,都這時候了,他難道不能語氣和緩一些、說點好聽的話嗎?

  「留在這裡。」舒索情緩了緩口氣,有些煩躁的手撫額際。

  「為什麼?」

  「我還沒有辭退你。」

  「那我辭職。」

  「我不准。」

  阮行歌閉了閉眼,覺得兩人的談話就像互相撞來撞去、找不到出口的球,不斷迴圈,那就由她來打破僵局好了。「我來這裡是因為你,你要我留下,那我問你,你喜歡我嗎?」

  舒索情震了震,放下手抬眼看向她,想看清她問這句話時的表情。

  「快回答。」被他盯著看,阮行歌不由得別開臉。跟以前的平靜神態不同,她有些尷尬也有些在意。

  「不討厭。」

  「哈……進步很多嘛,從很討厭到不討厭。」淡淡的自嘲逸出口。

  「我說不討厭,就是喜歡。」他臉不紅氣不喘,相當流暢的說。

  咦?!阮行歌傻眼,目瞪口呆的看向他。

  「但是我也承認,鈴海在我心裡有特別的地位。」

  「所以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特別討厭看見我,恨不得我消失對嗎?」之前一看見她,他就一臉嫌棄的表情。

  「誰恨不得你消失了?」他是為她著想!三人同處一室,難道她不會覺得難過嗎?

  「你看我的眼神就是那個意思,正確的說,應該是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我怕再多看你一眼,就會忍不住撲上去掐死你。」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攪亂他的女人,難道不知道那時候他很生氣嗎?

  「你是野獸啊?」阮行歌瞥了他一眼。

  「是專門撲滅蟑螂的野獸。」他咬牙切齒。「在鈴海面前,我從來不會失去分寸。」

  「你說不准她告訴別人有關你的事,那個別人是指我吧。」

  「難道你希望突然又冒出一個像你一樣莫各其妙的女人來跟我求愛嗎?!」

  舒大神真不加恥。

  「你還跟她求過婚。」

  「原因我早就忘記了,不過目前看來即使結了婚也會離。」

  啊?阮行歌憋著不讓自己笑出來,該說他沒口德還是過於爽快呢?

  「不過真的沒想到,原來是你把我的照片拿給鈴海的。」

  「我不是說過了,我一直都看著你嗎?」

  舒索情正覺得心情愉快了一點,忽然想到某件事,臉色又一沉。「你跟我念同一所大學吧,一直看著我怎麼還會交男朋友?」

  「這得感謝米高,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會有眼無珠,迷上跟他同科系的你。」她冷冷的道。

  「有眼無珠?那你幹嘛把我的照片給鈴海?」

  阮行歌抿了抿唇,眼睫垂下、若有所思,半晌後以他最初聽到的那種聲音……彷彿流過石間的溫水,不起波瀾的開口。

  「我想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老師對你而言是很特別的存在,這件事我心裡很清楚,你們兩人在最需要對方的時候相遇,互相扶持的感情,什麼都無法替代。」

  「她將你的特質和魅力全都挖掘出來,共同成長、獲得成就的這段經歷,我雖然很嫉妒,卻也十分佩服。」

  「雖然明知比不過老師,卻還是想挑戰親手塑造你,這大概就是我不喜歡這個行業,卻還沒有離開的原因。」

  舒索情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跟前,抬起她的臉讓她好好的看著自己。

  「你最大的勝算,就是這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人像你這樣不計回報的愛我。」

  「那我贏了嗎?」她笑著輕問。

  「留下來才能知道答案。」舒索情唇邊浮出淺笑。

  「對於五光十色的世界我沒有強烈的興趣,可是因為它,我才瞭解到很多有趣的東西。」他說完,忽然塞了一樣東西到她手中。

  什麼?阮行歌疑惑的低頭看。「鑰匙?」

  「給你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如果選擇留下,就拿著鑰匙來打開我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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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給她選擇的機會嗎?她不認為他有這麼寬容大度啊……

  到底是去呢?還是不去?舒大神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怒火沖天了吧。

  阮行歌坐在長椅上思索著,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猛烈振動起來,差點兒就掉到地上。

  好像在呼應對方的心情呢……神准的第六感猜測是——

  「你在磨蹭什麼?!為什麼還沒有來?!你這只蟑螂,是不是要我親自去把你抓上來!」

  阮行歌將手機拿離耳邊,裡面的咒罵聲還在連綿不斷的傳來,她就說大神沒那麼好的雅量。「我說……老闆,您先消消氣。」

  「你在搞什麼鬼?難道想要我把你打暈綁過來嗎?還是我苦口婆心講了那麼多之後,你還白癡得不明白?」

  「老闆,您聽我說……」

  「快講!」

  阮行歌單手從口袋中摸出那串鑰匙放在手心把玩。「不是我不去,而是您那幢建在深山幽谷的別墅……請考慮一下我的情況吧,您是要我用兩條腿走上去嗎?」

  「你會來?」舒索情冷哼了一聲,像是要確定什麼。

  「當然……會去。」鑰匙都到手了。

  「那你……現在人在哪裡?」

  「俱樂部路邊的椅子上。」

  「沒事當夜遊鬼啊!」大神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呢。「待在那兒別亂跑,我去接你。」

  「老闆,我留下來的話,你得答應幫我抵擋來自我家的一切壓力。」

  「哼……你要求還不少。」

  「我也不會回『高聖』,在俱樂部你要讓我轉成全職,還要加薪。」

  「威脅我?」

  「我不會阻止你跟老師來往,但是我們得約法三章,而且你得明確的表示,你喜歡我,交往的對象也是我。」

  「還有呢?」已經是咬牙切齒的聲音。

  「之前我說不會干涉你、不會纏著你、你不願意我就退出,我留下之後,這些話也得一筆勾消。」

  「阮行歌你這只得寸進尺的蟑螂……」

  「老闆,我愛你唷。」她適時出聲,讓他硬生生住了口,似乎還能聽見他喘氣的聲音。

  「其實你也很喜歡我嘛,同意的話,就來接我吧。」她說完便掛斷電話。

  他會來的,舒大神已有自投羅網成為她囊中物的覺悟,這才對得起她癡情不悔好幾年。

  想到這一點阮行歌不由得眉開眼笑,笑過後心中又覺傷情,這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代價,現在才問是否值得,未免太遲了。

  如果舒索情什麼也不表示,她就那樣回去澳大利亞,想了斷的心情再痛苦,她也一定會讓自己忘記。在他身上耗損了太多元氣,以後用來修補創傷的日子,可能又會佔去她人生中又一個三分之一。

  可是他說了喜歡她,如此一來問題就大了。一但有希望的話,就想得到更多。何況他們之間還卡著一個鈴海,這一切他也還沒給她一個明確的回答。

  自己可能因為無法自拔的慾望而越來越黏他,他便會漸漸地厭煩,一想到這樣的情景,阮行歌不禁自我厭棄。

  已經沒辦法回到無慾無求的狀態了……她有些頭痛的將臉埋進掌心中,為什麼她的戀愛路這麼難走呢?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只是一個勁兒的陷入沉思,直到對街有些動靜,才回神抬起頭來。

  大神來了……一切順其自然吧,她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最好的解決辦法。

  阮行歌振作了精神後站起來,忽然眼一瞇,發現有人從他的車上下來,原本盈滿笑意的表情倏地一僵,有幾秒的怔忡。隨即一股悶氣和怒火交織衝上腦門,先前的多愁善感和輾轉思緒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

  從他車上下來的除了鈴海還會是誰?別告訴她這大半夜的,兩個人是在路上偶遇。

  鈴海是跟他一起從別墅下來的!

  好個大神!他是想怎樣?這麼快就帶著鈴海來示威嗎?虧她剛剛還為他考慮那麼多。

  被欺騙的強烈痛恨感從胸口湧上,所以當舒索情跟鈴海說完話,笑著朝她的方向看過來,似乎在尋找她時……

  阮行歌以從未顯露過的怒意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人。

  舒索情一愣,她那是什麼反應?!

  「站住!」命令聲發出後,發覺她根本沒理睬的意思,逕自大步往前走時,舒索情臉色一變,哪裡還看得見笑容。

  他幾乎沒有遲疑就拔腿追過去,甚至忘記跟鈴海打一聲招呼。

  疾馳奔跑而去的背影是那樣倉皇,他沒有察覺自己在阮行歌轉身的那一剎那,漫過俊美臉龐的是從未有過的焦慮表情嗎?

  鈴海似笑非笑,漸漸有一絲苦澀湧上心頭,她轉身走向俱樂部,決定痛快的大醉一場。

  「你搞什麼?」舒索情發狠般追上她,一把抓過她的手臂。他專程來接她欸!

  「我才要問你想怎樣哩?」阮行歌也不客氣的回瞪這個男人。

  「鈴海?」他很快反應過來,焦心的情緒忽然變成若有所思,隨即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阮行歌閉上眼,像是下決心般道:「我收回之前的話,實在太蠢了,說什麼不會阻止你跟老師來往,其實我根本沒辦法不介意。」

  「我想也是。」他愉快的笑著調侃,她若是真能不介意,之前就不會因為他跟鈴海一起出現的事感到痛苦。

  「你是專程下來嘲笑我的?」阮行歌偏開臉。「算了,與其將來被你厭惡,不如現在保留點好印象。」

  說著便摸出鑰匙,往他手上一塞。「吶,這個還……」

  舒索情就著她伸過來的手,猛然將她拽進懷中,吻上那張其實一直幽怨不滿而噘著的嘴。

  「只是順路載她到俱樂部。」舒索情一手將她抱緊,另一手捏著她的臉頰,似笑非笑的道。

  「那還真是有夠順呢。」他騙鬼嗎?

  「鈴海的確是到別墅去,不過只是去拿東西。」說著他有些不滿的睨著她。「我怎麼可能蠢到在你要來的時候還金屋藏嬌?」

  「你!」阮行歌剛想開口,卻又被他湊過來的唇給把話堵了回去。

  「你白癡嗎?現在拿著鑰匙的是你,你不是也說了要去嗎?」舒索情將臉湊到她的耳邊,聲音喃喃的吹拂進她的耳窩。「我請她拿走不能再放在別墅的東西有什麼不對?難道你很想看到那裡有關於鈴海的痕跡?」

  阮行歌一怔,猛地伸出手扳正他的臉,說這種話時就認真的好好說啊!

  「你這個不老實的女人,不是自誇如果處心積慮就能得到我嗎?現在你不用處心積慮,我就裁在你手上了,滿意了吧?」

  她有對他說過這句話嗎?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不是問題,至於鈴海,我們之間有過約定,也的確不可能將那份重視感抹殺掉,但我跟她只是朋友而已。」

  他明確的表示了!阮行歌的心海在掀起一陣滔天狂瀾後逐漸平靜、踏實下來,大神的言語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不想讓我被別的女人拐走,你就給我聽話一點,認命的待在俱樂部,乖乖讓我『照顧』。」

  「別、別太欺負我。」

  「我會斟酌考慮。」

  「你到底有沒有……」愛上我?阮行歌想問,卻在看見他熾熱動情的眸光後,打消了挖出答案的念頭。

  她發現大神祇會對她又吼又罵又諷又刺又眨又怒的失控,在鈴海面前卻不會。

  愛不愛這個答案,或許對舒索情來說,不要用語言表達比較好。他要她留下,要她留在身邊,要一起生活,只「欺負」她的話……大概就已經是愛了。

  舒索情似乎也心有靈犀的察覺到她的心思,捧著她的臉,熱情忘我的吻了一陣後,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走。「走了。」

  「回俱樂部?」

  他回頭瞥了她一眼,笑得有些……情色,沒錯,就是情色,讓她心口躁熱!

  「我可是專程下來逮你回家的。」他頓了頓,繼而很不知羞的道:「幫你暖好的床都冷了。」

  阮行歌瞄了他邪惡的笑臉一眼,看來她得開始慢慢習慣舒大神的尺度,以及那張雙人床的溫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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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曖
勳爵士 | 2011-2-14 14:36:10

帥的人還滿自以為是ㄉ....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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