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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4 01:42:46

第三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歐陽涵雪平日裡是個格外嚴謹而含蓄的女子,像這種帶著粗獷味道的話兒,基本上是不會說出口來的,然而此刻她卻是一臉通紅。顯然也只有這樣的俚語,方才能夠表達出她內心的激動。
  
  我不解地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歐陽涵雪告訴我,說羅滿屯一役,使得我以及麾下七劍名聲大震,不但江湖轟動,就連宗教局系統的內部,也咂舌不已,要曉得那羅滿屯可以算得上是東北道上最著名的修行宗門之一,除了頂尖高手不及有著三絕真人的天仙宮之外,均衡的實力甚至更加厲害,至於龍華宮、萬善宮、海雲觀等地。都不如它。
  
  這裡面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從民國混戰,一直到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動亂,不斷有修行大拿不容於世,於是逃入那處塞外的桃花源地,將其充實,使得它實力的積累,變得越發厚重。
  
  羅滿屯之中,除了最為厲害的牛老根一系,還有十三長老,或是江洋大盜,或是亂世高手。或是來歷不明的綠林強人,雖然各自為政,並不同屬,但是一直對外起來,卻也是讓人不可小瞧的,甚至有人覺得這羅滿屯算得上是東北道上的第一修行大戶,若是合力而為,即便是有著三絕真人的天仙宮,也壓不住他們的氣焰。
  
  可想而知,擁有這般實力的羅滿屯倘若是集體投靠了邪靈教。那可真的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東北道上的局勢,立刻風雲陡變。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滔天危機,卻被我一人,再加上手下的七把劍,就給搞定了。
  
  八人。面對著一百好幾十號修行者的圍攻,其中還不乏江湖名宿。最後的結果讓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難以置信,而且更加讓人敬畏的是,沒有一人,能夠逃出我和手下七劍的封鎖。
  
  而這般的戰績,卻是實打實的,沒有注入一點兒水分,完完全全地按照著江湖規矩來辦,負責合圍的戰士,除了對騎雕而遁的小藥匣子開過幾槍之外,就沒有再動過一根手指頭。
  
  這一次的戰鬥,與往日七劍的諸多戰鬥,又有所不同,因為有了很多局外人的參與,所以消息走漏得特別快。
  
  我當時許下了諾言,並且對兩百多號羅滿屯修行者發出的挑戰,這些話語聽到了別人的耳中,除了感覺到不可思議,更多的,則是滿心的震撼。
  
  這是得有多大的自信,方才敢說出這樣的話兒來?
  
  什麼叫做霸氣?
  
  這就叫做霸氣!
  
  羅滿屯的事件實在是太讓人詫異了,它跟我之前的所有戰鬥相比,其實並不算得上什麼,然而卻讓我立刻名聲大噪起來,因為當天在場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所以一直到黑省省局那邊意識到事情有些失控、準備控制言論的時候,當時的情形都已經傳播得很廣了,無數能夠跨入這個圈子的人,都能夠繪聲繪色地說出一番當時的情景。
  
  而這口口相傳的事情,最是不靠譜,諸般事情在經過無數人的腦補和加工之後,就變得更加讓人驚詫了,甚至有人說當時的我,一人迎戰羅滿屯一千多人,殺得血流成河,無數頭顱飛揚而起。
  
  天可憐見,雖說羅滿屯的確有一千多號人,不過那是算了老弱婦孺和普通的屯民,真正的修行者加在一起來,也不足兩百,當時參與屯門衝鋒的,也不過一百幾十號。
  
  這所謂的以一戰千,著實是謬論到了姥姥家。
  
  然而這般的事情,居然也有人相信,於是我立刻化作了青面獠牙的怪物,簡直就是給神話了,連著七劍,也個個都出足了風頭。
  
  這些事兒是在我返回茅山之後發生的,我並不知曉,聽到歐陽涵雪繪聲繪色、惟妙惟肖地講述,我頓時就感覺到了一陣頭疼,在宗教局這樣一個秘密部門,低調方才是最聰明的事情,譬如王總局,當年我師父稱他為當世之間,最有可能問鼎天下第一的高手,然而出了總局,將王紅旗這個名字拿到外面去問,許多修行者甚至都不曉得這人到底是誰。
  
  我應付了一會兒激動不已的歐陽涵雪,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我的辦公桌一共有兩部電話,一紅一黑,紅色的是正常聯絡,是需要歐陽涵雪給我轉接的,而黑色的,則是上面領導的專線,直通我本人。
  
  我接起話筒,電話那頭卻是我的頂頭上司宋司長,他說剛剛聽到我回總局了,讓我去他那裡一趟,有點事情,需要交接。
  
  我說我正想著去你那裡報到呢,稍等,我馬上就過來。
  
  掛下電話,我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東西,正要起身前去宋司長辦公室,結果黑色電話又響了,我提起了,居然是王總局打過來的,讓我到他辦公室裡去。
  
  我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般吃香,剛剛到了總局,兩位領導便都要找我,特別是王總局,他老人家基本上是放權給手下人去做了,不問世事,沒想到居然也這般急迫,這事兒有輕重緩急,我沒有再多耽擱,讓歐陽涵雪掛一個電話給宋司長,將情況講明,而我則匆匆趕到了王紅旗的紅磚小樓去。
  
  到了地方,一樣的辦公室,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人給我開門,恭謹地說道:“王總在裡面等你了,請進。”
  
  這人是王總的辦公室主任,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算得上是總局之中修為最高的幾人之一,不過向來都是十分低調,對人也客客氣氣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我不會在這樣的人物面前拿捏架子,與他寒暄兩句,方才推門而入,瞧見在業內鼎鼎有名、宗教局的締造者之一王紅旗,就像一普通的老頭一般,戴著老花鏡,眯著眼睛看著一份卷宗,認真得很。
  
  王紅旗看得全神貫注,不過我一進來,他便立刻抬起了頭來,讓我坐下,又叫人給我送上了茶水,熱情招呼道:“西湖獅峰山下,胡公廟前十八顆茶樹採摘而出的龍井,你嘗嘗看。”
  
  我毫不客氣地拿過來抿了一口,苦笑著說道:“王總,我是個粗人,喝慣了涼白開,根本分不清楚這玩意跟大碗茶有啥區別,給我真是浪費了。”
  
  聽見我說得自在,這光頭小老兒將老花鏡摘下來,也笑了:“我也不過是附庸風雅而已,別人送的,不喝也就浪費了。”
  
  兩人寒暄幾句,喘勻了這口氣之後,他方才拍著桌子上面的卷宗說道:“黑省那邊的,已經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做成報告,發了過來,我看到了何奇那傢夥寫關於你的事情了,無論是將那兩百多號人從靈界帶回,還是果斷乾脆地將羅滿屯給制住,都表現得驚才絕豔,即便是我,也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說實話,你真的讓我有點吃驚了呢!”
  
  我微笑著說道:“事情不是一個人做出來的,之所以能夠將事情還算是不錯的解決,主要是大家的功勞,我只不過是引導了一下大家而已。”
  
  王紅旗搖頭說道:“年輕人,不要跟我們老年人一樣暮氣沈沈,該自己的功勞,就不要客氣。對了,我看報告說,你在靈界那兒,遇到了幾個人,其中就有特勤一組失蹤已久的梁努爾和張巍?”
  
  我點頭,將努爾他們的事情給王紅旗解釋了一下,他長歎了一口氣,感慨地說道:“禍兮福所倚,當初他們莫名離去,我還覺得有些天妒英才,如今看來,對於他們個人來說,反倒變成了好事一件——對了,你覺得有沒有可能,讓梁努爾和張巍他們,重返我們局裡面?”
  
  我將當時努爾等人的決定與他說起,王紅旗歎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勉強了。
  
  他找我過來,倒也沒有什麼事兒,主要還是想要親自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於是我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講了個明白,聽到我的講述,王紅旗的眼神閃爍,良久之後,方才幽幽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小陳,你這次所立的功勞,頗大,而你在黑省的掛職也算是結束了,對於後面的工作,有沒有什麼想法?”
  
  我當下也是有條不紊地回答,說我是服從組織安排。
  
  他點了點頭,說知道了,緊接著又瞧著我說道:“你最近也累了,我暫時不給你安排事情做了,想必你也有一些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對吧?另外,作為額外的獎勵,我可以允許你調動局裡面的一部分資源行事,你覺得如何?”
  
  王紅旗的這話兒說得十分詭異,我看著他,突然明白,也許他猜到了我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而此刻,不過是成人之美而已。
  
  只不過,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我無從曉得,不過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回到辦公室思考了一下,還沒有等我想明白,房間裡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來,我抬起頭來望去,而那人則突然對我說道:“大師兄,我可能要離開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終於不用直播割小丁丁了,還好。
  
  嗯嗯,楊劫要離開了,你們猜得到是為什麼嗎?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章 此去後不管生死


  我望著楊劫那張沒有戴面具的毛臉,詫異地說道:“啊,為什麼?”
  
  楊劫不敢與我對視,而是低頭說道:“大師兄。從靈界回來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對於我來說,哪裡方才是最適合待著的地方。在這凡塵俗世,我每天只能拿面具遮著臉,藏頭露尾,免得被世間俗人詫異的目光傷到;然而在那個混亂無定的世界,面容什麼的,都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最看重的,是拳頭,是力量,而人每天只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生存下來——我很喜歡那樣的狀態,它可以讓我忘記很多東西……”
  
  他雖然低著頭,但是語氣卻顯得十分的堅定,仿佛這件事情已經想了很久一般。
  
  說句實話,我並不想楊劫離開。
  
  人都是有習慣的,在此之前,我曾經感覺到有很多的不適應,畢竟整天有這麼一個人跟著,做很多的事情,都沒有秘密可言,不過楊劫卻是一個天生的護衛,他懂得什麼時候出現。什麼時候消失,他從來不會談論無關緊要的東西,就如同一個影子一般,有的時候,我甚至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只有在需要他的時候,方才會想起這麼一個人來。
  
  楊劫說他會做我的影子,這句話,他已經能夠完美的兌現了,然而到了現在。他卻又提出了離開。
  
  不過有的事情,多少還是得講究隨緣。
  
  我與楊劫之間,並不存在著什麼契約,他先前是應該師父楊影的離開,而選擇追隨於我,而如今既然已經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標。我也不會強加阻攔,畢竟對於才剛剛年滿二十的楊劫來說。他的人生還有很長,他有資格,來選擇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唯獨有一件事情,我有些不明白:“劫,你既然喜歡那樣的世界,為何當初不離開,而選擇這個時候走呢,你如何找到回去的路?”
  
  楊劫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當天一場拼鬥下來,整個人都酸軟無力,無法多想,迷迷糊糊就跟了回來,後來越想越後悔,方才做出這樣的決定;至於如何回去,我倒也沒有特別的想法,去回到張巍師兄他們所待的世界;我師父說過,在茅山後院裡,有一處極不穩定的空間,能夠通往不同的世界,我回去請求宗門,將我流放過去,隨便哪兒就好。”
  
  我眉頭一揚,詫異地說道:“劫,你可想好了,這樣做肯定會十分危險的,能夠到達那種適合生存的地方還好,若是你去的地方一片荒寂,那是會死人的!”
  
  他羞澀地說道:“大師兄,我的運氣一想都很好,出生的時候有你,之後又有師父護翼,再之後,我希望自己能夠獨立的站起來,甚至有一天,能夠與你真正並肩,觸摸到你和掌教真人所站在的地方……”
  
  楊劫是我所見過的茅山弟子中,最有想法的一個。
  
  他與符鈞、蕭克明等人都不相同,因為他純粹,相比於凡塵俗世,他的目光已經跨越了空間,於此同時,他也是最瘋狂的一個。
  
  這也許就是他自己的命格吧?
  
  我伸出了手,輕輕地握住了他那只毛茸茸的手掌,認真地說道:“劫,我同意你的想法,也希望能夠有這麼一天,你從那個鬼地方回來,超越我,甚至超越掌教真人,成為別人敬仰的大人物。”
  
  楊劫搖頭說道:“不,大師兄,楊劫永遠都是你的護衛,這件事情,不會改變的。”
  
  楊劫離開了,在與我談話之後的當天晚上,趁著夜色而走,他離去的時候,我沒有送行,孤獨者自然有孤獨者的離去方式,楊劫是如此特殊的存在,我不會用正常人的方式,來對待他。
  
  只不過,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就是他的離去,遠遠不只是他口中所表達的那些話語一般簡單。
  
  這想法我留在了心頭,沒有多說,因為楊劫雖然話語不多,但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十分有思想的人,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如此,便好。
  
  楊劫離開之後,我莫名地有些失落,好在第二天七劍便從黑省回來了,眾人的回返讓我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倒也無暇去想太多。
  
  此番黑省之行,不但成全了我的名聲,連七劍的名頭也變得格外的響亮,作為一支還算是十分年輕的隊伍,他們的表現格外出乎別人的意料之外,沒有人想到過這樣的團隊,居然能夠爆發出那般大的潛力來,這也使得他們炙手可熱。回來交接任務過後,挖牆腳的人便開始多了起來,宋司長找到我,說不斷有上級領導和下面的大區和省局打報告,空出一個很有誘惑力的職位,希望七劍之中的某一人,前去就任。
  
  這種挖牆腳的事情,有的人做得很明顯,通過上面幾位重量級領導過來打招呼;有的人則會私下裡過來,找七劍聯絡感情,或者找我一陣掰扯,希望我能夠放人。
  
  對於此事,我的頂頭上司宋司長承擔了巨大的壓力,不過他卻是基本上保持一個原則,那就是和稀泥。
  
  他對所有找到他的人講起,說七劍是陳副司長手下特勤一組的成員,如果想調動這些人,必須要獲得我這個直屬領導的同意。
  
  當然,這種事情還需要徵詢當事人自己的意願才行。
  
  挖牆腳的人紛紛而動,然而卻不知道這七劍,已經被我打造得跟鐵桶一般,基本上是拆散不了的。
  
  對於此事,已經變成了我們茶餘飯後之間的笑料,七劍相互攀比著別人許諾的職位高低,張勵耘甚至告訴我,說軍方都有一些想法了,他當初履職的那支特殊部隊的上級找到他,希望他能夠回去服役,至於待遇,自然是一切都好商量——這就是出名之後所帶來的副作用,因為在體制之內,有很多事情都變得超出自己的掌控,這才是最痛苦的。
  
  而事情發展到了後面,連一直深居大內的民顧委都出手了,發函到總局這邊來,說之前民顧委的武穆生離開之後,空出了一個職位,希望能夠徵調我過去,添補那個空白。
  
  這話兒說得文縐縐的,簡單來講,就是想讓我去民顧委,成為十三太保之首。
  
  那職位可是天子門下,顯貴得很,但是這般明目張膽的手段,卻將總局老王給惹怒了,一根軟釘子頂了過去,終於將這起挖牆腳風波給中止了。
  
  王總局告訴所有人,陳志程是宗教局重點培養的後備幹部,我的調令,必須經過他的手,方才能夠有效。
  
  至於我的手下,也必須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這句話,無疑是給了我一道護身符,賦予了我充足的話語權,將所有心懷不軌的眼紅之人,都給格擋在了大門之外。
  
  這段時間裡,我當然不是只有在享受著追逐的快感,而七劍也都沒有閑著,王總局既然賦予了我一部分調動宗教局下屬的權力,我當然不能浪費,本著“有權不用王八蛋”的原則,我通過宗教局內部系統,在全國都進行了大撒網,開始搜尋起了那位叫做黑花夫人的蹤跡來。
  
  當然,我並不會將自己的意圖給愚蠢地表露出來,只不過通過各種行政命令的下達,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但我忙得腳不沾地,就連七劍也被我給分拆了開來,作為特派員,根據當初我與師父商討的結果,重點勘測了全國七處最有可能的區域,分別是黃河石林、黃河入海口、東嶽泰山、南嶽衡山、西嶽華山、北嶽恒山、中嶽嵩山。
  
  七劍分作七人,趕往不同的地方,配合當地宗教局的力量,在那些地方進行勘測,一旦發現了那條魔蟒的蹤跡,立刻彙報回來。
  
  而我,則將帶領著七劍,親自趕往,將那條魔蟒給直接斬殺,一雪前恥。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但是卻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中華之地,著實是太大了,達到即便是借助了官方的力量,也不可能照顧到方方面面的事情,而我這邊的行動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畢竟宗教局中也有著各門各派的弟子任職其中,尤其是龍虎山,趙承風其間請我吃過幾次飯,都若有若無地試探,想從我嘴裡面打探出一些消息來。
  
  隨著奔波忙碌,冬天過去,春天來臨,京都的天氣變得有些壓抑,雲層壓得低低,不斷有隱隱的雷意從天邊傳來。
  
  平日的這個時節,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我都會閉關,做好準備,佈置妥當,引天上九霄的雷意,修行那茅山掌心雷,然而這個時候,我卻顯得越發地焦急起來。
  
  時間若是到了驚蟄,春雷陣陣,那條魔蟒便極有可能借助著這一個時間節點,飛升渡劫,化作真龍。
  
  而就在我焦急之時,歐陽涵雪找到我,說有一個電話打進來,說要找我,她問來人的身份,對方說是我的小師弟,叫做蕭克明,要不要轉接?
  
  我激動得豁然站了起來——難道小師弟那兒,有消息了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此去之後,不管生死。
  
  唯獨敢於冒險者,方才能夠品嘗到最美味的果實。
  
  魔蟒你在哪兒,大聲告訴我?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章 忒不靠譜小師弟


  我接過電話,那頭的小師弟蕭克明比我還要激動,沖著這邊大聲嚷嚷道:“大師兄。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我的心提到了半空,驚喜地說道:“那魔蟒?”
  
  “對!”
  
  電話那頭的小師弟很是興奮,大聲地喊道:“對,就是那狗東西,我拿著唐道師叔製作的龍鱗血玉路過黃山附近的時候,那玩意終於又反映了,一直在轉,我確定就是那玩意,不過只是一小會兒,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它又跟以前一樣了——大師兄,你說是不是那玩意?”
  
  唐道師叔是茅山宗內頂有名的煉器大師,又有著我從那真龍遺體之上拿下來的龍血和鱗甲作為支持。那麼按理說應該是沒有錯的,至於它一會兒反應,一會兒不反應,這裡面的問題恐怕出在了那魔蟒身上。
  
  當初陸一從赤塔叛軍手中多來的那內丹都能夠用東西將其封印,何況是那看著狡詐無比的魔蟒,怎麼可能沒有準備,那精血結晶自然是被封印起來了,唯有她使用的時候,方才會有一點兒氣息漏出。
  
  我沈吟一番,問這件事情有沒有通知到師父,小師弟說沒有,師父說出到山外,如果有什麼事情。儘量先跟我商量一下。
  
  聽到這話兒,我心中暖暖,吩咐他趕緊將這件事情通知到位於茅山腳下的聯絡人,接著將此事傳給師父知曉,看看他老人家怎麼決定,至於我,則立刻召集人手,準備趕往黃山接應他。
  
  得到我的吩咐,蕭克明跟我約好地點,匆匆掛了電話。而我則叫來了歐陽涵雪,讓她通知到七劍,叫眾人前往皖省匯合。
  
  歐陽涵雪點頭,正要離開,我想起一事,對她說道:“對了,歐陽,跟你說一件事情,我離開之後,如果有人問起你我近日的去向,你就告訴他我去了西北的黃河石林,知道麼?”
  
  聽到我的這個要求,她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認真地點頭說道:“瞭解,我會把你的行蹤。當做絕密級來對待的。”
  
  歐陽涵雪很快就通過保密頻道與七劍取得聯繫,讓分散在大江南北的七劍立刻放下手下的所有事情,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黃山,我則讓歐陽涵雪和阿伊紫洛看家,而自己則走出了辦公室,轉了幾個彎子之後,立刻用一套備用身份證預定了黃山附近機場最近一班的飛機。
  
  之所以不用真實的身份,是因為我隱隱感覺到宗教局中暗流湧動,似乎有不少人通過內部卷宗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氣氛,即便我在關於與真龍會戰的諸多事情上面,用了春秋筆法,知道具體情況的人也不多,但是這世間不乏聰明人,從我目前的狀態以及近日來極不正常的舉動,也印證了這一點,我甚至覺得已經有人猜測到我說要做的事情了。
  
  說到那精血結晶,它雖然是從我手上被奪走的,但畢竟是無主之物,只要將那魔蟒給宰殺了,按照江湖規矩,誰拿都沒有問題。
  
  這就是所謂的潛規則,叫做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而何為有德者?
  
  這不過是一塊遮羞布,簡單來講就是拳頭越大,德行越高。
  
  如此說來,我的行事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我是宗教局的老人兒了,對於如何潛匿身形,不讓別人發現的這活計,基本上可以說是專家級的人物,畢竟術業有專攻,我在這個行當裡浸淫打滾了二十幾年,既然留了心,自然不可能露出太多的破綻來,通過易容變形之後,我當天也是在傍晚時分,趕到了皖省的黃山市區,緊接著馬不停蹄,在機場包了一輛出租,趕往了與小師弟相約的地點。
  
  我們約的地點在黃山東麓附近一個小縣城的舊旅館裡,我趕到的時候,旅館裡面並沒有他,打了那傢夥的電話,結果卻是撥打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
  
  我皺著眉頭,找到這破旅館的前臺,一個體重超過三百斤的女士,將我那小師弟的模樣給她形容了一番,然後問她是否知道人在哪兒?
  
  那女士是這破旅館的老闆娘,她告訴我,說的確是有這麼一個年輕人在她這兒住著,叫了兩個房,預付了三天的房費,因為身邊有一個長得十分可愛的女孩子,所以印象比較深刻,不過他好像下午出去了,到現在也一直沒有回來。引團休弟。
  
  我問是在哪兒,她告訴我是二樓的212、213房,一男一女各一間。
  
  我心中疑惑,不記得小師弟還帶著別人一同前來啊,怎麼會多出一個女孩子呢,仔細問了一下具體的長相,雖說那女士出於同性之間的嫉妒,進行了一定的歪曲,但是我卻能夠猜得出來,那個跟隨在小師弟身邊的女孩子,竟然是我師父陶晉鴻的孫女陶陶。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頓時就明白過來,恐怕那陶陶並非是我師父派下山來,而是跟著小師弟蕭克明,背著我師父,偷偷摸摸跑出來的。
  
  因為儘管只是一個簡單的找尋任務,但是涉及到那恐怖的魔蟒,自然就有著絕大的危險,依著我師父對於陶陶的喜愛,是絕對不可能讓這心肝寶貝涉險的。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關鍵的問題在於小師弟與我約好了時間地點,而我現在到了,他卻不見了,這問題就嚴重了。
  
  我腦海中想著這事兒,臉上卻沒有表明出來,儘量安慰自己,依著我那小師弟極不靠譜的性子,說不定只是單純地忘記了呢?
  
  我跟旅館老闆娘提出想要去小師弟兩人的房間看一下,遭到了她的拒絕,說是不能妨害到客人的隱私權,我若是想進去瞧,那得等他回來再說。對於這件事情,我倒也沒有太多的糾結,讓老闆娘在旁邊開了一間房間,拿著虛假身份登記之後,我拿著客房鑰匙,先是裝模作樣地回房,接著看到樓道沒有什麼人了之後,便推門而出,來到了212房的門前。
  
  這門鎖,自然是擋不住我的,輕鬆地推門而入,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旅館客房,散發著黴味的床上,被子亂七八糟地散放著,打開櫃子,裡面還有一件土裡土氣的背包,我打開一看,是幾件歡喜的內衣和洗漱用品。
  
  看得出來,小師弟並沒有走遠,或者說他還準備回到這兒來,我心中稍安,拿出紙筆來,在他的桌子上面留言,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至於陶陶的房間,處於女孩子的隱私關係,我倒是沒有搜查。
  
  這客房裡面沒有電話,我來到了前臺,借用了老闆娘的座機,開始與人聯絡了起來,一通電話打完之後,我得到的結果是林齊鳴和朱雪婷離這兒最近,現在已經到達了皖省境內,正在趕往我這個小縣城的路上了,至於其他的人,則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天色已晚,我沒有等到小師弟,便在附近的小店裡隨便應付了一下晚飯,到了晚上八點多鐘,林齊鳴和朱雪婷先後趕到了旅館。
  
  房間裡面,林齊鳴問我說不是還有人麼,怎麼就只有我一個人在這兒?
  
  我將這邊的情況說來給他知曉,林齊鳴顯得比較擔憂,跟我說道:“老大,你那小師弟,有沒有可能是出了什麼問題呢?要不然不可能約好的時間地點,他卻沒有出現,這事情實在是有一些奇怪啊?”
  
  我苦笑著說道:“那傢夥向來都不是很靠譜,先等等看吧;再說了,我們對這兒都是人生地不熟,也沒辦法撒開網去找啊?”
  
  林齊鳴試探地說道:“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總局那邊,跟這邊的宗教局取得聯繫,讓他們幫著找一下人呢?”
  
  我堅決地搖頭說道:“不行,這件事情說到底,其實只是我茅山宗的私事,前期的撒網階段,因為人手的問題,借用一下局子裡的力量,也是情有可原的,而我們現在如果將事情上報過去,恐怕會落人口舌。”
  
  其實這事兒並不僅僅只是落人口舌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如果一旦上升到了總局,就會立刻散播出去,而如果一旦這事兒上升到了高層那兒去,就會有無數人跳出來搶食,除了我擔心的龍虎山,以及總局高層,還有另外一個機構,那就是民顧委——這幫人是名副其實的大內侍衛,關係通天,牛氣得很,若是與他們發生爭執,只怕官司就打得有點兒大了。
  
  此路不通,那就只有苦等,我心中其實已經有在暗暗埋怨我那小師弟,做事情真的不靠譜,弄成這般模樣,讓人進退不得。
  
  不過唐道師叔製作的龍鱗血玉在他手上,也唯有他能夠有辦法找到那魔蟒的準確位置,我也只有等待。
  
  我們三人在房間裡,如此一直到了半夜,負責值班的林齊鳴突然出聲道:“大師兄,走廊有聲音,那門鎖響了——不對,那不是鑰匙開門的聲音,是……”
  
  是撬鎖!
  
  我眼睛陡然睜開,悄不作聲地推開門,瞧見斜對面有三個黑乎乎的身影,正圍在我小師弟的門口,鬼鬼祟祟。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以前的蕭克明,當真是讓人一聲歎息啊……
  
  最後一天了,大家若是有磚石的,別浪費了,登陸一下,投給我把,馬上就要被爆了。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章 路遇腐臭僵屍臉


  望著那幾個正在撬門鎖的蟊賊,我將門緩緩地推開來,跨步而出,淡然說道:“大半夜的。都在幹嘛呢?”
  
  那三人被突如其來的我給嚇了一大跳,猛然扭過頭來,瞧見不過是一個穿著陳舊中山裝的男子,不由得臉露惡相,粗聲粗氣地威脅道:“朋友,不該看的別亂看,不然會攤上大事的,知道不?”
  
  窩在我小師弟客房門口的這三人,有一矮個兒,有一胖子,還有一個絡腮胡,個個都長得兇神惡煞,生人勿近的態度。說話的是那絡腮胡,吹鬍子瞪眼,一副剛剛放出看守所的饑荒賊模樣,手還下意識地往懷裡摸去,我抱著胳膊,平靜地說道:“我這個人呢,就是不信邪,別人總是說我太喜歡多管閒事了,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說起來,還真的想有人幫我治一下呢……”
  
  聽到我的這般挑釁,那絡腮胡沖著旁邊的胖子說道:“高銳。過去,給這位爺一點兒教訓,教他怎麼做人!”
  
  那胖子嘿然一笑,擼起袖子,露出了兩隻紋著龍飛鳳舞圖案的臂膀來,粗聲粗氣地說道:“嘿,你這不識好歹的傢夥,我們麒爺讓你別多管閒事,這是為你好,饒過你一條性命;沒想到你居然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既然如此,胖爺這就將你給超度了,你到了那黃泉路上,可別覺得冤屈——誰叫你壞了俺們的好事兒呢?”
  
  說著話,他蒲扇一般的手掌就朝著我揮了過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胖子剛才氣息渾濁。還瞧不出什麼來,結果這一掌呼過來的時候,上面勁風凜冽,卻是一個還算不錯的修行者,而瞧他用足的力道,我便曉得他那話語倒不是白講的。
  
  我倘若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話,說不定就會被這樣的一巴掌給甩飛,即便是不死,恐怕幾個月也下不來床。
  
  對方到底是什麼人,一般小偷的話,即便是修行者,也不可能出手傷人,下這般重的手。
  
  如此肆無忌憚殺人的傢夥,絕對不是什麼好人,我面對著這猛然呼來的一巴掌,面不改色,然而在對方的眼中,卻似乎是嚇傻了一般,那胖子臉上露出了得意而殘忍的笑容,然而即將扇到我的臉上時,卻突然多出了一隻素手,將這手腕給抓了起來,緊緊一捏,讓他根本無法再進一步。
  
  出手的是朱雪婷,這位來自京都白雲觀的道門高足年輕氣盛,雖然沒有七劍裡面極為資深的前輩那般厲害,但是對這些一般的江湖好手,卻也是應付自如,芊芊素手,輕巧地將對方那又粗又壯的手腕給拿捏住,緊接著猛然一掐,那胖子立刻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下意識地尖叫,而我則在旁邊平靜地說道:“天色已晚,不要鬧到別的客人,小聲點。”
  
  朱雪婷嘻嘻笑道:“得令!”
  
  這話兒說完,她一個錯身而過,將身子擠進了那胖子的懷裡去,接著一個魯達拔柳,四兩撥千斤一般地將那傢夥給朝天掄起,接著重重往地上一摜,半空之中,那手指還在胖子的頷下輕輕一抹,將他接下來發出的所有嚎叫,都處理於無形之間。
  
  這胖子的體重不比這旅館的老闆娘輕多少,這樣一砸,頓時五臟六腑都顛倒了個兒,骨頭鬆散,卻是失去了反抗能力。
  
  朱雪婷處理得果斷堅決,旁邊的林齊鳴自然也是不甘示弱,早在她動手的那一瞬間,便從走廊的縫隙中猛然越過,朝著那矮個兒和絡腮胡猛然撞去,對方在朱雪婷出手的那一刻,便曉得我們並非是普通的路人甲,膽敢管閒事,自然是有管閒事的資格,於是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鋒利匕首,朝著林齊鳴紮去。
  
  林齊鳴口中急念道:“九氣青天,明星大神;煥照東鄉,洞映九門;轉燭陽光,掃穢除氛;開明童子,號曰玄鄉……”
  
  如此飛速加持,他連玉衡劍都沒有拔出來,而是但憑著雙手劍指應敵,不過在法咒的加持下,那手指之上卻是有劍光洋溢而出,與對方的匕首硬碰硬地相撞,結合憑藉著對方的輕視,在一瞬間就制住了敵手,接著毫不停歇,將兩個癱倒在地的傢夥給提溜起來,帶回了我們的房間裡去,而這時朱雪婷也將摔得七葷八素的胖子高銳給押進了房間。
  
  整個過程並不算慢,除了對話之外,其餘的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將門關上之後,我指著想要大聲尖叫的三人,平靜地說道:“和你們一樣,我對殺人並不陌生,希望你們不要讓我開殺戒,實話告訴大家,我生氣的樣子,連我自己都害怕……”
  
  這話兒倘若是我先前說出來,恐怕真的就只是個笑話,然而這般俐落地被俘,對方倒也都是闖慣了江湖的漢子,曉得這會兒碰到了硬茬,卻也剛硬不起來了,更不管胡亂喊叫,那矮個子一臉苦相地求饒道:“大哥,誤會,這都是誤會,你你別介意啊!”
  
  我摸著鼻子笑道:“是誤會麼?或許吧,好了,我講一下規矩吧,我問,你們答——誰若是說了謊話,我應該是能夠聽得出來的,而一旦我確認了,那你們走在黃泉路上的時候,不要覺得冤屈,反正都是你們自己選的,對吧?”
  
  絡腮胡可能是這三人的頭兒,還繃著一張臉硬撐,那矮個兒和躺在地上直哼哼的胖子就受不住了,好是一番表忠心。
  
  我不想與這三人多費唇舌,於是自己問道:“說吧,半夜到這裡來,到底想要幹什麼?”
  
  第一個問題,三人都有些猶豫,我瞧見矮個兒和胖子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巴,便冷聲哼道:“你們儘管騙我,我不介意今天晚上見血的,殺幾個人,對於我來說,當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這話兒嚇得那矮個兒撲通一跪,哭著說道:“大哥,大哥,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我平靜地倒數道:“五、四、三……”
  
  “別,別,我話說還不成麼?”那矮個兒的膽子是最小的,嚇得直哆嗦,對我說道:“我們是玄武門的人,剛剛接到一個消息,說這裡有一個小子,身上有一件瑰寶,散發著龍氣,應該非常值錢,於是我們的人就將他給引開了,帶著他進山裡去兜圈子,而我們則過來摸底,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麼好東西。”
  
  我皺著眉頭,冷然笑道:“這麼說,我那小師弟是被你們的人給引開的對吧?”
  
  矮個子苦笑著說道:“應該是吧,我是臨時被叫過來的,什麼都不曉得,是聽張麒說的——大哥,我什麼都說了,你可別殺我啊?”
  
  他這副模樣讓旁邊的同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那絡腮胡張麒在旁邊吐了他一臉口水,氣呼呼地說道:“你這貪生怕死的狗賊,你以為把實話都說了,人家就會饒你一條狗命?你到底是有多天真?”
  
  我沒理會兩個人的談話,而是扭過頭來,旁邊的林齊鳴思索了一番,這才對我說道:“有,黃山附近沒有什麼修行宗門,什麼道觀、寺廟一概沒有,倒是有一幫遊走於灰色地帶的傢夥,也就是他剛才所說的玄武門,是由一個硬氣功的流派分支,不過玄武門這個名號在江湖上並不算響亮,另外一個好一些——烏龜門,老大這你應該曉得了吧?”
  
  林齊鳴是個文武雙全的人物,平日裡別人修行完畢之後,都玩兒去了,他卻不會,而是喜歡翻看一些資料,以及查閱卷宗,這也使得他對於很多事情,都有一些瞭解,博學多才,而我聽到“烏龜門”這個字眼,頓時就將這前因後果給聯繫了起來。
  
  驚蟄即將來臨,那魔蟒離化龍的日子也越來越近,而我那唯一能夠掌握線索的小師弟卻被人帶著在山裡面繞圈子,這事兒聽起來讓人真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我確定之後,也沒有時間跟這幾個傢夥多聊,而是依照著老辦法,拿那辟穀丹當做毒藥,騙過他們之後,讓他們帶著我們三人,前去與幕後主使者碰面。
  
  被我一番恐嚇,對方也是驚了魂,忙不叠地應下,接著被押著除了旅館,在門口不遠處,正停著一輛越野車,裡面的司機也是他們的人,瞧見出來了,以為得手了,將車前燈打了個閃,提示自己的位置。
  
  他的下場不言而喻,被一頓胖揍之後,終於表示了屈服。
  
  矮個人告訴我們,那目標十分厲害,他們玄武門的好手都被派到了山裡去,要想找到他們幕後的老大,得進山。
  
  我對於如何找到幕後的黑手,並沒有什麼興趣,當務之急,是找到我那不靠譜的小師弟,於是讓他帶路,趕往山裡去,而這車擠不下那麼多人,我就將其餘人等給打暈了,全部都塞進了後備箱。
  
  有了人指路,林齊鳴開車,我們很快就離開了這個小縣城,一路朝東,一直來到了黃山山麓的邊緣地帶。
  
  那越野車在黑暗中行走,車燈照著前方,快到的時候,我突然瞧見路邊有兩個人。
  
  車燈照過去,我瞧見那兩人的臉上,盡是僵直的腐肉。
  
  死氣凜然!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我們下個月見,哎,對了,明天是愚人節對吧?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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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2:59


第七章 林中伏屍幽怨生


  若是旁人,自然不會留意到路邊這突然冒出來的行人,然而作為一名茅山道士,對於諸般邪惡。多少還是有一些敏感的,當瞧見對方那宛如老臘肉一般油光僵硬的臉孔時,我心中一跳,當即下令道:“小胖,刹一腳!”
  
  林齊鳴踩下刹車,車子停在了那兩名古怪路人的二十米遠處,車前大燈照耀著那兩人的臉,而對方也正好遙遙看了過來。
  
  “僵屍!”
  
  坐在司機位上的林齊鳴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而我眯著眼睛瞧,發現這兩個神秘人都穿著整齊的黑色長衫,體型削瘦,如同竹竿一般挺立,身子空空蕩蕩的。戴著一頂黑帽子,一對眼珠子有著紅色的邪惡亮光,儘管對方如我一般,都壓抑著氣息,但我的第六感中,卻能夠感受得到那兩個宛如僵屍一般的神秘人並不是尋常角色,絕對是十分難以對付的硬茬子。
  
  負責跟我們指路的那矮個子叫做羅一馳,他瞧見這般場景,立刻興奮地喊道:“居然是兩頭僵屍,抓住他們啊?”
  
  林齊鳴回頭過來望我,詢問意見,而我則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妄動。
  
  一般的僵屍,秉承怨力而生,屍體所化,從來都是憑著本能行事,碰到這般的情形,必然是直接跳躍過來,攻擊任何活物,然而此刻它們儘管回過頭來了,但是卻一動也不動,瞧它們這模樣。卻是有著一定的智慧。
  
  而僵屍若是誕生了智慧,那必然就是級別頗高的存在,甚至有可能還是伏屍、不化骨之類的極品僵屍。
  
  若是如此,只怕這事情就變得有些麻煩了。
  
  雙方對峙了幾秒鐘,空氣都似乎變得凝滯,我下意識地朝著懷裡摸了過去。而就在我這殺機一動之時,對方卻仿佛感應到了一般。身子微微一晃,卻是消失在了路邊,望著前面空無一人的道路,林齊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對我說道:“老大,這兩個古怪的僵屍,似乎有點兒門道啊,我剛剛與它們那紅色目光對視,竟然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林齊鳴自從得了清傅山的真傳之後,勤修多年,已然能夠躋身一流高手的行列,而即便是他,都能夠有這般的感覺,說明那兩個神秘僵屍必然是級別不低的異物,按道理說碰見這般的事情,我應該毫不猶豫地出手,將其擒下,以免貽禍地方,不過我此來是為了找尋小師弟,也不敢多生事端。
  
  時間緊迫,我們沒有再次多做停留,我讓林齊鳴繼續開車,一直來到了山麓邊緣的野林子裡,這才下了車。
  
  望著黑黝黝的山林,那矮個兒有些腿軟,想起剛才那個被他誤認為廢材的僵屍,林中不時還有烏鴉飛起來時的驚叫聲,頓時就不敢往前走,結果被林齊鳴一把匕首頂在了後面,頓時就配合了。
  
  有的時候,恐懼遠遠要比勇氣來得快。
  
  除了這矮個兒,還有被塞在後備箱的三人,一路顛簸,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也都給林齊鳴提了出來,我冷著臉打量面前這四個玄武門的幫眾,淡淡地說道:“我在此之前,都沒有聽過你們這個門派,不過也曉得你們在黃山一帶,頗有些勢力,但也僅僅如此,你們若是想活,就帶著我們找到我那小師弟,若是不想活,現在就提出來,我成全諸位!”
  
  四人都被折騰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聽完我的話之後,頭如搗蒜,紛紛點頭說道:“曉得,曉得,一定賣力就是了。”
  
  我們將車停在了林外,趁著月色,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裡面走,那矮個兒跟我們介紹,說道:“我們第一任門主在黃山一處石窟中找到一本修行真典玄武青猛訣,六轉金身,刀槍不入,這才創立了玄武門,當年可是橫掃皖省,無人能出其右,可惜歷任門主資質不夠,即便是現任,最高也只能修到第三轉,再難精進,於是就沒落了下來,沒有出路了,方才做了些這般的勾當……”
  
  林齊鳴不耐煩地說道:“我可不想聽你們這玄武門的光榮歷史,直接告訴我們,那人給你們引到哪兒去了?”
  
  旁邊的胖子高銳爭著說道:“這不正講著呢,開山門主找到真典的那石窟,後來便成為了我們玄武門的秘境之地,裡面乃真修府邸,機關重重,門主打算將那位道爺引入其中,再慢慢地折騰,迫使他交出東西來——你別誤會,我們就只是求財,可不敢傷人呢,不敢的……”
  
  他越是這般解釋,卻描繪得越黑,我冷著臉不說話,一路往前走,想著我那小師弟還真的是衝動,別人一點兒小伎倆,便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一點兒江湖經驗都沒有。
  
  他這般胡來其實也就算了,無論是什麼結果,自己負責便是,然而他好死不死,卻還帶著我師父最為寶貝的孫女陶陶,這事兒就有點棘手了。
  
  當然,我心中雖然抱怨,不過卻不能不管,一來陶陶是我師父最疼愛的孫女,我得保證她的安全,二來這蕭克明可是小顏師妹二哥的兒子,說起來,他既是我的小師弟,也是我的內侄。
  
  有這兩層關係在,我也不得不幫他擦屁股。
  
  在山林中一路行走,林齊鳴和朱雪婷除了看管這四個玄武門的幫眾,還不斷地查驗痕跡,果然瞧見有活動的跡象,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如此進了林中,又翻越了幾個山梁,馬不停蹄人不歇息,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算是進了深山,我在隊伍的後面押著,心中正想著許多事情,突然聽到隊伍前面傳來了林齊鳴的警告:“停止前進,那誰,羅一馳對吧,你上前去看一下,躺倒在草叢裡面的那個人什麼情況!”
  
  有人?
  
  我拍了一下朱雪婷的肩膀,讓她照應著其餘的傢夥,走到前面來,瞧見在左側方的十米處,果然有一個黑乎乎的身影,臥在荊棘叢中,不知道怎麼回事,而我走過來的時候,那被點到名的矮個兒還是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面躲,不情願地說道:“大兄弟,別啊,我在這裡面,是身手最弱的一個,要是有什麼變故,我可應付不來!”
  
  林齊鳴入了宗教局許久,自然懂得跟這種江湖混子打交道,伸出一把黑化處理的匕首,頂在了他的後背上,冷冷地說道:“讓你去就去,費什麼話兒?沒看到那是一個死人麼?”
  
  被這般逼著,那矮個兒不情不願地往前走去,口中還嘀咕著說道:“就是死人,我才害怕了,要是活人,還要你說?”
  
  這邊相距不遠,他很快就到了草叢邊,小心翼翼地伸出腳,將那俯臥在裡面的傢夥給掀起來,借著月光一看,仿佛瞧見了什麼恐怖之事,一聲大叫之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哀嚎了起來。
  
  我們瞧見那被掀翻過來的人一動也不動,便圍了上去,瞧見不過是一具屍體而已,還沒有等我仔細瞧,那一晚上都不怎麼說話的絡腮胡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馬老六!馬老六,你咋死在這兒了啊,這是咋回事咧?”
  
  他哭哭啼啼,在林中傳得格外瘮人,我借著月光仔細打量,瞧見這具屍體頗有些古怪,一張臉慘白如薄紙,面無血色,身子淡薄,雙眼之下的地方一片烏黑,很不對勁兒。
  
  旁邊的林齊鳴也瞧出來了,走上前想要看個仔細,結果那絡腮胡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怒氣衝衝地喊道:“他都被你們的人給殺了,還想幹嘛?”
  
  瞧他這激動的情緒,顯然跟這馬老六關係不錯,我問矮個兒咋回事,他告訴我,馬老六是他們門中一個比較不錯的頭目,身手不錯,也參與了今天的行動,沒想到居然死在了這裡。我點頭,示意了一下林齊鳴,林齊鳴一把推開絡腮胡,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匕首插入那屍體的胸口,往下一劃拉,這才抬頭對我說道:“老大,你過來看!”
  
  我走過去,瞧見他弄出來的這道傷口處並沒有血流出來,而是一種黏稠的黃色組織液。
  
  即便是屍體,也不可能沒有血。
  
  旁邊的人也被這情況給嚇到了,不敢再阻攔林齊鳴,而他則將屍體再翻過去,瞧見在脖子下的右肩上,有一個拳頭大的傷口,白肉翻滾,仿佛是咬傷。
  
  這個人,是被活活吸血而死的。
  
  瞧見這般的情形,我們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我沒有讓林齊鳴繼續勘測,而是趕著那矮個兒繼續帶路。
  
  有著剛才的那死人陰霾,隊伍的氣氛顯得十分沈悶,然而沒走幾裡路,我們又發現了幾具類似的屍體,淩亂散佈,經過玄武門這幾個幫眾的確認,都是他們的同門,也都是參與追擊我小師弟的傢夥。
  
  這幾個傢夥的臉色有點難看了,覺得我小師弟出手太過於毒辣,而我在想著剛才遇到的那兩頭僵屍。
  
  難道它們也參與在了其中?
  
  正在我們互相猜疑的時候,前面的林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利的驚叫聲……
  
  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至此風雲際會之際,各路豪雄,紛紛彙聚,天下誰與爭鋒?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八章 玄武洞中詭異多


  這驚叫聲就像發令槍,林齊鳴在聽到的那一瞬間。整個身子便弓了起來,宛如獵豹一般地朝著聲源處跑去,而我則吩咐朱雪婷,讓她看好這四人,任何人一旦有所異動,不要猶豫,直接一劍穿他個透心涼。

  聽到我的吩咐。那幾個傢夥的眼神頓時就飄忽了起來,一副驚恐的模樣,而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追著林齊鳴的背影,快步沖進林中。

  我與林齊鳴一前一後沖到林子裡,瞧見一個黑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著西面跑了過去,口中驚悸地大聲喊道:“別殺我,別殺我……”

  這個人在驚恐之下,爆發出了巨大的潛力來,跑得跟兔子一樣,然而瞧他後面,別說人。就連一個鬼影子都不見,我比林齊鳴速度快許多,箭步沖到了那人的跟前,伸手一攔,大聲喊道:“冷靜,沒人要殺你,給我停下來!”

  我本以為那人會反抗。都已經準備好將他拿下了,沒曾想對方聽到這人聲,頓時就鬆懈了下來。腳一軟,直接栽倒在了我的身前來。

  我俯身過去,扶起他的胳膊,將人抬起來,結果瞧見這傢夥的臉,居然全部都是綠油油的黏液,除此之外,腦袋處有好幾處裂開的口子,鮮血嘩啦啦地往外流,把他都弄成血人了。我瞧不出這人的臉目,不過還是掏出了止血紗布,將他的幾處傷口給包裹住。又吩咐林齊鳴在旁邊警戒著,這才沈聲問道:“說話,到底怎麼回事,誰在追你?”

  那人無助地伸著手,恐懼地說道:“蛇!好長一條蛇,天啊,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物,根本就打不動,刀子砍上去,直接就崩了口子!”

  這人的話兒說得我眼前一亮,也顧不得他渾身滑膩膩的鮮血,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大聲問道:“是不是一條身長十幾丈,頭有犄角、肋下生翼的黑色巨蟒?”

  那人似乎被嚇掉了魂,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狀態,我一直連問了好幾句,他都沒有反應,當我問第四遍的時候,這才醒轉過來,痛苦地搖頭說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它一出來,就殺死了我的好幾個兄弟,我被它噴了一頭口水,嚇得拔腿就跑,哪裡來得及仔細打量?”

  這邊說著話,林齊鳴走了過來,對我說道:“老大,沒有找到痕跡,若是真的有人追殺他的話,恐怕已經見機不對,溜走了。”

  我瞧著這個嚇得神魂顛倒的傢夥,搖頭歎息了一下,從他剛才的話語來看,想來他應該也是玄武門裡其中的一員,那幫傢夥瞧見我小師弟身懷異寶,想要撈點好處,結果出盡人手,最終卻是損兵折將,而且還擾得我現在跟小師弟失去了聯繫,實在可惡又可憐,不知道當初下這個決定的人,會否在後悔?

  我瞧見這人忐忑不已,心神不安定,一時也問不出什麼來,又心掛朱雪婷那兒,於是讓林齊鳴押著這人,返回了我們剛才所在的地方。

  然而回到林中一看,卻是人影無蹤,地上躺倒著兩個人,卻是那胖子高銳和矮個兒羅一馳,身上都中了劍,不過未死;至於朱雪婷,還有那絡腮胡和越野車司機,則不見了人,我手按在了羽麒麟母玉之上,與離開的朱雪婷聯絡,得知剛才我們一走開,那絡腮胡便暴起而動,其餘幾人或攔或逃,結果被她傷了兩人,現在在追那絡腮鬍子,而另外一個人,則逃向了不同的方向,恐怕追不回來了。

  我讓朱雪婷回來,窮寇莫追,那絡腮鬍子並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丟了就丟了,我們此番前來的目的,是要找到我那小師弟,別的丟開一邊再說。

  朱雪婷不是很情願地應了一聲,然後往回趕來。

  我曉得她心裡面在想什麼,這簡單的一個看人,她都能夠弄丟,這事兒實在是太丟面子了,所以她就想要給那絡腮胡一點兒好看,而且她自問有能力追回那絡腮鬍子,被我這般一說,難免有些不願意,不過我並不理會她的小心思,而是沖著那兩個躺倒在地的傢夥笑道:“怎麼,賊心不死,想著逃跑對吧,那成,小胖,幫我送這哥倆兒一程!”剛邊司才。

  林齊鳴面無表情地拔出劍來,地上那兩個呻吟的傢夥立刻慌了,顫抖著嗓子說道:“大哥饒命啊,想跑的是鬍子龍,我們兩個哪有那膽子?”

  兩人一開口,被林齊鳴押著的那個血人突然發聲了:“高胖子,羅矮子,你們不是去了那肥羊住的旅館麼,怎麼會在這兒?”

  滿嘴冤枉的羅矮子聽到這叫喚,頓時也忘記了與我辯解,驚聲喊道:“何護法,是你?你以為我們想來這兒啊,那道爺可不是肥羊,我們才是——不說這些,我們剛才看到了馬老六和癟五幾個的屍體,他們怎麼死的?還有,你咋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兩人是故人相識,本來應該談笑甚歡,結果彼此都是狼狽模樣,頓時就多出了幾分傷感來,這個滿身是血的何護法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我和林齊鳴一眼,這才拱手說道:“不知道兩位是?”

  我冷冷地說道:“別廢話,想要命的話,問你什麼,趕緊說——至於我,就是你口中那頭肥羊的大師兄!”

  何護法頓時就萎了,不過他倒是個識趣的人,低頭說道:“好吧,既然落到你們手上,我也認栽了,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按照門主的計畫,將那個年輕道人引到了玄武洞中,準備靠著裡面的機關將他給慢慢折騰,最後擒住;結果那道人卻是個厲害角色,連續傷了幾位長老,最後竟然又在一塊石壁上面窺破天機,找出了一個地道來,鑽了進去,門主帶人追過去了,而我則在洞窟外面輪守,沒曾想就有一條大蛇沖了出來……”

  他倒也光棍,竹筒倒豆子,說了個乾淨,我皺著眉頭說道:“地道?你們玄武門盤踞那洞窟近百年,居然沒有發現?”

  何護法也是很無奈地說道:“那裡面有一些奇怪的符文,我們門中無人能懂,那道人卻是厲害得很,只瞧了一眼,就發現了其中的機關奧妙。”

  我又問道:“那道人身邊,是否有一個女孩子?”

  何護法點頭說道:“對,是有一個使雙劍的女孩子,要臉蛋有臉蛋,要屁股蛋兒也有屁股蛋兒,嘖嘖,真的是個尤物啊,還厲害得緊,火辣辣的,我們門主親自上,都拿不下那小娘皮……啊!”

  他說到最後,卻是以一聲慘叫結束,因為我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將他給直接打蒙了。

  滿眼金星的何護法這回倒是又吐了一口血,搖搖晃晃地爬起來,一臉委屈地說道:“你咋說打就打啊,我得罪你了麼?”

  這話兒說得不夠利索,他咳了兩聲,卻是吐出了幾顆牙齒來。

  我陰沈著臉說道:“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命丟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馬老六他們的死,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何護法一臉茫然地說道:“馬老六他們是被放在外面作暗哨的,他們死了麼?”

  這一問一答,我簡單地瞭解完情況之後,讓林齊鳴扶著地上的兩人,而我則對何護法說道:“走吧,帶我去你們的老窩瞧瞧。”

  那何護法連忙搖頭說道:“不、不、不,好不容易逃出來的,那兒有大蛇呢,回去幹嘛?”

  我沒說話,瞥了一眼林齊鳴,後者毫不猶豫地一個下勾拳,打在了何護法的腹部,直接將這傢夥弄成了煮熟的大蝦,在地上好是一陣翻滾之後,方才曉得我們和那大蛇一般,都是可能要他性命的傢夥,於是便也沒有再多做猶豫,帶著我們折返而歸。

  走了幾步路,朱雪婷也趕過來匯合了,一行六人,趁著夜色,沿著小路,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來到了那處玄武洞前。

  這是一處十分隱秘的洞穴,它藏在一道水瀑之後,前方一口深潭,夜裡黑乎乎的池水,蕩漾著天山的月光,而繞過前面的林子,有一條小路直往其中,我們來到這路口,瞧見地上果然滑膩膩的,蜿蜒曲折,有爬行動物滑過的痕跡,何護法看得腳發麻了,卻被我們拿劍逼著,頂在後背心上,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走。

  過了那飄散著雨沫的通道,我們來到了那玄武洞中,一處還算是比較寬闊的石府,煙薰火燎的,不過牆壁之上,卻又許多豔麗的畫作,還有燃燒著油脂香味的炬火,將整個空間照得透亮。

  洞中沒有人,不過卻有幾處殘屍,模樣十分淒慘,我過去查看了一下傷口,瞧見果然是有被咬過的痕跡。

  我讓何護法帶著我去那地道入口處,他磨磨蹭蹭,我有點兒發火了,而就在這時,我卻聽到洞外傳來了慌張的叫聲,急促的腳步朝著這洞內奔來,我眉頭一皺,剛將劍給拔了出來,卻見到先前逃走的那絡腮胡和司機一臉慌張地沖了進來,瞧見我們,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大聲喊道:“救命啊,救命!”

  話說著,兩人雙雙栽倒在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1.今天加更。

  2.今天愚人節。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九章 半截人身浮蛇池

  
  絡腮胡和那個越野車司機兩人是從朱雪婷的手上逃走的,按理說他們應該朝著山外跑開。以避免被我們的人追到,這才是最準確的選擇,然而他們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就有些讓人玩味了。
  
  而瞧見兩人雙雙跌倒在地,我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想法,卻是說不定這兩人在設計陰我,於是沒有上前。也阻止了林齊鳴上前查看。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有點兒超出了我的想像,但見這兩人到底之後,就像癲癇一般地不斷抽搐,口吐白沫,接著雙腿一瞪,直接就沒了氣息。
  
  我眯著眼睛,能夠感受到這兩人的生命炁場已經完全消失了,這個並不是扮演出來的,因為沒有人能夠在我面前耍弄這般的伎倆。
  
  只是,他們兩人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以至於他們放棄了逃出山外的想法,反而是折轉回來。尋找我這個隨時都有可能要他性命的傢夥,乞求幫助呢?
  
  我腳尖輕點,越過了這兩人的伏屍之處,朝著洞口沖了過去。
  
  那兒空空如也,什麼影子都沒有瞧見,不過我卻能夠聞到一股滑膩而腐臭的氣息,讓人喉頭發癢。感覺怪怪的。
  
  我在洞口靜立了一分鐘,這才回返了洞窟之中,發現林齊鳴和其餘幾人已經待在了絡腮胡兩人的伏屍之處。那小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平靜地切開了絡腮胡的胸膛,劃了一個十字架,接著用刀尖一挑,這才抬起頭來,皺著眉頭對我說道:“老大,和之前碰到的那幾名死者一樣,都是全身血液都無,挑開皮膚之後,只有淡黃色的組織液……”
  
  這情況十分詭異,旁邊的幾個玄武門幫眾臉都黑了,下意識地四處張望。而那何護法則神經質地說道:“走吧,別留在這裡了,我們都會死的!”
  
  我毫不理會他的話語,而是示意林齊鳴道:“深入一點,看看他們的內臟,有沒有什麼變化。”
  
  林齊鳴對我的命令執行無誤,匕首往下一劃拉,將整個胸腔都給剖了出來,卻見裡面的五臟六腑都呈現出了青灰色,表面上甚至還有寒霜存在。
  
  我眯著眼睛打量這副場景,有些疑惑地說道:“他們兩人,剛才進洞的時候還有神志,似乎也清楚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結果呼救還沒有結束,便栽倒在地死去,還變成這副模樣,這樣的情況,著實有些特殊,小胖,我聽小七說你前一段時間裡,大部分的時間都泡在了總局的檔案室裡面,你說說看,有沒有一種案例,跟此刻的情況是一樣的?”
  
  林齊鳴側頭想了一會兒,這才對我說道:“像這種驟然之間失血而亡的情況,一般有幾種可能,第一可能,是被嗜血的僵屍或者鬼靈纏身;第二則可能是被某種以血液為引子的邪功所傷——這樣的邪功頗多,比較著名的有荊楚一帶的巫師,用活人血液祭神,南洋一帶的降頭師用水銀置換血液,還有一個,邪靈教之前有一個叫做血魔的傢夥,也能夠施展此等手段;第三,聽說西方的血族,也能夠有這種效果……”
  
  我仔細地聽著他的解釋,待完了之後,方才發問道:“那麼,你覺得是哪一種?”
  
  林齊鳴說道:“我們先前在來的路上,有瞧見過兩個滿臉腐肉的神秘人物,我剛才還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世間哪有這般巧合的事情,說不定就跟它們有關呢?”
  
  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事實上我也一直在懷疑那兩個奇怪的傢夥,再聯想到小師弟在這黃山附近探察到精血結晶的資訊,以及玄武門的莫名介入,我突然發現這個本來平靜的黃山之地,卻是變得有些熱鬧了起來。
  
  我這邊是藝高人膽大,只是覺得熱鬧,而旁邊的何護法等人則是畏畏縮縮,一臉恐懼地說道:“我們走吧?”
  
  林齊鳴猛然一扭頭,沖著他們喝道:“喊什麼喊,你想走,那就走啊——現在就出去,跟這兩個短命鬼一樣,我們可沒有攔著你!”
  
  這話兒說著,三人頓時就一陣氣餒,先前還覺得被我們擒獲著,生命危在旦夕,但是相比起我們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人來說,那種未知而強大的東西,方才是最為恐怖的,一時間都啞口無言,不再說話。
  
  林齊鳴一句話將三人都給訓老實了,我這才慢條斯理地問道:“玄武門之中,不可能只剩下這麼一點兒人,你們其他的同門呢?”
  
  何護法指著遠處一天然屏風的背後說道:“門主他們二十多人,都進了那地道裡去。”
  
  我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說道:“那行,我們也進去。”
  
  何護法頓時就炸了,大聲說道:“那個地方十分危險,鬼知道都有些什麼,要是前面沒有路了,在那狹窄的空間裡,我們只能坐以待斃,自求多福啊?”
  
  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來:“我有在問你的意見麼?”
  
  林齊鳴飛起一腳,直接將這嘮嘮叨叨的何護法給甩飛到了一邊,待他重重跌落在地上的時候,林齊鳴方才冷聲說道:“你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麼,實話告訴你,老子現在要殺你,不過是一下子的事情,留你一條命,不是讓你在這裡叨逼叨的,再多說廢話,真當小爺不敢開殺戒?”
  
  林齊鳴雖說入局沒有多久,但是手上卻也沾過許多血腥,所以說起這話來的時候,殺氣十足,那何護法也是修行中人,能夠感受到這種凝如實質一般的殺氣,並不是那般簡單的事情,故而沒有再敢多說,而是帶著我們來到了那石屏風之後。
  
  轉過這邊來,便能夠瞧見臨牆的一處角落,有一個空空蕩蕩的黑口子,長寬各一丈,旁邊躺倒著兩個玄武門幫眾,一雙眼睛凸起,十分恐怖,而我眯著眼睛朝口子裡看去,瞧見是一個並不算高的地道。
  
  地道裡有著幽幽的光亮傳來,我側耳傾聽,並沒有聽到腳步聲,說明裡面的人早已經離開,或者走遠。
  
  林齊鳴也湊過來打量了一番,然後對我說道:“老大,讓我進去探一下吧,你在外面坐鎮。”
  
  他這是好意,不過我卻搖頭否定了,對他說道:“人少而分兵,此乃大忌,而今天的情況又有點兒特殊,我沒有把握制住那個縷縷出手的傢夥,也不放心你們單獨行動,所以我們必須走在一起,這樣方才能夠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既然我小師弟他們進去了,玄武門的一眾人等也進去了,若是想要找到人,就必須也進去,那乾脆一同前往。”
  
  朱雪婷舔著嘴唇說道:“可是,老大,這地道裡到處都是機關,我怕……”
  
  林齊鳴反而笑了,對她說道:“你怕什麼,地道裡面即便是有機關,也被前人給趟平了,再說了,我們這裡,也不僅僅只是幾個人。”
  
  說罷,他便拿著長劍頂著旁邊的胖子高銳說道:“都說胖人的方向感好,勞煩高兄弟帶一下路吧?”
  
  被這般威脅著,即便是心中有一千個不樂意,那胖子也不敢多說什麼,當下也是捂著傷口,跳下了那地道口,朝著裡面走去,而我們在地面上的人也依次下到裡面去,打頭的是那胖子高銳,後面跟著林齊鳴,接著就是矮個子、朱雪婷、何護法和我,基本上一個間隔一個,至於我之所以留在後面押陣,倒不是畏懼什麼,只是覺得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傢夥倘若跟來了,能夠由我來應付。
  
  下到地道裡,這才發現此處甚為寬敞,可供三人並肩而行的通道筆直朝下,傾角二十多度,兩側是岩石開鑿而出的石壁,上面有一種古怪的礦物質,能夠散發出幽幽的光亮來,也算是將這長廊給照亮了。
  
  我們沿著路前行,走了大約一百米的時候出現了交叉口,而在路口的正中間,則躺倒著一具屍體。
  
  不過他與外面那些沒有血液的屍體,又有許多不同,因為他幾乎就是躺倒在了血泊裡,胸口處中了三根接近於腐朽的利箭,不過使他致命的,卻是從頭頂上潑下來的強酸性液體,將他整個人都給融化了大半。
  
  站在這十字交叉路口,我們都有些犯難,不知道該往那兒走,最後我們打量了一下周圍,瞧見左邊的通道盡頭又有一具屍體,便選定了那兒。
  
  趕到了道路盡頭,我們檢查了一下,發現那人依舊是被機關弄死,而在旁邊的石牆之上,卻開出了一條裂縫來。
  
  順著裂縫往下望,卻瞧見是一個簡陋的石梯,朝著下走。
  
  我毫不猶豫地往前而行,下了石梯,瞧見又是一個巨大的洞窟,不過與外面的相比,它顯得更加龐大,更加天然,我們從石階之上下來,還未有來得及打量仔細,便聽到不遠處原來了一聲微弱的呼聲,下意識地幾步沖了過去,卻瞧見面前是一個池子,有一人在其中,沈沈浮浮。
  
  而在他的身下,並不是池水,而是無數青色、黑色和綠色的長蛇,將這二十多平方的池子填充得滿滿。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本來想愚人節開個玩笑,不過卻終究不想忽悠大家,硬不下那心腸來。
  
  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從我做起。
  
  恩,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章 蛇窟蛋池明悟道


  滿滿的蛇池之中,有一個人無力的嘶叫著,雙手朝上揮舞。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想要徒勞地抓住任何可以漂浮的東西一般。
  
  何護法瞧見這人,顯得分外激動,大聲地喊道:“鐘副門主,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上來?”
  
  他連著叫了好幾聲,那人方才聽到呼喊,睜開了眼睛,朝著這邊循聲望來,看到了何護法,臉上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小何,你來了啊,是過來救我的麼?”
  
  在這般的蛇池之中沈浮,萬蟲噬咬之下。還能夠笑出來,無論如何,都讓人覺得詭異無比,然而人總是會有思維死胡同的,也許是太熟了,那何護法卻並沒有想到這事兒,連忙點頭說道:“對啊,鐘副門主,我拉你上來,你等著啊。”
  
  這蛇池離地面並不算深,何護法朝著邊緣靠近,伸出右手,朝著何護法的胳膊抓去。試圖將他從蛇池之中給撈出來。
  
  我抱著胳膊在旁邊瞧著,並不阻止,卻見裡面的那個男人也緩緩伸出了胳膊來,無力地被何護法抓住,然而就在他用力往上拽的時候,那什麼鐘副門主的臉突然一陣扭曲,而何護法則感覺到對方的身體突然一輕,覺得詫異,在旁邊的我們卻瞧了個分明——但見那鐘副門主自腹部以下,全部都被那細蛇咬破。何護法拔出來的,並非整個一人,而是只有上半身,至於其他,則有無數的腸子將其牽連在了池子裡。
  
  何護法一開始沒注意,而等到他低頭瞧去的時候,整個人都嚇了一大跳,想要丟開鐘副門主,結果卻被他死死抓住了,不由得顫抖地問道:“你都不行了,為何還要我拉你上來?”
  
  鐘副門主的臉上痛苦消散,又露出了剛才的那種詭異笑容來,對著他說道:“我是活不成了,不過若是能夠找到一個替死鬼。就可以轉世投身,而不用在這蛇池之中。受那永世沈淪之苦了,哈、哈、哈……”引巨他技。
  
  這算計!
  
  我下意識地朝著池邊走去,想要將何護法救出,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見那鐘副門主的七竅之間,居然在一瞬間鑽入了七條不同顏色的小蛇,宛如蚯蚓一般的大小,如同釘箭,直接射入了何護法的額頭與太陽穴中去,那個極愛嘮叨的傢夥終於解脫了,喉嚨裡發出一陣未說出的咕噥,雙膝轟然跪倒在地,然後歪歪斜斜地朝著蛇池之中跌去,一聲不吭。
  
  我趕到的時候,並沒有拉扯他一把,而是看著他被無數花花綠綠地細蛇吞沒,臉上一片陰沈。
  
  邪門,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邪門了!
  
  就在我眯眼瞧著蛇池的時候,林齊鳴突然出聲提醒道:“老大,頭上。”
  
  聽到林齊鳴的提醒,我毫不猶豫地揮出一劍,接著感覺到頭上有東西落了下來,這一劍正好擊中對方,我往後退了一步,餘光處瞧見竟然是一條長約兩米的黑斑蝮蛇,模樣冰冷而恐怖,瞧著十分嚇人,不過這偷襲的傢夥卻被我一劍斬斷,化作了兩截,一截跌落蛇池之中,一截落在了我的腳邊,我伸腳踩了一下,是蛇頭部分,居然還有生命,張大了嘴巴,似乎還想咬我。
  
  我不理會它,一腳碾成稀巴爛,這才抬頭看去,卻見我們的頭頂之上,無數的鐘乳石垂落而下,每一根鐘乳石竟然都盤踞著一條兩米或者三米長的蝮蛇,有黑色的、白色的、紅色的、綠色的和斑斕色彩,不一而足。
  
  就在我朝著上面望去的時候,這些長蛇仿佛約好了一般,紛紛吐出了信子來。
  
  噝、噝、噝……
  
  整個地下洞穴之中,突然在一瞬間充斥著這種讓人渾身發寒的響聲,我這是方才明白,這兒根本就不是什麼修行聖地,而是一處實實在在的蛇窟。
  
  “老大,怎麼辦?”朱雪婷沖著我大聲喊道。
  
  她是女孩子,儘管有著一身本事,但是對於皮膚冰冷、模樣醜陋的冰冷長蟲,有一種天然的恐懼,但是就有些換了,而旁邊的矮個兒焦急地提議道:“大哥,我們回去吧,從那走道往回走,再將地道口給堵住,那些蛇就上不來了,是不是?”
  
  他們都想著毫不停留地逃到上面去,然而我卻冷笑著說道:“封堵住地道口?那這裡面的人呢,你們門主和那十幾號高手呢,我小師弟呢,該怎麼辦?”
  
  這話兒說得那矮個子無言以對,而我則毫不在意地說道:“大家靠近我一點兒,我們在這裡找尋一下,看看有沒有別的出口。”
  
  林齊鳴和朱雪婷曉得我的本事,經過一開始的慌張之後,便也不再有太多的惶恐,靠近我一米左右,將我給護翼起來,接著又押了身上有傷的兩名玄武門弟子,朝著前方有痕跡的地方走去。
  
  繞過一片很大的石筍,我們來到了一處超過百米的淺坑前,但見這兒有著密密麻麻的白色蛇卵,將整片區域都給鋪滿了,不過淺坑的中間,被人踩過了一路,裡面的蛋液、蛋黃流滿一地,將整個空間都給弄得腥味十足。
  
  瞧見這地方,我似乎曉得了當時的情形,恐怕是我小師弟與玄武門一眾人等,在這裡一追一逃,將這蛋場給弄得淩亂,方才驚擾了此處的群蛇,奮起攻擊。
  
  這些白色蛇卵並不算大,不過這般密密麻麻、層層疊得地鋪著,給人的視覺震撼實在是有點兒大,若是密集陣患者瞧見,定然就是渾身一陣雞皮疙瘩升起,根本不敢再看。我倒是無所謂,既然能夠確定小師弟他們的蹤跡,那麼就算是前面有龍潭虎穴,也不惜一闖,更何況只是這等區區蛇窟,於是毫不猶豫地走入淺坑蛋場之中,循著前人的腳步而走。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在走入其中的時候,我還是吩咐了旁邊的人,讓他們儘量順著別人的腳印而行,不要踩更多的蛇卵了。
  
  此時我們的後面已經有蛇群出現,先前在蛇池之中的,不過都是些還未成長起來的細蛇,而這一幫從鐘乳石上面落下來的,卻個個都有兩三米長,厲害的還有四五米,都是成熟的個體,此刻朝著我們這邊不斷遊動而來,瞧得眾人一陣心中發毛,腳步下意識地快了,也沒有太過於注意,腳下蛋殼的破碎聲啪啪而起,特別是胖子,三百斤的噸位,一腳下去,無數蛇卵便破裂開來。
  
  別人急,我反倒陷入了一陣平靜之中,行走在這生命的誕生地,我能夠感受到在某一處角落,那幼蛇鑽破了蛋殼,朝著外面的世界爬了出來,窸窸窣窣,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生命周而復始,生與死不斷顛倒,兩個種族的競爭,你死我活,這就是天道,這就是自然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句話的正確意思是,天地是無所謂仁慈的,它沒有仁愛,對待萬事萬物就像對待芻狗一樣,任憑萬物自生自滅,而這裡面的規則在於,弱肉強食,誰能最終生存下來,全憑著自己的本事。此話是出自於道家聖典《道德經》,然而裡面深層次裡蘊含的東西,卻幾近於魔道。
  
  又或者,魔道才是最歸本還原的一條規則?
  
  我心中一片混亂,提著腳尖走路,這時那胖子卻是已經沖到了我的前方去,而身後的朱雪婷也緊緊抓住了我胳膊的衣袖,對我說道:“老大,它們追上來了!”
  
  我的注意力還在那些剛剛誕生出來的幼蛇身上,聽到朱雪婷這般一說,回過頭去,瞧見那蛇群洶湧,離我們最近的,卻是只有五六米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左手在胸口畫了一個秘文,朝著前方遙遙一拍。
  
  【深淵三法,魔威】!
  
  一掌而下,那來自深淵阿普陀魔王的威嚴陡然散發,這是一種來自靈魂根源的壓制,越是低級的生物,越是容易被影響,而這些長蛇也是陡然一頓,仿佛前面有堵牆一般,根本無法再次前行。
  
  這一招,便將後面的威脅給止住,不過我卻曉得魔威並不能夠持續多久,當下也是加快了腳步,朝前而走。
  
  我們很快就走過淺坑,這是哪個胖子早已經走到了前頭,我瞧見這淺坑邊緣有一具屍體,用飲血寒光劍將他翻了過來,瞧見皮膚下有許多細小的線條在蠕動,劍尖一劃,卻是爬出了四五條小蛇來。我們繞開了這具屍體,繼續向前,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一直奔在前方的那胖子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來。
  
  我們循聲望去,卻見黑暗中陡然躥出了一道綠影,陡然覆在了那傢夥的腦袋上,接著將他猛然往前拖拽而去。
  
  我眼睛眯了下來,便瞧見那綠影並非別的,而是一條身長超過三丈的碧綠大蛇,一口咬中了胖子的腦袋——這路途之中,不僅後面有蛇,而且前面,也並不太平啊!
  
  瞧見胖子高銳的身體被那綠色朝著前面拖拽而去,我們自然是不會放任,朝前追去,不過那巨蛇的爬行速度飛快,一追一趕,卻也跑出了不少路程。
  
  我追了幾分鐘,突然感覺前面一空,有嘩啦啦的流水聲,傳入了耳中。
  
  除此之外,還有刀劍之聲。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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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3:14

  黃山腹地,為何會上演狂蟒之災?
  
  驚蟄在即,這山林之中,當真就只有這幾人存在麼?
  
  多少心懷不軌者,在此覬覦?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一章 百千萬條劇毒蛇


  刀劍聲錚然而響,我們沖到了一處滿是濕氣的水簾洞中,這個地方呈現出倒扣型的破碗形狀,面積不大。但是因為上面的空間特別寬闊,所以顯得十分空曠,而在這流著嘩啦啦雨瀑的地方,我瞧見那長蛇倏然鑽入了旁邊的深潭中去,而有三個人卻還在奮力搏殺。
  
  這其中,有兩個人穿著尋常,看得出來是現實中的打扮,而另外一個人則顯得比較古怪,身上居然是花花綠綠的鱗甲,將他全身包裹著,皮膚黝黑,丹鳳眼,點朱唇,要不是過於貼身,瞧出對方的胸口平平。我還真的感覺有點兒像個女的,顯得異常妖豔,不似人形。
  
  說那人不像人形,是因為對方雖然長著人模樣,但是那腰肢卻柔軟得讓人驚詫,而且居然能夠做出腦袋三百六十度旋轉。
  
  正常人若是這般,那腦瓜子早就滾落下來了,哪裡還能如他一般,騰挪跳躍,雙手揮出無數影子,將那兩人給壓制住?
  
  被我們強行拽到此處的矮個兒瞧見場中那兩個被壓制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的傢夥,不由得驚聲喊道:“大長老。那是我門中的大長老!”
  
  他指著的那個,卻是個頭髮眉毛都是雪白的老頭兒,看模樣的確是一把子好手,不過此刻身上青一塊紅一塊的,拿劍的右臂膀腫脹得跟狗熊一般,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厲害之處來,而相比於這兩個玄武門中人,另外一個怪人則兇悍得多,雙手交疊。身姿柔軟,往往能出其不意,將對方殺得丟盔卸甲——瞧著狀況,倘若我們不介入,只怕這玄武門的大長老,與另外一個高手,不出五分鐘就都得趴在這兒了。
  
  “住手!”
  
  我毫不猶豫地出言喊道,對方不管有什麼仇怨,也不知道站在什麼樣的立場,既然我在這裡。那麼一切都得按照我的節奏來。
  
  誰若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便讓他曉得,什麼叫做霸道。
  
  聽到我的這一聲暴喝,那玄武門中的兩人餘光瞧來,看見了那矮個兒跟我們在一起,還以為是援軍,朝著我們這邊退來,而那渾身鱗甲的怪人卻毫不猶豫地繼續搶攻,想要將這兩人給斬落劍下。
  
  玄武門先前在設計陷害我的小師弟,說起來雙方應該是對頭,不過這世間的事情還真的有些複雜,我不得不出言阻止道:“這位朋友,有話好說……”
  
  我話兒還沒有說完,卻聽到那傢夥的眼睛陡然一轉,竟然閃耀出了綠色的光芒來,十分詭異。
  
  他接著一張嘴,裡面吐出了一條猩紅的信子,一聲沙啞難聽的話語從他的喉嚨裡面蹦了出來:“死,都給我去死!”
  
  此人仿佛很少說話一般,說出來的話語古怪至極,而瞧見他那信子在空中震盪,發出嘶嘶的聲音,後面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遊動聲,我立刻醒悟過來,這傢夥也許並非人類,反而是跟那長蛇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就在我猜度對方身份的時候,那人已經搶攻到了近前來,一個攬雀尾,卻是將另外一個玄武門高手給抓住。
  
  他雙手一纏,竟然將那人給勒得死死,接著雙手一分,那人便直接跪倒在地,渾身青紫,口吐烏黑透亮的穢物,一股濃郁的臭氣從他口中散發而出,卻是一種中了毒的模樣。
  
  對方當著我的面殺人,而且還有著異類的嫌疑,我當下也是沒有半分猶豫,一劍而去,將朝著我沖來的那傢夥斬去。
  
  飲血寒光劍與對方的手爪在半空中相遇,儘管這一劍我並沒有用上全力,但是竟然斬不下對方的手腕,雙方在半空中擦了一下,火花四濺,有一股焦糊的氣味傳了過來。
  
  一招之後,我當即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也許真的不是人類,於是也沒有再多留著氣力,手中長劍一震,朝著對方沖去。
  
  兩人過了幾招,那傢夥無論是怎麼扭動身子,都有些躲不過我的劍鋒所指,一時間險象環生,立刻知曉了自己並非我的對手,當下也是往後一跳,口中一張,那嘴巴竟然咧到了耳根子處去,一口濃郁如墨的黑綠色液體就朝著我這邊噴來,我將手中的魔劍一震,一個大旋斬,卻是生出一道劍牆來,擋住了這黑色液體,結果它一落到了地面上,立刻將岩石給腐蝕了去,冒出滾滾的綠色煙霧來,看著十分歹毒。
  
  我不怕對方厲害,就怕這毒素入體,雖說未必致命,但是運功將其排除,也需要花費許多力氣,於是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便瞧見對方在綠色霧氣之中飛速後退,竟然跳上了一根巨大的鐘乳石後面去,接著口中不斷念誦著咒文,在這空間中回蕩著。
  
  他這般一念咒,本來只有落水聲的此處,突然多出了無數細碎的聲音來,一開始還未曾覺得,然而到了後面,這種聲音鋪天蓋地,充斥此間。
  
  “蛇、蛇、全部都是蛇!”
  
  朱雪婷驚恐地叫了起來,我回頭瞧去,但見那些蛇群仿佛是聽從了那鱗甲怪人的召喚,沖著這邊奮力前湧而來,除此之外,在我們前方的水潭之中,也冒出了無數細小而碩長的遊蛇來,高高昂著腦袋,吐著信子,顏色各異,長短各異,紛紛朝著這邊湧了過來。
  
  這蛇群,鋪天蓋地,仿佛充斥了整個世間一般,正常人倘若是瞧見這麼多的醜陋長蟲,花花綠綠,說不定就崩潰了。
  
  到了現在,我終於感覺到那詭異的傢夥,說不定真的就是一條蛇蟒成精,方才會有這般的手段,不過我也來不及想太多,當下也是將手往懷中一摸,掏出了那異獸八卦旗來,釘住四周,接著將王木匠給召喚出來,主持法陣,讓八般異獸,將這空間給封鎖,圍得嚴嚴實實,不讓那些蛇群有任何可乘之機。
  
  八卦異獸陣的出現出乎了那鱗甲怪人的預料,他本來貼在那鐘乳石上,準備看一場好戲的,結果瞧見無數長蛇飛身彈射而去,結果紛紛撞到了無形的炁牆,落了下來,頓時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怒聲吼道:“人類,你到底耍了什麼妖法?”
  
  被一位極有可能是精怪的傢夥這般問起,我著實有一些不習慣,不過卻也笑著說道:“這位朋友,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先商量,何必要人性命?”
  
  那鱗甲怪人臉上數變,反倒是來了脾氣,惡狠狠地高聲吼道:“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了,小綠,給我破了這鬼東西!”
  
  他一聲吩咐,那水潭之中立刻翻湧起來,躥出了一道綠影,沖著我這邊進發。
  
  我眯著眼睛打量,瞧見這所謂的小綠,正是剛才一口吞了胖子的那條巨蛇,沒想到它竟然還聽候鱗甲怪人的命令,而且還真的敢朝著這邊沖來。
  
  瞧見這長蛇洶洶,矮個兒和剛剛死裡逃生的大長老都下意識地往後躲閃,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來,而林齊鳴和朱雪婷曉得我的這本事,倒也淡定自若,唯獨我頭上的王木匠心中不服,冷然哼道:“不過就是一窩臭蛇,還有膽朝著我老王這兒裝逼,真的是活膩味了!”
  
  它當年在黃河石林之中的時候,手下禦使著無數魔鱷,卻比這些長蛇厲害許多,自然眼高於頂,然而那綠色快到跟前的時候,嘴卻一張,牙根處突然噴出了兩股黏稠的液體,落在了八卦異獸旗的不遠處。
  
  這液體看著並無勁道,然而一落其間,立刻有冉冉的綠霧浮現,卻比剛才那鱗甲怪人使出來的,還有濃郁幾分。
  
  老王瞧見這東西,臉色立刻變了,哇哇大叫道:“我艸,這居然是修羅竹葉青,這般罕見的青蛇居然會出現在這裡?不行了,小陳,那綠蛇的毒液,跟那冥河弱水一般,都能夠銷蝕炁場,十分歹毒,若是不將它給除去,異獸八卦陣被霧氣侵蝕一會兒,恐怕就要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了……”
  
  他這般一說,我心中一跳,這異獸八卦旗可是我師父留給我的寶貝,若是就這樣毀了,我真的沒有臉面再見我師父了。
  
  心中焦急,我卻是陡然沖出了法陣,,踩著腳下滑膩膩的蛇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揚起一劍,朝著那綠色的腦袋斬去,快如疾電。
  
  那綠蛇眼中只有法陣,哪裡料到我竟然不懼蛇群,直接沖到了跟前來,饒是它的蛇軀靈活自如,結果卻也只有朝著旁邊微微躲閃,而就是這麼一個當口,我用足了九成九的力量,猛然一劍從它的脖頸處切過。
  
  刷!
  
  一聲炸響,曾經跟蛟龍、魔蟒惡鬥過的我自然不可能讓這般的小角色戲耍,即便它是甚麼毒性劇烈的修羅竹葉青,故而以一種極為霸道的手段,將其梟首而下。
  
  一劍過後,這條巨蛇的無頭身軀猛然扭動,尾巴將岩石砸得不斷繃飛,而那鱗甲怪人則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小綠!”
  
  在這般的尖叫聲中,一劍得手的我突然發現,在我的身邊,居然有超過上千條的毒蛇,將我給緊緊圍在其中,而腳下也有數十條毒蛇,張開嘴,朝著我的腿脖子咬來。
  
  萬蛇噬體!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友情提示,這位鱗甲怪人,後臺可硬了,他媽媽是……
  
  今天不加更了,這個真不騙人,今天陪父親去醫院看病,很累,明天見吧,大家。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二章 知道我媽是誰麼


  置身於蛇窟之中,上下左右全部都是滑膩膩的長蛇,腳下倘若稍微一不注意。便會失去平衡,直接栽落在蛇群之中,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剛才為了拿住那條修羅竹葉青,我毫不猶豫地沖了出來,將其頭顱斬下。
  
  而得手之後,我立刻處於這般的陷阱,無數遊蛇將我的回路給封堵住,不想還好,細思極恐。
  
  不過我這人跟朱雪婷那種見到爬行動物就有些走不動路的小妞兒不同,神經粗大得很,在瞥了一眼之後,當下也是將魔威施展而出。
  
  魔威臨體,一股恐怖的氣息以我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而去。引共節才。
  
  相比其餘魔物。這般的遊蛇也就剛剛比蠹蟲要聰明一點兒,不過到底還是腦子不夠用,在魔威出現的那一霎那,一種來自靈魂本源處的恐懼降臨在了它們幼小的心靈之中,眼前的我便已經不再是什麼可以攻擊的物件,而是散發著凜冽魔威的天敵,那種恐懼完全支配了它們並不算發達的大腦,控制著它們四散而逃,有的甚至直接一陣癱軟,不得動彈。
  
  一招魔威定天下,洶湧蛇群四散了,眼前對我最大的威脅已然不見,我自然不會避回異獸八卦陣的烏龜殼中。而是將手中的長劍一揚,朝著那鱗甲怪人沖去。
  
  身懷魔威,我每走一步,身邊的炁場便朝著旁邊散逸出無盡的威嚴來,這是一種與龍威類似的東西,那些遊蛇根本就生不出反擊的心思,瑟瑟發抖,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任我從它們的身上踩過,腳底那種軟綿綿的觸感。讓我想著儘快結束這一切,然而那鱗甲怪人雖說也有被我的這魔威給鎮住,但是卻也只維持了一刹那,緊接著弓起身子,從身後抽出了一把白骨劍,與我猛然砸來。
  
  一劍在手,這傢夥倒也是有著足夠的自信,口中狂叫道:“狗日的,我要給小綠報仇!”
  
  他這副歇斯底里的模樣,仿佛死去的不是一條大蛇,而是他的情人一般。
  
  我舉劍與他相搏,發現那白骨劍當真是一把不錯的兵器,硬度很強,即便是與飲血寒光劍正面相撞。也能夠壓得住它的威勢,不受其擾。而且這傢夥天賦異稟,憑空生出一股子蠻力來,就連我都覺得這劍上附和的勁道,實在是太過於強力。
  
  短暫之間,兩人交手數個回合,那鱗甲怪人也從一開始的瘋狂,慢慢地回復了冷靜。
  
  所謂的哀兵必勝,那不過是對於軍隊之間的士氣提升,高手相搏,倘若一貫依靠情感的因素來做主,失去理智,九成九的原因會輸,唯獨有零點一的可能,就是開掛,大神附體,方才能翻盤。
  
  這鱗甲怪人顯然沒有引神入體的打算,故而手中的白骨劍從一開始的激進,變成了現在的周旋,而後則被我全面壓制,不斷向後退去。
  
  之所以如此,倒也不是對方太弱,掄起力量來,這傢夥似乎還勝我一籌,不過關鍵在於他的搏鬥經驗實在是太過於缺乏,有一些稚嫩,而我卻是從水裡火裡摸爬滾打而出來的,別的不說,關於時機的把握,最是懂得,當下也是見到對方一點兒縫隙,便立刻鑽入其中,將這優勢努力擴大,使得他不斷崩潰,不能與我抗衡。
  
  當自己這邊全面出現劣勢的時候,那鱗甲怪人依舊硬著頭皮頂著,不過口中卻突然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句話一出,我就知道對方心虛,已經在準備用別的途徑來解決問題了,於是一邊揮劍,一邊笑著說道:“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人,對不?”
  
  那鱗甲怪人的第二句話把我給雷到了:“你,你知道我母親是誰麼?”
  
  我完全無語,手中的長劍不斷向前,終於瞅準機會,一劍劃過對方的腹部,硬是從對方那堅硬如鐵的鱗甲之中,斬出了一條一指寬的血痕來。
  
  “啊……”
  
  這是對方第一次受傷,所有的話語都變成了一句撕心裂肺的慘叫,那傢夥青黑色的臉上頓時就浮現出了無數暴戾來,沖著我怒聲吼道:“你居然敢傷我,你居然敢傷我,我就讓你知道,得罪了我的人,下場到底會有多慘!”
  
  他右腳朝著前面一跺腳,整個人突然變得龐大起來,足足有三米多高,接著手中的白骨劍也變成了門板一般地巨劍,猛然揮劍,朝前而戰。
  
  我瞧見這一劍的威勢甚重,來勢洶洶,一個後空翻,躲過了這一擊,落在了蛇群之中。
  
  那蛇群原本處於四散奔逃的狀態,然而我身上的魔威持續不了多久,一旦消散之後,那些毒蛇根本就記不住厲害,居然又張嘴朝著我咬來,這魔威的施展次數有限,我並沒有過多的迷戀,當下也是長劍翻飛,僅僅憑著手中的飲血寒光劍,便將那些試圖朝我進攻的長蛇給一一挑飛,然而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那鱗甲怪人居然一劍斬落了上空一根碩大的鐘乳石,接著白骨劍一拍,朝著這邊射來。
  
  我能夠避開,自然不會硬拼,往左邊一閃,結果那傢夥卻如同暴起的毒蛇一般,倏然而至,那巨大的白骨劍猛然斬在了我的身旁。
  
  先是用鐘乳石逼開我的空間,接著一劍斬來,擺明要與我硬拼,這傢夥雖然手段並不算純熟,但是天賦卻極高。
  
  我沒有一點兒考慮時間,只是憑著本能施展了土盾,提劍而上,與這傢夥猛然對拼了一記。
  
  轟!
  
  勁氣相撞,巨大的震盪聲充斥在了整個洞穴之中,一股氣浪從兵器的交擊處陡然而起,朝著四面吹去,將地上的那些蛇群給卷得不斷翻滾。
  
  場中相鬥的兩人,一位足有三米多高,而另外一位,在他的面前簡直就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按理說吃虧的終究是我,然而我所修行的這深淵三法,是來自於無盡深淵之中魔王阿普陀千錘百煉之術,不知道集盡了多少前人的智慧方才得出,哪裡是那般好相與的,故而最終的結果是兩人持劍相持,而我們腳下堅硬的岩石紛紛碎裂,十米之內,無一塊完整的地方。
  
  呼、呼……
  
  兩人不斷地喘著氣,那鱗甲怪人繼續加力,臉色變得無比扭曲了,反而是我,因為有著土盾的存在,這般借力打力,倒也不費什麼力氣,當下也是平靜地頂著對方的壓力,耐心地等待著他由盛轉衰的那一刹那。
  
  高手相較,憑的不僅僅只是手段,還有耐心,以及眼光。
  
  終於,我瞧見那鱗甲怪人在僵持了十幾秒鐘之後,眼中掠過一絲驚慌,而力量似乎也在一瞬間變得有點兒不夠穩定了,當下也是將血勁上湧,開啟了臨仙遣策。
  
  深淵三法,本質上還只是一種極為高明的技巧,而這臨仙遣策,方才是進攻之時,一等一的大殺器。
  
  世界在一瞬間就變得無比的簡單,四周一片血紅,我在對方的力量稍微退卻的那一霎那,也猛然抽劍而回,而在對方的巨劍因為慣性斬落下來的那一刹那,選定了那白骨劍上的一處破綻,猛然斬去。
  
  這一劍快得已經超越了肉眼的極限,即便是用炁場鎖定,修為稍欠的人也感知不到,旁人看著,仿佛僵持一直在繼續一般,然而我這一劍下去,最終的結果,卻是將那門板一般巨大的白骨劍,給直接斬碎了。
  
  對,斬碎了!
  
  那比我還要龐大的白骨巨劍,在一瞬間被我擊中了最弱一點,力量在劍身之上得不到釋放,陡然間崩壞,化作了無數碎片。
  
  而在這漫天的碎片之中,我迎面而上,長劍翻飛,在詫異非凡的鱗甲怪人身上不斷斬去,身子快若鬼魅,化作了幻影。
  
  刷、刷、刷!
  
  劍光遊弋,儘管對方身上的鱗甲堅硬如鋼鐵,我依舊能夠找到其中的破綻之處,而在這樣一場暴風驟雨的交手之中,那鱗甲怪人終於露出了自己垂落的一面,一邊抵擋著往後退,一邊口中大聲叫道:“別殺我,我母親可是真龍,若是讓她知曉,你就死定了!”
  
  真龍?
  
  世間哪兒會有那麼多的真龍?再說了,龍生九子,也不可能弄出這般的一個傢夥來的。
  
  我冷冷一笑,手中的長劍卻並不停,猛然一劍,將對方的左臂給斬落下來。
  
  這一擊將對方完全給斬得崩潰了,不再言語,而是在半空中猛然一番,三米的身型居然還在變大,就像吹脹了的氣球一般,倏然之間,竟然化作了一條十米長度的黑鱗巨蟒,而與之前的那條修羅竹葉青所不停的,在於它的三角頭之上,居然有一坨類似於犄角一般的凸起物。
  
  蛟?
  
  不對,不是蛟,這般的怪模怪樣,要麼是未曾出現過的生物,要麼就極有可能是不同物種雜交而出的東西。
  
  雜種!
  
  那黑鱗巨蟒在空中騰現之後,不敢久留,直接朝著水潭之中落下,想要遁走,然而我哪裡能夠讓它來去自如,早就先一步躍到水潭旁邊,顧不得潭中粼粼的毒蛇,沖入其間,一把抓住了對方的尾巴。
  
  哼,想跑?
  
  真當我麻栗山龍家嶺第一密子王這名頭,是白叫的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所有的名號裡面,我一直最喜歡的,還是“麻栗山龍家嶺第一密子王”,你們呢?
  
  喜歡那個?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三章 先是大哥後世叔,厚顏無恥小豆子


  水潭之中,因為我與那鱗甲怪人的拼鬥,擠滿了無數長短各異。顏色不一的滑膩長蛇,而儘管如此,我依舊不管不顧,直接躍身跳入水潭之中,抓住了那傢夥化身而成的黑鱗巨蟒。
  
  我這一躍入潭中,周圍的那些長蛇有的恐懼遊離,有的則處於本能,張嘴來咬,我能夠感覺到全身至少有十幾次疼痛。
  
  我當下也是強忍著這種巨大的癢麻的痛楚,雙手抱著那條粗壯的蟒尾,猛然一抖,那力量便從尾部一直朝前蔓延,延伸到了前端,接著有傳遞了回來。
  
  這一招。我可是學習了小黑天的手段,當初在靈界死亡穀中,她就是用了這一招,制服的那黑鱗蛟龍,而我今天卻是有樣學樣,將其施加在了這傢夥的身上。
  
  不過這條黑鱗巨蟒可跟那一條黑鱗蛟龍不能比,人家可是飛翔於九天之上的異獸,而它不過是一條藏在地洞裡面的泥鰍而已。
  
  不過不管怎麼樣,基本的構造都是差不多的,我這般猛然一抖,一開始它還拼力反抗,身子不斷扭動,先是拼力朝著水潭深處鑽去。緊接著在發現實在是逃脫不出我的掌控之後,便回過身來,想要張嘴咬我,然而這個時候,我已然將這一個震動頻率把握到了精髓之處,三兩下,那黑鱗巨蟒便被我搖得渾身散架,骨頭與骨頭之間不再關聯。
  
  如此一來,此物便如同癱瘓了一般,再無反抗的能力。唯有口中哀哀鳴叫道:“別,大哥別殺我,有事好商量!”
  
  這傢夥像極了現實世界之中的紈絝子弟,一開始囂張無比,接著發現不但自己打不過,而且連背後的靠山都嚇不住人,這時才慌了,緊接著那態度直接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大哥”都叫上了,讓人肉麻得緊,我也不管它,直接一個魔威,將叮咬在我腿肚子上的諸般遊蛇給嚇垮,接著將這鬆鬆垮垮的十米長蛇拖到潭邊的岸上來。指著它說道:“別跟我裝犢子,弄個正常點的模樣來說話。”
  
  那傢夥身子一扭。碩長的身軀逐漸開始縮小,慢慢地往回縮,到了最後,竟然化作了一個虎頭虎腦的五歲小男孩來,大眼睛、粉嫩粉嫩的臉頰,只不過蜷縮在地上,讓人忍不住心疼。
  
  我的臉頓時就黑了,寒聲說道:“我讓你化作人形,不是讓你裝可愛的,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殺你了。”
  
  那傢夥也挺無辜地說道:“大哥,我就是這副模樣,先前之所以弄得醜陋兇惡,是為了嚇人的……”
  
  我單手將這傢夥的脖子給拎了起來,也不跟他多做爭辯,指著周遭的那些長蛇說道:“別的想不說,幫我把這些讓人厭煩的東西給我驅趕走——別跟我說你不會!”
  
  那小傢夥倒是挺配合我的,二話不說,直接噘嘴吹哨,幾聲噓噓聲之後,那些遊蛇居然聽了他的命令,彎曲著身子,開始朝著黑暗處快速地爬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偌大的空間裡,除了剛才的一地死屍之外,再無別無。
  
  眾蛇散退,八卦異獸陣裡面的幾人終於喘了一口氣,王木匠收起法陣,帶著令旗回返到了八寶囊中,而林齊鳴等人則趕了過來,朝我問道:“老大,腳沒事吧?”
  
  我的腿上,有十幾處的傷口,是剛才跳入水潭中抓這傢夥的時候給咬得,都是毒蛇,不過好在我的魔功已然大成,皮膚在被咬的那一瞬間就立刻自動收縮,不讓毒液注入,故而看著有些血肉模糊,實則並無太多實質性的傷害,我搖了搖頭,將那傢夥給丟在地上,冷冷地說道:“好了,鬧夠了,那麼我們就來談談正事吧!”
  
  我正想與那黑鱗巨蟒化身的小屁孩子聊天,結果這是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悲憤的怒吼:“你這妖怪,殺了我師弟,看我不奪你性命,祭奠他!”
  
  這話兒說著,旁邊沖出一個模樣狼狽的老頭兒來,揚起手中的劍,就朝著那小傢夥刺去。
  
  出手的這人,卻是那玄武門中的大長老,他剛才幾人與那小傢夥相鬥,結果最後就剩下他一個人獨活,這怎麼叫他不憤怒,此刻見到了機會,立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就想著一劍瞭解這小傢夥。
  
  不過他的一劍最終還是被擋住了,朱雪婷的搖光劍猛然一抖,將他手中的劍給纏住,接著飛起了一腳,將這老頭兒給踹到了去。
  
  那老傢夥被這麼一弄,頓時火冒三丈,沖著朱雪婷怒吼道:“你這女娃子,還想偏袒那畜生不成?”
  
  朱雪婷是個比較文靜的女孩子,平日裡頂多殺殺人而已,哪裡有跟別人吵過嘴,一時間答不出話兒來,我瞧見這個沒有弄明白狀況的老頭兒,似笑非笑地說道:“前輩既然報仇心切,不如我將這精怪的束縛放開,讓你跟他公平公正地打一場,如此可好?”
  
  聽到我的這建議,那老頭兒方才想起來,這小傢夥的被擒,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倘若不是我們的出現,他只怕早就葬身於蛇腹之中了。
  
  不過他做慣了位高權重的大長老,只有一股威嚴,當下也是臉色不愉地說道:“這位小哥說話就不中聽了,妖魔鬼怪,人人得而除之,何必分得這麼清楚?”
  
  這傢夥居然還跟我裝起來了,當真是搞笑。
  
  我聳聳肩,倒也沒空跟這破落戶多費唇舌,看了林齊鳴一眼,後者立刻意會,伸過手來,一把抓住了那老頭兒,將他提溜到一旁去,教他一下做人的道理。
  
  那老頭兒剛才與黑鱗巨蟒的戰鬥已經耗費了精神,此刻也沒有能夠太多的反抗,稍微掙紮一下,也給林齊鳴給果斷制服。
  
  我不管那邊的事情,回過頭來,打量著那化身成了可愛男孩子的黑鱗巨蟒。
  
  那小傢夥看著我陰沈而富有殺氣的目光,頓時就是心中發抖,他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剛才與玄武門幾人交手的時候,暴戾之極,而此刻被我制住,渾身癱軟,卻也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來,柔弱地說道:“大哥,我今天算是栽倒在你手上了,只要不殺我,一切都任你處置!你開條件吧,能幫到的,我絕對不二話……”
  
  這般江湖氣的話兒從一個小孩兒的口中說出,我總是覺得有些不適應,不過卻也沒理會,淡淡說道:“談談自己吧,剛才你好像說了,自己的母親,是真龍?”
  
  那傢夥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說道:“不是真龍,只不過很快就要成為真龍了……”
  
  “哦……”
  
  我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麼你母親就是黑花夫人咯?”
  
  這小傢夥的眼睛陡然一亮,驚喜地說道:“哦,大哥、啊不,世叔你認識我母親對吧?你看看,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我說這世間怎麼又如此厲害的高手呢!世叔,你看,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不過既然是我母親的朋友,那麼小豆子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還請你千萬不要介意,原諒小侄的孟浪之處……”
  
  “小豆子?”
  
  我被這小傢夥大蛇隨棍上的架勢給弄得有點兒好笑,而他的名字,則更加讓我有一種忍俊不禁的感覺,那傢夥聽到我叫他名字,當下也是不斷點頭說道:“是,世叔聽過我名字沒?”
  
  我眯著眼睛看他,臉上轉冷,寒聲說道:“別叫世叔這般親熱,我可沒有你這麼一個大侄子,至於你母親,我也不是她的朋友,只不過她偷了我的一件東西,我正巧也在找她而已……”
  
  “偷了,您的東西?”
  
  這峰迴路轉的情況讓那小傢夥傻了眼,呢喃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世叔,我母親到底偷了你的啥?”
  
  我眼睛眯得狹長:“你不是說你母親就要化作真龍了麼,她成龍最關鍵的那東西,就是偷了我的!”引估布弟。
  
  “我艸!”那小鬼立刻憤然說道:“果然,我就知道那老娘們不幹好事,當初將我拋棄在這個窩窩裡,還將我封印了,說修為未成,不得出入,自從懷了那野種之後,更加不將我放在眼中,渾然當沒有生過我這麼一個兒子一般。師叔,實話告訴你,我早就不爽她很久了,若是有機會,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他的這一番話不但將我給侃得愣了,旁邊的朱雪婷也聽傻了。
  
  倒不是說我沒有見過能說會道的人,但是這般不要臉的畜生,我倒也真的沒有見過,王木匠跟他比起來,簡直就差了十裡地。
  
  不過他如此沒有節操的表現,我倒是放心了許多,總比威武不屈、慷慨赴死要來的好許多,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賞地說道:“不錯,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沒有分歧了,對了,我之所以到這兒來,是為了找兩個人——一個青衣道人,還有長得很漂亮的少女,你可曉得?”
  
  “曉得,當然曉得!”
  
  那小鬼頭忙不叠地點頭說道,接著眼巴巴地看著我說道:“世叔,我若是幫你找到他們,你能不能不殺我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加更,妥妥的。
  
  紅包,大家收好。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四章 一滴精血煉妖壺


  這疲憊的小鬼頭,當真讓人無法恨起來,不過我卻曉得凡事不能只看外表。別看著這傢夥一副服服帖帖的乖模樣,但那不過是口蜜腹劍而已。
  
  倘若是能夠有機會翻身,只怕將我賣一萬次,他都不嫌多。
  
  當然,他這般的合作態度,倒也讓我少費了許多唇舌,對著他說道:“自然,雖說你先前放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弄死你也無妨,不過如果你能夠戴罪立功,我倒也可以考慮饒過你——不過我想跟你說一句話,不要跟我耍什麼小心思,別說是你,就算是你老娘親自過來。我都分分鐘把她給收拾了,你若是跳得厲害,我不過是手上多一條性命而已,懂麼?”
  
  那小鬼頭裂開嘴,露出一對小虎牙來,點頭哈腰道:“曉得,世叔你的手段,小侄也是領教過了,可不敢有二心。”
  
  它雖然這般說,我自然也不可能貿然相信,當下也是咬破了右手中指,凝聚出一縷精血來,點在了他的額頭之上。接著厲聲高喝道:“放開你的神識,不要抵抗,若是不從,現在就下黃泉去,懂不懂?”
  
  那傢夥似乎預感到了什麼,不過性命在我的手上,卻也不敢多言,無奈地閉上眼睛,放開神識。
  
  我在他閉上眼睛的一霎那,將手中的煉妖壺觀術猛然開啟。虎口微張,將這一滴精血用那觀術之力直接打入了對方的心脈之中,一如當年李道子打入我額頭之上的那一滴,緊接著我凝神靜氣,將煉妖壺觀術之中的末端口訣急誦而出:“寂寂至無蹤,虛峙劫仞阿,豁落洞玄文,誰測此峙遐;一入大乘路,孰計年劫多,不生亦不滅,欲生因蓮花——攝!”
  
  一聲訣出,那小傢夥渾身一震,臉色劇變,大聲吼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應該是感覺得出來了。而我則並不避諱,平靜地說道:“其實你一開始投降。我是拒絕的,因為想你這般的精怪,心中除了暴戾和仇恨,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別的東西,不過天地有慈愛之心,佛曰度人,道曰歸本,我不能看著你沈淪而下,毫無拘束地為惡,故而在你的血脈之中,注入一點我的精元,日後你若是蛇鼠兩端,我自然有手段拿捏於你!”
  
  我說得冠冕堂皇,實質上不過是對他做了禁制,倘若他想要耍什麼小心思,那麼自己的性命,恐怕就不保了。引估嗎劃。
  
  茅山向來便是以降妖除魔而聞名,故而諸如此類的手段也是極多的,不過與李道子那種給我種下種子,指引向道的方式不同,我的這一滴精血,可是用茅山秘術“煉妖壺觀術”施展而出的,專門針對的就是這般的精怪,因為過於厲害,所以施術的時候十分困難,成功率也不高,好在對方完全放開了神識,倒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那小傢夥是個極為聰明的角色,一開始曉得自己完全被控制,心頭的怒火忍不住往外冒,而此刻瞭解了自己的處境之後,也唯有乾笑著說道:“世叔,剛才侄兒唐突了,你這是為我好,我懂得,懂得……”
  
  這話兒說得勉強無比,顯然他雖然精明,但並不是油滑的老狐狸,而我卻也沒有半分介懷,而是將他給扶起來,手在他的脊柱之上不斷拂動,找準關節,用力一按,便聽到劈裡啪啦的響聲,不多時,那人便已經能夠站了起來,重新恢復了精神。
  
  在恢復的那一刹那,這小傢夥的臉上下意識地浮現出了狠戾的神情來,不過餘光處接觸到了我那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的表情時,卻也是心中一陣膽寒,整個人頓時萎頓許多,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世叔,請問有什麼吩咐?”
  
  我指著這處空間說道:“小豆子,我有一個小師弟,還有一個漂亮的少女,誤入此中,並且被那一幫人追殺,你可曉得去了哪兒?”
  
  小豆子點頭,指著雨瀑旁邊的一條小道說道:“打哪兒過去了,那些傢夥,跑得賊快,我剛剛醒來,瞧見這些傢夥闖入我家,攔住了幾個,其餘的倒沒有來得及留住。”
  
  我瞧著那條小道看了一眼,疑惑地說道:“這兒通向哪裡?”
  
  小豆子回答道:“我這裡原本是一處洞府的備用通道,雖說被母親封印了,但只是針對于我,其實還是四通八達的,這條小道有幾處方向,一是通向前峰的懸崖,一是通向穀底,還有一處則是走往暗河——至於去哪兒,這個得找過去,方才知曉……”
  
  既然如此,我沒有再多說,讓他帶路,而另外一邊,林齊鳴也教訓完了那玄武門的大長老,讓他曉得了我們並非是能夠照顧他面子的江湖人,而是被他們一路追殺的那個道人一夥兒的。
  
  若是合作,還可活命;若是想要出什麼麽蛾子,倒也可以做件好事,直接將他送到黃泉之下,與前面的同門一起作伴,路上同行。
  
  這世間,能夠活著,誰也不願意死去,那老頭兒在自己門中作威作福,卻也曉得自家的地位在江湖中並不算什麼,於是也屈服了,老老實實地在後面跟著。
  
  有著小豆子這土著帶路,後面的路途就好走得多,走過那一條道,前面果然許多岔路,不過有他在,我們倒是省心許多,而這小豆子雖然蔫了,但是嗅覺卻是出奇的靈敏,能夠一陣腥臭之中,找出外人的氣息來,一路往前走,偶爾跟丟了,還能夠吹一聲口哨,喚出幾條長蛇來詢問一下,那駕輕就熟的模樣,著實體現出了他的價值來。
  
  小豆子表現得異常活躍,反而是我,靜靜地在後面跟著,也不言語,甚至連跟其餘人交流的意思都沒有,一路快步前行。
  
  如此走了差不多一刻多鐘,那曲折的道路一收,化作了一處狹窄的縫隙來,僅供一人前行。
  
  走到這兒,那小豆子方才對我說道:“世叔,這兒應該是通往前峰口下山谷的通道,我娘在這裡做過禁制,不讓我離開此處,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地方我是帶到了,就不跟著你離開了……”
  
  他說得無比誠懇,讓人心中不能生疑,不過我卻冷冷一笑,不動聲色地舉起了右掌,平靜說道:“走,還是不走?”
  
  那小豆子苦著臉說道:“世叔,我真的走不了,不信你看?”
  
  他怕我不相信,硬著頭皮往前走,果然走到前面的一處空間時,憑空生出了一層波瀾來,將他給隔擋在外,不得前行,而我走到旁邊的時候,卻沒有受到這波瀾的影響,他雙手一攤,無奈地說道:“送佛送到西,我自然是想送您親自見到你小師弟,不過實在是沒有辦法,抱歉啊……”
  
  我默然不語,摸著下巴仔細思量。
  
  小豆子瞧見我這麼一副神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惶然說道:“世叔,你說過饒了我性命的,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啊,會遭天譴的!”
  
  我突然笑了,對他說道:“小豆子,既然你有心送我,那我倒也是有一個辦法,還得讓你試一試!”
  
  這小豆子本來就是我手下的俘虜,我既得靠著他找到我那小師弟,也需要有這麼一個人質在,說不定在找那魔蟒的時候也派得上用場,怎麼可能讓他在我的手上平白無故地溜走,自然是不放的,而我剛才用煉妖壺觀術將其鎖定,而這傢夥又是異類妖身,我或許可以想點辦法出來——比如,放在八寶囊中。
  
  我當下也是沒有等待對方的同意,伸手一抓,將他的脖子給拎著,然後口中咒文一念,嘗試著把他往八寶囊中塞去。
  
  這八寶囊中不能藏人,是因為裡面是真空狀態,人無法在裡面呼吸,但是這傢夥卻不同,既然能夠化作人形,說明他本身已經能夠達到內迴圈暢通,十天半個月不吸空氣,也能夠自給自足,迴圈利用。
  
  小豆子被我揪著脖子,毫無反抗能力,一聲哀鳴,就給塞進了其中,接著我也顧不得那玄武門大長老和矮個兒詫異的目光,徑直朝著那山縫裡擠去。
  
  那小豆子即使被我放入了八寶囊中,禁制同樣還在,不過對於我來說,實在很簡單,微微一印,立刻破解。
  
  這狹窄的山縫並不曲折,我前行一段時間,前方一空,果然出現在了一處幽暗的山谷,裡面有潮濕和陳腐的空氣,四周蟲吟鳥叫,植物放肆地生長著,茂密的樹林將頭頂的月亮都給遮掩住,一片陰森之氣籠蓋四周。
  
  我們來到了這山谷之中,走了百米不到,就又瞧見了兩具無血屍體,臉色發白,經過辨認,果然又是那玄武門中人。
  
  玄武門中,死了如此多的人,到底是惹到什麼了呢?
  
  我皺著眉頭,突然聽到林中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在西邊的某一處地方,我不管地上的屍體,帶著眾人前往聲源處,快步越過樹林,而就在這時,卻瞧見前面躥出一個黑影,倉惶而來,我眯著眼睛瞧過去,卻沒想到那人也瞧見了我,焦急地喊道:“大師兄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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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3:25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五章 湘西鬼王臨世間


  來人正是我一直找尋的那小師弟蕭克明,只見他披頭散髮,衣衫襤褸。跟街面上廝混的叫花子一般,模樣也是驚慌不已。
  
  我瞧見他心中一松,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沈聲說道:“莫慌,到底什麼個情況?”
  
  蕭克明驚慌地從我說道:“大師兄,鬼,有鬼!”
  
  他驚恐到了極點,我反而笑了,緊緊抓著他,不讓他往後溜走,口中則冷靜地說道:“你說得真好笑,堂堂茅山道士,居然怕鬼,這事兒說出去。會不會讓人笑掉大牙?”
  
  蕭克明給我解釋道:“大師兄,不是一般鬼……”
  
  我拽著他,緩步朝著他逃離的方向走去:“無妨,就算是二般的鬼,我也要見識見識!”
  
  所謂鬼,歸也,其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日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油膏歸於露,毛髮歸於草,呼吸之氣化為亡靈而歸於幽冥之間——說到底,它不過是人通往幽冥的一種固有狀態。
  
  每一個人都會化作鬼,無需太多的害怕,我們常言的鬼,則是因為某種執念或者原因。常留於人間不走,在這不屬於它的世界盤桓,怨氣增長,力量加強。
  
  然而再強的鬼,也懼怕烈陽之力,見不得陽光,更懼怕雷意,故而有著茅山掌心雷,再厲害的惡鬼,滅了它,不過一掌而已。
  
  我強行拽著小師弟的胳膊往前,而他似乎也能夠從我沈穩的情緒中獲得了力量,終於不再驚慌,正想要跟我說些什麼。這時前方突然傳來幾聲慘烈的呼叫,那被我們半強迫押送著的玄武門大長老渾身一震。大聲喊道:“那是我們少門主王睿的聲音,陳先生,求你救救我們少門主,不管你有什麼要求,老頭子都在所不辭!”
  
  經過一番教育之後,這老頭兒倒是懂得了一些分寸,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將自己的位置擺得極低。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語,朝著慘叫聲發出的方向沖去,很快就來到了一片松樹林中,瞧見一處開闊地前,出現了一群人,一個身穿華貴黑色漢服的神秘男子被四位不食人間煙火、貌美如花的華服女子簇擁著,那些華服女子為漢朝宮裝,紅、黃、黑、白四色,膚如凝脂、額頭點胭,除了這五人,還有四位侍衛打扮的冷臉將軍,手持長戈、腰提寶劍,立于前方,十分威嚴。
  
  而在這些古怪打扮的傢夥跟前,則是十幾具散落一地的屍體,其中一具,就是剛才發出哀嚎的那一位,則被居中的那位神秘男子橫陳著放於身前,俯頭在他的脖頸之處,仿佛在吸著鮮血。
  
  隨著血液的流逝,那少門主的呼叫聲顯得異常微弱,幾近有無。
  
  這般的場景顯得十分詭異,我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那四個貌美如天仙的侍女身上,而是瞧向了前面的那四名侍衛,但見它們的臉上,居然和我們先前在來時路上所見到的那兩個神秘男子一般,呈現出了陳年臘肉一般的光澤,很顯然並非人類,而是僵屍之屬;與此同時,可以瞧見即便是身披鎧甲,但上面也顯得陳舊而破爛,鏽跡斑斑,仿佛是剛剛從土裡面爬出來的一般。
  
  這一夥人,到底是從哪兒爬出來的?
  
  我正愣著神,前方突然有一侍衛用一種古怪的聲音大聲喝道:“來人止步,湘西鬼王在此就食,不可衝撞鸞駕,否則殺無赦!”
  
  湘西鬼王?
  
  我眉頭皺了起來,從這名號聽來,跟我卻算是半個老鄉,只不過我除了麻栗山,並未真正在湘西那一片混過,也並不知曉這位湘西鬼王是何等人物,倘若努爾在,或許能夠從他師父蛇婆婆那裡知曉一些——不過即便如此,我依舊能夠瞧出對方的厲害,別的不說,光這四名侍衛,感覺都並非一般僵屍可比,絕對是品級十分高的存在,至於那俯身啃“鴨脖子”的神秘男子,我更是有些看不透。
  
  到底是什麼風,竟然將這般的傢夥吹到了此處來?
  
  我眯著眼睛不說話,卻能夠知曉玄武門中那些散落各處的無血死屍,應該都是這位湘西鬼王所造成的,這種情形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想來這傢夥真的是個十分棘手的麻煩,而這時那玄武門的大長老也瞧清楚了,正在被啃的那人,就是自家的少門主,當下也是護主心切,根本顧不得別的,箭步前沖,想要虎口奪食,將自家少門主給救回來。
  
  “別傷我家少門主,你們這些鬼東西……”
  
  老頭兒沖得倒是慷慨激昂,結果剛剛沖到跟前,那侍衛立刻上前阻攔,他一劍下去,威勢淩厲,結果人家直接用手臂來擋,我們在遠處,只聽到“邦”的一聲,那劍好似斬在了木頭樁子上面一般,卡在了上面,拔都拔不出,接著旁邊的侍衛伸手一抓,想要控制住那大長老。
  
  那老頭兒能夠幹到玄武門大長老的位置,除了忠心耿耿之外,身手也是門中翹楚,瞧見自己的劍拔不動,便也是扭身回避,與那四名侍衛周旋,並且不斷嘗試著突進,而為簇擁在內裡的那神秘男子卻突然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慘白而英俊的臉來,一抹唇邊濃豔的鮮血,冷冷哼了一聲道:“都是廢物,區區一個人類,都需要花費這麼久的功夫,信不信我將你們都給埋回土裡去?”
  
  他這般說著,手往前一伸,那大長老就好像是特意上前一般,神使鬼差地,直接撞入了人群裡面去,接著他雙手一擰,救主心切的大長老腦袋一轉,便追隨了他的故主離去。
  
  殺完人,那神秘男子並不立刻吸血,而是緩緩地站起了身,朝著我這邊望來,凝視幾秒鐘之後,這才緩緩說道:“自某出關以來,終於瞧見了一個還算是不錯的人類了,其餘的傢夥,都太脆弱了,讓老子一點兒心情都沒有——你,想必鮮血一定是十分鮮美的……”
  
  我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道:“我的血,自然比一般凡夫俗子的,要鮮美十倍百倍,不過那也要你能夠吸得上才行。對不對,鬼王大人?”
  
  湘西鬼王臉上露出了英雄惜英雄的笑容來,拍手說道:“有趣,真有趣,說真的,我自出關以來,還沒有見過像你這般對胃口的人,搞得我都有些不捨得殺你了。不過很遺憾啊,我若是想要重回巔峰,必須要有人為我犧牲鋪路才行——這樣吧,一會你死過後,我將你的神魂保留,日後為你重鑄肉身,讓你當做我的捲簾大將,你看如何?”引估央弟。
  
  我笑了笑,回頭過來對我那小師弟說道:“這就是你口中那二般的鬼?沒什麼嚇人的啊,還負責幫人介紹工作,挺和善的!”
  
  那湘西鬼王似乎聽聞到了我言語之中的輕蔑之意,臉色頓時變怒了,朝著周遭眾人大聲吼道:“眾將聽令,速速拿下那傢夥,有功者,我可以讓你們分享他的鮮血,重回鬼道巔峰!”
  
  “喏!”
  
  那四名侍衛與旁邊的宮裝侍女一同尖聲喝叫著,因為不是喉嚨發聲,故而顯得特別的尖銳,空氣中的音訊震盪,讓人渾身發麻,雞皮疙瘩蔓起,而我則毫不猶豫地將飲血寒光劍給拔了出來,難得地囑咐旁邊的林齊鳴、朱雪婷和小師弟道:“大家小心,別跟那鬼王正面衝突,把他交給我,你們對付其餘的傢夥!”
  
  雙方一陣喝念,接著那四名侍衛便宛如鬼魅一般,身上的破銅爛鐵叮鈴作響,而自己則如倏然而至,手中的長戈已然遞到了我的面前來。
  
  那四根鐵戈看著破破爛爛,一劍便能削斷的模樣,然而當我真正與其交鋒的時候,方才曉得這玩意居然是祭煉經年的法器,外表上看著破爛,實則蘊含諸多法則,鬼氣森森,似乎還有毒霧縈繞其間,氤氳儼然,我這一劍過去,與四根鐵戈交擊,感覺到一股巨力推來,居然有一種站不住腳的感覺,當下也沒有強行運用土盾,而是借著這力道往後翻身。
  
  我落地的時候,半空中突然多出一隻素手,朝著我的天靈蓋拍來,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地猛然一掌回去。
  
  茅山掌心雷!
  
  轟、隆隆……
  
  掌擊如雷,烈陽而生,然而那鬼侍女卻只是心存試探,當我這雷意一孕育的時候,她便立刻退卻了,翻身向後而去,結果掌心雷噴薄而出的時候,她也是避開了這範圍,落在了遠處,心有餘悸地沖著那湘西鬼王喊道:“大王,這點子紮手,姐妹們恐怕拿他不得啊!”
  
  那湘西鬼王本來並未有動,但是瞧見我這一擊掌心雷出來,臉上頓時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好,不錯,某終於遇到了一個,真正的對手!”
  
  此話說完,他一步踏前,雙手朝著天空一舉,口中大聲喝道:“普集十方三界諸天諸地,日月星宿,一切聖眾,為說過去未來一切眾生善惡報應、災福因緣,聚於鬼蜮,如臨世間,起!”
  
  此言方罷,周遭景物立變,化作濤濤鬼蜮,無數幽怨的鬼靈橫空而起,籠罩世間。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大龍套出來了,陳志程不認識,你們可認得此人?
  
  沙發王:貓貓526638
  
  板凳王:南舶灣
  
  地板王:金色噩夢灋王
  
  強勢圍觀群眾甲:腹黑疼愛 & 珂兒79924
  
  強勢圍觀群眾乙:萬贏_可下讓人長胖的蠱
  
  領獎,諸位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六章 不化骨與卑鄙人


  只手而定,陣法陡然而生,這般的修為當真是駭人聽聞。而瞧見這張蒼白而俊美的臉孔,我的心中陡然而跳,曉得這必然是一個強勁的對手,當下也是伸手朝後,讓眾人朝著我靠攏而來,緊接著眯著眼睛,一邊打量對手,一邊饒有興趣地問道:“飛僵、遊屍、伏屍,還是不化骨?”
  
  那湘西鬼王眉頭一揚,笑著說道:“哦,沒想到你對我們這門行當,還有一點兒研究?”
  
  我不慌不忙地往前站了一步,擋住了身後的幾人,淡定自若地說道:“自然。什麼都懂一點,就不會死得不明不白!”
  
  湘西鬼王臉上傲氣浮現,揚起下巴,點了點,旁邊一名身穿紅色宮裝的侍女傲然說道:“我家王上,乃那不入輪回、徘徊在生死之間的黃泉引者,如你這般的凡人,還不趕緊跪拜,更待何時?”
  
  聽到她這話兒,我的心一沈,臉上卻顯得毫不在乎的模樣,點了點頭,淡然說道:“哦。原來是不化骨啊?”
  
  涉及到自己的尊嚴問題,那湘西鬼王也忍不住解釋道:“所謂不化骨、飛僵、遊屍等這些名稱,不過都是你們人類的臆想而已,事實上的情況,根本就不是你們想像的那般,不過我也不必跟你解釋太多,你若是想要瞭解這裡面的奧義,我不介意成全你,讓你身處其中——但一開始,即便是以你此刻的資質。應該也不過是最普通的白僵罷了!”
  
  我嘿然而笑,指著湘西鬼王身旁的這些侍衛和鬼女,平靜地說道:“鬼王,我有一個提議,你身邊的這些小兵小將,煉製不易,失去一個,想要再尋回,只怕又費許多功夫,一會兒我們交手,不如讓他們歇手吧,你看如何?”
  
  湘西鬼王文質彬彬地點頭笑道:“先生考慮得極是,你身後的幾人,想必也是先生的親朋好友吧。我也害怕誤傷,一會兒他們最好也別動手。”
  
  王對王。
  
  這就是我與湘西鬼王的君子協定。當然,至於對方是否遵守,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因為畢竟是敵人,實力均衡的時候,雙方或許還會顧忌一些顏面,而倘若是一邊倒了,必然會斬草除根,絕對不會姑息任何一處危險火源的。
  
  兩人說罷,開始亮出了手中兵器,我自然是一把紅芒微動的飲血寒光劍,而對方則是從身體之中,拔出幾根血淋淋的肋骨來,微微一動,居然化作了一根九節鞭,微微一抖,周遭的草地頓時就是一陣萎頓,仿佛生機被全部抽幹了一般,而隨著他手中九節鞭的遊動,那白骨森森,化作一條如有生命的長龍,張牙舞爪,著實讓人心頭生寒。
  
  瞧見對方的這陣勢,我一邊將手中長劍前指,一邊低聲詢問道:“你們三人,可能防住對方突然的一擊?”
  
  我可以用異獸八卦陣將幾人給保護起來,然而這法陣剛剛才施展,又讓王木匠故技重施,難免有些為難,勉力之下,恐怕也弄不出最好的效果,故而才有此一問,林齊鳴和朱雪婷將手中七星鐵木劍給揚起,認真地點頭,而我那小師弟也拍了拍胸口,對我說道:“不怕,我懷裡有幾張壓箱底的符籙,是李師叔祖留下來的,若是有變故,我能自保!”
  
  得到幾人肯定,我便也不再糾結,而是將手中的長劍一揚,朗聲笑道:“素聞不化骨乃天地戾氣所化,成型之後,便有不死不滅、人魔畏懼之身,牛逼得緊,不過傳言終究還是傳言,只有真正上手一試,方才能夠曉得這裡面的厲害,來來來,湘西鬼王,我們來玩玩……”
  
  我陡然前沖,手中長劍試探性地前探,試圖嘗一下對方的虛實,然而那湘西鬼王卻是兇猛得緊,一上來就直接將那九節白骨鞭抖落得脆響,接著猛然一震,朝著我豎直砸來。
  
  這九節白骨鞭化作一線之後,宛如一根堅硬的棍子,猛然砸落下來,我也只有舉劍去擋。
  
  砰!
  
  一聲炸響之後,我感覺那九節白骨鞭上面仿佛蘊含著千噸勁道,轟然而下,然而在這落下的一瞬間,又化作了繞指柔,上面的幾節垂落而下,宛如靈蛇,朝著我的頭顱鑽來。
  
  直到此刻,我方才明悟過來,對方用的並不是棍,而是鞭,靈活不定、千變萬化的長鞭,當下也是果斷後退,結果那湘西鬼王卻是乘機而上,那根九節白骨鞭化作了亂舞的銀蛇,朝著我水瀉一般地砸落而來,而這並不是最壞的,因為我對於近戰的絕頂理解,讓我並不會為任何激烈的戰鬥產生怯意,真正要命的,是那九節白骨鞭上,有著森寒如霧一般的屍氣,漸漸將長鞭所掠過的空間給沾染。
  
  這一招當真是惡毒之極,我小心翼翼地防範著,然而卻不斷地被感染道,頓時就覺得身體疲憊,四肢無力,種種副作用都一齊湧上了心頭來。
  
  到了此時,我方才明白一點,儘管我有著充足的信心,但是倘若局勢一直這般拖延下去的話,不但我一定會最先躺下,其餘的人恐怕也招架不住這般的毒霧。
  
  想到這裡,我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激發了自己所有的潛能,接著將血勁一湧,右眼之中那含著臨仙遣策的神秘符文瘋狂轉動。
  
  我不能脫,只能一擊而動。
  
  我開始退縮,不斷地往後面遊走,周遭的鬼蜮森森,不斷有遊魂從縫隙之中鑽來,不要命地張牙舞爪,試圖占我一點兒便宜,結果總是被那飲血寒光劍上面已然成型的紅芒給灼燒,灰飛煙滅,而儘管如此,那湘西鬼王以為我敗勢已成,立刻得意起來,臉上的冷笑不斷,攻勢越發地強了幾分。
  
  敵強則我弱,弱不要緊,而且還得顯露出倉惶之勢,而與此同時,我那羽麒麟母玉也在此刻散發出諸般指令和訊息。
  
  這般一追一逃,原本十分和諧,然而在那湘西鬼王鬼蜮結界的圍困下,我騰挪走移的空間便顯得越來越小。
  
  那傢夥的臉上一直浮現出陰笑,仿佛就等著我最終落敗的那一刻,然而所謂驕兵必敗,當那人的信心攀登到了一個極點的時候,難免會產生一些懈怠,全神貫注憋著壞的我自然在第一時間把握到了這一點,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大聲吼道:“動手!”
  
  這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防備著的林齊鳴和朱雪婷陡然躍起,舉劍朝著那傢夥的後背刺去,而被兩人示意了的小師弟蕭克明也是妙人一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躍而起,雙手結了一個雷鳴爆音符,朝著前方猛然一推。
  
  那雙劍還未降臨,小師弟的符印卻陡然爆發了出來,這雷鳴爆音之術,是李道子的獨家手段,用處倒不大,不過卻能夠模擬出雷雨天時的那一陣暴雷,陡然之間,卻還是能夠將最為畏懼雷意的鬼靈之屬,給震驚當場的。
  
  轟、隆隆……
  
  我這小師弟當真不愧是“茅山三傑”之一,這一聲爆響而起,這情況著實讓人嚇了一大跳,即便是知道此法的我,也都給嚇得渾身發麻,更何況是那天性畏雷的死物,這一聲炸雷而出,無論是湘西鬼王,還是鬼王的諸般手下,都給嚇得下意識地往後退避,反而忽視了兩柄鑽入身後的長劍,等反應過來那雷鳴有名無實的時候,便感覺這長劍已然到了背部。
  
  那湘西鬼王果然不愧是梟雄人物,劍身臨體,卻也夷然不懼,口中怒吼道:“狡猾的人類,該死,我要將你們全部都給宰了,給我的部屬活活吞噬!”引台土圾。
  
  他一聲狂吼,渾身勁氣一震,那林齊鳴和朱雪婷的劍尖便仿佛刺到了鐵板之上一般,叮的一聲,再難寸進。
  
  朱雪婷到底力弱,不堪硬戰,瞧見那湘西鬼王回手抓來,便下意識地抽劍而歸,倒是那林齊鳴曉得此戰非生既死,平白多出許多悍勇來,一聲怒吼之下,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硬著頭皮猛然前刺,居然硬生生地又捅入了幾分去。
  
  這可真的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儘管他手中的玉衡劍乃世間罕有的精製利器,但這傢夥不化骨的體質,自然是銅皮鐵骨,刀砍斧劈難進,之所以能夠如此,卻也是林齊鳴拼了命的結果。
  
  不過即便如此,那湘西鬼王卻也是一把抓住了林齊鳴的玉衡劍,桀桀怪笑道:“就這般手段,也想殺我?”
  
  就在他這般不屑而笑的時候,蓄謀已久的我終於出場了,縱身一躍,飛臨上空,緊接著長劍高高舉起,將全部的力道都集中在了一處,朝著臨仙遣策分析出來的那一點,猛然斬去。
  
  一劍,斬出人生。
  
  轟!
  
  這一劍之後,巨大的轟然聲響起,而那不可一世的湘西鬼王卻突然朝著後邊飛退,讓我都搞不清楚他的狀況,而當我落地之後,諸般鬼蜮漸漸消失,侍衛侍女,不見一人,諸般威壓也消失一空,我這才長長歎了一口氣,回身拍了一下小師弟的肩膀說道:“幹的不錯。”
  
  小師弟嘴角一挑,正要謙虛幾句,緊接著我又嚴肅地問道:“陶陶在哪兒?”
  
  聽到這話兒,他也是臉色一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恩恩,今天播完了,星期六,陪陪家人,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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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7-12-14 01:43:37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七章 少年心性難抓摸


  陶陶在哪兒?
  
  這個問題我一直在心中憋著沒問,就是怕那小師弟慌張,心思一動,最終在與詳細鬼王的交手之中吃了虧。而此刻湘西鬼王見機不妙遁走,此刻稍微安全了一點,便立刻說了出來,因為在我的心中,那龍血結晶固然重要,但是陶陶倘若除了事情,只怕師父這輩子都不能釋懷。
  
  被我這般嚴肅地盯著,小師弟嘴唇微張,低頭說道:“剛才那湘西鬼王勢大,我便在此抵擋,攔著它,讓她先跑了……”
  
  我眉頭一皺,問道:“跑往哪裡了?”
  
  小師弟左右張望,心虛地說道:“剛才的場面實在是太過於混亂了,好像是朝著那邊離開了;我稍微做了抵擋之後。自知不敵,便朝著這邊逃來,幸好碰到了你……”
  
  我瞧見他這般模樣,恨恨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傢夥,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外面的世界,遠遠不是你想像中的那般簡單,充滿了無數的危機和欺騙,行走江湖,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低調,可是你呢?不但貿然亮出了龍鱗血玉,讓玄武門中人舉門而來。而且還惹到了湘西鬼王這般的恐怖之物,簡直就是在作死——你說說,就你這樣子,還敢帶著陶陶出來闖江湖?”
  
  小師弟因為有著小顏師妹的這一層關係,自小就與我最為熟悉,當別的師兄弟對我這個大師兄又敬又怕的時候,他卻可以跟我隨意開著玩笑,而後又因為本身資質的緣故,頗受師父和李師叔祖看重。故而少年心性重了一些,而此刻被我這般一凶,難免有些委屈地說道:“大師兄,帶她出來,不關我的事,是她非逼著我……”
  
  我雙目一瞪,怒聲大吼道:“你不帶陶陶出來,她會將你雙腿打斷不?有什麼好辯解的,還不趕快去找到她?”
  
  這是我第一次沖小師弟發這般大的火,我出道江湖多年。無論是在體制內。還是在江湖中,都是威名赫赫,地位也是極高的,所謂居移氣,養移體,本身的威嚴也是極重的,這般一說,那小師弟就膽寒了,低著頭,朝著陶陶先前消失的地方走去,而我則帶人跟在身後。
  
  林齊鳴瞧見我這般毫不客氣地訓小師弟,又想起他剛才出手的那一招雷鳴爆音符,著實立了大功,有心為他開脫,緩衝氣氛道:“老大,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何必動怒,那湘西鬼王不是也被你打退了麼?”
  
  我這般的怒火,一般是本來就有的,一般則是裝出來的,聽到他這般說起,我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真當那湘西鬼王已受重創?笑話,所謂不化骨,雖說不能不死不滅,但是身體的結實程度,已經遠遠超乎了我們的想像,除非是用雷擊之法,正中其身,不然絕難將其滅掉——他剛才之所以逃走,一來是因為我要跟它拼命了,氣勢有點兒弱;二來則是它前來此處,有著自己的目的,不想跟我在這兒死耗,懂麼?”
  
  “另有目的?”
  
  林齊鳴的臉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而我則認真地說道:“對,儘管我不知道那湘西鬼王的目的,是否與我們相同,但是我卻曉得一點,到時候倘若是由衝突,它絕對會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在真正的利益面前,那是一定要分出個生死,方才能夠了結的——你懂我意思?”
  
  聽到這話兒,旁邊的朱雪婷有些膽寒了,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老大,既然如此,那我們怎麼辦?”
  
  瞧見她一副有些失去鬥志的模樣,我也不太好打擊大家,於是又給幾人鼓勁道:“那湘西鬼王兇猛,但也不是絕對的,明後日,七劍成員陸續到期,我們便有能夠與天下英雄一搏之力了;而且這還不算,我師父陶晉鴻,也會帶隊前來此處,這是他老人家近年來罕有的下山了,倘若真的有宵小在前面擋路,他也是不會任其為之的,對不對?”
  
  一說到我師父陶晉鴻,林齊鳴和朱雪婷頓時就生出了心馳神往的情緒來,朱雪婷興奮地對我說道:“老大,我師父總說陶真人足以問鼎天下第一高手之列,你覺得是不是啊?他到底什麼樣啊,脾氣好不好,我若是到時候見了他,能不能找他幫我畫一張簡單的符籙,並且簽上名啊?要是能夠如此,我可以吹上整整十年了!”
  
  茅山的掌教真人陶晉鴻,在世間的傳說頗多,崇拜者也無數,朱雪婷就是其中一位,瞧見她這般追星族的模樣,我不由笑了笑,對她說道:“天下第一,這名號實在是太重了,無數人有資格問鼎,但是為何至今無人能坐在上面,那就是因為太過於麻煩了,所以此事以後休提;至於簽名,那應該是沒問題的,你畢竟是我手下的人,這點面子,老頭子還是會給的!”
  
  聊到我師父,仿佛能夠驅趕湘西鬼王所帶來的陰霾一般,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許多,而我此刻也剛剛將湘西鬼王浸入我體內的陰寒毒氣給驅散,渾身暖洋洋的,不再渙散,腳步也穩健了幾分。
  
  然而我們朝著這個方向一直來到了山谷靠右的一處崖邊,卻瞧見此處有打鬥的痕跡,小師弟的眼睛滴溜溜四望,突然瞧見一塊白布被釘在了松樹之上,臉色一變,快步沖到跟前來,上面有字,仔細一看,卻見寫著——小姑娘在我的手上,倘若是想要人,拿那東西來換。
  
  留言的落款,寫著“王雲松”三個字。
  
  王雲松?
  
  我念著這名字,臉色變得越發嚴肅起來,而旁邊那個一路跟隨著我們的矮個子則臉色一變,忍不住低聲驚呼道:“門主?”
  
  得到了矮個子的確認,我的臉色就發黑了,沒想到那玄武門的門主一路損兵折將,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給湘西鬼王吸血至死,最後居然撿了這麼大的一個漏,將陶陶給擄了去,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說些什麼;矮個子羅一馳也是嚇得渾身發抖,他並不是愚蠢之人,這一路跟隨,已然從我們的談話中曉得了這一夥人的身份,拋開宗教局和茅山宗不說,光我這麼一個黑手雙城,都不是玄武門能夠招惹的。
  
  宗教局是國家單位,按法規行事,茅山宗頂尖道門,行事素來注重臉面,但是黑手雙城卻不是。
  
  傳言中,他從來都不講道理,為了“一己私恨”,甚至將得罪自己的東北大派羅滿屯給滅了門,手下的人命無數,沒事拍拍手,都能濺到自己一身血。
  
  而就是這樣的人物,他居然沒有被任何人給限制,越是兇殘,越是升得高。
  
  很多知道此人的江湖同道,都將此人稱之為——陳老魔。
  
  這傢夥若是動了怒,會不會將他給宰了洩恨?
  
  這心思在矮個兒羅一馳的心頭徘徊著,所以當我斜眼瞟到了他的時候,當下也是義無反顧地舉起了右手,忙不叠地說道:“大哥,別殺我,我有用的,我能夠幫你去找王雲松那個被寶物迷了眼睛的狗東西,他在黃山的五處巢穴我都曉得,我領路,妥妥的!”
  
  這矮個兒的主動讓我有一些詫異,不過我也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反倒要對他好一點,於是讓林齊鳴給拖著一路傷痛的他上藥,趁著這空隙,我對旁邊一直沈默不語地小師弟說道:“怎麼樣,師兄罵你有錯沒?”
  
  小師弟一把將那布條給攥得死死,臉上陡然露出了幾分狠厲之色來,咬牙切齒地說道:“那狗日的,我要宰了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道:“宰了他可以,先把他找到再說吧!”
  
  儘管矮個兒說知曉那玄武門門主的五處藏身之所,不過我卻並沒有放棄在此處找尋的機會,循著左右的痕跡,不斷搜索,一直到出了山谷,天色也漸漸開始亮了起來,方才發現幾處腳印,比較深,顯然是負重而行,而且是朝著山外離去。
  
  在得知陶陶被擄之後,小師弟整個人的臉色都是不是很好看,也不說話,陰沈沈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我大概也能夠估計一些,他與陶陶雖說差著輩分,不過自小青梅竹馬,感情最是真摯,而如今他將陶陶帶出,卻弄出這般的情形來,著實讓他難以自處——陶陶無事還好,若是有事,只怕做什麼都無法原諒自己了。
  
  然而人落在了那王雲松的手上,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誰又能知曉?
  
  我們在山谷之中找尋不得,於是在矮個兒的帶領下,前去王門主最有可能待著的地方搜查,如此馬不停蹄,找了三處,都不見人影,這時我接到電話,張勵耘、尹悅、布魚等人也陸續到達,急缺人手的我終於大大緩了一口氣,忙著張羅匯合之事,而就這麼一陣兒功夫,當我忙完頭緒之後,回過神來,卻瞧見小師弟不見了。
  
  我這一找,朱雪婷方才想起什麼,從兜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我,我接過來,拆開一看,只見上面是小師弟的字跡:“大師兄,自己犯的錯,我自己彌補;我去找陶陶了,就算是死,也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
  
  看到這紙條,我氣得猛然往下一摜,憤憤摔在了地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別嘲笑現在的小師弟,想一想當年我們的意氣風發,跟他又有什麼區別的?
  
  至少他懂得一個道理,承擔,責任。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八章 窮追不捨老王家


  我這小師弟蕭克明不知去處,而那龍鱗血玉又在他身上,以至於我昨天一晚上的努力都白費了,不但如此。我還憑空多出一個噩耗,那就是我師父最疼愛的孫女,此刻正在被那勞什子的玄武門門主王雲松給綁架了,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呢?
  
  朱雪婷瞧見我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黑了,以為是我在生氣她沒有及時給我紙條的事情,趕忙小心翼翼地解釋道:“老大,這個是你小師弟硬塞給我的,我剛才在跟白合姐打電話,當時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我……”
  
  小女孩怯生生的,害怕我發脾氣,而我哪裡好對這個表哥還不知道在哪兒臥底的孩子口出惡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沈聲說道:“無妨,他現如今也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自己再幹什麼。”
  
  我說是如此,不過心中還是有著許多鬱悶。
  
  我想著這小師弟雖說一身本事還算是湊合,但卻還是缺乏歷練,和許多名門大派出來的真傳弟子一般,有點兒中看不中用,即便修為一直精進,但是若無好一點兒的辦法來引導,終究還是不能承擔大用。
  
  當然,那是我師父等人需要考慮的問題,目前擺在我面前的有兩個問題,第一就是找到我師父被擄的孫女陶陶,另外一個。就是找到黑花夫人這條魔蟒,將那龍血結晶給拿回來。
  
  這兩件事情都得辦好,不然我真的沒有臉去見教我一身本事的師父了。
  
  當然,經歷了諸多事情,我自然也不可能如少年子一般,遇事就驚慌失措,事有輕重緩急之分,當下我已經聯繫了七劍其餘的人,便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縣城的一個小茶樓等待著,過了半個多鐘,張勵耘便領著尹悅、布魚、白合和董仲明趕到了此處來。
  
  飲血寒光劍在手,我戰力倍增,而七劍在手,則足以雄視天下,望著這一幫我親手締造出來的精銳之士,我心中陡然生出許多壯志豪情來。
  
  有著這七劍,再多的事情也不會覺得繁重,我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而幾人近日來一直在全國各地奔勞。聽到我的招呼之後,又星夜兼程地往這邊趕來,疲憊得很,尹悅見面就朝著我抱怨,說跟著你辦事兒,當真是頭疼得緊,骨頭都給折騰得鬆散了,讓我回頭的時候,給大傢夥兒加工資才行。
  
  這小妞兒加入宗教局的時間跟我差不多,這些年來的工資一直有我保管,積累頗多,一直到我前往黑省掛職,方才將經濟大權交還給她,結果這不交還好,一交完之後,才發現小丫頭居然就是一個天生購物狂,不但每個月還算不菲的工資都不夠花,甚至連這麼多年的積蓄,都給她糟蹋得七七八八了,著實讓人頭疼。
  
  聽到她的話,我不由得笑了,對大家說這次事情算是我個人的私事,大家若是辦的不錯,每人兩萬的辛苦費,由我個人來出、聽到這話兒,大家都是一陣歡呼,他們都曉得我這些年來跟慈元閣合作,手上有著一筆財富,不過這些錢大部分都是用於扶貧,以及照顧一組以前犧牲的戰友家屬,用於我個人享受的倒是不多,也正因為如此,七劍方才會如此忠心耿耿,一直認我這麼一個老大,張勵耘幾人雖說對於金錢也不是很看重,但是聽我這般一說,也都起哄,圖個熱鬧。
  
  開完玩笑,寒暄完畢之後,我將這邊的情況給大家作了介紹,因為那龍鱗血玉在小師弟手上,所以尋找魔蟒的事情暫時不急,先將擄走陶陶的王雲松那狗賊找到。
  
  矮個兒提供了五處場所,此前我們已經搜查了三處,均無結果,剩下兩處,一處是玄武門門主家中老宅,另外一處,則是他情人的居所,我讓矮個兒將地點分別標明出來之後,與張勵耘做過商量,由他、布魚、白合、董仲明一組,帶著矮個兒,前往那小三的家中搜尋,而我則帶著其餘人等,直接殺到他的鄉下老宅之中。
  
  分工結束,大家稍微碰頭聊了幾句之後,便不多說,各自離去,我在縣城找了一家租車的店面,交足押金,花錢弄了一輛越野車,帶著尹悅、林齊鳴和朱雪婷前往位於黃山南麓的鄉里。
  
  黃山王家在此地是一處大戶,我們趕到鄉場之上的時候,瞧見光宅子就有七八進,旁邊的人家根本沒辦法比擬,我們到的時候正好是中午時分,那大宅門前大門緊閉,旁邊開了一側門,不斷有人進出,我讓尹悅在暗處監視著,不讓人逃離,而我則直接帶著林齊鳴、朱雪婷直入其中,在門口的時候被一老頭兒攔住了,斜著眼問道:“別亂闖,知道這兒是哪裡不,小心將你們全部打斷腿扔出去——找誰?”
  
  這人說話倒也挺霸道的,罵完一通,方才開口詢問,我也不惱,笑眯眯地朝裡面打量,而旁邊的林齊鳴則說道:“找玄武門門主王雲松。”
  
  “哦?”
  
  聽到我們開口便點出此間主人的身份,那老頭的昏花老眼立刻眯了起來,打量了我們一番,感覺並非凡人,這才放下了倨傲身段,拱手說道:“不知道三位何門何派,姓甚名誰,老頭子這邊也好有個通報。”
  
  林齊鳴看了我一眼,而我則微微點了一下頭,他卻也不隱瞞,平靜地說道:“茅山宗掌教真人大弟子陳志程,前來拜訪王門主!”
  
  聽到林齊鳴的通報,那老頭兒頓時就是一哆嗦,難以置信地望向了我,顫抖地說道:“你、你就是陳……道長?”
  
  我聽過人叫我“陳局長”、“陳處長”、“黑手陳”、“陳老魔”,倒還沒有聽人教過我陳道長,也曉得這人原本估計是想叫“陳老魔”,結果覺得不妥,半途改了口,不過我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不知道王門主可在,志程前來拜訪,還望能夠得以一見。”
  
  那老頭兒瞧見面前這個滿面笑容的男人,實在難以將我,跟傳說中那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聯繫到一起來,不過雖然將信將疑,卻也不敢怠慢,連忙鞠躬,又小心翼翼地說道:“不知道陳道長前來有何事?我家門主有事出門了,至今未歸,家中只有老太太在,不方便見客……”
  
  我眉頭一挑,平靜地說道:“不知道你能夠聯繫到他麼?”
  
  老頭兒點頭哈腰地賠笑道:“陳道長說笑了,小老兒就一個看門的死狗,哪裡能夠曉得門主的行蹤在哪兒,不過您若是能夠等得,我這裡就叫人將他給找回來,你看如何?”
  
  我點了點頭,徑直往院子裡走去,口中還說道:“也行,我就在這裡等著,告訴你們門主,三個小時之內不出現,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麼事情。”
  
  我往院子裡面走,那老頭兒頓時就不樂意了,一路小跑著過來攔住,焦急地說道:“陳道長,這裡不能進……”
  
  我猛然定住了腳步,盯著他說道:“為何?”
  
  老頭兒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低頭說道:“裡面都是門主的家眷和女客,不方便外人進去,您若是有時間等,我帶你們去前面的主廳等待。”
  
  我望了一下側院,心中更是生疑,不動聲色地做了一個手勢,林齊鳴立刻會意,縱身一躍,越過院牆,朝著內院飛身而去。
  
  瞧見林齊鳴的舉動,那老頭兒頓時大驚失色,轉身就朝著門房奔去,似乎想要敲鈴預警,結果被我一把攔住肩膀,笑盈盈地說道:“這位老丈,我們此次前來,只是想要找尋王門主,與其他人無關,還請你不要多事,免得橫生禍端,弄壞了大家的心情。”
  
  那老頭兒被我一把攔住,頓時就奮力掙紮,這傢夥能夠成為王雲松老宅的門房,自然也有一把子手段,不過掙紮幾下之後,卻發現根本沒辦法脫離我的控制,曉得自己與我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根本無法抵抗,於是只有揚聲吼道:“老夫人,有人來砸場子了!”
  
  他如此喊了好幾聲,傳遍了整個大宅子,而我也沒有阻止他,讓他放肆地吼著,平靜等待。
  
  幾聲之後,裡面一陣喧鬧,從那邊的門中沖出了二十幾個精壯的漢子,個個都是個中好手,還有一個鶴髮童顏的老太太拄著龍頭拐,被四五個女子簇擁著,從內院走出。
  
  那老太太精氣內斂,滿臉的褶子皮,卻有著一股威嚴的氣息,走到門口來,用龍頭拐猛然一頓,喊聲說道:“又是哪個不開眼的小賊,老婦我後院的藏獒這幾天餓得慌,宰了的話,它可又有肉吃了!”
  
  我沒有說話,這時牆頭那邊一響,卻是林齊鳴揪著一個黃毛青年翻了上來,沖著我搖頭說道:“他不在,這人是他小兒子,擄來個女子,正準備使壞事,給我捉了!”
  
  講到了諸人匯合,然後兵分兩路,前往兩處區域,緊接著找到家人,直接拉過去,接著審問那小豆子,然後打來電話,說禍不及家人,問我這是什麼意思?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解釋一下,陶陶全名陶庭倩,小名陶陶,也有人叫她小倩,這些是以前提過的。
  
  嗯,沒別的了。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十九章 不按規矩黑手陳


  那老太太瞧見林齊鳴懷裡抱著的年輕人,臉色一變,厲聲怒喝道:“放開我家乖孫,不然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她的威脅。林齊鳴不屑一顧地說道:“堂堂黃山王家,居然讓自家的後輩子孫強擄民女、白日宣淫,可見你們這兒的家教真的有問題,老太婆,你知道他剛才在幹什麼不?”
  
  那老婦人臉色陰霾地寒聲說道:“不管你是誰,在我黃山的地盤上,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蹲著,誰家褲襠沒有系上,將你這麼一個傢夥給露出來了?我玄武門王家的事情,哪裡輪得到你來管?識相的,趕緊將我孫兒放了,要不然,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老婦人年紀一大把。戾氣卻凝重得很,不過我卻也能夠從她的身上,曉得了那王雲松為何會這般膽大與薄情的緣故來。
  
  林齊鳴沒有理會這老婦人的威脅,而是低頭瞧向了我,等待著我下一步的指令。
  
  我眼簾低垂,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了飲血寒光劍,將長劍指向天空,冷聲說道:“好,好,我倒想要看看,你們到底是想讓我怎麼死?”
  
  那老婦人眉頭一掀,厲聲大喝道:“都給我上!”
  
  這一聲令下。周遭的那二十幾個玄武門弟子便朝著我轟然沖了上來,而老婦人則提著龍頭拐,飛身一躍,也跳上了牆頭,朝著林齊鳴強攻而去。
  
  我瞧見這二十多個玄武門漢子蜂擁而來,手上全部都是那碩長的齊眉棍,舞得虎虎生風,將院子裡都給籠罩,一副軍陣的架勢。不過我卻也並不慌張,羚羊對於雄獅來說,再多的數量,都不過是一份份的食物而已。
  
  我思考幾秒鐘,畢竟不是生死決鬥,出了人命官司可不好,於是將長劍給收了起來,接著空著雙手,朝著人群裡面撞了進去。
  
  對方群毆而至,當真是氣勢如虹。滿心以為能夠一擁而上。將我給亂棍打死,結果被我如東風卡車一般撞了進來,前面兩人甚至都還沒有揚棍,便被我給轟得一下,直接撞到了人群中,多米諾骨牌一般,連著倒了好幾個。
  
  一沖而上之後,我一雙肉掌拍飛兩人,輕鬆地奪過了一根齊眉棍在,當下也是朝前一震,接著猛然一陣橫掃。
  
  棍掃一大片,只要灌進了足夠的力氣,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這棍勢,結果我這般一陣攪屎棍地攪合,對方立刻就被弄得一陣混亂,有的人甚至連人影都沒有看清楚,就直接中了一棍,要麼躺倒在地,昏迷不醒,要麼直接擊飛而去,一口鮮血吐出來,覺得人生怎麼看,都不美好了。
  
  二十多個練家子,倘若是認真地結陣而待,說不定對我還有一些威脅,然而此刻亂糟糟地成一團,互不關聯,也沒有啥主心骨,立刻被我給攪得一陣混亂,我左沖右突,沒多時,便發現面前一空,除了剛才那個門房老頭還在站我的面前,其餘人等,皆已躺倒在地,有的直哼哼,有的甚至兩眼一閉,昏迷過去,不過倒也顯得清淨,無需心憂。
  
  牆頭上的戰鬥還在繼續,林齊鳴挾持著那王雲松的小兒子,跟對方的老娘在周旋著,那老太太脾氣火爆,手段倒也不差,一陣猛攻之下,倒是讓林齊鳴束手束腳,放不開來。
  
  我並沒有上去幫忙,而是朝著牆頭喊道:“嘿,老太太,我現在可跳可癢癢了,你下來,幫我治一治!”
  
  那老婦人救孫心切,上去就跟林齊鳴一陣掐,並沒有留意場中的變化,這回聽到了,低頭一看,卻嚇了一大跳,平日裡在鄉里橫行霸道的諸位弟子,此刻居然都躺倒在了地下,如此短的時間裡,居然變成這副模樣,讓她在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來這兒鬧騰的,並非是什麼雜魚,而是一頭足以掀翻整個玄武門的巨鱷。
  
  想到這裡,她倒也是經歷過許多世事之人,一個翻身而下,沖著最先示警的門房老頭問道:“老張,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門房老頭苦笑著搖頭,低聲說道:“老夫人,你都沒有聽我說話,就與人家交惡了——這位先生,是茅山宗掌教真人的大弟子陳志程,也是有關部門的高官……”
  
  當他爆出了我的真實身份,那老婦人的臉色數變,頓時就憤恨起來:“你這老張,幹嘛不早說,弄成這般模樣,你讓我如何收場?”
  
  她低聲痛駡了門房老頭幾句,又回過頭來,沖著我笑了,宛如老菊花一般的燦爛:“哎呀,原來是陳首長,貴客臨門啊,失敬啊失敬;你看看,都是我們家的這個蠢門房,結果弄成這模樣。不過也好,不打不相識嘛,您別介意啊,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說,可不敢驚擾了陳首長!對了,你是來找雲松的吧,有什麼事情,你一個電話過來,我們趕過去就行了,何必登門,這般客氣呢?”
  
  她這態度變化得頗快,而我反正是沒有吃什麼虧,而是笑盈盈地說道:“不登門不行啊,你家雲松,綁了我師父陶晉鴻的孫女,我這是過來找他要人的……”
  
  “什麼?”
  
  聽到我這平靜中帶著幾分森嚴的話語,那老婦人眉頭一豎,頓時就臉色大變,氣呼呼地喊道:“真是個糊塗蛋兒,我怎麼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啊?陳首長,你放心,且回去,回頭他擱家來了,我將他給押了,過來給你賠罪,你看如何?”
  
  我擺了擺手,平靜地說道:“無妨,我就在這裡等著吧。”
  
  這般說了,我又回頭,對著那門房老頭說道:“老丈,勞煩你給王門主帶個話——說他若是三個小時之內,不出現在這裡,我就殺了他的老娘和兒子;若是我師父的孫女有一根頭髮受損,我殺他全家!謝謝。”
  
  聽到我的這話語,那老婦人頓時就臉色大變,怒氣勃勃地說道:“陳志程,你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就不能好好商量麼?”
  
  我扭頭過來,對著她微笑著說道:“這世間,自然是有可以與我好好商量的人,不過我從來都不和打算將我喂藏獒的傢夥假惺惺地坐下來談。老太太,你進屋吧,若是懂得眼色,最好不要反抗,我手重,一會兒若是動起手來,怕傷到你——你年紀這麼大了,若是缺胳膊斷腿的,死都死不踏實,對吧?”
  
  “欺人太甚!”
  
  老婦人在黃山一帶霸道慣了,哪裡能夠忍得住這口氣,頓時就一聲怒吼,揚起手中龍頭拐,朝著我砸了過來,而我則平靜地伸出手,抓住這勢若千鈞的拐杖,接著一把將她給拉過來,抬手就是幾巴掌,一邊扇,一邊冷然說道:“我很少打上了年紀的人,不過要不是你這般的老太婆,也教不出那為非作歹的兒子,這幾巴掌,讓你長點教訓吧!”
  
  老婦人是個十分厲害的修行者,身子骨也硬朗得很,本來滿嘴的髒話準備送出,結果被我這幾巴掌扇下去,整個人就萎頓了,不再囂張。
  
  我伸手在這老婦人後背幾處要穴拿捏了一番,接著將她交給了身旁的朱雪婷,然後朝著前面的院子走去,一路來到了主廳之中,讓老婦人和王雲松的小兒子在旁邊坐在,而這時院子外面不斷傳來慘叫,卻是有人試圖逃走,結果被尹悅給一個個制服,扔了進來。
  
  此刻的尹悅極為靈動,就憑她一人,便將整個王家老宅給封鎖住,有了幾個榜樣之後,那些人終於也認命了,不再試圖逃脫,而大廳之中不斷地被塞進人質來,七七八八,王雲松的一大家子人,包括他老娘、髮妻、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以及兩個本家侄子,都給林齊鳴給帶到了這兒來,朱雪婷則兇神惡煞地訓著他們,讓保持安靜,不得胡亂哭訴。
  
  我也不管這些,來到旁邊的小廳處,將八寶囊打開,把在裡面憋悶了許久的黑鱗巨蟒小豆子給放了出來。
  
  這個傢夥依舊是一副四五歲男童的模樣,不過神情萎頓許多,懨懨地對我說道:“世叔,你將我抓到這兒來,到底有何事,還請直言,不要再將我關到那兒去了。”
  
  我摸著下巴說道:“先前聽你說過,你母親即將變成真龍,那麼也就是說,你在最近,見過她咯?”
  
  小豆子防備地望了我一眼,小聲說道:“是。”
  
  我繼續問道:“那現在她在哪兒呢?”
  
  他低頭說道:“我怎麼曉得,她是說成龍之後,自會來看我的……”
  
  這小傢夥是個極為狡猾之人,不見兔子不撒鷹,我盤問許久,都不肯透露具體資訊來,我見他不招,也不著急,隨意問了幾句,又將他給塞回了八寶囊中壓制。
  
  那門房老頭說是聯繫不到自己門主,不過沒到一個小時,他便拿了一個電話過來。
  
  我接過來一聽,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一個沙啞男子的怒吼:“閣下到底想做什麼,都說江湖之事,禍不及家人,你這麼做,不怕壞了規矩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週一見。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章 一曲衷心誰能知


  聽到王雲松這氣急敗壞的話語,我反而笑了,平靜地說道:“王門主,你知道自己惹到誰了。對吧?”
  
  電話那頭沈默了數秒鐘,然而才長長吐了一口氣,憤憤不平地說道:“即便是茅山宗,也不能這般欺負人啊;陳志程,你真的覺得這世間,沒有王法了麼?”
  
  我哈哈一笑,臉色陡然轉冷,寒聲說道:“連我師父陶晉鴻最喜歡的孫女,你都敢綁,我看吃了豹子膽的人,是你吧?王雲松,現在陶陶怎麼樣,她若有事,實話跟你講,我可以在這裡跟你發誓。我一定會滅你王家滿門,說到做到……”
  
  有的人撂狠話,只不過是歇斯底里,而有的人說狠話,卻讓人徹骨發寒。
  
  有著羅滿屯的前車之鑒,以及我這黑手雙城的惡名,對面的那個傢夥卻也不敢胡亂應對,只是對我說道:“人在我這兒,一點事兒都沒有。”
  
  我伸手,看了一眼手錶,然後平靜地說道:“還有一個小時四十分鐘,我希望你能夠帶著完好無損的陶陶出現在我的眼前。”
  
  王雲松有點兒著急了。在那邊焦急地喊道:“陳志程,你別亂來啊,一人做事一人當,你……”
  
  我並沒有等他多言,便直接掛了電話,丟給那門房老頭,回身過來,朝著一臉陰霾的王家老太說道:“老太太,你。以及你身後的這些人,到底是生是死,就得看你兒子對你們重不重視了。”
  
  王家老太臉色十分難看,惡狠狠地瞪著我,卻並沒有說話,只是抱著王雲松一個六歲大的女兒,不停地哄著。
  
  在黃山王家一眾人極度仇視的目光中,我折轉回了小廳,這時林齊鳴躋身過來,對我說道:“老大。小七哥那邊打來電話。說已經趕到王雲松情人那兒查看了,發現對方人去樓空,不見了蹤影,他們正往這邊趕來。”
  
  我點了點頭,雖說憑著我們四人,也能夠控制場面,但是一會兒倘若有什麼衝突,人手充足一些,也是好事。
  
  林齊鳴瞧見我臉色嚴肅,舔了舔嘴唇,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大,有件事情,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我訝然,示意他但說無妨,林齊鳴這才吭吭哧哧地說道:“老大,若是過了三個小時,而王雲松那老傢夥又沒有帶人過來,我們該怎麼辦,難道要真的殺人立威?”
  
  這個問題似乎在他心裡徘徊了好一會兒,說完之後,如釋重負。
  
  我默然,人人都知曉我黑手雙城暴戾不已,然而為何卻一直受到規矩甚嚴的總局重用呢?這是因為我的這惡名,事實上都只不過是刻意宣傳出來的,我終究還是有著太多的束縛,不得不按照規矩來辦,王雲松倘若真的不來,我自然也不可能殺他全家、滅他滿門。
  
  而倘若我這說話不算數,王雲松咬牙一忍,先藏起來,只怕陶陶就真的有危險了。
  
  我沈默了一會兒,然後對林齊鳴說道:“你出去跟尹悅說一下,等三個小時一過,讓她準備一下。”
  
  林齊鳴眼睛一亮,轉身離去。
  
  九尾妖狐這類洪荒異種,天生便能夠魅惑眾生,一尾兩尾之時,還只是體現於相貌之上,讓人覺得分外的可愛或者嫵媚,心生憐惜,而當她進入到了五尾之時,便能夠模擬出惟妙惟肖的幻境,讓人無法辨別,先前她的手段數次立功,此刻看來我們也只能將這希望,寄託於他的身上了。
  
  林齊鳴離去不久,便又折返回來,朝我做了一個手勢,說可以了。
  
  我點頭肯定,繼續等待,如此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我眉頭一掀,在大廳處待命的林齊鳴又匆忙出去,結果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四個一臉嚴肅的大蓋帽。
  
  這四位是鄉派出所的員警,領頭的紅鼻子,卻是那兒的所長。
  
  所長姓黃,進門之後,看了一眼滿廳的王家人,接著一臉威嚴地沖著我吼道:“我接到報警,說有人擅闖民宅,並且惡意拘禁,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幹嘛?”
  
  這位黃所長說話的時候,一嘴酒氣,顯然是剛剛從飯桌上撤下來。
  
  我並不理會他的質詢,而是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家老太,問道:“你們報的警?”
  
  王老太將頭偏到了一邊去,冷聲說道:“沒有!”
  
  她知道輕重,曉得滿院子裡二十多個玄武門骨幹都制服不了我,幾個員警,絕對是弄不成什麼事情的,這個時候跑出來,想要讓那黃所長主持公道,著實是有一點兒天真。
  
  然而她這一否認,旁邊有一個女人急了,焦急地走出來,沖著那黃所長喊道:“是我,是我發短信給你們的,就是這個傢夥,將我們給關起來……”
  
  我眯眼瞧去,並沒有認清楚這女人是什麼身份,在這大廳的王家人,除了王雲松的直系親屬之外,還有七八個男女,一齊給堵在這兒,我哪裡理會這些,而黃所長聽到那女人的舉報,臉色一變,手往腰間摸去,正要跟我理論,結果那王家老太直接站了出來,抬手就是一大耳刮子,扇在了她的臉上。
  
  啪!
  
  這一耳光不但將那女子打懵了,連黃所長幾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臉驚疑地看著王家老太道:“老祖宗,您這是幹嘛?”
  
  王家老太雖說修為被我封住,不過身子骨硬朗得很,威嚴也在,這一巴掌又響又重,將那女人控制住之後,她乾笑著對黃所長說道:“美鳳最近腦子有點不清醒,總是胡言胡語,小黃你別多想,回去吧,這兒什麼事情都沒有。”
  
  她這般說,黃所長更加疑惑了,看著她,又打量了一下我們,臉色變得無比嚴肅道:“老祖宗,有的事情可不能開玩笑啊,他們是不是威脅您了?我家王叔怎麼不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家老太猛然一睜眼,厲聲說道:“小黃,我讓你走你就走,說這麼多廢話幹嘛?我老婆子做事情,還需要跟你彙報不成?”
  
  她發了火,那黃所長終於妥協了,躬身說道:“老祖宗,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您招呼一聲,我們那兒全天備著警呢。”
  
  說完這話,他還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方才離開。
  
  我笑吟吟地目送幾人離去,等他們全部出了王家之後,這才平靜地對王家老太說道:“老太太,算你比較識相,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手了。”
  
  那王家老太哼了一聲,對我說道:“你不是有關部門的高官麼,幾個鄉下派出所的員警,會對你有威脅麼?”
  
  我笑著說道:“話雖如此,但是我這一趟出來,為的是私活,找的也是我師父的孫女,一會兒說不定還要滅人滿門,這事兒自然不能讓上面知曉,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自然是越好的。”
  
  旁邊的王家人,向來都是橫行霸道慣了,哪裡受得住這般的氣,而聽到我和王家老太的話語,頓時就慌張起來,有的人甚至發出了低低的哭泣聲。
  
  我威脅過後,話音一轉,對大廳的眾人說道:“先前是我的失誤,為了防止剛才的事情再次發生,大家將手機都上繳吧。”
  
  朱雪婷去給每個人搜身,將手機都給搜了上來,而這時張勵耘也帶著其餘的七劍成員趕到了此處。
  
  我將大家召集到了小廳,將這邊的進展說給大家來聽,張勵耘知曉,不由得皺著眉頭說道:“老大,這事兒雖然只是在作假,但還是有點風險;你這麼做,恐怕會讓某些人詬病啊,你知道的,總局政治處的那幾個人,對你一直都有意見,總是想著找到你的把柄……”
  
  我擺了擺手,毫不猶豫地說道:“沒事,總局只要王總和許老幾個人還在,那幫孫子就扳不到我的。”
  
  總局政治處的主事人並非修行者,是上面直接指定的要人,而副手則是龍虎山的長老蘇冷,他坐到這個位置已經三年多了,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因為政治處的特殊性,所以權力也是蠻大的,不過此刻,我卻也管不了太多。
  
  陶陶不能有事。
  
  這方才是我最關注的事情,至於其他的,以後再慢慢聊就是了。
  
  張勵耘聽到我這般斬釘截鐵的回復,便沒有再多勸解了,一個團隊之中,只能有一個聲音,以前的努爾,現在的他,都是一樣,一旦我決定的事情,他們即便是有意見,也會保留著,然後全力以赴。
  
  商議完成之後,張勵耘和我便開始對王家老宅加強了防備,而其間王雲松兩次來電,想要與我溝通,都被我拒絕了。
  
  我讓門房老頭給王雲松帶話,三個小時之後,他若是再不出現,我便讓他家破人亡。
  
  他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先殺幾個人,給他瞧一瞧。
  
  如此三個小時很快便要到了,我左右一看,叫人將王雲松那個為禍一方的小兒子給帶上,讓尹悅押著,一路來到了王家老宅的大門口,推著他跪倒在地,將長劍高高地揚了起來。
  
  就在還欠十幾秒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聲高呼:“劍下留人!”
  
  我望著遠處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有人可能不太喜歡這樣的情節,也可能不太喜歡如此的陳志程,不過這就是他,這就是設定之中的陳志程。
  
  一個男人,站在高位,便必須有一定的威名和手段,倘若一直都是個道德聖人,謙謙君子,就不可能是黑手雙城了。
  
  當然,這個也是跟前後有關聯的,萬物都有根源。
  
  一曲衷心誰人知?
  
  只要不負吾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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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3:51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一章 虛張聲勢沒底牌


  這個在最後一刻現身的,自然就是那位綁走陶陶的玄武門門主王雲松,或許他早就已經藏在這附近了,就是在觀察。看看我究竟有沒有殺人的決心。
  
  而此刻瞧見我將他小兒子給推了出來,頓時就慌張了,跑出來,高聲喝止。
  
  我展目望去,瞧見這位野心勃勃的玄武門門主是個微胖的中年人,臥蠶眉,紅棗臉,雙眼銳利如刀,氣質厚重,顯然是橫練功夫練到了一定的境界,方才會有這般金光冉冉的效果,而他並非一人而來,為了壯膽,他身後還有十來個漢子,個個都是精銳子弟。手中齊眉棍,一股少林十八銅人棍的架勢,咄咄逼人。
  
  玄武門並不算什麼大門大派,拋開昨夜死傷的眾人以及躺在院子裡的那一幫傢夥,這些人,恐怕就是它最後的力量了。
  
  不過我卻並不會被他弄出來的這般架勢給嚇到,而是朝著他平靜地拱手說道:“可是王雲松王門主?”
  
  那中年胖子也拱手回應:“正是在下,敢問您就是茅山宗陳道長?”
  
  我沒有跟他客氣的想法,確認完人之後,便直接說道:“既然是你,那麼就將你擄走的女孩交還到我的手上來,謝謝。”
  
  對方的眼珠子一轉。伸出手來,指著我身後的偌大宅院說道:“放人,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你也得先將我母親,以及宅子裡我所有的家人都給放了,這般才對等,你說是不是?”
  
  我瞧見對方的神色有異,雖然不知道他想在我面前搞什麼鬼,不過卻堅決地說道:“王門主。我之前好像跟你說過,帶人來還我,不然我就開殺戒了。這句話,你可能一直當做是玩笑,那麼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我陳志程縱橫江湖數十年,從來沒有心情跟對頭開過玩笑,你既然不願意按照我的規矩來做,那麼我可以給你展示一下我的決心——尾巴妞……”
  
  我說完話,直接朝著小白狐兒點了一下頭。而對方則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天璿劍給再次揚了起來。
  
  她在那一瞬間。顯露出了無比凶煞的殺氣。
  
  跪倒在地的那年輕人似乎感受到了這種氣息,頓時就嚇尿了,朝著王雲松大聲喊道:“爹,爹,救我啊爹,救救我!”
  
  自家的兒子喊得歇斯底里,而王雲松卻死死地盯著柔媚中帶著一點兒嬌滴滴的行刑者,乾笑著說道:“陳道長,俗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有話可以好好說,犯不著耍這些手段,你說對不……”
  
  還沒有等他將這番和稀泥的話語說完,小白狐兒便毫不猶豫地將天璿劍往下,猛然一斬。
  
  刷!
  
  這一劍斬得堅決無比,那跪倒在地的王雲松小兒子一句話沒有說出,頭顱便骨碌碌地落了下來,滿腔熱血灑在了王家老宅門前的青磚石上,滋潤著這生長幾十年的石縫青草。
  
  嘶、嘶、嘶……
  
  那鮮血噴出的聲音惟妙惟肖,還準備用言語跟我們仔細談談地王雲松渾身一震,一雙眼睛睜得滾圓,睚眥欲裂,厲聲嘶吼道:“你們怎麼可以來真的?你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你們、你們……”
  
  他說著,整個人便天旋地也轉,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完全都被顛覆了。
  
  怎麼可能,有人比他還惡?
  
  怎麼連話都還沒有說完,就動手殺人了呢?
  
  這到底是什麼一個情況?
  
  王雲松直感覺滿腦子“嗡、嗡、嗡”的響著,整個世界都在晃動,一切都仿佛不真實一般,接著他下意識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方才發現一切都是真的,自家小兒子的那無頭屍身跪倒在地,頭顱在血泊之中滾動著,原本感覺嬌滴滴的那小娘子,一臉淡漠地將那長劍,在兒子屍身的衣服上面仔細擦拭著,仿佛剛才不是在殺人,而是在——宰雞!
  
  對,就是在宰雞,這情形跟他以前陪妻子去菜市場的時候,那小販殺雞的時候一模一樣。
  
  可那不是雞,而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他的大兒子昨夜已經在那恐怖的地洞之中失蹤了,估計沒有什麼好下場,而小兒子一死,他就真的絕後了。
  
  這,這就是傳說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黑手雙城麼?
  
  王雲松在一瞬間,雙眼就立刻變得通紅,怒聲吼道:“姓陳的,我日你先人,你他媽的有什麼本事,就沖著我來,別拿我的家人尋開心!”
  
  我被王雲松用恨之入骨的眼神瞧著,卻顯得十分淡然,平靜地說道:“王門主,你若是再往前走五十米,我便可以教你做人;不過你這般模樣,兩男人在大街上一追一逃,實在是有些難看。剛才呢,你覺得我說的是玩笑、兒戲,現在我給你瞧見了我的誠意,不知道你有什麼可以表示的,我們可以接著談了麼?”
  
  “談什麼?”王雲松憤憤地瞪著我吼道:“姓陳的,你殺了我兒子,我和你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他賭咒發誓,而我則顯得很平淡,朝著守在門口的林齊鳴招了招手,微笑著說道:“王門主還是覺得我們在跟他開玩笑呢,聽說黃山這地界出了名的大孝子,對自己老娘,從來都是服服帖帖的,不知道對於自家老娘的性命,是否在意——小胖,你把老夫人給請過來,我們接著給王門主展示誠意,快去!”
  
  我一聲招呼,林齊鳴答應了一聲,轉身入了院子裡,沒一會兒,便將王家老太給推了出來。
  
  這老太太瞧見地上死去的孫子,又瞧見遠處的兒子,頓時就崩潰了,沖上來想要撓我,結果被林齊鳴和朱雪婷一同擒住,讓她不得動彈。
  
  不過儘管如此,她依舊掙紮得披頭散髮,厲聲喊道:“姓陳的,你這挨千刀的狗東西,敢殺我孫子,老娘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呸……”
  
  她朝著我吐口水,而我則後退一步,避開了去,一臉委屈地說道:“老太太,貴孫強擄民女,白日宣淫,這般的紈絝子弟,不如早死了,免得禍害人間,我幫你處理了,你不感謝我,還馬我,這是什麼道理?再有了,我茅山宗對於降妖除魔之事,最是擅長,你即便是做了鬼,也翻不了什麼天的,還不如安安心心地離去,你孫子沒有走遠,我送你一程,黃泉路上,也可以搭個伴,你說是不?”
  
  我說得客氣,而有一具屍體在旁,此刻卻再也沒有人認為我是在虛張聲勢了,瞧見自家老娘被人推到在地,而那個一臉狐媚的小女子再次將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的時候,王雲松再也忍不住了,做出了一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舉動。
  
  他朝著我跑了過來。
  
  這情況讓我有些詫異,因為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叫人將陶陶給找出來,然後與我對峙,而在這期間,早已潛伏在旁邊的張勵耘和布魚等人,便可以伺機而動,一擁而上地將此人給擒下,並且將陶陶從人群中解救出來。
  
  這樣的劇本我都已經寫好了,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傢夥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竟然不顧一切地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在那一刻,我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生出一絲擔憂來。
  
  瘋狂了的王雲松戰力陡增,然而這也是得看跟什麼人來比較,我連飲血寒光劍都沒有抽出,直接攔在了他的面前,瞧見對方猛然朝著我拍了一記鐵掌過來,渾身光芒四溢,仿佛有開山批碑之勢,而我則毫不猶豫地回了他一記掌心雷,再加上深淵三法之土盾的恐怖助力,那王雲松頓時感覺到自己仿佛撞到了一股電牆之上一般,整個人渾身一陣酥麻,雙腳就發軟了。
  
  對方是急火攻心,完全發揮不出自己功法的優勢來,而我也不想與此人將時間拖得太久,當下也是一陣套路而出,將王雲松給直接弄垮,跌落在地。
  
  王雲松一倒下,身後那一幫東拼西湊出來的幫手立刻一哄而散,不過早已埋伏在旁的張勵耘、布魚兩人則從側面殺出,儘量將這些人都給留下。
  
  我不管那邊的小雜魚,而是一把揪住了王雲松的脖子,惡狠狠地吼道:“人呢,我師父的孫女在哪兒,快跟我說!”
  
  在瞧見王雲松自殺一般,不顧一切地沖將上來的時候,我的心頭就被一陣陰雲給籠罩,而此刻那種擔憂卻是更加嚴重,而瞧見我這般焦急的模樣,那傢夥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快意的笑容來,嘿嘿說道:“你這惡魔,居然也會有這個樣子的時候,真的是太讓人開心了……”
  
  啪、啪……
  
  我毫不猶豫地扇了他兩巴掌,然後惡狠狠地朝著旁邊吩咐道:“尾巴妞,他若是不回答問題,幫我把他老娘給宰了!”
  
  這一句話直接將還在瘋狂發笑的王雲松給唬住了,他慌忙說道:“別,別,我說,那姑娘真的不在我的手上了,我在離開黃山南麓的時候,碰到一個滿臉慘白的英俊男子,那傢夥對著我一陣追,我害怕,就將她給留在那兒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沒有底牌,還想靠著嘴皮子來忽悠我家黑手雙城,真當大家都和你家小兒子一般蠢?
  
  哼哼……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二章 陶晉鴻蒞臨黃山


  滿臉慘白,英俊男子……
  
  我的腦海之中,立刻浮現出了昨夜與我交手那湘西鬼王的模樣來。基本上也算是對得上了。
  
  想到湘西鬼王,我便想到了那傢夥厲害的手段,以及昨夜橫屍躺倒在路旁的那一具具屍體來,倘若說陶陶落到了任何一個人手上,只要他有所求,知曉茅山宗陶晉鴻的名字,便不會下狠手;然而要是落到了那具不化骨的手上,我根本就想不出這頭僵屍能夠給陶陶留下什麼活路,倘若它知曉了陶陶的身份,反而會吃得更加有滋有味一些。
  
  這般說來,落在了湘西鬼王的手裡,陶陶只怕是必死無疑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整個人如遭雷轟,整個人都變得一陣僵直。旁邊的尹悅最先發現這情況,趕忙沖過來扶著我說道:“哥哥,你沒事吧?”
  
  我滿腦子都在一陣轟鳴,而那手中的王雲松則趁機掙脫了我的控制,尹悅“殺了”他的小兒子,此刻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下也是一聲怒吼,朝著尹悅撲了過去。
  
  這傢夥被我用了手段懲治,根本形不成氣候,還沒有動手,就給尹悅一把捉住,接著朝我大聲喊道:“哥哥。哥哥!”
  
  我被尹悅給叫醒了,瞧見王雲松奮力伸出手來,朝著尹悅掐去,一股怒火陡然伸出,一把抓住了那傢夥的胸口,抬手就是十幾個又重又急的大耳刮子,啪、啪、啪、啪……這般暴風驟雨的巴掌劈頭蓋臉地扇下來,絲毫不留情,一邊扇,我一邊憤然地怒聲吼道:“我艸你大爺的。你居然將陶陶這麼一個弱女子,丟給了湘西鬼王那般的惡鬼——你這是在害她,你殺了陶陶!”
  
  王雲松一開始還努力反抗,奮力嘶吼著什麼,到了後來,整個人都失去了活力,腦袋耷拉著,仿佛死去了一般。
  
  尹悅瞧見暴怒的我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慌忙上前來攔著我,大聲喊道:“哥哥,你住手,這樣子會打死他的!”
  
  我餘怒未消,憤然說道:“打死就打死了,狗日的居然把陶陶留給了湘西鬼王。我艸!”
  
  張勵耘這時也將其餘的雜魚給收拾妥當,上前過來攔住了我。焦急地勸解道:“老大,別動怒,這老東西是該死,不過不能死在你的手裡,他這條賤命可不能影響到你的前程,你若是要殺他,我來!不過老大,殺了他,這是便宜他,我們留他一命,定然是有用處的。另外,老大,事情未必如同你想像的那般糟糕,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才能夠想到最好的辦法……”引叉大圾。
  
  努爾和徐淡定相繼離去之後,張勵耘是我目前最為得力的助手,由他和尹悅攔著,我終於抑制住了內心之中狂躁的怒火,深吸一口氣,然後冷著臉說道:“也好,將王家所有人都給羈押起來,不能便宜了這幫為禍一方的狗東西!”
  
  我將奄奄一息的王雲松給扔在了地上,不斷地深呼吸,卻仍然有一腳將此人踹死的衝動,而就在這個時候,林齊鳴拿了我的手機過來,對我說道:“老大,你師門那邊找你。”
  
  我接過來,電話那頭響起了符鈞的聲音:“大師兄,你現在在哪兒,師父和楊師叔都趕到黃山了,正找你呢。”
  
  我將我此刻的地點報給他知曉,而符鈞那邊則顯得十分的焦急,問我道:“大師兄,小師弟蕭克明現在,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我搖頭說沒有,問怎麼回事,符鈞告訴我,說師父來之前的時候,蔔了一卦,結果發現孫女陶陶有危險,找到陶師兄問了一下,結果才曉得陶陶跟了小師弟下山,而且應該就在黃山,於是就急著找到小師弟,問清楚陶陶的情況……
  
  聽到符鈞的話,我的心頭一陣凝重,不過想了幾秒鐘之後,卻還是將我這邊知曉的一切,都告訴了他,並且讓他轉告給師父知曉。
  
  我師父陶晉鴻很奇怪,一生都不用電子產品,不過回復卻很快,他讓符鈞告訴我,說他馬上就過來,與我匯合。
  
  師父說很快,自然就不會很慢,十幾分鐘之後,腳綁紙甲馬的茅山眾人便出現在了王家老宅的門口。
  
  此番前來黃山尋蟒的,除了我師父本人之外,他還帶了兩個得意弟子符鈞、楊坤鵬,另外近年來風頭最盛的楊知修楊師叔也跟著一同而來,另外還有烈陽真人茅同真,以及四位雖然並未有列入十大長老,但是身手卻極為不錯的同門師弟,我稱之為師叔的道人,再有一個,卻是楊師叔的一名真傳弟子。
  
  一共十人,風塵僕僕。
  
  我在此期間,已經將昏迷過去的王雲松給弄醒了過來,再次審問了一番,將所有的細節捋順,也最終確認了那個臉色慘白的傢夥,正是湘西鬼王無疑,接到消息之後,我出來迎接,瞧見滿臉白鬍鬚的師父穿著簡單的青色道袍出現在了眼前,緊接著其餘人也隨之出現。
  
  瞧見師父的影子,我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地,難過地說道:“師父,我……”
  
  我滿腹的話語都沒有說出來,便被師父一把扶了起來,他的手掌寬厚而溫熱,扶著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歎了一口氣道:“這事兒不怪你,你想別自責了,剛才電話裡說不清楚,你給我詳細說一下具體的事情。”
  
  我將眾人引入了王家老宅的大廳,讓張勵耘等人將聚集在此處的王家人都給趕了出去,接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一一說個明白。
  
  聽到這些事情,師父沈默不語,而旁邊的楊師叔則一拍大腿,憤憤不平地說道:“蕭克明這個小子,實在是太不靠譜了,平日裡在茅山就一直橫衝直撞,好不容易下了山,指派件任務給他,居然將陶陶給拐走了,最後還弄成這樣子來——他現在人在哪兒?”
  
  我不知道小師弟哪兒惹到了楊師叔,竟然弄得他一上來就說了這麼一大番話,不過卻也曉得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恭聲說道:“他找尋陶陶去了。”
  
  楊師叔眉頭一掀,寒聲問道:“那龍鱗血玉呢?”
  
  我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也在他身上。”
  
  楊師叔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著我點了兩下,口中說道:“你呀你,蕭克明做事不靠譜就算了,你當時怎麼不攔著他呢?”
  
  我被這般劈頭蓋臉地說著,也沒有辦法發作,只有隱忍著,然後朝著在旁邊默然不語的師父說道:“師父,那湘西鬼王身手十分了得,自稱是不化骨,我與它交過手,是不是還不太清楚,不過一身屍毒卻格外劇烈,弟子差一點兒就遭了它的道,要不是弟子身邊的兩名親隨以及小師弟的聯手合擊,險些就沒有能夠活著離開了。”
  
  師父點了點頭,這才開口說話道:“湘西鬼王之名,我其實是有聽過的,它在民國初年的時候曾經鬧過一陣,弄出了許多人命,手段十分了得,你們師祖虛清真人曾經想要去將其斬除,結果後來聽說被當時的蠱王洛十八給封印住了,就沒有再理會。沒想到快九十多年過去了,它居然能夠破開封印,重臨世間,而你能夠從它的手中逃脫,也算是不錯了。”
  
  我謙虛地說道:“昨夜之所以能夠離開,倒並非我一個人的力量,說來慚愧。”
  
  師父沒有再次多作糾纏,而是問我,說關於玄武門這一邊的事情,到底怎麼處理,我說人我已經拿下了,至於如何處理,這個就交由師父來決定吧。
  
  師父也沒有多說,朝著旁邊的一個黑色道袍的師弟說道:“陸靖俠,此事既然涉及到了茅山子弟,就交由你們刑堂處理吧,你看如何?”
  
  那黑衣道人點頭,應了一聲,緊接著又補充道:“按照刑堂規矩,主犯押入茅山宗門之內服役,至於其餘的家人,則交由當地的官府去調查,是否有作奸犯科之事,若是屬實,便有當地來處理。”
  
  師父看了我一眼,我點頭,將張勵耘叫了過來,讓他聯繫黃山這邊的有關部門,如何挖掘王家以及玄武門所做的惡事,這個就由他們來做吧。
  
  我先前不想驚動地方,是不想將我此刻正在黃山的事情給別人知曉,而現在我師父竟然來了,便不會懼怕任何想要伸手的人。
  
  我師父便是有這樣的炁場,他在這兒一立,給人的感覺便如同山巒一般堅實,可以依靠。
  
  這邊的事情在處理,而我則與師父交談幾句,詢問接下來將如何行事,然而就在此時,院門前又傳來一陣動靜,我仰首望去,卻瞧見梅浪師叔也出現在了此處,一路來到廳堂前,與眾人見禮之後,他告訴了我們一件事情:“事情好像傳出去了,我一路上碰到好多江湖同道,有懸空寺的,有龍虎山的,有白雲觀的,還有形形色色,各路人馬……”
  
  聽到梅浪長老的消息,師父顯得格外平靜,對我們說道:“此番前來,能否阻止那惡蟒飛升,是其中一個目的;不過將陶陶找回來,這事兒也得做——活要見找人,死也得見屍!”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諸位晚安。
  
  陶晉鴻終於出現了,而此番一戰,即將攪動天下風雲,請諸位拭目以待。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三章 巨蟒從此名陳慎,晉鴻也有軟弱時


  師父提出的這兩個目標,其一是那魔蟒,其二則是陶陶的安全。不過從他說話的口吻來說,後者方才是最重要的。
  
  儘管那魔蟒的身上有著能夠讓我師父頓悟化境的龍血結晶,但是相比之下,他似乎覺得陶陶的性命更加重要一點,而這也是我所想到的,因為師父這個人,他與別的頂尖修行者以至道為畢生目標的情況不一樣,他更看重的,是生活之間的小細節,是人與人之間的溫情,而不是那種高高在上,掌控天地的權力感。
  
  聽到我師父的吩咐,幾位長老對望一眼,然後楊知修楊師叔說道:“師兄。那魔蟒厲害,非你不能鎮壓,所以得由你主持,而陶陶之事,便由我和梅浪師兄來負責吧,你也知道,梅師兄擅通鬼道,剛剛練就了七十二地煞鬼靈,用來尋人,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對於楊師叔的安排,師父並沒有表示太多的異議,點頭同意道:“有梅師弟在,尋找陶陶的確方便許多。不過那湘西鬼王的手段著實厲害,倘若是到了不化骨的階段,想要從它的手中奪人,只怕要費許多周折,志程昨夜曾經與那傢夥交過手,彼此能夠明白一些虛實,不如讓他與你們一齊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我從來沒有跟師父同行,此番自然是想與他在一塊兒,不過陶陶事大。這般的吩咐下來,我也是只有欣然領命。
  
  然而這是那梅浪師叔卻搖頭說道:“區區湘西鬼王;不過爾爾,志程大材,豈能浪費在此處?他還曾經與那頭魔蟒交過兩次手,對於那傢夥的習性,想必也是十分清楚的,有他在師兄你身邊,定能事半功倍,至於湘西鬼王,有我和楊師弟在,問題倒也不大——師兄你難道不相信我們?”
  
  師父沈吟了一番,遲疑地說道:“倒不是不相信,不過那湘西鬼王若是真的成了不化骨,我都感覺有些棘手。既然你們這般說。去也可以,不過一旦它施展屍毒之陣。切勿硬拼,發信號出來,我們會儘量趕來增援的。”
  
  此事商定了,楊師叔和梅師叔兩人便帶著自己的弟子離開,為了多個照應,還有兩位師父同輩的師弟跟隨。
  
  我望著兩人遠走,忍不住在師父跟前低聲說道:“師父,楊、梅兩位師叔,似乎對找回陶陶的事情不報太多希望啊……”
  
  師父看了我一眼,平靜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據我所知,湘西鬼王平日裡素喜飲用活人鮮血,特別是年輕少女的,更是甘之如飴,陶陶倘若是落在它的手中,如無意外,基本上是不會留有活口的。這件事情,你楊師叔和梅師叔都有知曉,方才不會太過於熱心……”
  
  他說得平靜,然而我的心中卻是一痛。
  
  我曉得他對這個孫女陶陶的喜愛,是有多強烈,我也是瞧見陶陶從三兩歲的小屁孩子長成這般亭亭玉立少女的,心中充滿了長輩的慈愛,更何況是跟陶陶有著骨肉之情的他,此刻陶陶生死未蔔,陷入險境,怎麼能夠叫他不難過呢?
  
  然而作為一宗之主,他卻又不能表露出強烈的情緒來,一切淡然自若,唯有心中的那杯苦酒,自己飲盡。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就是一陣發堵,對著師父難過地說道:“師父,對不起,我這個做大師兄的,沒有照看好大家……”
  
  師父瞧見我真情流露的模樣,伸過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沒說話,但是我卻感覺那一眼,有千言萬語在述說,無奈、憂傷、沈重以及各種莫名混合的情緒流露了出來。
  
  不過這份軟弱也只是一瞬間的,過了幾秒鐘之後,師父對我說道:“志程,各人皆有福緣,陶陶的福緣如此,那也沒有辦法,我早有應對之法,你也不要過分自責,這事兒跟你也沒有關係,蕭克明那臭小子,我也有處理之法——之前傳你的大六壬,你平日裡可以多琢磨一些,免得凡事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聽到師父說到“大六壬”,我頗為汗顏,此法我雖然熟記於心,不過卻甚少有用,其一是我大部分日子都衝鋒在第一線,罕有時間來研修此術,其二則是我性子裡更多的傾向於魔功以及暴力手段,對這種食腦之術,反而沒有太多的熱情。
  
  師父傳給我的神池大六壬,真本都給我賣到了神池宮中去,可見我心中的地位。
  
  不過我也不敢把此事說出,點頭應諾,師父也不深究,接著對我說道:“克明既然不見蹤影,那龍鱗血玉也不在此處,偌大黃山,還真的很難找尋魔蟒身影,再有江湖鳴動,紛紛而來,只怕會打草驚蛇,不知道你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我請師父來到小廳,將八寶囊中的黑蟒給拎了出來,指著他說道:“此子乃那魔蟒的親子,我在黃山一洞窟之中尋到,若說線索,恐怕就只有這個了。”
  
  那黑蟒小豆子依舊是四五歲孩童的模樣,睜著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打量我師父,稚聲稚氣地說道:“白鬍子爺爺,你是誰?”
  
  他這是在裝純,而我師父哪裡能夠被這般的皮相所動,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來,另外一隻手則在小豆子的身上摸骨,如此一番之後,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對我說道:“諸般龍屬,與尋常之物皆不相同,因為它們之間有一種來自於原始的宿主情節,也就是說,冥冥之中,它們之間還是有所聯繫的,方便能夠隨時找到彼此。”
  
  我眼睛一亮,對師父說道:“既是如此,那麼我們就能夠憑著它,找到那條魔蟒了啊?”
  
  師父將小豆子放平,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後說道:“理論上如此,不過所有的一切,都還需要這位元小友配合啦——我瞧見你在它身上種下了一滴精血,用的是什麼法門?”引叉叉扛。
  
  我老實回答:“是煉妖壺觀術,放開心神之後的融入!”
  
  師父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道:“既然如此,事情就簡單許多,我傳你一套口訣,與降服那王木匠的很像,可以用來制服此物,讓它歸心!”
  
  說罷,他在我耳邊附耳說了一遍,而旁邊的小豆子則一臉慌張地說道:“哎,你們兩個要做什麼,我、我……”
  
  我沒有等他說出太多的話語來,直接現學現用,將這套咒文直接念出,就如同緊箍咒一般,那傢夥直接翻身倒地,不斷的翻騰,頭顱時而化作蛇首,時而又成了孩童模樣,變換不定,他打滾而過的地上,盡是青黛之色,有濃濃的煙霧冒了出來;如此一套咒文念過之後,他躺在地上良久,這才緩慢地爬了起來,五體投地,恭恭敬敬地說道:“仙長在上,小妖不敢造次,什麼都應了便是,可不要再難那咒文了。”
  
  我瞧見他這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不管他是誠心誠意,還是裝出來的,都沒有太多的在乎,威嚴地說道:“汝自小頑劣,性格暴戾,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今日有幸得入道門,自當收斂一切性格,為我所用——小豆子一名,太過於草率,我希望你日後行事謹慎,戒律嚴謹,所以從今之後,你便跟隨我姓,叫做陳慎吧!”
  
  黑鱗巨蟒化身的男童俯首又拜:“陳慎多謝主人賜名!”
  
  這一套儀式,乃道家收妖,為己所用時的必要程式,改名也是在他的靈魂根源打下印記,潛移默化之用,完畢之後,我將找尋魔蟒的任務交於他手,他也不敢推辭,恭恭敬敬地應下,只不過臉色,有那麼一些不自然。
  
  儘管如此,我倒也不擔心他給我反水,因為這一套收伏之術後,他是決計不敢違背我的意志。
  
  這就是放開心神,給別人介入之後的惡果。
  
  搞定了陳慎,我們便準備著出發了,這時張勵耘聯繫的黃山宗教局的人也到了,將王家人全部都給提到了市里去,而茅山隨同而去的則是那位叫做陸靖俠的刑堂人員,至於七劍,則並不隨同,而是跟著我一同進山。
  
  七劍一體,缺一不可,在現在這種複雜的場面中,我必須保證自己手上擁有著最堅實的戰力,以應付任何的突發事故。
  
  黃山區域,足有一千二百多平方公里,偌大的山巒林場之中,充滿了高山峽谷,曲水流觴,我們這點兒人進入,根本就不夠擴散開來找尋,不過師父卻是會觀山脈,重點找尋了十幾處能夠引雷渡天劫的絕妙之處,作為我們的目標進發,於是我們步行路上,倒也並不迷茫。
  
  我們是臨近下午出發的,儘管師父這回帶來了許多紙甲馬,不過此物煉製不易,在山外這種靈氣稀薄之處,幾乎就是一次性用品,故而並不敢浪費,每人配備兩隻應急之外,還是靠步行上山,如此一行人,倒也浩浩蕩蕩,入了深山之時,卻已經夕陽斜照。
  
  我們走在林間,突然間前面有一個邋裡邋遢的老乞丐冒了出來,沖著我師父哈哈大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來了,陶晉鴻,可還認得我南海劍妖?”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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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老陶是個感情很豐富的老頭子,萌萌噠,你們別黑他哦……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四章 天下英雄會黃山


  這些年來,不管是親近茅山的,還是仇視茅山的,背地裡不談。倘若是當面的話,莫不稱呼我師父一聲“陶真人”或者“陶掌教”,這般直呼其名者,倒也罕見。聽到“南海劍妖”這麼一個名號,我下意識地想到了一字劍,因為那黃臉醜漢的師父,其尊號便是南海劍魔,劍魔、劍妖,兩者之間只有一字之別,不知道這裡面,是否會有些聯繫。
  
  聽到這聲音,我師父眉頭一掀,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來,開口說道:“劍妖,你們南海與東海蓬萊不是有百年之約麼,怎麼不在南海仙島之中靜修。跑中原來作甚?”
  
  那邋遢乞丐撓了撓蓬亂如鳥窩一般的亂髮,一臉不滿地說道:“東海蓬萊的那些雜碎早就按捺不住逐鹿中原的野心,偷偷摸摸地西渡而來,做得隱秘。但又不是沒有人知曉;他們既然來華了,我們這些在南海釣魚看鳥的辛苦散修,怎麼就不能來中原這花花世界,漲一漲見識呢?”
  
  師父搖頭笑道:“得了吧,你師兄劍魔早八百年就一直在中原活動了。還教出幾個出息的弟子,我又不是不知曉,還好意思說人家東海蓬萊島?”
  
  聽到這話,南海劍妖臉上突然浮現出了得意之色,對我師父說道:“說起來,我師兄的那弟子還跟你交過手,怎麼樣,不錯吧?”
  
  我師父難得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劍一般,人倒是不錯。”
  
  我知道這兩人談論的是誰,那個跟我師父交手的弟子。恐怕就是我的忘年交,一字劍黃晨曲君吧,此君以一己之力,從一介白身殺入天下十大,當真是逆天得很,那一手劍法出神入化,已經入了至道,然而在我師父眼中,最為可取的,卻是“人不錯”的評價,讓我感受到了站在這個世界巔峰的他,心胸當真是無比寬廣。
  
  不過這話兒卻惹得那南海劍妖一陣不屑,從腰間拔出了一把晶瑩如玉的長劍來,劍尖一抹寒光閃爍,指著我師父說道:“多年沒有見,老陶你還是這般托大,若想知道我來這裡做什麼,跟我打一架吧?”
  
  師父被挑釁,我自然不能視若無物,正要上前與他搭話,師父卻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笑著說道:“劍妖大人是我昔日老友,喜歡開玩笑,你別誤會,我跟他玩兩手。”
  
  師父這麼說,我便也不再出頭,不過心頭卻是一陣,因為我已經有許久沒有見過師父出手了,不知道他這些年來一直閉關,到底又有了什麼厲害手段。
  
  那南海劍妖說打就打,長劍一震,人似利箭而來,倏然便至,瞧他這架勢,哪裡像是切磋交流,簡直就好像我師父是他殺父仇人一般。
  
  劍指黃宮,一點星芒乍現,他的速度已經超越了極限,眼看著就要傷到了我師父,我的心也在這一刻提了起來,忍不住朝著懷裡摸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師父卻緩緩地推出了雙掌,平靜地念了五個字:“至道,如流沙!”
  
  一語成讖,師父的雙掌之上,沒有一點兒力量,甚至連一隻蚊子都拍不死,但是卻偏偏將這疾如閃電的劍芒給鎮住了,我在旁邊並不覺得,但是卻能夠感受到兩人之間的炁場,在一瞬間居然被師父的雙掌給鎖定,然後有巨大的吸力從那南海劍妖的腳下生出,仿佛流沙一般,雖然他站在平地之上,但給人的感覺,卻仿佛被那流沙給淹沒了一般。
  
  因為置身事外,所以我這僅僅只是感覺,至於面臨著我師父威勢鎖定的南海劍妖,則在一霎那,臉色就變得一片雪白。
  
  不過那傢夥絕對是一個意志堅定如鐵的漢子,在這般恐怖的威勢之下,竟然硬著頭皮,頂著所有的壓力,將自身的潛力給陡然爆發了出來,居然又進了幾步,將這劍尖遞到了我師父的胸口來。
  
  然而這個時候,我師父不動聲色地朝前踏了幾步,表面上看好像是將胸口送入對方的劍尖之上,然而他每走一步,整個人仿佛就拔高了數分,我看著師父一步一步地走,一步一步地變得高大,一開始疑惑,而後瞧見他腳下的土地居然也在這一刻變高了,幾步之間,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結果等到南海劍妖刺到跟前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劍,居然刺入了泥土之中,而自己的對手,則高高在上,看著自己。
  
  瞧見這情況,我不由得會心一笑,事實上師父根本就沒有與他怎麼動手,不過這般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手段,著實讓人詫異。
  
  那劍妖本來還待施展諸多得意手段,結果這一劍刺入泥土之中之後,突然喪氣了,將長劍收回腰間,一臉鬱悶地朝我師父喊道:“你這個老陶,以前厲害也就算了,現在居然能夠引天地之力而為己用,當真不讓人活了……”
  
  聽到他服軟的話語,我師父哈哈一笑,腳下的泥土又陡然回落,回到了地面上來,對他說道:“修行之事,不進則退,這麼多江湖後輩在追趕,我哪裡敢懈怠?”
  
  那南海劍妖人雖然邋遢,但是一雙眼珠子卻宛如嬰兒一般純淨透亮,指著我說道:“後輩?這個小子,便是你那名動江湖的大弟子,黑手雙城陳志程咯?”
  
  我師父聳了聳肩膀笑道:“名動江湖,我怎麼不知道此事?”
  
  南海劍妖說道:“得了吧,我一路北來,每逢一人,便問起當今之世,最名聲鵲起之輩是誰,別人便會告訴我,如今群星璀璨,但是若是名聲最大的,當屬茅山宗出身的黑手雙城,那小子手黑心冷,殺伐果斷,厲害得緊,東北名門羅滿屯,那可是高手遍野的宗門,結果就因為門中有個小子偷了他的一件東西,就滅了他們滿門……嘖嘖,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結果現在一見,也是兩隻眼睛一張嘴而已啊!”
  
  師父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而我則頭皮發麻,上前一步,躬身說道:“晚輩陳志程,見過劍妖前輩。江湖傳言,素來誇大,還望前輩不要誤會。”
  
  那南海劍妖嘻嘻一笑,對我說道:“傳言不傳言的,咱先不說,來來,咱爺倆兒練練?”
  
  我頗為尷尬,而師父則揮了揮手,笑駡道:“你這個武癡,見誰都要練兩手,就不能好好說話?剛才你不是說了麼,打輸了,講一講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可別耍賴啊?”
  
  南海劍妖一臉遺憾地說道:“我哪裡是見人就要練兩手?若不是我那師侄說這小子還算不錯,我堂堂一南海劍妖,怎麼會跟一晚輩玩耍?行,行,願賭服輸,我且告訴你這件事情——我之所以來這兒,是因為昨日收到一個消息,有傳言講這黃山之地,即將有一條龍蟒飛升,化身真龍之屬,若是能夠過來,揀點便宜,勝過苦修數十年……”
  
  “黃山,龍蟒?”
  
  我師父的眉頭在一瞬間就皺了起來,下意識地朝著我望了過來,而我也是震驚異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師弟蕭克明在這茅山附近發現那龍血結晶的事情,是昨日方才通知到我的,而後又通報給了茅山那邊,其餘的人是怎麼知道的呢?這裡面,到底是我這邊不慎走漏了消息,還是茅山宗那邊,有什麼連接不上的地方,又或者是那條魔蟒洩露了行蹤,搞得江湖上風言風語、洶洶而來呢?
  
  師父瞧見我也一臉震驚的模樣,心中明瞭幾分,不動聲色地問道:“劍妖老弟,你這話兒是聽誰說的?”
  
  南海劍妖擺擺手說道:“聽誰說的,這個就沒有必要說了,我原本並不相信,只不過是想過來碰碰運氣的,不過瞧見了你,我就曉得此事並非空穴來風,如果我猜得沒錯,恐怕你老陶,也是為了這黃山龍蟒,方才出現在此處吧?”
  
  事已至此,我師父並非隱瞞,而是豁達地承認了,那南海劍妖對他說道:“也就是你老陶這般坦蕩了,若是別人,說不定又編排什麼故事呢。你放心,我只是過來看熱鬧的,真若有,我不跟你搶,也算是還了當年欠李道兄的一份人情,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來的路上,可看到了許多熟人,有懸空寺的,有太上峰的,洞庭湖的,荊門島的,龍虎山的,五花八門,各路豪雄都來碰運氣呢,你可得小心,別讓到嘴的肥肉,給飛了。”
  
  我師父平日裡十分低調,而此刻卻顯得無比的霸氣,冷然說道:“那龍蟒化龍最重要的那東西,是從我徒弟陳志程手中奪走的,現如今,我們茅山宗只不過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失物而已,任何人想要搶奪,且先過了我陶晉鴻的這一關。”
  
  南海劍魔白眼一翻,正要說我師父霸道,突然間遠處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他眉頭一揚,對我師父說道:“如此風雲際會,不知道是福是禍啊,老陶,我去看熱鬧,你去不?”
  
  我師父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點頭說道:“同去,同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各路人馬,彙聚於此,江湖十年變局,當于此戰。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五章 火海花陣困僧尼


  南海劍妖說是去看熱鬧,箭步如飛,而我們一行人則跟在後面前行,瞧著前面那個一身邋遢的老頭。我低聲問旁邊的師父說道:“師父,此人是什麼來路?”
  
  師父走得不緊不慢,不過每一步跨出,就足有六七米,感覺空間在他的腳下變得縮小了一般,聽到我的詢問,他回頭說道:“此人乃南海諸島之上有名的散修之一,與你那屬下余佳源一般,都是水獸成精,因為拜了當年第一大劍客的高手為師,故而便叫做南海劍妖,手段十分了得;他還有一個師兄,更為神秘,那人叫做南海劍魔,你忘年交一字劍,便是其徒弟。不過那人行蹤神秘,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聽到師父說這人“手段了得”,我便曉得這南海劍妖恐怕要比我遇到的大多數修行者更厲害,不過此人雖為妖類。但是卻並不回避自己的出身,坦坦蕩蕩,看著倒是個有趣的人兒。
  
  我們在林中快速穿梭,因為都是修行者,故而很快便趕到了現場。卻見前方有十餘個穿著僧袍的男女,年紀不一,光頭錚亮。
  
  這些人似乎是陷身於一處受人操控的食人花叢之中,絢麗繽紛的花海裡,有無數滿身倒刺的藤蔓揚起,在半空中張牙舞爪,有的如鞭,有的如爪。仔細數數,場中十三人之中,卻有四人躺倒在地。被嬰兒手臂粗的藤條給死死勒著,不斷地往一處足有水缸大的草木花蕾中拖去。
  
  而在這花叢之中,有一股隱隱的綠色氣霧浮動,氤氳橫生,估計是有毒,這才使得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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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4:05

夥人竟然沒有多少還手之力。
  
  瞧見如此場景,我不由得心中驚奇,按理說黃山也屬於人跡頻繁之所,基本上不會有這麼一處天然的食人花叢出現,而此刻這些,莫不是有人在幕後操縱?
  
  南海劍妖提前趕到,眯著眼睛打量了一番,回頭過來,對我師父說道:“老陶啊,看著這些人的架勢,仿佛是懸空寺的那幫僧尼,這些傢夥不好好在寺廟裡面吃在念佛,卻跑到這兒來瞎晃蕩,說不定就是為了那黃山龍蟒而來,你說說,為了消除禍患,我們是不是因為袖手旁觀,看個熱鬧才對?”
  
  他這般說著,我師父卻笑了,搖頭說道:“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佛語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豈能見死不救?”
  
  南海劍妖撇嘴說道:“冠冕堂皇的話語誰都曉得說,不過我可告訴你啊,那花陣之中有毒,你可悠著點。”
  
  師父笑著說道:“不入花陣,也可救人,同真,勞煩你出手。”
  
  他這句話兒,卻是對身後的烈陽真人茅同真所說,而我那茅師叔聞言之後,從後排走了出來,雙手一震,眼中仿佛燃起了一團火焰,口中念念有詞,幾秒鐘之後,猛然朝著前方一拍。
  
  轟!
  
  卻見他雙手灼熱如烙鐵,拍擊在半空中的時候,與空氣劇烈摩擦,居然出現了兩條黃色火焰,經過他的一揉一搓,卻是化作了一條火龍,張牙舞爪,朝著花陣中卷去。
  
  茅師叔並不入陣,而是牢牢地站在外面,然而他的雙手舞動,那條火龍則隨之而行,一入陣中,立刻有無數藤蔓過來阻擋,然而這火龍灼熱不已,所過之處,諸般藤蔓皆化作了黑炭,再無活力,而那些青色氣霧也凝結出無數爪影來,與這火龍相較,雙方不斷翻滾,你爭我奪,顯得異常激烈。
  
  茅師叔瞧見這些如有靈性的青色氣霧,眉頭一掀,黑鍋一般的臉上一動,冷然說道:“青木乙罡?”
  
  說著話,他那烈陽掌化身而成的火龍卻是被無數青色氣霧給抓了住,不得動彈,不過他卻不慌不忙地將十指一分,口中猛然一喝道:“十子奪嫡,化龍為蛇!”
  
  我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前方,卻見那一條受困的火龍在一瞬間,竟陡然裂變,化作十條火蛇,四散而分。
  
  這些火蛇根本不與那些青色氣霧分高低,而是朝著地上鑽去,將那些藤蔓和巨大的食人花給全數灼燒,偌大一片花陣,竟然化作了一片火海,而在這熊熊的烈焰之中,那些青色氣霧再也無法逞威,一敗塗地,漸漸地勢弱,不見蹤影。
  
  茅師叔當真不愧號作烈陽真人,這一手玩火的手段出神入化,不入陣中,便消減了無數力道,著實讓人驚訝,而那被困於花陣之中的諸位僧尼則狼狽逃出,只可惜原本的十三人,只有八個是囫圇個兒,一人重傷,另外四人,則永遠地躺倒在了那火海之中。
  
  這情形著實讓人無奈,而那僧尼之中,有個神情倨傲、滿臉痘痘的青年和尚,沖著茅師叔大聲吼道:“那道人,快將火滅了,我師妹在那兒呢!”
  
  他許是焦急,又或者平日裡就是這麼一番態度,說起話來,頤指氣使,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瞧去,卻見那兒的確有一具躺倒在地的女子,因為正臉朝下,看不清模樣,不過瞧那小光頭,的確秀麗。茅師叔的性子算是比較孤傲的,平日裡獨來獨往,在茅山也就聽從我師父吩咐,哪裡會理睬這個小和尚的吩咐,只當做不知曉,繼續施為,不過我瞧見那女子身子似乎還在動,估計是還活著,這般活活燒死,著實有些可憐,於是看了我師父一眼。
  
  我師父點了點頭,於是我便毫不猶豫地足尖輕點,孤身竄入火場,來到了那女子的身邊,伸手一卷,將其抱住,接著又折返了回來。
  
  我之所以敢過去,是因為有所憑恃,一為魔功練就的身體可以抵禦大部分毒素,二來魔威在身,也不怕藤蔓糾纏,將那女子抱出火場之後,我將她放在地上,仔細打量,果真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尼姑,瓷娃娃一般,讓人心疼,不過瞧她臉色發青,顯然是中了毒素。
  
  我正待仔細打量,旁邊突然沖出一人來,一把將我給推開,一把趴在人家小姑娘的身上,放聲大叫道:“小師妹,小師妹……”
  
  這人卻是剛才沖茅長老嘶吼的青年和尚,不過說是侍奉佛主的和尚,但瞧他這副模樣,卻感覺像情種多一些,我被他推了一把,心中有氣,然而他叫了幾聲“師妹”之後,卻又回過頭來,沖著我喊道:“裡面還有幾人,你,去給我都救出來!”
  
  這話兒說得我都氣笑了,這幫禿驢剛才逃離的時候,慌不擇路,連自己人都不救,結果這會兒竟然還指揮起我來了。
  
  我剛才是看這小尼姑還有動靜,方才出手,而其餘幾人,早已是被藤蔓吸成了肉乾,燒了便燒了,剩一把骨灰還省了許多事情,何必讓我冒著危險,再去搶回?
  
  我屹然不動,那青年和尚一開始還為曾知曉,回過神來,站起來沖我吼道:“愣著幹什麼,叫你救人,沒耳朵?”
  
  他這般暴躁,旁邊的南海劍妖也笑了,對我說道:“大侄子,我說不要救人吧,就是怕古時候那農夫與蛇的故事再次發生,你看看,還不如看熱鬧強得多……”
  
  我只是微笑,也沒有多說話,此刻有我師父在場,我就是再有脾氣,也不敢在師父面前亮出來,不過還在對方裡面還是有懂事的人,卻見一個留著灰白大鬍子的老和尚擠了上來,沖著我們這邊施了一禮,口中一記佛號“阿彌陀佛”,然後沖著那青年和尚斷然喝道:“智飯,這幾位道友救了我等,你不但沒有心懷感激,還口出惡言,犯了嗔念,還不醒來?”
  
  這般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了一根敲木魚的棒子,猛然朝著那智飯的額頭上敲去。
  
  這事兒叫做“棒喝”,乃佛家的一種儀式,不過別家的是輕輕一碰,而那老和尚則是實打實地敲,一棒子下去,那智飯的腦門上立刻出現了一個青腫的大包,周圍的皮膚都變得紅腫,敲完之後,老和尚這才回身過來,與我們作揖,自報家門道:“貧僧懸空寺法遠,蒙得諸位道友援手,救貧僧師徒於生死關頭,感激不盡,不知道諸位是何方高人,留個名號,日後好交往。”
  
  我師父溫言說道:“茅山陶晉鴻,帶門下弟子前來討回一件失物,路過此地,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這一位是南海劍妖,便是他帶的路。”
  
  師父說得淡然,而那法遠和尚雙目一蹬,驚訝地低聲喊道:“可是茅山宗掌教,陶晉鴻陶真人?”
  
  我師父平靜地點頭稱是,那老和尚以及旁邊的幾人紛紛稱奇,再次拜見,一時間喧鬧不已,過了一會兒,雙方交流,方才得知他們一行之中,以法遠和尚與另外一位師太為首,不過那位師太先前被人暗算,已經陳屍於花陣之中了,至於他們為何而來,卻也是為了那黃山龍蟒,而之所以陷入此中,則是因為門下弟子與一位行為古怪的侏儒發生了衝突。
  
  談起那人,法遠和尚心有餘悸地說道:“那人當真好手段,將我們一路引來,接著手中的種子往地上一撒,一道青色氣罡落地,偌大花陣變成了,殺機頓生……”
  
  我在旁邊直皺眉,這個侏儒,聽著怎麼那般熟悉?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我就不告訴你們,那光頭稚嫩的小尼姑,到底有多萌萌噠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六章 寶塔山下鬼火生


  懸空寺一夥人的講述,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而當我仔細地詢問起了那個出手傷人的侏儒那具體模樣時,終於確認了他的身份。
  
  木靈尊者。俞千八。
  
  這一位長得宛如鐘樓怪人一般的侏儒,當初在我與武穆王之子、邪靈教四大公子之一的金花公子拼鬥墜崖之時,便將我給擒住了,想要用我來煉製鼎爐,將我的神魂抹去,然後借屍還魂,從而改頭換面,重新做人,沒曾想後來居然被自己培育的草木之精反水,將我們給放走了去。當然那些邪惡的花精靈並沒有遵守約定,最後又勾搭上了武穆王,反倒害了自己性命,魂魄被我交給了南南,成為七劍之中的劍魂。
  
  這段記憶是實在是太深刻了,因為就是在那裡,我跟小顏師妹結為了夫婦。完成了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心願。
  
  因為俞千八,我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而七劍之中的林齊鳴也獲得了清朝傳奇人物傅山的傳承。不過我並不感激他——沒有人會感激一個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我和小顏師妹是水到渠成,林齊鳴是因緣際會,所以即便沒有他這一個引子,我們也會走到一起來的。
  
  我對於俞千八沒有太多的恨意。恰恰相反,那一位傢夥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自己培育多年的優曇婆羅花精背叛,而且自己藏身多年的毒穀也被人掀了個底朝天,若說是恨,估計他對我的恨意,應該更加濃烈一點兒。
  
  而如今他出現在此處,恐怕也是為了那黃山龍蟒的傳言而來的吧?
  
  我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低聲跟師父耳語一番,師父點頭,對我說道:“偌大的天下。自然是藏龍臥虎,許多不世出的高手盤踞一方,有的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山,也不曾為外人知曉,這一位木靈尊者,恐怕也是如此。不過聽你這麼說來,他的脾氣可真的有一些不太好啊?”
  
  我笑著說道:“豈止是不好,他若是見到了我,估計恨不得沖上來,吃我的血、喝我的肉呢!”
  
  聽到我的話,旁邊的七劍都不由得笑了,他們手中的北斗七星劍,裡面可都有著俞千八培育出來的優曇婆羅精魂,使得那劍的級別雖然不如飛劍,但也算是一種法器,格外的厲害。
  
  此為插曲,容後再敘,我師父笑著對面前的法遠和尚說道:“不知道大師之後的打算是什麼?”
  
  那法遠和尚咳了咳,尷尬地沒說話,瞧見他們這架勢,估計是不太想放棄離開,一來對那黃山龍蟒之事,多少還有一些垂涎,因為倘若得了點好處,日後的修行恐怕就會事半功倍,二來則是因為那木靈尊者害了他們好幾人的性命,這事兒倘若是就這般了結,只怕回去之後,也無法跟寺裡面的長老交代。
  
  我在旁邊看著,頗為想笑,從剛才的言談之中,我曉得這法遠和尚只不過是懸空寺的一位長老,地位還算是高,不過這一身修為,別說跟我師父相比,便是和我比起來,也是有一些差距的。
  
  估摸著,也就能夠跟我師父帶來那幾位還沒有獲得長老尊位的同輩師弟相當。
  
  這樣的實力,也想在這黃山之中渾水摸魚,對於這樣的想法,我也只能用三個字來作評論——想多了!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些懸空寺的僧尼似乎並未察覺,那位法遠和尚尷尬地不說話,而旁邊剛剛被棒喝、消停了沒多久的智飯和尚便出言說了:“雖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但是佛陀也有真怒,那侏儒既然殺了林玉師太還有幾位師兄,我們自然也要將其捉拿歸案,方才甘休!”
  
  我師父眉頭微微一掀,只是笑道:“年輕人,有這般的勇氣,也實屬難得;既然如此,那麼貧道倒也不阻攔諸位,我這裡有一粒牛黃解毒丸,能治瘴氣毒霧,這位小師太應該能用得。”
  
  他說著這話,卻是將解毒丸遞給了那法遠和尚,顯然是並不認同這青年僧人的性子。
  
  對方接過了藥丸,喂入小尼姑的口中,又送水吞服,這藥丸奇效,不多時那清秀小尼姑便醒轉過來,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眨啊眨,當被告知了自家師父已經葬身火場之後,悲痛欲絕,整個人哭得雨帶梨花,著實可憐,而我師父卻沒有再多停留,與懸空寺的一眾人等告別之後,押著陳慎,繼續向前趕路。
  
  路上,師父忍不住歎息了一聲,說道:“現如今的世家少年子,倘若是沒有經過江湖歷練,當真是不堪大用啊!”
  
  聽到了師父的感歎,我曉得他不僅僅只是在說那個妄自尊大的青年和尚智飯,也是在說我那小師弟蕭克明,那小子在茅山宗的時候,因為天賦異稟,又能舉一反三,故而能夠出類拔萃,頗得宗門之內諸位師叔的歡喜,還與符鈞、我並成為茅山三傑,沒曾想將他放出山外來,居然處處都弄出麽蛾子來,而如今還將師父最疼愛的孫女陶陶給陷身於險地,當真是有些讓人恨鐵不成鋼。
  
  聽到師父的感歎,我並不接話,因為此事也容不得我來插嘴,然而他說完之後,卻轉頭瞧向了我,問我道:“志程,你小師弟如此,恐怕會如宋時仲永一般,不知道你可曾有什麼好法子?”
  
  我苦笑著說道:“師父,我離開茅山已然多年,還真的不是很瞭解這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師父指著我身後默默跟隨的七劍說道:“我看你的這些屬下,個個都是不錯的苗子,雖然來歷不一,卻都能夠很好的團結在一起,說明你還是有好辦法的,不如我將你小師弟給託付于你,讓你來調教幾年?”
  
  雖然小師弟蕭克明有這樣那樣的不妥,但是一身本事卻是實打實的,先前與湘西鬼王交手,若是沒有他那如有神助的雷鳴爆音符,還不知道結局如何。
  
  李道子乃茅山符王,然而他一生要求頗高,並無真傳弟子,他晚年之時也有授業,學者頗多,而唯有只有身懷明空目的小師弟蕭克明,最得李師叔祖的認可,說起來,倘若說李道子實際上的衣缽傳人,蕭克明應該算是一位。
  
  這樣的人才放在我的手上,我自然是歡喜不已,稍微一加調教,便是虎將一名,不過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對於師父的吩咐,自然是應允的,兩人談了一下蕭克明的培育之事,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著名的寶塔峰旁。
  
  此處山峰海拔一千三百多米,渾然矗立,如同巍然沈穩的主塔,左邊不知何年風化倒塌了半邊山岩,望去惟妙惟肖。我們趕到的時候,雲海初形,那寶塔露出尖峰,又似海洋中的一座燈塔,眾人從松谷庵登山,往獅子林途中,有盤道繞過此峰,但不能登攀,若是想要登頂,需得攀著附在峰邊的藤蔓,緩慢朝上,十分辛苦。
  
  我們站在峰下,朝上仰望,雲海翻騰,仿佛神仙故地,我走到陳慎的旁邊,低聲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感覺?”
  
  陳慎一雙眼睛睜得滾圓,直直地望著上面的山峰,好半天,方才搖頭說道:“沒有,我沒有感知到她的氣息。”
  
  我眯著眼睛打量他,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可別信口胡言啊?”
  
  那陳慎恭謹地說道:“主人可別這麼說,慎自降服之後,自然是一心一意,請不要懷疑我的忠誠。”
  
  因為有前車之鑒,我對這個油嘴滑舌的小傢夥並不相信,盯了他好一會兒,方才淡然說道:“你這般說,我自然是信你的,可別讓我失望。”
  
  一路跟隨而來的南海劍妖並未離開,他此刻已經絕了佔便宜的念頭,不過卻是個八卦的傢夥,非要跟過來看熱鬧,我師父也不好趕他,結果他便湊過來,瞧著那四五歲小男孩模樣的陳慎說道:“我說大侄子,你師父古板得要命,但是你手下卻頗多異類啊!若是我猜得沒錯,這位小朋友,可跟那傳說中的黃山龍蟒,有些聯繫吧?”
  
  一路而來,我差不多也瞭解這位前輩高人的性子,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答話,而是朝著師父躬身稟報,問是否要去下一個地方查看。
  
  我師父仰頭望著雲端之上的山峰,凝視了幾秒鐘,突然眉頭一皺,輕聲說道:“上面,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呢?”
  
  聽到這話,我抬頭看去,只見夜幕降臨,雲海之上的確有一縷紅色的光芒,有著一股邪魅的氣息,師父眯眼打量了一下,回頭對我說道:“我上去瞧一瞧,你和你茅師叔在此等待。”
  
  師父起身而走,大袖一扇,人便化作一道煙塵,而那南海劍妖則玩性大發,高聲叫道:“等等我,有熱鬧,豈能少了我?”
  
  他也飛身離去,留下了大隊人馬,我留在原地,與茅師叔寒暄兩句,不過他似乎並不太擅言,所談也不多,我回過頭來,與七劍聊了幾句,而這時左邊的林子裡,突然傳來了一股股幽藍的鬼火,風聲呼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加更,妥妥的。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七章 太上鬼修徐晨飛


  師父和那南海劍妖上了寶塔峰,這兩位都是當世間的頂尖高手,自然不用我操心,而我在峰下等待著。正是無聊,卻沒想到左畔的林中突然有諸般鬼火浮現,山風呼呼,頗為古怪,瞧得人心中怪不安的。
  
  我舉起手,七劍立刻朝著我靠攏,作防備狀,而茅山一邊,則已茅師叔為首,他眯著眼睛打量遠方,問我道:“志程,你待如何?”
  
  我遠眺而去,有些擔憂地對他說道:“茅師叔,遠處鬼影浮現,我擔心跟昨日我遇到的湘西鬼王有關,若是如此。我一定得去瞧一眼的,你且在這裡等待,我過去探一下對方虛實。”
  
  茅師叔聽我說起,不由得皺眉說道:“你師父吩咐我們在此等待。你倘若離去,只怕不太好啊?”
  
  我微笑著說道:“事有輕重緩急,也有臨場應變,凡事若是不變通,只怕會錯過許多東西;我身邊有幾名兄弟。倒也不會妨礙太多,至於這陳慎,我讓他留在此處,拜託茅師叔多加看管才是。”
  
  我在宗教局做慣了老大,擱我師父面前那肯定是得夾著尾巴做人,但是在烈陽真人面前,則沒有唯唯諾諾的必要。
  
  我有我的判斷,除了我師父。不會受任何人的牽制,茅師叔曉得我的性子,自問也沒有能力管我。於是哼了一聲,示意符鈞過來,看住陳慎,而我與那小傢夥交代幾句,讓他老實安分一些,若是有所異心,我可沒有那麼客氣。
  
  小豆子改名陳慎,又被我師父傳授的那一段經訣降服過後,整個人都變得恭謹多了,點頭哈腰,顯得十分無害。
  
  我又吩咐了一下符鈞,讓他務必打起精神,在小師弟不見的這段時間裡,我們想要找到那黃山龍蟒、黑花夫人,這傢夥是唯一的線索,可不能讓他找到機會逃離,符鈞嚴肅地點了點頭,讓我放心,不要掛念。
  
  我與這邊交待清楚,方才帶著七劍,朝左側那飄蕩著鬼火的林間走去。
  
  一行人越過兩道土埂子,來到了林邊,這兒草木茂盛,暗處不知道有多少蟲子在低語鳴叫,而我們在遠處瞧見的那鬼火,就在前面的不遠處,飄來飄去,仿佛有意識一般的精靈,我揮了揮手,尹悅一馬當先,飛身躍上了樹林之上。
  
  她幾個閃身過後,沒一會兒便回來給我彙報,說沒有瞧見裡面有什麼動靜,這些鬼火,仿佛就只是從地裡面冒出來的。
  
  果真如此?
  
  儘管我對尹悅的探察能力十分信任,但是卻有點想不明白這林子裡怎麼會平白無故地生出這麼多的鬼火來,事出詭異,必有蹊蹺。我帶著七劍呈扇形而入,緩步向前,來到了林間的空地上,瞧見前方果然有鬼火浮動,伸手過去,卻瞧見那鬼火與尋常墳地裡的並不相同。
  
  這鬼火雖然外面有瑩藍之色,然而內裡之中,卻有一點兒星芒閃爍。
  
  我認真地觀察著鬼火之中的星芒,卻發現裡面蘊含著極為複雜的符文印記,裡面體現出來的異樣之美,讓人實在難以言敘。
  
  我伸手,那鬼火在我的手掌上不停旋動著,它似乎害怕我身上的氣息,想要逃離,然而哪裡能夠逃得脫我的掌控,左右搖晃,卻一直不得離開,我感受著上面傳來的灼熱,以及內中包含的一絲冷意,仿佛並非這世間所有,正疑惑間,突然頭頂的寶塔峰上,傳來了一陣宛如鷹唳的尖叫之聲,卻見一隻翼展十幾米的巨大鳥禽出現在雲海之中,不斷翻騰而起。
  
  這般巨大的鳥類,已經並非自然界中所能夠瞧見的普通物種了,我當日瞧見的風魔原型,恐怕都不如這般恐怖。
  
  我不知道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這一聲鷹唳之後,諸般鬼火突然在一瞬間受驚了,朝著某一個方向倏然飛去,我下意識地帶頭追逐,然而那鬼火卻越發地快了幾分,如此深入林中幾裡路,我瞧見前面的鬼火在一瞬間集結在一塊兒,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舉手發佈命令,讓眾人戒備,不要輕舉妄動。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卻見那火焰凝結的一瞬間,卻是有一個黑髯中年從裡面走了出來,目光一掃,瞧見了我們,抱拳說道:“太上峰徐晨飛這廂有禮了,不知道諸位道友在此,所為何事?”
  
  太上峰是滇南眾山之祖老君山的主峰,當年日軍全面侵華,並且動用俗世力量的手段來打擊中華各大修行門派,大批修行者隨著國府遷往渝城,形成了一股龐大的修行力量,抗戰勝利之後開始分歧,一部分各回家鄉,一部分成為了當時國府的高手,後來撤往了寶島,也有一部分加入了新社會。
  
  而另外還有部分志同道合的道友,心志高遠,不問世事,便前往滇南一帶,最後落戶於老君山的太上峰。
  
  簡單來講,太上峰有點兒類似于東北的羅滿屯,山頭林立,不過對外又自成一體,特立獨行,不過後來也逐漸為朝堂所用,滇南宗教局的一眾高手,許多就出身於太上峰,譬如與我有過交往的烈火岩豹張金福、旱煙羅鍋、殷義亭殷老等人,便也都是。
  
  有著這份淵源,我自然不會對這位出身太上峰的人太過於苛刻,當下也是報上了名號,那人臉色肅然,抱拳說道:“竟然是茅山宗的陳師兄,失敬失敬。”
  
  我問他在此處幹嘛,對方說路過此地,瞧見諸多陰靈之氣,便起了煉製之心,於是才施法而為,不曾想驚擾了我們,實在得罪。
  
  我擺手而笑,說既是如此,倒也沒有什麼怪罪的,不過此地兇險無比,各處人馬彙聚,若是修行,還是需要小心一些。
  
  那徐晨飛又是一禮,對我甚為恭謹,而就在這時,他的耳朵一動,右手做了一個法決,按在了胸口的一塊碧玉之上,裡面卻是傳出了一個焦急的聲音來:“徐師兄,你快來,我們在丹霞峰這邊發現了巨蛇爬行過的痕跡,侯師叔說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尋的那龍蟒,你且快來搭把手……”
  
  這聲音十分細小,不過我的聽力驚人,倒也能夠勉強聽入耳中,而徐晨飛似乎意識到我在聽這話兒,下意識地鬆開手,不再接收,而是尷尬地笑了,沖著我拱手說道:“我老徐素來敬仰徐師兄的為人和手段,若是有機會,一定跟你喝頓酒,不過兄弟我這裡還有一點兒事情需要處理,就先行告辭了,就此別過。”
  
  他不等我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仿佛就怕我追問一般,而瞧見他的離去,張勵耘在我旁邊輕聲說道:“此人煉鬼的手段出神入化,十分了得啊?”
  
  我能夠聽明白張勵耘的意思,不過這煉鬼一道,其實也是修行的一種途徑,並不是所有修煉鬼道的人,心腸都不好,我茅山宗聞名於世的,除了降妖除魔之外,還有諸般法門,也是與禦使鬼物有關,不能一概而論,便比如我師叔梅浪,以及徐淡定,便是其中一例。
  
  我並沒有阻止徐晨飛的離開,不過心中卻生出了幾許想法來,回身找到了茅師叔,這時師父倒也還沒有回來,我將此事跟他說明,茅師叔顯得十分激動,說那畜生既然已經出現,不如我們趕緊過去瞧一瞧?
  
  話說如此,但是我師父沒有來,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茅師叔說不如讓他上到峰頂去,與師父提起。
  
  我考慮了一下,說不如這樣,你依舊帶著人在此等待,而我則帶著手下七人先行前往那丹霞峰,探明情況,一旦有確切的消息,我立刻發信號,而倘若是假的,那麼我們就在丹霞峰等待他和師父一眾人等的到來。
  
  茅師叔想了一會兒,同意了我的方案,於是我將地圖打開,仔細觀察了一下路線之後,與茅山眾人分開,帶著七劍前往附近不遠的丹霞峰。
  
  我說的不遠,指的是直線距離,望山跑死馬,我與七劍一路潛行,等望到丹霞峰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四處一片黑暗,而我們在來的路上,還碰到一波匆匆而過的行人,雖然不知道什麼來歷,卻也曉得都是有著身手的修行者,我們避而不見,不過瞧見這些人熙熙攘攘而來,心中不由得多出幾許隱憂,不知道在這天下英雄會黃山的當下,能否虎口拔牙,將那龍血結晶給拿回來。
  
  而就在我們快要靠近丹霞峰的時候,突然瞧見前面有激烈的追逐,兩個人影在林中飛速穿梭,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有四五個雙手前伸的僵硬身影,不斷地跳躍著。
  
  這些僵直身影動作十分古怪,全身上下仿佛柔不得一分,不過速度卻極快,雙腳一點地,那人便騰空而起,直飛四五米。
  
  這去勢驚人得很,我瞧見前面奔跑的那兩個人影踉踉蹌蹌,仿佛就要被追上一般,心中不忍,讓尹悅先行前往,過去查看一下情況,若是後面幾個不是人類,也可以幫著搭把手。
  
  尹悅離去,而我的心中忽然一動,眯著眼睛瞧了過去,卻發現那奔逃的兩人之中,其中一個,真的很像我那失蹤的小師弟。
  
  難道,他真的救出了陶陶?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有點晚,抱歉啊大家。
  
  梅浪有一百零八鬼將,你可知那是怎麼來的呢?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八章 單槍匹馬救陶陶


  想到這裡,我不再猶豫,雙手一揮,帶著全員殺上前去。
  
  有七劍在。我倒也不管對方是什麼來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因為雙方相距一個山頭,故而幾乎都是在林間飛縱,一行人宛如鬼魅一般,而最早趕到的尹悅很快就跟被追趕者碰上了面,接著沒有一點兒停頓,便又與追兵交上了手,而我聽到前方傳來一聲驚喜地尖叫:“尹悅姐,大師兄在麼?是我啊,蕭克明,我在這兒呢,救我!”
  
  我整個人仿佛被打了腎上腺素一般,渾身都興奮起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我居然在這兒找到了他。
  
  聽到了蕭克明的呼聲,我不再猶豫,腳尖輕點。身似隨風青雲,倏然而至,終於與他會上了面,瞧見旁邊有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兒,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可不就是我師父那最寶貝的孫女陶陶麼?
  
  沒想到,這小子還真的說到做到,居然將陶陶從那湘西鬼王的手中奪了回來,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滿腦門的疑惑,而這時陶陶也瞧見了我,驚喜地大聲叫道:“大師兄?你來救我了,太好了!”
  
  按理說,陶陶是我師父的孫女。我師兄陶一塵的女兒,應該叫我做師叔才對,不過陶師兄因為本身沒有修道資質。故而並不入茅山體系,陶陶自小便一直與符鈞、蕭克明這些二代弟子長大,叫隨口了,而我師父又不是什麼刻意講究規矩的人,故而她叫我這一聲“大師兄”,也是正常。
  
  我是看著陶陶長大的,雖然後來出師之後,進入朝堂,但每次回山,都會給小女孩帶一些吃食和小玩意兒,故而彼此都還算是熟悉,也不好意思板著臉來訓她的為非作歹,於是點了點頭,對她和蕭克明說道:“不但是我,師父也來了,在寶塔峰那邊——哎,克明,你怎麼回事,咋受傷了呢?”
  
  我剛才瞧見兩人激動,來不及仔細打量,此刻眼睛一掃,卻瞧見小師弟胸口中了一掌,衣服盡焚,露出黑漆漆的一塊,十分嚇人。
  
  聽我這麼一說,陶陶又哭了,對我說道:“大師兄,那個滿臉慘白的魔頭剛才打了簫師兄一掌,嚇人死了,你救救他吧!”
  
  我望著遠處正在於七劍周旋的那些跳屍,疑惑地說道:“湘西鬼王來了?”
  
  蕭克明搖頭說道:“沒有,它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派的只不過是手下的嘍囉,而且它的那一掌,並沒有打實,被我胸口這血玉給擋住了,所以別看我現在狼狽,其實並沒有傷到內臟。”
  
  我瞧了一眼他指的地方,卻是有一塊血玉,這是他老家帶來的,句容蕭家作為曾經出過茅山長老的修行世家,自然也有著自己的手段在,我沒有多看,看著前方鬥得正激烈,叫了兩人與我前行,給七劍坐鎮,看一下這些追兵的實力。
  
  蕭克明的身手其實很不錯,要不然也不可能虎口拔牙,將陶陶從湘西鬼王的手中救出,至於為什麼湘西鬼王沒有吃了陶陶,這問題我倒也不太好問出口。
  
  不過想來也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便是那湘西鬼王也許還是忌憚陶陶的身份,又或者想借助她的身份來辦某些事情,第二則是眼饞陶陶的資質和身體,想要通過某種密宗秘法,修歡喜佛之事,提升和淨化自己的身體。
  
  不過不管是哪一條,現在陶陶救出來了,我的心中便寬了一大半,也就能夠安安心心地去找尋那黃山龍蟒了。
  
  我一直有一種感覺,那黑花夫人其實一直都在暗處潛伏著,黃山是它的地盤,這地界上面發生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曉,但是她不可能一直忍耐著的,成為真龍的誘惑,是任何蛇屬都抵擋不住的,她終究還是會冒出頭來的,而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我們茅山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正如我師父所說,此番前來,我們是為了找尋失去的東西,任何人想要跟我爭奪,那就得過我們的這一關。
  
  這一點,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陶陶扶著蕭克明,由我帶著,來到了前方交戰的現場,七劍已經結陣而待,將這八頭追殺而來的傢夥給圍住了,這些傢夥一臉慘白,嘴唇紫黑,上面長著許多白色或者黑色的絨毛,身上穿著正經的清朝官服,雙手的指甲足有一寸長,又尖又銳,上面還有油油的光澤,閃爍著一種致命的氣息。
  
  這些傢夥力量十足,一蹦一丈高,沖起來宛如坦克,不過就是反應能力並不強,七劍手中的長劍不斷地在它們身上留下印記,然而讓人驚奇的是,那北斗七星劍雖說不是削鐵如泥,但是也絕對鋒利,但是在這些傢夥的身上卻留不下多少印記。
  
  劍斬其上,雖說有錚然之聲,乒乓作響,但是火花四濺之下,居然對它們根本造不成什麼危害。
  
  這八頭看著並不起眼的僵屍,看來就是極為罕見的銅甲屍了。
  
  所謂“銅甲屍”,並非身披銅甲,而是對於一種養屍地中隱藏著礦脈的僵屍總稱。
  
  這類僵屍不管是無意,又或者是刻意為之,總之屍體在吸收陰氣的時候,還將礦脈之中的金屬元素吸收入內,將筋骨皮肉等凡物,都鍛煉地宛如鋼筋鐵骨一般,刀斧加身,卻渾然不覺,最是厲害得緊,而這種銅甲屍十分稀少,因為金屬礦脈本身屬陽,養屍地屬陰,天然不和諧,唯有人力而為,在礦脈附近製造過大屠殺,天長日久之後,方才會誕生如此奇特的地勢。
  
  我們之前曾經在錦官城附近辦理過一樁僵屍傷人案件,那便是銅甲屍,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川蜀之地歷朝歷代,經歷過幾次血腥大屠殺,幾百萬、幾千萬的人命沒了,方才如此,後來我與西南局一位老行家親自封印了那處養屍地,算是斷了根,沒想到這回又瞧見了此物。
  
  不過凡事經歷過一次之後,都會變得嫺熟,我瞧出來了,跟著我一同辦過案子的七劍自然也知曉,領頭的張勵耘手中長劍一點,口中高喝道:“點子硬,變陣!”
  
  七劍聞令,劍勢陡然一變,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變得柔和許多,接著每一位成員都腳踩鬥罡,口念符咒,不停地迴旋。
  
  如此走馬觀花,一再拖延,受到氣機影響,八位銅甲屍兇猛的沖勢不再,力量也漸漸變得衰弱起來,而張勵耘則是趁著對方狀態回落,長劍前指,運用北斗七星劍陣的變化,引九天之上的星力落入劍陣之中,不停地念咒,在最後的關頭,七劍陡然而出,一齊刺在了其中一具冒著金光的僵屍之上。
  
  七劍刺向不同的穴位,我聽到錚然之聲,然而這一回那傢夥卻並不能刀槍不入,而是仿佛那被戳破的氣球一般,勁氣陡然一泄,接著一團陰火陡然而生,將其燃燒起來。
  
  七劍一擊得手,再次複製剛才的手段,百會、尾閭、章門、膻中、鳩尾、巨闕、氣海,他們各負責一處,認穴精準,宛如機器。
  
  如此一陣忙碌,待眾人停歇下來的時候,場中陰火連綿,最早被制服的那頭銅甲屍,卻是已經化作了灰燼。
  
  瞧見場中冉冉的陰火,蕭克明長舒了一口氣,羨慕地對我說道:“大師兄,我之前一直聽聞七劍之名,還不覺得,現如今一見,果真非同凡響呢!”
  
  我想起師父先前跟我談及的事情,對他說道:“怎麼樣,你若是覺得新鮮,不如我跟師父說一下,讓你先來我手下歷練幾年,到時候再放你回去,你看如何?”
  
  “真的?那當然好了!”
  
  小師弟一臉驚喜,然而當餘光瞧見扁起嘴來的陶陶時,又有些猶豫了,摸著頭對我說道:“大師兄,容我想一想先,到時候我再答覆你,好麼?”
  
  我瞧見他跟陶陶之間,頗有些小兒女的情調,心中笑了笑,也不點破。
  
  我一直待到場中八具銅甲屍都化作灰燼,這才說道:“那行,我們都回去吧,師父倘若知道陶陶安然無恙,想必也會十分高興的。”
  
  陶陶是偷偷跑出來的,有些不情願跟爺爺相見,擔憂地說道:“我不去,我爺爺見到我,一定會罵死我的!”
  
  小師弟也患得患失,害怕師父責罰,而這時張勵耘問我道:“老大,我們還要不要去丹霞峰查看?”
  
  我們此刻都已經到了丹霞峰邊緣,若是不進去瞧一眼,這麼遠的路也算是白走了,我有些兩難,無法抉擇,而這時小白狐兒似乎聽到了什麼,一下子就竄上了附近最高的樹上去,望了一會兒,這才滑落下來,走到我旁邊,低聲說道:“哥哥,剛才跟我們照過面的那太上峰徐晨飛,好像在跟人交手,我們是不是需要過去瞧一眼?”
  
  徐晨飛在與人交手?
  
  跟誰?
  
  我心中滿是疑惑,不過想起之前與滇南眾人的交情,不再猶豫,帶隊前往那邊的林子裡。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這小子,說他不靠譜,有的時候還真的算是不錯,說靠譜,有的時候又讓人恨得牙癢癢,當真不知道如何講他!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二十九章 梅浪長老手挺黑


  我們之所以找到小師弟和陶陶,都是因為托了徐晨飛的消息,方才一路跟過來的,要是不然。說不定小師弟和陶陶就被那夥銅甲屍給追上,直接吞進了肚子,又或者給抓回去,再難相遇。
  
  人都是需要感恩的,如此想想,我雖然不太願意讓陶陶再次犯險,但是知曉那徐晨飛有危險,卻也不得不趕過去瞧一眼。
  
  若是能夠幫得上忙,我自然不吝伸出援助之手。
  
  此處距離丹霞峰還有一段路程,儘管小白狐兒能夠知曉那徐晨飛在與人拼鬥,不過主要還是憑藉著先前的那幽藍鬼火,倘若趕將過去,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我們當下也是沒有任何停頓,健步如飛,而我則讓七劍將隊形拉開。張勵耘和小白狐兒先導,林齊鳴與布魚斷後,至於我,則一直緊緊地貼在陶陶的身邊,不讓她出現任何意外。
  
  如此一陣疾奔,終於趕到了拼鬥的週邊,卻見林中無數鬼影彌漫,那幽藍的鬼火漫天徹地,一時間風起雲湧。
  
  瞧見這般的情形,小師弟躍躍欲試,恨不得沖上前方去打量,而我卻瞧出了一絲古怪的氣息,叫住了前方引路的小白狐兒和張勵耘,將眾人彙聚一起來商量。
  
  張勵耘貓著身子回來,對我說道:“前面應該是鬼修在拼鬥。雙方都是厲害角色,若是冒然上前,只怕會被排斥。”請百度一下黑-岩+閣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謝謝!
  
  我眯眼瞧去,卻見那鬼火勢弱,飄飄忽忽,曉得敵方勢大,那徐晨飛堅持不了多久,於是低聲吩咐道:“這樣,小七、尾巴妞、白合、小床單你們四人,跟著我一同向前去查看,其餘人在這裡等著,若是事情不對勁,而我們那邊又沒有消息傳來,立刻往回趕,不要妄自行動。可曉得?”
  
  七劍對於我的吩咐,從來都是堅決執行,唯有小師弟有些不情願,對我說道:“大師兄,幹嘛把我和陶陶擱這兒啊,我也要去!”
  
  我眉頭一掀,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說道:“去,去幹嘛?一會兒陶陶若是再有個什麼危險,我拿什麼跟老爺子交代,你腦子裡面,就不能有個正經事情麼?再看看你自己,胸口還有著傷呢,走路都大喘氣,你瞎湊什麼熱鬧?我跟你說,現在我也懶得跟你多說,回頭再收拾你!”
  
  不提在宗教局裡位高權重,威勢日長,單單我在茅山期間,一直都是大師兄,負責教授諸多師弟,以及檢查個人的修行,威勢一直就存在,雖說小師弟因為小顏師妹的關係,與我素來親近,但是也吃過我不少苦頭,對我從來都是又敬又怕,我這邊一生氣,他便不敢多加造次,縮著頭,退回了去,不再多言。
  
  這邊吩咐完畢,我帶著被我點到的人朝著前方撲去,剛剛走入林子裡,便瞧見那鬼火變得無比淡薄,由藍化作了慘白,繼而漸漸地消散開去。
  
  瞧見這情況,我心想壞了,那徐晨飛定然是碰到了格外厲害的對手,方才會落入現在這般模樣。
  
  那個與他拼鬥的傢夥,莫非就是那湘西鬼王?
  
  我心中一陣激動,先前與那傢夥相鬥,一來是因為它實在是太過於厲害,二來也是它人多勢眾,故而生怯,此刻我卻沒有太多的顧忌,因為它身邊有鬼女侍衛,我旁邊還有久經考驗的七劍,大家一場火拼,不但能夠報了前日之仇,而且還能夠將這搶奪黃山龍蟒的強大對手,給提前逼退出去,省去許多禍害。
  
  我先前是躲著湘西鬼王,而此刻卻是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從懷中將飲血寒光劍給拔了出來,然後吩咐左右,讓大家都提一點神。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大意不得,要曉得那湘西鬼王可是傳說中的不化骨,儘管它自己也坦言,說世間流言,有頗多不實之處,但是我感覺倘若想要完勝此獠,除了我師父陶晉鴻之外,其餘人恐怕都未必頂用。
  
  大家循著鬼火,一路沖入林中,瞧見林中兩人正在奮力拼搏,一人為徐晨飛,而另外一人卻讓我十分的意外。
  
  這人竟然是跟隨楊知修師叔離開,前去找尋陶陶的梅浪師叔。
  
  跟徐晨飛生死相搏的,並非是我想像中的湘西鬼王,居然是我茅山的梅長老,這事兒不但讓我詫異萬分,就連我旁邊的張勵耘和小白狐兒等人都愣住了神,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很快我就反應了過來,瞧見梅師叔雙手一張,場中數十條淡薄的鬼影全部都倏然而收,朝著那徐晨飛如水草一般糾纏過去,心中頓時就是一陣慌張,沖入場中,大聲喊道:“都停手!”
  
  那徐晨飛與我剛剛分別,聽到我的聲音,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而梅浪長老卻根本沒有半分留情之處,諸般鬼影化作絞肉機器,居然在一瞬間,將徐晨飛的生機給湮滅。
  
  徐晨飛在那一瞬間,還有一些意識,頹然跪倒在地,回望過來,滿臉錯愕和懊惱地說道:“原來你茅山,竟然會是這般模樣,我真的,信錯人了!”
  
  這話兒一說完,他轟然倒下,生機消亡。
  
  徐晨飛錯愕,而我卻是更加錯愕不已,瞧見梅浪長老旁若無人地雙手拍空,將徐晨飛死後,周身散發出來的鬼火收納到掌心之中的封魂罐中,我頓時就覺得一股邪火生出,箭步沖到跟前來,沖著他大聲吼道:“梅師叔,你在幹什麼?”
  
  梅浪長老仿佛剛瞧見我一般,手上不停,跟我解釋道:“我跟著楊師弟在找尋陶陶的下落,後來兩人在獅子嶺那邊分開了,結果我查到這傢夥,還有他的同伴,跟綁走了陶陶的那湘西鬼王有關係,攔下他們盤問,誰知道這些傢夥根本就不問是非,直接朝我出手,坐實了我的懷疑,當下也是一場惡鬥,不過不要緊,你別緊張啊,他和他的同夥,都已經被我給超度了。”
  
  他一臉得意地指著周圍,我這才發現在徐晨飛旁邊的不遠處,還散落著四具屍體,一個六旬老者,一個黃臉漢子,還有一對青年男女。
  
  他們的死狀頗慘,全部都是滿臉慘白,眼珠子都快要凸出眼眶裡,顯然是被惡鬼入體,活活折磨而死。
  
  梅浪長老的解釋並不能讓我信服,我倘若是沒有跟這位徐晨飛打過交道,那邊算了,因為修行者的脾氣難以捉摸,稍微有個什麼言語衝突,發生最多的事情也難免,然而我剛剛與徐晨飛碰過面不久,曉得他的為人處世,不可能這般的無理,而倘若徐晨飛報上自己的名號,而梅浪長老卻還要動手,這裡面的貓膩可就多了。
  
  瞧見他剛才的手段,可真的是沒有留活口的打算,再想到徐晨飛臨死之前,眼中流露出來那極度的憤懣,我的心裡面就好像塞滿了茅草一般。
  
  我沒有跟梅浪長老反駁太多,而是走到了徐晨飛的屍身旁邊來,瞧見他雙眼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就由不得一陣心寒。
  
  我伸手,將徐晨飛圓睜怒目給輕輕撫上,接著雙手結了一個法印,按在了他的太陽穴之上。
  
  梅浪長老瞧見我的這般做派,不由得似笑非笑地說道:“賢侄似乎不太相信我說的話啊,居然還想搜魂來確認,你這樣做,倒真的不給師叔我面子呢……”
  
  聽到他的話語,我強笑著回應道:“哪裡,徒兒覺得此人倘若是跟湘西鬼王有所勾結,或許能夠問出一些情況來,您說是不?”
  
  我這般說著,手上卻並未停歇,而梅浪長老眯著眼睛瞧了一會兒我,突然笑了,不冷不淡地說道:“賢侄考慮得的確周到,既然如此,那你就慢慢搜吧,我這裡還有一些事情,就不跟你多聊了。”
  
  他這般說著,自顧自地結印,吸收著那徐晨飛收納的諸般鬼火,並且將其煉製,納為己用。
  
  我瞧見他話鋒突轉,心頭頓時有一些不安,然而卻還是執著而為,沒想到這一搜,方才曉得那徐晨飛的魂魄居然在剛才的那一絞之中,化作了灰燼,魂飛魄散,不再存留,止不住臉色一冷,眉頭跳動道:“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梅師叔你好手段,居然將人家的魂魄都給碾碎,這實在是太欲蓋彌彰了,你可知道這幾人的身份?”
  
  梅浪長老聽到我這般強硬地說著,不由得心中不快,臉色就變了,冷冷地說道:“不就是幾個跟湘西鬼王有著關聯的小角色麼,別的不說,就沖他們綁架了陶陶,我茅山便得滅了他!”
  
  我冷笑著,一字一句地說道:“梅師叔恐怕錯了,這幾人我是認識的,人家是滇南太上峰的修行者,跟什麼湘西鬼王,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聽到我的這話兒,梅浪長老沒有再收拾鬼影,而是平靜地抬起頭來,左右張望了一番,似笑非笑地說道:“哦,我聽懂了——賢侄,你的意思,是說我殺錯了人,你現在是想用宗教局陳局長的身份,過來拿我,對麼?”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今天岳父大人一家人到我這裡來,佛嫂又高燒39.5度,挺忙的,這幾天更新倘若有延遲,大家請見諒。
  
  看在朵朵的面子上,你們就原諒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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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4:21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章 擅作主張自作死


  梅浪長老這話兒說得咄咄逼人,而且還用上長老的身份來壓我,他這般眯著眼睛瞧過來,連著先前連殺數人的戾氣。當真是有一股凝重的威勢。
  
  他這般的威脅,倘若是茅山宗別的弟子,或許就此屈服了。
  
  畢竟是自家的長老,有的時候,他們就是天,而且梅浪長老的修為極高,一幫人還真的有些頂不住,然而這些對於我來說,都不過是浮雲,我亭下走馬、武穆王這些頂尖梟雄都未曾害怕,小黑天、黑鱗魔蟒之類的異類尊者都能咬牙一拼,何必懼怕他這般的人物,只不過是念在同出茅山,還有一份香火,方才對他禮貌一點兒而已。
  
  至於修為,我還真的未必不如他。再加上我身邊和不遠處的七劍,我絕對能夠將梅浪長老那人腦袋打成狗腦袋,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男人心中有底氣,說話就絕對會不一樣。我不卑不亢地說道:“倒不是要拿住梅師叔,只是覺得一點,我愛宗門,更愛真理,任何不公義的事情。我倘若瞧見了而不指出來,我的心中就難受,一難受,便會有掛礙,有心魔——師叔,你也知道的,心魔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到底有多恐怖。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此事,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我這些年來。不管在外面如何威風,回到宗門,從來都是低調行事,在我師父和長輩面前,從來不會拿出半點兒朝堂之上的架子,規規矩矩,這是因為沒有碰到與我心意不合的事情,多一些謙卑,對我來說並無害處,然而梅浪長老此刻,顯然是已經觸犯了我的底線。
  
  梅浪長老瞧見我如此強硬,不由得乾笑了兩聲,冷冷地說道:“難怪淡定說他大師兄是位天生的領導者,果然官氣十足!”
  
  他這話兒,是在提醒我,他不但是茅山長老,而且還是我好友徐淡定的師父,而這般的諷刺聽在我的耳朵裡,著實有些刺耳,我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對他說道:“梅師叔,您是茅山長老,在外行走,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茅山宗頂級道門的風範,倘若是太過於強勢,隨意殺人,只怕會讓我茅山宗蒙羞的……”
  
  梅浪長老不想與我多費唇舌,徑直說道:“廢話少說,人已經殺了,別爭執對錯,直接告訴我,你待如何?”
  
  我拱手說道:“梅師叔的行為如何,輪不到我來判斷,回頭我會稟報到我師父以及茅山長老會,讓宗門來作決定是非對錯的!”
  
  茅山刑堂是宗門之中最強有力的堂口,領導刑堂的劉學道長老是茅山十大長老之中名列前三的人物,最是剛正不阿,對宗門也是極為的忠誠,這官司倘若是打到了他那兒,基本上就不用我操心太多了,聽到我的話語,梅浪長老臉色變得鐵青,冷然哼了一聲,強擠出了幾分笑容,對我說道:“翅膀硬了,就想要飛了,目中也無人,師兄果然教出了一個好弟子,也罷,你去舉報吧,我等著劉長老來拿我!”
  
  他說完,已然將徐晨飛屍身圍繞的鬼火給收集乾淨,接著卻是雙手一揮,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飛身而退,消失在了林間的黑暗處。
  
  他走得是如此的焦急,以至於我都來不及告訴他,陶陶已經被小師弟給救出來了。
  
  不過看著他這般的行徑,恐怕對於是否救出陶陶這件事兒,似乎並不上心,至於楊知修師叔和他說帶著的人,恐怕也未必在認真找尋陶陶的行蹤。
  
  如此看來,師父還真的是有一些所托非人了。
  
  我瞧著梅浪長老離去的背影,心中難免有些發寒,一直以來,我都一廂情願地覺得茅山宗就是天下間的頂級道門,茅山道士之中,無論是道心還是修為,都要比別的大門大派要強上許多,便是連與茅山並稱的龍虎山,我也頗多看不起,然而此刻仔細回想起來,只不過是因為與我熟悉的長輩和師兄弟裡面,普遍的素質都比較高而已。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龍虎山有趙承風這般蛇鼠兩端的小人,也有李浩然那般一身正氣、讓人敬佩的君子,而茅山有徐淡定、張大明白、英華真人這些英傑,也未必不會有如梅浪長老這般心思陰狠、行事不羈的傢夥。
  
  這就是物種多樣性,人心是最難琢磨的,多變而且難以看透,如此看來,作為茅山這艘大船的掌舵人,我師父當真是辛苦得很。
  
  我突然想起了當初入茅山時,總局許老特定找我談過一場話,談及了不受控的大門大派危險之處,讓我以國家利益為重,臥底茅山,雖然我當初是一口拒絕,但是如今回想起來,他當時的話語,其實也有頗多可取之處。
  
  任何沒有受到制約的權力,都有可能變成一頭猛獸,這也是宗教局的大佬們,一直能夠忍受民顧委這麼一個機構在自己腦袋上跳腳的原因。
  
  黃天望雖然厲害,但是王總哪裡會怕他半分?
  
  如此想了一會兒,我才長歎一口氣,吩咐張勵耘等人將橫屍此處的徐晨飛一行人給收斂起來,挖個坑給埋下。
  
  望著被散亂泥土掩蓋面容的這些太上峰修行者,我長長歎息了一聲,能夠在梅浪長老的手下堅持這麼久,這些人單拎一個出來,在滇南之地,都是出類拔萃的人傑,然而他們卻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消息跑到這兒來,又沒有想到此刻的黃山已經不再平靜,此處殺機四伏,小魚吃蝦米,大魚吃小魚,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這兒上演,人性湮滅,大家為了那有可能出現的捷徑,不惜殺人。
  
  此時此刻的黃山,已經不再適合那些抱著投機心理的修行者來晃蕩了,你要麼強,要麼——死!
  
  掩埋完太上峰一行人,我朝著墳裡面的幾人鞠了三個躬,算是代茅山給他們道一個歉,接著心情沈重地準備回去,與其餘的七劍和小師弟他們會合,然而這個時候,我卻聽到朱雪婷的喊聲,從後面的林子中遙遙地傳了過來,側耳傾聽,卻聽到她在高聲喊道:“老大,你們在哪?你小師弟和那陶姑娘跑了,你們快來啊!”
  
  一聽到這話兒,我渾身一個激靈,沒有片刻猶豫地朝著聲源處跑去。
  
  這林中一片黑暗,所幸有羽麒麟的存在,我也能迅速找到朱雪婷,見面過後,她氣喘籲籲地沖著我說道:“老大,你小師弟和那陶姑娘跑了,布魚哥和林齊鳴追過去了,讓我過來通知你們,快點……”
  
  我瞧見她一副喘不過來氣的模樣,曉得自己不能慌,拉著她的胳膊,沈聲問道:“你別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先說!”
  
  朱雪婷被我手掌之間傳來的一股熱流溫潤,終於緩過氣來,對我說道:“你們剛走不久,你小師弟和陶姑娘就在旁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啥,我們也沒有留意太多,後來你小師弟說那龍鱗血玉有反應了,說也許是那黃山龍蟒出現,說要離開去找尋,布魚哥沒有同意,然而沒想到布魚哥爬上樹來查看這邊情況的時候,一轉身的功夫,兩人就不見了,急得布魚哥和林齊鳴趕緊找了過去……”
  
  朱雪婷的話兒說得我一陣心塞,一小部分是介意他們看管不力,而更多的,只是在惱怒小師弟和陶陶這種不告而別的行為。
  
  我其實在被告知的一瞬間,就大約能夠明白他們兩人的心理,那就是害怕見到我師父,害怕被責罰。
  
  然而他們卻沒有想到過一點,此時此刻的黃山,已經不再適合單獨行動了,這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潛伏的巨鱷在行走,隨便碰到哪一個,都能夠將他們給一口吃下。
  
  他們此刻是非不明地單獨行動,根本就是在找死。
  
  朱雪婷瞧見我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得鐵青,心中慌張,對我說道:“老大,我們追過去不?”
  
  我咬牙切齒地說道:“追,當然追!”
  
  說罷,我沒有任何猶豫,帶著眾人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這黑暗之中行路,本來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而且極容易跟丟,不過好在七劍與我的身上,都佩戴得有羽麒麟這般從天山神池宮中帶來的神奇玩意,這傢夥雖說最適合戰陣所用,距離一拉開,便會越來越模糊,不過我的這塊母玉卻還算是比較不錯,即便隔得有一段距離,也能夠隱約感知到對方的方位。
  
  憑著這一點,我們倒也能夠隱隱地找準方向,沒有被丟開。
  
  先是梅浪長老濫殺無辜,接著又是小師弟和陶陶擅作主張,不懂事地逃離,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沈重極了,沒有說一句話,七劍也不招惹我的怒火,按照著平日的習慣而行,我們一路追蹤,一直來到了一條寬闊的溪流邊,母玉突然就收穫了資訊。
  
  這情況讓我們都不由得一陣緊張,我吩咐眾人四處找尋痕跡。
  
  沒多久,張勵耘找到了我,遞了一塊黑色鱗片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謝謝大家的關心,昨天晚上十點多鐘方才回來,是個很普遍的問題,跟很多朋友的留言一樣,多謝大家,基本上沒什麼事情了。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一章 布魚隻身擒水獸


  當瞧見手上這巴掌寬、呈現出正六邊形的黑色鱗片之時,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劇烈收縮了一下。
  
  噗通!
  
  我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能夠確定這塊黑色鱗片。應該就是當日在死亡峽谷之中奪走我那龍血結晶的黑花夫人所留。
  
  這東西很奇妙,我第一眼就瞧見了,確定無疑,因為我已經記住了它的靈魂印記。
  
  說句很神奇的話,它就算是化成了灰,我都曉得。
  
  瞧見這黑色鱗片,我終於確定了小師弟之前跟我說的,那條魔蟒,也就是黑花夫人,以及別人口中的黃山龍蟒,當真就是在黃山這一千二百公里的茫茫區域之中,而且曾經就在此處逗留過,我不確定它是否已經消化了那龍血結晶,但是從這自然脫落的黑色鱗甲之中,我卻瞧出來一點,那就是離它渡劫飛升、化作真龍的日子。應該不多了。
  
  因為類似於此類的生物,每一次向更高形態的進化,都是伴隨著蛻皮而開始的。
  
  我突然想起了先前朱雪婷對我所講的話語,小師弟在偷摸著離開之前。曾經講過那龍鱗血玉有了反應,說那條魔蟒極有可能就在附近,而朱雪婷以及正在樹林上方正在關注遠處的布魚等人都沒有相信,而即便是我,在盛怒之下。也是選擇性的忽略了。
  
  現如今回想起來,恐怕他並不是在撒謊,而他和陶陶的離去,也許並不僅僅只是害怕責罰,更多的,恐怕是懷揣著戴罪立功的心情在。
  
  只不過,他們終究還是太過於高看自己的能力了。
  
  又或者,是我關心則亂。說不定小師弟會如同先前救出陶陶一般,再一次證明自己,創造奇跡呢?
  
  所有的一切。我都無從得知,因為線索在這一刻都斷了,我拿出了佩在腰間的羽麒麟母玉,將神識探入其中,卻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如此幾次,結果一樣,就在我疑惑之時,七劍之中與我關係最是不錯的小白狐兒遞過來一塊帶著指南針功能的手錶,對我說道:“哥哥,這裡的地下,應該有一個礦脈或者磁場,導致此處的方向混亂,而且也沒有任何信號!”
  
  我抓過來一瞧,發現指標果然死死地定格住了,根本沒有轉動,而我也下意識地瞧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老上海機械手表,指標依舊不動。
  
  如此說來,並非是羽麒麟母玉在此刻罷工,而是因為這兒正好是一處訊號死角。
  
  想明白了小師弟和陶陶有那戴罪立功的想法,而並非是一味的胡鬧,我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兒,對著周圍的人微笑著說道:“抱歉,讓大家擔心了。既然收不到信號,那麼我們就四處找尋一下,看看是否有痕跡,可以找到他們……”
  
  七劍一路上的心情都在緊繃著,此刻瞧見我露出了笑容來,紛紛松了一口氣,說笑兩句,便都四處散開,各自查找。
  
  能夠進入總局特勤組裡面工作的人員,都接受過最正規的痕跡學培訓,自然知道如何做事,我也沒有閑著,沿著這寬闊的溪流往上遊走去,在依稀的月光之下,那溪水頗為洶湧,波光粼粼,而似乎感受到了我凝視的壓力,那溪水之下竟然咕嘟咕嘟地冒出了水泡,在溪面上炸開的時候,有一股強烈的惡臭沖了出來,讓人直欲想吐。
  
  水下有情況!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地往旁邊一退,隨手撿起了溪邊一塊隨處可見的鵝卵石,朝著那方向猛然一擲。
  
  砰!
  
  儘管是一塊圓潤的鵝卵石,僅僅只有半塊巴掌大,但是被我這般猛然一擲之後,卻如同離膛的炮彈,砸入水面的一瞬間,爆發出了巨大的水花來,然而水下的那東西卻是極為機敏之輩,在我抬手的一瞬間,居然就猜測到了我的動作,下意識地扭動身子,將黑漆漆的溪水弄得渾濁不已,接著陡然一挺,朝著上遊躥了出去。
  
  “抓住它!”
  
  那東西一動,我便能夠感覺到應該是一條長蛇,或者長蛇狀的物體,再想起剛才拾到的黑色鱗片,我頓時就有一種渾身發熱的感覺,腳尖一頂,人便沿著溪水邊緣,朝著上遊一陣猛追,而其餘人聽到了我這邊的動靜,也紛紛沖著這邊飛奔而來。
  
  一幫人在岸上跑,一條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在溪水中遊,一直往前足足從而來大半裡路,我突然聽到前方有嘈雜的水瀑聲傳來,陡然一驚,奮力往前沖去,卻見這溪水的上遊處,居然有一片寬闊的積水潭,而在水潭的上方,是一條寬約四米的水瀑,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
  
  那水潭寬闊,黑黝黝的,水深不知多少,我心想壞了,這東西定然能夠鑽入水潭之中,而裡面若是有暗河或者別的通道,只怕我們就白追了一場。
  
  想到這兒,我朝著溪流中一瞧,卻見一條又黑又長的細線朝著水潭中急速湧去。
  
  事情果然不出我的意料之外,我瞧見了,心中一沈,也顧不得別的,準備脫衣入水,阻攔此物,然而就在這時,旁邊卻傳來了一個憋悶了許久的怒吼:“老大,你別去,讓我來!”
  
  說話的是布魚道人余佳源,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身邊一陣疾風飛過,餘光中瞧見那小子直接撲入了水潭,朝著那條溪底的水獸撲去。
  
  在一開始的那霎那,我還有些擔憂,然而轉念一想,對呀,布魚不也是水中大拿麼,由他來辦這事兒,妥當啊!
  
  果然,我這麻栗山龍家嶺第一密子王在布魚的面前,簡直就是渣渣,根本不是個兒,但見撲入水中的餘佳源一個猛子紮下去,雙手便擒住了那條長蛇,接著兩者在不知深淺的水潭地下一陣翻滾,那潭面上的波濤洶湧,連瀑布落下的聲音都遮擋不住,旁邊的朱雪婷、董仲明幾人都沒見過布魚水戰的本事,紛紛來到我身邊,對我說道:“老大,要不要下去,幫一把布魚哥?”
  
  我感覺了一下湖底的戰況,擺擺手,平靜地說道:“無妨,布魚應該能夠將那畜生給逼出水面。”
  
  他們瞧見我這般淡定,有點兒摸不著頭腦,而林齊鳴則瞧出了一些,對旁邊的小白狐兒輕聲問道:“尹悅姐,布魚哥他在水裡,是不是超級厲害啊?”
  
  小白狐兒沒有多談,而是高深莫測地說道:“一會兒,你們就瞭解了!”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卻聽到潭底傳來一陣咕嚕聲,緊接著一條巨物被從水底猛然拋出,重重砸落在水面上,緊接著禿頭布魚從潭面上緩緩浮現,一身黑氣,一雙眼睛顯得異常碩大。
  
  他從潭底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手上拖拽著一條滑膩膩的蛇尾,待到完全出了水面的時候,渾身的黑氣方才消散,除了腦袋上的假髮不見了之外,一身濕漉漉的他跟平日裡倒也沒有太多的區別。
  
  布魚拖著一條滑膩膩的巨大長蟲上了岸邊,來到了我的面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老大,事情搞定了。”
  
  我低頭仔細瞧,發現這是一條長約四丈多點的滑膩長蟲,模樣長得有點像泥鰍,嘴巴不大,裡面全部都是細密的牙齒,嘴邊有兩撇肉須,十分古怪,並非我以為的那條魔蟒。
  
  瞧見是誤傷,我心中充滿歉意,對布魚說道:“既然不是那魔蟒,不如將它放了吧?”
  
  布魚笑著說道:“不是魔蟒,不過這傢夥是此處的地頭蛇,它此刻出現在這裡,必然是得到一些消息的,不如我盤問一下它,看看能夠有些什麼消息不?”
  
  我詫異地問道:“不會吧,你能夠跟它交流?”
  
  布魚點了點頭,對我說道:“老大,你應該知道我的出身,對於這些東西,我應該比別人要擅長一點。”
  
  他能夠如此出色,我自然是欣喜不已,當下也讓他盤問這條宛如泥鰍一般的長蟲,於是布魚對著那傢夥一陣嘀咕,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長蟲居然能夠聽得懂,口中吐著泡泡,跟布魚交流了起來,其間布魚還變了臉色,跟它吹鬍子瞪眼,仿佛在威脅著什麼,如此盤問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他才長吐一口氣,朝我點了點頭,算是基本上清楚了。
  
  布魚盤問完畢之後,站起來,拉我到了一邊,對我低聲說道:“老大,事情弄明白了,這傢夥叫做泥虯,是黃山本地產的土物精怪,今日那叫做黑花夫人的魔蟒的確有找過它,讓它,以及身處黃山各處暗渠水脈的水獸聯合起來,協助它化龍,而一旦成功了,那麼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我心中一陣激動,拉著布魚地說說道:“那你幫我問一下,知不知道蕭克明那小子的消息,以及黑花夫人現在何處?”
  
  布魚點頭說道:“好,我來問一問……”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突然這時旁邊傳來了一聲尖叫聲:“有人麼,救命啊,好多僵屍啊,誰能救救我?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有加更,妥妥的,不過可能有點晚,大家見諒。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二章 荊門黃家黃養鬼


  聽到這聲尖銳的女聲,我下意識地以為是陶陶在喊叫,然而仔細一聽,這聲音比之陶陶。多出了幾分嬌媚,到底還是有一些不同。
  
  不過即便不是陶陶,有人求救,我也不能坐視不管,當下也是吩咐張勵耘和小白狐兒循聲過去瞧上一眼,而這一邊,則讓布魚繼續審問那條被他制服的泥虯,布魚也沒有多做停頓,繼續審問。
  
  如此又忙活了幾分鐘,他方才又對我說道:“這小子雖然靈識已開,卻到底還是一個糊塗蛋兒,說話顛三倒四,講不清楚——它沒有瞧見你小師弟,也不曾知曉黑花夫人在哪兒,只知道一點,最近黃山有變。那魔蟒讓它們興風作浪,儘量多鬧出一點兒動靜來,讓找尋的人們產生誤會,守錯地方。從而達到掩護的目的……”
  
  我苦笑著說道:“當真是個頭腦不清楚的傢夥,為了那黑花夫人狗屁不如的承諾,居然用自己的性命來吸引火力,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特別的精神,此刻一看。不過就是太過於愚蠢了而已!”
  
  布魚搖頭說道:“老大,你這話兒講得就有點不太瞭解它們的思維了。”
  
  這是布魚罕有地反駁我的話語,我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好奇來,問他道:“哦,這怎麼說的?”
  
  布魚一臉嚴肅地說道:“老大,作為人類,你可能永遠無法理解到它們對於真龍的情感,那是一種近乎於崇拜和絕對信服的力量。這是深入靈魂之中的印記,一般的精靈是不可能抵禦得了這種規律的,那黑花夫人現在既然能夠讓它們慷慨以赴。必然已經攀升到了某一種境界,恐怕就欠一點機會,便能夠熬過天劫,化作真龍了……”
  
  力量,本源!
  
  布魚告訴我的兩件事情,歸根到底只有一件,那就是黑花夫人儘管此刻還並非真龍,不過其實離真龍也只有一步之遙了,這應該是她融合了那龍血結晶的緣故,或許那些外人的傳言更加準確一些,她此刻已經不能再稱之為魔蟒,而就是一條龍蟒了。
  
  黃山龍蟒!
  
  此刻的它,已經有了無條件號令“群雄”的資格,所以那條泥虯並非是蠢,只是無法違抗那種威壓而已。
  
  布魚一番盤問,將這頭泥虯給查得底朝天,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套弄的東西之後,問我如何處理,我這人對於異類,只要對方沒有犯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般都是保持著善意的態度,而據布魚的說法,這頭泥虯並非嗜血之物,整天就在泥潭之中打滾,吃得也都是泥巴和水草,溫順得很,既如此,我便讓他將這泥虯給放回水潭之中去,不再多作計較。
  
  至於這傢夥是否還會裝作龍蟒,又是否會給別人抓住,我便也再沒心思理會,各人自有命運,用不著我來多加操心。
  
  布魚遵循我的命令,將這泥虯給放回了潭中,那傢夥卻並不願意離去,而是在水瀑之下不停地冒頭,朝著我們望來,唇邊的鬍鬚不停地晃動,仿佛在跟我們告別一般——又或者它僅僅只是在跟自己的同類布魚告別,至於我們,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
  
  這邊剛剛將泥虯放回了水潭,對面的林子裡又傳來了動靜,卻見張勵耘架著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少女從林中跑了過來,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全力戒備的小白狐兒。我抬頭望去,卻見那紮著馬尾辮的少女長相一般,不過皮膚卻十分白皙,宛如凝脂,鼻樑挺直,顯得英氣勃勃,不過此刻的她,神情顯得有些萎頓,被張勵耘連拉帶拽,一路拖到了我的跟前。
  
  瞧見這麼多人,那馬尾少女臉上的表情也算是好了一些,而我則問張勵耘道:“小七,那邊什麼事?”
  
  張勵耘聳了聳肩膀,平淡地說道:“剛才那邊有幾個行動迅猛的僵屍,不過都不是什麼厲害角色,給尾巴妞解決了,現在沒事兒了。”
  
  聽到他的話語,旁邊的那馬尾少女頓時就不服了,大聲說道:“什麼不是啥厲害角色?我告訴你們,剛才被那姐姐殺了的,不過就是幾個小嘍囉而已,真正厲害的在林子的盡頭那邊,被我家的客卿給拼死攔住了,要不然,哪裡可能這般快速就解決?”
  
  這馬尾少女關注的重點跟我們想的完全不同,我瞥了她一眼,拱手說道:“不知道姑娘是?”
  
  能夠膽敢深夜闖入此處,並且家中還有客卿的少年子,絕對是家世一流的少爺公主,說不定這背景一亮出來,我都得給幾分薄面,於是先套一下對方的來歷和深淺,那馬尾少女倒是沒有什麼心機,對我毫不隱瞞地說道:“我叫黃養鬼,家裡人都叫我鬼鬼,與家人路過此處,幸得這位大哥和那位姐姐的援手,十分感激——不知道閣下是誰,留給名號,日後我家裡人好作感激!”
  
  黃養鬼?
  
  平常人聽到這麼一個名字,定然是覺得詫異不已,因為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叫這麼一個名字,實在是有點兒太過於古怪了,然而我卻在一瞬間,聯想到了另外的一個名字。
  
  黃養神!
  
  一神一鬼,這兩者之間倘若是沒有什麼聯繫,恐怕就真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於是我笑了笑,對她說道:“姑娘你是荊門黃家的人咯,不知道黃養神,是你的什麼人?”
  
  “你認識黃養神?”馬尾少女鬼鬼顯得特別激動,沖著我高聲喊道:“那傢夥是我哥,是親哥!哎呀,沒想到你們居然認識那個娘娘腔的傢夥,真的是太好——對了……”她突然變得很小聲,問我道:“你應該不是他的仇家吧?我聽黃養神那傢夥說過,他現在待的位置,太過於得罪人了,仇家也比別人多一些!”
  
  我被這馬尾少女鬼鬼都笑了,擺手說道:“不,不是仇家,算是同事吧,我跟你哥在一個部門工作!”
  
  鬼鬼松了一口氣,對我興奮地說道:“你也是宗教局的啊,看你這年紀,應該是個小頭頭吧,不知道我哥的職位大,還是你比較高一點兒?我聽說你們宗教局特別好玩兒,每天都需要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生活豐富多彩急了,你講這是不是真的啊?你們那兒還招人不,能不能跟你們領導說一句,把我特招過去啊?我告訴你,我精通四大絕學,可是很厲害的哦……”
  
  這鬼鬼倒是個挺能嘮叨的傢夥,而且還是上了年紀那種老年婦女的嘮叨,這問題一出口,當真是停不下來。
  
  我自然不可能一一回答問題,稍微寒暄兩句之後,這才問道:“對了,你不是說你家裡的客卿還在林子那邊擋著厲害的僵屍麼?”
  
  聽到了我的提醒,她終於從一大堆的問題之中清醒過來,嘴巴呈現出“O”字型,驚叫了一聲,然後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撒嬌一般地說道:“這位哥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救了我,不如拜託,幫我的那幾個客卿,也給救出來唄?啊,對,你放心,我荊門黃家從來都不小氣,日後定會有所回報的。”
  
  我本來是想插手的,然而聽到她的這話兒,突然腦海裡就想起了荊門黃家的大後臺,民顧委黃天望,心中莫名就是一陣不爽,而旁邊的小白狐兒也看不過眼了,一把將鬼鬼的手給打開,冷冷地說道:“我們自己還有事,將你給救出來已經勉力,至於別人,自有手段,就不用我們出手了吧?”
  
  那少女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而我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對她說道:“鬼鬼小姐,我們這裡真的有急事,你若是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就走,若是不喜歡,自己離開也成。”
  
  鬼鬼一臉不信地說道:“到底有什麼事情,這般重要?”
  
  將鬼鬼救出來的張勵耘出身說道:“我們在找一個青衣道人,和一個長相十分可愛的女孩子,事關重大,沒有時間節外生枝!”
  
  “青衣道人?”
  
  鬼鬼沈吟一番,眼睛陡然睜開,右手打了一個響指,對我說道:“你們說的那個青衣道人,是不是一個形容猥瑣,色眯眯的傢夥,年紀不大,十七八歲,頭髮亂糟糟的,隨意挽一個髮髻,旁邊那個女孩子穿著白裙子,對不對?”
  
  聽到鬼鬼的形容,我心中陡然一陣激動,一把緊緊拽著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見過他們?他們在哪裡?”
  
  鬼鬼被我死死捏著,眉頭一皺,眼淚都快要落了下來,委屈地說道:“你弄痛我了!”
  
  我慌忙放開,她緩過氣來之後,方才對我說道:“我知道他們在哪裡,不過你得先幫我一個忙,幫我過去,將大阿叔和細阿叔、三寶和元子給救出來,我就帶著你們去找他們兩人,你看這樣可好?”
  
  我眯著眼睛,打量了她一會兒,瞧不出對方像是在撒謊,於是方才點頭說道:“好,人我來幫你救!”
  
  我一揮手,七劍立刻朝著林中撲了進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寫到黃養鬼的時候,猶記得我去年八月見到黃養神的時候,問他是否有一個妹妹叫做養鬼,他居然點頭說是,真的很神奇,對不對?
  
  加更送上,有點晚,見諒。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三章 表現奇怪的鬼鬼


  儘管鬼鬼告訴我們,那些追逐她最厲害的傢夥,在林子的末端被她家裡的客卿給纏住了,先前被小白狐兒和張勵耘消滅的。都不過是些小雜魚而已,不足一提,然而對於這個說法,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擔憂。
  
  因為所謂僵屍,最厲害的,也不過是那自稱“不化骨”的湘西鬼王,而即便是與此老鬼一戰,無論是我,還是七劍,都沒有半分的猶豫。
  
  這便是自信,一個團隊中所必須的素質,它不是盲目的、膨脹的以及不可一世的,而是建立在修為以及功勳之上的一種氣質。
  
  我,以及七劍,在此時此刻,即便是面對著這世界上頂尖的修行者。也依舊有一戰之力。
  
  林子是黃山松、紅豆杉、南方鐵杉等樹木組成的雜交林種,地形格外複雜,行走其間,當真有些費力。而我們則循著聲音摸索,隱隱能夠聽到遠處有一點兒依稀的打鬥聲,而在路上我還是謹慎地與這位自稱是荊門黃家的鬼鬼姑娘套詞,問了黃養神的一切情況,這才基本上將她的身份給落實。排除了假裝的可能性。
  
  本來這事兒已經很明顯了,不過我依舊還是得小心翼翼一點兒,畢竟在這樣的環境裡,如果不隨時保持著警惕,只怕會有大麻煩。
  
  我是老江湖,而鬼鬼則是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故而這盤問基本上沒有什麼懸念,很快我便將她的底給套了出來。才曉得荊門黃家也得到了消息,不過在家族會議之上將此次行動給否了,覺得此事一來不靠譜。二來恐怕也爭不過別人,但是這事兒卻給鬼鬼得知,小姑娘總是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便帶著幾個比較溺愛她的家門客卿,偷偷溜出了荊門,跑到這兒來湊熱鬧了。
  
  聽到她的表述,我暗地裡搖頭不已,看看人家,出門還能意識到帶三五個高手,而陶陶呢,卻就跟著一個極不靠譜的小師弟。
  
  同樣身為豪門貴胄,這覺悟咋就相差那麼大呢?
  
  眾人朝著林子盡頭一路疾奔,我這才發現那個叫做鬼鬼的姑娘別的身手倒也未知,但這輕身功夫倒是一流,渾身好像沒有幾兩肉一般,輕飄飄的如羽毛,無論是疾奔趕路,還是臨時變向,都處理得十分果斷,那手段卻是比七劍大半的人要強上許多,瞧見這個,我不由得對那個聞名許久的荊門黃家又多了一絲戒備。
  
  別的不說,就光黃養神和黃養鬼這兩個宗族子弟表現出來的實力,就足以讓人不得不正而視之了。
  
  眾人匆匆而行,越過了大半的林子,前方突然有火光乍起,下意識地沖到空地前來,結果還未到達跟前,便能夠聞到一股沖天而起的熏臭氣息,撲面而來,我下意識地屏住氣息,抬頭望去,卻見場中有超過四十多頭蹦蹦跳跳的死屍,這些傢夥除了臉色蒼白,行動看起來並不協調之外,與活人無異,而邊緣處還另週邊著三名鐵甲僵屍,兩個持戈,一位拿劍,身上都冒著青光,而拿劍的那一位打扮與別人還有不同,隱隱間似乎此中頭目。
  
  拿劍的那將軍,乍一眼看過去,與湘西鬼王的氣質仿佛,但是給人的感覺隱約又差了一點兒,不過以這般的陣容,卻著實能夠碾壓大部分的黃山來客。
  
  除了這一大幫的人,場中還有幾人在奮戰,應該就是鬼鬼口中所說的自家客卿了。
  
  荊門黃家因為明暗雙傑的緣故,在江湖上已經隱然成為了第一大世家,而能在黃家做客卿,混口飯吃的傢夥,顯然也都是有著真才實學的人物,鬼鬼逃出了這般遠的距離,再加上我們這一來回的時間,他們居然還在堅持著,實在不易,鬼鬼瞧見那場中一片混亂,心中焦急,對著我說道:“陳大哥,快幫忙救人啊?”
  
  我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咱們可得說好,我幫你救人,你得給我帶路,知道不?”
  
  她頭如搗蒜,我不再多等,將手中的飲血寒光劍給猛然一舉。
  
  七劍得了我的命令,立刻直接擺出陣型,踏著罡步,朝著場中快速移動,而我則直接踩在北斗七星劍陣的劍主之位,八人猛然撞入前面的人群之中,前方以我手中的魔劍開道,長劍紛飛,任何阻攔在前方的死屍,不管如何厲害,直接被碾壓而過,或者被一劍劈飛,或者直接化作碎片,沒有半點兒商量的餘地。
  
  七劍結陣,進可欺負弱小,退可應付強敵,自然是一等一的利器,而我則顯得霸道許多,這些蹦蹦跳跳的死屍在我眼中跟蚱蜢一般,實在是不足一提。
  
  由於我們強勢的介入,場中頓時一亂,而被圍攻在最中心的那些人也終於露了出來,我瞧見幾個穿著華服、但神情頗為狼狽的男子,高聲喊道:“我是鬼鬼找來的援手,不知道幾位是她的大阿叔、細阿叔、三寶和元子麼?”
  
  這般的變化,讓那幾人還有些驚疑不定,而聽到我的話語,他們終於放了心,一個長得頗為英俊的青年男子欣喜地大聲喊道:“大阿叔和細阿叔,你們聽到沒,鬼鬼來救我們了!”
  
  他欣喜若狂,而另外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人則顯得穩重許多,一邊揮著手中鐵尺,一邊朝著我拱手說道:“多謝閣下援手,不知鬼鬼小姐在哪兒?”
  
  我懶得跟他廢話,指著週邊說道:“在那裡,你別多說話,我幫你們扛住壓力,你們朝著林子邊緣退去!”
  
  我這邊剛剛一吩咐完,突然感覺到有一陣劍風迎面而來,凜冽之極,下意識地舉劍擋去。
  
  鐺!
  
  一聲實打實的硬響,我舉劍穩住身子,覺得右手酸軟,感覺對方卻是個十分厲害的對手,而那人則化作一道黑影,朝著後空翻去,落下的時候,我才發現偷襲我的,竟然就是剛才那個一直袖手旁觀的持劍鬼將,它此刻似乎意識到了新闖入其中的我們威脅巨大,方才驟然出手,而一落地之後,它與旁邊的兩名僵屍侍衛便毫不猶豫地朝著我沖了過來,一副要硬拼的架勢。
  
  那兩個僵屍侍衛我已經瞧得出來,正是前日拱衛在湘西鬼王身邊的傢夥,如此說來,這兒跟那個老鬼頭,當真是有聯繫的。
  
  既是如此,那麼湘西鬼王或許隨時都會出現,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了退縮之意。
  
  倒不是說我懼怕湘西鬼王,七劍在我身旁環視,我對湘西鬼王倒也沒有太多的恐懼,不過一旦我要跟湘西鬼王真正交上手,壞一點兒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好一點兒的,也會耽誤時間,人員損傷,而此刻我最主要的,是將小師弟和陶陶給找到,自然沒有時間跟它糾纏,所以能夠不交手,最好不交手。
  
  我與湘西鬼王之間沒有太多的仇怨,沒有好處的事情,還是不要做的好。
  
  心念一定,我便通過羽麒麟跟七劍說起,他們立刻變陣,化作防禦陣型,將沖入陣中的三人護翼住,接著徐徐後退,而身為劍主的我則沒有隨陣離開,而是站在原地不動,長劍前指,跟屍群之中的三位核心人物交手。
  
  叮、叮、叮!
  
  一陣連綿不絕的兵器碰撞,雙方傾力交手,我固然是將這三位給阻擋在外,沒有能夠寸進一步,而對方卻也是給了我強大的壓力,別的不談,這三頭高等級僵屍的力量絕對是能夠讓人抓狂的,也就是有著土盾的我,方才能夠談笑自如,若是弱上了一點兒,說不定就真的應付不了。
  
  特別是那鬼將,給我的感覺,居然有那湘西鬼王六分的實力,也算得上是深不可測了。
  
  這一交手,我的心中就有點兒疑惑了,黃家的那幾個客卿到底有什麼本事,居然能夠僵持這麼久,難道是因為這持劍鬼將沒有出手的緣故?
  
  戰況激烈,我也來不及想太多,長劍翻飛,一步不退,而那持劍鬼將瞧見我如此厲害,則發出了一聲嘶啞的怒吼,長劍猛然往地上一插,我感覺腳下的土地一陣裂動,接著泥土裂開,伸出數十雙腐爛的人手來,而我這裡則是最多的,一下子竟然有十餘雙,抓住了我的褲管。
  
  我冷冷一笑,一印打出,魔威臨體,那些人手紛紛退散,朝著泥土裡縮了回去。
  
  魔威的影響巨大,持劍鬼將也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的時候格外憤怒,正想再沖,結果這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牛角的號聲,嗚嗚作響,它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居然一揮手,警戒著往後退去。
  
  這幫傢夥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風捲殘雲,蹦蹦跳跳地消失了去,我也不追,一直凝望著對方消失不見,方才回到了陣中,瞧見鬼鬼在跟那幾個客卿說話。
  
  我在旁邊聽了一下,方才曉得對方一共有六人在此,結果死了三個,只有那大阿叔、細阿叔、三寶活了下來。
  
  隊伍裡死了人,大家自然十分難過,幾人商量著過去尋屍,而我則迫不及待地問道:“鬼鬼,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青衣道人在哪裡了吧?”
  
  聽到我這麼一問,那鬼鬼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頗為尷尬的神情來,低聲說道:“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紅包,補昨天晚上的,大家笑納。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四章 紅唇乍吐肉蟬蠱


  我十三四歲便出來闖江湖了,對於人心的把握遠勝常人,鬼鬼這一聲不確定的話語,以及她臉上陡然浮現出來的尷尬。讓我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立刻變得一陣黑,寒聲說道:“小朋友,你可別說你剛才在騙我,這玩笑可真的是一點兒都不好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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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4:35

  鬼鬼被我這般淩厲的眼神惡狠狠一瞪,頓時就嚇得小臉兒發白,咬著嘴唇、雙手在胸前絞著,低聲說道:“陳、陳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害怕……”
  
  她下意識地往自己人那兒靠了過去,而原本還在探討如何給同伴收屍的那三人頓時就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兩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並未說話,而先前那長得頗為英俊的青年三寶則一下子站在了鬼鬼的面前來,作保護狀,回頭對鬼鬼說道:“鬼鬼小姐,到底怎麼回事?你放心。三寶就算是死,也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我瞧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氣笑了,眯著眼睛打量鬼鬼。寒聲說道:“你一定知道我小師弟現在在哪兒,對吧?要不然你不可能形容得那麼細緻的!”
  
  鬼鬼低下頭,一副很嬌弱可憐的模樣,低語道:“對不起,陳大哥。我剛才太著急他們的安危,所以騙了你,至於我能夠這麼形容,是因為我前日曾經碰到過他,一著急,就撒了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好麼?”
  
  這鬼鬼仿佛對無數人用過此招。而且效果似乎不錯,所以在她那張情感真摯的臉上,看不出半點虛假。而瞧在我的眼中,卻顯得那般的可笑,仔細想想,我這幾日也是太過於小心翼翼,許是因為師父在身旁的緣故,所以辦事兒總是顯得太過於上心了,弄得智商都仿佛低了幾分一般。
  
  這樣的感受讓我心頭一陣火氣,寒聲笑道:“鬼鬼,你可知道,以前騙過我的人,現在都在哪兒麼?”
  
  “哪兒?”
  
  我眼睛眯成一條縫,裡面有寒光乍現而出,接著一字一句地說道:“都在地下,一個個的都在黃泉路上懺悔,悔恨當初為何如此無知,竟然來騙我!”
  
  這話兒說得陰寒無比,那鬼鬼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寒顫,而護在她面前的那三寶則厲聲吼道:“你、你別亂來啊,你知道我們是誰不?我們是荊門黃家,她是我們家主的女兒,黃家的小公主,你若是敢亂來,整個江湖,都不會容下你們的!”
  
  這話兒說得有些色厲內荏了,我不為所動,指著那些僵屍離開的方向,平靜地說道:“是麼,什麼時候黃家,已經能夠代表整個江湖了?這話兒,倘若是民顧委黃天望,又或者邪靈右使黃公望來,我或許還會給幾分面子,至於閣下——哦,說句實話,我還真的不知道你算是哪門子蔥?”
  
  那三寶被我這般的態度給氣得臉色發青,正想沖上來施展一下自己男兒的力量,結果被旁邊那絡腮胡給拉著了。
  
  那人被鬼鬼叫做“大阿叔”,想來是此行的頭目,他恭謹地朝著我拱手說道:“荊門黃家門下客卿王偉,見過閣下!事情我基本清楚了,鬼鬼小姐都是因為緊張我們這些下人的安危,方才做了錯事。既然如此,事情全部都是因我們而起,閣下倘若心中不順,我們三人的性命是閣下所救,隨時取去,不敢多言,不過還請閣下饒過我家鬼鬼小姐,都是我們這些下人的錯……”
  
  此人說話恭恭敬敬,一副逆來順受、引頸受戮的模樣,而且還將那激進的三寶給抓著,不讓他妄動。
  
  他是個江湖老手,應該也曉得剛才那幫僵屍的厲害,我們既然能夠將起逼走,自然有拿捏他們的手段,倘若真的如三寶那幫妄圖通過黃家的威名在震懾住我們,只怕更多的可能,是被殺人滅口,在這荒郊野嶺之中化作孤魂野鬼,反而是這般以退為進,更加佔據主動權一些。
  
  畢竟能夠答應鬼鬼過來救人的傢夥,看起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心懷惡意的人。
  
  王客卿的心思我能夠明白,不過卻也不得承認,他這般的做法的確是有道理的,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其一,其二還是因為黃養神。
  
  這些年來,黃養神在總局裡面,雖說與我是競爭關係,不過比起老機關油子的趙承風來說,世家出身的他反倒是多了幾分真誠,儘管本身有著這樣那樣的局限性,但卻也是一個我比較認同的人。
  
  有著黃養神的這一層關係,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對他妹妹下黑手。
  
  想到這兒,我突然沒有了與面前這幾人計較的想法,歎了一口氣,指著他們說道:“唉,我要你們的性命做什麼?罷了罷了,看在養神的面子上,我饒過你們吧,不過記住,日後江湖再見,千萬不要說跟我認識!”
  
  我意興闌珊,轉身離去,而七劍則緊緊跟隨,年紀小的成員還憤憤不平地沖幾人瞪眼,而張勵耘、布魚等老成持重之輩,則顯得平淡許多。
  
  他們見多了此類事情,也曉得人情世故的這些東西,是我們不能避免的。
  
  眾人尋原路而返,然而沒有走幾步,那鬼鬼卻突然跑到了我的跟前來,將我攔住,突然對我說道:“陳大哥,你就是我哥經常說起的黑手雙城,陳志程,對不對?”
  
  我先前與鬼鬼交流的時候,只說自己姓陳,並沒有透露太多,不過黃養神應該對她說過一些我的事情,能夠猜到我的身份,也並不奇怪,我沒有說話,而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旁邊的小白狐兒擠上前來,橫眉瞪眼地說道:“都說放過你們了,還想怎樣?真以為我們不會殺人麼?”
  
  那鬼鬼卻說道:“陳大哥,剛才我的話只說了一半,你如果要找到你小師弟,我或許真的可以幫你!”
  
  鬼鬼的話讓我有些意外,按理說我們既然已經不再追究她的責任,置身事外,方才是最好的選擇,然而她卻偏偏又跑過來與我這般說,便讓我有些疑惑了,而旁邊的小白狐兒卻不耐煩地對她吼道:“你這小騙子,又想出什麼麽蛾子?”
  
  儘管小白狐兒表現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但是那鬼鬼卻依舊堅持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可以幫你找到人!”
  
  我終於停下了腳步,沖著那鬼鬼說道:“很好,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解釋。”
  
  鬼鬼焦急地說道:“我前天曾經碰到過你小師弟,也就是那青衣道人,因為他色眯眯看人的樣子好討厭,我在他的身上做了一點兒手腳,想著回頭找他麻煩,結果後來因為別的事情,就忘記了,想著你既然想要找他,我可以用那手段,來幫你尋人!”
  
  我眼睛亮了起來,卻顯得更加平靜了:“什麼手段?”
  
  鬼鬼瞧見我不相信,便往前走了一步,正要施展,旁邊的王客卿卻伸手過來攔她,臉色有些猶豫地說道:“鬼鬼小姐,不要……”
  
  那馬尾少女卻沒有理會他的阻攔,雙手一翻,在自己的胸口拍了四五下,接著舌頭一吐,居然爬出了一條肉乎乎的蟲子來,這蟲子呈現出棕色,兩對膜翅,身子宛如夏蟬,又似乎柔軟許多,總之顯得很古怪的模樣。
  
  瞧見這個,我眉頭一皺,忍不住說道:“蠱師?”
  
  蠱師,也就是養蠱人,一般流行於苗疆一帶,荊門地處鄂北,按理說是沒有交集的,而此物最是恐怖,歷朝歷代一直都是被打擊的對象,荊門黃家是道門傳承,卻沒想到出了一個養蠱的子弟,難怪剛才那王客卿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而面對著我的質疑,鬼鬼卻顯得很坦然,落落大方地承認道:“對,我在你小師弟的身上下了子蠱,你若是想要找到他,我可以幫忙!”
  
  儘管我並不相信小師弟有陶陶在旁邊,還能對其餘的女孩子流露出不規矩的神色,而且這鬼鬼長得遠遠不如陶陶漂亮,但是她既然這般說,我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開始吧——謝謝!”
  
  我停頓了一下,方才對她表示感謝,因為她本可以不用這般做,不過那小女子也是瞥一眼小白狐兒,略微有些高傲地說道:“不用,我只是不想欠別人的情。”
  
  我不理會她與小白狐兒之間的矛盾糾葛,讓她在前帶路,卻見鬼鬼將那只蟬蠱放飛,在前方引路,而她則通過那種獨特的蟬鳴。領著我們向前。
  
  我們一路找尋,越過了那條寬闊的溪流,一直朝著西南方向行走,如此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們來到一處山谷之中,而就在這個時候,頭頂的天空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鷹啼,我們紛紛抬頭看去,卻見一頭翼展十幾米的巨大鳥類從頭頂劃過,我看著眼熟,仿佛先前在寶塔峰上出現的那一隻。
  
  那巨鳥仿佛受了什麼傷,搖搖墜落而下,徑直砸到了我們右邊的一片林子中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鬼鬼的臉色突然一變,朝著前方大聲喊道:“阿依娜,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世家子弟和草根高手,其實都沒有錯,只不過是欠了一點歷練的心。
  
  紅塵煉心,這個就是根本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五章 掌教真人的緋聞


  就在我們所有人都將心思放在那巨翼大鳥的時候,一直負責領路的鬼鬼卻是臉色驚慌,朝著前方快步前進,我眉頭皺起。跟著她一同來到了前面的窪地,卻瞧見先前那只活力十足的肉蟬蠱此刻已經奄奄一息,躺倒水窪中,六肢伸展,仿佛受到了什麼震盪一般,疲軟無力。
  
  到底是什麼讓它變成如此模樣呢?
  
  我暗暗地感受了一番周遭的炁場,也沒有探明到什麼具體的原因,不過想到一點,這蟲蠱的世界,與我們所理解的世界,又有著許多本質上的不同,所以感受到的東西也不是我們說能夠理解的,故而才開口問道:“鬼鬼,你的蟲蠱,為何會這般模樣?”
  
  那女孩兒一副心疼得要命的模樣,雙手捧著那肉蟬蠱。紅唇與那蟲蠱醜陋的口器輕碰,口中呢喃一番,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過了好久,她方才回過頭來。對我說道:“陳大哥,我家阿依娜被右邊墜落的那頭東西鷹啼給嚇破了膽子,一時半會兒可能恢復不過來,我們可能得要等過半個多小時,方才能夠恢復……”
  
  她說的這話兒並不作假。因為我本身就能夠瞧見那蟲蠱畏畏縮縮的模樣,曉得還是需要一點兒時間的,瞧見這女子伸出粉嫩的舌頭,對著那醜陋的蟲子又是舔,又是吸,用口水將其身子弄得油光水嫩的,胃部頓時就有些抽搐,一陣莫名其妙的噁心就翻騰而起。想著當蠱師當真不容易,難怪從古至今都一直在打壓,光從視覺上。都讓人有些接受不了。
  
  只是不知道一向古板的荊門黃家,是怎麼允許鬼鬼修行這樣一門手段的呢?
  
  既然需要時間等待,我們當然也不能傻乎乎地待在這兒,右邊的林子裡有墜物,而且很像是我師父先前上了寶塔峰時,出現的那一隻,我自然不可能視若無睹,於是召集眾人商量,接著呈警戒隊形,朝著右邊的林子裡摸了過去。
  
  在這樣的茂密山林中,行走不易,而且危機四伏,著實讓人不敢放鬆,我們走得十分小心。
  
  如此行了十餘分鐘,前面傳來了哀哀的鳴聲,與先前那嘹亮的鷹啼一脈相承,不過氣勢上卻減弱了許多,我心中一喜,吩咐身手最是靈敏的小白狐兒朝著前方去探,而我們則在後方緩慢跟隨,沒多久,小白狐兒便折返回來,告訴我們,在前面的一處空地,有一頭翼展五丈的巨鷹躺倒在地,仿佛受了什麼傷。
  
  聽到此言,我不再猶豫,領著眾人一路向前,終於來到了小白狐兒所說的空地,果真瞧見一頭如鷹一般的巨鳥,雙翼收攏,伏在地上哀鳴。
  
  這巨鳥雖說翼展巨大,但是身子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龐大,也就跟一頭犀牛般的體積,巨大的黑色翅膀將它給包裹得嚴嚴實實,偶爾動一動,瑟瑟發抖。
  
  我在遠處瞧了一會兒,感受到這黑色巨鳥身上散發出來的炁場,著實有些澎湃。
  
  這東西是我繼風魔化鳥之後,所見的第二頭大鳥,想必應該也是一頭洪荒遺種,甚至極有可能是一頭修為極為高深的扁毛畜生,要不然也不可能跟我師父他們糾纏如此之久,而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我也並非不能想像得到,恐怕那魔蟒化龍的消息,也傳到了它的耳中,或許嗅到了一絲氣息,方才藏身于寶塔峰上等待。
  
  這類巨鷹是長蟲蛟蛇一類的天敵,它們的祖先金翅大鵬,那可是飛機中的戰鬥機,佛經上面曾說它每天要吃一條龍及五百條小龍,到它命終時,諸龍吐毒,無法再吃,於是上下翻飛七次,飛到金剛輪山頂上命終。
  
  當然,金翅大鵬到底有沒有這麼牛逼,這個不曾知曉,因為佛家在修典的時候,為了宣傳自家佛陀的厲害,習慣性地吹牛逼、摻水分,弄得有的東西真實性不高。
  
  不過這裡面的規律卻是恒定的,自然界中也是,許多的巨禽,都是以蛇為食,這扁毛畜生在此,對於那魔蟒化龍,就是一處絕對的威脅。
  
  我吩咐眾人不要向前,而我則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一步一步地走到跟前來,防止著對方突然暴起,對我不利。
  
  然而就在我即將走到跟前的時候,那扁毛畜生突然說話了:“嘿,賢侄,你咋在這兒咧?”
  
  對方一開口,我嚇得都快飆尿了,然而細細一品,就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了,這聲音分明就是與我們分別並不算久的南海劍妖所說,可是我師父不是說那傢夥是水獸化身麼,咋又變作了一隻巨大的扁毛畜生了呢?
  
  就在我驚疑不定地時候,那扁毛畜生的翅膀下突然一陣蠕動,拱出一個髒兮兮的腦袋來,我一瞧,嘿,這老頭,可不就是南海劍妖那傢夥麼?
  
  南海劍妖瞧見我,也樂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來:“咋樣,我厲害吧?”
  
  我雖然不明白什麼情況,但瞧見他這一副驕傲的模樣,也只有順著他說道:“前輩當真厲害,這般的巨禽,也栽落在了你的手裡,讓人難以想像啊——剛才可真的嚇了我一大跳。”
  
  南海劍妖被我這般一捧,立刻樂了,得意洋洋地說道:“那當然,這黑背大鵬橫行南海多年,吃了我的不少同類,我在年幼的時候,也差一點兒落入它的口中,成為果腹之物。沒想到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如今老子起來了,當年橫行南海的它,卻被我給弄倒了,這種感覺,真的——多年夙願啊,賢侄,你懂不懂?就跟上了夢中女神的感覺一樣!”
  
  這老頭當真是沒羞沒臊,聽到他最後的一句話,給我的感覺就是一老流氓。
  
  不過說來奇怪,他這粗俗的話兒一出口,反而給大家一點親近的感覺,我附和著笑了笑,然後問道:“劍妖前輩,你不是和我師父在一塊兒的麼,他人呢?”
  
  南海劍妖還沈浸在將昔日天地騎在胯下的快感中,聽到我這麼一問,方才醒轉,對我說道:“老陶啊,他在跟人打架呢!”
  
  “打架?”
  
  我臉色一變,這才明白我師父在寶塔峰上一直沒有下來,卻並非耗時間,而是與人爭鬥,心中頓時一提,焦急地問道:“跟什麼人?”
  
  南海劍妖嘴巴一瞥:“什麼人啊,東海蓬萊島的,上一代海公主。”
  
  東海蓬萊島?
  
  天下三秘境,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苗疆萬毒窟,我自小聽聞,因為在數百年之前,這三處秘境曾經是天下修道者的聖地,壓得茅山宗、龍虎山、白雲觀、全真派等一眾道門難以出頭,而在明末浩劫時代,卻全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傳聞,卻又跟當今之世千絲萬縷,後兩者我沒有接觸過,暫且不談,但是天山神池宮我卻是親身經歷過的,曉得它並未有真正消失,只不過遁世不出而已。
  
  有時候我們沒有瞧見,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我知曉天山神池宮的力量,對那所謂東海蓬萊島上一代海公主的手段也略有擔心,不由得問道:“劍妖前輩,他們既然在拼鬥,你咋沒有在旁邊掠陣呢?”
  
  這話兒說出口,多少也有些責問的意思,那南海劍妖眉頭一皺,不耐煩地說道:“他們老情人碰面,相愛相殺,我在中間摻和個啥子?”
  
  老情人?
  
  我師父跟那東海蓬萊島的前代海公主是老情人?這,這……哦,也對,既然是海公主,對方肯定是女的。
  
  只是,我師父一輩子規規矩矩,夫人早逝之後就一直沒有續弦,一心向道,沒想到居然還有這般的兒女情長在,當真是讓人想要八卦一番啊!
  
  咳、咳……
  
  當然,我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師父的八卦,我可不敢多說,不過依舊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繼續問道:“既然是、是那種關係,為何還要相鬥?”
  
  南海劍妖不屑地說道:“東海蓬萊島是要人入贅的,不過雙方都是心高氣傲的主,誰也不肯服誰,加上後來東海蓬萊島跟東洋修行者也牽扯到一些關係,使得兩人交惡……這個不談,賢侄,你若是想要瞭解清楚,自可以去問問你師父,或者茅山輩分比較高的那幫長老,都曉得的,畢竟當初也是鬧得沸沸揚揚,好大的熱鬧。”
  
  我哪裡敢去問我師父或者別人,趕忙閉嘴,而這時那南海劍妖摸著那黑背大鵬腦袋上面的一撮毛,興奮地說道:“嘿嘿,對了,賢侄,本尊剛剛將這扁毛畜生降服,還未有試駕,你要不要上來,與老夫一同翱翔藍天,兜兜風去?”
  
  對於南海劍妖的這邀請,我一開始是拒絕的,畢竟這鳥兒性子未定,要是出了意外,高空墜落,有沒有性命不得而知,然而我心中一動,突然問道:“劍妖前輩,多一個女孩兒,可以麼?”
  
  南海劍妖眼睛一亮,不懷好意地笑道:“嘿喲,你小子真不老實啊,拿老夫的鳥兒去泡妞,你可真夠算計的!”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嗯,你們覺得有必要開擺陶真人拔鳥無情的往事麼?
  
  桀桀桀!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六章 雷聲一起驚蟄生


  南海劍妖此人一開始顯露出來那不羈高人的模樣,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於深刻,以至於我都無法把他和此刻的色胚老頭子聯繫起來。聽到他一語雙關的話語,我恨不得將他的嘴巴堵上,不過這想法也只能在腦海中轉悠一圈而已,並不敢真正地表達出來,而是當做聽不見,叫來了鬼鬼,問她蟲子恢復精神了沒有。
  
  她的那肉蟬蠱之所以精神萎靡,全部都是因為這頭黑背大鵬的緣故。
  
  被南海劍妖降服的巨鳥兒墜落之時的那鷹啼裡,充斥了太過於濃烈的情緒,絕望和悲傷洶湧而來,使得那敏感的肉蟬蠱難以接受,故而受損,解鈴還須系鈴人,因鳥而生。因鳥而止,那南海劍妖揪著黑背大鵬的鳥喙,將其頭顱一直拉到肉蟬蠱的面前來,那小蟲子嚇得瑟瑟發抖,而黑背大鵬則散發出溫暖的善意,宛如陽光溫暖,那肉蟲子終於恢復了活力,伸展肢體,一雙複眼變得有神,雙翅又重新恢復了震動。
  
  鬼鬼瞧見自家蟲子恢復精神,自然高興無比,而我則詢問她,倘若是上了高空。能否更好地搜尋找人,她眯著眼睛考慮了幾秒鐘之後,先是點頭,然後對我說道:“自然可以,不過有一個問題,就是準確性不太高,需要確定一個區域之後,再細細搜尋!”
  
  這個方法雖然費力,但是卻比剛才那般一路徒勞而行,更加省力許多。我不再糾結,問她是否願意隨我上天走一遭。
  
  一般的女孩子,恐怕聽到這話兒就害怕了,然而那鬼鬼卻顯得異常興奮,滿臉激動地望著地上這只蜷縮著身子的巨鳥,搗蒜一般地點頭,恨不得立刻就跳到那背上去。
  
  鬼鬼願意配合,而旁邊的王客卿卻顯得有些不情願,沖上前來,對她說道:“鬼鬼小姐,三思啊!”
  
  不過顯然鬼鬼並不願意聽到這種話語,根本無視,而我則對七劍說道:“你們在此戒備,我帶著鬼鬼上去巡視一圈。爭取趕緊將人找到,有任何事情。我都會發信號出來,大家注意便是。”
  
  眾人點頭,唯有小白狐兒有些不情願,滿臉幽怨地望著我,顯然是並不喜歡我跟鬼鬼在一起。
  
  因為著急陶陶的安危,我只能裝作視而不見,吩咐完畢之後,與鬼鬼來到了準備妥當的黑背大鵬跟前來,那南海劍妖已然騎在了那扁毛畜生的身上,揪著那傢夥腦袋後面的一撮毛,沖著我們喊道:“上來,坐我後邊!”
  
  我一個箭步,躍上了鵬身,而鬼鬼也使了輕身功法,跟著騎了上來,而那黑背大鵬也在同一時刻,將雙翅徐徐張開。
  
  這鳥兒巨大,翼展四五丈,坐在背上,從細碎絨毛上傳遞而來的溫度讓我們感受到它的真實,鬼鬼將那肉蟬蠱吞入腹中之後,顯得十分激動,雙手自然地抱住我的腰身,胸口的凸起緊緊抵住我的後背,興奮地喊道:“什麼時候飛,快飛,快飛!”
  
  被這般一催促,南海劍妖回過神來,沒好氣地說道:“我艸,怎麼我感覺自己像個馬夫一般啊?”
  
  鬼鬼長得並不算好看,但勝在青春活力,沖著南海劍妖展顏一笑,一口牙齒雪白:“前輩,怎麼會,鬼鬼還從來沒有這般飛過天空,我們開始吧?”
  
  這小女孩兒自小在世家成長,最懂得討老人家的歡心,而南海劍妖卻偏偏又吃這一套,那鬼鬼的小眼睛一眨,他便忘掉了所有的不滿,咧嘴一笑,高聲吼道:“嘿嘿,說走咱就走,天山的星星參北斗!”
  
  此老手上一用勁,胯下的黑背大鵬便仰首一陣鷹啼,接著雙翅振動,腳一瞪,整個身子便朝著前方的空處飛騰而起。
  
  “抓緊了!”
  
  南海劍妖的聲音陡然響起,而我在那一瞬間,便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將我朝著後方猛然拉去,而身後的鬼鬼則死命地抱著我,仿佛在抓那救命的稻草。
  
  我下意識地夾緊雙腿,而後一股離地的空虛感瞬間生成,當我醒悟過來的時候,此身已然在了半空中,皓月繁星在上,身下則是黑黝黝的樹林子,呼呼的山風從耳畔刮過,吹得前面的南海劍妖亂髮飄揚,呼啦啦地拍打在了我的臉上來。
  
  這南海劍妖是作一老乞丐的打扮,身上果真是一股陳年的酸臭,先前還未曾覺得,一挨著,人就有些頭暈,我努力地調整身形,而剛剛坐正過來,那黑背大鵬卻又是一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呼的一下,整個身子就調了一大個兒,天翻地覆,就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好在我雙腳緊緊夾著那扁毛畜生,手又揪著對方的毛,方才沒有掉落,而我身後的鬼鬼緊緊抱著我,一點兒緊張都沒有,反而是興奮地大聲尖叫:“哇啦啦,真刺激,太爽了!”
  
  這妞兒爽歪了,我則顯得格外緊張,瞧見前面那南海劍妖一副手忙腳亂的模樣,我頓時想起了一件事兒來,那南海劍妖剛剛降服這黑背大鵬不久,此刻也只是第一次駕馭,還有許多手生之處,隨便出個什麼岔子,我們就可能鳥毀人亡。
  
  這簡直就是拿命來玩鬧啊!
  
  前面一個老傢夥,後面一個小傢夥,都不是什麼靠譜的玩意兒,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前面一股強烈的壓迫力陡然襲來,眯著眼睛瞧過去,卻見這黑背大鵬不知道飛到了那兒,前面卻是一處山峰,而它卻不閃不必,竟然直直地朝著那山峰撞了過去,嚇得我高聲驚叫道:“拐彎,拐彎!”
  
  南海劍妖還沈浸在那種急速馳騁的快感之中,聽到了我的呼喊,方才回過神來,趕忙猛然一揪,那黑背大鵬方才陡然朝上,貼著這山峰而過。
  
  如此的情形又過了幾回,那南海劍妖駕馭黑背大鵬的手段方才純熟一些,帶著我們在雲層之上翱翔。引他叉劃。
  
  為了顯示自己的手段,這老傢夥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玩得不亦樂乎,而旁邊的鬼鬼則在咯咯地笑,宛如一隻小母雞一般,也沈浸在這翱翔于藍天的快感之中,唯有我反應過來此行的目的,迎著呼呼的風聲,對前面的那老頭兒說道:“劍妖前輩,我們現在在哪兒了?”
  
  南海劍妖意氣風發地大聲喊道:“天上,我們漫步在雲間!”
  
  我強忍著滿腹的怒火,沖著他沈聲說道:“我說您還記得剛才我們的方位麼,能夠找到原路回去麼?”
  
  聽我這麼一說,那老頭子嘿嘿一笑,略顯尷尬地說道:“那個啥,老頭子我這個人,從小就對方位啊、地形啊什麼的都有些發懵,這一到了天上,下面黑乎乎的一片,啥參照物都沒有,就更加迷路了——不過你也別急啊,這扁毛畜生飛得快,在它的身下,黃山也不算寬,我先帶你們逛一圈,大概瞧仔細之後,就差不多能夠明白了!”
  
  這不靠譜的話兒說得我一陣無奈,只得說道:“別逛了,您就將速度放慢一些就行!”
  
  南海劍妖並不同意,一臉不爽地說道:“這速度慢了,哪兒有遛鳥的樂趣?”
  
  我無言以對,好在後面的鬼鬼軟語相求道:“劍妖爺爺,你慢一些,我好搜尋那色眯眯的小道士,求求你啦,不然人家可得丟面子了!”
  
  南海劍妖這才咧嘴一笑,點頭說道:“好嘞!聽你這女娃子的吧!”
  
  在南海劍妖的刻意操縱下,那黑背大鵬雙翅的振幅開始變得平緩了許多,從高空緩慢滑翔而下,朝著地上的林子裡徐徐而來,吹起一陣又一陣的旋風,而沒有了剛才那種極度的緊迫感之後,鬼鬼終於將她那並不算鼓漲的蓓蕾離開了我的後背,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找尋我小師弟的蹤跡,一會兒說右,一會兒說左,幫我們指示大致的方向。
  
  那南海劍妖騎在黑背大鵬的鳥頸之上,手段越發純熟了。
  
  我們在林海之上翻飛,大地在自己的身下不斷翻轉,林海波濤,微風拂面,倘若是拋開了其他的一切,暢遊這黃山美景,倒也是一種奇妙的體會,足以讓人回味許久,不過我終究是一個責任比享受更加看重的人,並沒有在意諸多奇妙,而是一直皺著眉頭,心中越發緊張。
  
  鬼鬼通過那肉蟬蠱指路,一開始還有些偏差,而後越來越準確了,帶著我們繞了一個圈子之後,朝著一處高峰前進。
  
  近了,近了!
  
  鬼鬼在我身後不斷地念叨著,我的心情也越發緊張,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前面一心一意操縱黑背大鵬的南海劍妖突然“咦”的一聲,站直了身子來。
  
  他這舉動讓全神戒備的我立刻緊張了起來,連忙問道:“劍妖前輩,你怎麼了?”
  
  南海劍妖沒有了剛才馭鳥之時的輕浮,整個人顯得異常凝重,沈聲說道:“前面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啊……”
  
  而就在他這話兒剛剛一說出口,突然間,天空之上竟然傳來了一聲炸雷。
  
  轟、隆隆……
  
  轟!
  
  雷聲一響,接著連綿而來,整個黃山似乎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同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加更,加更妥妥的,不過會晚點,大家見諒。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七章 孤身一人闖險峰


  春雷乍響,萬物生長。
  
  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雷聲從頭頂的天空傳來,頓時整個天空都感覺到有一股隱隱的活力,我的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朝著頭頂天空看去。
  
  我在看的,是那條魔蟒是否會趁著這第一聲驚雷升天,引雷渡劫,化作真龍。
  
  這正是我說擔心的,因為那魔蟒倘若是還未有渡劫的時候,我們倒也還是能夠將其拿捏,但它若是能夠度過天劫,化作真龍之身,那麼它與此刻的自己便已經是雲泥之別,就如同人類與仙人一般,幾百年了,修行界中都沒有幾人再瞧見過真龍模樣,也不曉得如何與之交手。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龍翔萬里,它即便是在初始的狀態拿我們沒有辦法,但是想逃。卻是分分鐘的事情。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逃,對於這般的對手,我們當真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所幸我並沒有瞧見任何東西迎著那雷電而上,反而是前方的高峰之處。有徐徐的冷風襲來,南海劍妖直立在了黑背大鵬的頭上,完全沒有先前那逗比老頭的半分模樣,神情冷峻,那把晶瑩如玉的長劍不知道從哪兒就飛了出來,圍著他不斷輕顫,懸空而轉,而那頭黑背大鵬也直接懸停在了半空之中。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雷聲持續而連綿,在天際遙遙而動,我們立在大鵬之上。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刮來了一陣風,接著竟然有淅瀝瀝的小雨從天空之上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我瞧見南海劍妖如此凝重,不由得出聲再問:“哪兒不對勁?”
  
  南海劍妖指著前方高峰,低聲說道:“你瞧那山,七赤破軍星,飛臨東北方,山河籠罩,黑氣連綿,諸般森林如鬼影,座座連石似群魔,亂舞當空,天煞橫行,若是入了其中,只怕不但性命堪憂,而且還容易貽禍連綿,然而此乃表像,置之死地而後生,死地又有生門,越是恐怖之處,越是生機凜然,這麼說吧,我們剛才其實已經飛掠了大半個黃山區域,唯獨此處,我覺得極有可能有那龍脈所在!”
  
  聽到他的判斷,我心頭狂跳,又看向了身後的鬼鬼。
  
  那小丫頭知道我想問什麼,點頭說道:“儘管這資訊渺茫,但是我的阿依娜還是告訴我,被我下了子蠱的那人,就在前方,至於是在山峰之上,還是在穀底,這個就不得而知,需要上前找尋才是……”
  
  小師弟在此,而南海劍妖又指出前方的山峰極有可能是那龍脈之地,綜合起來,我得出了一個模糊的結論。
  
  那條魔蟒,就在此山中。
  
  它在等著化龍。
  
  我有點兒難以抉擇,看向了南海劍妖,徵詢他的意見道:“前輩,你覺得我們現在,該如何行動?”
  
  南海劍妖回過頭來,看著我說道:“賢侄,你是在擔憂你小師弟和老陶孫女的安危,對吧?”
  
  我點頭說道:“前輩說得極是,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一點。”
  
  南海劍妖卻搖了搖頭,對我說道:“無論是你,又或者是老陶,還是別的人,你們來這黃山的目的,其實都是為了那條龍蟒。我先前說過,我退出,是因為我之前欠你師父一場人情,這回不爭,就算是還了,但是別人卻未必能夠給你茅山面子,我剛才在上空馭鳥,在玩,也在觀察,這莽莽黃山,方圓無數,不知道藏著多少同樣心思的傢夥,其中也不乏能與你茅山抗衡的傢夥?此刻進去,只怕會趕了早場,吃了晚飯。”
  
  這老頭粗獷油滑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細膩的心思,其實任何修行者到了這個境地,基本上都不會是傻瓜,我聽到他的分析,不由得眉頭一掀,說道:“前輩的意思,是說我若是提前進入,只怕會生出許多意外?”
  
  南海劍妖平靜地說了一句話:“人力有時盡!”
  
  簡單的一句話,講出了最根本的真諦,那就是倘若我此刻殺入其中,那煞氣四伏的山谷便會生出無數殺機,而即便是我能夠應付得過,等到了那條魔蟒現身,恐怕也是力竭了,根本討不得半點兒便宜,而即便是我英明神武,吊炸天,將那龍蟒給擒下,但是卻終究抵禦不過那些聞血而來的鯊魚,無數想要過來渾水摸魚的傢夥,恐怕就要將我給淹沒。
  
  能夠讓南海劍妖為之畏懼,並將其評價為能夠與茅山相抗衡的傢夥,必然也是十分不好應付的,那東海蓬萊島的上一代海公主,只不過是其中一位而已。
  
  我甚至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消失久矣的邪靈教,只怕也會摻雜其中。
  
  相比那些不成體系的雜門雜派和散修,邪靈教這頭潛藏在暗處蟄伏的巨獸才是最恐怖的,左右二使,十二魔星,無數鴻廬,以及那個最為神秘的彌勒,才真的是讓人頭疼的,倘若它一介入,恐怕就算是茅山,都未必能夠在其手上討到多少好處。
  
  但是我能夠不上麼?
  
  不能!
  
  因為陶陶在前方,小師弟蕭克明在前方,前者是我最敬愛師父的孫女,後者是我愛人的本家侄子,一脈相承的血親,倘若是因為我的猶豫,而讓他們陷入重圍,甚至還有性命之憂,恐怕就算是師父沒有說什麼,我都不能夠原諒自己。
  
  男人之所以被稱之為男人,是因為我們的肩頭之上,扛著責任二字!
  
  南海劍妖的意見,是作壁上觀,等到事情分出結果之後,再做判斷,到時候選擇很靈活,是插手,還是撤退,都無關緊要,也極為佔便宜,但是我卻不能再等,想了一會兒,對他說道:“劍妖前輩,前方有我關心的人在,我不能看著他們陷入危險,所以請將我放下,我自行前往便是了。”
  
  那老乞丐張了張嘴,沒有說話,而我身後的鬼鬼卻激動了,對我說道:“陳大哥,沒有我在,你怎麼能夠找到你小師弟,不如帶上我吧?”
  
  她的話語讓我莫名有些感動,其實她是沒有必要涉險的,但這一路追隨而來,卻出乎了我的意外,也證明了她自己。不過越是如此,我越不想讓她陷入險地,於是對她說道:“這山峰不算大,找人,應該並不難,而你得幫我一個忙,那就是跟著劍妖前輩一起,回去通知我的同伴,讓他們朝著這邊趕來,這樣我才不會陷入孤立無援的險境——這才是最重要的,拜託!”
  
  我這句話,同樣是在囑託南海劍妖,那老頭子一臉肅然地說道:“你小子,好膽量,老陶真的收了一個好徒弟!”
  
  說著話,他卻是讓那黑背大鵬緩慢向下,然後才說道:“你放心,我會回去通知你的那些同伴,還有幫你找到老陶,讓他趕緊過來支援你,至於你,前方兇險,自當小心才是,記住老夫的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性命,永遠比一切都更加重要。”
  
  我點了點頭,低頭瞧了一眼,沒有再多猶豫,縱身一躍,卻是從空中跳下,落在了一片松樹林中。
  
  這松樹聳立,我由上而下,朝著地面緩緩拍了一掌,將速度減緩,接著手攀著那茂密的樹枝,三兩下,便落在了林間,仰頭瞧去,便感覺到一陣狂風吹去,接著黑影劃過,那黑背大鵬帶著南海劍妖和鬼鬼離開,朝著遠處飛遁而去。
  
  那鳥展翅,越飛越遠,到了最後卻是化作了一個黑點,消失在了天際。
  
  轟隆隆,轟隆隆……
  
  天空的雷聲還在持續,時而響,時而消,連綿不絕,淅瀝瀝的小雨從頭頂上飄落,春寒一陣冷,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行走,走出了這一片松林,開始朝上,向著遠處的山峰爬去。
  
  前方一陣靜謐,死一般的寧靜,讓人感覺不出有什麼危險,仿佛南海劍妖先前的話兒,都不過是危言聳聽一般,而我走著走著,心頭卻是一陣凝重。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有一點兒慌張,如此走了好一會兒,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打鬥,以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這些聲音就像興奮劑一樣,陡然打入了我的心海,我眼睛一亮,快步朝著前方沖去,來到了一處石林,卻見到黑暗中影子紛飛,而幾個光頭則在奮力拼搏,有人陸續倒下,發出嘶吼。
  
  我目能夜視,不過並不能太遠,小心靠近一些,方才發現那些光頭居然是先前被我們救起的懸空寺一行人。
  
  我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來到的此處,卻見此刻能夠站著的,不過區區幾人,而他們的敵人,卻快得如同閃電,根本就瞧不出模樣來,猶豫了幾秒鐘,我最終還是決定出手,別的不說,至少得留下一活口,好盤問些事情,於是腳尖輕點,猛然撞入場中,而就在這時,一道迅捷的黑影陡然浮現,朝著我猛然揮來,我毫不猶豫地伸手過去,一把將那傢夥的手腕抓住。
  
  那人身形一頓,卻是個蒙著面紗的傢夥,手中一根奇怪的棍子,閃爍著濃重的魔煞。
  
  好——厲害!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有點晚,大家見諒,晚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八章 你我都是一樣的


  對方手中的這個棍子並不算長,通體碧綠透亮,魔煞濃重,閃爍著青濛濛的光華。宛如一根發光的日光燈,不過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垂落,我與其硬拼幾記,卻發現對方手中的棍子宛如金剛,厚重而結實,砸上去如同一道城牆一般。
  
  之所以有如此的效果,一來是因為那棍子天生厲害,二來則是這對手修為高深,不過這邊一交上手,對方確實根本不曾停歇,手中棍影重重,如山巒倒壓而下,著實難以對付,我不得不咬牙硬頂,與來人閃電般地交手,十幾招過後。雙方都是大汗淋漓,曉得對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著實難以形成傾倒性的壓力,將對手給一瞬間擊潰。倘若不使出壓箱底的手段,只怕還得僵持。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面前這個藏頭露尾的傢夥,無論是身型,還是與我相拼的手段。看著都有些讓人熟悉,仿佛曾經見過,或者交過手一般,不過我又著實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與拿著這手杖一般武器的高手有過交集。
  
  就在我心中疑惑的時候,對手突然往後退了幾步,我以為他要逃離,沒想到他居然將手中的那根青濛濛玉棒子給陡然祭起。朝天拋去。
  
  嗖!
  
  一道尖利的嘯聲陡然炸響,那青濛濛的玉棒子在我的眼中瞬間變大,化作了一根長約三丈的大棒子。前寬後窄,朝著我這邊猛然砸來。
  
  這威勢濃重,仿佛一座山峰倒塌而下,我下意識地朝著後面退了一步,卻聽到一句嬌滴滴的聲音驚叫著說道:“二郎化神杖,你是灌江口王家的人,對不對?”
  
  對方沒有回答,而那又粗又長的大棒子則轟然砸在了我剛才駐足的地方,泥土凹陷,石頭崩飛,一個巨大的深坑出現在了那兒,我聽著那令人牙酸的聲音,臉色變得有點兒慘白。倘若我剛才沒有避開,恐怕即便是我,也抵受不住那大棒子的力量,此刻恐怕也就變成了一灘爛泥——好厲害的棒子,這所謂的二郎化神杖,恐怕是件極為厲害的法器,並不比我懷中的八卦異獸旗弱幾分。
  
  那人不但身手和修行厲害,而且底蘊深厚,這樣的對手,當真是讓人頭疼啊。
  
  更重要的是,我都不知道怎麼就和他變成敵對,交上了手來。
  
  點出那人身份的,是先前被我從火海之中救出來的小尼姑,此刻正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朝著這邊瞧了過來。在見到這小尼姑之前,說句實話,我一直覺得女子之美,與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是脫不了干係的,光禿禿的腦袋,實在是瞧不出什麼美感的,然而瞧見這女孩兒明眸皓齒、嬌嫩如花,光溜溜的頭顱如玉一般,卻有一種另類的美麗,又著實顛覆了我的觀感。
  
  也許正因為如此,方才使得她能夠在眾多師兄弟都掛掉的情況下,還依然能夠活下來的原因吧。
  
  若是換我,也捨不得殺掉這般氣質獨特、嬌滴滴的小尼姑。
  
  被點名身份之後,那蒙面黑衣人猛然轉身,朝著小尼姑瞪了一眼,緊接著又扭身過來,手中不停,那根二郎化神杖不斷下落,砸得地動山搖,然而在我們這個境界,此物只能起到一個突襲的作用,既然已經被我所掌控了規律,便也再沒有什麼可以一錘定音的效果,我足尖輕點,一邊避開那大棒子的砸落,一邊試圖接近那人,用手中的長劍,在他的身上劃下點紀念來。
  
  戰場一時成了膠著,不過事實上我感覺那蒙面黑衣人似乎與我有著同樣的顧忌,都沒有使出各自的底牌,只是這般牽制著。
  
  這樣的狀態,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其實是最危險的,那傢夥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朝著後方一個翻身之後,站在了樹林的枝椏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著手往上一伸,接過那變回原形的二郎化神杖,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便往後一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不見蹤影。
  
  那人一走,我也松了一口氣——我倒是不懼戰鬥,但是這般莫名其妙地打一架,又著實有些冤枉。
  
  蒙面黑衣人離開之後,懸空寺剩餘的幾人掙紮著來到我的前面來,與我道謝,我仔細一打量,卻瞧見先前還有許多人的一眾僧尼,此刻卻只剩下了身受輕傷的法遠和尚、總是顯得天生驕傲的智飯以及水嫩嫩的小師妹,至於其他人,則都倒在了林間的爛泥之中。
  
  懸空寺被我救了兩回,雙方倒也熟悉了,瞧見法遠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還要上前來施禮,我不由得苦笑著說道:“大師,你這又是何苦呢?黃山兇險,不如歸去?”
  
  懸空寺地處西北,本來是一處極為厲害的修行宗門,只不過來的並不是什麼厲害角色,除了我面前的法遠和尚,還有之前死在俞千八花陣之下的老師太是長老外,其餘的都是年輕弟子,而這一位顯得十分傲嬌的智飯和尚則是方丈的真傳弟子,不過那只能代表著他在師門之中的地位,一身修為拿到外面來,根本就沒有辦法變成什麼優勢。
  
  這般的實力,想要在危機四伏的凶煞之地撈到點兒什麼好處,只怕真的是白日做夢了。
  
  聽到我的勸解,那法遠和尚的眼眶一紅,所有言語都哽咽在了喉嚨裡,而那青年和尚智飯則顯得執著許多,咬著牙說道:“行百里路半九十,我們既然都已經堅持到現在了,而且還犧牲了那麼多的同伴,怎麼可以放棄?”
  
  這話兒說得我忍不住笑了,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市面上無良文人編寫的那種心靈雞湯,又或者讀書讀傻了,說話辦事,根本就不在調子上。
  
  我對這傢夥沒有什麼好感,他死便死了,不過那法遠和尚為人尚有閃光之處,而旁邊的小尼姑清新淡雅,死了也著實可惜,於是我忍不住再勸解道:“諸位,這世間的事情,未必是付出了努力,就能夠有所收穫的,比如搞物件,你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人姑娘看不上你,你也白搭;說回現在,別的不說,就說我——我讓諸位一隻手,你們能夠幹得過我麼?”
  
  對方雖說盲目自信,但是我的幾次出手他們也是有所目睹的,自然也不可能睜眼說瞎話,就連那飽受心靈雞湯毒害的智飯和尚,也唯有說道:“陳師兄手段厲害,我們都是不如的!”
  
  我並沒有表現出半點兒得意,而是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連我都不如,又何必拼了性命,來這兒送死呢?”
  
  這時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法遠和尚終於站了出來,長歎著氣,對我說道:“陳道友有所不知,我們此番前來,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本寺方丈即將圓寂,而他倘若是能夠有這真龍精血,恐怕便能夠參悟天地之規則,重新煥發生機——方丈這些年來,為了懸空寺的存亡嘔心瀝血,智飯這孩子之所以這般執著,也不過是想要盡一份孝心而已……”
  
  聽到他的說辭,我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言。
  
  事實上,我與那智飯和尚的目的其實並無太多的差別,我們一樣都是在為師父出生入死,為了也都是拿到那真龍精血,唯一的不同在於,我有著足夠的信心和實力,而他們,除了信心,恐怕就什麼也沒有了。
  
  世間需要真龍精血的人無數,但是有本事的人也不少,到底由誰來得到,這個只有通過最殘酷的拼鬥,方才能夠知曉。
  
  這就是血淋淋的事實,弱肉強食,從來如是。
  
  我不再試圖勸解對方,而是與他們交流了一下資訊,瞭解到那蒙面黑衣人是突然出手襲擊的他們,至於對方的身份,恐怕應該是灌江口王家的人——這灌江口王家跟荊門黃家一般,也是一方大豪,據說一直看守著二郎真君廟,能夠通神,最是了得,不過這些年來一直低調,倒也沒有做過什麼惡事。
  
  至於小師弟和陶陶,他們也並未有見到過,這個實在是無能為力。
  
  我探得消息之後,不再停留,準備離去,那智飯和尚提出想跟我一同登峰,這要求被我拒絕了——大家不過是萍水相逢,並不能說我救了對方兩次,就得一直照顧著他們,既然他們選擇了這一條艱難的道路,就得為自己的性命負責,誰也不欠誰的。
  
  再說了,這麼一個大和尚,也實在沒有能夠讓我產生出保護的欲望來。
  
  若是只有那單獨的一個小尼姑,我或許還能考慮一下。
  
  智飯被我拒絕之後,臉色有些不對,而我則頭也不回,朝著前方的山峰繼續走去,感覺越往前走,林子裡越發地多了許多未能言敘的東西,而一直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岩石平臺,突然瞧見前方一陣光華陡轉,認真看去,卻見那岩石之下堆著許多屍體,血水將整塊岩石都給浸染,在刻出的石槽中流著,有一股力量在裡面幻滅又生成,接著一股古怪的力量,從虛空之中冉冉延展了出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致智飯》
  
  有人笑你癡,有人笑你狂,有人笑你瘋癲驕傲,其實你我都一樣,都只是執著,也都是為了師父而拼盡性命,同樣的拼命,同樣的感動,同樣的一生無悔。
  
  你沒有錯,孩子,你只不過是——太弱雞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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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4:49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三十九章 仇敵見面眼很紅


  瞧見這岩石平臺上層層疊疊的屍體,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一張面孔都極度扭曲。充斥著極致的驚恐,雙目凸出,就好像死前發生了最恐怖的事情,而他們身下流淌的血水在細碎的小雨沖刷下,開始朝著泥土裡面蔓延,將整個空間都弄得一陣腥臭,宛如修羅屠宰場一般。
  
  我自己就是從屍山血海之中爬過來的,都不用仔細數,便能夠大概計算得出,這兒有超過兩百以上的屍體。
  
  我不知道是誰將這些人殺死,佈置到這兒來的,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懷揣著什麼樣的險惡用心,但是卻曉得那傢夥之所以弄成這般的模樣來,並非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心理,而是準備完成某一種儀式。
  
  我能夠從這屍堆之上,感受到來自紊亂的空間力量。有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從隱約的黑暗中,緩慢延伸而來。
  
  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覺得自己應該出手。阻止此人的計畫。
  
  這是一種沒有由來的厭惡,而就是這種厭惡,使得它變成了我心頭的使命感,我瞧了一眼左右那黑乎乎的密林,咬了咬牙。朝著前方奮力而跑,準備沖入其中,然後用手中的魔劍將這些佈置得既有規律的屍陣給一下子掀翻,破壞對方的法陣。
  
  我沖得飛快,頭頂上的雨水落下,模糊了我的雙眼,目標似乎越來越近。
  
  然而就在我即將靠近那岩石平臺的時候,前方的黑暗突然一陣扭曲。竟然擠出了四五個淡薄而扭曲的影子來,二話不說,直接抬手朝著我沖來。我感受到了對方的淩厲,不敢繼續向前,而是朝著旁邊閃開。
  
  刷!
  
  一道破空的鋒刃貼著我的鼻尖而過,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朝著左邊躲了一下,卻有六條淡薄的影子圍著我,刀鋒不斷,刷、刷、刷,破空聲不絕於耳,我沒弄明白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所以也不敢妄動,生怕遭了道,於是一邊後退,一邊暗自蓄力。
  
  對方就像是叮人的馬蜂,倏然而至,連綿不休,而跟這些玩意交手幾個回合之後,我終於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精怪!
  
  對方雖是人形,不過化形並不算完整,長得千奇百怪,不過大都是那蛇頭模樣,讓我曉得對方恐怕就是先前那條泥虯說過的,被魔蟒招安了的黃山水獸,這些傢夥一來是懷揣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美夢,二來則是忌憚于那吞服龍血結晶之後的魔蟒淫威,故而為它所用,此刻也是在此賣命,不問生死。
  
  既然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我便能夠知曉,此屍堆法陣應該就是那魔蟒黑花夫人弄出來的,不過按理說化龍渡劫,應該用不著這般祭天。
  
  只是它如此而為,到底是什麼目的?
  
  我鬧不明白,不過卻並不影響我阻止對方,那六頭水獸化身的精怪當真兇猛,速度快,力量足,當真不像是生活在水中的傢夥,而我則在退了好幾步之後,終於穩住了身子,二話不說,雙掌前拍,一記“魔威”施展,直接鎮住了這幫驕兵悍將,而後毫不在意地沖入其中一人懷裡,一記掌心雷轟中了對方的胸口,接著右手猛然前探,一把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那傢夥卻是一頭蛤蟆模樣的精怪,脖子又粗又短,一對眼睛跟電燈泡一般大小,被我掐中之後,張開嘴巴,裡面一道信子吐出來,像利箭一般刺入我的眉心處。
  
  我哪裡能夠讓這傢夥算計成功,微微一偏頭,避過這一擊,也不管那靈活無比的舌頭,右手的虎口一收,煉妖壺觀術猛然激發。
  
  煉妖壺觀術乃茅山秘技,是茅山祖師專門為了控制此類妖物而作,經過歷朝歷代前輩的完善和發掘,已經成為了一種威力巨大、克制性強的手段,對於這精怪修成的傢夥,最是有效,被我這般陡然一激發,隱藏在虎口之處的觀想煉妖壺便開始發力了,一股恐怖的氣息從裡面傳到出來,將那精怪修煉而出的精魄給牢牢吸住,讓其不得動彈。
  
  我這煉妖壺觀術修煉二十多年了,不過也只能算是小成,比不得我師父那種生死掌握,不過對付這般的角色,倒也是夠用了,這頭蛤蟆一臉絕望地瞪著眼睛,掙紮了幾下,便失去了神志。
  
  妖與人不同,人有三魂七魄,手足三陰經和手足三陽經十二正經,督、任、沖、帶、陰蹺、陽蹺、陰維、陽維這奇經八脈,二百零六塊骨頭,又分男女,辨陰陽,上應星辰天罡,下順厚土地煞,乃女媧後天道德之物,順應宇宙洪荒之理,而妖卻只有一脈妖緣,既是魂魄,也是本我,可化形,可分解,單純許多,也厲害許多,只可惜上古大妖沒落,紛紛遷居異域,故而淡出我們的視線。
  
  此刻的妖,倘若不是洪荒異種,天生貴胄,那麼好不容易磨礪而出的神識,看似強大無比,但其實十分脆弱,又遇上了這般克制的茅山秘技,自然沒有什麼可以抵抗的能力,一人倒,其餘人則驚慌失措,朝著旁邊紛紛散開。
  
  它們有點兒弄不懂,我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如此輕描淡寫,就將那傢夥給弄倒在地。
  
  再加上先前我施展出來的魔威,讓它們的心頭,更是忌憚不已。
  
  我瞧見它們都停下了手,便只是冷笑一聲,緩步朝著前方走去,我一步一步前行,而對方則一步一步後退,雙方呈現出僵持的驅使,而就在此刻,屍堆血池之中,突然有一個身影緩緩地升將起來,朝著空處冷冷笑道:“黑花夫人,你瞧瞧自己弄出來的這一幫雜牌童子軍,當真是不頂用得緊,要不是我鬼王在此,只怕你連一線機會都不可能有呢!”
  
  那人從屍堆之中緩步走出,攔在了我的前方,而在他出現的一瞬間,身邊立刻出現了四名侍衛,四名鬼女,將其環繞,威風十足。
  
  我瞧見這名臉色慘白的老傢夥,不由得笑了,平靜地說道:“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鬼王,沒想到我們剛剛分別不久,這麼快就又見面了,真是緣分啊!”
  
  相比較於我的風輕雲淡,湘西鬼王顯得風度喪失許多,橫眉怒目地瞧著我,恨聲說道:“狡猾的人類,沒想到你居然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了,這一次,我可不會讓你想前日那般,從我手中輕鬆逃脫!”
  
  他的性子向來高傲,很少受挫,而那日被我一劍逼走,卻是平生大辱,對於此事,湘西鬼王必然是難以釋懷的,故而瞧見了我,眼前一亮,滿腦子都是復仇的心思,而我雖然心中緊張,曉得自己算是闖入了敵營之中,群狼環視,不過卻也只有強作鎮定,也不敢弱了氣場,哼聲冷笑道:“鬼王,這話兒說得就有點兒不要臉了,那一日可不是我先逃的,而是你,跑得像只丟了魂兒的兔子,我一不留神,影兒都不見了……”
  
  “混蛋!”
  
  湘西鬼王怒聲罵道:“倘若不是你這狡猾的傢夥耍詐,出爾反爾,配合著同伴突然出手,我哪裡會被你占了上風?再有,我那日離開,並非是懼怕你這小子,不過是黑花夫人找我議事,方才不與你計較罷了。”
  
  對於湘西鬼王的辯解,我顯得很寬容,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鬼王既然如此執著,那就算是吧!”
  
  我的態度讓看重名利的湘西鬼王頓時就抓起狂來,橫眉怒眼地說道:“算是吧?呵呵,小子,是不是前日的交手,讓你自信心爆棚了?瞧瞧你,就這麼孤身一人,居然膽敢闖到這兒來——廢話不要說太多,我倒是要看看,沒有了那些閒雜人等,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可以給我瞧一瞧?”
  
  湘西鬼王緩步前移,身邊的眾人濟濟而來,氣勢驚人,而我則下意識地要拖延,微笑著對他說道:“鬼王既然曉得自己這兒是龍潭虎穴,我又怎麼敢孤身一人而來呢?”
  
  那傢夥聽聞我這自信爆棚的話語,不由得眉頭一皺,將手一揮,那四名侍衛便散開,朝著我身後的林子摸去,而他則裝作毫不在乎的模樣,對我說道:“帶人來了,那又如何?在我面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此而已,不過是多掉幾個人頭。小子,我今天會讓你後悔當初是怎麼從娘胎裡面出來的!”
  
  我瞧見拼命無可避免,卻也拱手說道:“鬼王,既然要分生死,晚輩問你一個問題,可好?”
  
  我這般恭謹的表現,惹得湘西鬼王一陣心悅,點頭說道:“你講!”
  
  我問道:“鬼王,前日你被抓了去的那女孩子,此刻現在何處?”
  
  湘西鬼王眉頭一皺,訝然說道:“我怎麼知道,不是被你差人給救了麼,為何又來問我?”
  
  我也十分奇怪,先前在外面,鬼鬼告訴我小師弟蕭克明就在這兒,怎麼他會沒有被湘西鬼王給抓住麼?我和湘西鬼王大眼瞪小眼,而就在此刻,我卻聽到身後有一陣驚慌的尖叫聲,從林子裡傳來。
  
  哎呀,還真的有人藏在裡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有加更,不過可能比平日裡還要晚,等不到的朋友可以先睡,明天看。
  
  主要是明天岳父一行人準備回家了,我得出去買點土特產,給他們帶回去,意思意思。
  
  哦,對了,今天早上欠下的紅包,現在補。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章 湘西鬼王耍心機


  我先前哄騙湘西鬼王我身後有人,是出於震懾的需求,讓那傢夥想著留一手,不敢太過於造次。卻沒想到他派身邊的侍衛一搜,居然還真的趕出了人來。
  
  聽到這聲音十分熟悉,我回過頭去,卻瞧見自己一直尋找著的陶陶,和小師弟蕭克明居然從林子中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一直到了我的跟前來。
  
  那小師弟原本還有些心慌,瞧見我在此處與湘西鬼王對峙,頓時就松了一口氣,笑嘻嘻地跑到我跟前來,沖著我招呼道:“大師兄,你也在這裡啊,太好了!我剛才還以為……”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將他口中的話語都給終止了,我這一巴掌扇得還不留情,他右側的半邊臉肉眼可見的、迅速地腫脹了起來。
  
  小師弟一下子就懵了,捂著臉。一臉委屈地朝著我說道:“大師兄,你這是在幹嘛?”
  
  我臉色嚴肅,寒著臉對他說道:“蕭克明,我對你真的很失望。師父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女,而你卻帶著她屢屢犯險,為了逃避責罰,居然還趁著我離開的時候,偷偷逃離——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蕭克明你告訴我,你能夠負得起這責任麼?”
  
  我平日裡對門中的師兄弟,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特別是我離開茅山宗之後,更是如此,蕭克明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兩人的感情極為深厚,他被我這般虎著臉一通訓。頓時臉紅耳赤,嘴巴蠕動,卻沒有敢出言反駁。反而是陶陶,這小姑娘瞧見蕭克明被我毫不留情面地訓斥著,慌忙沖到了小師弟的面前來,伸手攔著,就像護崽的母雞一般,對我解釋道:“大師兄,是我逼他的,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別怪他!”
  
  陶陶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來,而我卻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她,冷臉繼續訓道:“你的主意?他是個男人,怎麼可能連這點兒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一切都隨著你?陶陶,你的事情,回頭跟你爺爺自己談,現在我就是得教訓一下他,讓他長一長腦子!”
  
  我沖上前去,還想繼續扇小師弟,那小子則一動不動,也不敢還手,而陶陶則哭著攔住了我,對我說道:“大師兄,我們知道錯了,求你別打他啊……”
  
  這哭聲讓人心疼,而就在這時,遠處的湘西鬼王卻是桀桀地笑,幽幽地說道:“好你個小子,到底是在賊喊抓賊,還是設好了什麼圈套,想要我鑽進來呢?別在我跟前演戲了,也別當著我面教訓自家子弟,囉囉嗦嗦,讓人嫌棄。行了,你的家事先擱一邊,讓我們來談一談,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手下敗將!”
  
  我餘光瞥了過去,卻見那湘西鬼王已然將拿手兵器九節白骨鞭掏弄了出來。
  
  這傢夥準備要跟我開打了。
  
  若是剛才,我說不定就先下手為強,直接跟他幹起來了,然而此刻,在確定陶陶和小師弟在此處的情況下,我哪裡能夠放手一搏,當下也是臉色一變,沖著那湘西鬼王嘿嘿說道:“鬼王,我倘若說不過是迷了路,根本無意介入你和黑花夫人之間來,你能否將我們給放走,大家和平友好地相處,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呢?”
  
  湘西鬼王桀桀怪笑:“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兒來,那還是留下性命吧,此處事關重大,我覺得還是死人,方才最可靠!”
  
  這傢夥顯然是吃定了我,怪也怪我剛才挑釁過度,將對方的邪火給引發了出來,不能跑,只能迎頭而上,我往後退了一步,來到了蕭克明的跟前,陶陶還試圖攔在我的跟前,而我則用極細的聲音對兩人說道:“一會兒我纏住那湘西鬼王,你們兩個就往回跑,一路跑到那邊的山口,就在哪兒等著,師父應該會趕過來接你們的!”
  
  剛才還一言不發的小師弟突然抬起頭來,也低聲說道:“這怎麼行,大師兄你怎麼辦?”
  
  他倒沒有記恨我剛才的那一巴掌,顯然是反思了自己行為的過錯,我抬起頭來,嘴唇不動,用喉嚨裡發出細碎的聲音,對他說道:“別管我,我自有辦法,你帶著陶陶離開——記住,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得保證陶陶的安全,這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小師弟並不同意我的辦法,與我說道:“大師兄,事情因我而起,不如由我來拖住這些傢夥,你帶著陶陶走?”
  
  這時陶陶卻也不同意了,焦急地說道:“我不,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們都不走,就在這兒!”
  
  這小姑奶奶的話語讓我一陣無語,我倒也不想跑路,不過這是在別人的主場裡面,一切都是那湘西鬼王掌握著主動權,一會兒真的拼將起來,我根本無法照顧好他們。
  
  小師弟急於證明自己,對我說道:“大師兄,我這裡有李師叔留下的符籙一套,一旦出現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離開,你們走!”
  
  聽到他的話語,我的心總算是放鬆了一些,他和陶陶若是有了自保的手段,那麼我就可以放手一戰了。
  
  就在我想跟他說些什麼的時候,遠處的湘西鬼王卻不耐煩了,將手中的九節白骨鞭猛然一揚,抖落出一道炸響,接著微笑說道:“狡猾的人類,你們別商量了,請放心,這裡我是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這裡的每一個,都別想逃脫出去!”
  
  他這般說著,那黑衣侍衛居然又從林間趕出了幾人來,我眯眼瞧去,卻見竟然是那懸空寺的法元和尚、智飯和清秀小尼姑。
  
  瞧見這三人,我不由得一陣歎氣,這人要作死,誰都沒有辦法阻攔。
  
  小師弟這邊既然有了底牌,我一點兒也不急,心思就回到了破壞那屍陣上來,當下也是暗地裡蓄積雷勁,也不言語,就等著湘西鬼王朝那懸空寺三人望去的一霎那,腳尖猛然發力,人似炮彈前沖,倏然便到了湘西鬼王的跟前,抬手就是一記掌心雷。
  
  我這邊迅捷無比,然而對方到底是積年的老僵屍,對於炁場的把握不比我差,單手一揮,一大股惡臭無比的黑色毒氣便將他的周身封鎖,濃稠得難以劃開。
  
  眼看就要對撞一起,我不確定自己這一記掌心雷是否能夠解決掉這湘西鬼王,但是卻曉得自己倘若一頭撞入這片毒霧,只怕很難走出來。
  
  所謂“不化骨”,最強的一點並非是它的堅硬不傷,而是那一身屍毒,當真讓人頭疼不已。
  
  我不想將所有的一切都賭在一招之間,當下也是立刻認了慫,朝著旁邊退開,而那湘西鬼王卻是得寸進尺,將手中的九節白骨鞭猛然一揮,在空中一陣炸響之後,朝著我如棍一般掃來,而我往後一翻身,避開這一擊,卻不料那鞭子又化作了靈蛇,寒芒乍吐,朝著我的腰身紮來,靈活得讓人難以躲避。
  
  不過好在我的這散手擒拿之法都是在生死之間練就的,對於瞬息萬變的危機倒也能夠勉強把握,於是堪堪避過此擊,又朝著周遭一陣躲避。
  
  湘西鬼王得勢不饒人,手段老辣之極,一點兒也不給我喘息的時間,仿佛想要將我給活活耗死一般,而我卻也明白,他這正是陽謀,堂堂正正地碾壓而來,倘若我扛不住這等的壓力,說不定就在某一節點失誤了,接著就落入他的節奏,一直將我給弄死,一點兒都不帶停頓的。
  
  我不停地動著,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一開始還瞧見小師弟跟陶陶在與湘西鬼王的侍衛、以及那幾個被我嚇怕了膽,面對其餘人卻格外凶厲的精怪周旋,到了後來,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在了面前。
  
  我不敢有絲毫放鬆,因為稍微一鬆懈,便會立刻被死亡所吞噬。
  
  一番激烈的交鋒之後,我瞅了一個空子,將飲血寒光劍給陡然拔了出來,這大寶劍一在手,我立刻多出了十二分的膽氣,上面的紅芒微動,不斷吞吐,卻是能夠將那九節白骨鞭散發出來的毒霧給驅散。
  
  這是飲血寒光劍的意志,與我無關,不過卻也給了我許多喘息之機,當下也是融合了黑暗的魔意,憤然而震,總算是能夠勉強扳回一點兒局面了。
  
  湘西鬼王自稱“不化骨”,不過到底還是跟《子不語》中飛天遁地的不化骨有著一些區別,但是他的那力量和敏捷度,著實恐怖得很,而且對於炁場的操縱,也是驚人的厲害,我與之交手,越戰越心驚,感覺倘若是一直這般下去,真的說不定就要栽在這兒。
  
  然而就在我奮力抵抗,籌謀手段的時候,那湘西鬼王突然遇到了什麼事情,往後一退,桀桀怪笑道:“來了,來了,有這些東西在,我倒是可以少出許多力氣呢!”
  
  我一開始還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然而當瞧見湘西鬼王朝著後方退去,那屍陣的煞氣卻已然沖天而起,紅光將大半個天空照亮。
  
  緊接著,有一道泛著黑色氤氳的門憑空而起。
  
  在門的另一頭,傳來了無數憤怒而暴戾的嚎叫,嗜血無比。
  
  壞了,壞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來遲了,大家見諒。
  
  晚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一章 老子陳志程,可敢一戰


  聽到這來自深淵的嚎叫,我頓時就感覺到一股熟悉而強大的氣息,從這那門一般的圈子中,蔓延而來。
  
  這是靈界的氣息。又或者說,這是與陽界所不同,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聲音。
  
  那頭魔蟒儘管沒有能夠拿到天龍真火珠,但是它定然是參透了龍血結晶裡面的一些東西,知曉了如何溝通兩個世界,並且開闢出一條這樣的道路來。
  
  門的後面,到底是什麼呢?
  
  我不得而知,但是瞧見湘西鬼王並不與我硬拼,而是抽身後退,心中便是一陣驚惶。但越是如此,我的心志卻越是堅定無比,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地拔劍而上,就想趁著危機並沒有真正的出現,我提前出手,將那門給毀了去,若是如此。定能毀了那魔蟒的諸般算計,而若是如此,我方才能夠成功地拯救一切。
  
  儘管我不知道自己所要阻止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但卻不得不去做。
  
  這也許就是一種發自心底的使命感。
  
  它源自于當年王紅旗跟我的一次談話。那便是這個世界本來可以更美好,只不過需要我們更多的守護。
  
  唰!
  
  我一劍破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淡薄的血門之中,突然又一頭巨獸從中猛然撲出。朝著我的劍鋒毫無畏懼地頂了上來。
  
  雙方都顯得特別堅決,我沒有變招,而對方則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故而在很短的一瞬間,便撞到了一起來,我在感受到了劍尖之上傳來的壓力之時,便特別順手地將手中魔劍,朝著對方最致命之處猛然一劃。宛如庖丁解牛,繞過堅硬的骨頭之處,三兩下。便將這一頭巨大而兇猛的獸類給解決,漫天的鮮血紛紛揚揚,而一具牛犢子般大小的屍體,則轟然砸落在了我的身邊。
  
  砰!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開,不過終究還是沒有逃開這血雨的邊緣,微微的光亮之中,那腥臭的鮮血呈現出淡藍的顏色,還有些灼熱的腐蝕感,不過我卻毫不介意,餘光處能夠瞧見這頭猛然躥出來的巨獸,竟然是一雙頭巨狼。
  
  這雙頭巨狼跟普通所能夠瞧見的同類自然差別挺大,之所以將它稱之為“狼”,也只不過頭顱有些許相似而已,而瞧它身體,巨如犀牛,身披蜥蜴一般的細膩鱗甲,冉冉發光,倘若不是我的這把飲血寒光劍足夠犀利,恐怕根本就劃不開對方的防護,甚至極有可能一把就將我給撲倒在地,長吻襲來,將我撕裂成碎片。
  
  這雙頭巨狼還有許多奇特之處,不過還沒有等我仔細打量,那門後突然又有動靜,在一瞬間,七八條相似的黑影從裡面躥了出來。
  
  一樣也是那雙頭巨狼,不過此刻的它們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將我給團團圍住,而後那門中源源不斷地有東西湧了出來,先是四十多頭雙頭巨狼,接著是頭戴草帽的綠色小個子,然後又是一堆宛如水母一般懸空漂浮的鬼物,再之後,無數稀奇古怪的魔物和鬼靈都紛呈而出,充斥空間,而其中還有一支隊伍,竟然是我們先前在死亡峽谷正面撞上的火焰魔兵。
  
  這些火焰魔兵失去了小黑天的領導,居然也出現在了這裡,它由四頭身材魁梧的魔將帶領著,一股彪悍氣息洋溢而出,格外出眾。
  
  那門後還是不斷地有東西冒出來,然而此刻的我卻無暇他顧,因為先前湧出的那一群雙頭巨狼,已經完成了觀察戰場的步驟,開始朝著我洶湧而來了。
  
  對方的攻勢顯得十分突然,陡然爆發,一瞬間就有幾十頭的雙頭巨狼朝著我撒丫子地狂奔而來。
  
  我聽到呼嘯聲不絕於耳,那些來自靈界的畜生心中根本沒有對於死亡的恐懼,如此洶湧襲來,只怕魔威也不能救我於水火之中,當下也是朝著旁邊一縱,下意識地朝著後面一看,卻見小師弟和陶陶並未有離開,黑花夫人手下的那幾個精怪已經將他們給纏住了,而懸空寺的三人也跟他們聚在了一起,合力聯手對抗那些傢夥的攻擊。
  
  似乎感覺到危機的來臨,在激烈的拼鬥之中,小師弟下意識地朝著這邊望了一眼,正好瞧見那無數魔物從屍堆血陣之上的門中,狂湧而出,臉色在一瞬間就變得慘白,右手立刻朝著懷裡摸去,然而在下一刻,他驚慌失措地從我喊道:“大師兄,不好,這整個空間,都給人封印住了!”
  
  小師弟手中捏著的,應該是李道子的風符,此物一旦激發,立刻瞬息百里,用來逃脫戰場,自然是絕佳的手段,然而一旦被人封印了空間,就像被關進了罐子裡,就算是能飛,也離開不了了。
  
  似乎應著小師弟的話語,空中突然有湘西鬼王桀桀的笑聲傳來:“狡猾的人類,我的魔靈鬼蜮,哪裡是這般好走的,此處已經被我圍成了鐵桶,想逃可不容易,你還是好好享受一下黑花夫人給你們這些眼熱的傢夥,提供的大餐吧,來自靈界和深淵的恐懼,會伴隨著你們在黃泉之上,一路同行,而我,則在旁邊看著你,一點一點,哀嚎著死去……”
  
  他笑得肆意而瘋狂,我一邊後退,避開狼群,一邊將飲血寒光劍舉向天空,高聲挑戰道:“湘西鬼王,你媽勒碧,有本事跟我一對一的幹,何必當個縮頭烏龜,在暗處躲躲藏藏?”
  
  湘西鬼王根本不吃我這一套,譏諷地說道:“別忘了,我之前也曾經是人類,你們那些小伎倆,我又不是不知曉,區區激將法,哪能誆得到我?你還是省點力氣吧,別連這些雙頭鬼狼都沒有能夠打過,葬身狼腹的話,我可不想將你從狼肚子裡面掏出來,一點一點地拼回去……”
  
  我跟湘西鬼王說話,一是為了試圖挑釁他,將他給勾引出來,正面交手,二來則是想要探聽他藏身的方位,沒想到說完這話之後,他便悄然無息了,而周遭的魔物卻濟濟而來。
  
  如此的陣仗,對於我來說並不算陌生,不過沒有了在靈界的環境加成,我多少還是有些不得勁兒。
  
  但這並不代表著我會懼怕,陷入絕境之中的我不斷揮著劍,將這些不要命的畜生給或者擊退,或者斬殺,並且試圖朝著小師弟他們那兒靠攏,結果諸般魔物在一瞬間就完成了穿插,將我和他們給分離了開來,不過我能夠瞧見小師弟他們搶佔了一處高地,那兒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一時半會卻也是能夠堅持。
  
  小師弟雖然為人極不靠譜,但是修為卻是十分不錯,我瞧見他應付這些雙頭鬼狼的手段,雖然稚嫩,但也足夠有效,心中稍安一些,讓他堅持住,而我則沒有再退,反而將魔劍一抖,朝著前方再次沖去。
  
  我不退,那壓力便立刻陡然倍增,不過手握飲血寒光劍的我卻是膽氣充足,箭步而走,腳尖在這些魔物的背脊之上輕點,如入無人之境。
  
  但凡有朝著我攻擊者,我便是一記毫不猶豫的劍痕而過,埋葬這些瘋狂的性命。
  
  我很快便沖出了那雙頭鬼狼的範圍,然而前方卻是一堆不足我膝蓋大的草帽小綠人,這些傢夥口中不斷喝念,一股類似於禪唱的音域在此形成,不斷地擴散,嗡嗡嗡,讓人感覺仿佛骨頭發黴,難以前行。
  
  每一種魔物都有著最擅長的東西,它們在沒有身體和力量的優勢下,卻也有著讓人頭疼的棘手之處。
  
  不過面對著這些小東西,我也只是一開始停頓了一下,接著毫不猶豫地一個大旋風,飲血寒光劍劃出劍芒一片,朝下傾斜,很快便是一大堆的頭顱沖天而起,那恢弘詭異的音域之中立刻多出了無數的尖叫之聲,而我則在這一瞬間,又平拍了一掌。
  
  【深淵三法,魔威】!
  
  倘若死亡並不足以動搖這些用靈魂在唱歌的歌者,那麼來自阿普陀魔王的魔威壓制,終於將這些小綠人都給壓制住了,到處都是尖利的驚叫聲,我仿佛在一瞬間走進了養雞場裡去。
  
  不過我並非是巡視自己莊園的養雞專業戶,而是一頭闖入羊群的猛虎,得勢不饒人的我手中長劍不停地劈砍,無數頭顱紛飛,藍色血液濺灑一地,而收割了無數生命的我,在那一刻陡然興奮了起來,一種叫做“魔性”的東西蔓延到了我的身上來,我興奮、激動、口乾舌燥,身體就好像那永動機一般地衝鋒,不知疲倦。
  
  進入這般狀態的我,對於深淵三法的運用已經到達了大師級的地步,無論是風眼,還是土盾,又或者震懾宵小的魔威,都在那一刻到了極致,諸般魔物無一人可以抵擋。
  
  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是艱難地到達了屍堆血陣的跟前,往前猛然一躍,結果前方一道血光浮現,竟然將我給擋在了外面去。
  
  血光對面,卻是湘西鬼王,正在沖著我微微而笑。
  
  我一劍逼開周邊的所有魔物,接著再次出劍前指,深吸一口氣,然後在一瞬間吐出,聲音響徹山谷:“茅山陳志程在此,湘西鬼王,你可敢出來,與我一戰?”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雖千萬人,吾往矣!
  
  老子就是陳志程,誰他媽的不服,過來一戰便是!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二章 規則的終極力量


  這一句話因為灌足了內勁,聲音直沖雲霄之上,而配合著我那囂張到了極點的挑釁架勢。那湘西鬼王即便是屬於忍者神龜一族的,恐怕也是不能再忍,他本來就是傲氣沖天之輩,先前與我交過手,彼此都留著手段,卻並不是懼怕於我,此刻聽到我下的戰書,慘白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抹嫣紅,沖著我惡狠狠地吼道:“來便來,某家怕你?”
  
  湘西鬼王先前說我這是激將法,不過到底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天生驕傲,手中九節白骨鞭猛然一抖,卻是朝著我陡然纏來。
  
  對方手中的長鞭,靈動如蛇。時而軟,時而硬,時而又讓人無法捉摸,當真是一件利器,而且上面的骨朵花兒縫隙之中,還蘊含著幾百年的屍毒,能夠製造毒霧,但凡沾染,便能夠銷蝕意志,陷入昏迷,然而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而上,緊緊捏著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心中拜託道:“魔劍啊魔劍,這些年你跟著我,好吃好喝伺候著,可喝了不少血,這一回,可得給我長點臉!”
  
  那魔劍乃用了水庫屍堆中的陰靈煉製,白合投生之前,曾經住過一段時間,而她離開之後,便一直沒有劍靈存在。
  
  不過即便如此。這些年來飽飲鮮血的飲血寒光劍卻也逐漸地產生了一定的意志,而正是因為這意志,使得這劍數次救主,而時至如今,我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小師弟雖說能夠帶著陶陶離開,但是鬼蜮封鎖,不將這湘西鬼王給除去,就根本無法成型。
  
  我若是不能將湘西鬼王給殺了,只怕這源源不斷的魔物,就能夠將我們所有人都給吞沒。
  
  陶陶不能死!
  
  身受師父多年重恩,而倘若他最疼愛的孫女都保護不了,我陳志程還有什麼臉面存於世間,以後還怎麼面對我師父?
  
  那麼便戰。唯有戰,拼命而為。方才能夠殺出一條活路來。
  
  飲血寒光劍似乎聽到了我的心中的祈禱,在這一瞬間,紅芒陡然旺盛起來,就像油中潑火,紅芒瘋長,一下子竟然有一丈般長,比之那九節白骨鞭而言,並不算短,而有了這般如有神助的魔劍,我不再猶豫,一劍橫掃,將所有試圖朝著而我突進而來的魔物給蕩開,緊接著再出一劍,與湘西鬼王疾馳而來的長鞭猛然撞到了一起。
  
  轟!
  
  雙方都在開始的一瞬間,都憋足了勁兒,好不留守的全力一拼,一場炁場的爆炸從雙方交擊的區域陡然傳出,而我在那一瞬間,終於感受到了來自於湘西鬼王那毫無保留的力量轟擊。
  
  重!
  
  沈重,實在是太沈重了,我感覺好像一列火車朝著我疾馳而來,自己與其正面對撞,整個人的每一塊肌肉,都被絞殺得酸軟無比,而即便是我以那深淵三法之土盾抵禦,卻也沒有能夠扛住對方的這全力一擊,我腳下的土地鬆軟,承受不住這巨力,崩塌下去,而我則朝著後面一個踉蹌,直接連滾帶爬地跌入了無數魔物之中。
  
  我在那一瞬間,雙眼都變黑了,仿佛就要被無數魔物給吞沒,好在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卻並沒有罷工,直接指引著我,連出了幾劍,將周圍趁機偷襲的傢夥給直接挑飛,或者殺,或者傷,乾脆俐落到了極點。
  
  我這邊狼狽無比,而那湘西鬼王卻也並沒有能夠多輕鬆,他那蒼白的臉上在一瞬間憋得通紅,一雙眼睛變得赤紅,裡面血絲無數。
  
  我們雙方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然而湘西鬼王乃不化骨,僵屍之中以堅韌如鐵著稱的品級,抵抗能力自然勝過我無數倍,當下也是穩住了腳步之後,旋身一轉,那九節白骨鞭立刻化作一道高速轉動的鑽頭,朝著我這邊猛然鑽來,我在飲血寒光劍的幫助下,已然將周圍那些不開眼的魔物給逼走,瞧見湘西鬼王這般洶湧而來,卻也不再跟他硬拼,而是朝著旁邊跑動而去。
  
  我一走,湘西鬼王便朝著我一陣猛追,那九節白骨鞭如遊蛇一般,緊緊咬著我的後腦勺,但正是兇險至極。
  
  我頭也不回地一陣狂奔,那湘西鬼王卻也是一陣疾追,兩人忽左忽右,諸般毒霧蔓延而來,卻是將許多魔物給熏到,當瞧見這情況的時候,那湘西鬼王終於沒有再次放毒,而是在我的身後一陣大踏步地追蹤,口中桀桀笑道:“姓陳的小子,你剛才不是很牛麼,現在某家站出來了,你跑個什麼勁兒?你站住,我們好好玩一玩!”
  
  我之所以奔跑,卻是為了將剛才酸麻的肌肉恢復,故而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這奚落,腳步不停,沒有一絲猶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旁邊傳來一聲暴喝:“陳道友,莫慌,老僧前來助你!”
  
  我聽到這話兒,眉頭一皺,朝著左邊疾沖,餘光處瞧見一個穿著百衲衣的老和尚從斜刺裡陡然沖出,手中的禪杖一抖,丁零噹啷作響,卻是朝著那湘西鬼王當頭砸去。
  
  這老和尚自然是懸空寺的法遠禪師,我先前屢次救他於危難,此刻他瞧見我這邊有難,故而仗義出手,前來援我。
  
  然而瞧見他的出手,我下意識地一聲大吼道:“大師別去,回來!”
  
  這法遠禪師是西北名門懸空寺的長老,若說修為,自然也是聞名一方的高手,但是那高手,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得看跟誰比,一般的江湖高手,或許他還能夠應付一二,而這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湘西鬼王,他的一身修為莫說是一流高手,便是天下十大這般的頂級高手,排在後面的,恐怕也不一定能夠在他的手上討到好處,更何況是這位狀況不斷的老禪師呢?
  
  我之所以出言警告,便是出於這般的考慮,卻沒想到我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這一戰而來,我滑不留手,那湘西鬼王鼓足一身氣勢,結果一直撲了個空,正是一肚子的邪火沒處發,這法元和尚撞上跟前來,他哪裡能夠放過,當下手中的九節白骨鞭如同一道長蛇,將法遠手中的禪杖給陡然纏住,接著一拉,那老和尚便撞入了對方的懷裡,接著雙手被控,猛然一捏,他的骨節便碎裂了,拿不住手中的禪杖,直接跌落到了地上去。
  
  這還只是第一步,湘西鬼王一身戰意,哪裡能夠這般停歇,卻見他將九節白骨鞭往法遠和尚的身上一纏,緊接著雙手一錯,猛然一拉。
  
  嘩啦啦……
  
  漫天的血雨之下,那法遠和尚居然被從中分開,撕扯成了兩截,體內的內臟、腸子以及鮮血,紛紛灑灑而落,而那湘西鬼王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大坨嫩豆腐一般的東西,這是法遠和尚的腦子,他張開嘴巴,猛然一咬,三兩下,便將其吞入了腹中去。
  
  “師叔!”引系冬才。
  
  “法遠師叔!”
  
  兩聲慘叫陡然而起,卻是退縮到了高地之處的智飯和尚和清秀小尼姑,雙雙喊將出來的,而剛才的那一切出現得實在是太過於突然了,我全力去救,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趕上,長劍斬去的時候,卻只有迎到了漫天的血雨,而一口吃了法遠和尚腦子的湘西鬼王整個人仿佛都龐大了幾分,不再是先前那一副慘白俊美的臉孔,而是一頭身高兩米、滿臉腐肉的魔怪,一雙眼睛噴著火,渾身散發出腐爛的惡臭來。
  
  不化骨,不化骨,此時此刻的他,方才剝去了所有軟弱的外衣,顯露出最猙獰恐怖的一面來。
  
  化身為醜惡僵屍的湘西鬼王不再與我攻守有序,而是將手中的九節白骨鞭猛然一抖,無數黑色火光從那慘白的骨節之上浮現出來,將周遭都化作一陣黑色的火海,而他也不再與我兜圈子,將長鞭抖出無數個圈圈,限制住了我活動的空間,想要與我做最後的一拼。
  
  儘管此刻的面容無比醜陋,腐肉濕噠噠的,似乎還有蛆蟲在表面上鑽來鑽去,但是他的那一口牙齒卻挺白,沖著我冷聲笑道:“能夠將我逼出真身來,黃泉之下,你也足夠驕傲了!”
  
  他右手的九節白骨鞭將周圍的空間給封鎖,而左手則猛然一震,上面無數屍氣凝結,仿佛蓄積了許久,而此刻,水到渠成地朝著我遙遙印來。
  
  【萬鬼哭,屍山血海】。
  
  湘西鬼王的口中一字一句地說著密語,這話兒與現實世界的任何一種語言都不相同,然而我卻能夠清清楚楚地明瞭其中的意思,卻見這一掌印來之後,周天都化作虛無,無數的惡靈從虛空之中浮現而出,數不清的呼嘯鬼泣之聲,從它們的口中冒出來,無數的力量在此糾結,最後旋動,世界的一切都仿佛被淹沒了,無數的鬼臉充斥在我的視線中,試圖將我給淹沒。
  
  這是我所見過的,最為接近這個世界底層規則的力量運用,仿佛一招之後,我的整個世界都要崩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一直期待已久的黑暗力量,也終於到達了峰值。
  
  這些力量,是從門的那一邊,傳遞過來的。
  
  於是我在即將被鬼靈給淹沒的那一刻,也平靜拍出一掌。
  
  這一掌,叫做“戰意,黑炎灼”!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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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5:04

  
  湘西鬼王到底有多厲害?
  
  你們覺得呢?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三章 滅不掉的不化骨  

  
  【戰意,黑炎灼】!
  
  這是我從心魔蚩尤身上降臨之時。領悟出來的手段,也是我唯一能夠與這湘西鬼王所抗衡的玩意。
  
  面對著漫天的重重鬼影,世界都在此刻顛覆,我便知道倘若它沒有效果,自己恐怕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一招,便分生死,就是這般簡單和粗暴。
  
  我口中念誦著密語,那勁道順著一個詭異至極的通道運行。無數氣旋在我身體的周圍凝集而成,僅僅在一瞬間,我身上的諸般魔氣都仿佛火星掉進了油鍋,轟然一下灼燒起來,就好像身體裡出現了一個小型黑洞,將其吸收地蕩然無存,而這般的連鎖效應繼續朝前,與那屍堆血陣之上的門遙遙對應,黑色氣息突然而入,火燒連天。
  
  這是一種深入底層規則的裂變,但凡是沾染到了某種與此世所不容的氣息。都會被其燃燒殆盡。
  
  顧名思義,這就是一種由濃烈戰意引發而起的、灼燒一切的黑炎火焰。
  
  轟……
  
  處於萬鬼盤旋之中的我就好像那龍捲風的風眼之中,本來狂風暴雨,然而此刻卻是無比的平靜,無數鬼靈撲將而來,結果都被這黑色的焰火給灼燒殆盡,而這火焰在上一秒還只是從我的身上冒出,下一刻便已經將整個世界都給燃燒了起來。那些無數扭曲的面孔變得更加變形了,那是空氣中有一種類似于冰塊的冷意,卻如火焰一般地散發。
  
  黑炎吞沒了無數鬼靈,而世界又重新恢復了清明,我瞧見湘西鬼王一臉驚慌地退後。而在他的身邊,有無數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活體,慌亂地四處晃悠著。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你怎麼會這個?”
  
  湘西鬼王口中倉惶高呼著,一邊後退,一邊試圖躲開這些黑色火焰的吞吐範圍,這是他第一次露出了怯意,身為不化骨的他,面對刀劈斧砍,從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不過倘若拋開物理傷害,光是這般對靈魂和精魄產生不可恢復的傷害,就足以讓他產生恐懼,並且產生怯意,準備倉皇逃離。
  
  在習慣了長久的生命,驟然失去的話,那可要比一般人,更加難以接受得多。
  
  湘西鬼王想要逃開,我卻不可能讓他離去,因為他若是一旦逃走,躲在了更為安全的法陣之中,調兵遣將,那麼我們就只有引頸受戮的下場了,而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早在將其言語挑釁而出的那一刻,我就已然將整個事情都給謀算好了,包括不斷地吸收門後傳來的黑暗氣息,以及當著黑炎灼燃燒遍野之後,緊隨而來的一系列手段。
  
  一切,都在我的算計之中。
  
  在【戰意,黑炎灼】此法施展出來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也沈浸到了之前被心魔附體的那一種狀態中去,當然這並非是被那傢夥掌控身體,而是一種心態模擬,一種高高在上、掌握全場的縝密思維,當我瞧見湘西鬼王往後退開的一瞬間,血勁上湧,整個世界在那一瞬間,立刻變得不同,而我則是將全力集中在了腳尖之上,猛然一蹬,人似利箭,倏然沖到了湘西鬼王的跟前來,抬手就是一劍。
  
  這一劍完全出乎了湘西鬼王的意料,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恰到好處的角度,都已經遠遠超出了先前的我。
  
  於是那傢夥避無可避,唯有朝著旁邊側開,緊接著被我一劍斬在了左胳膊上面。
  
  鐺!
  
  一聲沈悶的響聲從劍尖處傳來,我感覺到了沈重的回饋力,仿佛我斬落的並非是一隻手臂,而是根千年老木頭,而且是榆木疙瘩的那種,帶著讓人痛苦的韌性,這一劍根本沒有任何功效,那湘西鬼王被我斬了一劍之後,朝著旁邊退開了一點兒,看著周邊無數被我黑炎灼燒得潰不成軍的諸般魔物,臉上浮現出了冷酷的笑容來:“想砍我?你還嫩了點,先練幾年再說吧!”見撲協。
  
  不化骨,這是湘西鬼王這頭僵屍的品相,事實上我一開始就知曉了對方不是一般的僵硬,甚至曉得他的整個身子,都已經足以能夠當成武器。
  
  這是我事先就已經料到的,所以一劍過後,我不但沒有半分停留,而是箭步前沖,搶到了他的跟前,長劍不停地斬落,儘管此刻的臨仙遣策已然不能分析出對方的弱點所在,但是我手中的魔劍卻也能夠落到對方的全身各處,儘量地去探尋其中的弱點。
  
  我在一瞬間爆發出了巨大的戰鬥力來,手中的魔劍紅光四溢,宛如打鐵一般地砸落下來,然而那湘西鬼王卻仿佛真的就刀槍不入一般,就連飲血寒光劍這般削鐵如泥的法器,都沒有辦法傷到他,而兩人再次交手之後,湘西鬼王雖然懼怕那四處蔓延的黑炎,但是卻也能夠硬頂著我的攻勢而動,隨時都保持著一顆反擊的心思,手中的那九節白骨鞭更是吐出無數毒霧來,將我給攔截於此。
  
  湘西鬼王在我那黑炎灼出現的一瞬間,便已經不想再與我糾纏下去,然而我這邊飲血寒光劍宛如跗骨之蛆,卻讓他脫身不得。
  
  這樣的態勢讓湘西鬼王十分不滿,他整個人變得既高大又醜陋,手中的指甲陡然變得又尖又利,還帶著青光,仿佛人形巨魔一般,與我相鬥兩下,便準備折返陣中,我不再猶豫,再次從那鞭影之中強行擠入,接著左手一直暗暗捏著的掌心雷,朝著那傢夥的胸口猛然拍去。
  
  我這一招是藏匿了許多,雷勁也在這個雷雨天之中蓄積到了極致,此刻猛然一拍處,猝不及防的湘西鬼王發出了一聲慘叫,卻是朝著後面跌飛而去。
  
  茅山掌心雷!
  
  這手段倘若是對上了其他的僵屍,只怕會一拍一個準,然而這不化骨也是有資格渡天劫的傢夥了,為了渡劫,他自然藏著了許多防護的手段,而且他本身就足夠變態,宛如一把鋒寒肆意的兵器,故而被我一掌擊中,他也只是晃了一晃,渾身發麻,寒毛直豎。
  
  不過就是這般的一停頓,我手中的飲血寒光劍便已經是如期而至,避開了對方的四肢和腹部,直接朝著他的脖子處猛然斬去。
  
  砰!
  
  這一回倒是比手臂的觸感要好得多,那鋒刃切坡了對方那老臘肉一般的肌膚,卻是卡在了對方脖子的頸骨處。
  
  僵屍按理說是沒有痛感的,不過湘西鬼王被我這般一斬,卻是陡然嚎叫了起來,猛然甩頭掙紮。
  
  他之所以痛苦嚎叫,並給是那源自於脖頸之上的疼痛,而是飲血寒光劍的鋒芒之上傳來的冷意,將那不化骨的屍身給激到了,方才會如此難過,而我將湘西鬼王固定住了之後,卻是伸手一引,將那灼燒不息的黑炎給招了過來,直接打在了湘西鬼王的胸口。
  
  既然對方這般堅硬,根本沒有突破口,那邊只有寄希望於這一團黑炎之上,期待著它能夠將對方的畢生修為和肉身給直接焚毀。
  
  我施展那蚩尤秘技的時間也差不多了,那些被燒灼成灰的魔物雖然偃旗息鼓,個個哀嚎不已,但是那黑炎的火焰卻是開始變淡了,它燃燒的原料,是對方身體裡罕有的陰氣,也就是所謂的黑暗之力,這些不知道從哪兒闖來的門外來客體內自然是陰氣十足,不過灼燒過後,卻也消失無蹤,故而變得越發淡薄,也越發沒有了持續性。
  
  時間拖不得!
  
  我將希望寄託于那黑炎之上,然而就當我將其拍入對方胸口的時候,他那滿是腐肉的胸肌之上,突然一陣微動,接著竟然露出了兩排六隻眼睛來,拇指蓋兒大小,全部都朝著我這邊瞪來。
  
  那些長在胸口的眼睛能夠射出一道有如實質的白色光線,卻是將那黑炎給弄熄,接著又照在了我的身上,就好像掉進了冰窟之中一般,我的行動也變得緩慢許多。
  
  瞧見我渾身僵硬,湘西鬼王嘴角一咧,沖著我吼道:“給我去死!”
  
  這話兒說著,他的雙手卻是搭在了我的雙肩之上,那根九節白骨鞭已然將我的身子給纏得緊緊,然後他將自己熏臭無比的大嘴張開,附身朝我咬來。
  
  那傢夥,居然想著把我的血液吸幹去。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這一套反手動作,的確將我給束縛住了,眼看著對方滿是獠牙的大嘴馬上就要咬中我的脖子,雙手被縛的我也是將心給一橫,雙腳一蹬,身子朝上,腦袋頂兒直接將對方的下巴撞到,緊接著我將體內又恢復了一些的魔勁,如同擠奶一般地弄了出來,釘著對方的下巴,再一次冷冷說道:“戰意,黑炎灼!”
  
  湘西鬼王意識到了我剛才的疲態,以為我不能再一次施展這手段,卻不料我拼命而動,他立刻就傻了眼,感受到胸口的滾燙,他猛然將我給推開,然後低頭看了一眼。
  
  湘西鬼王瞧見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融化,那詭異的黑炎在一瞬間,將他點成了火炬。
  
  這黑炎燒得迅速,我往後退了兩步,卻見面前的火人燃燒得未免也太快了一點,幾秒鐘之後,居然就剩下了一句黑乎乎的骷髏。
  
  然而不知為何,我心中猛然跳了一下,下意識地朝著那骷髏看了過去,卻瞧見它朝著我,咧開了嘴巴。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恩,明天揭曉黃山龍蟒的蕭克明逃離事件,以及陶陶的結局。
  
  一切的一切,都僅僅只是開始而已,某個人,需要紅塵煉心,浪跡天涯了。
  
  久等,晚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四章 一錘定音殺鬼咒


  看著這一具從我咧嘴開懷而笑的黑色骷髏,我的心中一跳,方才明白不化骨的真正含義。
  
  儘管那湘西鬼王被我兩次抽冷子給傷到,甚至連身子都給黑炎灼燒成了灰燼。但是骨頭卻是在養屍地最好的穴位祭煉了數百年的成品。
  
  不化骨,自然不可能被輕易損毀,即便是那燃燒一切黑暗力量的黑炎灼,也並不能傷其半分,而他的這笑容,一來是對我的蔑視,二來則是對於自己活下來,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
  
  餘火仍在,我再一次將手中的飲血寒光劍給舉了起來,朝著前方猛然一刺。
  
  我這回所刺的方向,卻還是那湘西鬼王頭顱的雙眉之間。
  
  此處乃藏神之府的髓海,也就是上丹田,那僵屍的神魂和意志,都在此處保留著,倘若是能夠將其擊潰,這具所謂的不化骨或許不會發生任何損傷。但是湘西鬼王此獠,便能夠在世間除名了。
  
  這是臨仙遣策在一瞬間的分析結果,而湘西鬼王的法器九節白骨鞭此刻已經纏在了我的腰間,並沒有可用之物。唯有伸出白骨手臂,過來擋劍。
  
  我刺的角度刁鑽無比,而湘西鬼王卻依舊還是能夠擋到。
  
  鐺!
  
  儘管一聲凝練的筋肉都被黑炎灼給焚燒殆盡,但是那傢夥身上的力量卻並沒有減少數分,由此可見。那些流著屍油的筋肉不過是一層護甲而已,真正支撐湘西鬼王扛到現在的,卻是這一副黑乎乎、但是卻閃爍著螢光的骨架。
  
  灌足了力量之後,鋒利異常的飲血寒光劍並不能將對方的骨頭斬斷,而是發出一聲激烈的響聲之後,火花四濺之下,出現了一道白色印子。
  
  這副骨頭,實在是太硬了。
  
  我明白這一點。卻是無能為力,一劍未果,當下也是強忍著那滾滾毒氣。將那洋溢著屍毒的九節白骨鞭給一卷,避開了那湘西鬼王,朝著被黑炎圍繞的屍堆血池門猛然扔了過去。
  
  因為徒手抓鞭,我的手掌開始腫脹發黑了,癢麻的感覺沿著手臂往上走,就好像有螞蟻在骨髓裡面不斷遊動一般,我強忍著這種痛苦,用快要乾涸的魔勁一逼,終於穩住這趨勢,往後退了幾步,發現湘西鬼王並沒有朝著我追來,而是雙手摸在腦袋上,那尖銳的指甲刺在了自己還有些皮肉粘連的頭顱正中。
  
  這是……
  
  我一開始還沒有鬧明白,接下來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黑炎灼並非沒有能夠讓湘西鬼王受到至關緊要的傷害,而是那廝的神魂和意志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以至於那黑炎灼一直附在表面,被他的意志給死死抵住。
  
  而此刻,湘西鬼王更是極盡全力,想要將威脅到自己精魄藏身之地的黑炎灼給滅掉。
  
  一旦他處理了這麻煩,回過神來,對付我就變得輕鬆許多。
  
  不能讓他得逞!
  
  我的心中在一瞬間就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來,接下來我奮不顧身地前沖,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在一瞬間變得紅光四溢,巨大的劍鋒不斷地落在了對方的身上,鉤、掛、點、挑、剌、撩、劈,諸般手段天馬行空地施展出來,讓湘西鬼王嗷嗷而叫,那種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怒吼,顯示了他在這一刻,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然而就在我一直尋找機會,準備將飲血寒光劍刺入對方的頭顱之中,劍尖輕吐,滅其精魄的時候,我的前方突然又多出了幾個淡薄的身影來。
  
  剛才被我的黑炎灼燒得一片哀鴻遍野的四周,突然又變得擁擠。
  
  這些傢夥一出現,便毫不猶豫地朝著我沖將而來,果斷而狠厲,一下子就將我面前的湘西鬼王給遮擋,我橫劍掃去,卻見來者卻是湘西鬼王的那幾名侍衛,以及在空中飄蕩不休的鬼女。
  
  它們在湘西鬼王陷入絕境的時候,也是拼盡了性命,試圖將自家的主人給護住,不讓我給傷了。
  
  對付這些傢夥,我倘若是再有一些魔勁為引子,又有足夠的黑暗力量的話,一招【戰意,黑炎灼】的火雲燒天,便能夠將這些傢夥都給弄廢,然而剛剛才與湘西鬼王拼死拼活的我此刻也有些氣息不勻,渾身的力量都有些用空了,故而再難發威,當下也是憑著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奮力搏殺,這手段對於那些僵屍來說,卻並不是什麼威脅,於是這四人將我給圍住,卻也堪堪擋住了湘西鬼王奔逃的方向。
  
  我沒有辦法再對湘西鬼王進行追殺,不得不跟這幫侍衛拼鬥,對方儘管並不如湘西鬼王那般厲害,但是作為精銳的僵屍,卻終究還是讓我不得不咬牙頂上。
  
  瞧見我被自己的手下給圍住了,那湘西鬼王也終於緩過一口氣來,跑出了安全距離,接著沖我寒聲說道:“姓陳的小子,你是這世界上第一個讓我如此難堪的傢夥,不但燒盡了我的一身皮膚筋骨,還毀去了我小半的修為,你且等著,那門之後,還有美味的大餐在等著你,而等你死之後,我會回來,為你收屍,將你祭煉成僵屍,讓你的魂魄永受煎熬,再讓那時的你,親手殺了自己的父母、親人、愛人和所有的朋友,讓他們的痛苦,與你永存!哈哈哈……”
  
  他說得十分惡毒,而說著說著,似乎真的如此一般,忍不住就仰頭笑了。
  
  這傢夥的聲帶原先雖然已經僵硬,不過卻還在,祭煉之後尚且能用,而此刻焚毀,說話的時候,卻是用那精魄而出,幽幽冥冥,宛如鬼泣,配合上這般的言語,當真是讓人毛骨悚然,顫抖不已。
  
  然而就在那湘西鬼王賭咒發誓的時候,卻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旁,朝著他那骷髏頭的後腦勺遙遙甩出一記符籙。
  
  當瞧見那張皺巴巴的符籙朝著湘西鬼王飛去的時候,正在與那些侍衛交鋒的我整個心都跳了起來。
  
  我自然知道這張符籙是什麼,因為我就用過。
  
  而我也瞧得仔細,那個身影居然是本應該在高地之上拼死抵抗的小師弟,這小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居然悄不作聲地掩藏在了旁邊的屍體之中,他甚至都預料到了湘西鬼王奔逃的路線和方向,潛伏於此,默不作聲,一直等到了湘西鬼王瞧見我被那些侍衛給圍住,精神終於放鬆了的時候,方才果斷出手。
  
  這兒離那屍堆血海,只有一步之遙。
  
  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在於,小師弟與湘西鬼王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他剛剛一出手,那發下毒咒的湘西鬼王便立刻感知到了,猛然扭頭過來,眼眶之中紅光乍響,惡狠狠地怒聲吼道:“就你這樣的小老鼠,居然也想偷襲我,真的當我湘西鬼王,是無名之輩,對吧?”
  
  他一邊怒吼著,一邊張來滿是白骨的手掌,朝著那張符籙遙遙拍來,而與此同時,五道黑線,從他的指尖發出,朝著小師弟席捲而去。
  
  那黑線乃湘西鬼王最為恐怖的屍毒,就連魔功已成的我沾染到,都已經有些搖搖欲墜,更何況是精修茅山道術的小師弟,然而面對著這般的威脅,他卻是不為所動,飛出那一張符籙之後,口中便一直渾然忘我地喝念著咒訣:“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詳,登山石裂,佩戴印章……”
  
  湘西鬼王一生見過符籙無數,哪裡會懼怕此物,但見這符籙輕飄飄地飛來,伸爪一抓,便想將其拿捏在手上,沒想到符籙卻滑溜得很,一不留神,便從他的指縫中劃過,陡然貼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那光溜溜的骷髏頭上,貼上了一張皺巴巴的符籙,一切顯得是那般的可笑,然而作為當事人的湘西鬼王,卻有一股讓人心悸的恐慌,從心頭狂湧而起。
  
  這時的小師弟,終於念道了最後的一段:“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服,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殺鬼咒!
  
  就在那五道黑氣即將就要插入小師弟的身體之中時,那看著仿佛毫不出奇的符籙在咒訣一落的瞬間,突然湧動出了一股來自九天之外的神秘力量,這股力量並不算強悍,但是精純無比,它甚至比我的這黑炎灼更加恐怖,是一種屬於太陽深處的陽力精髓,僅僅只有一點,直接打入了湘西鬼王頭顱之下的精魄之中。
  
  轟!
  
  湘西鬼王靈魂深處,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而這也是他在人世間最後的一次吼叫聲。
  
  那張來自於一位已故老人的符籙,在此時此刻,展現出了最直接的力量來,它並沒有任何聲光效果,也不會產生任何的炁場變化,它唯一的用處,便正如它的名字“殺鬼神符”一般——殺鬼!
  
  殺、殺、殺!
  
  啊……
  
  梟雄一世的湘西鬼王轟然跪倒,眼眶之中的紅光凝視了那個突然躥出來的青衣小道士一眼,便頹然消失不見,而那些拼死攔住我的僵屍侍衛在此刻也出現了一絲停頓。
  
  我趁著這機會,一連斬翻兩個,心中正歡喜著,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餘光處,卻瞧見一隻巨大無匹的手掌,自那火焰密佈的虛空之門處,朝著外面探了出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某個不靠譜的男青年,有的時候,其實也挺靠譜,然而為何會被驅逐出山,開革出門呢?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五章 新農夫與蛇故事


  這手掌巨大無匹,五指微張,成爪狀,每一根指頭都有巨大的體積。仿佛是那泰坦之手一般,而那巨大的手掌幾乎將那道門足足撐大了一倍,也根本不畏懼周遭殘餘的黑炎灼,往著周圍一探,緊接著朝我這邊猛然抓來。
  
  我不知道門的那一頭,這手掌的主任是否會擠破那道虛空之門,跨界而來,但是卻也知曉這一隻巨大的手掌背後,絕對是一個讓我難以對付的傢夥。
  
  瞧見那巨掌倏然而起,朝著我猛然抓來,我也是嚇得連連後退,朝著旁邊猛地一撲,剛剛避開,那手掌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一拐彎兒,又繼續朝著我揮手而來。
  
  這巨大的手掌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對我苦苦相逼?
  
  我不知道這裡面的緣由是神秘,唯有不斷騰挪跳躍,閃避開去,而就在這個時候。剛剛一紙滅了湘西鬼王的小師弟卻是信心滿滿,莽撞地從那頭沖上前來,沖著我高聲喊道:“大師兄,我來助你!”
  
  他朝著我貼近而來,我卻渾身驚悸。一把將其推得老遠,指著不遠處分成兩半的法遠大師那屍體,怒聲吼道:“幫個屁啊,你沒看到這人的下場?”
  
  沒有那個料子,就別逞強,法遠大師的心意是好,結果上來就給湘西鬼王撕成了兩半,而小師弟雖說剛剛將湘西鬼王給滅了。但是一來是因為那一張源自于符王李道子的殺鬼神符,二來則是因為我已然將湘西鬼王揍得不輕,他滿腦子的心思都放在了我的身上。自然不會在意到這般的偷襲,而且即便是到了跟前,也不會忌憚這麼一個無名小輩。
  
  湘西鬼王死於各種偶然,最重要的則是因為他的托大,而小師弟這邊冒冒失失地沖過來,卻也犯了同樣的毛病。
  
  他被我一把推開,心中還有些不服氣,卻沒想到那只巨掌在抓不到人的情況下,猛然朝著地上一拍。
  
  轟!
  
  在那一瞬間,我感覺腳下的土地都跳了起來,地動天搖,碎裂的石頭到處飛散,遠處的樹林紛紛歪倒下去,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最中間蔓延而出,所有被波及到的人,都會雙腿發麻,感知到這種恐怖的力量來。
  
  一掌拍在地上,將整個空間的炁場都攪得一陣混亂,而那手臂卻更是朝前一伸,卻是露出了大半個胳膊來。
  
  別的不說,光這半隻胳膊,都有二十多米長,直徑得有五六米,橫著一掃,我們根本就閃避不得,直接朝著上方猛然一跳,堪堪避過這一記勢若萬鈞的揮拳,而周遭所有的東西,卻是橫著碾壓而過,直接化作了渣渣。
  
  瞧見這狀況,小師弟方才感覺到後怕,一邊喘氣,一邊朝著我問道:“大師兄,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跑唄!”
  
  我指著遠處說道,原本湘西鬼王將此處化作鬼蜮,限制了我們的行動範圍,而那傢夥既然已經被殺鬼神符給弄死了,魂飛魄散,那麼就沒有必要再擱在這兒死耗了,至於那屍堆血海,以及極有可能藏身於此的魔蟒,就留在這兒,等著我師父,或者各路高人前來,再將其降服吧。
  
  跑,唯有跑,方才能夠活命!
  
  我與小師弟朝著他們原先據守的高地奔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空氣中突然浮現出十幾個宛如螳螂一般的刀鋒異獸,這些傢夥普遍都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角質化的雙手如刀,它們從黑暗中擠了出來,就宛如最神秘的刺客,揮手便朝著我們斬來,試圖將我們給留在此處。
  
  我這些年在戰場之上出生入死,對於偷襲之事最是敏感不過,就在這攻擊一出現的瞬間,便立刻反應過來,朝著旁邊躲開,手中的劍也順勢斬去,然而小師弟卻不行,他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遠處,哪裡曉得這兒又突然危機橫生,頓時就是一陣驚慌失措,朝著旁邊閃開,而我也及時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掌,將他朝著旁邊拽去。
  
  然而即便如此,他終究還是被傷到了,左大腿的外側,被劃拉出了一條狹長的口子來,血淋淋的,十分恐怖。
  
  小師弟受傷了,腳一崴,朝著旁邊倒去,而我根本沒有讓他有懈怠的時間,一邊拉扯著他,一邊箭步前奔,將那些三角頭顱的刀鋒螳螂給全部撞到了一邊兒去。
  
  兩人衝破無數刀鋒,來到了那高地跟前的時候,卻見陶陶揮舞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鞭子,正在於頭頂上一種不斷懸浮的水母狀鬼物,以及先前與我交過手的水獸精怪在拼鬥,而旁邊懸空寺的智飯和尚和清秀小尼姑也是竭盡全力,不停抵擋,勉強扛住了這些傢夥的攻擊。
  
  我瞧見大腿處血流不止的小師弟,又瞧見有些力竭的陶陶,毫不猶豫地對他吩咐道:“你拿著風符,帶著陶陶離開,我來擋著這幫傢夥!”
  
  小師弟此刻也曉得了情況的兇險,強忍著大腿的痛苦,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發黃的符籙來,朝著陶陶奔去,對她喊道:“陶陶,你過來,我們得趕快走!”
  
  陶陶瞧見小師弟受了傷,一臉驚容,猛然揮出一鞭,將周遭的敵手逼退,惶急地跑到了小師弟的跟前來,大聲說道:“你怎麼了,受傷了,怎麼這麼不小心,你……”
  
  小師弟沒有多言,對她說道:“你拉著我的手,我們趕緊離開!”
  
  他伸手去抓陶陶,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青年和尚智飯卻突然插了進來,沖著他怒聲喊道:“怎麼回事,你們跑了,就留我們在這裡等死?不行,要走一塊兒走!”
  
  他的態度堅決,還攔在了陶陶的面前,這讓小師弟十分奇怪,怒聲吼道:“你他媽的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禿驢,給我滾開!”
  
  小師弟怒火中燒,在高地之下抵擋一眾刀鋒螳螂的我也是滿肚子的憤怒——說句實話,剛才法遠和尚的挺身而出,雖說是抱著幾分報恩的心情而來,但是我卻並沒有感動,反而是覺得這幫和尚的腦子當真是壞了,明明就玩不起這種遊戲,偏偏要強行擠進來湊熱鬧,我三番兩次地勸解,他們還充耳未聞,而此刻更是誇張,什麼叫做“要走一塊兒走”?
  
  我們的人走了便走了,跟你有半毛錢關係,你跑到這兒來送死,可也並不是我安排的吧?
  
  不過儘管如此,我卻不得不顧全大局,沖著上面兩位懸空寺的僧尼說道:“兩位師傅,我師弟的這符籙所能承載的重量有限,兩人已是極限,至於二位,你們放心,只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那智飯和尚卻是冷笑了起來:“算了吧,你若是能夠救得了大家,何必讓他們逃走?”
  
  他一副誓不甘休的模樣,不依不饒,我瞧在眼中,不由得殺心頓起,此刻我哪裡管他懸空寺是不是正派中人,只要妨害我師父孫女的安危,我一劍斬了便是。
  
  而就在我殺心泛起的那一刹那,旁邊的清秀小尼姑卻一把拉住了智飯和尚,沖著他說道:“師兄,你別無理取鬧了,來到這兒,根本就是你和法遠師叔的主意,跟別人無關,死便死了,何必牽扯別人?再說了,人家陳師兄屢次三番地救了我們,咱們不報恩,那是因為本事低微,又何必給別人添亂?”
  
  這話兒說得那智飯和尚一陣臉紅,內心掙紮了一下,終於還是往後退開,讓出了一條路來,沒有再說話。
  
  我瞧見這邊的事情差不多搞定了,心中稍安,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那個清秀小尼姑,而她也正好朝著我這邊看來,我點了點頭,算是對她表示感謝,而對方的臉上則是突然一抹紅暈,低下頭去。
  
  我是過來人,自然曉得那小尼姑多少也有些少女心事,不過此時哪裡去理會這些,回過頭來,卻見那一隻巨掌因為夠不著東西,又回縮了去,而那被撐得擴大了數倍的門中,卻是又有無數魔物紛紛沖將而出,就連我身前的這些刀鋒螳螂,也在剛才的幾句話語之間,陡然多了一倍有餘。
  
  我的天,這門的後面,到底連通著哪裡,居然會有這般多的魔物沖出來,何時才是盡頭?
  
  我的心中驚訝,而高地之上的小師弟則已經開始念起了咒訣:“杳杳冥冥,天地昏沈,雷電風火,官將吏兵;上有六甲,下有六兵,借我禦風,逍遙於行……”
  
  此乃風符,一旦施展,瞬息百里,陡然脫離險境。
  
  我在高地之下奮力拼殺,就等著那“急急如律令”一出口,小師弟和陶陶離開之後,便殺出一條血路來,帶著這兩名懸空寺的弟子逃離。
  
  然而就在小師弟念出最後一句咒訣的時候,我聽到高地上方突然傳來了清秀小尼姑的一聲尖叫:“師兄,你在幹嘛?”
  
  我聽到這話兒,心頭莫名就是一跳,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前方突然有一陣恐怖到極點的氣息蔓延而來,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卻見那只巨掌又從門後陡然伸出,一下子就伸過了我的頭頂,接著朝那高地,猛然一抓。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連續幾天加更,有點累了,今天不加更了,陪著朵朵玩一會兒,不然她不認我這爹了。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六章 單槍匹馬破血陣


  這只巨掌的突然出現,著實讓我驚訝萬分,因為距離的緣故,在剛才的時候。它幾次發作都沒有能夠到高地的邊緣,讓我以為它的長度有限,對這邊並沒有能夠形成什麼威脅,然而讓我實在沒有想到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那魔掌居然能夠跨越這般遠的距離,一下子就隔空而來,而且還朝著這高地猛然下抓。
  
  這樣的巨掌出現,它所帶來的那種力量和震撼,是沒有親臨現場的人所不能想像的,我絕望地朝著旁邊猛然滾開,已經來不及去救援了,只有朝著上面的人喊道:“快走,快離開這裡,不要回頭!”
  
  儘管這般的焦急,但我的心中還是緩了一口氣,還好陶陶已經和小師弟乘著風符離開。至於高地上的兩名懸空寺弟子,那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能夠救他們第一次,第二次,但是絕對不可能豁出性命去。在這般的巨掌手上,將他們再一次救出。
  
  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他們的父母親人,他們豁出性命來到這兒作死,就應該有著慷慨赴義的覺悟。而且瞧見他們應該是避不開那魔掌的控制了,我當下也是毫無心理負擔地朝著反方向奪命狂奔,一瞬間又跑出了五十多米。
  
  我一直來到了樹林的邊緣,方感覺到有了一絲安全感,這才回過頭來,打量那只魔掌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扭頭,入目處是原先的那處高地,居然被這魔掌給一把拍成了粉碎。而當我眯著眼睛瞧過去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了一個讓我難以置信的情況。
  
  在那只魔掌緊握之後的虎口處,有兩個腦袋。其中一個光溜溜,不難認出是那清秀的小尼姑,而另外一位,則是梳著麻花辮兒的陶陶。
  
  不對,怎麼回事,那兒不是應該有兩個光頭麼,怎麼那智飯和尚不見了,本應該離開的陶陶卻被抓了起來?
  
  我腦子在那瞬間都有點兒短路了,然後記憶像潮水一般湧了上來,我突然想到了一種極為可怕的可能,整個人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沈了起來,再一次定睛瞧了過去,卻見到陶陶果真就在那只巨掌的手上,與那清秀小尼姑一般被緊緊握著,雙眼緊閉,看著生死未蔔的模樣,讓我整個人頓時就一陣戰慄,又是憤怒,又是焦急,原本想要果斷逃離此處的我,不得不強行扭轉方向,朝著那大手的方向再一次沖了過去。
  
  我不知道陶陶到底是死是活,但卻曉得我倘若是轉身離開,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也無法面對師父他老人家。
  
  那巨掌剛才的那一次伸展,仿佛用盡了力量,此刻卻是懸停在了半空之中,然而前方並非沒有危險,無數千奇百怪的魔物在我跟前出現,有半透明的刀鋒螳螂,有牛犢子一般身型的雙頭座狼,有面貌醜陋到了極點的橫行巨蟹,有全身都是腥臭黏液的獨目怪人,林林總總,難以一一敘述,而這些傢夥也是兇猛異常,一旦感受到了我的氣息,立刻不要命地撲將而來。
  
  我並無心思跟這些奇奇怪怪的魔物較量,先是憑藉著手中的飲血寒光劍,撥開無數角質刀鋒,接著撞到一頭渾身冰寒的巨大獵豹身上。
  
  我一個輕巧的翻身,陡然跨在了它的身上,接著雙腿緊夾,一記混合著魔威與煉妖壺觀術的複合力量,直接灌入了對方的腦袋裡面。
  
  魔威負責威懾,煉妖壺觀術則負責降服,陡然之下,我便依靠絕對的力量,控制住了這頭雪豹。
  
  在這般混亂的情況下,我不知道能夠控制得了這雪豹多久,當下也是雙腿一夾,騎著這畜生朝著前方一陣飛奔,到了一處陡坡前,猛然一躍,直接飛上了半空中,便感覺剩下的那雪豹開始掙紮了,於是毫不猶豫地騰身而上,朝著那巨掌的拳頭上面落下。
  
  所有的一切發生得那般的迅速,當我落到了那巨大的拳頭之上時,我立刻感受到了腳下傳來的魔氣,濃郁得讓人窒息。
  
  這般的魔氣實在是讓人驚悸,相比之下,我的那魔威反倒沒有這般震撼,而即便是我當初在茅山後院無底洞中瞧見的深淵魔王阿普陀,恐怕也是及不上這氣息的精純。
  
  遠處打量,我並沒有覺得這跟人類手一般模樣的手掌有多恐怖,而真正身處其間的時候,方才瞧見這手背處有著許多細長的絨毛,足有齊膝高,絨毛之下是細膩的鱗甲,閃爍著黑暗的光澤,而我的雙腳踩在上面,卻是能夠感受到一股恐怖的魔氣在回蕩不休,而光一隻手臂便能夠給人毀天滅地的感覺,這背後的主人,到底有多麼厲害?
  
  我落在的地方,正好是那巨掌的手腕處,跟那拳頭的虎口處隔得有點兒遠,看不清陶陶的情況,然而正當我想要衝過去打量的時候,腳底突然一僵,卻發現對方的鱗甲處突然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我禁錮得不能動彈。
  
  一羽不能落,蚊蠅不加身。
  
  此話講的是修行直入化境之時,對於周身的各種器官和皮膚都有了絕對的控制,任何地方都如臂使指,得心應手,即便是某一處皮膚,對於力量的運用都能夠操控自如。
  
  事實上我自己也能夠做到,卻沒想到這一隻從虛空之門後面伸出來的手臂,如此巨大而碩長,卻也能夠有這般的手段。
  
  對方當真是厲害之極,無論是天賦的力量,還是對於力量的控制和認識,以及對本我的認知,都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不過就這麼一點兒伎倆,就想鎖定住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我當下也是雙腳一蹬,中和了那一股吸力,奮力朝著前方沖去,然而就在我脫離的一瞬間,那只手臂突然動了,接著卻是朝著門中收了回去。
  
  一隻手臂都有這般恐怖的實力,我倘若是讓陶陶被它帶離此處,哪裡還有什麼辦法,將她再救回來?
  
  想到這兒,我當機立斷地做了一個決定,沒有在朝著前跑,而是扭身而去,朝著那手臂的末端,也就是那虛空之門的方向,一陣狂沖。
  
  無論如何,我都要阻止那巨手,再一次回到虛空之門後面去。
  
  全力以赴的我,速度也是極為驚人的,幾個呼吸之後,我終於沖到了那虛空之門的盡頭,而這巨掌卻也縮回了一般的路程,而我並沒有直接沖了過去,而是從直接一躍而下,落到了那屍堆血池之中去。
  
  我先前想要衝入其中,卻被無形的血氣之牆給格擋了,之後又與湘西鬼王這守陣人生死相搏,終究不能得入內,而此刻我卻是另闢蹊徑,從空中落下,反倒成功了,落入其中的時候,瞧見這岩石平臺上,邊緣處至少堆著百餘具屍體,而在中心則橫七豎八,頗有規律地擺放著不足百具,岩石處篆刻著各種神秘而詭異的符文凹槽,血水已經將其浸潤。
  
  天空不斷有雨水落下,但是卻進不得此處一滴。
  
  無形的炁牆,將所有的雨水都給格擋,我落在的這岩石平臺之上,一片血腥與腐爛的臭氣,將人熏得直欲昏迷。
  
  這就是那黑花夫人的傑作,這就是她為了化龍而做出的準備。
  
  我強忍著熏鼻的惡臭,一落地便將王木匠給喚了出來,讓他幫我破陣,找出其中的破綻來,而我則又一個翻身,踏著那從間隙擠過來的魔物身體,再一次沖到了虛空之門的邊緣,猛然一劍,想要將其破壞,沒想到這全力一劍地劃過,卻根本沒有碰到任何物體,仿佛那門就真的只是空氣一般,反倒是回來的時候,將一頭魔物的腦袋給削了下來。
  
  這一記讓我差點吐血的劍斬,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虛空之門,並不能用暴力的手段來破解。
  
  不能摧毀,就只能破陣了,眼看著那抓著陶陶的巨掌即將縮回門後,我焦急地沖著王木匠怒吼道:“老王,你搞定了沒有,快!”
  
  被我一番催促,雙手不停揮舞,高速運算的王木匠突然指著中心偏右的方向,對我說道:“那兒,那兒是陣眼,將裡面的引子破了,這門就能關閉。”
  
  我聽到王木匠的吩咐,一個箭步沖將過去,見到它指的地方,竟然有一塊憑空懸浮的血肉。
  
  那東西不斷地收縮著,泛著金黃色的光澤,無數細線從上面流出,仿佛是中樞一般,控制著整個法陣,其中最粗的一根金線,卻是連結著頭頂上的虛空之門。
  
  我雙眼圓睜,不可思議地看著這玩意。
  
  因為我認得它,這玩意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死亡峽谷那條真龍遺屍身上的龍肉。
  
  沒想到黑花夫人居然是用這玩意,構建出來的門,那惡毒的婦人早就謀算好了一切,我心頭震撼,然而手上卻沒有半分閑著,眼看那巨掌即將離去,手中的魔劍猛然一挑,朝著那塊懸空的龍肉一刺,接著上面的魔氣灌足,一下子將裡面的鮮血都給吸盡。
  
  轟!
  
  我感覺在這一刹那,整個法陣仿佛傳來了一陣悲鳴,渾身激動,不由得仰頭,朝著那虛空之門瞧了過去。
  
  關閉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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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5:19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有人說並不明白黃山龍蟒之時,蕭克明和陶陶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差評……
  
  這個,其實不是很明白了麼?
  
  這個結局,早在上一部裡面就已然是定局,至於說大師兄蠢的人,換你去試試,就曉得在當時的情況下,他有多為難了……
  
  至於行事,雖說他被人叫做黑手雙城,但畢竟是在宗教局,而不是在邪靈教,這個應該不難懂吧?
  
  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了,要民顧委這麼一個機構,和本身的政治處來做什麼?
  
  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七章 造化怎如此弄人


  在我極度期待的目光之中,屍堆血陣的中樞被破,那座被撐大數倍的虛空之門終於收攏了,緊緊地貼在這只巨臂的胳膊處。卡住了它,不讓它再往裡面回手。
  
  瞧見這情況,我的心終於算是放了下來,當下也是不管周遭魔物,將八卦異獸旗給拋出,射住陣腳,讓王木匠在這陣中再次設陣,將我的周圍擋住,不受騷擾,而我則猛然一躍,再一次來到了那只巨手之上。
  
  我腳尖剛剛一落在了上面,便能夠感受到一股撕心裂肺的怒吼。
  
  這怒吼並非是聲音,又或者炁場之類的“實物”,而是一種第六感的傳播,顯然此刻的虛空之門被關閉了,使得這手臂的主人承受住了巨大的力量。這力量使得它無法構建出穩定的通道來,然而即便如此,它卻也能夠保持自己的手臂沒有被那空間力量給折斷。
  
  也就是說,我腳下的這手臂。它已然還是有著支配的意識,依舊能夠對我,以及生死未蔔的陶陶造成威脅。
  
  我曾經聽說過茅山後院那混亂無定的空間之力,到底有多麼恐怖,所以越發地知曉了這只巨手的主人那厲害之處。心中一陣冰寒,不過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朝著嘴裡吞了一口廣陵金丹,將手中的飲血寒光劍給高高舉起,像伐木一般,猛然朝著那手臂斬去。
  
  砰!
  
  一道沈悶的響聲出現,我這毫無留手、傾盡全力的一劍斬落在了腳下的手臂之上,先是感覺到一層堅硬無比的角質層。上面蘊含著巨大的反震之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飲血寒光劍突然發出一陣龍吟之聲。劍身在那一瞬間高速顫動,緊接著直接破開了這層防線,切割進了裡面的血肉之中去,一股瑩藍腥臭的汁液朝著旁邊冒了出來,而當我抬起手中的劍時,瞧見的,是一道深深的劍痕。
  
  我成功了,飲血寒光劍直接破了對方的防線,終於對那未知的它造成了傷害,然而我卻並沒有半分高興,因為這劍痕,相對於那巨大的手臂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微末了,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
  
  我不知道自己得重複砍多少劍,方才能夠斬落這只手臂,但是卻曉得不出十劍,我自己就要累趴下了。
  
  然而我卻毫不猶豫地再次揮劍,朝著那道裂開的傷痕再次斬去。
  
  一劍、兩劍、三劍……
  
  我並不停歇,就像春耕的農民伯伯,不過卻也並非是全力一擊,反正已經破開了鱗甲,持續劈砍便是了,然而就在我奮力揮劍的時候,我腳下的手臂突然間一陣肌肉抽動,緊接著那一頭似乎又傳來了新的勁兒,居然克服了這混亂的空間力量,沖著內裡回收而去。
  
  我此刻已然瞧見了這只手臂的盡頭處,正握著兩個眉目緊閉的女子,我倘若是不能將這手臂斬斷,那麼便救不下她們來,只能眼睜睜地瞧著她們,被拉入門後面的世界裡去。
  
  不能,絕對不能這樣子!
  
  即便陶陶此刻已經死去,我都不能讓她的屍體流落到不可知的世界裡去,我一定要讓師父,能夠將她最後一面。
  
  我在那一刻已然瘋狂了,全然顧不得自己脫力之後,跌落下去之時,被一眾魔物吞噬之後的情形,揚起手中的劍,傾盡全力,再次猛然斬落。
  
  一劍、兩劍、三劍……
  
  我是如此的拼命了,然而事情終究還是朝著我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而去,我腳下的這只巨手正在一點、一點兒地望著虛空之門中挪動,對方顯然也是正在抗衡和維持那已然消失了的通道,並沒有太多的精力來理會我這個“跳蚤”,而即便如此,我終究還是無法將這手臂給斬斷。
  
  太大了!
  
  太僵硬了,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些人類,所能夠抗衡的!
  
  我,難道要失敗了麼?
  
  我難道就這般,看著自己師父最疼愛的孫女,消失進那道已然並不存在了的虛空之門去麼?
  
  瞧著那虛空之門一點一點地靠近,我的心也漸漸地陷入了絕望之中,一直到我距離那虛空之門只有一兩米的時候,我不得不面對起一個選擇題來——是否要和這手臂,一同前往那未知的世界裡去呢?
  
  這個想法一誕生出來,便將我自己都給嚇了一跳,要曉得我連人家的一隻手都對付不了,倘若隨之而去,豈不是直接去送死?
  
  然而我很快又想到,即便是死,也總好過沒臉面對師父的好!
  
  去,還是不去?
  
  就在我天人交戰的時候,天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陣炸響,我瞧見一道白光在眼前圖像,緊接著感覺渾身一震,眼前的虛空之門竟然倏然消失不見了,而我則隨著那只斷臂朝著下方跌落而去。
  
  這般陡然的變化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在半空中跌落之後,氣血一時失調的我陡然失去平衡,朝著旁邊滾落之後,雙手一撐,翻身而起,避開了朝著我壓來的巨手,而這時王木匠抱著八卦異獸旗出現在了我的跟前,一臉無奈地說道:“你搞掉那豬蹄膀的時候,跟老子說一下啊,要不是我反應快,及時撤走,這法陣直接就給壓得轟塌了!”
  
  它這般說著,我卻也是很驚奇,一臉茫然地說道:“不對啊,這手不是我斬下來的,我剛才還有好大一截呢,連骨頭都沒有斬到!”
  
  王木匠一臉奇怪:“不是你,那是誰?”
  
  我們兩個下意識地跳上了那手臂,朝著後方一瞧,卻見到一襲白色道袍的師父出現在了現場,而跟隨著他一起的,則有楊知修楊師叔、梅浪梅長老、茅同真長老、符鈞以及其餘的茅山子弟,而旁邊還有馭鵬飛行的南海劍妖,以及荊門黃家的鬼鬼。
  
  不過後面的那些人,卻是還在場外的樹林邊緣,而我師父則飛身躍入其中,接著幾個蜻蜓點水,徑直來到了我的跟前來,指著周圍的屍堆,朝著我問道:“志程,什麼情況?”
  
  瞧見師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便曉得剛才那魔手斷落,卻是師父的手段,想起這一路來的艱辛,不由得有淚光湧動,不過卻也只有強忍著心情情緒,指著巨臂前端的手掌喊道:“師父,陶陶在那兒,快看她怎麼樣了!”
  
  “陶陶?”
  
  師父的眉頭一皺,眼睛轉動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一個翻身,落到了前方去。
  
  我跟著他朝著前面跑動,瞧見他來到拳頭那兒,蹲下了身來,似乎在查看著什麼,慌忙上前一瞧,卻見師父的右手手指貼在了陶陶的脖頸之處,正在探息,心中一陣緊張,對他問道:“師父,陶陶情況如何?”
  
  師父沒有立刻回話,而手卻在顫抖,我往前走了一步,瞧見師父的眼睛卻是閉了上來,仰頭一聲長歎。
  
  唉……
  
  瞧見師父的這般表情,我的一顆心頓時就崩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腦子的灰心喪氣湧上了心頭來——沒想到我一路上這般用心,陶陶居然還是死了,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陶陶她本來可以不死的,我當初若是能夠看緊她一點,或者我當初根本就不去救那狗日的懸空寺弟子,或者我……
  
  命運啊命運,你怎麼可以這麼捉弄人?
  
  無盡的悲傷和憤怒湧上了我的心頭,然而當我瞧見師父的臉色頹喪,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的時候,又趕忙爬起來,跪在他的面前說道:“師父,對不起,一切都是徒兒的錯,您別傷心了,我、我……”
  
  說到這兒,我的諸多委屈頓時一下子爆發了出來,聲音就變得哽咽了,而我師父終於睜開了眼睛,朝著我這兒猛然拍來一掌。
  
  這是幹什麼?
  
  我的心在那一瞬間爆炸了,難道師父惱怒,想要了我的性命?
  
  而後我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重響,回頭一看,卻見一頭面容猙獰而醜陋的獠牙惡虎朝著下麵跌落而去,這才曉得師父在救我性命。
  
  就在我腦子亂糟糟的時候,師父伸過手來,拍在了我的肩膀之上,儘管有著喪孫之痛,但是他卻還是保持著寧靜,沈聲說道:“癡兒,這就是陶陶的命數,與任何人無關,而你已經足夠努力了,不要苛求自己……”
  
  師父的話語讓我的心中頓時升起一陣溫暖,還待說話,卻瞧見他往前方走了一步,朝下方的眾人說道:“茅山弟子,聽我號令,清場!”
  
  師父一聲令下,朝著這邊疾奔而來的一眾茅山道士,無論是長老還是弟子,立刻齊聲應是,緊接著朝那無數遺落在此處的魔物發起了進攻,洶湧而去,那些密密麻麻的魔物也是不甘示弱,朝著這些對手張嘴嚎叫,奮力拼殺。
  
  下完命令之後,師父不再關注場中的情形,而是伸出一隻手,在半空之中橫切豎劈,比劃了幾下,卻見被捏得死死的拳頭突然一松,一股力道將陶陶和那清秀小尼姑的身體給平平托了上來。
  
  師父將兩人放平,再次俯身查看,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什麼,伸手撥開陶陶額前的劉海,發出了一聲欣喜的歎聲道:“咦?”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茅山就是這般霸氣,咳咳,茅山宗眾弟子聽令,清場!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八章 人性光輝的溫暖


  師父的這一聲“咦”,將我的好奇心給吊了起來。當下也是蹲身在旁,查看了地上的這兩具身體,發現都已然沒有了氣息,顯然是在剛才的時候。被那巨掌給直接捏死的。
  
  我不知道師父為何發出這般的感歎來,而他則指著旁邊的這清秀小尼姑說道:“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我當下也是將我們分離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給師父簡單地講過了一遍,當得知懸空寺的僧尼是為了方丈而來。咬著牙硬上的時候,他搖頭歎了一口氣,又聽到了我談及關於智飯和尚剛才動的手腳,師父歎聲說道:“當真是一樣米養百種人,同樣是懸空寺出身的,這小尼姑品行高潔,比那小和尚倒是強上了百倍。”
  
  我疑惑不解,問到底怎麼回事,師父將手放在了那清秀小尼姑的額頭之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她應該就是你從火海之中,救出來的那個小妮子吧?”
  
  我點頭,而師父將那小尼姑的雙眼給合上之後,又在陶陶的天靈蓋之上猛然一拍。
  
  他這一下,拍得極為玄妙,儘管我不知道師父到底什麼手段。但是卻曉得他這麼一拍,有一股意識就從陶陶的身體裡,倏然流到了他的掌心處。
  
  師父一翻手腕,一朵幽幽的黃色小火苗出現在了他的掌心處,娓娓而動。
  
  師父望著那縷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火焰,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對我說道:“那小妮子居然在臨死的時候,對陶陶施加了阿賴耶識觀想火焰之法,據我所知,這是懸空寺內只有方丈才能夠學得的秘技,是一種絕佳的保命手段,也就是在即將死亡的一瞬間,通過精深的佛法,將靈魂燃燒成魂火,用阿賴耶識層次的觀想,將其凝住。保住一絲命脈,以待來日重修……”
  
  我指著那縷顫顫巍巍的火苗。狐疑地說道:“如此說來,這就是那個小尼姑的神魂?”
  
  師父搖頭說道:“不,不是的。要不說這小姑娘品行高潔呢,又或者說她比那自私自利的智飯和尚聰明百倍——說實話,倘若沒有這小姑娘在,只怕那懸空寺,當真要受到無妄之災了……”
  
  師父在說這話兒之前,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喪孫的小老頭兒,然而這一句話說出來,卻顯得霸氣十足,讓我真正感覺到他作為一宗之主的威嚴,不過說來也是,那智飯和尚為了自己逃命,竟然不知道使出了什麼手段,剝奪了陶陶生的權力——這樣的行為,那責任並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就能夠承擔得了的。
  
  就連整個懸空寺,都不得不承受著整個茅山宗的怒火。
  
  茅山宗並不是一個吃齋念佛的地方,無數茅山道士下山來,降妖除魔,也從來不講究什麼客氣,要不然茅山最強力的機構,也就是刑堂也就成了擺設。每每狂亡。
  
  對於懸空寺這樣一個挑釁茅山威嚴的門派,茅山宗自然有著無數江湖手段,將其整治得衰敗,甚至於直接滅亡。
  
  而即便有這宗教局這樣的官方機構壓制,但是掌握著道理的茅山宗,行事完全不用忌憚,就算是總局的王紅旗,或者民顧委的黃天望親自過來,也阻止不了我師父為自己的孫女復仇。
  
  然而此刻,我從師父的話語裡面,聽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來,當下也是驚訝地說道:“這是小師妹的神魂?”
  
  師父一雙眼睛認真地盯著那縷火苗,仿佛在看著自家那俏麗可愛的孫女一般,滿臉慈愛地說道:“對啊,是她,是我的小陶陶!”
  
  我看了一眼被師父合上眼睛的那小尼姑,對方的臉色平靜,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然而就是這般看著完全無害的小女孩兒,卻讓我肅然起敬,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也就是說,她將生的希望留給了陶陶,而自己,卻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從容面對了?”
  
  師父也低頭看了一眼安詳躺在地上的清秀小尼姑,點了點頭,說道:“對,應該如此!”
  
  我從師父的眼中,讀到了罕見的尊敬。
  
  顯然,這個連名字我們都為曾知曉的小尼姑,她在臨死前所散發出來的那人性光輝,著實打動了我師父,這讓滿心暴戾的師父變得平靜了許多,也讓一肚子怒火的我在瞬間感受到了這人性的溫暖,至於師父說她比自家的師兄聰明一萬倍,是因為也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明白了與其讓自己的神魂留下來,還不如將生的希望給陶陶。
  
  因為唯有這樣子,才能夠讓懸空寺避免那由他們帶來的無妄之災。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心頭沈甸甸的,而師父將那陶陶的一縷神魂給收斂起來,然後輕撫了一下那具屍身的額頭,歎息了一聲道:“只可惜這具身體的生機和命脈都已經被那傢夥給震斷了,根本沒有辦法久留,要不然陶陶不用幾日,便能夠復活了……”
  
  我心中略微有些擔憂,問師父現在的情況該如何處理,師父搖頭歎氣道:“雖說有了一縷希望,但想要複生,還是有一些麻煩的,先不談這個了,蕭克明那小子,現在在哪兒?”
  
  我指著小師弟逃離的方向,說道:“風符一開,不知道多少裡路,我也不曉得他到底在哪兒了!”
  
  師父豁然站了起來,朝著下方吩咐道:“符鈞,你上來,幫為師看住陶陶和這個小姑娘的身體,不能讓任何人動到他們。”
  
  聽到師父的喊話,遠處的符鈞應了一聲,一聲血氣地躍上了這巨臂之上來,朝著師父抱拳,然後又朝著我憨笑了一聲,招呼道:“大師兄,辛苦了!”
  
  我點頭回應,而師父則朝著我剛才指去的方向伸手,繼續說道:“梅長老,在那個方向,二十裡往外走,找到蕭克明那劣徒!”
  
  先前與我有發生衝突的梅長老抬頭看了一眼,卻也不敢拒絕,拱手應了一聲,接著雙手一收,身邊無數鬼影倏然不見,而他腳下的紙甲馬則陡然一亮,下一刻,卻是不見了蹤影。
  
  師父吩咐了兩項任務之後,對我說道:“你與我下去!”
  
  他拉著我的手,從高處躍了下來,落在了一眾子弟之中,而經過剛才的一番清場,這兒的諸般魔物小部分被擊殺,而大部分則朝著四處的林子裡逃遁而去,這些茅山諸人也不管,瞧見師父躍了下來,都拱手以待。
  
  師父將我一直拉到了剛剛改名“陳慎”的那黑鱗巨蟒的面前,這小孩子一路跟隨著我師父一行人,也是見過了許多厲害,這會兒規矩得很,瞧見我過來,躬身問好,而師父則對我說道:“你是它的妖主,由你來問它——是否有感覺到黃山龍蟒的氣息。”
  
  在此之前,我們一直用魔蟒或者黑花夫人來稱呼那奪走我龍雪結晶的傢夥,後來經過南海劍妖的確認,則都將其稱之為黃山龍蟒,不過不管是什麼,它與陳慎之間,都是有著血緣關係存在的。
  
  精怪與人類有許多不同,而這血緣之事,則更是顯得重要。
  
  陳慎能夠通過血液,與黃山龍蟒建立感應,小師弟此刻人影無蹤,那麼只有它,來充當那人肉雷達了。
  
  我將師父說的話語,給它重複了一邊,而陳慎則皺著眉頭,有些猶豫地指著我們頭頂的山峰,遲疑地說道:“我感覺好像在峰頂處!”
  
  我眉頭皺了起來,沈聲問道:“好像是?”
  
  陳慎一臉苦相地對我說道:“主人,我能夠感應到它的氣息,但雙方的層次是不一樣的,它可以主動建立與我的連接,而我則更加被動一點,並不能主動聯繫到它,也無法決定它是此刻就待在那兒,還是不久之前待過,所以不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
  
  我對它的解釋不置可否,冷冷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師父,你覺得如何?”
  
  師父仰頭看了一下頭頂的山峰,突然轉過頭來,朝著旁邊的楊師叔問道:“知修,你覺得上面是否會有我們所要找尋的黃山龍蟒呢?”
  
  楊師叔正在蹲身檢查這一頭通體潔白、沒有一根雜毛的雪豹子,這頭似乎就是我先前駕馭的那一頭,他瞧得正入迷,聽到師父的詢問,錯愕地抬起頭來,眼睛一轉,不確定地說道:“那孩子說的話,應該不會有假吧,反正無事,上去瞧一瞧,也是可以的。”
  
  我在旁邊瞧著楊師叔,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感覺他哪裡有點兒不對,又或者有一種古怪的熟悉感,而就在我疑惑的時候,師父突然也點頭了,對我說道:“既如此,就聽他的話吧,我們上峰頂。既然事已如此,倘若還是拿不回那真龍結晶,只怕我們這一回,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總感覺師父說話也有點兒怪怪的,不過卻也不急細想,一行人收拾妥當,開始上山,而我則找到了南海劍妖,詢問我的那七個屬下。
  
  聽到我問起,南海劍妖也是一臉錯愕地說道:“對啊,他們怎麼還沒有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奉上,大家晚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四十九章 暴雨談及此後事


  南海劍妖的話兒讓我莫名一陣驚訝,意外地問道:“你們,沒有通知到他們?”
  
  我孤身前來此處,而南海劍妖則與鬼鬼乘坐那黑背大鵬回去通知我師父他們過來救援。按理說應該是找到了張勵耘他們,而張勵耘等人人手一副神行紙甲馬,倘若是知道了我在此處受險,應該會跟著大部隊,很快趕到此處來的,所以我沒有見到他們,便覺得奇怪,而南海劍妖的回答則讓我很鬱悶,他告訴我,說七劍的確已經通知到了,至於他們為何沒有出現在這裡,他也不知曉。
  
  我的心沈了下來,曉得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莽莽的黃山境內,恐怕潛伏著無數修行高手,七劍若是沒有趕到此處。必然是碰到了什麼麻煩。
  
  至於具體是什麼,我卻也不太清楚,不過想來以七劍的實力,應該也不會碰到什麼棘手的敵手。
  
  即便是對方厲害。打不過,跑也是沒有問題的。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多少也有些安然,摸了摸腰間的羽麒麟母玉,此物雖說只能在一定範圍內互傳消息。但倘若與之相連的任何一枚子玉主人發生問題,它就會有感應的,這種感應跨越空間,能夠十分清晰地傳達到這兒來,而此刻它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顯然也是印證了我的猜測。
  
  七劍到底怎麼了,我很擔心,卻也不得不拋在腦後。回到師父跟前來,而他似乎瞧見了我的擔憂,對我說道:“你酣戰日久。不如留在此處,等一會你手下的兄弟們?”
  
  我拒絕了師父的好意,搖頭說道:“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當務之急,是應該將那頭該死的龍蟒給找出來。”
  
  是的,在我看來,所有的一切,包括陶陶的死去,以及無數人的無辜死亡,都跟那頭利慾薰心心漸黑的龍蟒相關,她當初在死亡山谷佈局撿漏,奪走我手中的龍血結晶,這個猶可以解釋“為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大家各憑手段而已,我倒也提不出太多的仇恨來,然而此時此刻,它將如此多的人殺害,佈置屍堆血海,召喚靈界魔物,不過就是想要製造出一下麻煩來,好讓人無暇理會它的化龍飛升。
  
  這樣的行為,已經不能用喪心病狂來說明瞭,倘若真的讓它化作了真龍,成為我們這個民族所信仰的圖騰生物,那麼它所造成的危害,只怕會更加嚴重。
  
  那是一場大劫,一場堪比深淵魔王臨世級別的劫難,若是不阻止,那麼我們茅山恐怕難辭其咎。
  
  一定要阻止它!
  
  這是我的決心,也是師父、茅山宗以及南海劍妖這些江湖同道的決心,所以我們沒有再多說什麼,便朝著峰頂的道路開始走去。
  
  茅山一行人向上而走,留下符鈞和兩名師父同輩的師弟照看陶陶和那位清秀小尼姑的屍體,此行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南海劍妖與鬼鬼兩個外人,師父拉著我,跟我交談起離別之後具體的事情,而只有人過去,跟鬼鬼談及接下來的事情,讓她保持旁觀者的角度,要不然就請她好自為之。
  
  鬼鬼這個人長得並不算漂亮,但勝在青春活力,而且十分自來熟,跟南海劍妖沒一會兒,兩人便十分熟悉了,在茅山這般大隊人馬的面前,她對於黃山龍蟒,自然也不敢存有多少企圖,能夠過來開一回眼界,已經算是十分滿足了。
  
  一行人裡面,陳慎在最前面領路,而我則跟師父走在了後面押陣,我儘量客觀地講述完所有的事情之後,徵詢師父的意見,看怎麼解決懸空寺那個叫做智飯的和尚。
  
  師父問我,說你怎麼看?
  
  我露出一口白牙,平靜地說道:“將此事報備到宗教局備案,然後由徒兒帶領手下組成專案組,全面通緝此人,至於在後面的追捕行動中,是將其活捉,還是直接擊斃,這個就看師父您的意思了!”
  
  師父看了我一眼,點頭說道:“看來你在朝堂上的這麼多年,倒也沒有白待,不過在我看來,茅山的事情,還是茅山自己解決為好,即便宗教局負責此事的人是你,也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我愣了一下,有點兒不明白:“師父,你的意思是?”
  
  師父平靜地說道:“犯我茅山者,雖遠必誅,更何況是那種忘恩負義之徒,負責跟朝堂溝通報備的事情,由你來做,而追殺那智飯和尚的事情,以及追責懸空寺的後續處理,則有刑堂你劉師叔來做吧,他幹這個,畢竟專業……”
  
  畢竟專業!
  
  這是我師父對於刑堂長老劉學道劉師叔的評價,然而據我所知,那一位實力絕對恐怖的老頭子,在茅山可是比我師父更加讓人膽寒的人物,有他出馬,恐怕絕對比我出馬更加恐怖,而那位叫做智飯的懸空寺和尚,他滅亡的命運,我似乎都已經能夠想像得到。
  
  想到這裡,我又小心翼翼地說道:“師父,那小師弟呢,你打算怎麼處理?”
  
  師父回頭看了我一眼,平靜地說道:“怎麼,你是打算給他求情?”
  
  小師弟蕭克明黃山一行的表現十分糟糕,首先的罪過就是將陶陶帶出山來,此為其一,而後更是不聽招呼,屢屢赴險,而此刻更是將陶陶留下,讓師父最疼愛的孫女慘死于此,不管怎麼說,他都得負上一定的責任,這是必然的,不過他終究還是小顏師妹的侄兒,我又不能不管,當下也是有意開脫道:“小師弟此來,自然是錯誤不斷,但是主觀上卻還是積極的,也拼死做了許多事兒,我覺得如果能夠讓他戴罪立功,倒也不錯……”
  
  師父聽到了我的這些話,搖頭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他就是自小太過於聰穎,優越性太強了,這樣的性子,倘若不磨一磨,就算是這次不出問題,以後也成不了大器的!”
  
  我順著師父的口氣說道:“既如此,不如將他交給我吧?”
  
  師父卻是搖頭:“不,交給你,其實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志程,你就別擔心那小子的事情了,我自有安排。”
  
  聽到師父的這話兒,我便不敢再多妄言,心中歎了一口氣,想著我能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至於後面的結果如何處理,那個就只有看小師弟他自己的造化了。
  
  此峰頗高,頭頂上的小雨在我們上山的時候,就陡然變得激烈,嘩啦啦的,宛如瓢潑一般落下,弄得山路一陣泥濘,視野受阻,十分難行。
  
  到了此刻,方才能夠瞧出隊伍之中每一個人的修行如何來,我走在末尾,看得分明——我師父自然不用說,領悟了部分天地規則力量的他,莫說那雨水,就連腳下的泥,也未能沾染半分,輕鬆行過,如履平地,而楊師叔、茅師叔等人,則也是勁氣外放,不讓滴水落身,同樣厲害的還有一名師父同輩的師弟,儘管他未能名列長老之位,卻也同樣達到了這樣的境地。
  
  至於我,廣陵金丹的徐徐回復,使得我也能夠用魔氣屏住那雨水,而南海劍妖這傢夥雖然有此能力,卻當真是個邋遢乞丐的命,不管不顧,任大雨沖刷自己那滿身汙垢的身子,權當是洗了一個澡。
  
  因為穿了紙甲馬,所以眾人行路飛快,不過快到峰頂的時候,那紙甲馬的功效開始減退,為了保持隊伍形狀不散,我們不得不減緩了速度,沒有快速挺入。
  
  而就在此時,前方的陳慎突然一陣尖叫,跪倒在地上,雙手抓臉,痛苦地嚎叫了起來。
  
  瞧見這情況,眾人紛紛上前,我和師父倏然到了他的跟前來,我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厲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就在我這麼一問的時候,那將自己的臉抓得滿是淋漓鮮血的陳慎突然抬起頭來,滿臉血汙的他嘴角卻是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我心中一跳,耳邊卻聽到師父的提醒聲:“志程,他被惡鬼附身了,你且退下!”
  
  話音未落,那陳慎雙目一紅,陡然朝著我的脖子撲了過去,張嘴就咬。
  
  我身經百戰,哪裡能夠被這小赤佬給暗算,一把按著他的脖子,輕鬆地將他給舉起來,看著他陡然變化的滿嘴獠牙,冷笑著說道:“你給出出來,出來!”
  
  這話兒說著,卻是煉妖壺觀術猛然發動,內裡立刻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慘絕人寰。
  
  那叫聲淒厲,然而卻宛如附骨之疽,根本不肯脫離陳慎的身體,我倘若是執著滅殺,它定然會跟陳慎一起消亡,我雖說對這條黑鱗巨蟒沒有太多的感情,不過到底還是不捨得讓他同歸於盡,一時有些猶豫,而師父則是卻出手了,單手劍指,點在了那陳慎的人中穴,用力一按,卻是將裡面的惡鬼給分離了出來,隨後伸手一握,直接碾壓。
  
  完畢之後,師父不管癱軟在地的陳慎,而是望著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地說道:“附靈惡蟲啊,這手段,難道是邪靈陰魔來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黃山龍蟒是卷大章,無數人馬紛紛登場,它也將為今後十年的江湖局勢定局,大家莫急,待小佛慢慢講來。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章 酆都十二封魔陣


  “邪靈陰魔?”
  
  我滿肚子的疑惑,而師父則點頭說道:“對,邪靈教有十二魔星,當年曾經跟在掌教元帥沈老總的麾下。橫掃天下,時至如今,豪雄凋零,不知有幾人能存,但是我卻曉得,這宛如跗骨之蛆的附靈惡蟲,卻是那最擅長馭鬼為禍的陰魔所獨有。如此看來,為了那頭孽畜,邪靈教也是來到了此處,摻和進來了!”
  
  邪靈教,這麼一個詞眼,無論是在江湖之中,還是朝堂之上,都是一個有些禁忌的詞語。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它的強大,也因為它行事毫無顧忌。一般的黑道中人,其實多多少少也還有一些禮義廉恥,行事也能夠讓人琢磨得清楚,而且大多也是希望生活過得越來越好。但是邪靈教的這些人,卻仿佛被洗過腦了一般,充滿了毀滅與自我毀滅,為了實現那虛無縹緲的詭異目標,完全就不拿別人的命當命。也不顧自己的安危。
  
  而他們偏偏越是這般,戰力越是強大,而且無論是在朝野,還是民間,也都有隱藏其間的信徒。
  
  最重要的一點在於,邪靈教雖然此刻四分五裂,但是其中高手無數,暫代的領導者。天王左使王新鑒,便是其中一位足以挑戰我師父的頂級高手。
  
  他倘若是要來,只怕事情就會有著太多未知的變化和可能了。
  
  聽到師父的話語。我們所有人都不得不收斂起了輕鬆的情緒,緩步向前,而就在這個時候,頭頂處的高峰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淒厲的龍吟,接著黑影翻騰,不斷拍擊山體,無數的巨石滾落了下來,師父瞧見了這情形,臉色一變,對我們說道:“不對,有人先我們一步,到達了峰頂——茅師弟,你在此統領眾人,知修,你與志程和我先一步上峰頂!”
  
  師父一聲吩咐,眾人立刻應諾,而南海劍妖則快步沖了上來,對師父說道:“嘿,老陶,別把我拋下啊,有熱鬧在,怎可少得了我?”
  
  對於這個老瘋子,我師父拿他也沒有辦法,苦笑著說道:“劍妖,你要去便去,我何曾攔過你?”
  
  我瞧見師父讓南海劍妖跟隨著我們同去,便曉得兩人之間的交情應該是不錯的,而且師父充分地信任那乞丐一般的老爺子,要不然絕對不可能讓一個非本門的人跟著,因為倘若是南海劍妖見利益而生出歹心,憑著他這般的修為,麻煩可就真的有些大了。
  
  而這時鬼鬼也想著跟著同去,卻被南海劍妖給攔了下來,對她說道:“小姑娘,之前我能夠罩著你,而此刻,我恐怕無法處處留心,你跟隨著大隊而行,更加安全一些。”
  
  鬼鬼有些不甘心,不過卻也曉得這樣的戰鬥,已經不是她這個層次所能夠參與的了,故而噘著嘴巴對他說道:“那說好啊,你回去之後,可得收我為徒弟呢!”
  
  南海劍妖點頭說道:“自然,我別的人都可以騙,但是小女孩卻不行,答應你的事情,怎麼能忘記?”
  
  鬼鬼伸出手指道:“那拉鉤?”
  
  南海劍妖與她一搭,豪情壯志地說道:“我師兄在中原教出了一個天下十大一字劍,而我南海劍妖,也一定得再教出一個來,到那個時候,嘿嘿……”
  
  他與鬼鬼過家家一般地拉完鉤之後,追上了我們三人的隊伍來,師父瞧見這一幕,不由笑道:“劍妖,沒想到你對那女孩兒這般上心啊,別是年輕時的那騷性子又發作了,你可要曉得,她可是荊門黃家的人,你要是將她給搞了,黃家雙傑可是要追殺你到天涯海角的哦?”
  
  聽到師父的這話兒,我頓時就驚到了,感覺三觀盡毀——不會吧,瞧南海劍妖這邋遢模樣,難道還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而被我師父這般一說,那南海劍妖就有些惱羞成怒了,沖著我師父說道:“你這個老陶,我這不是看見我師兄和你這些老傢夥,個個都收了不錯的弟子,也想教幾個玩玩麼,怎麼到了你的嘴裡,就變成這般齷齪了呢?你還別再說了啊,要真的來,我可將你年輕時候的那些狗屁事,都在你徒弟面前抖落出來——對了,那蓬萊島的小娘子,你們後來掐得怎麼樣了啊?”
  
  瞧見南海劍妖急眼了,一副豁開臉皮的架勢,師父見好就收,淡然說道:“許多年沒見了,敘敘舊而已,你別多想了。”
  
  兩位長輩說的話當真刺激,我和楊師叔則是悶頭趕路,不敢多言,而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走在稍前一點兒的楊師叔突然停下了腳步,朝著四周張望一番,臉色一變,對我們說道:“不對,這兒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附近埋伏,師兄小心……”
  
  其實也用不著他的提醒,我師父和南海劍妖這兩人都是老江湖,剛剛一走進這林子,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兩人的勁氣都在一瞬間收緊了起來。
  
  南海劍妖左右一打量,冷聲笑道:“這鬼陣,真以為能夠困得住我們,別拖延時間了,老陶,我班門弄斧,先獻個醜。”
  
  他這邊說吧,手中的那把玉劍陡然出現,接著隨意一甩,朝著林子的某處黑暗飛去。
  
  人未動,劍卻飛,氣勢如虹。
  
  飛劍。
  
  南海劍妖的出手讓人驚訝,而那玉劍宛如一道絢爛的流星,倏然飛入黑乎乎的林子裡,接著那兒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鬼嘯,卻見那點星芒陡然定住,懸浮在半空中,黑暗處不知道伸出多少雙手來,死死地抓住那劍,不讓其動彈。
  
  瞧見對方居然留住了自己的長劍,南海劍妖的臉色立刻一變,憤然而喊道:“好傢夥,居然小看老子!”
  
  這話兒說完,他一個飛身而躍,跳入了黑黢黢的林子裡,而師父擔心他遭人算計,卻是跟著進了去,我正想隨著師父而走,卻見楊師叔停在原地,並不準備動彈,不由奇怪地問道:“楊師叔,為何不走?”
  
  楊師叔指著前方,緩聲說道:“不忙,前方若有陷阱,我在外面,也可以策應支援。”
  
  南海劍妖和我師父是藝高人膽大,不管多麼厲害的法陣,也有信心破去,而楊師叔則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並不願意以身犯險,至於我,猶豫了幾秒鐘之後,覺得憑著臨仙遣策,以及我師父在,倒也不會太過於擔憂,於是跟隨著一同進了林子。
  
  而當我一入其中,立刻感覺到周遭都有森寒之氣冒了出來,瑩藍的鬼火幽幽飄蕩,將整片林子都照映得鬼影森森,而在周遭的四處,則豎立起來十二道旗幡來,挑高而落。
  
  這每一面都足有五六米寬,上面描繪著無數猙獰扭曲的鬼影,仿佛呼之欲出,而這十二道旗幡,卻是將整個天地都給籠罩。
  
  南海劍妖正在陣中,雙手抓住了那玉質長劍,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與他糾纏,而師父則回轉一圈,打量四周之後,歎聲說道:“酆都十二封魔陣,看來果真是那陰魔了,沒想到天王左使真的捨得下功夫,居然將那導入滔天群魔的惡鬼墓令旗,放在了這裡!”
  
  “惡鬼墓令旗?”
  
  我與師父站在了一塊兒,緩緩地將飲血寒光劍給拔了出來,指著遠處那動盪不安的旗幡說道:“這些旗幡,就是那惡鬼墓令旗?有什麼厲害的地方?”
  
  師父合攏雙袖,平靜地說道:“當年邪靈教創始人沈老總開宗立派,統領群邪,曾經耗盡全教之力,打造出兩方令旗,一曰封神榜,一曰封魔榜,分別有左右使保管,代為牧令天下,這惡鬼墓令旗便是封魔榜,曾經在邪靈右使屈陽手中,而後來屈陽被王新鑒給害死,雙旗便都由王新鑒保管,此物與剛才你封掉的那虛空之門一般,能夠溝通靈界魔窟,將異界凶物,源源不斷地引導進來。”
  
  我舉劍而起,毅然說道:“既如此,將其破掉便是了,這等寶貝,他既然敢拿出來,我們就替他給收著!”
  
  師父笑了笑,對我說道:“那旗幡,只是陰魔的酆都十二封魔陣,困住我們的手段而已,至於惡鬼墓令旗,則另有藏身之所,不停變化,倘若找不到生門,只怕就得在這兒活活耗死了……”
  
  他這般說著,臉上卻顯得十分平靜,顯然也沒有半分畏懼。
  
  這時南海劍妖已然將自家的長劍奪了回來,一劍斬破諸般鬼手喪氣,回過頭來,對我們說道:“老陶,我對你們中原的這些破陣法最不感冒,你告訴我,如何破得此陣?”
  
  師父並未有回話,而是先問我:“志程,你先前竭力拼鬥,此刻可還能應付?”
  
  我點頭,說道:“我有回氣的丹丸,師父不要擔心。”
  
  師父這才說道:“對方是想拖延時間,並不想與我們死拼,所以此刻也未曾發動,而我們說要做的,便是直接找出那封魔榜藏身的旗幡之門,闖入其中,將其破了,便可……”
  
  南海劍妖激動地說道:“那好,老陶,我們朝哪兒走?”
  
  師父這時卻聳了聳肩膀:“我怎麼知道?”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有加更,妥妥的,不過會晚點,大家稍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一章 刹那芳華如曇花


  師父先前分析得頭頭是道,那南海劍妖以為自己只需出力便是了,然而聽到後面這不負責任的話兒,他頓時就懵住了。傻眼說道:“怎麼可能,你這傢夥熟識大六壬推卦,哪裡可能不曉得生門在哪兒?再有了,你既然辨識不得,為何又這般自信闖入其中?”
  
  師父笑了笑,回過頭來,指著我說道:“我之所以義無反顧地進來,卻是因為我有一好徒兒——志程,你來講,我們應該走哪兒?”
  
  聽見這話兒,我不由得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猶豫地說道:“師父,我說的,也未必準確呢……”
  
  師父寬言安慰道:“你無需太多心理負擔,憑著感覺說便是了。”
  
  我瞧見師父有意朝著我的身上添加重擔,當下也是沒有再多猶豫。朝著他肯定地點了點頭,接著將那血勁上湧,開啟了臨仙遣策,環顧一圈。瞧見周遭的十二面旗幟之中,果然處處濃黑如墨,每一處都是殺機四伏,而在這源源不斷的濃郁氣息之中,卻是有一處跳躍不定的變數。正在十二道旗幡之中不斷回轉,而那旗幡之後,當真是一面一世界,各有千秋,將此處的空間封鎖。
  
  我眯著眼睛,默然不語,平靜地等待著,瞧見那變數從一開始的變化不斷。到後來的遲緩,而十幾秒鐘之後,我渾身突然一震。指著左邊的方向猛然喝道:“就在那裡,別讓它跑了!”
  
  南海劍妖此刻還有一些猶豫,而師父對我卻是百分百的信任,我這邊一指出來,他的身子便是微微一晃,下一秒,已然撞入了旗幡之中。
  
  那滿面都紋繪著刺錦惡鬼的旗幡表面上看仿佛如有實質,然而師父正面撞入,那兒卻是一陣波紋晃蕩,如水潭一般,直接將我師父吸入其中,而我卻是緊隨其後,與南海劍妖一同,快步闖入了旗幡之中去。
  
  一入其間,四周景象陡然而轉,黑乎乎的空間之中,無數淒厲的吼叫從黑暗中傳來,而天空則是一片血紅,將一切都給封鎖。
  
  我開啟了臨仙遣策,雖然這功效會隨著血勁的消散而退卻,不過此刻卻依舊還在其中,所以我能夠瞧得出來,這旗幡之後,卻又是另外一個空間,與我們所在的峰頂樹林並不一樣,顯然是那酆都十二封魔陣,將這個地方給分割了開來,四周都是虛空,而我們的腳下,卻是無數滑膩之物,我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腳下並不是平地,而是無數宛如蜈蚣和千足馬陸之類的蟲子,所堆積而成的一塊區域。
  
  這些蟲子之下,方才是平地,而踩在這些密密麻麻的爬蟲身上,那種劈里啪啦的響聲,和滑膩膩的感覺,平常人瞧見恐怕都已經崩潰了,而即便是我們,畢竟不是整日與那蟲子長年生活的苗疆養蠱人,故而在這一瞬間也感到了極度的不適,一股雞皮疙瘩就蔓延到了全身上下的皮膚表面。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一瞬間就開啟了魔威,想將那些想要順著我的鞋子,朝著小腿和褲管裡攀爬而來的千足蟲給趕走,而南海劍妖卻也是跳著腳,一臉晦氣地喊道:“老陶,看看你的好徒弟,這是什麼鬼地方啊,將我們給帶到這兒來了?”
  
  闖入其中的三人之中,唯有我師父顯得最為淡定,他渾然不理會腳下無數向上攀爬的千足蟲,平靜地看著前方,淡然說道:“不過是些障眼法而已,劍妖,別被恐懼迷亂了你的眼睛——當你真的以為是的時候,恐怕它就變得真的了!”
  
  我的魔威施展之下,那些蟲子依然奮不顧身地朝著我的腿上爬來,我原先還以為是自己出了問題,而聽完師父的這一番話兒,整個人才陡然醒悟過來——這些千足蟲雖然密佈了我的小腿之上,但是我卻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痛癢。
  
  而後來之所以感受到那種難耐的麻癢,卻都是因為潛意識之中模擬出來的負面情緒。
  
  也就是說,一切都是幻覺?
  
  還沒有等我想明白這一切,卻見師父雙手一翻,變化了幾個古怪的手勢,平靜地朝前一抹,用一種極為凝重的口吻說道:“至道,如曇花,霎那芳華!”
  
  相比於別的手段,我師父這種接近底層力量的展示,說的確實最純正的漢語,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而就是這般簡簡單單的九個字,卻是將我們身處的這空間陡然一震,仿佛有清風拂面而起,前面的霧色一下子就變得淡薄幾分,而我們腳下的無數千足蟲也全部消失不見,只有被暴雨浸透的泥濘土地,顯示出這兒雖然被那法陣的大手段隔離,卻終究還是構築在原來的林子之中。
  
  瞧見我師父的這手段,南海劍妖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崇敬,對他說道:“老陶,想不到這些年來,你居然將道家最為繁複的訣咒,化繁為簡,演化萬千,改造成了密宗派系的真言?如此手段,當真厲害啊……”
  
  我師父並不理會他的誇讚,而是沖著前方的虛空平靜說道:“顏家妹子,是你麼?多年未見,可敢出來一敘?”
  
  似乎是相應了師父的這問話,前方的黑暗之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張蒼老的婦人臉孔,面無表情地沖著我們這邊說道:“陶晉鴻,南海劍妖,天王左使帶著厄德勒眾人在此辦事,你們若是不想多生事端,還請趕緊離去,不然刀兵相見,傷了大家和氣!”
  
  我師父並未發言,而南海劍妖卻陡然跳了起來,沖著那老婦人驚聲喊道:“乖乖咧,這是西川德陽顏家的那閨女吧?你就是現任陰魔,太不可思議了,當年的你長得豔絕川西,現如今怎麼變成這副鬼模樣?”
  
  面對著南海劍妖的大驚小怪,老婦人顯得十分淡然:“容顏不過是皮相而已,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力量方才是最根本的一切!”
  
  我師父歎息了一聲,搖頭說道:“沒想到我蘇老弟的死,竟然會對你造成這般大的傷害,連最為珍惜的容貌都不在乎了,想必你也是心死如灰,既如此,又何必再出江湖,受王新鑒那頭老狐狸的驅使呢?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那老婦人的臉一直木然,但聽到我師父的歎息聲,卻莫名有了一絲情感波動,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她平靜地說道:“你有你的茅山宗,而我也有我的兩個兒子,為了他們的前程,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她的話語顯得很堅決,而我師父也沒有太多的感慨了,黃山一行,他已經失去了最愛的孫女,自然不可能再讓那龍血結晶也失去,臉色一沈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顏家妹子,你既然入了邪靈教,傳承了那陰魔大統,甘願為王新鑒作門下走狗,那麼也別怪我這當大哥的,對你這蘇兄弟的遺孀不敬了。來吧,封魔榜的大名,我聽了許久,當年它在陣王屈陽的手上大放異彩,不知道弟妹使出來,又會是什麼模樣!”
  
  聽到師父決絕的話語,那老婦人的臉色也變得堅毅起來,朝著師父遙遙一拱手,朗聲說道:“還請陶掌門賜教!”
  
  這話兒還未說完,在旁邊耐著性子聽了許久的南海劍妖卻是陡然暴起,身子化作幻影,一劍殺到跟前,朝著那虛空中浮現出來的身影猛然一斬。
  
  那影子不過是投影幻象,自然不可能斬到實處,而南海劍妖將這幻影破去之後,口中還是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早知道如此,我還不如不來湊這熱鬧呢,我艸,當年我夢寐以求的女神,居然變成這副鬼模樣,想一想,真的是有些倒胃口啊——力量真的有這般重要麼,媽的,連臉都不要了,哎呀,呸……”
  
  他嘮嘮叨叨地罵著,而就在這個時候,虛空之中突然冒出無數滾滾濃煙,而在濃煙之中,有無數形態各異的夜叉、羅刹、鳩盤荼、餓鬼、富單那、吉蔗、毘陀羅等諸般鬼物,洶湧冒了出來。
  
  這些鬼物,與先前那屍堆血陣的虛空之門又有所不同,那些是靈界魔物,有血有肉,而這些則是半靈之物,時而飄渺,時而實質,讓人難以參透,稍不留神,它便能夠擠入你的身體裡,與你的神識爭奪,將身體控制,而若是只顧防範精神靈體,它卻又陡然浮現,在你身上劃傷兩下,血痕乍現,寒勁凝出。
  
  詭異,這種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的鬼物,當真是詭異莫名。
  
  難怪那陰魔有膽量憑著她一個,便將我們這些人都給留在此處,那邪靈教兩面令旗之一的封魔榜,當真是一件絕佳的寶貝。
  
  當然,儘管這些瞧著嚇人,但是南海劍妖作為一個老油條,卻並不懼怕,他將手中玉質長劍一注入勁力,接著朝前一揮,一道劍光乍現,無數鬼物立刻變成兩截,消散不見,而這個時候我也耐不住性子了,沖上前去,抬手便是一記掌心雷。
  
  轟!
  
  這一掌將前方的七八頭惡鬼給直接震散,然而那雷聲卻陡然將我給嚇到了,不由得朝著頭頂望了過去。
  
  我的掌心雷自然沒有這般陣勢,這雷鳴,卻是從我頭頂上傳了出來。
  
  打雷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刹那芳華如曇花,紅粉骷髏,當年萬千寵愛,如今過氣黃花,本章獻給當年的女神顏家小妹,每個人都又無法忘記的人,也都有自己的執著,無關立場,無關對錯。
  
  更新送上,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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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5:30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二章 一道雷,萬道雷


  打雷了,下雨了,快點回家收衣服啊!
  
  在這一刻,我的腦海裡卻突然浮現起在華東神學院裡教書的時候。與小顏師妹在被窩裡看著《大話西遊》DVD裡面的經典臺詞來。
  
  在這樣的生死時刻,我卻想起這般的事兒,說起來實在可笑,然而仔細想一想,那幾年的時光,何嘗不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呢?
  
  沒有紛爭,沒有死亡,沒有血腥,沒有各種各樣複雜的戰鬥,以及壓在肩頭沈重的責任。
  
  接著我抬頭瞧向了天空,感覺到那雷聲轟鳴,卻是先前的那春雷綻放,先是停歇了一會兒,此刻卻又轟隆隆地響了起來,而這雷聲之上。隱約還有閃電浮現,儘管我們被籠罩在這酆都十二封魔陣之中,瞧不見外邊的景色,卻也曉得此刻的外界。雷聲轟鳴,連綿不絕。
  
  那些從惡鬼墓令旗中跳出來的諸般修羅惡鬼,不但畏懼陽光,而且對於這種至陽至剛的天雷,更是懼怕無比。故而儘管被這法陣籠罩,卻也立刻慌亂起來,原先悍不畏死的性子在雷聲之中一陣停頓,卻是有了罕見的猶豫。
  
  儘管它們依舊張著獠牙,但是突然之間,卻並沒有先前的那般兇狠了。
  
  聽到這雷聲,唯一沒有動手的師父卻也笑了,沖著虛空之中平靜地說道:“顏家妹子。哦,錯了,現在應該叫做陰魔大人——若是平日。你這久負盛名的酆都十二封魔陣,確實能夠將我們這些人給阻攔此處,至少一兩個小時不得解脫,又或許能夠通過蠶食之術,將我們給一點、一點兒地磨死,不過百密一疏,你終究還是沒有想到一點,那就是這打雷天,終究對你太過於不利了!”
  
  所謂陰魔,顧名思義,便是和我那梅浪師叔一般,都是禦使鬼物修羅的大拿,或者說,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懂得鬼物的人之一,在黯淡的夜色之中,他們固然能夠威脅倍增,但是我卻自小都知道一點,那就是鬼怕打雷鳴。
  
  這道理,是我那對這個行當什麼都不知曉的母親告訴我的。
  
  一件連下里巴人都明白的事情,它得有多麼真理?
  
  而恰好,茅山宗抓鬼降妖的手段眾多,最為出名的,應該就是本部天雷正法,至於我師父,最厲害的雷法,應該就是茅山宗最為隱秘的手段,也是唯有掌教真人和傳功長老說能夠知曉的——神劍引雷術。
  
  這術法,我們都有聽說過,但是沒見過。
  
  而此刻,我終於瞧見了師父平靜地使了出來——他將單手撮成了劍指,接著直直地指向了天空,口中平靜地念了一聲:“至道,雷罰!”
  
  “至道”,是我師父領悟天地規則之後,所表現出來的真言手段。
  
  而“雷罰”二字,則顯得意味深長許多。
  
  何為罰?
  
  站在什麼立場上,方才能夠說出這般理直氣壯的話兒來?那可不是城管處理小商小販,也不是交警在路邊給違規停車的車輛貼條。
  
  所謂罰,那是在替天,行道!
  
  轟隆隆!
  
  我聽到一股雷鳴之聲,從我師父的身體裡面傳了出來,一開始我還以為只是一種幻覺,然而隨後我立刻發現,這居然是我師父的骨頭在響,這般雷音骨鳴的手段,自然是修行已入至道,身體完全隨著心意而動的時候,方才能夠出現的異象,而這雷鳴卻如同一份引子,通過血液、骨髓和毛髮傳播,一直朝著上方蔓延而去。
  
  它一開始還只是很輕微的顫動,但是到了後面,卻隱隱與我們頭頂之上、天際的雷鳴之上,一同共振起來。
  
  又經過幾秒鐘的停頓,我感覺到整個空間一陣焦躁不安的震動,接著就好像什麼被撞到一般,天地都為之一顫,緊接著耳朵邊突然一聲炸響:“轟!”
  
  我下意識地穩住了身子,餘光處卻瞧見一道天然雷電沖天而落,直接砸落在了頭頂灰濛濛的天空,而且一擊即破,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我師父手掌高高舉起,一道蒼藍色的電光出現在了他掌邊的半米處,倏然凝固住。
  
  這凝固,並非是僵硬不動,那道遊離不定的雷電停了下來,而尾部卻不斷的掙紮,顯示出了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在。
  
  這道雷電,居然是被師父所完全控制,隨心意而為之。
  
  我整個人都震驚了,而師父卻沖著我喊了一聲,一開始我還是雷聲在耳邊縈繞,未曾聽聞,等到他重複了一邊之後,方才曉得,他是在問那封魔榜,有可能藏在何方。
  
  我此刻的眼中,臨仙遣策已然消退,唯有憑著直覺,朝著前方的某一處猛然一直:“那兒!”
  
  儘管這雷電可控,但顯然連我師父也被這種暴戾不安的力量所震撼,根本無法停久,結果等我一指定方向,他立刻一甩劍指,那道凝固住的雷電立刻被放出了籠,活了過來,朝著前方倏然而射了出去。
  
  滋啦……轟……
  
  所有的事情發生得是那般的迅速,卻見這道雷電一路劃過無數惡鬼,滋啦作響,無數哀嚎升起,而最後則終於轟到了法陣的邊緣處,恐怖的炸響之後,我們卻並沒有瞧見有擊中那藏匿在暗處的陰魔。
  
  第六感,預知失敗了。
  
  我滿肚子的無奈,沖著師父解釋道:“對不起,師父,我的血勁今天用得太多了,此刻已經有些不太準了……”
  
  我有些灰心,然而師父卻沖著我平靜一笑道:“無妨,春雷動地布昭蘇,滄海群龍競吐珠,一個不準沒關係,我這裡還有一些!”
  
  這話音剛落,仿佛應了他的話語,卻是有無數的雷鳴之聲陡然而起,緊接著頭頂上灰暗的天空被無數絢爛的雷電給擊穿。
  
  一道、兩道、三道……
  
  數十道的雷電在我師父頭頂的不遠處懸停,他都不用挑選方向,將這萬雷朝上而舉,平靜地說道:“今天的春雷,當真是好時節,平日裡耗費心神,此刻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他說這話兒的時候,仿佛是有意停頓了一點兒時間,而黑暗中果然傳來一聲受創的尖叫聲:“陶掌門,你這般做,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
  
  師父這時方才陡然一震,卸掉所有的輕鬆,臉色變得極為肅穆,猛然一揮手,口中真言而出:“破!”
  
  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無數恐怖的雷意在天地之間翻湧,世界都在這一刻變得仿佛只有那白色的光芒存在,毀滅性的力量在四周繁衍,儘管我知道師父不會誤傷到我,卻也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將諸般魔功全部收斂到了丹田之中,而雙手灼熱,卻是應用了修煉茅山掌心雷之時的一整套心法,讓自己處於免疫狀態。
  
  而閉上眼睛之後,我直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變得豎直,整個世界唯有那打鼓一般的巨響聲,不絕於耳。
  
  轟隆隆,轟隆隆……
  
  如此持續了三十多秒鐘,方才停歇下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瞧見那酆都十二封魔陣早已被破,我們身處於一處四處冒火的樹林之中,腳下依舊一片泥濘,但是那些樹林則大部分被雷劈得焦黑,冉冉的火焰從倒落的樹幹之中燃起,有破碎的旗幡爛布被扔在了地上,四周一片狼藉,而師父則平靜地站在原地,嘩啦啦的雨水依舊從他的身邊劃開,顯得淡定自若。
  
  在這般雷罰之後的火海之中,我瞧見師父那副淡然的模樣,整個人都震撼住了。
  
  這,就是修行的巔峰麼,怎麼可以這般厲害?
  
  我什麼時候,能夠牛逼如此?
  
  我是完全呆住了,而南海劍妖則是見過大場面的江湖老油條,沖著師父不滿地抱怨道:“老陶啊,剛才的那神劍引雷術,自然是靚爆了,不過你明明可以留人的,為何將顏芸芸給放走?難不成,你對她還有什麼想法不成?”
  
  師父被他說得苦笑不得,一臉無奈地解釋道:“儘管春雷適合,但是倘若她拼了性命地留在此處,用那封魔榜與我們共存亡,還是會平添許多麻煩的,不如放她離開,免得橫生阻礙。”
  
  南海劍妖依舊不信,念念叨叨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顏芸芸當年豔絕川陝,你別說自己沒動心,這話兒怎麼聽,都是狡辯……”
  
  師父不再理會此人,回過頭去,卻見並未入陣、身處週邊的楊師叔一身狼狽地跑到了跟前來,師父他平靜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情況如何?”
  
  楊師叔好像是被剛才那萬般落雷給波及到了,一身的泥水,不過走到跟前來的時候,卻還算是穩定,對師父稟報道:“人跑了,好像遭受重創,沒有去峰頂,而是繞道,從另一邊沖到了山下去。”
  
  師父點頭,指著前方說道:“如此便好,我們繼續走,拖延了這麼長的時間,還不知道上面情況如何!”
  
  眾人收拾心情,沒有再理會這一片火場,通過這入峰頂的必經之路,一直來到了最頂上,而這個時候,我們卻並沒有再聽到任何搏鬥之聲。
  
  這情況讓我的心沈了下來,難道在剛才陰魔阻攔我們的時間裡,邪靈教的人,已經將那龍蟒給拿下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雷自然沒有萬道,這裡的“萬”,跟古文中的“三”一般,都不過是一個複詞,形容心頭的震撼,個人觀感而已,請勿較真啊。
  
  不過至少也得有近百道吧?老陶語:“別瞎咧咧,就問你,怕不怕?”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三章 絕頂群凶紛呈出


  邪靈教的人,已經將那頭到處惹事的黃山龍蟒給拿下了麼?
  
  這是我們最關心的問題,而一直到我們突破陰魔封鎖,來到了峰頂之上時。瞧見上面渺杳無人煙,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就連先前傳來的那些山體崩塌之聲,都仿佛如假的一般,瞧見這空空蕩蕩的峰頂,瞧著那幾棵稀稀拉拉的迎客松,我不由得一陣詫異——難道邪靈教的人,已經趁著這會兒功夫,將那龍蟒給收拾妥當,輕身離開了?
  
  我滿腦子的疑惑,而南海劍妖與楊師叔則同樣驚訝,小心翼翼地走進其中,四處打量,看著懸崖外面那黝黑如墨的深淵,不由得都皺起了眉頭來。
  
  唯有師父顯得格外平靜,他站在我的旁邊。一動也不動,甚至都沒有去打量懸崖邊的峭壁。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空蕩蕩的崖頂,以及那些孤獨的石頭與迎客松。我的心中一陣悸動收縮,下意識地產生了許多防備來。
  
  就在這時,師父舉手示意,讓大家稍安勿躁,不要胡亂動彈。
  
  楊師叔和南海劍妖不知道師父到底是什麼意思。當下也是身體僵直,不敢妄動。
  
  當所有人都站定了的時候,師父撫須,朝著前方的空地說道:“天王左使,好厲害的障眼法,若是貧道未曾注意這石頭和松樹的方位錯落,或許也就真的給你們瞞過去了。這般驚奇的法陣,想來是延續當年陣王屈陽的智慧結晶。巧奪天工,只是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就是你當年將屈陽給暗算而死。為何還有臉再繼續他的遺產?這樣的行為,跟你光明磊落的天王左使名號,實在不符啊?”
  
  被師父這般毫不留情地譏諷著,峰頂之上,一塊七米奇石的上面陡然出現了一個又高又壯的身影來,居高臨下地望了過來,如老友相見一般如沐春風:“老陶,幾年未見,你說話還是這般損——屈陽那蠢貨自取滅亡,厄德勒人人得而誅之,與我何干?”
  
  師父望著那個天兵天將一般的男人,平靜地說道:“本來立場不同,我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當年國仇家恨,民族危亡,人家屈陽主張抗日,投入滾滾洪流之中,甚至還準備組織高手隊東渡日本,偷襲日軍陸軍總部,結果卻沒想到被你這般吃裡爬外的靖綏之徒給暗算,最終敗亡,而你這些年來一直勾結外國勢力,妄圖捲土重來。就這事兒,使得你王新鑒雖說絕頂於天下,卻也讓天下人,瞧不起你。”
  
  面對著我師父的指責,天王左使眼觀鼻、鼻觀心,顯得十分淡然:“以前我見到一個男人,告訴我‘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我做的事情,你們不理解,但那是我的信仰,是沈老總交給我的遺命,我不得不做——陶掌門,咱們都不是閒人,也不必翻來覆去地講這陳穀子、爛麻子的事情,告訴我,你想幹什麼?”
  
  師父冷然說道:“倘若不是你瘋子擋在前面,我寧願這輩子都不曾遇見過你——告訴你,這黃山龍蟒,我要了。”
  
  “好大的口氣!”
  
  這時從旁邊的一棵高大松樹下傳來了一聲公鴨嗓,我循聲望了過去,卻瞧見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猥瑣老頭兒,正抱著胳膊在遠處瞧著我們冷笑,師父斜眼瞧去,鎮定自若地說道:“原來是地魔,都說十二魔星之中,以天地雙魔最是厲害,一主內,一主外,卻不知道那傳說中帶著猶太血統的天魔,可曾在此?”
  
  天王左使居高臨下站得有些累,飛身躍下來,沖著我們笑道:“天魔向來都是在邪靈殿中主持香火,自然不可能過來摻和這事兒,不過陶掌門不會是覺得,就憑我們這些人,還難以跟你們爭奪龍蟒?”
  
  我師父呵呵一笑,聳肩說道:“沒有,事實上只要天王左使在這兒,資格什麼的,便都有了。不過天魔不來,想來不是因為主持香火,而是因為他對你,根本就是聽調不聽宣吧,哈哈?”
  
  沈老總失蹤,而王新鑒將邪靈右使設計陷害,使得曾經鼎盛的邪靈教一時陷入四分五裂的狀態,不再如常,這是多年來一直為邪靈教再次統一而奔波忙碌的王新鑒,心頭最大的痛,此刻被我師父血淋淋地揭露出來,臉上頓時就是一陣鐵青,緩步往前走,沈聲說道:“是麼,你真的覺得我厄德勒無人,對麼?”
  
  隨著他的話語,我瞧見周遭的景色陡然而變,原本頗為平靜的峰頂,處處都是碎石裂土、倒塌的樹木,而十多名戴著黑色惡鬼面具的長袍人出現在了天王左使的身後。
  
  這些人宛如遊魂,毫無存在感,雙手下垂,輕飄飄的宛如鬼魅,瞧見這些人,南海劍妖不由得一陣低呼:“哦,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左使衛隊,對吧?”
  
  左使衛隊?
  
  我眉頭一跳,曉得這些人是王新鑒當年出世之時,從魯東八連營各個莊子中挑選出來的高手,這些人與王新鑒一同出生成長,是他最忠實的追隨者,宛如當年的羅藝和燕北十八騎一般,曾經追隨王新鑒打過無數硬仗,也是他暫時執掌邪靈教,最為堅實的基礎。
  
  可以說,王新鑒之所以有現如今的這名聲,有一半,其實應該算在左使衛隊身上。
  
  在我們這個行當之中,稍微有一點兒常識的人都知曉,燕北十八騎曾經是隋唐時期最為恐怖的王牌騎兵部隊,他們總共由十八個人組成,身著寒衣,腰佩彎刀,臉帶面罩,頭蒙黑巾,只露雙眼,外身還披著黑色長披風,腳踏胡人馬靴,馬靴配有匕首,眾人背負大弓,每人負箭十八隻,同時都配有清一色的圓月彎刀。燕北十八騎一般都是在大漠活動,很少進入中原,每一次出現,都將給蠻族帶來一次慘絕人寰的大殺戮。
  
  有傳聞說,燕北十八騎有一次,僅憑本身十八人,便殺掉外族侵略者幾千人,令得外族侵略者長年不敢再犯一步。
  
  那是古代群體修行者的傳奇,而能夠被江湖中譽為堪比燕北十八騎的左使衛隊,從實力上來看,應該也是同樣恐怖。
  
  我默默地數了一番,發現這些灰袍人只有十三個,與我所知道的左使衛隊並不相符,不過卻也能夠理解,當年追隨王新鑒的左使衛隊成員已然相繼老去,有的甚至都已經不再人間,隨著這些年逐步的淘汰與篩選,如今的左使衛隊,未必就是當年讓人聞風喪膽的那一批了。
  
  王新鑒識得南海劍妖的身份,對他說道:“我與你師兄劍魔有故,不想對你下狠手,你若識相,還請自己離開。”
  
  聽到這話兒,南海劍妖瞧了瞧那高大得宛若天神的王新鑒,又掃量了一眼實力深不可測的左使衛隊,從善如流地說道:“這是你們和茅山宗的爭鬥,我只不過是來看熱鬧額,既然是要分生死,我就不摻和了,我走了,各位玩好啊,回見……”
  
  他倒是極為識趣,轉身就離開,對於這樣的行為,我心中雖然不太欣賞,卻也曉得將與此事並無關聯的南海劍妖強行留在這兒,著實有些不太合適。
  
  人家畢竟只是師父的朋友,還輪不到與咱們賣命的地步。
  
  然而就在南海劍妖轉身離去的時候,路口處突然出現了十幾個人影,將他給攔住了,我望了過去,卻瞧見來人,居然是久未蒙面的光頭彌勒。
  
  那平淡儒雅的青年多年未見,此刻已經步入中年,整個人更顯得淡定自若,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著,讓人感覺就好像是得道的高僧一般,而在他的旁邊,則有著十八個形態各異的光頭和尚,皮膚之上仿佛撒得有金粉,閃閃發亮,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讓人曉得別的不說,光這一副身體,都絕對是一等一的橫練高手。
  
  彌勒攔住了南海劍妖,平淡地說道:“左使,這人不能放走,他若是出去通風報信,我們又要添了許多麻煩呢。”
  
  聽到彌勒的話,我不由得心中大駭,這傢夥在邪靈教中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膽敢直接否定高高在上的天王左使那話兒?
  
  他在邪靈教的地位,難道比王新鑒還高不成?
  
  我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下意識地笑了笑,覺得實在是有些無稽之談,然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對於彌勒的這提議,王新鑒居然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瞧見這般的情況出現,那南海劍妖卻是嘿然笑了起來:“王左使,真沒想到,在邪靈教之中,你的話,都不好使了啊?”
  
  面對著南海劍妖的冷嘲熱諷,王新鑒卻顯得十分豁達,眉頭一掀,淡然說道:“厄德勒內部的事情,由不得你麼這些外人知曉,他既然這般說了,你也就不要離開,等結束之後,再說吧。”
  
  南海劍妖將那玉質長劍緩緩拔出,淡然說道:“不讓我走?倒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星期六,家庭日,嘿嘿,小佛陪朵朵,明天陪你們。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朵朵那個小妞兒,一直沒有笑過,今天突然睜開眼睛,沖我一樂,我心中頓時感覺到一陣詫異,下意識地看了一下紙尿布,呃,拉了。
  
  別人家的娃拉的時候哭,我家的娃拉的時候笑,這是什麼節奏?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四章 邪靈教掌教元帥


  南海劍妖並非什麼小角色,不是說想留,就能夠留下的。
  
  他的師兄南海劍魔,當年遊歷中原的時候。據我所知就曾經教下了兩個徒弟,一個是現如今已經躋身天下十大的一字劍黃晨曲君,而另外一個,則是天下第一殺手亭下走馬。
  
  什麼是傳奇,這就是傳奇——劍魔雖然不在江湖,但是處處都有他的傳說。
  
  作為南海一脈,南海劍妖或許並不如自己的師兄,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處置的,想要拿住他,那要付出沈重的代價。
  
  這也正是天王左使不想與他魚死網破的原因,起先承諾讓他一人離去,而後在彌勒堅持之後,他更是對南海劍妖保證,說讓他在此旁觀,等到一切結束之後。便可以自行離開。
  
  這承諾聽著不錯,但是天王左使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自己的名聲。
  
  他的名聲自從暗算了自家右使屈陽之後,就一直都不好。
  
  連自家人都要算計。而且還是當時一力主張抗日的屈陽,無論是從民族大義,還是從個人品德來看,他都未必能夠實現自己的承諾。
  
  故而南海劍妖不信,而作為一個能夠讓天王左使都改變想法的男人。那個戴著黑色面具的彌勒,也顯得特別強硬。
  
  既然談不攏,那就只有打一場。
  
  江湖人士,能動手,儘量就別吵吵,這個方才是那正理,眾人認可的規則。
  
  南海劍妖出劍,朝著阻攔自己的那名蒙面人直直地指了過去。寒聲說道:“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野和尚,一個個不在廟裡面吃齋念佛,卻都跑出來指手畫腳。今天老夫不將你打服,你恐怕是不知道這世間,有一種美德叫做謙遜!”
  
  他指向的那個蒙面人,自然是彌勒。
  
  之所以將臉給蒙上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當年黃河口一戰的時候,他與我拼鬥的時候施展功法,已經將自己那帥得讓男人嫉妒、女人合不攏腿的小臉兒,給弄毀容了。
  
  彌勒之前表現出來的模樣,十分平淡自然,但是內心之中,卻依舊對自己的面貌,十分在乎。
  
  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使得現在醜陋的他不得不戴上面具,方才能夠自欺欺人。
  
  臉變了,人的性格似乎也變得更加強勢。
  
  彌勒沒有說話,而是平靜地抬了抬手,擺出了一個“請”的起手式,看著瀟灑俐落,不過那種貫足全身的輕蔑感,卻讓人心頭髮悶。
  
  我的心頭發悶,南海劍妖自然是氣得肚子都炸了起來。
  
  人們都傳言三大聖地,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苗疆萬毒窟,卻偏偏漏下了一個地方,那就是南海一脈。
  
  能夠與東海蓬萊島所抗衡的南海一脈,自然是非同凡響,而與前三者所不同的,是南海一脈最出名的都是散修之人,這些大部分都是在中原不得意,流落南海的散修,在浩淼煙波的南海之上,因為找到了某些仙家洞窟,故而能夠有許多讓人驚歎的手段和修為。
  
  與南洋和東南亞的那些巫師和尚不一樣,他們自始至終,都將自己認為是中華一脈。
  
  通常本事大的人,脾氣也大。
  
  南海劍妖別看為人笑嘻嘻的,但那是對於朋友,對於敵人,他可從來不會有太多的仁慈,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南海那般複雜的地方生存下來。
  
  為了攪局,他上來就是一劍。
  
  一劍劈颶浪。
  
  玉劍還是玉劍,劍柄之上也依舊是南海劍妖的手掌,往前一劈,卻宛若華山倒塌,一股肉眼可見的犀利劍氣從劍身之上卷湧而出,朝著攔在了自己前方的彌勒一行人徑直斬了過去。
  
  空氣之中,傳來了一聲犀利而果斷的炸響。
  
  唰!
  
  南海劍妖上來就直接使出了最強的手段之一,他打的主意,是這一劍之後,再也沒有人膽敢小瞧它。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這一劍斬出的時候,前面的那個蒙面人一動也不動,風輕雲淡地在那兒站著,顯得特別的鎮定,而他旁邊的那十八個渾身塗抹金粉的光頭和尚則在同一時間,紛紛上前,有的跌坐,有的單手作揖,有的笑容滿面,有的愁眉苦臉,有的舉缽,有的托塔,形態各異,但是卻連接在了一起來。
  
  他們每一個人,彼此都搭著對方的身體,十八人,宛如一個整體。
  
  巨大而碩長的劍氣就在他們剛剛結好陣的那一霎那臨體。
  
  南海劍妖要一劍斬出一條出路來,然而這十八個和尚卻是在此刻結陣而成,身上頓時就冒出了一股濃郁得宛如實質的氣華來,就好像一座金鐘罩,將此處牢牢地穩固住。
  
  咚!
  
  劍氣斬在了金鐘罩之上,兩者均為氣華,而又都凝如實質,其結果卻也是宛如實物一般,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緊接著,讓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絕對能夠躋身進入頂級高手行列的南海劍妖,他全力施展而出的劍氣,居然並不能斬破這一群無名之輩凝結而出的金鐘罩。
  
  那錚然犀利的劍氣在與金鐘罩惡狠狠撞擊之後,既然再無寸進,直接被裡面金色的力量給消融了去。
  
  而在這整個的過程之中,蒙面的彌勒都保持著絕對的淡定,一動也不動,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淡然,是天生的,也是力量的賦予。
  
  相比之下,南海劍妖顯得如初入江湖的新手一般。
  
  然而南海劍妖到底也是年老成精的傢夥,瞧見了這般的情況,他並沒有搶先而上,直接開打,若是收起了手中的劍,眯著眼睛瞧了過去,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錯,瞧這手段,莫非是要效仿那少林的十八銅人,排兵演陣不成?”
  
  這時的彌勒方才答話:“十八銅人,不過是武學末技,我面前的這些,那可是深得佛法精髓、尊者與羅漢轉世的十八羅漢。”
  
  十八羅漢?
  
  坐鹿、舉缽、托塔、騎象、笑獅、開心、探手、沈思、挖耳、布袋、長眉、看門、靜坐、過江、降龍、伏虎,這十八位羅漢可是佛教傳說中十八位永住世間、護持正法的阿羅漢,由十六羅漢加二尊者而來,他們都是歷史人物,也均為佛主釋迦牟尼的弟子。
  
  我手下也有七劍,不過卻也只是因為劍陣的關係,對應了北斗星辰,並不能說他們是就是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轉世。
  
  這彌勒為何會有這般狂妄的口氣,居然敢將自己門下的這十八個光頭和尚,稱之為十八羅漢轉世?
  
  這些倘若是羅漢轉世,他難道就是佛主釋迦摩尼不成?
  
  笑話!
  
  我心中腹誹著,然而那邊的南海劍妖則陷入了一陣凝重之中,指著這些金光閃閃的光頭和尚,沈聲說道:“哦,果然,這些人給我的感覺,並非是一步一步修行至此的,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夠強行提升他們的修為?”
  
  彌勒並不願意講真話,而是重複剛才的那一套說辭道:“都說了他們是羅漢轉世,一旦頓悟覺醒,佛法自然就源源不斷。”
  
  他這話兒,讓南海劍妖都有些信了,然而這個時候,我師父卻冷冷笑了起來:“什麼羅漢轉世,不過就是通過催眠密法,侵入對方的潛意識中,讓他們自個兒以為自己就是那轉世的羅漢,從而達到假佛的境界,這不過是西方狂戰士時期玩剩下來的把式而已,不過你這小子倒是真的厲害,能夠湊齊這麼十八人,不但籌謀卦算之術需要巔峰,而且對於靈魂和意識的探索,也絕對是當時之強啊!”
  
  被我師父一語揭破,那彌勒卻也並不惱怒,拱手說道:“果然不愧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光這份見識,便已然獨步天下!”
  
  我師父冷冷地笑道:“這些人雖然會在短時間裡變得無比厲害,但是因為神魂被動,時間一旦拖久,神志就會不清,腦子也變得不太好使了,這事兒,你可曾考慮過?”
  
  彌勒若無其事地說道:“幹大事的,只需要一個掌舵人便好了,至於手下的這些,腦子糊塗一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說得如此坦白,而身前的這十八位金光羅漢卻臉色如常,並無異意,師父瞧見了,不由得沖著遠處的天王左使說道:“王左使,不知道你從哪兒找出這麼一位野心勃勃的傢夥來,不過我這裡可得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就是火,是焚燒一切的烈火,你可得小心了,別被這後輩,給燒得一根骨頭都不剩下……”
  
  儘管不知道彌勒在邪靈教的地位如何,但是我師父卻一開口,便光明正大地挑撥起兩人之間的關係來,而那天王左使卻顯得十分淡然,微笑著說道:“說起來,他與你我之間,也都有一些關係——我本來想培養你身邊的那弟子當做厄德勒未來的接班人,卻沒想到他選擇了你;好在上天有眼,又賜予了厄德勒新的希望……”
  
  他的語氣和緩,雙眼冒著精光,微微一頓,接著對我們說道:“對了,忘記跟你們介紹,這一位,就是厄德勒新的掌教元帥,小佛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鐺鐺鐺,他終於出來了。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五章 巔峰對決身先逃


  什麼,掌教元帥?
  
  聽到這個字眼,我整個人都不由得愣住了,因為據我所知。厄德勒,也就是我們後來一直稱之為“邪靈教”的這個組織裡,唯一出現過的掌教元帥,應該就只有創始人沈老總,而後邪靈教四分五裂,大部分邪靈教徒雖然一直奉王新鑒為尊,但是這傢夥卻並沒有辭去邪靈左使的位置,登上寶座,成為邪靈教的第二任掌教元帥。
  
  沒想到這全面掌管邪靈教的位置,王新鑒居然讓這個應該就是彌勒的男人,來坐了。
  
  他到底有何德何能,居然能夠坐上這樣的位置?
  
  就憑長得帥?
  
  我心中一陣翻江倒海,然而理智卻告訴我,事實應該就是如此,而且彌勒坐著位置,應該時間頗久了。要不然他當初也不可能在南方省的時候幫我壓制住十二魔星之中的強者閔魔,也不可能命令得了魅魔和風魔,更不可能奔走天下,分化各處邪靈鴻廬。四處收攏散落各處的邪靈教徒。
  
  他做的所有事情,我以前都覺得沒有太多的理由,而此刻卻終於讓我確定了,彌勒,也就是此刻的小佛爺。當真就是邪靈教掌教元帥的身份。
  
  聽到了王新鑒的介紹,眾人議論紛紛,而我師父卻顯得並不意外,對那天王新鑒說道:“王左使,你推這人上到台前來,自然是有你計算的道理在,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也許有可能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面對我師父的這挑撥,王新鑒顯得十分淡然,微微一笑道:“若是年輕人。一生還是很漫長的,但是對於我們這些行將枯木的老骨頭,多活一天就是一天,哪裡還有那麼多計較的地方?”
  
  他的這話兒,帶著許多晦澀之氣,說到最後,眼皮一翻,朝著我們這邊遙遙看來,讓人覺得直入人心。
  
  我師父何等聰明之人,卻是聽出了他的意思來,平靜地向前踏步,淡然說道:“明白了,原來左使閣下此番的亮相,卻並非是奪取黃山龍蟒那麼簡單,而是一石二鳥之術,想以我陶晉鴻的人頭,當做你退出江湖的謝幕之戰啊,從此長江後浪推前浪,而你則金盆洗手,不再過問世事了,對吧?”
  
  王新鑒仰頭一陣笑,嘿然說道:“知我者,陶晉鴻是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夠成全一位百歲老人的心願呢?”
  
  我師父瞧見面前這個宛如天神一般的壯漢,也顯得格外平靜,渾然沒有先前承受那喪孫之痛時頹然的模樣,而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對他說道:“事實上,我這些年來也一直有一個心願——想當年,天下三絕一出,群星黯淡,然而這三人直接或間接都死於一人之手,而我陶晉鴻便萌發了這麼一個想法,那就是將這人給幹掉,若是如此,多年鬱積,必然能夠一掃而空。”
  
  聽到師父提及天下三絕,我立刻想起了其中的符王李道子來。
  
  當年李師叔祖自知命不久矣,便準備學那三國方士諸葛孔明一般,燃燈續命,為之護法的便是被親自指定的我,然而這事兒最終功虧一簣,卻是因為那王新鑒的出手破壞。
  
  這世間,對我最好的人不多,我師父算一個,李道子也算是一個。
  
  若是沒有李道子,說不定我早就死了。
  
  所以在那一瞬間,我的眼睛就紅了起來,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了內兜之中,一把掏出了三顆廣陵金丹來。
  
  這金丹,功效非凡,一顆便能夠恢復先前盡耗的諸多功力,然而是藥三分毒,副作用也挺大的,像是我這般吃,簡直就是在給自己打雞血。
  
  然而儘管能夠猜測到結局,我卻沒有半分猶豫。
  
  師父和王新鑒兩人如同久未蒙面的好友,兩人交談幾句之後,終於開始露出了最終的目的來。
  
  開打。
  
  這是宿命的對決。
  
  我們都不知道兩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就聽到耳邊傳來了師父的一聲囑咐:“志程,你什麼都別管,儘量跟著南海劍妖一起,朝著山下突圍,跟其餘的師兄弟一起,離開這座山峰!”
  
  還沒有等我琢磨過味兒來,便感覺到峰頂的某一處地方,突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砰!
  
  我能夠感覺到兩個身影惡狠狠地撞到了一起來,雙方的實力似乎勢均力敵,故而這一下兩人都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卻有一股風暴從兩人對撞的那個地方,陡然而生,朝著四周擴散而去。
  
  呼……
  
  就如同爆炸一般,整個峰頂的炁場頓時就是一片混亂,以兩人碰撞的地點為中心,朝著四周擴散,颶風陡然而起,吹得無數人都站不住,朝著身後跌倒而去,呼呼的風聲吹得每一個人都感覺到刺痛,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一般,而這時的我瞧見,能夠繼續堅定地站在峰頂之上,不受影響的,卻只有四人。
  
  我一個,南海劍妖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猥瑣老頭兒地魔一個,還有一個,就是邪靈教的那位掌教元帥——小佛爺。
  
  至於我的那楊師叔,我都不知道他在拼鬥發起的一瞬間,藏到了哪兒去。
  
  王新鑒與我師父兩人拼了一記之後,身子陡轉,各自懸停在了一棵峰頂松樹之上,而就在他們交手的那一刹那,場中的眾人也是在瞬間動起了手來。
  
  我並沒有去跟心中最恨的王新鑒動手,而是朝著那位蒙著面具的小佛爺殺去。
  
  儘管努爾、張大明白最終並未死去,但是張世界、張良旭、張良馗等人,卻是死在了黃河口的蝗災之中,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相伴著我長大的胖妞,卻也是被這傢夥給收去的,至今不知下落,生死不明。
  
  我與此人的仇,比山高,比海深。
  
  我一動手,南海劍妖卻也是沒有半分猶豫,便朝著前方猛撲,衝擊的方向,卻也是這位掌教元帥。
  
  因為他擋住了我們下山的道路。
  
  別人說“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而倘若是擋了被人的活路,那爆發出來的戰鬥力,絕對不是尋常人所能夠想像的。
  
  南海劍妖再一次持劍沖上了前去,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再用劍氣,而是提著一把劍,直接往前沖。
  
  任何勁道,都比不過一劍一劍地斬去,血肉橫飛的時候更加刺激。
  
  殺!
  
  名字裡面,有一顆“劍”字,這南海劍妖對於劍的領悟,比尋常人不知道多了幾十層樓高的境界,而即便是面對著這一幫被人強行催眠的假佛子,以及那邪靈教的新任掌教元帥,他也是沒有半分畏懼,一聲嘶吼,整個人便如流星撞入了人群之中,手中的玉劍化作一道璀璨光華,在那被圍成銅牆鐵壁的十八羅漢之中閃爍。
  
  南海劍妖義無反顧,而我則是一陣血液沸騰。
  
  天王左使王新鑒和我師父的戰鬥,在他們最終分出勝負之前,基本上是沒有人能夠插手的,而此刻的場中,對方擁有十二魔星之中排名前列的地魔,以及數年未見、已然化名叫做小佛爺的掌教元帥彌勒,除了這兩個神秘莫測的高手之外,堪稱千人敵的左使衛隊,和這十八羅漢,也是足以壓垮天枰的重要籌碼。
  
  反觀我方,除了與天王左使拼生死的我師父之外,便只有我、楊知修師叔以及南海劍妖三人。
  
  我極不穩定,這個不談,楊師叔雖然躋身進了茅山十大長老之列,但是僅能陪在末尾,應該也不會有多厲害,至於南海劍妖一人,反而是最為穩定和值得依靠的,但是他卻並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付託於此。
  
  既然如此,那邊只有前突。
  
  南海劍妖奮力而沖,憑著手中玉劍,撕出一道口子,直接撞入了十八羅漢的陣中去,而我也在那一刻開啟了臨仙遣策,跟隨其後,猛然沖進其中。
  
  一入陣中,處處都是金光閃閃,無數肌肉壯漢,手持諸般法器,朝著我們這邊砸落而來。
  
  南海劍妖一劍向前,有我無敵,那氣勢著實恐怖,而在後面的我卻不得不為他擋去諸多攻擊,在一陣紛飛亂象之中,我開始尋找著那戴著面具的小佛爺。
  
  然而我瞧見這傢夥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居然與我保持了距離,站在了十八羅漢的邊緣位置。
  
  他這是什麼意思?
  
  要是出手阻攔,他應該會擋在正前面啊,畢竟出言阻攔南海劍妖的人也是他,為何會露出這麼一番空隙出來給我們呢?
  
  儘管感覺有些疑惑,然而我卻瞧見身後的地魔正在飛速趕來,故而無暇多想,想起師父先前提過的十八羅漢缺陷,當下也是福靈心至,一個魔威,直接拍在了前方。
  
  轟!
  
  魔威施展,君臨天下之勢,十八羅漢頓時身形一滯,而我卻感覺有一股力量帶著我,朝著峰下拉扯,耳邊傳來南海劍妖的狂喊:“快走,別管其它!”
  
  我還待猶豫,卻聽他的下一句,卻是:“是你師父安排的!”
  
  我沒有再等待,果斷地越過東倒西歪的十八羅漢,朝著峰下飛奔,然而在我的餘光處,卻瞧見那戴著面具的小佛爺,眼睛眯了起來。
  
  他似乎在笑?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忘了提醒一下大家,第五十三章有一點小改動,大家可以回去再看一下,不過不影響正常閱讀。
  
  嗯嗯,就是這樣。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六章 江湖豪傑在險峰


  不知道是不是彌勒之前給我留下的陰影太過於濃厚,使得我一瞧見他那微微彎起的眼睛,就忍不住一陣心慌,有點不曉得這個傢夥。到底又有什麼花花腸子在暗地裡謀算著。
  
  總之他一笑,事情就絕對有不對勁的地方。
  
  然而南海劍妖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瞧見我魔威一展,將諸多金身光頭給震懾住,便拉著我,頭也不回地朝著峰下的樹林子裡面狂奔,一邊跑,一邊對我說道:“你小子別缺心眼啊,別說在這個鬼地方,就算是機關重重、高手無數的龍脈之地,你師父照樣來去自如,你不必為他的安全擔憂——你死一百遍,他都未必有事,我們跑出去了,就算是贏了!”
  
  他的話語讓我覺得心安許多,想著剛才也是情急。想著回想起來,連雜毛小道都有一遁千里的手段,我師父又怎麼可能會被這些邪靈宵小給活生生纏死呢?
  
  或者說,他未必會落敗。甚至還有將那天王左使給反殺的可能。
  
  唯一可惜的事情是,那頭一直素未蒙面的黃山龍蟒,恐怕是落在了人多勢眾的邪靈教手中,而倘若那龍血結晶被邪靈教的人所掌控,只怕以後宗教局的日子。可就會變得越來越難過了。
  
  我腦子裡飛速轉動,而腳下卻不停,與南海劍妖在樹林中快速疾奔,一路沖下,沿途並未遇到多少阻攔,等到快接近原先我與湘西鬼王交手的岩石平臺之時,突然下方一陣喧鬧,無數火把揮舞而起。我心中又是擔憂,又是驚慌,與南海劍妖互望了一眼。後者猶豫了片刻,然後對我說道:“無妨,我們去看看便是了,倘若是邪靈教的人,一會兒我傳訊,讓那頭黑背大鵬過來,將我們給接走!”
  
  我倒不擔心下面邪靈教的人威脅到我,而是在擔心留守這兒的符鈞等人的安危,還有茅同真長老帶隊的人為何此次不曾露面,這也是我心頭的一塊病。
  
  原先的時候,有師父在,茅山也是人員濟濟,再加上七劍,我自覺得這一支隊伍,足以拿下黃山龍蟒,然而卻沒有想到,邪靈教的天王左使居然也會在此時露面,而且帶來的驕兵悍將,整體的實力絕對要比我茅山要強上許多。
  
  我之前就有這樣的擔心,然而真就是怕什麼來什麼,不過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硬著頭皮,咬牙盯上了。
  
  管它下面是什麼,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我渾身血液灼熱,氣血激蕩,正想著找點兒人來練練手,發洩一下被總共四顆廣陵金丹弄得憋悶不已的情緒呢。
  
  兩人一路朝下,滿身泥濘地沖到了岩石平臺邊緣,卻瞧見符鈞以及茅同真長老等其餘茅山子弟都在那只巨掌的跟前,而在他們的周圍,則圍著了五六十裝束各異的人,這些人大概分成四波,一夥穿著華貴八卦道袍的黃袍道士,一夥袒胸露背的粗鄙漢子,一夥穿著黑西裝和皮夾克的男女,還有一幫人,衣物最是不統一,不過我卻能夠瞧見他們的臂膀之上,都幫著一根藍絲巾。
  
  我不認得這些人,然而南海劍妖雖是遠居海外的散修,但卻也是行走多年的老江湖,如數家珍地對我說道:“天,你瞧瞧,那些傢夥,居然都彙聚於此了,龍虎山、洞庭湖、荊門島、太上峰——我先前瞧見的人都在,他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龍虎山?”
  
  我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幫黃袍道士,發現他們穿的這道袍,確實就是龍虎三為了表明正朔,特意統一的黃色道袍,而為首的那人仙風道骨,留著一縷黑色而飄逸的山羊胡,年紀四五十歲,正值盛年,卻並不是我說認識的人。
  
  我不認識,但是南海劍妖卻是曉得,低聲對我說道:“對,就是龍虎山,那個男人叫做張永陵,當代張天師!”
  
  張天師?
  
  龍虎山是當世之間,能夠與茅山宗並列的頂級道門,而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有三人,善揚真人是龍虎山大長老,他的修為能夠與我師父相提並論,兩者一直不相伯仲,望月真人是龍虎山第一符籙宗師,在符籙上的造詣也是異常厲害,成名多年,不過之前一直被我那師叔祖李道子壓制,至於第三位,也就是龍虎山天師道的掌門人,張天師。
  
  “天師”二字,乃從張道陵創立天師道一來,便一直世襲而下,歷朝歷代的天師道掌教都姓張,也沿襲了張天師的這個名號,當代的張天師,因為常年一直在龍虎山下的天師府中隱居不出,故而名聲不顯,反倒是沒有前兩者那般出名。
  
  然而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別的不說,人家能夠坐在張天師的那個位置上,就一定有著足夠的本事和手段。
  
  只是,不知道這一大幫子的人,圍著符鈞等人在做什麼呢?
  
  既然不是邪靈教的人,我便也再無顧忌,快步沖到了人群週邊,沖著眾人拱手喊道:“在下茅山宗門下陳志程,不知道各位圍困我茅山子弟,所為何來?”
  
  陳志程?
  
  人的名樹的影,前推二十年,我不過是籍籍無名的小輩,報上這名號,根本就不會有人搭理,然而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闖蕩,特別是近年來的數次事件中,我不得不表現出來的高調,讓這個行當裡面的大部分人都能夠耳熟能詳,所以這些人一聽到我的名字,不由得紛紛轉頭過來,朝我打量,而那位留著黝黑鬍鬚的張天師也回過頭來,凝望了我一眼,方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原來你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黑手雙城啊?”
  
  黑手雙城其實是別人給我取的匪號,在這般正式的場合,這般問起,其實是有一些不禮貌的,不過我卻也不想亂結仇人,平靜地拱手說道:“都不過是些江湖匪號,在下陳志程,見過張天師!”
  
  張天師眯眼打量了我一番,方才點頭說道:“總聽人說起你的事情,一直覺得有些誇大,而如今一見,的確是個人才。”
  
  我謙虛地說道:“張天師盛譽了,不知道您帶人將我茅山子弟圍著,所為何事?”
  
  我再一次的提問,使得對方終於不再繞圈子,而是直接指著符鈞他們身後的巨掌說道:“先前我們聽到此峰傳來異動,故而趕過來一瞧,沒想到卻見到了這般神奇的東西,想要走近一觀,卻被你們的人給攔著了——這事兒實在是有些不合理,不管怎麼樣,我們也擊敗了那麼多的古怪魔物,瞧一眼,研究一下都不行麼?你們茅山這般,真的有些太霸道了!”
  
  他這話兒說著,遠處的符鈞頓時就不樂意了,沖著他喊道:“哪裡是不合理,這東西是我師兄和師父千辛萬苦給留下來的,你們一來,二話不說,就要將其切割,強取豪奪,我不過是反抗而已……”
  
  雙方各執一詞,至於到底誰的話兒更加可信一些,其實基本上都不用猜測,我明白這麼一隻巨掌擺在這兒,著實讓人瞧著眼熱,總想從裡面弄點什麼秘密出來,方才甘休,若是在平日,我自然會直接將這話兒給對方堵回去,不過此時此刻,我的心中卻是突然豁達了一些,抬手阻止了符鈞的訴苦,然後平靜地說道:“張天師說得很對,這玩意反正都這麼大,誰若是想要,只管割回去研究便是了。”
  
  聽到我的話,符鈞和茅同真兩個負責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訝異之色,而那張天師也沒想到我會這般的豁達,下意識地反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我哈哈一笑,聳肩說道:“天材地寶,有德者而居之,儘管這只手是在下與師父協作,共同留下來的,但是諸位若是想要研究,怎麼弄都行,倒也沒有那麼多講究的地方,所以自然也用不著什麼條件,各位高興就好!”
  
  我揮手,示意符鈞和茅長老等人離開那巨手的範圍。
  
  我在茅山的威望其實還算是挺高的,所以我一吩咐,符鈞等人雖說臉上並不情願,但終究還是抱著陶陶的屍體,帶著人離開了巨手,來到了我的跟前來,低聲問道:“大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何會這般好說話?”
  
  旁邊的茅長老也是一臉疑惑,朝著而我瞧了過來。
  
  我看了一眼早已沒有了氣息的陶陶,低聲對他說道:“符鈞,你現在立刻就走,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處,將陶陶給帶出去,出了任何問題,我唯你是問。”
  
  符鈞抬頭瞧了我一眼,看懂了我眼中的決絕,於是沒有二話,直接抱著陶陶的屍體,帶著另外一個背著清秀小尼姑屍體的弟子,一同離開。
  
  他離開之後,我讓剩餘的茅山眾人稍安勿躁,然後站出來,對那六十多個圍著巨掌殘肢勘查的江湖人士朗聲說道:“各位此行,前來黃山,想來應該並不是為了這麼一個豬蹄膀而來的吧?是黃山龍蟒,對不對?想知道它在哪兒麼?”
  
  我這一句話,讓整個喧鬧無比的場面瞬間就靜了下來,無數道灼熱的目光,朝著我這邊熱切地望了過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對嘛,一隻豬蹄膀有什麼好研究的,你們不是要找黃山龍蟒麼?
  
  我知道在哪兒啊?
  
  當然,我是不會告訴你們,龍蟒到底在誰的手上。
  
  張天師,再叫我一聲“黑手雙城”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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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5:41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七章 君子生非于異也


  這麼多的人,在這大半夜裡面,紛紛聚集於此,又是淋雨。又是奔走,自然不是為了學雷鋒做好事,而是為了那條在江湖上不知道怎麼就傳得沸沸揚揚的黃山龍蟒,任何覺得自己有可能占點兒便宜的,都會義無反顧地插手其中,這是為何?
  
  還不就是因為那真龍一身是寶,但凡有點兒好處,即便微末,也總好過在山中苦修十年。
  
  甚至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咱國人之所以將自己稱之為“龍的傳人”,便是因為有很多東西,其實是沿襲自真龍之上,別的不談,那真龍的修行方式,倘若是能夠學得幾分,只怕未來的江湖。也就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利益在前,沒有人會恐懼,特別是一眾生來便在與天鬥,膽大包天的修行者。能夠來到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會在期待著旁人都會是炮灰,唯有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占到便宜的那一個人。
  
  所以當我說起“黃山龍蟒”這一個詞眼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變得格外炙熱。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沖著我高聲喊道:“想,當然想了,老子們找它找了大半晚,渾身都濕透了,可不就是為了那條長蟲畜生?怎麼著,你知道它在哪兒?”
  
  這絡腮胡袒胸露背,被雨水淋過的肌肉油光水滑。在夜裡還冒著彪悍的光芒,顯然是一個勁氣外放、武道巔峰的角色,我瞧見他是從洞庭湖那幫漁民之中走出來的。曉得他應該是八百里洞庭的疍民領袖,性子應該是高傲得很,於是嘴角一挑,故意說道:“我自然知道那條龍蟒在哪兒,也曉得它落在了誰的手上,不過不知道你們可敢虎口奪食,搶將過來?”
  
  果然,那漢子一受激,立刻拍著胸脯高聲說道:“媽的,既然敢跑到這兒來,我們洞庭湖的漢子就已經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到底在誰手上,說出名字來,我江楚塵第一個表示不服!”
  
  他大大咧咧,然而那張天師卻心思縝密,眯著眼睛望向了我,對我說道:“黑手陳,那條龍蟒,可是落在了你師父手上?”
  
  “啊?”
  
  聽到這話兒,旁邊這一群摩拳擦掌的江湖漢子立刻就有些頹了,他們的確是雄心萬丈,但卻也不是傻缺,剛才之所以膽敢圍攻符鈞和茅師叔一行人,不過就是仗著有龍虎山的張天師在這兒撐腰,而且又是法不責眾,方才膽氣旺盛,但是他們卻也曉得茅山掌教陶晉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在這樣的頂級高手的手裡虎口奪食,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太不靠譜了,幹了不一定成功,而即便成功了,也得面臨著茅山無數高手的報復。
  
  這事兒,怎麼看,都不劃算。
  
  我瞧見眾人一陣氣餒,不由得笑了,搖頭說道:“自然不是,實話告訴你們,那龍蟒就被困在峰頂之上,而困住它的那些人,諸位應該也十分熟悉,那就是邪靈教!”
  
  什麼,邪靈教?
  
  聽到這麼一個詞眼,有人笑,有人憂,有人表情各異,議論紛紛,卻沒有一人會畏懼,撤出此地。
  
  這些年來,邪靈教已經不再是民國時期橫掃天下的洪流了,自從左右分離,分崩離析之後,邪靈教的骨幹走的走、散的散,而後一直被政府當做異端掃除,使得它在江湖上的地位,就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威勢早已不在,記憶不是很好的人,甚至都已經忘記了這個藏在地底的邪教,當年曾經還有過那般的榮光與輝煌。
  
  這黃山龍蟒倘若是落在了茅山掌教陶晉鴻的手上,他們或許還會有許多猶豫,但是邪靈教,嘿嘿……
  
  如此說來,他們奪過來,豈不是名正言順?
  
  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絡了,張天師雙目一睜,不再理會那只詭異莫名的巨手,而是快步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激動地說道:“賢侄,你說的話兒,可是真的?”
  
  先前他叫我為黑手陳,而此刻卻用作了賢侄,當真讓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不過我卻不得不強忍著心頭的噁心,指著峰頂的方向說道:“真與不真,它就在那裡,不走不離,諸位若是想要驗證,為何不上去一觀,知曉真假呢?”
  
  轟!
  
  而就在我朝著峰頂一指的同時,峰頂處突然傳來了一聲炸響,宛如落雷一般,山體震動,巨石拋出,轟隆隆不絕於耳,讓人聽了莫名心寒,周遭的人都變了臉色,而我則淡定自若地抱拳說道:“我師父正在上面,與邪靈教的天王左使在交手,諸位若是怕了,自可以在這兒守著這只‘豬蹄膀’便是了,我還得帶人回援,那麼青山不見、綠水長流,各位再會了!”
  
  聽到我的話,那張天師臉色數變,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對我朗聲說道:“賢侄且慢,邪靈教顛倒黑白、為禍世間,乃一等一的邪物,人人得而誅之,我龍虎山向來以維護江湖穩定為己任,遇見這些賊梟,怎可就這般放過,等等我們,同去,咱們一起將這些膽敢露頭的邪靈教徒,都給剿滅乾淨了,再去朝堂領功!”
  
  他之所以如此爽快,其實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我說起我師父在與邪靈左使交手。
  
  要曉得,倘若我師父並無人挾制,只怕這黃山龍蟒搶回來,也未必會有他們的份,但是倘若有個在江湖上惡名鼎盛的天王左使王新鑒在,那麼對於他們這些前來渾水摸魚的插足者,反而是一件更加有利的事情,場面那般亂,說不定自己就能夠占得便宜,最終報得真龍歸呢?
  
  打著他這般主意的人不在少數,很快大傢夥兒就都想通了此節,紛紛揚聲說道:“對對,除魔衛道,乃我們共同的責任,怎可讓茅山專美於前呢,同去,同去!”
  
  眾人紛紛回應,我表面上裝著風輕雲淡,心中卻樂開了花,因為我想要回去支援師父,光憑著我茅山這十幾個人手,自然是不能成行的,但是再加上這六十多人,而且不乏張天師、江楚塵這些在江湖上有名有號的高手,事情就大有可為了,至於那條一直未曾露面的黃山龍蟒,它到底在不在邪靈教手上,現在反倒是變得不重要了,他事後找我麻煩的時候,還能咬了我不成?
  
  時間緊迫,我沒有再多說,叫了茅同真長老領著茅山眾位弟子,朝著峰頂再次返回,而藏在林子邊緣的南海劍妖見我在場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由得朝我伸出了大拇哥,表示讚揚。
  
  就在我們準備再次登峰的時候,突然身後有人叫我:“老大,老大!”
  
  我猛然回過頭去,卻見一身濕漉漉的張勵耘從遠處沖到了我的跟前來,而在他的身後,小白狐兒、布魚、林齊鳴、白合、董仲明和朱雪婷也都俱在,人數不少,不過瞧見他們身上的斑斑血跡,還有滿腦子的汗水、雨水,我不由得一陣心驚,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勵耘告訴我,他們在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幫背著現代武器的黑衣人,一語不合,對方立刻動手,毫不留情,最後七劍憑著自己詭異莫測的劍陣和心有靈犀的溝通,終於將那幫人的大部分人斬殺,只剩下為首者帶著幾個雜魚倉惶逃離。
  
  說完這件事兒,他臉色嚴肅地說道:“老大,你可知道那幫人領頭的,可是誰?”
  
  我眉頭一皺,問道:“誰?”
  
  張勵耘沈聲說道:“那為首的兩人,就是你多次跟我們提過的王秋水,以及羅滿屯漏網之魚的陸一,我們之所以下了狠手,就是因為瞧見了這兩人,自然不會任他們擦肩而過。只可惜那兩個傢夥太過於油滑了,見勢不對,立刻在火力掩護下撤退了,我們並沒有抓個正著!”
  
  王秋水,陸一,這兩個人,怎麼跑到一起來了?
  
  哦,對了,對了,那陸一在羅滿屯被我滅掉之後,肯定是破罐子破摔,加入了邪靈教,成為小佛爺的門下走狗,此番出現在這兒,那也就不奇怪了。
  
  我沈吟一聲,這才打量眾人道:“你們沒事吧?”
  
  小白狐兒笑著說道:“都不是什麼厲害角色,要不是對方有火器,哪裡能讓他們跑了?大家都沒事,就布魚為了掩護白合,中了兩槍,不過他皮糙肉厚,倒也不妨事……”
  
  掩護白合?
  
  我望了布魚一眼,他從我憨笑,拍了拍胸脯,表示沒事,我便不再多問,而張勵耘則問我道:“老大,我剛才在山下碰到了符鈞道長,他告訴我這裡十分危險,讓我們速來幫你——你看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
  
  我看著摩拳擦掌的七劍,不由得想起了峰頂之上成名已久的千人斬左使衛隊,以及小佛爺新近打造出來的十八羅漢,不由得心潮澎湃,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大家說道:“諸位,七劍成立之初,斬下太行霸主武穆王的人頭,轟動江湖,不過這事兒已經成了過去,現在的峰頂,還有兩塊讓咱七劍名動江湖的踏腳石,且隨我去,讓這世間曉得,天下間還有我陳志程,和七劍這樣的人物!”
  
  簡單兩句話,七劍頓時血脈賁張,齊聲低呼道:“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吾嘗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見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遠;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荀子》。
  
  咳咳,上面的那段話,翻譯過來,就是再能幹也不過一人,要善於大忽悠,方才能夠成功。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八章 豪雄不怯這一戰


  七劍表面上熱血賁張,然而在羽麒麟的溝通中,卻知道此番前往峰頂,並不需要傻乎乎地沖在最前線。而是在後面撿漏,無比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至於打前站的人,自然是那些貪婪而無知的傢夥,包括龍虎山的張天師在內,這些人居然趁著師父和我不在的時候,將符鈞等人團團圍住,趁人之危,對於坑害這樣的傢夥,我是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而且我剛才也說過了,前面是邪靈教,這幫急公好義的江湖朋友想要匡扶正義的拳拳之心,我又怎麼好阻攔人家?
  
  就在我跟七劍敘話的時候,那六十多人裡面,有大部分都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扔下我們。朝著山上進發,而打頭陣的便是張天師。
  
  這位來自頂級道門龍虎山的大佬,他不但權勢驚人,而且還有著世家傳承的恐怖修為。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也是不錯的,在判斷我所說的話語裡面並未有假之後,便心中癢癢,利益熏了眼睛,一開始就想著先到先得。又有些擔憂,但是旁人三言兩語的,將他給架到了那個位置上去,便再也抹不開情面,率眾而上。
  
  不過有焦急者,自然也有冷靜的人,在林子邊緣還有十餘人,卻正是打扮各異的那一夥。這些人是滇南太上峰的,為首的是一名黃臉漢子,待我們這邊準備出發的時候。他便走到了跟前來,對我拱手說道:“太上峰巫絲語,見過陳局長。”
  
  這人的話兒一說出來,比起那張天師可是多了許多尊重,頓時就給了我幾許好感,儘管江湖中人,稱呼官職顯得有些生分,畢竟比“黑手雙城”要好聽許多。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拱手回禮,認真地說道:“巫長老客氣了,志程已經卸任,不再是什麼局長,萬不可這般稱呼。時間緊急,不知道您有何事?”
  
  這巫絲語聽名字文氣得很,但是在總局熟讀資料的我卻曉得他在太上峰之中,可是一位位高權重的長老,在聯席長老會之中佔據著重要一脈,並不比臨時推選出來的峰主若許多,可以說是能夠代表太上峰的強力人物,不過我此刻是真的焦急,要曉得我們拋下師父逃下峰頂,已經有了一點兒時間,聽到上面的動靜轟然,我心急如焚,真的想著趕緊返回去,也好為師父出一份力。
  
  我剛才的話兒,半真半假,不過這心情卻不作偽,那巫長老能夠感受得到,越發覺得我沒騙大家,當下也是長話短說,對我說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兄弟,叫做徐晨飛,先前還收到他的消息,說曾經與你遇見過,後來便沒有了蹤跡,不知道陳道長可曾知曉?”
  
  徐晨飛?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些為難——我自然知曉那徐晨飛,以及跟隨著他的那幾名太上峰來客是死在了我茅山長老梅浪的手中,而且還覺得這一場拼鬥實在是貓膩太多,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還是比較懷疑那梅長老是見財起意,謀奪人家的鬼靈而枉殺,但是我卻不能這般平白跟太上峰講起,因為我不僅僅只是我的個人,而且還是陶晉鴻的大徒弟,茅山宗門的大師兄。
  
  我的話,很多時候代表的是茅山的立場,一言一語,都需要斟酌。
  
  念及此處,我不得不違背著心中的想法,對這位巫長老說道:“我與徐兄在今夜的黃山,的確是有過一面之緣,並且一見如故,不過他後來前往丹霞峰去了,而我則需要尋找同門,便就此別過,實在可惜。”
  
  “哦?”
  
  巫長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疑有假,然後拱手對我,以及我旁邊的諸位茅山同門說道:“既是如此,那我們還是自己找尋吧。對了,我聽聞陳道長在當年南疆戰爭的時候,曾經在部隊之中服役,並且跟我太上峰的張金福、旱煙羅鍋、殷義亭等長老有過交集,雙方是有故的,而剛才老巫我帶人將茅山諸位圍住,實在是有些得罪,還請諸位諒解!”
  
  對方說得如此坦然,我自然也是投桃報李,對他說道:“不知者無罪,巫長老還請不要在意。對了,那黃山龍蟒的確是被邪靈教之人拿住,不過峰頂之上,邪靈教精英彙聚,不但有多年前就已經出道、堪比隋唐燕北十八騎的左使衛隊,還有邪靈教新晉掌教元帥小佛爺的隊伍,天王左使、地魔以及小佛爺等人俱在,巫長老一會兒可得小心一點,見機不妙,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我說得誠懇,那巫長老對我又是一拱,認真說道:“多謝陳道長提醒,我們自會小心,諸位也請保重。”
  
  我提醒對方一句,卻也不再多言,太上峰此番前來黃山,自然也是為了那黃山龍蟒而來,未見到正主,肯定是不會收起那般心思來的,我勸也無用,反而會惹得別人懷疑,而且太上峰這幫人的戰力十分強悍,是除了龍虎山之外,實力最強的一夥,少了他們,一會兒若是應付起邪靈教的那一大幫人來,還真的有些乏力。
  
  太上峰的人往峰頂進發,而我們卻也沒有再耽擱,匆忙往上走動,一來的確是為了回援掌教真人,二來也是要給這些江湖援軍一點兒信心,讓他們知曉我並非是在騙大家,而是真的有準備大戰一場。
  
  而在行路的時候,心中一直憋著許多疑問的茅同真長老終於代表眾位茅山同門對我問起了上面的事情來,對於這些同門,我自然不會隱瞞什麼,將我們在上面遇到的事情,都一一講來,聽完我的講述,眾人皆有些變色,沒想到邪靈教居然糾集了這麼多的人手,強手環視,此行當真有些危險了,想到這裡,茅長老疑惑地問道:“對了,楊師弟不是與你們一同上山的麼,怎麼他不跟你們一起回來?”
  
  對於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當時情況實在是太過於混亂了,我哪裡來得及去注意他,倒是旁邊的南海劍妖一臉不屑地說道:“那傢夥啊,他是不是屬兔子的,一有個風吹草動,居然就跑得沒有蹤影,我艸……”
  
  南海劍妖嘴中不乾不淨,滿腹怨言,不過茅長老卻是知曉了楊師叔應該並無危險,心中稍安,也不與他爭辯,而是適時閉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茅山十大長老的性格各異,我這位茅師叔他的性子比較冷淡,也不太會與人交際,腦子自然是聰明的,不過全部都用在了修行之上,與人的交際反倒是沒有那般的自如,我知道這個情況,便也不再多言,帶著眾人,一邊跟前方保持距離,一邊快速登峰。
  
  再一次上山,卻與前番不同,一來是因為我明白了前面的危險,以及敵人的總體實力,二來卻是因為這一回我們這裡也算是兵強馬壯,不但茅山眾人以及七劍在了我的旁邊,而且前方還有六十多名江湖強手在,反倒沒有了先前的忐忑。
  
  我一門心思就是支援師父,不讓他被邪靈教一眾人等纏住,力戰而竭,至於加入的這四方勢力,會不會對茅山爭奪黃山龍蟒有威脅,那就不是我考慮的範圍了。
  
  事實上,在我的心中,為李道子和胖妞報仇,遠遠要比這勞什子黃山龍蟒,要來得更有意義一些。
  
  我們這邊集結了總共七十多人反攻,邪靈教自然不可能不知曉,就在快要接近峰頂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鬧,雙方卻是已經交上了手來,黑暗的林子無數火把在晃動,緊接著喊殺聲無數,有人在嘶吼,有人則在痛苦的嚎叫,更有人大聲呼喊著自己朋友或者尊長的名字,使得前方一片混亂,而兵器的撞擊聲、勁氣的回蕩聲也不絕於耳。
  
  聽到這般的動靜,我不但沒有恐懼,然而感覺到渾身的熱血,在身體裡面不斷鼓蕩。
  
  畢竟總共四顆廣陵金丹吞進了肚子裡,不可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師父,等著我,徒兒陳志程這就過來,你我師徒有近三十年的緣分,而如今,是徒兒回報你的時候了!
  
  我回頭,對旁邊的茅同真長老認真說道:“茅師叔,這些茅山同門,就拜託你照顧了!”
  
  茅長老對我的吩咐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而我則不顧旁人的目光,對著身邊的七劍說道:“諸君,可願與我攜手,跟這幫邪靈教徒一戰?”
  
  七劍每一張的臉孔之上,都展現出了狂熱,將北斗七星劍拔出,朝天而舉,大聲吼道:“願效死力!”
  
  殺!
  
  我也將飲血寒光劍拔了出來,二話不說,帶著眾人朝著前方黑乎乎的林子裡猛然沖去,後面傳來了南海劍妖誇張的叫聲:“我艸、我艸,我看到了啥?剛才還是軟綿綿的一群小綿羊,咋一下就都變成了狼崽子,等等我啊,湊熱鬧這事兒,怎可少得了我?”
  
  我不顧這話兒,猛然沖入林中,迎面就是幾個戴著惡鬼面具的長袍人,浮現而出。
  
  左使衛隊,千人斬!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誰說陳志程只會陰人,豪雄從來不懼戰!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九章 七劍大戰千人斬


  左使衛隊的前身,卻是叫做八連營聯防自保民團,是王新鑒還在與往年東北的王鬍子齊名之時的底子,至此雖然大半個世紀過去了。而且這一幫人未必還是原班人馬,但是左使衛隊就是左使衛隊,當年的千人斬、燕北十八騎,到如今也可能弱上幾分,自然是足以碾壓大部分修行者的強者。
  
  不過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世界上的權威和強者,自出現起,就是用來被挑戰的,這世間想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從來都沒有捷徑可走,只有踏在前人的屍體之上,實現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殘酷,方才能夠讓別人真正地瞧得起自己。
  
  七劍畏懼麼?
  
  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方的名氣越凶,七劍越是渴望與之戰鬥,而我則是曉得。這一幫左使衛隊,是王新鑒做所以能夠在邪靈左使這個位置上面安穩坐著,並且統領四分五裂的邪靈教如此多年的重要原因之一,若是能夠將他的這些羽翼給一一剪除。我為那位逝去老道士所做的事情,便可以更加進一步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在瞧見左使衛隊這四人出現的一瞬間,我便伸劍前指。厲聲喝道:“七劍,殺!”
  
  我的一聲吩咐,最先出手的自然就是最為敏捷的小白狐兒,拉長的隊伍之中,她沖在最牆面,聽得我的命令,當下就是一把北斗天璿劍前刺,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那人奮力而往。
  
  小白狐兒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十六七歲小姑娘的形象,永遠都長不大的嬌柔模樣,這實在是有著太多的迷惑性。對方並未將她放在眼中,長袍大袖,猛然一揮,似乎還冷笑了一聲,結果被小白狐兒近身之後,長劍一陣疾揮,那鼓蕩著勁氣的長袖卻被劍氣撕裂,化作一堆碎布,著實讓對手一陣心驚,當下也是打起了精神,氣勢一震,甩手朝著這小姑娘兒猛然砸來。
  
  別的不說,對方光這電光火石之間的反應,就足以證明他們絕對能夠當得起左使衛隊的這稱號。
  
  鬼面人擒拿手段紮實,卻是在瞬間避開了小白狐兒的淩厲劍勢,翻手來抓,卻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小姑娘突然身子一晃,卻是一分為三,出現在了自己的左右和前方,同樣的手段,同樣的劍招,卻是不同的淩厲,惟妙惟肖,不知真假,頓時心中大駭,往著後方疾退,而身邊的同伴立刻前來支援,兩把漆黑如墨的彎刀從黑暗中陡然伸出,架住了這姑娘那讓人眼花繚亂的劍勢。
  
  雙方在一照面的時間裡,都展露出了足以讓旁人側目的手段來,而這時小白狐兒卻也能夠感受到對方刀鋒之上的凝重,不敢輕舉妄動,而是朝著後面退開,由布魚和林齊鳴兩人接應,回到了陣中來。
  
  七劍與左使衛隊的這四人一接觸之後,立刻保持距離,顯然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力,不過隨後又分作了攻擊的陣型,試圖將這四人給包圍起來。
  
  這劍陣一動,對方立刻敏感地感應到了,四人朝著身後的林子退去,而在數秒鐘之後,黑暗中有數道銳利的風聲朝著這邊射來,身處劍陣之中的我眉頭一樣,將飲血寒光劍提起,沖到了劍陣之前來,朝著那迅疾如電的攻擊刺去,一連刺了五劍,每一劍都有對應的攻擊正中,而當我收起長劍來的時候,五根箭頭平鈍的利箭跌落了下來。
  
  果然不愧是被譽為民國年間的“燕北十八騎”,這幫人的箭術通神,這勁道、這準頭、這箭勢,著實讓人有些震驚。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與這世間箭術最是了得的箭王林易交過手,能夠明白這箭術到了巔峰的時候,可是要比現代武器厲害得多的道理,而剛才那五箭,比起被稱為箭王的林易來說,或許在勁力和造化上有些不足,但卻也有了六七成的實力。
  
  這當然不是最恐怖的,真正讓人覺得後心發寒的,是擁有這等箭術的人,至少有十五個以上,一會兒倘若是真的交鋒起來,萬箭齊發,能夠逃脫性命的人,恐怕很少。
  
  我能夠有信心分毫無傷,但是我精心培養起來的七劍若是有點分心,只怕就得斃命在這樣的箭下。
  
  不行,不能讓那四個人就這般輕易的逃離。
  
  與七劍一般,這一幫子的左使衛隊,多年的磨合,自然也有屬於他們的陣法存在,此刻他們分散的時候我若是不能各個擊破,等到眾人集聚的時候,未必不是又一位左使的實力,想到這兒,我沒有片刻猶豫,腳尖一點,人就直接撞入了黑黝黝的林中,感覺前方好幾道漆黑刀光朝著我的頭上兜臉斬來,當下也是熱血沸騰,口中一聲暴喝道:“滾你麻痹!”
  
  一劍斬去,飲血寒光劍那紅色的光芒在夜裡陡然變亮,這玩意在先前破解了屍堆血海陣中的真龍血肉之後,變得似乎更加輕靈,然而即便是以我這般的憤怒與鋒利,面對著四把刀的夾擊,卻依舊不能直接斬破對方手中的利刃,而是將這幾人給蕩開。
  
  好堅硬的彎刀,好堅固的陣勢!
  
  左使衛隊,果然名不虛傳,我的心中一陣感慨,不過心頭卻升起更濃烈的戰意來,聽到對方口中傳來驚呼,不由得嘿然笑道:“爽快,果然是邪靈教的中流砥柱,不過老子這輩子,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將你們這幫讓人崇拜的傢夥,最為驕傲的東西,給一點一點地磨滅而去——七劍,封陣,鎖靈!”
  
  我一劍攔住了四人的退勢,而七劍則毫不猶豫地將這幾人給團團圍住,結陣以待。
  
  在這個過程之中,黑暗中似乎還有幾個同為左使衛隊的箭手,張弓搭箭,朝著這邊奮力射來,那利箭宛如疾電,如雨而落,在後面跟隨而來的南海劍妖瞧見了,不由得一聲怒吼,沖著我和七劍揚起了大拇哥,喊道:“別看你這幾個都是娃娃童子軍,不過感覺好像都挺猛的啊,我去幫你們解決在暗地裡放冷箭的那幾個傢夥,這些個人,你們趕緊宰了!”
  
  南海劍妖說是過來看熱鬧的,不過他也是個打架狂魔,瞧見有戰鬥在,卻也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吩咐一聲之後,人便朝著前方的林子裡撲了過去。
  
  他一入林中,幾秒鐘之後,從黑暗中射來的利箭便驟減,而後便更是不見蹤影,顯然是被這邋遢老頭給纏住了。
  
  早在南海劍妖出手的那一刹那,圍住這四個鬼面人的七劍便不顧那犀利箭雨,毫不猶豫地出手了,七把劍在黑暗的林子裡不斷揮舞,遠處的火把將這些寒光四溢的長劍給襯托,同樣是黑色材質的劍身,雙方在一瞬間就交鋒無數,叮叮噹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七劍初生牛犢,又是熱血之時,劍勢連綿不絕,而對方則是邪靈教的中流砥柱,人老成精,又都是功力高深之輩,一上來便先聲奪人,彎刀之上灌注的勁力兇猛,交手幾個回合之後,便都朝著力量比較薄弱的朱雪婷、董仲明和白合等人的方向突圍,顯現出了極為強悍的本領來,讓人曉得這幫人,當真不是那麼好惹的。
  
  就此四人,便已經能夠將七劍的劍陣給突得難以掌控,若是十五人齊上,這七劍還不得給人家給囫圇個兒地吞下了?
  
  七劍犀利,終究還是不如那成名大半個世紀的左使衛隊堪比。
  
  不過七劍之所以厲害,並非是靠張勵耘、小白狐兒、布魚他們這些人來撐著的,而是因為七劍之中,還有一位劍主,倘若七劍是盾,那麼劍主就是最犀利的長矛。
  
  劍主是誰?
  
  自然是我,我一開始還在外面給七劍掩護,不讓這些如雨利箭傷到眾人,而當南海劍妖那邊與暗箭傷人者交上了手,威脅不再的時候,我也加入了戰局。
  
  說起來,這四名鬼面人對上七劍,其實就是前輩在欺負後輩,倘若是給他們一點兒時間,說不定就找到了七劍的短板,破陣而出了,所以身為七劍之中的劍主,我一上來,別的沒有做,就是要體現出比對方更為暴戾的手段,一來是為了震懾對手,二來也是要給七劍餘者足夠的信心,讓他們相信,只要七劍有我,就算是碰到再強的敵手,也可以摧拉枯朽,一掃而空。
  
  猛斬!
  
  土盾!
  
  陡然闖入其中的我上來就是一招又快又疾的重斬,將四名鬼面人其中最強最跳的那位,一劍而過,逼迫得他不得不與我硬拼,而在刀劍相撞的那一瞬間,我猛然扭腰,土盾和魔體共同爆發出來的力量直接重重地撞進了對方的體內,緊接著一道風眼,將對方退開的身位封住,然後口中高喊道:“林齊鳴!”
  
  接到命令的林齊鳴悟性最高,當下一劍封住對方的左翻,鋒利的玉衡劍破開對方諸身勁力,刺入了心臟之中。
  
  噗通!
  
  那人跪倒在地,口中血沫飛濺而出,隨即閉目而亡,旁人的三人不由得睚眥欲裂,口中高呼道:“禇老二?”
  
  一劍得手的林齊鳴眼睛在一瞬間就紅了,猛然拔劍而出,沖著那幫人猛然喝道:“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七劍畢竟還是剛剛成名的團夥,與左使衛隊這般大半個世紀之前就名動江湖的組織相比,終究還是弱了一點兒。
  
  左使之所以能夠如此牛逼,未必沒有左使衛隊的功勞。
  
  不過那又如何,長江後浪推前浪,總有人是得成為墊腳石的。
  
  戰!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章 驚蟄時分箭紛紛


  林齊鳴之所以紅眼,不為別的,若是因為剛才與這四人交手的艱難,使他曉得。自己所面對的並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魚腩,而是真正恐怖的豪雄,這樣的傢夥,每一個都是邪靈教的支撐骨幹,幾乎能夠名列諸如長老席位的厲害角色。
  
  這樣的傢夥,倘若是在以前,一根大拇指就能夠將他給掐滅了,然而此刻,卻喪命於他的手上,氣息全無。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對於將這種高高在上的傢夥,直接給踐踏在腳板底下的感覺,我們稱之為征服感,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快感,它是如此的美味,以至於林齊鳴無比地渴望著再次嘗到,而其餘的六劍。對於這般的感覺,也是無比的渴望。
  
  殺!
  
  一人的敗亡絕對不是終點,林齊鳴再次闖入其中,結果另外三名鬼面人也是紅了眼。那禇老二必然是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好友,此刻死在了他們面前,怎麼能夠讓這幫心高氣傲的左使衛隊成員咽得下怒氣,當下也是渾然不顧旁邊六劍的牽制,朝著林齊鳴一窩蜂地殺將過來。
  
  面對著這般兇猛的進攻。林齊鳴不但不慌,反而是裝作難以力敵的樣子,誘敵深入,讓那些傢夥以為只要再多一刀,便能夠將其弄倒在地。
  
  然而事實果真如此?
  
  要曉得林齊鳴此人雖說之前並無師承,但是在太行山中的時候,他卻福緣深厚,得到了真山道人傅青主的隔代傳承。那傢夥在當時可是比我師父還要牛的人物,這些年來的言傳身教,使得林齊鳴成為了七劍之中。實力最為神秘的人物,他怎麼可能被那幫左使衛隊給一舉斬殺?
  
  這就是賣,將自己當做魚餌,讓對方心慌意亂,激動上了頭。
  
  然而林齊鳴到底嫩了一點兒,他終究還是有些顧忌,並沒有讓自己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每一次有危險的時候,他總是下意識地自救,使得對方之中,有人瞧出了他的企圖來,對旁邊的人低聲提醒。
  
  但此刻終究還是晚了。
  
  林齊鳴並非一個人,在他的身旁,還有其餘精銳的六把劍,也還有我。
  
  就在那三人焦急出招,對林齊鳴窮追不捨的時候,我已經回過去來,朝著旁邊一個身手略微有些弱的傢夥一劍斬去,而其餘兩人,則被七劍之中的布魚和小白狐兒給纏住。
  
  那人不得不防,結果揮來的一刀並不能將我的長劍蕩開,反倒是被我劍尖一纏,兩人陡然間就拉近了距離。
  
  我一劍劈開對方的彎刀,接著左手鼓起風雷,朝著對方的面門抓了過來。
  
  那人仰頭避過,結果臉上那張猙獰的鬼面具卻被我一把拿下,露出了一張蒼老憔悴的女人臉孔來,我瞧見此人的年紀大約有五十多歲,臉色有著不健康的蠟黃,滿臉的皺紋讓我感覺她的年紀,遠遠比我看起來的更加大一些。
  
  面罩被抓下,那身為左使衛隊的婦人眼睛在一瞬間眯了起來,狹長而陰寒,顯示出了對方十二分的狠戾。
  
  我將長劍前指,冷冷地說了四個字:“投降,免死!”
  
  我之所以這般說,多半也是因為對方是個女的,出於人道主義,我也得給對方一條出路,然而那老婦人對於我的勸降,只是不屑地回應了兩個字:“狗屁!”
  
  一句話說罷,她的長袖一攪,一大蓬的寒芒暗器朝著我的這個方向陡然射來。
  
  這每一根的寒芒都充斥著穿刺的寒意,腥味十足,想必倘若能夠射到人體之上,必然能夠無視上面密佈的勁氣,直接穿入肌肉和骨頭之中,散發出劇毒來。
  
  對方的手段並不僅僅只有那一把彎刀。
  
  她暗算的物件,若是朱雪婷、董仲明等幾個江湖經驗尚有些不足的七劍,或許就成了,然而對於我來說,任何危機,我都能夠提前預知。
  
  這是長期修行臨仙遣策的影響,料敵於先,這並非什麼複雜的手段。
  
  於是我避開了,下一秒,這一劍刺穿了對方的小腹,飲血寒光劍飽飲鮮血之後,我將那老婦人給直接甩到了一邊,而白合則毫不留情地一劍封喉,結束了這老婦人的性命。
  
  沒有人留手,也沒有人賦予對方那廉價的同情,身處於第一戰線如此久的時間,讓我們曉得一點,對於敵人的仁慈,即使對自己人的殘忍。
  
  特別是對邪靈教的人,更加如此。
  
  而當這老婦人怒目圓睜地跌倒在地的時候,其餘兩人也被七劍輪番而出的劍招給割出了好幾道傷口,小白狐兒瞧見別人殺得酣暢淋漓,不再等待,先是一劍將對方給壓制,之後便是直接猛然轉身,五尾齊出,直接將其中的一個傢夥,給拍到了泥濘的地上去。
  
  砰!
  
  好深的一個坑,那人都還沒有弄明白自己是怎麼跌落倒地,結果朱雪婷及時補刀,一劍刺入了對方的下丹田處,擊破氣海,攪亂神魂。
  
  下丹田在哪裡,臍下三寸之處,乃藏精之府的命門宮,朱雪婷隨手又劃拉一劍,將對方的子孫根給切除。
  
  這小妮子的好手段狠辣無比,在場的男人瞧見了,都忍不住下意識地夾緊褲襠,而被這般一刺激,布魚也撞入了最後一個人的懷裡,假髮脫離,光溜溜的腦袋直接頂到了那人的下巴,一道骨頭對骨頭的鏗鏘之聲過後,那人雙眼一陣花,而張勵耘則適時一劍,插入了對方的後腦勺之中,將控制中樞的腦幹給破壞。
  
  一切行雲流水,宛如藝術。
  
  仿佛多米諾骨牌,原先還氣勢洶洶,準備將北斗七星劍陣給破除的四名左使衛隊,在最強的那人死去的一會兒工夫,全數被滅。
  
  這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效應,再強大的堡壘,只要有一處落敗,立刻崩潰如潮。
  
  七劍在將這四人給撂倒之後,十分專業地俯身下來,給這些人補刀,防範對方假死,借屍還魂,捲土重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林子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叫聲:“哎呀,我艸……”
  
  這聲音我們都十分熟悉,它是由幫我們擋住那放冷箭者的南海劍妖發出來的。
  
  糟糕,南海劍妖有麻煩?
  
  儘管南海劍妖並非是茅山中人,與我認識也不過半晚上的時間,但是他這種急公好義、助人為樂的性子,卻極為得到我的尊重,要曉得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他本來是可以不用理會的,直接遠離,坐山觀虎鬥更好一些,然而南海劍妖卻選擇了參與進來,並且屢次幫助於我,從這裡就可以看得出來,他跟我師父,絕對是頂好的朋友。
  
  要不然,他不可能做到這般的程度來。
  
  他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就是我的忘年交好友,一字劍黃晨曲君,更加巧合的是,兩者之間,還有一定的淵源。
  
  故而南海劍妖有麻煩,我自然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當下也是招呼七劍一聲,便帶著眾人,朝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快步沖了過去。
  
  事發的地方離我們這兒並不算太遠,穿過兩百多米的樹林子,我終於瞧見了南海劍妖,卻見到他的腹部中了一箭,從後背一直刺穿到了左腹部,看著十分恐怖,而在他的周圍,則圍上了九名帶著面具的長袍人,有六名彎弓搭箭,朝著他遙遙指去。
  
  我先前在峰頂,瞧見左使衛隊一共有十五人,如此說來,除了剛剛被我們斬殺額四人,還有兩個左使衛隊的成員不知所蹤之外,其餘的左使衛隊,全部都彙聚於此。
  
  這些傢夥是天王左使最得力的臂膀,他們之所以彙聚於此,一來是因為聽到了同伴的呼救,而來恐怕還是因為南海劍妖此人,極有可能影響到戰局的走勢。
  
  能夠插手王新鑒與我師父之間戰鬥的人不多,南海劍妖,算是其中一個。
  
  我帶人趕到的時候,九名鬼面人剛剛將南海劍妖給團團圍住,而那六人雖然彎弓搭箭,卻終究還是沒有射出。
  
  之所以如此,恐怕還是覺得並不能一擊必殺吧?
  
  瞧見這般的情況,我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掏出八卦異獸旗,朝著前方的南海劍妖給射去,那些傢夥不知道我甩過來的到底是什麼,下意識地朝著旁邊避開,也有人朝著南海劍妖開弓射箭了。
  
  情況有變,自然是將變數最大的南海劍妖先除去,然後再圖謀其他。
  
  這些箭花式不一樣,大羽箭、飛鳧、無扣箭、無羽箭、四髯箭、連珠箭、齊鈚箭、鳴鏑,各有不同,而且還是分批而至,被圍在其中的南海劍妖還真的有些難以避開,不過就在他閃過第一輪的時候,八道炁牆陡然升起,將他的周身都給護住,不讓那箭再入其中一寸。
  
  再次中了兩箭的南海劍妖跪倒在地,一臉快活地笑道:“哈哈,好一個烏龜殼,真爽啊,來、來、來,你他媽有本事再射過來!”
  
  我用八卦異獸旗護住南海劍妖,而九名左使衛隊成員立刻轉變方向,朝著我們這邊搭箭射來。
  
  嗖、嗖、嗖……
  
  箭如雨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諸君可曾知曉,彌勒走時,為何發笑?
  
  你若不明白,說明還是太單純了,繼續保持,因為這樣,真的很可愛。
  
  至少我喜歡這般單純的你。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一章 峰上行人欲斷魂


  作為我最強的防守手段,八卦異獸旗此刻已經被用來守護那豁去性命的南海劍妖了,那麼這九名左使衛隊的成員彎弓搭箭,射出來的這一道又一道的箭瀑。我們便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不過好在北斗七星劍陣乃天上星辰變化推算而出,結合了道家的陰陽、五行、八卦的生克互化原理,可擺出七個基本陣形,每個陣形又可以再次分解為若干個陣形。
  
  此陣又可化作天罡八卦天樞陣、兩儀分象天璣陣、鬥載五行天旋陣、七星六合天權陣……其間蘊含著萬般變化,每一陣勢,都與不同的七劍成員為主導,對於守勢,倒也並不算陌生。
  
  “流星墜空、天地運鬥,合西卦,符東魚,勘破天權癸陰守!”
  
  張勵耘口中疾呼,卻見布魚挺身而出,擋在了最前方,單手劍舞,化作漫天光華。而其餘眾人,則在一瞬間集結於一處,劍光齊出,將無數鋒銳箭矢都給挑開。不讓其近身而來。
  
  七劍厲害,這是我所知曉的,而對方九人皆彎弓搭箭,朝著這邊連珠射來,卻是氣勢逼人。我落於陣尾,瞧見頂在最前面的布魚,他的後背不斷顫抖,顯然是有些承受不住那般的壓力了,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變得無比平靜,緊接著將血勁上湧,右眼中的臨仙遣策再一次的開啟。
  
  承載著臨仙遣策的這神秘符文。它擁有著極為強大的解析能力,能夠對於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軌跡,都有著極強的預見性。化繁為簡,讓我能夠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如虎添翼,唯一遺憾的是,這種瞬間的強大時效有限,有時幾分鐘,有時十幾秒,這個都是視情況的複雜而定。
  
  我一旦開啟臨仙遣策,那麼就一秒鐘都不能耽擱,於是繃緊的全身在那一刹那,立刻就像被壓得到了極限的彈簧,持劍而上,朝著那一幫頂尖箭手沖了過去。
  
  這一沖,宛如疾電,快得已經超過了我所能夠做到的極限。
  
  之所以如此,一切都是因為有著廣陵金丹的底蘊在支撐,要不然,我恐怕早已力竭,哪裡還能如此表現?
  
  我的衝鋒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不光是對方,就連七劍也訝異不已,而那幫鬼面人到底是最強的左使衛隊,在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沒有一點兒猶豫,兩人繼續壓制七劍,而其餘七人,則朝著我攢射而來,想要將我給直接射成刺蝟,也算是打開一道缺口。
  
  對方是鐵了心要置我於死地,故而那彎弓搭箭的架勢,顯得更加迅疾。
  
  我的雙目一片赤紅,從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中打量世界,所有的一切景象都似乎消失了一般,世間卻是由無數的點和線來組成,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這符文推演之後給我做出來的提示,或者側翻躲避,或者揮劍抵擋,一切都顯得那般的行雲流水,我持劍而往,迎著無數的箭雨,分毫無損地向前沖去。
  
  這般詭異的情況讓大部分人都給驚到了,對方射得更加兇猛,而被圍困其中的南海劍妖一邊將插入自己身體裡面的箭矢眉頭也不皺地拔出,一邊驚聲喊道:“喔、喔,果真是天下聞名的黑手雙城啊,這你娘的,嘖嘖,真的是溜啊!”
  
  我不管旁人的看法,硬頂著無數箭雨,沖到了對方的跟前來。
  
  這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就仿佛過了半個世紀,剛剛挨到,當下也是一記橫斬,想要將前頭的幾人給砍翻。
  
  然而這幫左使衛隊又哪裡是那般好相與的角色,當下也是將那製作精良到了極致的金屬彎弓朝著我這邊砸來,有人出刀擋住我的攻擊,還有人身形一晃,卻是出現在了我的身後,用那鋒利的弓弦當做絞繩,想要纏住我的雙腳……
  
  一切顯得是那般的犀利,分工明確,殺機叠出,總之這些人的配合簡直就是天衣無縫,與之對戰,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對方如此厲害,我也是沒有敢有半分大意,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凶光乍現,也顧不得旁邊的牽制,朝著人群之中一陣突入,不為別的,就是想要將這裡的眾人都給攪亂,不讓他們有再彎弓射箭的機會。
  
  我這般拼命三郎的架勢,當真是有些駭人,不過最讓對方頭疼的,卻是我的群戰能力,按理說,一旦身陷重圍,就絕對不可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必然會被對方源源不斷的圍攻而纏住,最後直接下了狠手,頹然倒地,然而我卻並不按常理出牌,擁有著臨仙遣策的我,無論是一人,還是一萬人,結果其實都是一樣的,那瘋狂運轉的神秘符文總能夠給我做出取捨,讓我知曉,哪裡該攻,哪兒該守。
  
  這幫左使衛隊裡每個人的實力,給我的感覺,都足以能夠媲美一般門派的長老或者主事者,厲害的傢夥,甚至能夠跟茅山之中的十大長老相當,更加恐怖的事情是,他們之間擁有的默契,足以讓當世之間的無數人都為之恐懼。
  
  然而即便如此,渾身熱血激蕩、魔功大成、返璞歸真的我,實力依舊高出了對方好幾個層次。
  
  他們擁有縱橫大半個世紀的驕傲和底蘊,而我也有著我自己的驕傲。
  
  我自出生起,就身受十八劫,一生坎坷多難,連茅山最為著名的人物,符王李道子都為了我而折損性命,被茅山這般費力培養出來的我,豈會是什麼廢物?
  
  我不是廢物!
  
  不是!
  
  殺、殺、殺,斬、斬、斬……
  
  在那一瞬間,我的腦子一熱,頓時就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它與此刻臨仙遣策的境界結合起來,世間瞬間就變得一片深紅,而我的內心之中,卻是充滿了殺戮。
  
  飲血寒光劍,宛如遊龍,在人群之中不斷穿梭、翻騰,仿佛索命的厲鬼,隨時都等待著取人性命。
  
  刷!
  
  在一陣瘋狂的殺戮之中,我終於在身陷重圍的狀況之下,斬落了其中一人的頭顱。
  
  當那漫天鮮血灑落在了我的臉上的時候,我張開了嘴巴,伸出舌頭去舔著那血腥的氣息,忍不住地桀桀笑出聲來:“哈哈哈,爽,真爽啊!”
  
  而與我一同出聲的,是其餘幾人的驚呼:“禇老大!”
  
  七劍一體,而這左使衛隊又何嘗不是心心相印,每一個人的死去,都會驚起他們極大的憤慨,在那人死去的一刹那,這些鬼面人也在陡然之間,爆發出了巨大的戰力來,將我給轟然壓住,不得不步步後退,要不然就得被亂刀分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厲喝,從我的身後響起來,我瞧見五道泛著白光的尾巴從身邊陡然沖出來,沖著前方的一眾鬼面人砸落過去。
  
  五尾狐擊!
  
  這些巨大的尾巴,自然不是實物,不過卻是小白狐兒的天賦異能,陡然激發出來的時候,宛如實質一般,山呼海嘯而來,非一般人,是絕對不能夠抵禦的。
  
  我心中一松,曉得七劍卻是趁著我將對方的箭陣擾亂的當口,也突到了近前來。
  
  這幫左使衛隊,之所以被人譽為千人斬、民國時期的燕北十八騎,就我個人的看法而言,得有一大部分落在那神乎其神的箭術之上,而一旦被人近身,就給予了我們將其剿滅的無限機會。
  
  對方果然知曉這一點,故而並沒有與小白狐兒這奮力施展出來的五尾硬頂,而是朝後撤離,重新集結在了一起。
  
  我瞧見對方想要朝著林子的深處撤去,心中一跳,怒聲吼道:“不能讓這幫狗日的跑了!”
  
  七劍聽得我的吩咐,立刻上前留人,而南海劍妖此刻也是將身上的傷口給處理妥當,從八卦異獸陣之中沖將出來,朝著那幫鬼面人沖了過去,然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那群人身前的泥地之中露出了半截來,雙手猛然按在了地上,口中高喝道:“隔垣洞見,回風返火,掌握五雷,潛淵縮地——破!”
  
  就在此人喝念之時,那沖上前來的南海劍妖臉色劇變,陡然喝道:“不好,這是那邪靈地魔最得意的手段,諸位小心了!”
  
  他一邊高聲提醒著,一邊挺住沖勢,而是護在了眾人的跟前,雙手緊握劍柄,朝著地上猛然一刺。
  
  南海劍妖將諸般劍氣朝著地上刺去,護住了身後的一片區域,而在他力不能及的地方,卻是在咒語念就的一刹那,山崩地裂,無數火焰冒出,黑乎乎的空洞出現,還有那銳利的地刺,陡然朝著上方刺來……
  
  這一招,看得眾人一陣心寒,想著倘若沒有南海劍妖護住,只怕大家恐怕就得著了道,生死不知了。
  
  不過那地魔此來,卻並未與我們糾纏的意思,將我們阻止在這兒之後,一個呼哨,帶著剩餘的八位鬼面人遁入黑黝黝的林子裡。
  
  窮寇莫追,我並沒有選擇去犯險,而是一把扶住了一動不動的南海劍妖,沈聲說道:“前輩,你怎麼樣了?”
  
  南海劍妖臉色蒼白,抬起頭來,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還未說話,卻聽到頭頂上的山峰突然一陣巨震,他臉色大變,沖著我焦急喊道:“不好,這山峰要倒塌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人力居然能夠達到如此地步,老陶和天王左使的戰鬥,到底有多激烈?
  
  峰頂上的人,卻又是在幹嘛?
  
  一眾急公好義的江湖豪俠們,又在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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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5:54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二章 彌勒並非小佛爺?


  山峰倒塌?
  
  聽到南海劍妖的提醒,我不由得駭然,一把扶住他的身子,詫異地說道:“老爺子。你說的可別是胡話吧?我知道這地魔的手段厲害,但遠遠還不到山峰崩塌的地步吧?”
  
  南海劍妖又好氣又好笑,指著我們的頭頂說道:“地魔那點兒本事,哪裡能夠撼動得了這山峰,我說的是上面那兩位!”
  
  他指的“那兩位”,自然就是我師父,和邪靈教的天王左使,我心中了然,曉得那般層次的拼鬥,的確有可能影響到山體的地步,而就在這當口,頭頂上的山峰已經開始轟隆隆地響了起來,腳下的整個土地都在顫動,南海劍妖深吸一口氣,對我說道:“我知道了,定然是你師父或者那天王左使。抽取了這山峰地脈的力量對決,使得整個山峰都不足以支持了……”
  
  我有些焦急地說道:“那怎麼辦?”
  
  南海劍妖回身一指,朝著黑黝黝的山峰之下說道:“什麼怎麼辦,你若是不帶著這幫孩子逃到峰下。離開此處,這山峰隨時都有可能崩塌,將大家都給埋在裡面去,還不快走?”
  
  要離開麼?
  
  我的心在一瞬間抽搐了一下,當下也是下了決定。對著七劍說道:“你們七個,立刻下山,到達安全距離之後,尋找茅山弟子,結伴而行。”
  
  小白狐兒焦急地問道:“哥哥,那你呢?”
  
  我抬頭望了一下頭頂,笑著說道:“我啊,我師父在上面與人生死對決。不管怎麼樣,我都還是想要上去看一眼呢。”
  
  她撅起嘴巴說道:“你不離開,我也不走。我要跟著你去。”
  
  我眉頭一挑,沖著她說道:“不行,不要胡鬧,我的修為,即便是山體崩塌,也未必有事,但你們就必須都得走,這是命令,給我立刻執行。”
  
  我變得無比嚴肅,小白狐兒的眼睛一下子就湧出了眼淚了來,旁邊的張勵耘便勸道:“老大,我們立刻走,不過尹悅她的身手你也曉得,最是敏捷不過,要是萬一有個變故,也好有個照應,可好?”
  
  小白狐兒洪荒異種,天生矯健無比,即便是山體崩塌,她也未必有事,我認可了他的說法,點了點頭。
  
  時間緊迫,七劍之中除了小白狐兒之外,立刻與南海劍妖一起,朝著山下的道路一陣飛奔而去,我則逆向而行,與小白狐兒沿著林間小路,朝著峰頂快步前行。
  
  經過這麼一點兒時間的耽擱,峰頂之上的動靜變得更加大了,往上行走,不斷有落石砸下,有的只有臉盆一般,有的則跟小房子一般巨大,閃避這些石塊,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繼續往上,我則瞧見路邊伏屍處處,這兒有先前虛空之門中的漏網之魚,也有人屍,大部分是先前四大門派的人,而有少部分,則是邪靈教的部眾。
  
  我甚至瞧見了兩名身穿長袍、戴著鬼面具的左使衛隊,卻不知道是先前未曾與我交手的,還是被地魔帶著離開的其中兩人。
  
  戰鬥是如此的殘酷,著實讓人瞠目結舌。
  
  我的心神僅僅在這兩具屍體上面停留一下,便再次向上,感覺山體搖晃的動靜變得越來越大了,心中越發驚慌,而這時山道的前方突然沖來一群人,我持劍警戒,瞧見來的卻是太上峰的那一幫人,為首的正是與我有過照面的巫長老,此刻的他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淡定,渾身浴血,左臂從手肘處斷開,臉上數道猙獰的疤痕,瞧見了我,一臉驚慌地喊道:“陳道長,不要再去了,這山峰,要塌了!”
  
  我側身讓過那些惶急逃脫的人們,焦急地朝他問道:“上面什麼情況?”
  
  巫長老一邊走,一邊對我說道:“你師父跟邪靈左使在拼命,雙方都紅了眼,抽取這山脈的靈氣,山峰就要撐不住了,而邪靈教的人也太凶了,我們這些人,交手沒多久就傷了大半,要不是你先前的提醒,讓我留了一點兒心思,說不定就已經躺倒在那兒了——走了,走了,你最好也別去,生命可貴!”
  
  當眾人發現那黃山龍蟒並非是美味的蛋糕,而是致命的毒藥之時,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儘量地逃離這塊地方。
  
  巫長老帶著這幫人剛剛逃離不多時,上路上又從來了一幫人,我明顯地感覺到氣勢不對,帶著小白狐兒躍上了一顆突出懸崖的迎客松之上去,剛剛一躲起來,便瞧見這回望著山下趕的,卻是那小佛爺的十八羅漢,不過這幫人明顯地少了許多,顯然我忽悠上峰頂的這幫人裡,厲害的高手也是不少,憑著人數的優勢,總能咬下他們的幾塊肉。
  
  我對彌勒,也就是現在的小佛爺恨之入骨,倘若是能夠打擊到他的實力,絕對不會猶豫,不過此刻我若是站出來攔住這些人,雙方在此一糾纏,恐怕最後的結果就是同歸於盡。
  
  想到這兒,我還是強忍著心中濃烈的戰意,沒有出手。
  
  如此這般,我們一路奔行上峰頂,又遇到數批人倉惶逃離,有邪靈教的,也有我方的,不過大家疲於逃命,又沒有切實的仇恨,都沒有太多戰意,相安無事,不多時,我終於又重新回到了峰頂,這才瞧見原先有一大片區域的峰頂,此刻已經四分五裂,化作了數道陡峭的山梁子,而彼此的間隔處,則是黑黝黝的深淵。
  
  峰頂兩道最高的山梁子處,我師父正在與天王左使王新鑒遙遙相對,雙方都宛如雕像一般,一動也不動,各自平推雙手,仿佛在與對方拼死力。
  
  這樣的較量之中,任何一方的倒下,既分勝負,也明生死。
  
  而到了那個時候,這道蘊含龍氣的山峰,恐怕也會蕩然無存,直接崩塌到底了去。
  
  峰頂除了這兩人之外,還有幾個,小佛爺仍在,剛才支援左使衛隊的地魔也在,這兩人守護著一個青光濛濛的囚籠,而籠子裡面光著的,正是此行的罪魁禍首,黑花夫人。
  
  那婦人此刻頹然癱坐著,雙手握在那繪滿符文的桃木欄杆之上,仿佛沒有一點兒力氣,不過一雙眼眸卻是陰狠異常,不斷的閃動著,打量四周。
  
  除此之外,在我師父的這一邊,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蒙著藍色頭巾的女人,身材窈窕,端莊大氣,不過因為臉被蒙住了,所以瞧不出模樣來。
  
  她站在我師父背後的不遠處,而師父似乎並沒有在防範著她,瞧她站著的那個方位,我一瞬間就分析出了對方的身份。
  
  若是我猜得沒錯,她應該就是南海劍妖口中所說的,那個東海蓬萊島的前代海公主。
  
  儘管峰頂之上的土地搖搖欲墜,但是上面的這些人卻並沒有一點兒擔憂,那小佛爺瞧見我帶著小白狐兒出現在了峰頂,居然還朝著我點了點頭,朝著喊道:“陳道兄,就知道你還會回來的,不知道你是來觀看這曠世大戰,還是想要幹點別的?”
  
  我瞧見那桃木籠中的黑花夫人,咬著牙根,暗想著這幫邪靈教的傢夥,別的不談,下手倒是挺快,居然將那頭狠戾歹毒的黃山龍蟒都給擒住了,想必如果沒有師父的及時介入,他們必然就已經將這黑花夫人給拆筋扒骨、大卸八塊了。
  
  我朝著對方冷冷地說道:“彌勒,別跟我套近乎,既然你在,那麼我們就談一談彼此之間的恩怨吧!”
  
  那蒙著臉的傢夥一愣,詫異地說道:“誰叫彌勒?”
  
  我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不就是你麼?”
  
  他聳了聳肩膀,淡然說道:“請你聽好了,某家是厄德勒的掌教元帥,小佛爺!”
  
  我不理會他這神神叨叨的話語,眯眼瞧著前方的籠子,想著我們耗費了無數心血,來到此處,可不就是為了那被黑花婦人偷走的龍血結晶麼,我怎麼可以半途而廢,時至如今,攔在我面前的敵人已經並不算多了,除了地魔與小佛爺,再無其它的人,我若是能夠戰勝對手,事情說不定就變得簡單許多。
  
  如此一想,我不再猶豫,將長劍拔出,冷聲說道:“管你是彌勒,還是小佛爺,先嘗一嘗我手中的劍吧!”
  
  我沒有二話,箭步朝著前方沖去,而最先動手的卻並非小佛爺,而是那地魔,卻見那留著山羊胡的猥瑣老頭宛如一隻大猴子,飛身而來,想要攔住我,結果這個時候,小白狐兒陡然撞向了他,然後朝著我厲聲喊道:“哥哥,我攔住他!”
  
  若是論修為,小白狐兒自然不如地魔,不過此刻地形詭異,她倒是能夠憑著這個,與其周旋,我來不及多想,與地魔擦肩而過,落在了小佛爺的跟前,方寸之間,提劍而上,那傢夥空著雙手,卻也淡然得很,不慌不忙地避開我的劍勢,輕蔑地說道:“你真的以為,你一個鄉下小子,能夠比得上我麼?”
  
  我瞧見對方一陣風輕雲淡的模樣,心頭陡然火起,想起他將自己與那彌勒撇得一乾二淨,心中不由一動,開口說道:“你知道麼,我見到小觀音了!”
  
  這話兒一出口,對方的身體猛然一震,雙目之中,陡然射出兩縷精光。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收到部分讀者意見,儘量對某些過程進行精簡,讓文章緊湊一些,如果有些細節沒有交代清楚,大家不要見怪。
  
  加更送上,說實話,小佛真的很努力了,有木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三章 胖妞卻已成魔猿


  小觀音!
  
  就如同小顏師妹是我心中的逆鱗一般,小觀音也是彌勒心中永遠都無法彌補的痛楚,一句“今後的路,不再與你同行”。使得兩人分到揚鞭,生死永隔,而彌勒心情大變,成為了如今陰沈的小佛爺,現如今又被我提及出來,他自然不會在將虛偽掛出來。
  
  果然,對方的雙眼微微一眯,終於一步跨前,對我說道:“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不過如此嘮嘮叨叨,真打擾我靜下心來觀戰,既然如此,我就殺了你,再來為左使加油吧!”
  
  這話兒一說出口,他的身子就在瞬間消失,而下一秒。則出現在了我的跟前來,雙手結了一個“卍”字,朝著我的額頭印來。
  
  這手印乃佛家三十二種大人相之一,代表著佛的智慧與慈悲無限。這迴旋表示佛力的無限運作,向西方無限地延伸、無盡地展現,無休無止地救濟十方無量的眾生,如此具有佛法之力的符號,被小佛爺拾手使出。卻有一種宛如山巒崩塌的威勢,沈穩之中又帶著幾許禪意,恢弘龐大。
  
  因為我師父和左使的拼鬥,使得此處的山巔根本就沒辦法承受得住任何沈重的力量,我無法從土盾之中轉移傷害,不過越是如此,我卻越是使出了土盾來。
  
  我與小佛爺所站立的位置,不過方寸之間。倘若承托不住這力量倒塌,那麼他身後的桃木囚籠就會一起倒塌。
  
  我自然不是過來拯救那黑花夫人的,不過能夠讓小佛爺的計畫落空。卻也是一件美事。
  
  長劍前指。
  
  小佛爺的身法快捷如電,一掌拍出之後,巨大的威勢碾壓而來,我舉劍而擋,卻瞧見對方神奇地停在了我長劍的範圍之外,他拿捏到了一個很準確的距離,稍微再進一分,我恐怕就能夠再進一步,在他身上劃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傷痕來。
  
  而停住身子的小佛爺雙手輕輕一拍,那卍字立刻金光閃耀,朝著我兜頭飄了過來。
  
  在最初的時候,這個符號代表的是太陽,以及其散發出的光輝,瞧那威勢,我本以為會有一大股洶湧的氣浪撲面而來,當下也是站好馬步,準備迎接,卻沒想到竟然是一波溫暖的春風拂面,讓人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宛如浸透了溫泉一般。
  
  小佛爺這一招,完全不是在要我的命,而是在給我做大保健。
  
  不過這怎麼可能?
  
  瞧見我滿臉詫異的表情,對方平靜的說道:“你是魔,得降服!”
  
  一句話剛落,我突然感覺到腦海之中,一片禪唱而出,漫天的“南無阿彌陀佛”聲不絕於耳,有男子在唱《金剛經》,有女子在唱《般若經》,有老年人在唱《華嚴經》,有小孩在唱《楞伽經》,有無數雌雄莫辨的聲音,在唱《文殊菩薩心咒》、《六字大明咒》、《大悲咒》以及無數我根本沒辦法辨別的經文,我的腦子深處變成了一片佛經的海洋,無數佛陀出現,眼冒金光,朝著我或平靜、或忿怒、或微笑、或悲傷地唱著。
  
  然而原本平淡而有韻味的禪唱,在此刻卻顯得殺機四伏,無數的言語在半空中彙聚,鑽入我的身子裡,讓我感覺身體是那般的沈重,力量就像沙塔一般流逝。
  
  一印,解兵甲。
  
  我數次定住心神,而卻根本無法驅除諸多禪唱,越發的慌張起來,而彌勒站在不遠處,平靜地看著我。
  
  他表現得很輕鬆,然而一旦我稍微露出一點兒薄弱的模樣,我能夠肯定,他一定會飛身而來,將我的頭顱給取下。
  
  萬萬沒想到,小佛爺一招完全沒有實質、只存在於精神領域的印法,居然能夠將弄到如此田地,難道是因為我修行魔功的緣故麼?
  
  就在我渾身僵直的此刻,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與佛音不同的話語:“好蠢的人,人家用佛法度化你,你不理便是了,何必對這種人面獸心的傢夥,心存善念呢?”
  
  對啊,對啊,對方之所以能夠用佛法度化我,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我雖然修習魔功,但是心存善念。
  
  對方就利用我的這善念,做了眼子,從而試圖迷惑於我。
  
  怎麼對小佛爺懷著慈悲,受他欺騙呢?
  
  一語道破天機。
  
  我餘光之中,瞧見說話的,卻是在遠處傲然而立的東海蓬萊島海公主,她靜靜地站著,心思幾乎都集中在了上面的拼鬥中,雖然出言提醒我,但是卻根本沒有瞧向我一眼。
  
  不過這也夠了,我之所以感覺到力量流逝,是因為聽到了禪唱之中所表達出來的意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然而我若是主動解除力量,成佛自然不可能,成鬼那是妥妥的。
  
  想要我死,先交出你的性命來!
  
  我目光一凝,飲血寒光劍上的兇氣立刻蔓延進了我的全身,我再也不去理會耳邊的諸多妙法禪唱,提劍而上,沖著小佛爺猛然沖了過去。
  
  早在前代海公主出言的那一瞬間,小佛爺便曉得自己這一手失敗了,不過他卻也並不焦急,而是朝後一退,避開我的劍鋒,一個口哨吹起,接著回身護住了那桃木囚籠。
  
  在他看來,此刻最為重要的事情,是這囚籠裡面的黃山龍蟒,而不是取我性命。
  
  我瞧見小佛爺抽身後撤,正想追擊,然而黑暗中突然生出一個黑影子來,順著小佛爺的口哨聲,陡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二話不說,直接朝著我的腦袋一棒砸來。
  
  鐺!
  
  我舉劍去接,感覺到身子一沈,腳下的土地隨時都有可能崩塌,趕忙下意識地朝著旁邊移開幾個身位,果然那一處立刻坍塌而落,化作巨石跌落山下,而我則重新找到一處立足點,凝目望去,心頭一震,卻見此人竟然是一個身高兩米、渾身有著黑色絨毛的巨大猴子,那猴子渾身散發魔氣,絨毛宛如燃燒的黑色火焰,腹中如同懷孕了一般,鼓出一個圓球來,古怪莫名。
  
  我越瞧越眼熟,下意識地朝著它手中的棍子看了過去,整個人頓時就愣住了。
  
  這棍子,自然就是已故金陵雙器于墨晗大師的作品,而這個身體魁梧的魔猿,十有八九,就是與我分別多年的童年好友,胖妞!
  
  我艸!
  
  想到剛才胖妞那毫無保留的一棍,我的心頭就是一陣火起,沖著那小佛爺開口罵道:“我艸你大爺的,彌勒,你這個狗日的,居然把胖妞變成這副模樣來,老子今天不宰了你,誓不甘休!”
  
  回到桃木囚籠跟前的小佛爺輕描淡寫地說道:“通背猿猴,自然就是這般模樣,何必用我來改變?”
  
  他這話剛說完,那已經成年的胖妞怒目圓瞪,完全不認得我的樣子,將手中的棍子再次舉了起來,朝著我縱身一撲,悍然不懼地再次發動攻擊,我沒有在與小佛爺說話,而是全力與陌生的胖妞拼鬥起來。
  
  雙方一交手,我立刻感受到了那猴軀力量說蘊含的力量,當真是恐怖到了極點,根本就不是我所能夠應付的,沒有土盾,我完全無法跟它硬拼,而若是論那敏捷與速度,我也超不出胖妞許多,唯有在雙方交手的細節和變化之處,我方才能夠勝出,保持不敗。
  
  雙方交手幾個回合,我便曉得憑著手中的飲血寒光劍,恐怕降服不了胖妞,諸多雷法手段,又有些不忍施展出來。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讓胖妞死,更加不能死在我的手上。
  
  想到此處,我唯有將希望寄託於煉妖壺觀術之上了。
  
  心中有了計較,我便開始不斷地變換位置,儘量與胖妞周旋,如此過了十幾回呼吸,我終於瞅準了一個機會,身子陡然轉動,一下子就出現在了胖妞的身後,雙手一翻,猛然拍在了它的背部去。
  
  我若是用上了掌心雷,胖妞必然受創,然而我卻不得不用上了煉妖壺觀術。
  
  我期待著能夠用此法重新降服胖妞,將它身上的魔性給收斂。
  
  雙掌印在了胖妞寬厚的背脊之上,那宛如黑色火焰的猴毛陰寒無比,而我的觀想術陡然激發,試圖控制住對方,卻沒想到雙方一接觸,我感到胖妞的意志居然被遮蓋了,根本就無法觸摸得到,反而是有一股凶戾無比的意志,從它的小腹處陡然升起,朝著我這邊惡狠狠地刺來,我下意識地收回雙手,感受到一陣驚恐,立刻與對方拉開距離,卻瞧見胖妞的身後,居然有一陣血紅如火的毒霧生成,冉冉之間,宛如血獄。
  
  這毒霧,讓人簡直就是渾身發寒,那彌勒,到底在胖妞的肚子裡,種下了什麼鬼東西?
  
  我心頭震撼,然而在一瞬間卻陡然做了決定,立刻轉遍了攻擊物件,出人意料地朝著小佛爺所在的地方猛然攻去,對方眼神微眯,輕蔑地說道:“連我的猴子都打不過,還想在我這兒討什麼便宜?”
  
  然而我卻並沒有朝著小佛爺出劍,而是學南海劍妖一般,將飲血寒光劍朝著地上猛然一插,勁氣吞吐。
  
  轟!
  
  靈氣被吸收枯竭的山梁哪裡承受得住我這全力的攻擊,陡然間一陣晃動,我與小佛爺腳下的這塊土地一下子就裂開,接著我、小佛爺以及那困住黑花婦人的桃木囚籠,在一瞬間,都朝著下方跌落而去。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很久之前,有人問我,說胖妞到底去了哪兒,有沒有可能回來?
  
  我說胖妞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貫穿三部曲的角色,它的意義,遠非二蛋童年夥伴那般簡單。
  
  很久以前,有人質疑,說小佛爺不是已經死了,化作殘魂,為何作為本命金蠶蠱的大肥肥還活著?我說這個啊,以後會慢慢說道的。
  
  苗疆在小佛的心中,儼然就是一大盤棋,不要質疑我通體的架構,因為它就在我的心中,完完整整,諸位朋友,別著急,待小佛慢慢說來……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四章 黑花夫人欲化龍


  小佛爺機關算盡,卻沒有料到我與他同歸於盡的決心。
  
  在他的想法裡,人終究都是自私的,只要給我一條生路。定然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逃開,故而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對我下手,反而是讓已化魔猿的胖妞與我糾纏,卻沒想到我此番前來,就是抱著不成功、則成仁的心態,此刻既然能夠重創對方,我還有什麼還猶豫的?
  
  來自苗疆的山民,從來都是如此彪悍!
  
  峰頂之上,小佛爺困住黑花夫人的這一塊地方,因為有著我師父和天王左使潛意識的維護,使得它成為了最大的一塊去處,它的倒塌,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周遭的所有山梁都開始顫抖起來,無數的落石朝著下方砸落。而我的身子也隨著這石塊往下沈去,小佛爺氣急敗壞地飛身躍上了那桃木囚籠,在急速的下落之中,沖著我怒聲吼道:“你他媽的瘋了?”
  
  我嘿然而笑。不斷地在落石上跳躍,不讓自己摔死,口中回道:“我就是不讓你痛快,怎麼樣,不爽吧。有本事來咬我啊?”
  
  小佛爺猛然揮手,朝著我射過一道暗箭,直奔我的面門,我往後一避,結果身子卻失去了平衡,就在我雙手在虛空中奮力揮動,試圖抓到些什麼東四的時候,一隻溫潤如玉的小手將我給牽著。朝著岩壁之上攀附而去。
  
  我抬頭,瞧見小白狐兒如花笑顏:“哥哥,怎麼樣。帶上我還是挺有用的吧?”
  
  小女孩兒興致勃勃地跟我邀功,而我點頭回應之後,轉頭看去,卻見那桃木囚籠和小佛爺已經消失在了下方的黑暗之中,不知去處,我心情焦急,而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之上,突然響起了一道炸雷來。
  
  轟!
  
  整個空間都充斥著這一聲響動,炁場紊亂,萬物皆殤,我感覺體內的勁氣被鼓蕩得躁動不已,恢弘的氣勢讓我整個人都差一點要跪下來。
  
  然而我終究沒有跪。
  
  因為我在崖壁之上,飲血寒光劍插進了岩石裡,方才保證我沒有落下了去,然而就在這一聲震動過後,我突然感覺到身子開始慢慢地往下滑落,那岩石裡面仿佛不再有任何阻力,根本就承受不了我和小白狐兒的重量。
  
  在這個時候,我下意識地看了小白狐兒一眼,又看向了深不見底的腳下,不由苦笑道:“尾巴妞,我們今天,恐怕是沒救了!”
  
  小白狐兒很平靜地點了點頭,說道:“對,連我也沒有辦法,在這麼高的地方落下去,還有無數石頭砸落的情況下逃生,看來我們兩個都得死了……”
  
  我突然歎了一口氣,對她說道:“你要是沒有跟過來,多好!”
  
  她搖了搖頭:“不,尹悅就算是死,也要跟哥哥一起,多幸福啊?不然倘若你死了,我活著,這世間的路漫漫,我又怎麼可能有勇氣,一個人自己走下去呢?”
  
  小白狐兒的話兒讓我眼圈難得地紅了,想了想,又說道:“我剛才看到胖妞了!”
  
  她點頭說道:“我看大到了,胖妞長大了,不過也變凶了,你剛才跟它打架的時候我看到了,你本來有手段拿下它的,不過還是忍住了,哥哥真溫柔——唉,不知道為什麼,好懷戀在五姑娘山的日子啊!”
  
  小白狐兒眯著眼睛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真的讓我有些心動,忍不住也歎了一聲道:“對啊,好想回到過去……”
  
  一句話沒有說完,飲血寒光劍再也沒有辦法釘在山壁之上,裡面仿佛流沙一般,無法著力,而小白狐兒也鬆開緊緊抓在岩壁上的手,我們兩人,在同一時間往下墜落,無盡黑暗,仿佛就要將我們給吞沒。
  
  要死了麼?
  
  死亡來臨的那一刹那,我發現自己並沒有任何驚慌,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就當我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耳邊卻聽到一聲暴喊:“睡你麻痹,快醒來!”
  
  什麼,南海劍妖?
  
  我陡然睜開眼睛,卻見頭頂上一陣黑影劃過,風聲呼呼而起,緊接著身子不再下墜,而是直接砸落在了一處滿是絨毛的背脊之上,接著一陣鷹啼刺破了我的耳膜。
  
  天啊,居然是南海劍妖,沒想到他帶著張勵耘等人離開之後,又乘坐著黑背大鵬,過來解救我們了。
  
  能活下來,誰都不願意死去,我當下也是果斷收起魔劍,一手抓住小白狐兒的身體,一手則緊緊抓住身下那黑背大鵬的絨毛,驚喜地對這前面那個邋遢老頭說道:“劍妖前輩,多謝救命之恩!”
  
  南海劍妖嘿嘿一笑,對我說道:“抓穩了,我將你送下去,還要去找你師父呢!”
  
  他說完這話兒,雙腿一夾,身下的黑背大鵬陡然振翅,避開頭頂上的無數落石,朝著峰下飛去,而我則略有些焦急地問道:“前輩,你可知道我師父怎麼了?”
  
  南海劍妖咳了咳,這才說道:“你師父啊,跟王新鑒算是半斤對八兩吧,兩人誰都沒有討得好處,各自都受了重傷,不過你別擔心,你師父呢,自然由他那老情人幫著照料,按理說是沒有什麼性命之憂的,至於王新鑒嘛,就有些不妙了,我看他們邪靈教的那個新任掌教元帥,似乎有些不太滿意頭頂上有這麼一個太上皇存在啊,有點借刀殺人的樣子……”
  
  對於小佛爺的評價,南海劍妖和我師父是一樣的看法,都認為雖然王新鑒將那傢夥捧上了掌教元帥的位置,但是對方卻並不是什麼感恩之人。
  
  我心中也是有一些感覺的,因為剛才我們遇到的炮灰,基本上都是王新鑒的左使衛隊,這情況明眼人一看就知曉,那是在剷除異己啊。
  
  不過邪靈教內鬥,對我們最是有利。
  
  南海劍妖先前受過幾處箭傷,身子也並未有恢復俐落,此刻也是有些勉強,我不再與他多說,牽扯精力,讓他專心駕馭這黑背大鵬,趕緊將我送下去。
  
  那大鵬速度極快,沒多久便將我們送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這是山峰角落處的樹林,到處都是堆積的亂石,他將我們放下之後,沒有喘息片刻,又升空而起,我仰頭望去,瞧見巨鳥朝天而去,而在我們的頭頂處,滾滾落石依舊還在不斷地砸了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突然又傳來了一陣拼殺聲,我眉頭一跳,朝著小白狐兒招呼一聲,便循聲而去。
  
  翻過一塊高約兩丈的巨石,我瞧見前方的確發生著一場戰鬥,其中一方就是先前與我們有過交手的左使衛隊,一共有七人,其中還有地魔也在,而另外一方,則是張天師帶領的龍虎山道士,此刻連他在內,卻只有五位。
  
  龍虎山一方處於極度的劣勢,我瞧見旁邊躺倒十餘具屍體,皆是心口中箭而死,而要不是那張天師手中一把御賜天師劍光芒四溢,擋住無數箭雨,卻也堅持不久。
  
  救,還是不救?
  
  我心中猶豫了幾秒鐘,要曉得同為頂級道門,我對龍虎山的觀感一直不好,他們不但在朝堂之上勢力頗大,對我多有掣肘,而且我此刻上去,未必能夠有用,反而還會將自己陷入危險之地。
  
  而就在這時,我旁邊突然傳來一聲低呼道:“老大,老大……”
  
  我猛然回頭,卻見張勵耘、布魚和林齊鳴等人都在不遠處觀戰,估計是通過羽麒麟,感應到了我的到來,故而出聲提醒,我瞧見他們都在,心中的膽氣也足了許多,當下也是將飲血寒光劍給拔了出來,低聲喊道:“走,我們去將張天師救出來!”
  
  畢竟是江湖同道,儘管立場不同,但也不能見死不救,這是原則問題。
  
  我與七劍從石堆之中陡然殺出,一瞬間就突入到了左使衛隊的邊緣處,這幫人還在彎弓搭箭,頗有些防備不急,而我則知曉對方的厲害,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魔劍前揮,闖入其中就是一陣胡攪蠻纏,七劍則步踏鬥罡,將餘者圍住。
  
  雙方一言不發,直接就開始瘋狂的攻擊,而疲于應付、面臨絕望的龍虎山等人瞧見有援軍來襲,頓時士氣大振,憤然衝殺上來,雙方合流,那左使衛隊即便是再強悍,也終究不過是寡不敵眾,不多時就被一一斬殺。
  
  唯一讓人遺憾的事情是,那地魔在瞧見中伏之後,居然使用了五行遁地之術,拋下這些鬼面人,一個人逃脫性命。
  
  張天師與我們並肩奮戰之後,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瞧清楚了我的身份,當下也是一臉誠懇地對我拱手說道:“志程援手之情,張某銘記在心,多謝了,多謝!”
  
  先前還叫我黑手雙城,此刻卻親熱地稱呼我為“志程”,這其間的變化,當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張天師畢竟是龍虎山的領袖,我還待與他客氣幾句,突然之間,頭頂上傳來一陣連綿不絕的炸雷,轟隆隆,轟隆隆,那雷電將整個夜空都給照得雪亮。
  
  我瞧見這動靜,心中頓時就咯噔一下,想著壞了。
  
  果然壞了,就在我們都仰頭望去的時候,卻見一道黑色的長影,朝著天空之中,陡然射了過去。
  
  化龍了!
  
  黃山龍蟒,沈寂了一夜,此刻終於逮到了機會渡劫,準備化龍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怎麼樣,今天看的流暢吧,我直接省略了大部分的戰鬥內容,雖然少了許多在張天師面前裝逼的機會,不過也算是給大家一個節奏明快的期待吧,嗯嗯,小佛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支持。
  
  星期三了啊,連續加更三天了,歇一天,嗯,不加更的日子,求一下磚頭,我們總榜落後了呢……
  
  加更的時候,人家才不會求呢,因為傲嬌,所以驕傲。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五章 雷劫滾滾分九重


  化龍,化龍!
  
  在真龍還沒有大規模離開這個世間的洪荒年代,天地之間,九幽之下。九天之上,還有無數真龍的時候,一切異種,甚至連那黃河的鯉魚,只有血脈能夠獲得龍族的認可,跳過龍門,便能夠化作巨龍,直升九天之外,然而時至如今,萬法凋零的末法時代,別說化龍,有的修行者這一輩子,甚至都不知曉真龍一事。
  
  與其他人相比,我無疑算是幸運的,不但見到過真龍遺屍,而且還能夠親眼目睹那黃山龍蟒化作真龍的情形。
  
  但見這條黑色的魔蟒宛如一根利箭。直刺蒼穹,無數的落雷在天邊想起,閃電劃破了長空,連綿不絕的閃電雲在我們的頭頂上出現。連接成了一大片,緊接著無數的旋渦生成,裡面充滿了詭異的力量,仿佛要將任何闖入其中的物體,給撕成碎片一般。
  
  我的人生之中。見過無數的打雷天,見過無數的閃電,然而像今日這般兇險的,卻是頭一遭。
  
  難怪那黃山龍蟒願意冒著這麼多人圍剿的危險,依舊執意要在此化龍,事情原來如此,而由此也可以看出它心中的堅毅,以及對於化龍的執念。到底有多麼強悍。
  
  不化龍,毋寧死!
  
  充斥著雷電的天空,無疑是最為危險的地帶。然而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擺脫小佛爺控制的黑花夫人在化身為黑蟒之後,卻奮不顧身地沖了上去,它一邊向上攀升,一邊暢意地大聲喊道:“無知的人類,居然想要用那點兒手段困住我,簡直就是妄想。沒想到老天都在幫我,哈哈,我感受到了雷電的力量,洗禮我吧,讓我化龍,而成為真龍之後的我,一定要將所有欺辱過我的傢夥,給全部殺掉!”
  
  它即便是要化龍了,依舊還放不下心中的仇怨,可見先前的被俘,給黃山龍蟒的心中,留下了多少的刺痛,不過說起來,這畜生之所以能夠得脫,倒也不是老天在幫忙,若是我的搏命而為,方才使得它逃離了小佛爺的魔爪。
  
  只可惜,這事兒它定然不會銘記於心,更加不可能對我心懷感激。
  
  我就這般站在亂石堆中,眼睜睜地瞧著那頭狠戾歹毒的黃山龍蟒升空而去,沒有半點阻止它的能力,但見它經過一段時間的攀升之後,終於到達了某一個空域,一瞬間,九聲落雷炸響,而後九道明晃晃、又大又粗的閃電從虛空之中誕生,陡然砸落在了它那漆黑的鱗甲之上。
  
  轟!
  
  無數煙花閃爍,那黃山龍蟒在一瞬間,將自己繃得筆直的身子蜷縮成了一圈,硬生生地迎擊,璀璨的電芒四溢,幾秒鐘之後,光芒消散,而它陡然伸展開了身子來,倡狂地大聲笑道:“不過如此啊,來來來,再來給老娘一下,爽死了,老娘都快要飛起來了!”
  
  仿佛順應了它的祈求,虛空之上,又誕生了九道閃電,再次朝著它身上砸落而去。
  
  轟隆隆的雷聲之中,又一次雷擊臨體,這一次它依舊囂張如故,而到了第三次的時候,這黃山龍蟒的表皮幾乎都已經焦黑一片,露出了裡面的嫩肉來,血肉模糊,整個身體都變得搖搖欲墜,而到了這個時候,它終於沒有再大聲呐喊了,而是再一次擺動尾巴,朝著更高的天空飛去。
  
  龍翔九天,欲化龍,必先遭受那九次雷劫,方才能夠九九歸一,超脫肉身的局限,成就真龍之軀。
  
  什麼是真龍?
  
  它根本就不是存在於這個世間的生命,肉眼都無法看清楚它到底是大還是小,是遠還是近,更多的時候,它生活的地方,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是比我們高出不知道幾個層次的存在,而想要成為這般的高級生命,要走的道路,遠遠比我們想像之中的,還要艱辛。
  
  然而這都不算生命,因為黃山龍蟒的身體裡,已經有了集聚前代黑龍畢生感悟的龍雪結晶。
  
  這東西,不但能夠幫助我師父晉身到地仙之境,也能夠讓黃山龍蟒知曉,化龍之時的一切步驟,以及應對之策。
  
  它飛了,不知道越過了多少雲層,圓月之下,又經受了三次天雷攻擊,此刻的黃山龍蟒已經搖搖欲墜,仿佛到了生命的極限,其中兇險,儘管不足外人倒也,但是卻也讓我們這些看客,瞧得大氣都不敢喘。
  
  星空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仰著頭,等待著它最終的結局,而我的心態則無比複雜,既希望自己能夠見證一條真龍的誕生,又希望它最終落敗。
  
  因為倘若對方真的化龍了,說不定真的有實力,將黃山境內的這一幫修行者給全部幹掉。
  
  至於我,並不會因為我救了它而倖免,肯定也是被列入黑名單之中。
  
  不過,生命向更高的層次進發的那種挑戰,當真是讓人目眩,心馳神往,止不住地想要祝願。
  
  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
  
  諸般落雷,滾滾而下,一陣更比一陣恐怖,一開始還能夠數清楚到底有幾道,而到了後面,每一次發作的時候,整個天空就是一邊閃耀,宛如白晝一般,天地都仿佛要崩塌了,而在這樣讓人看著就已經心驚膽戰的雷池之中,那黃山龍蟒卻憑藉著龍血結晶之中的所有經驗,便是在第八道宛如神魔滅世一般的雷場之中,都咬著牙,安然度過。
  
  此時的它,渾身已經看不到幾分好肉了,全身都已經被極度的高溫給轟得如同焦炭,下本身更是露出了森森白骨,唯有從它微微的抖動之中,方才能瞧得出這還是一頭活物。
  
  如此九雷轟頂,千刀萬剮,它卻也終究是忍住了,然而第九道,也就是最後一道,它能夠安然度過麼?
  
  時至如今,我已經全然忘記了對方的身份,也不記得了它之前的諸般惡毒和恐怖,心中自有對這生物滿滿的敬佩,以及它挑戰天道之時,所表現出來那種義無反顧的勇氣。
  
  因為此刻的我,突然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它化龍需受九雷轟頂,而我則必須度過遙遙無期的十八劫。
  
  它給了我勇氣。
  
  黃山龍蟒能夠安然度過雷劫,化身真龍麼?
  
  我的心在一瞬間都提了起來,緊接著瞧見它似乎又朝著高空騰挪了一段距離,身子橫陳在了半空之中,而第九次雷劫則毫無預示地到來了,它出現的時候,整個天空宛如白晝,我的雙眼在一瞬間就瞎了,只剩下視網膜上的一片光亮,而耳畔之中,則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炸雷聲,轟隆隆,轟隆隆,仿佛就在我身邊炸響,讓人渾身的汗毛直豎起。
  
  雙眼一片雪光的我感覺到懷裡突然多出了一個嬌柔的身體,強行睜開眼睛一看,卻見是身為妖屬的小白狐兒恐懼地鑽了進來,渾身都在瑟瑟發抖,而布魚那光頭漢子則直接趴在了地上,宛如一條死魚一般。
  
  黑暗的林子裡,騰然飛出一大片的驚鳥,朝著遠方嘩啦啦地逃去。
  
  世間在這一刻,仿佛陷入了靜止。
  
  我強忍著腦袋的一陣眩暈,抬頭看去,卻見原先還狂暴無比的天空,此刻突然風輕雲淡,天空密佈的烏雲突然一掃而空,月亮出來了,照映一條橫陳於半空之中的骸骨。
  
  是的,那黃山龍蟒此刻,真的就只能稱之為骸骨了,它渾身焦炭一般的體表已經剝離了,漆黑如墨的龍骨猙獰地出現於世間,而讓人詫異的事情是,在它的腹部,居然還有一團胎盤一般的東西,不停地蠕動著,而這玩意的每一次蠕動,都給它帶來了無數的生機,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我最早認識黑花夫人的時候,它就是有孕在身。
  
  難道今時今日,它居然也是懷著身子,前去抗衡的雷劫?
  
  它死了麼?
  
  我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變得複雜無比,寄希望它能夠活下來,又不希望它能夠成功,而就在我糾結不已的時候,那黃山龍蟒的骸骨突然動了,無數的七彩之光從它的腹部處洩露了出來,將整個身子都給包裹住,緊接著這種絢爛而美麗的光芒開始不斷地拉升,將它直接充斥得暴漲數倍,直接化作了百丈,而在這樣的光芒前段,一方龍首從其中探出,頭似牛,角似鹿,眼似蝦,鬍鬚飄揚,犄角分叉……
  
  那黃山龍蟒,時至如今,卻真的就如同道藏繪本之中的一般,著實就是一頭傳說中的真龍了。
  
  而此物出現之後,張開口,一道古怪韻味的聲音從天空之上傳了下來:“桀桀,果然,天道有仁慈之心,腹中有個小崽子,就是不一樣,終究給了我一線生機——我感受到了無盡的力量,卑微的爬蟲們,你們就等著,我這磅礴的憤怒吧……”
  
  它暢快無比地笑著,仿佛面前是無數的屍體和血海一般,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平靜的天空之上,卻又有一道隱隱的雷鳴傳來。
  
  聽到這雷聲,那黃山龍蟒突然慌了,詫異地說道:“怎麼可能,我已經化龍了,為何還會有雷劫?”
  
  而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了一道咒文之聲:“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不知道為什麼,將許久以前反復斟酌過的橋段一氣呵成地寫出來,簡直就是爽爆了,哈哈!
  
  希望你們能夠喜歡,九重雷劫,黃山龍蟒!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六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赦!”
  
  這聲音又疾又厲,幾乎在一瞬間就念了出來,對師父熟悉無比的我,自然知曉這隱隱的雷鳴就是我師父所喝念出來的,只是讓我有些意外的事,已然領悟了至道,化繁為簡的師父,為何會舍易求難,不用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所表達,而是用這般複雜的話語說出來呢?
  
  我不知曉,卻也是心中歡喜,曉得那山峰雖然倒塌,但我師父卻並無大礙,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閒心來念著咒訣。
  
  而當這咒文響起的一瞬間,頭頂之上。宛如天神返世一般的黑花夫人則顯得慌亂無比,那一大團的七彩雲光在奮力翻動,裡面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使勁兒蠕動。而露出了那巨大龍頭,則張開了嘴巴,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龍吟之聲,然後奮力向前拱去。
  
  我瞧見她這般的表現,便曉得那黑花夫人雖說已然度過九重天雷的轟擊。成功渡劫,化為真龍,然而此時此刻,它卻還並未成為名副其實的真龍。
  
  還欠一點,就只欠那麼一點點了。
  
  然而就是這麼一點兒時間,卻足以改變局面,要曉得那黑花婦人所有的精力和意志,其實在應付那九重雷劫的時候。都已經消耗殆盡了,此時此刻的她,儘管即將化作了最讓人震撼的偉大生物。但是卻也是最虛弱無力的時候,身體全部都由那龍族血脈之中散發出來的七彩光芒所控制,沒有一點兒反抗能力。
  
  它若是化龍了,萬事皆休,有的是精力和時間在應付這神劍引雷術,然而此刻我師父的這一擊,卻成為了壓垮駱駝最後的一根稻草。
  
  黑花夫人她之前也是忍受了無盡的痛苦,心防失守,方才會大放狂言,然而她卻實在是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能夠在九天之上,對自己進行這般致命的攻擊,頓時就崩潰了,一邊期待著進化能夠更快一些,一邊瘋狂地詛咒道:“是哪個狗日的龜孫子,敢擾了老娘的好事,我就算是死,也定然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詛咒你,讓你修為大減,永世沈淪於苦海之中,不得解脫!啊……”
  
  這話兒倘若是尋常人講出來的,不過是一句罵言,然而作為一頭將化作真龍的龍蟒,卻無異於一種精神層面上的攻擊,比血咒還要恐怖。
  
  然而我師父卻並不受這影響,果斷念完之後,原本晴朗的夜空之中,竟然又有大片的烏雲密佈,緊接著一道黑色的裂縫出現,一股勁氣直沖雲霄,那裂縫陡然間就被一道金黃色的叉形閃電給瞬間撐大,連成一片,氣運上承九天,密密麻麻的電網將整個天空撐得一片星宇明朗,所有的暮色一下盡掃,整個天地都呈現出一副猙獰的明亮之色,宛如白晝。
  
  又一次,雷擊!
  
  而這一次的落雷,已經再非天劫,而是人為造成的,我面前的張天師一臉錯愕,下意識地呻吟了一聲,對我說道:“這是誰?”
  
  我驕傲地說道:“我師父,茅山掌教,陶晉鴻!”
  
  我一字一句地說著,而頭頂之上的電網已經直接將橫陳半空的黃山龍蟒給籠罩了住,這時的它還在念著那句詛咒,不過越是這般,越顯現出了對方的恐懼,就瞧見在那雷電轟擊之下,原本已經努力撐出小半個身子的黃山龍蟒此刻已然陷入了絕境,它身上的七彩光芒一觸即散,緊接著身子開始急劇縮緊,從百餘丈,一直到十幾丈,到了最後,卻是化作一道黑線。
  
  當那密佈的落雷消失的一瞬間,高高在上的黃山龍蟒也失去了所有的支撐,朝著下方斜斜地墜落而去。
  
  正在驚歎的張天師瞧見這情況,卻是一陣激動,朝著我拱手,一聲“告辭”之後,慌忙地朝著龍落的方向疾奔而去。
  
  這傢夥居然也有神行妙術,瞬息就不見了蹤影,留下了殘餘的幾名龍虎山道士,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家掌門的背影,不知所措。
  
  事實上,在這夜空之下,任何目睹了此情此景的修行者都是一陣血脈賁張,曉得那龍既然已經被轟擊了下來,倘若自己能夠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說不定還能占點兒便宜。
  
  誰都不是雷鋒,眾人千里迢迢地跑到這兒來,還不就是為了這點兒小算盤麼?
  
  然而就在張天師狂奔而往的幾秒鐘之後,我瞧見一隻巨鳥從遠處的林子中陡然振翅而飛,朝著那落下來的黃山龍蟒抓住,然後轉折方向,懷裡的小白狐兒興奮地拉著我的衣袖,大聲說道:“哥哥,你快看,是劍妖前輩,還有他的黑背大鵬!”
  
  小白狐兒目力極佳,能夠瞧見南海劍妖,而我卻只能瞧見那巨大的黑影,正是那黑背大鵬,心中又驚又喜。
  
  我喜的是看來師父應有後招,阻止了黃山龍蟒之後,卻並沒有讓它成為別人眼中的香餑餑、無主之物,驚的是不知道南海劍妖的心性如何,要曉得此時的黃山龍蟒雖然並未徹底化作真龍,但其實與那真龍已經無異,若是私吞了,說不得有無數的好處在。
  
  這裡面的誘惑,無疑是異常驚人的,南海劍妖能夠把持得住麼?
  
  我眯著眼睛,瞧見那黑背大鵬將黃山龍滿給抓在爪上,振翅高飛,朝著黃山腹地滑翔而去,心中隱憂,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瞧見一道細小的金光又陡然從林中射出,朝著那黑背大鵬附著而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的心臟一陣跳動,這般一波三折,當真是讓人受不了,這點金光到底是什麼東西,看著體積不大,難道它能夠從黑背大鵬,和南海劍妖的口中奪食,將那黃山龍蟒給搶奪過來麼?
  
  我深吸了幾口氣,決定自己不能再這般等待,於是掏出了先前留下的紙甲馬,綁在了腳上,對七劍吩咐一聲,讓他們注意信號,而我則直接快步沖將上前,朝著那黑背大鵬的下方疾奔而去。
  
  紙甲馬乃道家秘術,綁在腳下,立刻縮地成寸,周邊景物一陣轉移,我仰首朝天,很快就越過了幾個山頭,瞧見那黑背大鵬竟然斜斜地朝著不遠處的原始叢林中跌落而去,心中頓時就是一陣詫異,不知道那金光到底是何人所發出來的,居然真的能夠將那頭黑背大鵬給撂翻倒地。
  
  我朝著那黑背大鵬跌落的地方快步沖去,如此又過了兩個山頭,好幾片林子,趕到的時候,正好聽到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那是黑背大鵬栽落林間時,樹葉發出來的聲響,我奮力疾奔,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前方出現一陣聲響,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朝著前方瞧去,卻見林子裡躥出了一個極快的身影來,朝著前方奮力疾奔,而對方很快就瞧見了我,卻是轉向而來,朝著我大聲喊道:“賢侄,救我!”
  
  我定睛一看,來人卻是南海劍妖,只見他雙手抱著頭,仿佛極度痛苦的模樣,而在他的身後,卻並無人影追蹤。
  
  沒人追,他為什麼要跑?
  
  我朝著他跨步走去,兩人快速接近,我方才發現他的腦袋之上,居然盤踞著一個足球一般大的金色肉蟲子,那玩意就像一頭肥嘟嘟的桑蠶,不過肋下生翅,身子上滿是眼睛一般的金環,一對黝黑發亮的複眼,閃爍著邪異的光芒,那嘴巴卻是死死地咬住了南海劍妖的頭皮,腦袋一動一動的,仿佛在抽取這什麼,十分恐怖。
  
  我瞧見這般模樣,終於曉得南海劍妖到底在畏懼什麼了,當下也是揚起手中的劍,準備朝著那肉蟲子劈過去。
  
  然而就在兩人快要接近的時候,那南海劍妖突然腳下一空,朝著地上翻滾了幾圈,當停下來的時候,已然是再無生機,唯有朝著我的這個方向,拼盡最後一點兒力氣喊道:“快跑,不要過來……”
  
  我鬧不明白南海劍妖這般頂尖的高手,為何會怕一條肉呼呼的肥蟲子,他為什麼不出劍,將其斬殺,而是奮力奔跑,坐這般的無用功。
  
  難道是嚇到了?
  
  儘管心中有著許多疑惑,但是瞧見南海劍妖倒在了我的面前,生機全無,我頓時就是一股怒火升起,朝著對方快速沖去,而到了近前之時,我方才發現,南海劍妖之所以如此恐懼,而沒有反抗,並不是他恐懼,而是因為他大半個後腦勺兒,都已經被那可惡的肥蟲子給啃了下來。
  
  那肥蟲子已經離開了南海劍妖的頭顱,一雙邪異的複眼轉動,卻是朝著我的腦袋撲來過來。
  
  我在一瞬間揮劍劈去,正中那蟲子的身體,本以為無堅不摧的飲血寒光劍能夠將它瞬間斬成兩半,卻沒想到仿佛斬到了鐵塊一般,那玩意只是朝著地上砸落而去,稍微一停留之後,一瞬間又反撲了回來。
  
  我甚至能夠瞧見它那猙獰的口器之上,還掛得有絲絲的腦漿殘留。
  
  我再次揮劍,將這肥蟲子給斬飛,而就在此刻,我卻聽到身後又傳來了棍子的破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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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6:08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要不要加更啊?好糾結!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七章 龍吟一聲複一聲


  這一棍子,是直接照著我的後腦勺砸過來的,又重又疾,分明是想要將我給留在這裡的架勢。我猛然回頭,一劍擋了過去,瞧見暗中偷襲我的,當真就是胖妞,只見它一棍被阻,一個翻身落地,棍子橫陳,呲牙咧嘴,朝著我一聲嘶吼,顯得十分兇惡。
  
  我定睛一看,卻見那胖妞滿是黑毛的腹部,此刻竟然裂開了,露出了發白的皮肉來,裡面的內臟清晰可見,顯得十分噁心可怖。
  
  在瞧見這碩大的洞口之時,我的腦中也是豁然開朗。曉得了那頭肉呼呼的金色肥蟲子,竟然就是從胖妞的腹部飛出來的。
  
  而在這一瞬間,我也明白了之前在峰頂之上,與胖妞交手時它身體裡蔓延過來的邪惡意識。居然就是那頭刀劍不入的肥蟲子,而胖妞之所以變成這般模樣,恐怕全部都是因為小佛爺將它,給當做鼎爐的緣故吧?
  
  一想到這裡,我的整個人就是怒火中燒。而這時那頭兇惡的肥蟲子再次朝著我陡然射將過來,那速度簡直化作了極致,比子彈都還要迅捷幾倍。
  
  憑著對於炁場的掌控,我依舊避開了這傢夥的攻擊,不過卻已經沒有辦法在輕鬆地出劍斬殺,而這時胖妞也是兇惡至極地沖著我猛然掄棍而來,兩者一明一暗,讓人防不勝防。我應付幾招之後,終於忍無可忍,當下也是將魔威陡然激發。朝著前方平推而去。
  
  魔威乃深淵魔王的氣息,所有黑暗屬性的生物都會受到威勢影響,而胖妞與這金色肥蟲子也並不例外,胖妞倒也還好,只是朝著後面退開幾步,而那肥蟲子就仿佛見到了貓的老鼠,倏然朝著黑暗中退開,倉皇無比。
  
  瞧見魔威能夠限制那讓人厭煩的肥蟲子,我也松了一口氣,集起氣息,準備再一次施展那煉妖壺觀術,將胖妞的神志恢復。
  
  然而就在我準備妥當之時,林子裡突然傳來一陣呼哨聲,胖妞眉頭一皺,幾個後空翻,卻是隱入了林子中。
  
  我知道它退往的方向,是那落龍之處,不過卻並沒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回過頭來,跪倒在浸滿雨水的泥地裡,將那跪倒在地的南海劍妖給扶起來,口中大聲疾呼道:“前輩,前輩你醒醒……”
  
  然而此刻的南海劍妖,卻再也沒有能夠嬉笑怒駡,睜開眼睛過來與我交流,大半個後腦勺被啃掉的他,已然是無力回天了,身子冰涼,再也沒有氣息,我緊緊抱著這一位渾身充滿酸臭味的老頭兒,心中一陣悲涼,回憶起他出現之後的點點滴滴,這才發現我剛才對他的懷疑,實在是太過分了,這位老人不過是喜歡湊熱鬧和胡鬧而已,對於朋友,特別是我師父這樣的老友,卻最是真誠。
  
  他本來可以帶著自己的黑背大鵬遠去,逍遙海外,然而卻屢次三番地折返,救我茅山於危難之中,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唯一的遺言,卻是讓我趕緊離開,不要赴險的話語。
  
  然而這樣可愛的一位老頭兒,此刻卻是葬身在了小佛爺的野心之下。
  
  與我共同成長、最是善良不過的胖妞,也因為那狗東西而變成了今天這副暴戾而恐怖的模樣,我回想起它腹部那個泛著血肉的洞口,背脊之上就是一陣雞皮疙瘩泛起。
  
  南海劍妖死了,此刻的他雖然還能保持人身,但是我卻能夠感覺到那種力量正在迅速流逝,相信不久之後,他就會現出自己的原型。
  
  呼、呼……
  
  我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要燃燒了起來,雙目赤紅,滿腦子復仇的心思,當下也是將劍妖前輩的屍體給放平整,猛然起身,將手中的信號令箭發出,然後朝著林子那邊疾奔而去。
  
  穿過了兩百多米的樹林子,我來到了那落龍的地方,瞧見在一片槐花樹下,那只翼展寬大的黑背大鵬頹然倒地,而在它的身下,則壓著一條數丈長的黃色長蟲,因為被羽毛擋住的緣故,我瞧不見那龍頭,但是卻也曉得此刻的黑花夫人跟之前的那條黑鱗巨蟒已然有著極大的區別,甚至極有可能,已經成了真龍。
  
  在落龍的兩邊,有人在對峙,一方是帶著面具的小佛爺,還有身材極為魁梧的天王左使,山羊胡地魔,還有兩名極為狼狽的左使衛隊,而另外一方,則只有我師父陶晉鴻一人。
  
  雙方遙遙對望,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僵持,我沒有瞧見剛才過來的胖妞和那只金色肥蟲子,也沒有瞧見據說跟我師父在一塊兒的東海蓬萊島前代海公主,正打量著,卻聽到師父平靜地問我道:“志程,南海劍妖如何?”
  
  我咬著牙說道:“死了!”
  
  師父沈痛地閉上了眼睛,仰頭朝天,難過地說道:“唉,我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是我害了他,真的不應該讓他去接引龍屍的!”
  
  不遠處的天王左使冷聲笑道:“陶晉鴻,你說的很對,南海劍妖,他就是死在你的野心之下,呵呵,地仙,你以為真的就這般容易晉升麼?自明末之後,這世間哪裡還有人能夠超脫於世?末法時代,你知道什麼是末法時代麼,地仙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了,你居然還抱著那般的妄想,你才是最大的野心家,而南海劍妖只是其中一個,不用多久,整個茅山,都會被你的一己私欲給吞沒的。”
  
  這傢夥的話語直指師父本心,而我瞧見師父一句話也沒有說,師父被他給打動了,忍不住出言說道:“自己吃不到葡萄,卻是你葡萄是酸的,好一個天王左使,我看根本就是一個欺世盜名之徒而已,你老了,心裡面根本就容不下這個世界,也沒有探索未知的勇氣了,認命吧,這就是你,一個失敗者!”
  
  “失敗者?”
  
  聽到我用這般刻薄的語氣說出那話兒來,王新鑒的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來,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是一個失敗者?呵呵,那麼你呢,我敬仰的魔尊大人,什麼陳老魔、黑手雙城,現在的你,根本就是道門養的一頭惡犬而已,哪裡還有當年帶著七十二票兄弟打天下的壯志豪情,你沒看到那頭伴你轉世的魔猿,都已經背棄你了麼?好好的尊上不當,偏偏要給人做一條狗,還有資格說別人?”
  
  狗?
  
  聽到王新鑒的稱呼,我內心之中的一股意志陡然之間就覺醒了,變得異常張狂而憤怒,朝著他怒聲吼道:“你在說什麼?”
  
  王新鑒微笑著繼續說道:“狗,我說你是狗啊,聽不懂人話?”
  
  “啊!”
  
  我雙目赤紅,一聲怒吼,就準備上去與之拼命,然而這是師父卻在旁邊一聲輕喝道:“咄!”
  
  我聽在耳中,如遭雷轟,一瓢冷水從頭淋到腳一般,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這才想起來,對方五人,除了那兩名可以放冷箭的左使衛隊成員外,個個都是當世間頂級的高手,我若是擅作主張,只怕事情就會變得更壞,當下也是往後退了一步,朝著師父拱手說道:“師父,對不起,我動怒了!”
  
  師父點了點頭,平淡地說道:“些許挑撥離間,並不能影響到你我師徒近三十多年的情誼,保持平常心,不要讓心魔吞噬了自己。”
  
  我認真受教,而後師父又對著王新鑒說道:“王左使,你我剛才交手,已然明瞭彼此,若是再動干戈,只怕你自個兒的性命就得撂在這兒了,這事兒你可捨得?”
  
  王新鑒呵呵笑道:“我死了,你自然也活不了,陶掌門,別拿年輕時候那種拼命三郎的架勢,跟我講話。”
  
  師父聳了聳肩膀,平靜地說道:“既如此,同歸於盡罷,今天能夠見證魔蟒渡劫,又有一條真龍死於我手,此生無憾,又有何懼?”
  
  我師父盡顯光棍氣質,而王新鑒也是不甘示弱地威脅道:“說得好,今朝能見真龍,當浮人生一大白,同死而已,又有何懼,不過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你我死了,你覺得你這寶貝徒弟,能夠爭得過我厄德勒的掌教元帥麼?”
  
  他指著旁邊的小佛爺和地魔等人說道,我的目光頓時凝聚起來,曉得他說得不無道理,我師父此刻倘若豁去性命,與這王新鑒同歸於盡的話,有這幫人在,龍屍也未必屬於茅山。
  
  若是如此,他豈不是白死了?
  
  不過我師父卻顯得十分淡然,右手微動,手指上卻是出現了兩塊骨頭雕琢的符籙來,平靜地說道:“龍骨法雷符,我師叔李道子留下來的作品,先前在峰頂,我也是用過一次的,威力你知道,這兩枚,我若是同時施展而出,就不只是你我同歸於盡,而是大家,隨著這龍屍,隨風飄去了,黃泉路上,一同相伴,王左使你覺得如何?”
  
  當瞧見我師父手上的這符籙之時,王新鑒的臉色就陡然變了,眼神朝著左邊飄去,似乎在與小佛爺交流,對方似乎有所依仗,指了指樹林處。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悠長而洪亮的龍吟聲,突然又從雲層之上,幽幽地傳了過來。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八章 左右逢源虎皮貓


  龍蟒已經分崩離析,化作數丈,躺倒在了那頭黑背大鵬的身下,那麼我們頭頂上那一道道充滿威嚴和無上氣勢的龍吟聲。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除非,這世間,還有一條真龍,而它卻已經被這裡的動靜給吸引,出現在了這黃山之上?
  
  想到這麼一個可能,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一陣慘白。
  
  此刻的雙方都陷入了僵局,這是一種極為微妙的局勢,倘若加入一兩個小雜魚,並不會有什麼影響,但來的若是一條真龍,只怕事情就會變得無比複雜,那天王左使瞧了瞧我師父手中的龍骨法雷符,又朝著頭頂的天空望去,突然間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來,對我們說道:“老陶,看來我們誰都占不了這便宜。既如此,熱鬧湊完了,我們也就走了,回見。以後有空一起喝茶啊……”
  
  這話兒說完,他朝向不改,腳步朝著後面一動十數米,緊接著轉身離開,而他旁邊的小佛爺、地魔等人。也是不再猶豫,隨著一同消失在了林間的黑暗中。
  
  我瞧見邪靈教的這幫人毫無阻攔地離去,不由得焦急地說道:“師父?”
  
  師父沒有理會我的招呼,而是抬頭看向了天空。
  
  我跟著望了過去,卻見有一道黑影從九天之上垂落而來,這黑影巨大而修長,張牙舞爪,身影幾乎籠罩了大半個天空。讓人根本無法分清楚它到底有多麼龐大,只曉得這一位,絕對就是真龍。因為光瞧見它的這黑影,就讓人震撼莫名,整個人的心魂都為之攝取,反倒是看不清它的輪廓了,我的心中有些慌,而這時師父卻一把拍住了我的肩膀,沈聲說道:“別怕,沈住氣,即便是真龍,厲害也會有限度的!”
  
  師父的這一拍,讓我心中詫異,幾乎感受不到太多的力量存在。
  
  而即便如此,他沈穩的氣勢卻也讓我心安,仔細往上瞧去,卻見到半空中浮現出了一對碧綠色的碩大眼珠子來。
  
  這眼珠子宛如兩輪滿月,灼灼其華,整個天空的光芒都仿佛因為它而收斂,而它自出現起,便在不斷地轉動著,俯瞰這大地之上的所有生物,那清冽寒徹的目光宛如一盆冰寒的冷水,讓人從頭頂直接潑到了腳板底,哆嗦著嘴皮,忍不住顫抖。
  
  所謂龍威,恐怕便是如此!
  
  面對著這般的龍威降臨,我師父顯得平靜而沈穩,傲然屹立,而我則因為師父的鼓勵,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來,然而就在此時,我卻能夠感受到附近的林子裡,傳來一陣又一陣抑制不住的驚呼聲。
  
  邪靈教的人最是機敏,曉得事不可為,說走就走,早已不見蹤影,而這些發出聲音的,應該都是附近各門各派的修行者們。
  
  這些人都抱著一種過來撿便宜的心態,然而此刻瞧見頭頂上這頭真正的巨龍,心中的恐懼又不由自主地萌發出來,大都止步不前,渾身僵硬。
  
  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真龍隱於雲間,整個天空一片昏暗,唯有它那兩道碧綠的眼眸光華璀璨,沈默無聲地看著大地,仿佛不想大動干戈,只是想要逼走林中的人類,而我師父卻並沒有妥協,仰頭望去,毫不示弱。
  
  雙方互看了好一會兒,我儘管心中並無把握,不過卻也是將飲血寒光劍給高高舉起來,準備與那真龍決一死戰。
  
  這僵持局面讓人氣都喘不過來,然而就在此時,林間突然有一隻飛鳥騰起,朝著天空的雲層飛去。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因為在我的眼中,瞧見那飛鳥並不算大,好似母雞一般。
  
  這事兒就奇怪了,要曉得早在先前的九雷轟頂之時,黃山境內的大部分飛禽走獸都已經倉惶逃離,而在這龍威之下,我們這些修行者尚且心慌氣悶,這鳥兒怎麼可能還可以搖搖晃晃地朝著那雲層之中的真龍飛去?
  
  它的膽兒,得有多肥?
  
  我師父也有些意外,“咦”了一聲,也不多言,就瞧見那飛鳥搖搖晃晃地隱入雲層之中,沒多時,它又從雲層之中浮現,朝著我們這邊飛了過來。
  
  什麼妖怪,這是要幹什麼?
  
  我緊握飲血寒光劍的手心不由得多了幾分汗漬,緊張地等待著,然而當那貨真正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之中時,我整個人完全就石化了。
  
  這貨,居然是虎皮貓大人!
  
  沒錯,這頭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飛鳥,居然就是句容蕭家養著的那頭虎皮鸚鵡,它之所以飛得搖搖晃晃,並非是畏懼龍威,而是因為此君的肚皮實在是太肥了,以至於都影響到了自身的平衡。
  
  只不過,它來這兒幹什麼?
  
  我自然知道這肥廝的厲害,一頭口能言語、能掐會算,還能夠跟我師叔祖稱兄道弟的扁毛畜生,完全就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更何況它轉陰之前的身份……只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我滿腦子疑惑的時候,那肥鳥兒已經飛下來了,停在了那頭頹然倒地的黑背大鵬身上,沖著我們這邊招呼道:“嘿,陶晉鴻,姓陳的小子,別來無恙啊?”
  
  這傢夥倒是個自來熟,我師父雖然去過蕭家,但是沒有與虎皮貓大人打過照面,故而並不認識,但是瞧見這肥廝既能上天,與真龍碰面,又能下地,來與我們交流,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當下也是不敢怠慢,拱手作揖道:“不知道這位居士是?”
  
  我趕忙上前介紹道:“師父,這位是虎皮貓大人,李師叔祖生前的好友!”
  
  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而師父聽到了,雙眼一亮,對這那肥廝說道:“哦,原來你就是教會克明金篆玉函的虎皮貓大人啊,素聞大名,久仰久仰。”
  
  那虎皮貓大人揮著翅膀,不耐煩地說道:“哎呀,別這麼假客氣了,時間緊迫,我們長話短說吧——這樣的,大家頭頂上那位呢,是我黑龍哥,跟我也有點交情,而我腳下的這條母龍呢,曾經是它的姘頭……哦,我說話是不是太直接了?總之呢,黑龍哥說看到這母龍身死,不忍她被千刀萬剮,就想過來,好生安葬一番。咳咳,大家都是朋友,你看這事兒咋樣?”
  
  這肥廝的話兒讓我們有些詫異,沒想到它居然是作為天空之上的那頭真龍使者而來,先禮後兵的。
  
  只是我們為了這條黃山龍蟒,費盡千幸萬苦,經歷生死無數,怎麼可能放手?
  
  想到這兒,我下意識地瞧了一眼師父,只見他並沒有說話,而是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蒼穹之上的龍眼。
  
  師父不說話,我便曉得了他的心思,作為徒弟,自然要有眼力勁兒,當下也還是豁下臉來,堅定地說道:“大人,你可能不知道,這黑花夫人之所以能夠化龍,是因為偷了我手中的龍血結晶,方才能鬧得如此動靜。當初我遠赴靈界,披荊斬棘,歷經生死,好不容易獲得此物,卻被這婦人給偷去,你叫我如何能忍,現如今物歸原主,也是正常,你說呢?”
  
  瞧見我一再堅持,虎皮貓大人搖晃著身子,用低沈的聲音說道:“陳黑手,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黑龍哥的脾氣,可不是很好哦,我現在過來跟你談,還是它給了我天大的面子,你不要這般執著,免得招惹禍事,懂不?”
  
  聽到了對方的威脅,我卻撒潑抵賴地笑著說道:“大人啊,你剛才都說不過是姘頭而已啦,何必大動干戈呢,那黑花夫人心術不正,生活糜爛,黑龍哥拔鳥無情也是正常,對吧?”
  
  我這般肆意地調侃,使得氣氛一僵,那虎皮貓大人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我,許久不曾言語,而這時我頭頂之上,卻傳來了憤怒無比的龍吟。
  
  嗚嗚、嗚嗚……
  
  整個天空的炁場都在震盪,我的心中緊張極了,生怕那真龍一言不合,直接就碾壓下來,頓時就是身子緊繃,全神戒備。
  
  而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虎皮貓大人突然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沖著我眨眼睛道:“哈哈,好一個拔鳥無情,你這句話,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啊,我好久沒有瞧見大黑龍這般尷尬了,好了好了,既然是你們有理,我也不再多說了,那龍屍腹中,有幾枚蛋蛋,是黑龍哥的種,它要,你們給不給?”
  
  我回頭朝著師父望去,他淡然地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可!”
  
  雙方談妥,虎皮貓大人撅著屁股,讓我幫忙剖腹,我提著飲血寒光劍,來到了近前,先是將黑背大鵬的身子費力翻開,露出了那條龍蟒遺體來,找對位置,一劍下去,剖出了幾枚小西瓜大的蛋蛋來,虎皮貓大人點了一下數,滿意地將這些給抱著,奮力往上飛了兩下,沒飛起來,而就在這時,虛空之中突然浮現出了一隻龍爪,一把將它給一齊抓著,然後消失無蹤。
  
  頭頂上遮蔽天空的黑影終於消失了,而就在此刻,在大地之上屹然而立的我師父身子卻突然一陣顫抖,臉色數變,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虎皮貓大人:咳咳,我這麼說,是不是太直接了?不過我家這黑龍哥,性子挺花的,你們懂的……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九章 黃山龍蟒歸屬爭


  瞧見師父一口鮮血噴出來,我頓時就焦急無比,一把將他給扶住,急聲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師父將那兩枚龍骨法雷符給收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方白色絲巾,將唇間的鮮血給搽乾淨,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左右一番打量,對我低聲說道:“別管我,你先去那龍屍處,摸一下它頭顱之中,是否有一塊凝結如軟玉的瘤子?那就是被黃山龍蟒消化了的龍血結晶,你快將它取出,防止事情有變!”
  
  師父說得十分著急,我自然也理解他的心情,瞧見他此刻的模樣,絕對沒有剛才與邪靈教左使對峙時候的強勢,曉得他定然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便不再多問。快步前往龍屍處,用飲血寒光劍切開那龍頭,伸手進去一陣掏弄,當真摸出了一塊雞卵大的結石來。
  
  瞧見這東西。我欣喜萬分,趕忙遞到師父面前,對他說道:“師父,你快吃掉,不然功效就消減了!”
  
  師父接過我遞過來的這血糊糊、宛如軟玉的結塊。不由得苦笑一聲道:“為了這玩意,陶陶死了,劍妖也死了,唉,當真是不值得啊……”
  
  我瞧見他眼神之中十分蕭索,擔心他心灰意冷,趕忙勸他說道:“師父,陶陶不是還有殘魂所在麼。日後說不定能夠重回世間,而劍妖前輩之死,卻是中了那小佛爺的算計。若是想要報仇,還得師父您來主持啊,你可不能喪氣,趕緊吃了它吧!”
  
  師父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遞回給我道:“還是你來吃吧,我……”
  
  我慌忙攔住他的手,堅定地說道:“師父,我離至道尚遠,就算是吃了,也未必能夠有所感悟;而且我心頭有魔,倘若沒有人能夠限制住我,事情實在是難以想像,師父,你別猶豫了,一會兒附近的修行者就都會趕來了,而且如果邪靈教殺一個回馬槍,我未必能夠擋得住——快些吃了!”
  
  聽到我的話語,師父愣了幾秒鐘,突然灑脫地笑了:“也對,我被王新鑒那龜孫說了兩句,倒是著相了。行,我這就將它給服下。”
  
  師父手指微動,那血色結塊浮動而起,點點鮮血化作水滴狀,緊接著朝著我師父的口中滑落而去。
  
  那玩意入口即化,根本就用不著咀嚼吞咽,直接就從喉嚨中化作一條線,朝著腹中滑落而去,而就在此刻,當真龍遮蔽整個天空的龐大身影消失之後,終於也有人鼓起了勇氣,朝著這邊跑了過來,最先冒頭的居然是矮小而醜陋的侏儒俞千八,這傢夥先前暗算了一回懸空寺的一眾僧尼之後,就一直沒有露面,此刻卻是如同那聞到魚腥的貓兒,壯著膽子就跑過來了。
  
  師父吞服了那龍血結晶之後,閉目不語,不管任何事情,而那俞千八在遠處小心翼翼地靠近而來,瞧見了我,以及我旁邊的黃山龍蟒之時,不由得咧嘴,嘿然笑道:“嘿喲,沒想到居然還是老熟人啊,怎麼著,陳老魔,這龍是你砸下來的?”
  
  我平靜地笑著說道:“俞千八,許久未見,你還是那個醜樣子,怎麼,你過來想幹嘛?”
  
  俞千八摸著下巴斑駁的鬍鬚,一雙眼睛眯得狹長如縫,陰惻惻地笑道:“所謂好東西,見者有份,這偌大的一條龍屍你未必能夠一人獨佔,不如與我合夥,對半分了,而由我來佈陣,幫你擋住其他想要過來蠶食的傢夥,你看如何?”
  
  對於這傢夥的提議,我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個字:“滾!”
  
  面對著我的高傲孤冷,那俞千八憤憤不平地罵道:“好你個不識好歹的黑手陳,你也不想一想,我當初的毒穀,以及我精心培育出來的優曇婆羅七精靈,可都是因你而毀,你難道一點兒負疚感都沒有?今天我摒棄前嫌,過來與你共商要事,你居然還是這個態度,你就不怕我布下婆羅大陣,將你給罩在此處,不得解脫?”
  
  俞千八色厲內茬地罵罵咧咧,而就在這時,林子裡又冒出了幾夥人來,其中一人卻是先前撒丫子拋開的張天師,而另外兩幫人,其中幾人卻是以江楚塵為首的洞庭湖一夥,另外還有荊門島的幾個厲害角色。
  
  這些人都是死裡逃生而來的,先前被我忽悠上山,結果跟邪靈教的人一火拼,紛紛都吃了虧,原先兵強馬壯,信心滿滿,此刻卻各有各的狼狽,本來就是滿腹怨言,不過瞧見我身後的黃山龍蟒,心思頓時就紛紛地活絡了過來。
  
  張天師趕到之後,並未有說話,反而是那洞庭湖的江楚塵,先是發出一道粗豪的笑聲,緊接著揚聲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黃山龍蟒啊,剛才瞧見,果然非同凡響,陳老弟你果然厲害,讓哥哥瞧一瞧,那真龍,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他一副大老粗的模樣,毫不顧忌地就朝著我這邊走來,而其他人則伸長了脖子,準備估摸著我這邊的反應,也好渾水摸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前四大門派圍住茅山宗時,他們討要那深淵巨手,而我當時的態度是開放而合作的,這使得眾人誤以為我是個極好說話的老好人。
  
  不過不管如何,我卻知曉一點,倘若我不露出一點兒爪牙來,當著那就要被人當做小孩兒欺負了。
  
  我瞧見那江楚塵大大咧咧地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當下也是平靜地揚起了手中紅光洋溢的魔劍,淡然說道:“江道友,我想你可能沒有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這黃山龍蟒是我茅山給轟下來的,而它之所以化龍,也是因為偷了我茅山的一件東西,此時此刻,它歸我茅山處置,而我卻並不打算,給大家分享,懂麼?”
  
  江楚塵走到一半的路程,腳步一僵,臉上陡然變了顏色,陰沈著臉說道:“陳老弟,你這話兒說得就有點兒過分了,圍剿這黃山龍蟒,我們這些人,可也都是出了力氣的。”
  
  我勁氣灌注,那飲血寒光劍的紅光暴漲一丈,然後淡定地說道:“然後呢?”
  
  荊門島的一個獨目老太用尖銳的嗓門喊道:“你這個黑手陳,先前誆騙我們上山,結果害得我們諸多門人,或者慘死于邪靈教徒的刀下,或者被亂石砸死,然而現在居然還想獨霸那黃山龍蟒,簡直是太可惡了,大傢夥兒,我問一問你們,黑手陳想要霸佔黃山龍蟒,你們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不答應!”
  
  眾人紛紛發言,聲嘶力竭,仿佛我奪走了他們多年的財產一般,而這時遠處的俞千八也桀桀怪笑,朝著遠處的林子喊道:“江湖上的朋友們,你們也來評評理,世間哪有這般的事情,我們怎麼能夠讓茅山,這般的霸道?”
  
  仿佛印證了他的話兒,遠處的林子裡,稀稀拉拉地走出了四五十條身影來,這些人三兩成群,結伴而來,卻是先前都沒有露過面的江湖散人。
  
  一時之間,差不多有六十多人,將我們給團團圍住。
  
  眾人呐喊一句,那江楚塵終於想起了旁邊同樣德高望重的張天師來,朝著他拱手說道:“張天師,您可是正兒八經的龍虎山正朔天師,不比茅山宗差,您來評評這理,他茅山如何能夠獨霸黃山龍蟒呢?”
  
  眾人一時紛紛起哄,讓張天師主持公道,而到了此時,一言不發的張天師方才走到跟前來,沒有看我,而是沖著閉目而言的我師父拱手說道:“敢問是陶真人麼?”
  
  我師父睜開了眼睛來,瞧著面前這位黑須黃袍的道人,微微笑道:“是我。”
  
  陶真人?
  
  這個滿頭白髮的老道士,居然就是茅山掌教陶晉鴻?
  
  聽到這話兒的所有人,心頭莫不是一陣驚駭,要曉得在這江湖之上,陶晉鴻可是眾人公認的,當世間最頂尖的修行者之一,他出現在這兒,就已經不是憑藉著人數,可以起哄的事兒了。
  
  眾人一陣心慌,而那張天師卻躬身行禮道:“龍虎山天師道第六十五代掌教張朔,拜見真人!”
  
  張天師這般的禮遇,著實讓眾人驚掉眼球,而我師父倒也並不倨傲,回禮之後,平靜地說道:“恩薄天師去了寶島之後,你接位以來,勵精圖治,弘揚道法,做得遠比茅山宗透徹,倒也不必行這後輩之理。”
  
  張天師與我師父客氣兩句,方才問道:“敢問一句,先前九天之上,那第十道落雷,可是真人所為?”
  
  我師父點頭說道:“然。”
  
  張天師不再多問,而是氣度儼然地再次拱手說道:“既如此,這黃山龍蟒自然是歸茅山宗所有,我龍虎山並無異議;陶真人,貧道先告辭了,日後再會!”
  
  一句話講完,張天師轉身就走,毫不留戀,這事兒讓所有人都震驚了,回過神來,張天師早已不知影蹤。
  
  有我師父坐鎮于此,眾人即便是眼饞心熱,不過終究還是不敢造次,陸陸續續地離開許多,即便是最依依不捨的俞千八,也是罵罵咧咧的,消失在了林中,然而就在人即將散盡的時候,有一個削瘦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了不遠處,朝著這邊平靜地望了過來。
  
  在他身邊,還有十三人,個個都是豪雄之姿。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裡講一下,張天師的名諱,乃假名,請不要計較,也不要與現實聯繫到一起來,謝謝。
  
  此乃虛構,一切雷同,純屬巧合。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章 不過茅山一小蛇


  江湖名望是什麼?
  
  在此之前,我一直為自己那“黑手雙城”的凶名能夠嚇退許多宵小而自得,卻從來沒有想像得到,我師父在江湖上的地位有這般的高。六七十人的修行者,其中不乏厲害的高手,強悍的散修,甚至還有與茅山齊名的龍虎山天師道掌教,然而在知道這個老道士就是傳說中的陶晉鴻之後,竟然沒有一人,膽敢上前而來,捋這虎須。
  
  這情況讓我深深地震撼到了,這與我之前的惡名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當然,我師父的這名聲是經過時間和歲月所沈澱下來的,誰都羨慕不來,而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即將過去的時候,卻有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帶著十三個雄姿勃發的強者從林中走了出來。朝著我師父這邊遙遙一揖,朗聲說道:“民顧委黃天望,攜委員會十三委員前來,向陶真人問好。”
  
  來者正是素有“大內第一高手”之稱的黃天望。民顧委第一委員長,而他身邊的那些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十三太保。
  
  曾經的十三太保之首,名為武穆生,因為其兄武穆王太行礦難之事而被雙規。後來越獄而出,不知蹤影,此番的十三太保,其實已經是經過了洗牌,並不如往日那般厲害,不過即便如此,大內第一高手,再加上民顧委十三太保親自前來。光這名頭,也的確就真的夠唬人了,而一想到他們此番前來。絕對是心懷不軌,我的心中就是一陣焦急。
  
  我師父自然也知道來者不善,平靜地點頭說道:“黃委員長,別來無恙啊。”
  
  黃天望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緊接著熱情地說道:“挺好,真的挺好,陶掌門,當年茅山宗開山門之後,我們一別也有二十來年了,多年未見,沒想到陶掌門神采依舊,風姿不減,當真是可喜可賀啊!”
  
  他這邊說著話,遠處的林子處一陣騷動,我瞥眼望去,卻見七劍出現在了樹林邊緣,而在他們旁邊的,卻是包括陳慎、鬼鬼在內的茅山大隊,而先前消失不見的楊知修師叔,也隨著茅長老、符鈞的人重新出現,一群人瞧見了這邊的我們,便也沒有在逗留,而是朝著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我師父應付了對方兩句話,這時茅山眾人都走到跟前來了,紛紛躬身,向掌門問好,師父揮手免禮,問剛才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楊師叔平靜地說道:“呃,剛才有一幫人在林子裡探頭探腦,我教訓了幾句……”
  
  探頭探腦的,自然是先前離開的那些江湖人士,那傳說中的黃山龍蟒就在跟前,這幫修行者自然捨不得離開此處,不過怯于我師父的威勢,卻也不得不裝作離開的樣子,免得被我師父惦記上,日後不得安寧,而此番瞧見又有一幫子人湊上前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更是不想離開了,就想著雙方若是能夠打起來,自己會不會又渾水摸魚的機會呢?
  
  圍觀者心中期冀,而我師父卻顯得十分平靜,了然於心,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而是笑著臉,與這位大內第一高手閒聊扯淡,都不進入正題。
  
  雙方的笑容似乎都僵了,而這時旁邊的鬼鬼終於從人群之中掙脫出來,驚訝地喊道:“大爺爺,你怎麼在這裡?”
  
  黃天望仿佛剛剛瞧見鬼鬼一般,也訝然地回道:“啊,鬼鬼啊,你也在這裡啊,大爺爺之所以來這黃山,是因為上面收到風聲,說這兒黃山之中,有化龍的靈屬,讓我帶人過來看一下,倘若是真的有那傳說中的真龍,那便要將其充公,收歸國有,拿來給科學院的科學家們做研究,讓它為祖國的繁榮昌盛、人民的幸福安康做貢獻!”
  
  這話兒說得冠冕堂皇,而他仿佛都沒有瞧見我們身後的那條黃山龍蟒一般,一臉的認真與誠懇,反倒讓提問者鬼鬼有些莫名其妙,指著那黑背大鵬剩下的金色龍蟒說道:“大爺爺,你說的那真龍,莫非就是這個?”
  
  我聽到這爺孫兩人的一對一答,便曉得那小姑娘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單純,她自然是知曉黃天望在這兒沒有談話的切入口,方才這般故意問起的。
  
  而黃天望的回答也格外有意思,他並不說這真龍是他民顧委要的,若是拿去給科學院的科學家,做研究。
  
  他居然還將這事兒,上升到了國家與人民的幸福安康上來。
  
  然而身在宗教局的我卻知曉,一般類似於此類材料,基本上都是收歸於部門的內庫之中,使用權都在一把手的掌控之中,這黃山龍蟒倘若是被黃天望和十三太保拿回了去,它去了哪兒我自然是無從知曉,但是絕對不會給科學院。
  
  他或許會上繳一部分,但更多的,恐怕就是他黃天望一人掌控了。
  
  這事兒他做得太多了,我都不用猜測,便能知曉。
  
  果然,鬼鬼這般一接話,黃天望的眼睛便朝著那邊望了過去,先是瞧了一眼,接著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走近幾步,一臉訝然地說道:“啊,果然,沒想到它居然在這裡,待我仔細瞧瞧,到底是與不是……”
  
  他說著話,便想上前,仔細一觀。
  
  若是以前的情況,我說不定也就懶得跟這傢夥計較了,畢竟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即便吃相難看,我也只能捏著鼻子忍著,然而此刻我卻沒有等師父開口,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他的面前,伸手阻止道:“黃老,留步!”
  
  我這一擋,他身後的十三太保立刻就露出了凶相來,一個國字臉的男人沖著我呵斥道:“好不懂事的傢夥,黃老也是你能攔的麼?”
  
  十三太保群情洶湧,一副要衝上來的架勢,而就在此時,剛剛趕過來的七劍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我的身後,刷、刷幾聲,北斗七星劍倏然拔出,朝著對方指了過去,充滿殺氣的劍鋒立刻將十三太保的氣勢給壓了下來,而黃天望則很從容地扭過頭來,看向了我師父,淡然問道:“陶掌門,你徒弟這是什麼意思?”
  
  我師父聳了聳肩膀,微笑著說道:“志程是我徒兒,同時也是宗教局的司級幹部,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如讓我們聽一聽他是怎麼說的?”
  
  黃天望之所以朝我師父問話,是表明我尚且不配與他交流,而師父這輕飄飄的四兩撥千斤,卻讓他不得不轉頭看向了我來,面對著這大內第一高手、以及鼎鼎有名的十三太保注視,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指著遠處的天空說道:“我想黃老是誤會了,地下的這玩意,只是我茅山家養的小蛇;至於你說的真龍,剛才想必諸位也看到了,就在我們頭頂的雲層之上,黃老若是想要,上去將其捉拿便是,我何曾攔你?”
  
  “什麼,茅山家養的小蛇?”
  
  聽到我的這話兒,不但是黃天望和十三太保,便是旁邊的眾人都不由得一陣愣神。想必無數人對於我這滿口胡謅,心頭定然就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般厚顏無恥的,堂堂黑花夫人,黃山龍蟒,居然被我直接構陷成了茅山家養的小蛇來。
  
  而面對著一眾詫然不已的民顧委幹部,我渾然不覺地說道:“對呀,這小蛇是家師養在後山的,本來拜託給我那小師弟餵養,卻沒想到他太過於年輕,實在貪玩,結果就讓這傢夥給逃出來了,我茅山為了防止此獠禍害世人,由掌教真人親自帶隊,連在朝堂之上任公職的我都給叫了過來,就是不敢給老百姓們憑添麻煩,還好終於將它給宰殺了,沒有造成太多禍端,實在僥倖——黃老若是不信,自可以問我茅山任何一人……”
  
  我張口就說胡話,而旁邊的楊師叔也是一本正經地接話道:“對的,為了這孽畜,我們窮追千里,不過還好將其拿下,就不勞黃委員長費心了。”
  
  那黃天望即便是修養再好,聽到我與楊知修師叔在這兒演那雙簧,也止不住地要翻白眼,而那國字臉男人更是忍不住了,惡聲惡氣地沖我說道:“好你個牙尖嘴利、顛倒黑白的陳志程,偏偏將那黃山龍蟒說成你自家養的寵物,真的是夠了。不過既然如此,它造成了這般的慘狀,又豈是你能夠負得了責任的,還不趕緊將它叫出來,讓我們懲治?”
  
  我一臉無辜地指著頭頂上的天空說道:“我都說了啊,弄成這樣的,並不是我茅山的小蛇,而是頭頂上的那條黑龍,你們若是想要緝拿真凶,上天去就好了,何必與我茅山糾纏?”
  
  國字臉一陣氣苦,他自然曉得先前遮蔽了整個天空的那條黑影,也是一條真龍,只是依他的本事,別說一個,就是來一百個,也未必能夠拿得下。
  
  黃天望瞧見自己的手下被我一陣胡攪蠻纏,直接無語,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來,對著我師父說道:“陶掌門,這就是你的答案?”
  
  我師父眼瞼低垂,平靜地說道:“志程的話,就是我的話。”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撿漏專家黃天望此刻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跑而過——去你大爺的茅山小蛇,見過無恥的,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
  
  淡定自若陶真人:“哎喲,不錯哦?”
  
  路人甲:“我擦,黑手雙城,不愧是黑手雙城,這手黑,心更黑,居然連撿漏王黃天望都敗下陣來?”
  
  路人乙:“天啊,天啊,世界要變了麼?”
  
  陳志程:“黃老,罪魁禍首在天上,你去吧,我們給你加油哦,加油加油!”
  
  ——————
  
  補胡侃了,本章最感動的一句話,你們覺得是那句?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一章 看看到底誰更硬


  志程的話,就是我的話。
  
  聽到師父這般的話語,我頓時就是感覺眼眶一紅,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騰然而起。卻是曉得他的這番表態,使得我不再是陳志程一人,而是代表著我師父,以及整個茅山宗。面對著這般強勢的組合,那黃天望的臉色終於變了,眯著眼睛凝望了我師父許久,突然開口說道:“陶真人先前跟人動手,是否岔了氣,要不要我幫你疏通一番呢?”
  
  果真不愧是大內第一高手,即便是我師父風輕雲淡,他卻也能夠從種種跡象之中,推斷出我師父身受重傷的結果來,我心中驚駭,臉上卻並無表情,而師父則顯得更是淡然:“你的確來晚了,先前邪靈教的天王左使和掌教元帥都在。你若是在,或許還能將他們給留下來;而我也的確跟他們有動過手,不過至於是否岔氣——怎麼,難道你想親自試一試?”
  
  黃天望嘿嘿一笑。聳肩說道:“真人天縱英才,乃國之瑰寶,我不過是關心一下而已,請不要介懷。”
  
  這傢夥自出現之後,屢屢為難茅山。我師父也顯得有些不樂意了,皺著眉頭,直接說道:“民顧委是中央為了瞭解民間修行團體,而特意設置的民間顧問委員會,是用來協調宗教局、總參以及民間修行團體、宗門溝通的橋樑,而不是封建社會的東廠、西廠,你們沒有那麼大的權力,也沒有先斬後奏的特權。現如今連中顧委都撤銷了,民顧委是否存在,還是一件猶未可知的事情。你民顧委想要討好中央,也不要做出這些事情來……”
  
  我師父說得這般直接,顯然是在回應黃天望先前對於我師父是否受傷的試探,他表現得越強勢,黃天望方才越是忌憚,而聽到我師父用教訓的口吻說話,在修行者面前素來高高在上的黃天望頓時就黑下了臉來,冷然說道:“陶掌門,你這話兒,是什麼意思?”
  
  真正到達了一定層次的人物,即便內心之中痛恨得要死,但是表面上,卻依舊還是客客氣氣,因為一旦駁了對方面子,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勢,而這些人哪個不是拖家帶口、家大業大的,犯不著這般撕破臉皮來。
  
  然而我師父卻根本不理會這裡面的潛規則,平靜地指出來:“我的意思是,全國道教協會也是與民顧委同級的機構和組織,作為協會的副理事長,我也有與上頭直接面對面的權力。民顧委不安心於本職工作,反而四處出擊,干擾宗教局與民間團體的正常交流活動,甚至強取豪奪,借機充公、已肥私庫的行為,我不止一次聽人說起……”
  
  師父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想必上頭也未必都同意這種做法,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召集一定團體進行決議,看作為歷史遺留的產物,民顧委是否還有再存在的必要,而想必對於這事兒,宗教局的王總,我想他也是有一些想法的。”
  
  打蛇打七寸,這就是我師父所要表達出來的。
  
  聽到這兒,黃天望整張臉就完全黑下來了,他實在沒有想到我師父居然會這般犀利,直接釜底抽薪,要曉得黃天望之所以能夠如此囂張,並非他修為有多麼逆天,天下第一,而是因為他屁股下面的官位十分敏感,一幫人都不願意惹他,就連鎮國高手王紅旗這般的人物,能忍的,一般都是不願意太過於計較。
  
  為何?
  
  因為黃天望行走的地方是大內,誰也沒有必要跟上頭衝突,給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如果眾人齊心協力將黃天望從那個位置上拱下來的話,失去了“大內第一高手”這層光環的籠罩,黃天望依舊還是黃天望,但是別人卻未必怕他。
  
  別說是我師父或者王紅旗這般的人,就算是我,也有與他一戰的勇氣。
  
  這一下,當真是有點傷到黃天望的要害了,只見他義憤激昂地表示:“陶掌門,這話你可要說清楚了,我黃天望做事坦坦蕩蕩,我這些年來奔波忙碌,兢兢業業,從來沒有一件問心有愧過,你這般的講法,我可不服……”
  
  這話兒說得鏗鏘有力,但不過是表面堅強,先前那種拿著民族大義的大棒子打人的氣焰和官威,卻是已經收斂了起來,我師父呵呵一笑,對著他說道:“黃委員長,我剛才不過是在說笑而已,你何必介懷,不過說句實話,你若是想要找尋真龍,還得趕快,我瞧見那雲層之中的氣息寥寥,似乎快要離開了,你可得抓點緊,別總在我茅山家養的小蛇這兒浪費功夫,不然我看可懸……”
  
  我師父這話兒講得十分透徹,那就是想拿真龍邀功,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去弄,這事兒誰也不攔著,至於想要動我茅山確定的有主之物,那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凡事都是有規矩的,拿別人的東西來充公,當做自己的東西,那個時代已經過去大半個世紀了。
  
  民顧委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欺負,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懂得反抗。
  
  說完話,我師父抬起頭來,用那宛如嬰兒一般清澈而又黑的眼睛,與這位大內第一高手對視,而我則裝作不經意的模樣,躋身在了師父的旁邊,七劍、以及茅山大隊人馬將我師父眾星拱月一般地圍在其中,平靜地看著黃天望,以及他麾下的十三太保。
  
  這氣氛如此僵持了半分多鐘,突然間那黃天望的臉色和緩了起來,哈哈一笑,和顏悅色地說道:“哎呀,陶真人啊,你還是那般的愛開玩笑,何必呢,你茅山的東西,自然是由你茅山處理,我民顧委雖說負責中央與民間的協調溝通,倒也不是事事都管,不過我多嘴說一句啊,剛才陳副局長說的那事兒,就是這小蛇兒是你那小徒兒放走的,這你可得處理一下,你看看,就因為這點兒小疏忽,江湖上可掀起了多少風雨?”
  
  師父平靜地點頭說道:“自然,茅山門規森嚴,任何犯錯的弟子,都會有相應的懲罰的,無須委員長勞心。”
  
  黃天望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句之後,卻也是沒有再繼續糾纏的意思,望了一眼天空,與我師父拱手告辭道:“既如此,那我們也要去辦正事了,陶真人,就此別過。”
  
  我師父禮貌得很,不溫不火地拱手回禮,目送著民顧委一行人消失于樹林之中。
  
  黃天望一走,楊師叔立刻瞥見了旁邊賴著的鬼鬼,曉得這小姑娘是荊門黃家的人,毫不客氣地說道:“小姑娘,我茅山還有內務需要處理,不方便外人在場,你也離開吧!”
  
  鬼鬼被驅逐,倒也並不難過,只是不耐煩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接著左右一掃量,跑到了我的跟前來,沖我問道:“陳大哥,你可曾見到劍妖爺爺,我還等著給他當徒弟,學劍術呢,他可不能忽悠小姑娘啊!”
  
  儘管對鬼鬼先前與黃天望的一唱一和有些反感,不過想起這小姑娘先前幾次出手助我的事情,我還是豁不下那個臉來,又想起南海劍妖死去的慘狀,心中頓時就是一疼,指著遠處的林子說道:“劍妖前輩,他……戰死了!”
  
  “什麼?”
  
  對於黃山龍蟒的歸屬毫不關心的鬼鬼聽到我的這話兒,頓時就臉色大變,驚慌失措地大聲喊道:“怎麼可能,劍妖爺爺這般厲害,這世間有幾人能夠傷得了他?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面對著鬼鬼一堆的問題,我頓時就感覺口中發苦,不知道如何回答,而這時我師父也走過來了,問我道:“劍妖的屍體,現在何處?”
  
  我起身便走,口中說道:“剛才為了追逐兇手,我並沒有帶著劍妖前輩的遺體離開,而是安放在了林子裡,且隨我來。”
  
  師父吩咐茅山眾人在原地看守,我也讓七劍在旁邊協助,而我則帶著師父和鬼鬼折返回了林子裡,然而沒想到回到原地的時候,我卻並未有瞧見劍妖前輩的屍體,在原本的落葉之下,有一道滑膩的痕跡直入遠處的爛泥潭,接著不知影蹤。
  
  師父附身下來,伸手將那滑膩的黏液撚起,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說道:“劍妖他的本體,是一隻成精的箭魚,這黏液應該是他身上分泌出來的,不過瞧這情形——你確定他真的已經死了?”
  
  我苦笑著將當時的情形詳細說出來,並且告訴師父和鬼鬼,劍妖前輩不但大半個後腦勺都給那蟲子給啃光了,而且我抱住他的時候,生命徵兆也都完全消失了,想來也沒有再活下來的可能。
  
  聽到我的講述,師父陷入了沈思,而鬼鬼則搖頭,堅持地說道:“不對,劍妖爺爺他既然是妖,那麼化形的時候,中樞未必藏在腦子裡,他一定還活著,是的,他肯定還活著,只是受了重傷,藏了起來而已——我得去找他,我要去找到他!”
  
  鬼鬼要順著這泥潭,堅持找到南海劍妖的屍體,而師父和我則沒有再說話,任由她離去,然後回到了落龍之處,卻瞧見楊師叔和七劍在爭吵。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以勢壓人對吧?那麼就看看到底誰更硬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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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6:21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二章 悲痛欲絕小師弟


  我瞧見以張勵耘為首的七劍正在與楊知修師叔對峙,幾人怒目相對,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來,與師父快步走到了近前來。卻聽到張勵耘說道:“在陶掌門和我老大過來之前,這龍誰也不能動,這話兒就是我說的,你待如何?”
  
  楊師叔眯著眼睛,並未有說話,而是朝著我師父這邊拱手說道:“師兄,人可還好?”
  
  師父搖頭說道:“沒有瞧見遺體,不知道是他沒死,自己走了,還是遺體被人給偷走了;這事兒回頭再追查,你們這兒是咋回事,怎麼就吵了起來?”
  
  楊師叔溫和地笑道:“我剛才想要查驗一下這黃山龍蟒的具體情況,志程的這幾個小兄弟比較謹慎,覺得要等你和志程回來,方才能夠動手。”
  
  聽到對方顯得十分平和的話語,我的臉頓時就板了起來。沖著七劍呵斥道:“你們幾個,還有沒有規矩了?楊師叔是我茅山宗的長老,也是我的長輩,怎麼能夠對他無禮呢?還不趕緊給我道歉?”
  
  被我這般一凶。小白狐兒頓時就受不了了,委屈地出聲說道:“哥哥,不是這樣的,明明是……”
  
  她這話兒剛剛一說出口,旁邊的張勵耘立刻攔住了她。不讓她說話,而是領著眾人,向楊師叔躬身說道:“剛才是張勵耘等人莽撞,驚擾了楊長老,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跟我們這些晚輩計較才是。”
  
  張勵耘之所以會如此恭順,倒不是他沒有脾氣,而是因為我這邊已經通過羽麒麟跟他溝通。讓他不要在這樣的場合生事,要曉得所謂衝突,無論是是非對錯、有理沒理。只要我的人在這裡頂撞茅山長老,必然會給其餘的茅山同門留下壞印象,覺得這陳志程翅膀長大了,居然膽敢跟欺辱師長,跟自家宗門的長老叫板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特別是我身處的這麼一個位置,更多的時候,還是得表現出一種謙卑有禮的態度出來。
  
  聽到七劍的道歉,楊師叔則顯得十分大度,揮了揮手道:“無妨,不過是些小爭執,何必計較這麼許多,總之此次黃山之行,我茅山不但將自己的威名給展露出來,而且還得了這條龍蟒,收穫頗豐,此為正理,別的都是小事兒,過去了,都別提,哈哈……”
  
  乍一聽楊師叔這般說,當真是覺得茅山威名鼎盛,然而我卻曉得一點,黃山之行,其實並沒有他說的這般完美,因為陶陶死了,而小師弟蕭克明必然得受到責罰,最為關鍵的是我師父,他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雖然此刻仍在強撐著,但是我卻能夠感受到他的力量已經在消融,甚至極有可能功力喪失了……
  
  如此看來,這一回我們其實是虧大發了。
  
  不過師父受傷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可能當眾說出,卻聽到師父說道:“這黃山龍蟒雖然已經化龍,但畢竟還是未盡全功,只有頭部進化得最完全,脖頸之下,卻只有小半的成型,所以它最珍貴的,便是這頭顱,至於其它,倒也算不得什麼……同真,乾坤包袱皮呢?”
  
  茅師叔應聲而來,當下也是在師父的示意之下,從懷裡掏出一方繪滿符文的手帕,朝著半空中一拋,那手帕立刻化作巨大的包裹,將地下的這頭黃山龍蟒,連同著旁邊的黑背大鵬一同,給全部囊括其中,緊接著倏然變小,變得只有一小包袱那般大。
  
  這玩意,可跟我懷中的八寶囊如出一轍,不過容量卻不知道高出多少。
  
  茅師叔將其收好,恭恭敬敬地將其遞到了我師父的面前來,而師父卻並沒有接過來,而是環視了一圈,卻是叫來了符鈞道:“你拿著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將在場的大部分人都給驚住了。
  
  要曉得這乾坤包袱皮之中,包著的可是茅山費盡了千辛萬苦之力,方才拿下來的黃山龍蟒,這玩意拿到江湖上去,那是要掀起腥風血雨的,它有我師父掌握著,自然最是合適,而如此重要的東西卻被我師父教給了符鈞師弟,這裡面所代表的意義,就變得有些耐人尋味了,符鈞當時也是一愣,繼而滿臉通紅,激動地伸出手來,躬身說道:“謹遵師父口令!”
  
  那包袱看著似乎並無太多的重量,然而符鈞接在手中,卻是重若千鈞,莊而重之地收好之後,立在我師父旁邊,一副隨時恭候的模樣,讓旁人看得一陣眼熱,羨慕不已。
  
  此處危機並未解除,邪靈教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回返而來,所以眾人也並不久留,將左右收拾妥當之後,便朝著山外離開。
  
  一夜激戰,此刻已經是天色漸白,回望山中,只見偌大的山峰倒塌,落石殘木無數,其間還夾雜著人或者動物的屍體,慘不忍睹,回程的路上,茅山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不錯的,因為滿載而歸,但終究還是有一些悲傷,因為在昨晚的交戰中,有四名茅山同門,包括兩位與師父同輩份的師叔戰死此處,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茅山還算是好,畢竟終究還是收穫到了那黃山龍蟒的遺體,至於其他前來湊熱鬧的門派和江湖散修,此行就當真只有苦果了。
  
  回程的路上,陳慎表現得十分活躍,不停地在前面探路,四處遊走,保證前方沒有危險,瞧見他這般的賣力,我卻也曉得這裡面的原因——那黃山龍蟒既然已死,他陳慎便處於一個很尬尷的位置,因為沒有用處了,所以隨時都有可能被丟棄,其實倘若是將他給放了,他自然是開心無比,但是陳慎也曉得像自己這種有前科的妖屬,肯定不可能有那待遇,能夠活下一條命來,就算是運氣極好了。
  
  而更多的可能,則是直接被煉成丹藥,或者其他的法器,這個才是最為恐怖的。
  
  我那幾顆廣陵金丹的藥效逐漸過去了,此刻的心中空蕩蕩的,精神有一些飄忽,雖說我知曉他此刻的想法,卻也沒有對他多做寬慰,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如何來處理這個傢夥,因為他若是用得好,可為助力,而若是稍有差錯,則極有可能威脅到我自己。
  
  快要出了黃山的時候,師父似乎聽到了什麼消息,讓我們在一片松樹林子前等了一會兒,不多時,卻見到梅浪師叔押著失魂落魄的小師弟趕了過來。
  
  這小子跟之前那精神煥發的模樣,已經有了極大的不同,他的大腿受了傷,此刻撕扯了一塊衣服上的布條纏住,臉色蒼白,嘴唇開裂,渾身都是泥土,被梅浪師叔一路拖拽而來,雙眼遊離,一直到瞧見了我,方才恢復一些神采,沖著我難過地說道:“大師兄,陶陶,她真的已經……”
  
  我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是的,陶陶被那巨手給捏死了!”
  
  聽到這一句話,他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接著餘光處瞧見了被白合背著的陶陶遺體,頓時來了精神,奮力掙脫了梅浪師叔的掌控,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白合的跟前來,一把抱住陶陶的屍體,發瘋地喊道:“不對,陶陶你沒有事對麼?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你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對不對?你睜開眼睛啊,只要你醒過來,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你讓我學小狗叫,也是可以的……”
  
  他一邊沙啞地喊著,一邊哭泣,雙目通紅,竟然流出了血淚來,鼻涕口水一齊流在了陶陶那剛被整理過的遺容之上,雙手將陶陶給搖得直晃蕩。
  
  小師弟的哭聲悲痛欲絕,讓旁邊的人聽到了,心中都是一陣酸楚,而旁邊的梅浪師叔則臉色一黑,沖上來就給了他一個大耳刮子,將他給扇倒在地,接著一腳踩在他的胸口,憤然罵道:“你這個小崽子,這麼多年的道法修為都是白學了,不但偷偷地將陶陶給拐出去,而且還沒有能力保護好她,反倒是自己苟且偷生、逃之夭夭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裡哭?”
  
  梅浪師叔又打又罵,一點兒情面都不留,而小師弟則是渾然不顧,掙紮著爬起來,朝著陶陶的屍體爬了過去,滿臉血淚,悲慟地喊道:“陶陶,你一定又是在騙我對不對,你還活著的,還活著的……”
  
  梅浪師叔聽得火起,又想上前去教訓小師弟,我瞧見小師弟本來就已經身受重傷,這一路來指不定又被打了多少回,此刻已經是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弄下去,只怕就真的廢了,當下也是攔住他,出言勸道:“梅師叔,事情還沒弄明白呢,你現在打死他,陶陶也活不過來不是,想讓他回過神來,我還有點兒事情要問他呢!”
  
  我要問的,自然是那個懸空寺智飯和尚的下落,梅浪師叔被我攔著,倒也沒有繼續,而我這邊呼喊了小師弟幾聲,他都恍恍惚惚,沒有回應,這時師父終於看不下去了,一掌拍在了小師弟滿是泥痕的額頭上,一聲震喝道:“癡兒,醒來!”
  
  小師弟渾身一震,瞧見面前的這人時,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地喊道:“師父……”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陶陶,你沒有事對麼?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你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對不對?你睜開眼睛啊,只要你醒過來,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你讓我學小狗叫,也是可以的……
  
  ——————————
  
  大戰結束,各人命運,各自背離。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三章 紛爭之後總難平


  小師弟的這一聲“師父”,讓人聽著心酸無比,就仿佛是絕望之中的唯一期待,也是無數懊惱湧上心頭的悲傷。我瞧見他此刻那番狼狽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歎:“早知道如此,當初又何必逞強,帶著小師妹到處亂晃呢?”
  
  儘管對小師弟先前的行為並不欣賞,但是我卻也曉得倘若如梅浪師叔那般一直打擊這孩子,只怕他就真的廢了,瞧見他滿臉的血淚,我也曉得小師弟此刻的心中,定然是悲傷到了極點,已經再也容不得太多的打擊了,於是跨前一步,對他說道:“小明,我有事情問你……”
  
  師父也對著小師弟說道:“你大師兄問你話呢。”
  
  小師弟慌忙施禮道:“大師兄,有什麼吩咐,還請講出來。”
  
  一想到那個懸空寺的和尚,我的眼睛就忍不住眯了起來。散發出抑制不住的寒意,對他低聲說道:“先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是帶著陶陶乘著風符離開了麼,為何陶陶還留在這兒。你和那和尚卻不見了?”
  
  小師弟臉上頓時就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抓著陶陶的手,全神貫注地在啟動風符,哪裡能想到那傢夥竟然如此卑鄙,不知道弄了什麼手法。居然偷龍轉鳳,將自己和陶陶給調換了個兒,等風符結束了,我方才曉得帶出來的,居然就是那個無恥的懸空寺和尚,整個人就懵了,正想質問,卻沒想到那傢夥居然先捅了我一刀。緊接著倉惶逃離,我當時身受重傷,根本沒辦法拿住他……”
  
  “偷龍轉鳳。而且還捅了你一刀?”
  
  我的目光一掃量,卻是瞧見了小師弟的胸口處,果然還有一道刀口,這一刀倘若是再偏移數分,應該就是心臟位置了。
  
  想來那智飯和尚定然不會手軟,必然是想要殺人滅口的,結果沒有能夠成功,這裡面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我並不得而知,但是卻曉得一點,那個法號叫做智飯的和尚,他若不死,天理不容。
  
  果然,聽到小師弟的講述,師父的臉色也是一肅。
  
  自己教出來的徒弟,那道德品性他自己也是曉得的,梅浪師叔剛才說小師弟一人奔逃,苟且偷生,他自然不信,但是這裡面到底如何緣由,他也是有些模糊,現在一聽方才曉得,害死自家孫女最大的罪魁禍首,並非是面前的這小徒兒,也不是那深淵巨手,而是一個屢次三番被我們救出險境的毒蛇。
  
  這條毒蛇,一逮著機會,就開始咬人,沒有半點兒猶豫。
  
  師父的面容嚴肅,而其餘的人那臉色幾乎都黑了——恥辱,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堂堂茅山宗掌教真人的孫女,居然會被這般害死,這不但是對於掌教真人的挑釁,也是對整個茅山宗的侮辱。
  
  眾人頓時情緒鼎沸,議論紛紛,而這時師父則回頭找到梅浪師叔,對他說道:“梅師弟,尋人找物,這裡你最是擅長,在刑堂劉長老到來之前,由你幫著追一下那人,你看可以麼?”
  
  梅浪長老自然抱拳,鏗鏘有力地說道:“義不容辭!”
  
  他剛剛把小師弟給送過這邊來,又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尋人,不知疲憊,當真讓人覺得不容易,然而我想起之前他誤殺徐晨飛的事情,心中又有些隱憂,不知道該如何跟師父反映這事,不過這想法在肚子裡面轉了幾圈,終究還是擱下了,一來師父此刻恐怕沒有心思來理會這事兒,二來此刻還是有用到梅浪長老的時候,現在處理他,也未必能夠找到合適的人選。
  
  更何況,那事兒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師父會不會處理,也是一件猶未可知的事情。
  
  如此一想,我終於明白了梅浪長老先前為何肆無忌憚。
  
  我心情一下子就變糟糕了,不過卻也只有強忍著,與茅山一行人返回了附近的縣城,剛剛在一家旅店處落了腳,沒一會兒總局的宋司長便帶著趙承風、黃養神、王朋連袂而至,找到了我,我瞧見總局特勤組的三位負責人都在,連向來居於京都、從事文職工作的宋司長都前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頓時就打起了精神來,小心應付著。
  
  跟宋司長的一番交流,我方才知曉這是總局老王的安排,他老人家知曉黃山頗多變故,藏匿依舊的邪靈教也有可能露面,便派了總局的精銳力量前來,時刻準備著,一旦有了衝突,隨時都能夠派得上用場。
  
  不知道黃山龍蟒已歸茅山這事兒,是否傳到了宋司長和其他三位特勤組負責人的耳中,反正宋司長對於此事隻字不提。
  
  由此可見,對於此事王紅旗應該是早就有過推測的,而他先前對我的承諾也已經完全做到了,有了宋司長帶領的這三支特勤小組,我們就不在畏懼那邪靈教再殺回馬槍了,熬過這兩天,茅山大隊來援,便可以將黃山龍蟒給安然送回山中——這人情,王總給得的確有些大。
  
  宋司長詢問了我一些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之後,有帶著我與三位組長見面,決定攬過打掃戰場的這苦差事來,現在出發,配合有關部門,對黃山進行全面的調查。
  
  之所以說是苦差事,是因為現在過去,基本上都是收屍,另外還有許多後續需要處理,勞心又勞力。
  
  我想加入其中,結果宋司長笑著對我說道:“王總說了,你現在還是休假期間,那就先處理宗門的事情,局裡面的活兒,還是留給我們這些領著全額工資的傢夥來幹吧。”
  
  宋司長知曉我此刻必然忙碌,也不要我加入進來,不過對於我提出讓七劍幫手的事兒,倒是並不拒絕。
  
  他此番來得匆忙,儘管湊齊了三個特勤小組,但是對於偌大的黃山來說,人數卻還是太少,而且這裡面還涉及到無數魚龍混雜的江湖門派,手上能多一點兒力量,也總歸是好的。
  
  更何況,七劍也並非什麼小魚小蝦,現如今的七劍在宗教局之中也是一面旗幟,有了他們,如虎添翼,宋司長如何不歡喜?
  
  交流完公事之後,宋司長又提出要拜見一下我師父,接著我帶著這四人與我師父見了一面,稍微聊了幾句,便也不多談,畢竟我師父在江湖上的地位實在太高,即便是宋司長在他們的面前,也有些喘不過來氣,問過好之後,再寒暄幾句,我又跟宋司長提起了懸空寺智飯和尚的事情,讓他幫我查探一下對方的下落,他答應了,隨即帶著七劍離開。
  
  我們在小縣城中休整了兩天,師父整日都待在房間裡面不出來,而兩天之後,茅山刑堂的劉學道長老帶著另外幾名長老前來接應,於是便不再停留,眾人回山。
  
  追殺智飯和尚的事情,由師父交給了最為好專業的劉學道長老,而我則被師父點名,一起陪同回山。
  
  一路旅途不談,回歸山中之後,師父立即組織了一次茅山長老會。
  
  而讓人詫異的事情是,從來只有掌教真人和十大長老能夠列席的長老會,這一回,師父居然還指定了我和符鈞師弟參加。
  
  這情況著實有些詭異,不但是我,其餘的十大長老也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在清池宮的偏殿之中,師父將此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出來,給諸位長老通報。
  
  完畢之後,他叫來符鈞,將那乾坤包袱皮展開,將那頭黃山龍蟒的屍體給放在了偏殿之中。
  
  這乾坤包袱皮應該是經過整理的,那黑背大鵬的屍體已然不見,而瞧見這條幾乎與真龍無異的黃山龍蟒,即便是見慣了世面的茅山眾長老,此刻也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紛紛上前圍觀,嘖嘖聲不絕於耳,顯然是驚奇不已。
  
  而經過了最初的喧鬧之後,眾人開始回過頭來,都看向了師父。
  
  師父走近一些,縛手說道:“此物並非真龍,不過卻是這世間與真龍最接近的生物,那龍首也進化得與真龍一般無二,十分珍貴。而此番黃山一行,能夠拿得此物,皆是眾人拼死而為,楊長老、茅長老、梅長老以及志程等人,皆立大功,我若不賞,有違常理。所以此番會議,也談一談分賞之事……”
  
  涉及利益,此事最為複雜,不過師父卻也顯得十分大方,龍筋龍骨、龍肉龍鱗,諸般珍惜材料,倒也不吝賜予,而我則因為居功至偉,師父倒也不避親疏,給我兩根金色肋骨、兩副可制軟甲的龍鱗和相應龍筋,以及一根犄角。
  
  當然,分賞有功之臣的物件只占這條龍屍的一小部分,至於其餘的則上繳,填充茅山內庫,激勵門下弟子,所以其餘的長老倒也並無太多意見。
  
  我對於此事並不熱切,因為此番黃山一行,我的收穫其實僅僅次於獲得了龍血結晶的師父。
  
  要曉得黃山龍蟒最值錢的就在於完全化形的頭顱,而我的飲血寒光劍為了剖開頭顱,卻是飲盡了三分之一的鮮血和腦髓。
  
  這才是最大的收穫,不過我卻也不敢講出來,怕被人嫉妒的眼神殺死。
  
  分完果果,師父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接下來,我們談一談對於劣徒蕭克明的處置結果。”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飲血……寒光劍,此刻可以更名為龍血寒光劍了,厲害不厲害?
  
  陳志程: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我咋知道?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四章 長老會議三兩事


  小師弟自被梅浪長老給押回來了之後,便一直被刑堂的弟子給看押著,回到山門之後,就給刑堂長老劉學道的大弟子馮乾坤給押回了穀中待著。一路上,我發現這小子生逢大變,再也沒有了原先跳脫的性子,變得沈默了許多,一路上除了刑堂詢問他事情經過與細節的時候會說話之外,其餘的時間,基本上都在保持沈默,也不會主動找別人搭話。
  
  他仿佛丟了魂一般,就連吃飯這種事情,別人若是不給,他也渾然不覺,渾渾噩噩地一天天過著。
  
  小師弟與陶陶之間,要說沒有一點兒小兒女的情愫,我肯定是不信的,雖然兩人之間差著輩分,但情感這事兒。到底還是不受理智控制,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喜歡,也不是沒有道理。
  
  其實這事兒倘若沒有什麼變故的話。我師父又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老學究,說不定還是一段佳話,但此刻陶陶卻死了,而且還是因為小師弟而死,雖說她的殘魂仍在。但是倘若說要回魂過來,不知道又要費多少周折,而且也未必有這般的機緣,所以這事兒就變得複雜了一來小師弟的心性直接就崩塌了,瞧他這模樣,根本就是找不到人生目標,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二來不管怎麼說。茅山終究還是有規矩在的,做錯了事情,就得要責罰。
  
  我不知道師父沒有跟任何人商量。直接在長老會議上提出這般的話題來,內心中的真實想法到底是什麼,但是卻也曉得他要處理小師弟的決心,一定是有的。
  
  茅山十大長老之中,除了刑堂長老劉學道在外緝凶、傳功長老塵清真人不問世事之外,其餘人等皆已到齊,聽到師父突然說出這議題來,氣氛為之一滯,左右互看幾眼,那楊師叔嘿然笑道:“師兄,這蕭克明私自帶著陶陶離山遊玩,接著又任性而為,為了逃避責罰,擅自逃離,最終導致陶陶死於深淵巨手的拿捏,而且還差一點耽誤黃山龍蟒的大事,自然是要處理的,不過他是你的弟子,怎麼辦,這個還得看你的意見。”
  
  師父平靜地說道:“我其實也是想聽一聽大家的意見,方才好做決定。”
  
  場中猶豫一陣,我想起小師弟在黃山之時,幾次精彩的表現,以及小顏師妹這兒的關係,想上前求情,然而卻也曉得雖然師父叫我來參加這長老會議,卻並不代表我有隨意說話的資格,而且我這個時候發言,可能還會有適得其反的效果,於是強忍著,不敢說話。
  
  沈默了好一會兒,梅浪長老說話了:“這小子根本就是個浪貨,陶陶之死,他的責任最大,死不足惜,如果這番輕輕放過,只怕他根本就不會記住教訓,以後又會犯錯,到時候不知道又會將誰給害死呢,所以啊,這事兒,得從嚴處置!”
  
  他的話音剛落,向來都顯得沈默寡語的茅長老也出聲支持道:“對,這種恣意妄為的弟子,倘若是不好好地懲處一番,宗門日後的管理工作,很難做的!”
  
  兩人這般一說,其餘長老的臉色就變了,這是要將蕭克明這小子往死裡整的節奏啊?
  
  執禮長老雒洋咳了咳,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之後,方才緩聲說道:“兩位師弟的話呢,自然是有道理的,不過我想提醒一句,所謂揚善除惡,治病救人,懲罰並不是我們的目的,而是要讓門下弟子洗心革面,改過自新。這蕭克明雖然行為孟浪,不過到底還是因為年紀太小,沒有歷練,陶陶的死,與他有關,但並不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去,不然劉師兄何必還在山外,追尋那個叫做智飯的和尚呢?”
  
  楊師叔聽到這話兒,不由得笑了,問雒長老道:“雒師兄這般說,自然是正理,不過那小子闖的禍實在太大了,若不按照門規處理,日後茅山門下的弟子又犯了,又該怎麼辦?”
  
  梅長老也說道:“雒師兄,劉師兄不在,這裡就你對茅山門規最為熟悉,我想問一下你,擅作主張、私自行動,最後又貪生怕死,獨自逃離,造成同門死亡的事情,應該如何處理?”
  
  他羅列的這種種罪名,深究起來,小師弟逃不過一死,然而雒長老的臉卻也一下子陰沈起來,緩緩地說道:“諸位,你們或許忘了一件事情,這蕭克明不但是掌教師兄的關門弟子,也是李師叔符籙之道的傳承之人,這些年來,李師叔帶過那麼多的茅山弟子裡面,唯有他,算是最得精髓的人,你們處理他的時候,拜託先想一想仙逝了的符王李道子,可好?”
  
  這話兒說得眾人一陣沈悶,要曉得,符王李道子,那可是茅山的一面旗幟,他的威望,無論是在朝堂還是鄉野,又或者茅山內部,其實比我師父還要高。
  
  這事一涉及到了他老人家,就變得有些難辦了。
  
  沈默了許久,這時秀女峰的一位女長老提出來:“我提議,將事情折中處理,這蕭克明,不如讓他在後山閉關,足不出戶,何時能夠頓悟,修為入得化境,何時方才能夠出關,諸位看如何?”
  
  茅山後院的山林之中,是這洞天福地靈氣最足的地方,此刻有許多茅山的前輩在此閉關修行,他們不問世事,只管修行,卻是茅山最強大的基石,一旦茅山有所變故,這些人方才會挺身站出來,平日裡想找,都沒有去處,按理說這並不算是什麼責罰,不過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要曉得這小師弟年紀不大,性子跳脫而好奇,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幻想,而此刻將他禁錮在茅山後院裡面,當真比坐牢還要痛苦。
  
  她的這個提議獲得了許多人的點頭,然而這時,我師父卻搖了搖頭,直接否定道:“不行……”
  
  簡單一句話,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緊接著我師父繼續說道:“這樣子的懲罰,實在太輕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看在我和李師叔的面子,方才說的這話兒,不過楊、梅、茅等幾位師弟說得沒錯,玉不琢不成器,心性若是不行,即便修為再高,也不過酒囊飯袋,所以,我決定——從即日起,廢去劣徒蕭克明一身修為,並且將他給逐出茅山,今日之後,他便不再是茅山弟子,天大地大,讓他自己去闖蕩吧……”
  
  逐出茅山?
  
  聽到這話兒,我的腦子“嗡”的一聲,頓時就懵住了。
  
  沒有師門經歷的人,是根本無法理解弟子對於宗門的那種歸屬感,這是一種比家、比親情還要強烈的情感,而對於我來講,倘若是要被逐出宗門,簡直就是天要塌下來的感覺,我想小師弟應該也是一樣的,就仿佛,被全世界都給拋棄了一般。
  
  而且更嚴重的是,還要將他的一身修為都給廢了……
  
  我幾乎下意識地直接跪倒在地,不顧別人的感受,高聲喊道:“師父,不可啊!”
  
  符鈞與我一同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師父收回成命,而雒長老和其餘幾名立場比較中立的長老也出言求情,而楊師叔等人聽到了,雖然詫異,不過卻也不置可否,顯然是認同了師父的這處理方式。
  
  我苦苦勸告,然而師父終究意見已決,不再理會,而是直接在長老會上通過了這個決定。
  
  接下來,師父又談了幾個話題,到了最後,他突然宣佈道:“最後說一件事情,從明日開始,我即將在後院閉關,這一回跟以前不一樣,我閉的,是死關!”
  
  死關?
  
  所有人都為之動容了,我的情緒還在為小師弟的未來而牽扯,此刻卻直接瞪起了雙眼來。
  
  我曉得這死關,與一般的閉關並不一樣,它是絕對的避世不出,不能與任何人見面,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頓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出來。
  
  因為結果分曉之時,要麼生,超凡入聖;要麼死,灰飛煙滅,沒有第三種結局。
  
  長老會頓時就鬧開了,眾人紛紛發言,亂作一團,而我師父等眾人都說完之後,方才抬起雙手,平靜地解釋道:“之所以如此,倒也不是我想,而是因為此番黃山一行,我與邪靈左使王新鑒一戰,動了根本;而後又是竭力使出秘技‘神劍引雷術’,雖說將那已經化作真龍的龍蟒轟了下來,卻在最虛弱的時候受到真龍詛咒,心脈受損,若不是我及時吞服了龍血結晶,只怕已然死在黃山了……”
  
  我先前曉得師父應該是受了重傷,卻沒想到傷勢居然到了這個地步,想來那真龍詛咒,當真是歹毒無比,一眾長老聽到師父這話語,也都黯然,不再勸解。
  
  師父待眾人平息,方才又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而茅山也不能一日無掌事之人,我閉死關之後,還需找尋一位能夠接任我這掌教之位的人,眾位長老都是宗門的中流砥柱,對於這事兒,不知道心中可有人選?”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此番會議,將決定未來十年茅山,以及整個修行界的重大事情,所以不能省略,見諒。
  
  下一章是“臨終”托孤。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五章 塵埃落定話事人


  眾人都完全沒有想到,我師父一回山門,便連著拋出諸多震撼眾人的事情來,先是將黃山一行的收穫按功封賞。緊接著又對自己的關門弟子毫不留情地驅逐出門,到了最後,居然又拋出了這麼一個重磅話題來。
  
  掌門歸屬!
  
  當今之世,諸多修行宗門之中,最為強勢的當屬三派,青城、龍虎與茅山,而其中又以茅山與龍虎山最為穩固,因為與派系林立的青城不同,茅山和龍虎山同宗同源,最具凝聚力,至於白雲觀、嶗山以及懸空寺等宗門,則屬於第二梯隊,儘管像白雲觀這種被列為道教協會所在地的宗門高手輩出,但畢竟還是受到了朝堂之上的牽扯,不得獨立,故而反而弱上一些。
  
  一曰龍虎。一曰茅山,能夠成為其中之一的掌控者,其中的權力足以讓修行界的無數人眼紅,甚至為之瘋狂。
  
  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地位。無可動搖的名望。
  
  然而當聽到師父說出這番話兒來的時候,一眾長老全部都仿佛屁股生了痔瘡一般地站了起來,朝著我師父躬身說道:“萬萬不可,請掌教真人收回成命,不可妄議此言。”
  
  瞧見眾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師父一聲長歎道:“我這掌教之位,從虛清真人手中接過來,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了,當年與龍虎山並駕齊驅,時至如今,反倒是越來越閉塞了,道法未曾如何宣揚,在朝堂上的地位也遠不如龍虎山。說起來,我這個做掌教的,實在是有些慚愧。時至如今。不如退位讓賢,讓有能力的同門來擔當吧。”
  
  雒洋長老立即恭聲說道:“掌教師兄,你千萬不可妄自菲薄,前些年茅山宗封鎖山門,那是上一代掌教真人所做的決定,跟政治大環境有關係,別的門派也同樣封山,也正是如此,茅山方才保持了完整傳承;這些年來你勵精圖治,茅山在江湖上的聲望也日漸昌隆,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而此刻正是茅山發展的關鍵時機,你怎麼可以撂下挑子,不管我們了呢?”
  
  眾人紛紛附議,而師父則苦笑道:“你們以為我想啊,不過我此去閉關,不知生死,也無法搭理門中事物,倘若有個意外,我如何跟虛清真人交代,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
  
  聽到我師父的話語,眾人一陣默然。
  
  的確,師父既然說自己心脈受到重創,不得不閉死關,一搏未來,那麼我們就不得不面對著最壞的結局出現,而在他還在的時候,就將此事給確定下來,遠比日後生了變故,眾人紛紛爭奪的時候,要來的妥當得多,也平和許多。
  
  只不過,我師父陶晉鴻以下,到底誰能勝任此位呢?
  
  眾人心思一陣雜亂,而這時楊師叔突然站了出來,語氣堅決地說道:“我不同意掌教師兄的意見,也不同意師兄還健在的情況下,就將他的掌教真人一位給替代掉——掌教師兄是為了我茅山而身受重傷的,這般做,我覺得是在落井下石,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太公平!”
  
  “對,對,的確不太公平!”
  
  眾人紛紛點頭,要曉得師父為了茅山犧牲如此之多,結果掌門之職卻給擼了,實在有些難看,別人瞧見了,也覺得實在是有些不妥,不過眾人卻也知道,倘若不弄出一個主事者來,又著實有些說不過去,如此糾結一番,先前發言的楊師叔又出聲說道:“我覺得這樣,掌教師兄職位不改,至於他閉關期間的事情,我們只需選出一位話事人來,由話事人與茅山長老會一同,處理宗門內務,各位看如何?”
  
  楊師叔的話語讓眾人一陣豁然開朗,這真的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因為眾人都曉得一點,那就是當今之茅山,實在是難以選出一位能夠替代我師父的強力人物,但倘若將權力分散,再選出一位話事人來,事情就變得簡單許多。
  
  再選一個陶晉鴻不容易,但是找一個大管家,這又有多難?
  
  這提議不但減小了這個人選的選拔難度,而且還給眾人分權,自然贏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而我師父也點頭同意了,問他道:“這話事人,不知道楊師弟可有人選?”
  
  楊師叔指著跪在地上的我說道:“陳志程,此子天資聰穎,入門時還曾經引發邪靈天王左使的爭搶,本身參加過南疆戰爭,又在朝堂之上打拼多年,經驗閱歷都在,更值得一提的是,志程雖然還算年輕,但一身修為,卻比我們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厲害許多了,這一點尤其重要——師兄如果要問我的意見,陳志程就是我的不二人選。”
  
  在楊師叔開口之前,我曾經猜測過他會提及的各個人選,甚至還覺得他極有可能毛遂自薦,然而卻沒想到他竟然推薦了我,一下子就將我給捧到了風口浪尖之上來。
  
  瞧見眾位長老紛紛點頭稱是,我頓時就愣住了,怎麼回憶,也沒有想到我跟楊師叔還有這樣的交情,竟然能夠讓他開口,將我捧上這個位置來。
  
  這事兒有點兒奇怪,要曉得我跟楊師叔向來都不對付,他這般說,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而就在我暗自揣測,而眾位長老仔細思考的時候,我師父率先表明態度道:“志程雖好,但他是我的外門大弟子,在拜師之時,我便已經確定了一點,那就是他只能成為茅山外門的代言人,而不可能成為茅山掌教!”
  
  師父這般一說,眾位長老這才反應過來,而楊師叔則仿佛才想到一般,一拍腦袋道:“哦,瞧我這記性,居然忘記了還有這茬。”
  
  我被否定之後,氣氛開始變得活躍起來,畢竟選的不是掌教,而是一個相當於大管家一般的話事人,這話題倒也沒有那般的嚴肅,於是眾人開始紛紛發言,有人提議由十大長老排名最前的傳功長老來當,畢竟論起修為,茅山除了我師父,也就是塵清真人了,不過這話兒卻被我師父和幾位長老給否決了,畢竟塵清真人性情淡泊,別說話事人,就算是真的給個掌教真人,他也未必肯當。
  
  除了傳功長老,眾人還相互推薦,甚至跪在我旁邊的符鈞也被人提及,說他自入茅山以來,勤奮刻苦,已經成為了茅山的典範,而且他與我師父一脈相承,也算是符合了茅山的傳統。
  
  如此討論了好一會兒,師父最終落錘道:“這話事人一職,不但要有些本事,而且還要善於溝通,團結左右,既如此,楊師弟,不如讓你來當吧!”
  
  自一開始說過幾句話,定下調子之後,楊師叔就一直不曾發言,沒想到在最後,師父竟然點了他的名,當下也是誠惶誠恐,不敢接受。
  
  師父含笑說道:“你說自己資歷淺薄,其實志程、符鈞比你的資歷更加淺薄,這話事人的位置,得兢兢業業,服務宗門,我反倒覺得你做了最合適,畢竟你這些年以來,在長老會裡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變化了不大,你就不要推脫了。”
  
  師父這般說完,梅長老、茅長老等人也是紛紛認同,而其餘的長老則顯得無所謂的樣子,唯有雒洋長老顯得有些不太開心。
  
  他眉頭微鎖,似乎有些擔心。
  
  經過一番推脫之後,楊師叔“勉為其難”地應承了下來,而後師父又交代了諸多事宜,並且告訴大家,符鈞將成為他的掌燈弟子,日後他閉死關,無法與外界交流,則由他留在符鈞手中的一盞油燈來溝通,聽到這話兒,我方才想起他先前讓符鈞拿著乾坤包袱皮的用意,而眾長老也是聞弦歌而知雅意,當下也是將符鈞給增補進了長老會,作為替補長老,為師父代言。
  
  而之後的交流中,我居然也被選入長老會中,作為朝堂之上的力量,成為能夠決策茅山命運的其中一人。
  
  不過這也不過是一種名譽,因為常年在外奔波的我未必能夠參加長老會,只是有個知情權而已。
  
  長老會散場之後,眾人離開,而師父則要回家,與家人作最後的告別,並且安排好陶陶遺體的諸事,臨走前把我給叫上,讓我跟隨,其間一言不發,而我跟著回到竹林小苑,師父的兒子陶師兄已經知道了這噩耗,那個老實的漢子罕有的眼圈通紅,兩句話沒說完,眼淚就直接滴落下來,結果挨了我師父一通訓,灰頭土臉。
  
  師父罵完陶師兄,便將我給叫到了書房去,兩人對面而坐,他長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支持,會上我不讓你做這話事人,你可怨我?”
  
  我搖頭說道:“師父做事,自有考量,而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的確是不能坐上那個位置。”
  
  師父松了一口氣,長歎一聲道:“你能夠看得透徹,如此最好,倒是省了我許多口舌功夫,我明日即將閉關,不再出世。這世間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在此之前,有幾件事情得給你交待一番,不然若是我這裡出了變故,可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死不瞑目?
  
  這麼嚴重,難道師父現在是在給我臨終托“孤”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一章是小佛寫苗疆以來,除了開頭之外,最為精心雕琢的一段,經過了數次的修改,反復的斟酌與刪減,語氣、語言、語境,反復類比,就是想要通過各人言語,將出當局者每一個人的心裡活動、謀算、算計、反算計以及諸多不可言妙的東西表達出來,完畢之後,回頭一看,還算滿意,不知道諸位看官是否喜歡。
  
  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六章 生前佈局身後事


  “茅山有壞人!”
  
  師父說的第一句話,直接就將我給鎮住了,要曉得通過這一次的黃山之行來說,我便發現了許多的問題。譬如梅浪長老絕對是知曉太上峰徐晨飛身份的,結果他卻毫不猶豫地殺人滅口,甚至連人家的魂魄都給滅了,譬如楊師叔,此人在黃山峰頂一戰的時候,人影無蹤,後來又突然冒了出來,若是說他在拼命,我自然是不信的。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小點,擴散開來看,茅山十大長老,無數未能名列長老之位的一眾師叔師伯以及茅山擴招之後,接近千人的偌大分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如我一般,一心為著茅山思考的。
  
  師父瞧見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對。正如你所知道的,茅山人太多了,任何一個宗門裡,人一多。心就散,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立場,都會以自己的利益為先,看問題也都會選擇有利於自己的角度。而我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把握大方向,並沒有能夠下定決心來整頓內部的矛盾,所以此刻的茅山,問題很多。”
  
  我苦笑著說道:“我以為您被蒙蔽了,不知道呢。”
  
  師父搖頭說道:“不是不知道,只是難以處理而已。這世間的任何事情,排排坐分果果,最是容易。但一涉及到最根本的體制問題,涉及到各人的自身利益,就容易惹起眾怒。即便是我這當掌教真人的,為了維持宗門和諧,也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太過分就行了。不過現在看來,終究還是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我沒有對師父批判自己的事情,過多評論,而是問他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而需要我做些什麼。
  
  師父將桌上的茶杯擺成四個,分別指著上面的每一個說道:“這些年來,茅山開放宗門的同時,也面臨著巨大的誘惑,據我所知,有各種各樣的人都在圖謀茅山,宗教局的、民顧委的,還有朝堂的、江湖的、鄉野的,以及形式各異的各路人馬,很多時候,我都感覺茅山都有可能要垮掉,分崩離析,特別是我此刻身受重傷,極有可能還會全身癱瘓的情況下……”
  
  “師父,你的傷勢居然會這般嚴重?”
  
  我驚訝地說道,而師父則很平靜地點頭:“這事兒,其實回程的路上,就有不少人看得出來,你應該也是知曉的,我若是不閉死關,活不過兩年,不如放手一搏。而我此番前去,最不放心的,有四點,其一是茅山,其二是你一塵哥和陶陶他們,其三是你,其四是那劣徒蕭克明,將這些事情交代了,我方才能夠心無旁鷲,專心衝擊地仙之境!”
  
  聽到師父最不放心的人裡面有我,即便是擔心我化魔作惡,我都止不住一陣心情激蕩,感動不已。
  
  我繼續接著師父關於“茅山有壞人”的話題,講起了我對於幾位長老的觀感和擔憂,特別是剛剛被選為話事人的楊知修長老,對於這個陰沈而聰穎的年輕長老,我心中充滿了擔憂,而師父則笑著說道:“其實他提出話事人制度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有意參選,而將這話事人的地位擺得如此之低,也正是為了他能夠順利上位,鋪平道路。”
  
  我訝然說道:“既然如此,師父你為何最後還是敲定了他來當選這話事人的位置?”
  
  師父平靜地說道:“志程,你可能有一點不曾知曉,你楊師叔曾經是我師父、你師祖虛清真人最在意的弟子,甚至有將他立為掌教真人的想法,只可惜虛清真人故去得早,所以並沒有能夠將他給扶起來,不過知修他在長老會上,倒是有一部分的支持者。而我之所以選定了他,一來是因為他確實有所才幹,能夠將茅山在世間的影響力給發展起來,二來則是因為無人可用,長老會這些人,要麼格局太小,要麼醉心修行,實在不好選。”
  
  我有些著急地說道:“不過楊師叔倘若是成了話事人,有些做法,恐怕會違背茅山一直以來的態度啊!”
  
  師父搖頭說道:“無妨,不管如何,他都會受到茅山長老會的牽制,而在現任的長老會之中,除了你和符鈞之外,就屬他資歷最淺,他若是囂張跋扈,自然會有人來彈劾於他的,這個我自由安排,你不用擔心。”
  
  師父這般一解釋,我終於算是明白了他的打算,曉得他這是給楊師叔一點兒甜頭,讓他賣力做事,接著有給他套上一根繩子,隨時牽制著他。
  
  不過想楊師叔這般深藏不露的人,真的就那麼容易被制麼?
  
  瞧見我的臉色依舊還未有釋然,師父用食指瞧了瞧桌面,平靜地說道:“當下之時,我也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唯有如此,方才平衡各方,不讓茅山崩塌,所以這裡還是需要你的照拂,我不在時,凡是拿不準的事情,你可以找符鈞商量,而一旦遇到什麼變故,你記住,塵清真人鄧震東,執禮長老雒洋,都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他們會給予你最大的幫助——可記住了?”
  
  聽到師父運籌帷幄、卻又有太多妥協的佈置,我的心中一歎,當下也是拱手應是,答應下來。
  
  講完茅山,師父又談及了自己的家人:“我兒一塵,天生駑鈍,心思也單純,我並無意將他帶入修行界中,故而不管茅山如何變故,得我福蔭,也不會有生命之位,而唯有陶陶,殘魂無處安放,實在歎息。我這裡有一張紙條,上面記錄了她還魂的諸般條件,你常年在外奔波,自然見識無數,若是有緣,遇到合適的,幫我留意一下。”
  
  我接過那張黃符紙,稍微掃量一遍,小心地收了起來,而師父又說道:“陶陶殘魂,被我融練了幼時的一縷印記,寄託在了真陽玄葉燈之中,由你師弟符鈞執掌,日後你若是得聞,自可找他,幫我處理陶陶還陽之事。”
  
  我拱手,鄭重其事地應了下來。
  
  師父看到我的這般模樣,長歎一聲,對我說道:“志程,師父無用,時至如今,已然不能成為你們這些弟子的依靠了,而作為老大,照顧茅山,以及我門下弟子的這些事情,可就落在了你和符鈞的身上——真的難為你了!”
  
  我跪地回道:“茅山教我明理、懂事、修行,我所有的本事,都是師父給的,就連著性命,也是李道子三番兩次救下來的,他甚至為了我折損壽元,而師父你則為我操碎了心,而時至如今,師父用得上我,那就是我的榮耀,何來難為之說?”
  
  聽到我的話兒,師父點頭說道:“我說過,收你為徒,一直都是我今生做過的,最好的決定,你現如今已成氣候,用不著我擔心太多,即便是十八劫,想必依你現在的本事,也能夠安然度過;而唯一讓我有些憂愁的,是你心中的魔——蚩尤既為魔尊,必然有著過人的本事,而心魔是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稍微一不注意,就會吞噬你自己,我希望你能夠修煉心性,戰勝它,可曉得?”
  
  我再次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認真承諾道:“是的,師父,為了你,為了大家,為了我愛的人,也為了我,我會戰勝它的,你放心。”
  
  師父長歎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世間造化,實在難以捉摸,別說是我,就算是真正的仙,又有幾人能夠逃脫?一切事情,盡人事聽天命而已,我也不會有太多的強求了。”
  
  聽到他這蕭索的話語,我不由得心中一疼,曉得師父此刻的心情,必然是複雜無比的,這世間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他做,但是他卻不得不抽身出來,置身事外,甚至連旁觀者都不能夠做,太多太多的不放心,讓他實在是解脫不出來,當下也只是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了,至於結局如何,也真的只能抱著一絲期待,再無其他。
  
  我勸了他兩句,瞧見師父平靜的笑容,便曉得這事兒多餘,便沒再說,等到師父談及小師弟的事情時,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問道:“師父,你既然還在關心他,為何還要廢去他的一身功力,趕他下山?”
  
  師父搖頭笑道:“他這些年來,在茅山的風頭太大,而自己卻又沒有守得住道心,猶如身懷重寶過鬧市,我這是在救他。”
  
  我苦笑道:“師父,人都趕出山門了,一身修為也給廢了,這如何算是救他?我的意思是,即使是將他給驅逐出茅山,那也得找個可靠的人,別將他的功力毀去,不然他在這樣的雙重打擊,整個人完全就毀了!”
  
  師父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自信地說道:“我教出來的徒弟,是什麼樣子,我自己知曉,對於他,該如何就如何,你也不用去管,而唯獨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去辦。”
  
  我恭謹地說道:“師父,請講。”
  
  師父平靜地說道:“你找個人,幫我給下山之後的他帶個話,說讓他十年不得歸家,流浪天下,利在東南!”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其實寫到今天這一章,我發現其實當做一個小結局,也可以跟蠱事連上了,大家看呢?
  
  我看大家的意見吧,如果覺得這裡圓滿了,後面兩卷,我就不用再寫了,大家說一說吧。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七章 一個時代的結束


  從師父的竹林小苑裡面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不知不覺,一天的時間郵過去了。
  
  此刻月色晴朗,因為洞天福地的緣故。星子朦朦朧朧的,像蒙上了一層毛玻璃,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若是以前,我自然會在這兒留下來吃一頓飯,但是此刻的師父身體處於崩潰狀態,而陶師兄又處於喪女的悲痛之中,哪裡有心思來招待我,於是跟師父談完事情之後,我便離開了,拒絕了陶師兄夫婦的挽留,而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新任的掌燈弟子符鈞。
  
  他也是被師父叫過來的,想必也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我當時的心情頗為沈重,沒有與他再多寒暄,彼此點了點頭,便擦肩而過了。
  
  出了偌大的一片林子。我踱著沈重的腳步往茅山主峰走去,瞧見這周遭的景色搖曳,不由得多出幾分陌生感來。
  
  儘管我在茅山度過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日子,但是自出師之後。我便一直在外奔波忙碌,倒也再沒有心思理會諸多景物,現在回頭一看,處於此刻心境之中的我不知不覺,就感覺一切都變得黯淡許多。一路同樣黯淡的未來。
  
  一直來到了前方的一處山口時,我的心情終於變得明媚起來。
  
  穿著一身素淨長裙的小顏師妹正在前方靜靜等待著我,宛如謫落人間的仙子,清冷又出塵,而當她的一雙晶瑩美目與我相對的時候,卻又回復了小女人的活潑,快步上前過來,與我招呼道:“我聽他們說你開完會之後。就來到掌教真人這邊了,怎麼聊了這麼久?”
  
  我點了點頭,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輕輕捏著,煩躁的心中方才有了一絲寧靜。
  
  我與師父的談話,涉及到許多十分隱秘的事情,為了小顏師妹的安全,我不得不隱藏了許多的話語,只是講起了師父明日要閉死關,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我作為大弟子,終歸還是要幫著辦許多事情的。
  
  小顏師妹與我,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一對夫妻了,因為十八劫的緣故,儘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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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6:33

人已是夫妻,卻又不得不隱瞞著別人,也不能夠名正言順地走到一起來,反而如同偷情的男女一般,回避著別人,好在我們兩人的心倒是貼在一塊兒的,不管分別了多長的時間,相隔了多遠的距離,都能夠彼此感覺到對方的情誼恒在。
  
  所謂愛情,或者說我與小顏師妹之間的愛情,並非長相廝守,而是精神上面的共鳴。
  
  兩人稍微談了幾句,一解相思之苦後,小顏師妹便有些著急地對我提及了小師弟的事情,說她得到消息,長老會議上已經確定了對他的處理決定,就是廢去一身修為,逐出茅山門牆,而且還是我師父親自敲定的。
  
  對於這件事情,小顏師妹顯得特別不理解,一臉愁容地對我說道:“大師兄,掌教真人不是挺喜歡小明的麼,怎麼現在居然會這麼對他,難道是在記恨陶陶的死?我聽他們在傳,說是小明害死了陶陶,而且還是貪生怕死,將陶陶一個人給丟下,方才會如此的——他們是不是搞錯了啊,小明雖然性子有些跳脫,不過本性並不壞啊,也不會這麼沒種的?”
  
  小顏師妹沒有資格參與長老會議,得到的消息也大都不是完整的,以訛傳訛,難免會有一些偏差,我將當時發生的事情,給她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也沒有太多的隱瞞。
  
  聽完之後,小顏師妹愣了好久,眼圈立刻就紅了,拉著我的手說道:“大師兄,我知道小明做的有些事情,確實比較混蛋,不過他本意還是好的啊,而且這一次陶陶的死,也並不一定完全怪他,掌教真人對於他的決定,是不是太殘酷了?你能不能幫著我勸一勸掌教真人啊,我聽說刑堂的人今天就會將小明的修為廢去,並且在明天一早,就將他給逐出茅山了呢……”
  
  小師弟蕭克明是小顏師妹的侄子,姑侄兩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兩人在茅山也算是相依為命,而現在他被逐出茅山,對於小顏師妹的打擊,實在是太重了。
  
  然而面對著小顏師妹的請求,我也顯得很無奈,因為此事既然已經在茅山長老會上做了決定,基本上就是沒有更改的可能,而且我能夠瞧得出來,師父在小師弟的這一步棋上面,是花費了許多心思的,並不僅僅只是一次驅逐,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還費勁精力,使用大六壬,給他測算未來,顯然也是希望他能夠在江湖中磨礪,能夠將性子給沈穩下來。
  
  再有一點,那就是雖然小師弟的修為要給廢去,不過並不是斷了他修行的根子,只不過是將他丹田的氣海破去,讓他這些年來修行的功力消融。
  
  這就給小師弟重修埋下了一個引子,只要這個小子精神不垮,其實還是有機會捲土重來的。
  
  關鍵的一點,就是看這個小子,是否能夠能受得住磨礪,他得證明自己並非是一塊魯鈍的石頭,而是一塊真正值得雕琢的璞玉。
  
  要是他從此沈淪,一蹶不振了,那麼也真的就入不得我的法眼了。
  
  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一個軟趴趴、扶不起來的阿斗,我絕對是看不起的,即便是有著小顏師妹的這層關係,那又如何?
  
  我對小顏師妹解釋了一番,說這決定是修改不了了,而小師弟從此之後的造化,就得看他自己了,不過我會對他保持關注的,不會讓他就此沈淪,而且這一次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未必不是一次很好的經歷,溫室裡面的花朵永遠都長不大,唯有面對過狂風暴雨的野草,方才能夠對著那凜冽寒風,露出倔強不屈的微笑。
  
  小顏師妹並非一般的市儈女子,聽得我的解釋之後,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是歎息了一聲,說希望如此吧。
  
  是夜,我並沒有回清池宮的道舍,而是住在了小顏師妹的屋子裡,英華真人的三年喪期已過,而兩人又是夫妻,自然不會有太多的忌諱,我是心情極度沈重,急於需要一股可以宣洩的途徑,而小顏師妹也是想我入迷,當下也是一夜顛龍倒鳳,其中妙處,不足外人道也。
  
  次日清晨,我精神百倍地醒來,親了親還在抱被沈眠之中的小顏師妹光潔額頭,不忍打擾她的好夢,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然後離開,一直來到了山門之前。
  
  我趕到的時候,正好瞧見小師弟被刑堂馮乾坤給押著,一路朝著山門之外踉蹌走去。
  
  瞧見他走路的姿勢,以及蒼白得如同一張薄紙的臉,我便曉得他的功力已經在昨夜就被廢去了,此刻的他,當真還比不上一個普通人,畢竟身上還有重傷,一瘸一拐的模樣,實在讓人心酸。
  
  除此之外,一路上還有許多不明真相的茅山弟子,瞧見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掌教關門弟子,此刻落難鳳凰不如雞,一副落魄的模樣,不由得指點紛紛,他們未必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但是人雲亦雲,都曉得這是跟掌教真人的孫女陶陶之死有關,而且許多人以訛傳訛,都以為是這小子貪生怕死,苟且偷生,說話都不免難聽了許多,而且還有人吐口水,扔石子,場面一時混亂。
  
  面對著諸多羞辱,身處漩渦之中的小師弟則顯得麻木無比,不管別人怎麼咒駡侮辱他,都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整個人一如之前的那種失魂狀態。
  
  不過即便隔得很遠,我也能夠瞧見他那一雙無神的眼睛裡面,藏著無數的痛苦與彷徨。
  
  這是從山頂摔落下來之時的那種痛苦,一種對於未來的迷茫,以及對前事的內疚,這痛苦就像跗骨之蛆一般,折磨著他,而他倘若是不能夠度過來,只怕就真的廢了。
  
  我遠遠地瞧著,不過卻因為昨天答應過師父的事情,並沒有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我甚至都不能讓他知道,師父,還有我在關心著他。
  
  我明白這是師父的苦心,人只有在經歷過極端的痛苦之後,方才能夠浴火重生。
  
  小師弟蕭克明就這般,被逐出了山門,而當天夜裡子時的時候,師父被符鈞給背著,交給了看管後山的塵清真人,此時的他已經不能走動了,全身癱瘓,唯有一雙眼睛裡面,散發著微微的神采。
  
  師父閉死關了,在場的人不多,眾人瞧見他與塵清真人消失於後山那淡薄的煙雲之中時,幾乎所有人的心中,同時生出了一個想法來。
  
  屬於陶晉鴻的時代,過去了。
  
  一個時代的結束,代表著另外一個時代的開始,而身處於這個時代的浪潮前沿的我們,到底該如何走下去,方才不會被浪潮給吞沒呢?
  
  我站在茅山諸位長老之間,余光處打量著每一位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老頭兒,心中一時之間,陷入了迷茫。
  
  這些人,在多年之後,誰人是敵,誰人是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混亂年代,完。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七十八章 混亂年代卷尾語

  
  混亂年代,其實主要也就是黃山龍蟒,對於這一起事件的講述,從苗疆蠱事之中,就一直不斷講述,正因為此次事件,使得蠱事之中的雜毛小道被逐出了茅山,從此江湖放蕩,紅塵煉心,終於重新找回了自我,從而成為了一代傳奇。
  
  然而站在大師兄的角度來說,當時的雜毛小道,也就是小師弟,實在是太不靠譜了,當年的他,不過就是另一個版本的李騰飛而已。
  
  勝也黃山,敗也黃山。
  
  用上面這一句話,來形容當時茅山的處境,我想應該是合適的,因為通過黃山龍蟒一戰,奠定了茅山頂級道門的地位,要曉得,閉關鎖山數十年之後的江湖格局,其實跟半個世紀之前是大不一樣的,那是一個日新月異的時代,江湖之上人才輩出,儘管茅山頂著前輩的光輝,但是卻並不為別人說動,或者說,旁人提及茅山,遠不如龍虎山那般讓人敬仰。
  
  要曉得,龍虎山佈局多年,無論朝堂,還是鄉野,勢力都遠不是茅山說能夠比擬的。
  
  但是最終,黃山龍蟒卻歸了茅山,這一點,誰都沒有辦法改變,偌大的邪靈教來了,江湖傳奇天王左使來了,龍虎山來了,在四大門派,無數散修的見證下,茅山霸道無比地將黃山龍蟒給收入囊中,無人膽敢多嘴一句,即便是身負皇命的撿漏王黃天望帶著麾下十三太保過來,也給茅山輕飄飄地一句“不過茅山一小蛇爾”的話語,給嗆了回去。
  
  霸道,就是這般霸道,從此之後的茅山,必將讓江湖上的修行者所敬畏。
  
  然而有所得,必有所失,在與天王左使的巔峰一戰,以及引雷轟擊真龍的拼鬥之中,茅山的擎天之柱陶晉鴻倒下了,不得不閉死關以自保,而茅山表面上的平靜再也難以為繼,從此茅山宗進入了“十老共治”的時代,然而由於修行者的特殊性,更多的長老願意將時間花在了修行之上,所以茅山話事人楊知修便脫穎而出,成為了真正能夠代表茅山的頂級人物。
  
  這就是大勢,滾滾洪流而來,無法阻擋。
  
  以上是對於混亂年代的總結,事實上,因為節奏與篇幅,以及第一視角的緣故,還有許多事情,還沒有來得及講明。
  
  譬如大家提醒的蓬萊島前代海公主,這般重要的人物,為何後來不知影蹤——對於這個問題,我不能在文中回答,而在卷尾語處稍微提一句,師父的老情人,跟父親的初戀一般,作為徒弟或者子女,如果主動提及,其實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從山峰倒塌,一直到落龍出現的這段時間,陶晉鴻和海公主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如果有陳志程來問,是否合適?
  
  不合適,而第一視角裡面也並未有見,那就省略了,不得而知了,而且以陳志程的性格,絕對不可能這般二逼地八卦師父的閒事。
  
  在他的心中,師父跟父親差不多,這個東西,需回避時,且回避。
  
  至於俞千八、智飯、小尼姑的安置、邪靈教的後續以及種種事情,其實都有餘韻,不過事分主次,我若一一贅敘,只怕會顯得囉嗦,小佛的風格簡潔明快,大體符合主題邏輯就行,細枝末節的東西,大家可以自己腦補,也可以想我提問。
  
  其實寫到此處,整個江湖的格局都已經奠定了,若是作為《苗疆蠱事》的前傳,本書到此,其實也算是可以終結了,其中一些餘韻,留給大家斟酌,其實也就夠了,我今天也是糾結了一整天,到底要不要繼續寫下去。
  
  我若寫,自己覺得太累,也害怕大家的責備,要曉得,相比前部,這一部小佛其實寫得最是勤奮,工作量幾乎大了一倍,除了文字工作量,還有對於整體的把控,我不得不閱讀大量的書籍,以及對蠱事的一遍又一遍的研究,當你覺得某一點與蠱事對上的時候,卻不知道我為了查資料,核對工作的時間花了多少,時至如今,我終於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那就是,寫前傳,真的不是人幹的活。
  
  其實我可以不用這麼累,隨便寫一寫,即便是有常識性的錯誤,不一致,我也聽而不聞,當做不知道罷了。
  
  不過儘管人不完美,但是我對苗疆的要求卻有著變態的追求,就如同對自己孩子的期待,所以方才會這般勞心勞力,而至於很多朋友要求我開擺天下三絕和陶晉鴻時代的故事,我實在是不想動筆了,因為怕寫著寫著,又有人大放厥詞,說我不認真,說我這樣那樣,一個字,累。
  
  所以苗疆道事我寫得很累,但是卻終於堅持了下來。
  
  我說過,如果作為一部前傳,時至如今也算是可以終結了,那麼罵我辱我的朋友,或者希望它早點結束的朋友,可以現在就點開右上角,把它當做一部終結了。
  
  但是道事寫了這麼久,對於陳志程,我卻多了幾分感情,覺得如果不將後面的那兩卷寫完的話,可能自己心中也會有遺憾。
  
  所以後面兩卷,算是番外,喜歡道事的、支持小佛的,請繼續關注,我會給你們一個完美的期待的。
  
  就這樣,今天的卷尾語寫得比較多,算是給本文一個結局吧。
  
  明日正式更新番外篇。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明天見。


苗疆三部曲之《苗疆道事》 精編版。  番外篇卷一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一章 費心,故人


  師父閉關的第二天,我就離開了茅山宗。
  
  我的世界在朝堂,在山外,而不在茅山宗門之內的勾心鬥角。而且我也懶得瞧見楊知修長老成為話事人之後,所表現出來的虛偽模樣。
  
  當然,長老會議之時,分配給我的所有戰利品,我倒是一件沒落,全部給帶走了。畢竟是我的,我自然也不會謙虛,至於陳慎,我在考慮了許久之後,終於還是沒有將他帶走,而是留在了茅山,守護在了小顏師妹的旁邊。
  
  之所以有如此的考慮,是因為我終究覺得這孩子還是值得改造的,留在我身邊有諸多不便,不如放在茅山,由小顏師妹此刻的師長塵清真人來幫著調教。
  
  塵清真人鄧震東。是與李道子同時期的頂尖高手,雖然名聲並不算響亮,但是在我師父閉關之後,他卻可以稱之為茅山第一高手。有這樣的人罩著小顏師妹,即便是有小師弟蕭克明的事情在,也不會對她有任何影響的,而那陳慎倘若能夠一心向善的話,在日後。說不定也是一名可造之材。
  
  當然,我之所以急著下山,大半的原因,還是為了小師弟蕭克明這小子。
  
  按我的想法,其實並不著急的,畢竟素了多年,這兩日剛剛嘗到一點兒肉味,到底還是有些捨不得。然而小顏師妹對於自家侄子的關心,遠遠超過了我這個便宜姑父,想著那孩子身受重傷。性子又倔強得很,未必肯回家,而他在茅山一待十幾年,又沒有別的去處,實在是難以想像他今後的路,到底會怎麼走下去。
  
  小顏師妹一焦急,我自然是什麼腥都吃不到了,臨走前纏著她瘋狂纏綿一番,結果聽到她說起這日是危險期,忍不住又激動了幾分。
  
  不知道為什麼,走到我的這個年紀,對於後代,以及傳承之類的東西,莫名其妙就有了一些期待。
  
  這絕對不是因為我回家時母親的那些嘮叨引起的,而是一種來自於生物的本能。
  
  總之,沒有能夠沈浸在溫柔鄉中,被小顏師妹連打帶踹地踢出了茅山的我,開始在周圍尋找小師弟來,按理說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尋一個人,實在是有些難度,不過我到底還是專業辦這事兒的,很快就在鄉民的介紹下,在石獅鎮的一處橋洞下找到了這傢夥。
  
  此刻的小師弟再無當初那意氣風發的精神,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到的這裡,不過卻也知道此時他必然已經是精疲力竭了,躺在汙水橫流的牆洞中,灰色道袍髒兮兮的,頭髮散亂,宛如一個乞丐,更加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右腿和胸前的傷口都還沒有好,經過這幾天的折騰,又惡化了,淤血、流膿,渾身散發著臭氣,還吸引了無數蒼蠅過來,將他圍成一圈,嗡嗡嗡不絕於耳。
  
  這簡直就是一個快要死去的人,倘若不加以治療,只怕被廢去全身功力,還不如一個正常人的他根本就活不下來。
  
  傷口的炎症引起了高燒,而虛弱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力,我趕到橋洞口的時候,小師弟整個人都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了,旁邊還有三個小屁孩子,拿著攪屎棍在捅他,每一次他被捅得不耐煩、動了動身子的時候,小孩子們就歡樂地尖叫起來,仿佛獲得了莫大的快樂,而當這幾個小鬼瞧見我怒目瞪過來的時候,卻又一哄而散,倉惶退開。
  
  我瞧見小師弟已經燒得糊塗了,也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走到他跟前來,顧不得骯髒,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就在我驚訝於他滾燙的體溫之時,沒想到這傢夥卻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認出了我來,結果低頭一開,卻瞧見這小子根本就沒有睜開眼睛,在抓住我的手掌之後,放在了髒兮兮的側臉,呢喃著說道:“陶陶,陶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早知道如此,我就不離開了,咱們要死一起死,我寧願我們之間,死的那個人是我呢……”
  
  我聽他說著胡話,不由得好笑,心中也是一陣發酸,抽出了我的手,在他的傷口處檢查了一下。
  
  對於這小子的傷口,茅山刑堂那邊其實還是有過處理的,不過他這兩日失魂落魄的四處流浪,再加上功力被廢之時免疫能力大幅下降,使得癒合處又惡化了,方才會如此,對於這樣的傷勢,中醫丹藥也沒有更快速的辦法,我想著還是得找個地方給他治療,弄點退燒藥之類的。
  
  不管怎麼樣,總得先將病給治好才行。
  
  我將小師弟給小心放平,站在牆洞前難得地抽了一根煙,接著出來,準備在附近找一家診所。
  
  錢不是問題,關鍵一點,就是不能讓小師弟知道是我在幫著他,這是師父的命令,我也能夠理解,畢竟要想鍛煉一個人,必須將他給逼到絕境去,要讓他曉得自己沒有退路,然後方才能夠爆發出自己都不知曉的力量來,只有他自己跨越出那一道鴻溝,方才能夠讓他知曉一切,要不然,對於一個廢物,我也沒有太多話要講。
  
  我在街上走了,逛了一圈,都沒有瞧見小診所,四處打量一下,想著找人問一問,看看附近的人民醫院在哪裡。
  
  而就在我思考的時候,旁邊突然走來一個人,朝著我躬身問好道:“敢問先生是陳志程陳局長麼?”
  
  我轉頭一瞧,卻是個帶著墨鏡、抱著一個卦象攤兒包袱的算命先生,這傢夥年紀還不如我大,卻留著一對滑稽的八字鬍,特別顯老,一看就知道是在街頭擺攤算卦的江湖混子。我回憶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起這人來,畢竟像他這般打扮的江湖人士,我見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裡記得這麼多,不過對方一上來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和職位,顯然也是有一些瓜葛的,當下也是點了點頭,微笑問道:“是我,你是?”
  
  那算命先生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趕忙將墨鏡給摘了下來,笑嘻嘻地對我說道:“陳局長是貴人多忘事,我叫郭一指,是鐵齒神算劉的四弟子,當年我在京都的時候,還跟您打過兩次照面,不知道您還記得麼?”
  
  他這般一說,我終於想起來了,笑著說道:“哦,對了,我記得了,不過你當年可是瘦瘦小小的一人,沒想到變化這麼大。”
  
  那郭一指笑著撓頭,嘿然說道:“嘿嘿,這闖蕩江湖嘛,若是不打扮得成熟一點,恐怕是連飯都混不上吃的,所以……嘿嘿,您懂的。”
  
  我跟劉老三是老交情的朋友,算起來這郭一指卻是我的晚輩,所以他說話的語氣,也多是敬語,顯得十分拘謹,我又問起劉老三的近況,他告訴我,說師父這些年一直都在大內裡面待著,不過這些年來事情倒也不是很多,他老人家也閒不住,總是抽些時間出來,沒事就在八寶山、八達嶺這些地方擺攤算命,倒也樂得悠閒。
  
  我奇怪,說這老小子不謀算國運,反倒是跑出來跟小老百姓玩兒,這是什麼道理?
  
  郭一指告訴我,說他們這麻衣一門,最講究的就是渡人,所謂算命求人,不分貴賤,也不看階級,能夠度化常人的苦難,也是一種修行,所以師父方才會隔一段時間,出來跟普通人算一卦,也算是麻衣門的傳統,而他們這些徒弟,則都給趕了出來,滿世界的晃蕩,為的就是在江湖混跡,不斷磨礪自己的意志,方才能夠得以成器。
  
  聽到郭一指的話語,一開始我還心不在焉地聽著,到了後來,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郭一指問我為何發笑,我拉著他的肩膀,開懷說道:“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尋了你千百度,你卻在這燈火闌珊處,行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沒錯,就是你!”
  
  這算命先生被我弄得一驚一乍的,不由得有些彷徨,對我說道:“陳局長,你這是幹嘛,別這樣,我害怕……”
  
  我將他拉到路邊來,鄭重其事地問道:“小郭啊,我跟你師父,是絕好的交情,而你呢,我也不當是外人,實話告訴你,我這裡有點事情要麻煩你,不過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
  
  郭一指雖然心中忐忑,不過聽到這話兒,卻是義不容辭地拍著胸脯說道:“那是自然,就從您跟我師父的關係,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義不容辭。”
  
  我擺了擺手,說也不用這般賣命,當下也是將小師弟的這種情況,跟他一一講來,說我這裡不能出面,於是就得勞煩他這個看似不相干的人來幫忙,郭一指聽到這事兒,一顆心也算是落了地,要說赴湯蹈火,他一個算命的文夫子,實在是有些勉力,但跑腿這事兒,倒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他笑著說道:“您找我也是對了,打打殺殺,我是做不了,但是勸人通達,這事兒我專業對口,齊活兒!”
  
  我想起師父的交代,當下也是跟他講起,他拍著胸脯說道:“這事兒也簡單,他若是不信,大不了請我師父來批這諫言就是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新的一卷,新的一章。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二章 安排,回京


  郭一指跟著我來到橋洞,當瞧見小師弟這副淒慘模樣之後,歎了一口氣,花錢叫來了兩個力工。幫著抬到了鎮子東頭的一處民宅裡,我跟著一同過去,裡面有一個與他同樣打扮的算命先生,也戴著墨鏡,不過這是真瞎,郭一指跟我介紹,說這是他的大師兄洛延博。
  
  我跟洛延博也有過一面之緣,不過記憶中的他眼睛靈動無比,卻是不知道何時弄瞎的雙眼。
  
  這洛延博是劉老三當做傳承的衣缽弟子,比郭一指穩定許多,也懂得許多醫術,與我稍微寒暄一番之後,便先給小師弟含了一塊冰片,緊接著叫人燒了一桶熱水,給他洗淨全身,蒸煮邪火餘毒。
  
  在洛延博面前。郭一指就是個打雜的身份,聽著大師兄吩咐之後,便忙碌去了,而洛延博則在客廳裡面。跟我敘話。
  
  談論的,依舊是小師弟蕭克明,洛延博雖然雙目已瞎,但心中卻是透亮得很,剛才給小師弟摸過骨。對我說道:“陳師叔,你這小師弟骨骼驚奇,天賦異稟,更加難得的是命格尊貴,不可限量,雖然此刻是龍遊淺灘、虎落平陽,然而只要遇到他命中註定的貴人,兩者正奇相輔。必然能夠成就一番事業,說不定我們這些人,都得萌受他的照拂。所乙太多客氣的話語,倒也不必多言。”
  
  我擺手說道:“延博可別稱我這般老,你我年紀相仿,我與你師父雖然有點交情,不過咱倆得另算,千萬不要這般客氣。”
  
  洛延博慌忙說道:“那怎麼可以?現如今,您黑手雙城的名頭,已然名動江湖,就連我師父,都以能夠有你這般的朋友而自豪,我們這些作晚輩的,又哪敢如此高攀?我前日還跟師父通過電話,得知了你當日智退民顧委黃天望的諸般事情,實在是太讓人拍手叫絕了,就憑這個,茅山之中,除了陶真人和逝去的符王李道子,可就您的名氣最大的!”
  
  我苦笑著說道:“那些虛假名頭,有什麼用處,延博可千萬莫要取笑於我。”
  
  洛延博又與我講了幾句話,這時裡面的郭一指對外面喊道:“大師兄,這位小哥醒了,你快來看看。”
  
  聽到這話兒,洛延博看了我一眼,我揮揮手,他拱手離去,而我則來到了屋子的窗邊,往裡面望去,卻見小師弟渾身光溜溜地站在木桶之中,朝著洛延博和郭一指拱手道謝,而洛延博則平淡地揮手說道:“我也不過是路過那安貞橋洞,瞧見閣下重病于此,尚有一線生機,就想著將你帶回來治療而已,別的話也不要多說,小哥,你為何會流落至此?”
  
  我小師弟的身份,他自然是知曉的,不過做算命這一行當的,睜著眼睛說瞎話,最是習慣,更何況洛延博本身就已經是個瞎子,騙起人來,更是得心應手。
  
  小師弟精神萎靡,歎了一口氣,用極度沙啞的聲音說道:“被逐出宗門之人,就如同流浪的野狗,不提也罷。”
  
  他不願意提及往事,而洛延博卻也並不逼問,只是問道:“那麼小哥叫什麼名字?”
  
  小師弟說道:“簫克明。”
  
  洛延博點頭說道:“不錯的名字,乍一聽平凡,不過又意義深遠,不錯,不錯……”
  
  小師弟苦笑著說道:“什麼不錯,我就是個失敗透頂的傢夥而已。”
  
  洛延博不與他爭辯,又問道:“不知道小哥家住何處,日後又有什麼打算呢?”
  
  小師弟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用極為低沈的語氣說道:“沒家,也不知道今後的路,到底該如何走。”
  
  他應該是沒臉回去見蕭家老爺子,畢竟是被驅趕出了茅山宗,而一想到今後的路該往哪兒走,在茅山待了十幾年的他卻也一時找不到方向。
  
  洛延博撫須說道:“我剛才給小哥摸骨把脈,曉得你曾經是修行者,不知道什麼原因,氣海被破。我不問你的過往,但是瞧見你眉目正派,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所以收留於你。你身上有病,一時半會也離開不得,不如就留在我這裡養著,而若是沒有去處的話,不如跟著我跑跑江湖,另外若是對前路迷茫,我師父鐵齒神算劉你可曾聽過,找時間,我讓他老人家幫你蔔一卦,說不定能夠鹹魚翻身,江湖重啟呢?”
  
  他的話兒沈穩而淡定,又透露出幾分真誠,小師弟此刻窮困潦倒,疾病交加,能夠碰到這般的好人,自然是感激涕零,沒有二話。
  
  小師弟此刻也是因為進入水中,方才清醒一會兒,洗過澡、給傷口上過藥之後,在床上昏昏沈沈地睡去,洛延博和郭一指師兄弟便到前院來找我,我與他們交代一番之後,倒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讓他們幫我代問劉老三好,又互留了聯繫方式,雙方就分別了。
  
  至於小師弟,我就放心地扔在了這兒。
  
  要曉得這街頭算命的主,即便不如劉老三,但也都是人精來著,把他交給這師兄弟,我倒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離開石獅鎮,我又前往句容蕭家,將小顏師妹托我帶的家信給我那便宜老丈人,又將小師弟被廢去修為、驅逐出茅山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對於這個震撼的消息,大家都驚呆了,蕭老爺子甚至想著收拾行李,上山去質問我師父,結果給我攔著了,也不敢說個大概,只是說這些都是我師父的安排,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他,只要時機合適,還是會將他給重新招回茅山的。
  
  關鍵的一點,那就是要看他自己是否爭氣。
  
  再有一點,那就是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夠看到他了。
  
  聽到我的解釋,蕭老爺子倒也還是挺明白事理的,回復了理智,長歎了一聲,對我說道:“他從小跳脫,時至如今,有點挫折讓他成長,也是不錯的,只可惜了陶陶那孩子,多好的姑娘,說沒有了,就沒有了,唉……”
  
  我不知道蕭老爺子還知道陶陶,想來要不然就是書信得知,又或者小師弟曾經帶著陶陶來過蕭家,不過不管如何,蕭老爺子歎息的,說不定是不能和茅山的掌教真人做親家吧。
  
  這事兒,當真是可惜得很。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所有女婿在老丈人面前的通病,我總有些不敢面對蕭老爺子,故而也沒有再多停留,交代完畢之後,便匆匆離開,前往金陵,找到了南南。
  
  作為金陵雙器于墨晗大師的孫子,南南此刻已經成長了起來,不但繼承了他爺爺的衣缽,而且還發揚光大,名頭不小。
  
  我找南南,自然是將我從茅山分到的一眾真龍材料給他,讓他幫我處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什麼東西來。
  
  對於我的到來,慣來死人臉的南南難得露出了笑容,而當瞧見我從八寶囊中拿出來的這些真龍材料時,更是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對於煉器大師來說,這種材料,就如同色狼遇到了美女一般,是致命的毒藥,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跟我多寒暄幾句,便將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到了其中,在桌子上又寫又畫,當我宛如空氣。
  
  對於南南的性子,我自然也沒有任何脾氣,出來跟于大師的師弟聊了幾句話,便告辭離去。
  
  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後,我從金陵乘飛機抵達了京都,私下裡將七劍和特勤一組的其餘成員都請到了一起來吃飯,別的不說,先將此次的酬勞發給大家,也不多,每人兩萬,意思意思。
  
  這些錢是我與慈元閣合作的帳戶裡面取出來的,兩萬塊錢在兩千年初的時候,其實還是非常經花的,儘管七劍的工資和津貼都很高,不過能夠有這般的獎勵,自然也是一陣歡呼,大家也曉得我的底子,自然不會婉拒,幾個男的都商量著最近的房價漲得越來越厲害了,可得好好攢下來,改天在附近的樓盤買套房子,局裡分的,終究還是太小了,而女孩子則嘰嘰喳喳地商量著去國貿或者王府井買點衣服,或者化妝品之類的。
  
  瞧見大傢夥兒討論著這些家長里短的話題,我不由得一陣歎氣,咱們拼死拼活,可不就是為了老百姓們,能夠過上安穩日子麼?
  
  酒醉人散,我與小白狐兒回到住處,獨處之時,我方才有時間拿出飲血寒光劍來,仔細打量,瞧見此物在飽飲了真龍之血後,通體變得更加黯然無光了,不過裡面仿佛充滿了磅礴的力量,稍微一激發,便有龍威一般的氣息激蕩而出,弄得住在我隔壁的小白狐兒一聲尖叫,沖到我這兒來,問我搞什麼鬼。
  
  我耍寶一般地給她展示,弄得小白狐兒心癢癢的,羨慕不已。
  
  龍威、龍力,以及真龍鮮血裡面蘊含的奧義,新生的飲血寒光劍有著諸多奧妙,還等待著我仔細去探索。
  
  次日我回總局報導,正好碰到宋司長,他告訴我,之前托他辦的那件事情,就是找尋懸空寺智飯和尚的事兒,現在已經有眉目了,不過事情有些複雜,得仔細研究一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有加更,妥妥的。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三章 大巫,狂人


  小師弟被逐出山門之後,後續的事情都是我處理的,他當下的慘狀以及迷茫,都入了我的眼睛。再想起橫屍黃山的陶陶,我的心中就是沒有來由的恨。
  
  這所有的一切,罪魁禍首,都是那懸空寺的智飯和尚,然而此人一直逍遙法外,連讓人聞風色變的刑堂長老劉學道,居然都沒有追蹤到他的消息,反而使得小師弟代為受過,雖說這也是他應該承受的,但是我卻是一肚子的怒火。
  
  聽到宋司長談及了智飯和尚的消息,我立刻來了精神,不過瞧見他一副欲言又止、難為情的模樣,我就曉得事情恐怕不會有那般的簡單。
  
  果然,在宋司長的辦公室裡,我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這位元智飯和尚。大有來頭。
  
  除了懸空寺方丈弟子之外,這位法號智飯的和尚其實並非國人,而是吳哥人,叫做康桑坎。他父親是當地一名十分厲害的大巫師,因為跟當年遊歷天下的懸空寺方丈有一些交情,故而就將自己的兒子給送到了中國來,修習佛法。
  
  這康桑坎十歲來華,因為特別聰慧。深諳佛法真諦,而且與寺中的各位老一輩人物交好,故而迅速上位,成為了懸空寺的真傳弟子之一。後來又傳聞他曾經是轉世重修之身,故而懸空寺方丈顧不得他並非本國人的限制,有意將他培養成懸空寺未來的當家人,也傳了他許多手段。
  
  黃山一事發生之後,宗教局配合茅山刑堂對黃山進行封鎖。在各個要道上佈置警哨,就是想要將此人給捉拿歸案,特別是在歸往懸空寺的幾條交通要道上面。更是重兵把手,布下了密密麻麻的網。
  
  宗教局之所以如此做,一來是給我面子,二來也是賣茅山一個人情,然而即便如此,那智飯和尚卻宛如消失了一般,實在難尋,後來總局聽說茅山刑堂長老劉學道耐不住性子,準備殺往懸空寺火拼,勒令方丈交人的時候,趕忙出面調解,到了懸空寺一打聽才知道,那智飯和尚根本就沒有回來,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為了避免兩派衝突,懸空寺甚至準許茅山與總局的聯合調查小組,進入其中搜查。
  
  或許是不想結下茅山這麼一個敵人,懸空寺的表現顯得十分積極,不但配合無比,而且還提供了許多線索,智飯和尚俗名康桑坎,以及他的諸多背景,也是那邊提供過來的。
  
  而且宋司長還特別跟我提出一點,康桑坎的父親叫做康克由。
  
  因為身處總局的關係,我對於地緣勢力也算是有一些瞭解,知道這康克由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是吳哥紅色高棉的高級領導人之一,曾經是S-21集中營監獄長、瓊邑克滅絕中心的負責人,在他的主持之下,不擇手段,訴諸暴力、有組織地消滅超過兩百多萬人口,全國人口減少了三分之一,而這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的世界,他曾經是最為恐怖的巴幹達巫教的大巫師,最擅長的就是利用死魂作法。
  
  我之所以如此熟悉,完全是聽我師父跟我提及過的,說當今天下,修道的法門千萬,然而許多人為了在短時間內獲得恐怖的力量,就會與內心中的魔鬼妥協,做出令人髮指、慘絕人寰的恐怖事件來,就比如南疆吳哥的康克由,經過那幾年的屠殺,他煉過的神魂無數,倘若說真正的實力,恐怕就是人間的惡魔,也難以比擬。
  
  師父之所以舉出這麼一個例子,是讓我克服心中的魔頭,不讓蚩尤真身出現,造成偌大的傷害,而這也使得我記住了這麼一個恐怖的角色。
  
  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那位巴幹達的大巫師還好縮在南疆的原始叢林中,沒有動靜,而要是真正現世,只怕又是血腥無數。
  
  那人的實力到底如何,因為沒有見過,所以不得而知,但是我卻曉得,即便是我師父,也是深為忌憚的。
  
  我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看著我一隻手都能夠撂倒的和尚,居然有著這般深厚的背景。
  
  更沒想到的是,作為東南亞最恐怖的教派之一,巴幹達巫教的大巫師,康克由居然會將自己的兒子送到中國的懸空寺來,當一個平凡無奇的小和尚——難道他是因為懼怕自家兒子留在南疆,會被人給威脅或者殺害麼?
  
  聽到宋司長說到這裡,我的心不由得有些沈重,問道:“然後呢?”
  
  宋司長告訴我,說在懸空寺那邊提供了這情況之後,總局便協調與南疆接壤的幾個省份,讓他們重點盤查一下這位智飯和尚的線索,而就在剛才的時候,他這邊收到一個消息,滇南局那邊聯合公安機關和武警部隊,對一個毒販的窩點進行搗毀的時候,還得到一個消息,說該案的主犯曾經陪同一個和通報上差不多的年輕和尚,沿著走私通道,從茫茫山林中越過國境,朝著緬甸方向離去。
  
  經過抓到的嫌疑犯再三辨認,確定了那個光頭沙彌,就是我們所要通緝的智飯和尚。
  
  說道這兒,宋司長雙手一擺,無奈地對我苦笑,而我則微微眯著眼睛,淡然地說道:“也就是說,智飯和尚,或者說那位康桑坎已經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國家,並且得到了他那父親的庇護?”
  
  宋司長接觸到我那冰涼的目光,不由得一個寒顫,下意識地揮揮手說道:“哎呀,老陳,你別這麼看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感覺你越來越像以前的王總了,那眼神兒,瞧得人直發慌!”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了:“是麼,我怎麼沒有覺得?對了,這件事情,你告訴過茅山的刑堂長老劉學道沒?”
  
  宋司長點頭說道:“這事兒得有始有終,免得到時候你茅山又攪得江湖風起雲湧,而我們又得四處滅火,肯定還是要告訴他的;不過這不正巧你回來了麼,我提前跟你說一聲——對了,之所以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勸一下你們的劉長老,那個康克由在總局的檔案評測裡面,屬於S級的頂級人物,除非是你師父親自出手,不然真的很難對付他的,而且那裡還是人家的地盤,如果可以,最好還是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過一段時間?”
  
  “對,過一段時間,”宋司長對我解釋道:“紅色高棉前幾年的時候受降了,而大概明年左右,吳哥政府將會與聯合國達成協議,成立審判紅色高棉的特別法庭,而那個時候,全東南亞的同盟以及西方國家的秘密陣線,都會參與其中,那康克由即便有通天手段,也抵不住這麼多人物的逼迫,一定扛不住,而到了那個時候,康克由垮了,智飯和尚豈不就是囊中之物?”
  
  宋司長講的話的確是很有道理,然而他卻忽視了一點,那就是茅山的尊嚴。
  
  對,就是尊嚴,一個犯下了如此罪行的傢夥,居然在害死了茅山掌教真人的孫女之後,還能夠逍遙法外,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這事兒對於茅山來說,無異於“啪、啪、啪”打臉。
  
  別說頑固的劉長老受不了,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容忍這件事情的發生。
  
  想到這兒,我嘴角微微翹起,平靜地說道:“康克由的名聲,我也聽我師父說過,融煉百萬人的亡魂而成就的巫師,到底有多厲害,我還真的是很好奇呢……”
  
  宋司長聽到了我的話語,不由得扶額歎息道:“來了來了,我就知道事情會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我懂得這裡面的規矩,這次過去,我會以茅山的名義,不會讓你為難的。”
  
  宋司長搖頭苦笑道:“我不是怕這個,而是你根本不知道那康克由有多厲害,你要是去了,回不來,我可怎麼跟王總交代?”
  
  這說曹操,曹操到,剛剛一念叨到王老大,宋司長辦公桌的紅色保密電話就響了,他接過電話來,剛剛放到耳朵邊,一聽,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應了兩聲之後,掛了電話,對我說道:“得,王總問我你回來沒有,若是有空,現在就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拍了拍這老夥計的肩膀,起身離開,接著很快就出現在了總局王紅旗的辦公室裡,老頭兒精神奕奕,光溜溜的腦袋就好像百瓦白熾燈一般。
  
  跟王總的談話並不多,他簡單地詢問了一些狀況,在得知我師父閉關之後,他長歎一聲,先是祝福,然後問我接下來,可有什麼打算。
  
  總局老大問我的工作安排,這當真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不過我卻還是告訴他,我近期可能要以茅山的名義,前往南疆一趟。王總在得知了事情的前後經過之後,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搖頭長歎道:“到底是年輕人啊,真的是活力十足——不過志程,你可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到底是什麼嗎?”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四章 別鬧,要乖


  宋司長先前說起,我還並沒有太多的想法,而聽到連總局王總都這般說,我就感覺到了有幾分奇怪。臉色不由嚴肅起來,要曉得,我面前的這一位光頭老人,可是堪比我師父、天王左使一般的頂級存在,也是鎮國級的高手,連他都這般謹慎,讓我頓時就有些疑惑,沈聲問道:“怎麼,這個人,真的很難纏麼?”
  
  王總摸了摸下巴,那兒有一塊小刀疤,有些不明顯,他微微眯著眼睛,對我說道:“知道我的這塊刀疤,是如何來的麼?”
  
  我臉色立刻就變了,心中咯噔一下。然後說道:“難道是他?”
  
  王總平靜地點了點頭,然後追憶往事道:“赤柬政權七九年倒臺之後,康克由到了泰國,八六年六月。他在泰國待不下去了,喬裝打扮,帶著孩子來華,在我國京都外國語大學當高棉語教師,而在這潛伏期間。他的身份被一位從滇緬邊境回來的特工人員識破,結果他將那位同志給滅口,緊接著又將我局一位宿老給殺害,後來事情鬧到了我這裡,我親自出手,但還是讓他給跑了,而且還給我留下了這麼一道傷疤……”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不可能吧?依王總你的修為。居然也會被那傢夥給傷到,他真的有那麼厲害麼?”
  
  王總眼睛眯著,對於這般不堪回首的往事。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而是緩緩說道:“連你師父都受重傷,閉了死關,又何況是我呢?高手之間的交手,已經不再是以勢壓人那般簡單了,任何變故,只要稍微一分神,又或者有點兒什麼小差池,結局都會變得不同。當然,我並不是說那康克有多厲害,我要不是得在京都看守龍脈,早就過去取他性命了——我只想提醒你,那個傢夥,很難纏。”
  
  連王總都能夠被這傢夥給傷到,我實在是無法想像自己如何能夠在康克由的地盤裡,將他最親愛的兒子給抓到,心中不由得有些沮喪起來。
  
  難道說,我真的要如宋司長所說的一樣,等上一段時間再說?
  
  王總瞧見我有些沮喪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聽到了我的話,你還想過去,將那個害死你師父孫女的小和尚給抓回來麼?”
  
  我不知道王總跟我說的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卻曉得他絕對不是在打擊我的戰鬥欲望。
  
  我腦海中稍微一冷靜,又浮現出了陶陶兒時的可愛模樣,以及當下小師弟的慘狀,以及種種因為那小人物而帶給我的巨大傷害,心中就是一陣抽痛,眉頭跳了幾下,終於還是深吸一口氣,對王總說道:“王總,也許你會笑我蠢,但是我只想說一點,那傢夥讓我心頭有所掛礙了,我若不殺他,念頭不通達!”
  
  “念頭不通達?”
  
  王總複述了我的一句話,反復咀嚼幾遍之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念頭不通達,實際上,我王紅旗這些年來,基本上也沒有吃過什麼虧了,這康克由,倒也算是一個。他給我留下來的羞辱,也讓我輾轉難眠,念頭也不通達,你要去,能夠讓他吃癟,我自然是支持的,而且我會將此事當做對你的一個考核任務,做好了,老子私人有賞!”
  
  這老頭子據說年輕的時候做過鬍子,我以前不信,這話兒一說出來,我就信了幾分,嘿嘿一笑,然後問道:“賞賜不敢,不知道王總有何教我?”
  
  王總很滿意我的回復,拍著我的肩膀,然後說道:“跟你說三點——首先,你的任務,不是與康克由,跟他的巴幹達巫教硬扛,而是將那個叫做智飯的公子哥兒拿下就是,別弄得那麼複雜;其次呢,康克由的手段與鬼物有關,他有一頭來自修羅界的厲鬼,堪比深淵魔王的存在,而且還有諸多降頭之法,你走前,多瞭解一下,或許會有用;最後,我想告訴你一點,一人力短,善於借助他人的力量,方才是一個真正的領導者。”
  
  王總的話,金玉良言,字字珠璣,我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頭,點頭道謝,而在此時,王總突然指著我的懷裡說道:“掏出你的劍來。”
  
  我不知道他到底什麼用意,不過也趕忙照辦,將飲血寒光劍給從八寶囊中拔了出來,瞧見這黯淡無光、隱隱之間又散發出無上威嚴的長劍,王總的眼睛突然一翻白,繼而又化作了黑、紅兩道顏色,方才回轉,伸手從我手中接了過來。
  
  那魔劍認主,一入他手,立刻“嗡、嗡”顫動不已,奮力掙紮,普通人必然會被劍柄上宛如針紮一般的氣勁給弄得趕緊丟掉,而王總卻仿佛並無感覺一般,拿著揮了揮手,瞧見那劍身紅光四方,似乎還準備放大招,不由得眉頭一皺,緊緊一捏,淡然說了一句話:“別鬧,要乖!”
  
  簡簡單單的話語之後,那魔劍諸多聲響卻瞬間停止了,紅光也收斂起來,宛如尋常。
  
  這手段讓我驚訝,要曉得這魔劍暴戾,哪裡是一句話就能夠勸住的,而真正讓它如此的,恐怕是王總施加給它的力量,已經恐怖到了它所畏懼的程度,方才會如此乖巧吧?
  
  王總並不理會我的驚訝,將飲血寒光劍拿在自己的手上把玩幾番之後,居然咬破了自己的右手中指,滴出三滴金黃色的精血來,附著在了劍身之上。
  
  他這精血每一滴,都呈現出完美的圓型,裡面充斥著讓人震撼的氣息,卻是與飲血寒光劍之上蘊含的龍氣有幾分相似,我在旁邊圍觀,不敢多言,瞧見王總雙手結印,通過一系列複雜的儀式之後,終於將此劍給祭煉完畢,然後交還給我。
  
  我入手一沈,發現這劍經過王總祭煉之後,變得有些怪異了,仔細一掂量,發現裡面的龍氣居然被凝聚成一條線,可以隨意掌控了。
  
  在王總的辦公室裡,我不敢隨意試劍,故而稍微一查,便不再言,瞧見王總三滴精血滴出,整個人的炁場就弱了幾分,臉色也變白了許多,不由得擔心地說道:“王總,你沒事吧?”
  
  王總定住神,揮了揮手,笑著說道:“老了,不中用了,連這點小事都有些熬不住。”
  
  被我師父譽為有資格成為天下第一的王紅旗,絕對不可能老不中用,唯一的解釋,是這三滴精血以及剛才的那祭煉手段,實在是太損耗了他的心神,我不由得心中不安地說道:“王總,你到底做了什麼,我突然有種無功受祿,寢食不安的感覺啊?”
  
  王總擺了擺手,說道:“這三滴精血,是我守護龍脈這些年來,說領悟的一些規則和力量,不值錢,也算是我給你去找康克由麻煩的一點報酬吧。”
  
  什麼,龍脈規則?
  
  我心中震撼,此事玄奧,涉及機密,我也不敢多問,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感激,沒想到王總居然會將這般重要的東西交給我,這絕對不只是因為我去找康克由麻煩的緣故,更多的,恐怕還是擔心我死在吳哥,方才會如此不惜血本吧?
  
  如此說來,王總對於我的關心,當真是深情厚誼,讓人感動。
  
  我是個有事藏在心中的人,王總對我的情誼,我也不會在嘴上表達出來,當下也是伸手與他緊緊一握,表情變得無比認真地說道:“王總,你放心,我一定會活著回來得。”
  
  王總瞧見我眼圈有些紅的樣子,揮了揮手,笑著說道:“別跟娘們兒一樣啊。對了,你出發前,去一趟總局內庫,我通知老苟了,去東南亞,有些東西,總是要帶的。另外,你一個人肯定不太好辦事,最好帶上兩個心腹,到時候做什麼事情,都有人搭把手,可曉得?”
  
  離開王總的辦公室之後,我便來到了傳說中的內庫,這兒是總局的裝備室,它的背後有數個強大的研究員和無數科研人員在支持,外界極為稀罕的符籙、法器以及各種裝備,這裡分門別類地排列著,清單密密麻麻,宛如地窖裡面的大白菜。
  
  這就是國家機關的好處,它永遠要比宗門要正規許多。
  
  內庫的頭兒,卻是沒事就到總局門口蹲班的苟老,他此刻雖然就掛著一個顧問的職稱,但是整個系統裡面都是他的徒子徒孫,簡單的東西倒也還好說,真正涉及到了機密一點的東西,都得聽他的招呼,方才能夠放行。
  
  內庫在總局深處的一處大樓地下室裡,還需要通過數道沈重的鐵門,接待我的是一個不熟的部門主管,他早就接到了通知,給我準備了三人份的裝備,有驅邪符、百行靴、隱形粉、轟雷鏢等等極為珍貴的符籙、法器,而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這些東西,居然都是由一份宛如八寶囊的秘制荷包給裝著的。
  
  我瞧見那主管肉痛的表情,就曉得王總這一回,可真夠大方的。
  
  裝備領完,回辦公室的我有點兒頭疼,到底帶誰跟我一起去吳哥,會比較好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題目我亂用的,本來是另外一個,不過一想到光頭王紅旗對著振動棒一樣的魔劍和藹地說這麼一句話,頓時就感覺很有愛,有木有?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五章 借道,曼谷


  我路上一直都在思索,而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卻已經下了決定,讓布魚和小白狐兒跟著我。一同前往吳哥。
  
  之所以帶這兩人,也不是沒有緣由,那布魚最早與我相識,卻是在安南的一處山谷裡,此番前往吳哥,倒也算得上是故地重遊,可以算是半個嚮導,而且他還懂得當地語言,更是派得上用場,至於小白狐兒,我帶著她更多的還是習慣,當然作為個人實力而言,這兩人也算得上是七劍之中的佼佼者,特別是小白狐兒,一旦發起瘋來,連我都感覺有些難纏。
  
  有著這兩人的幫助。我便有信心七進七出,將那智飯和尚給抓回來,而即便弄不回,人頭總是要帶的。
  
  王總之所以讓我只帶兩個幫手。而不是同進同出的七劍,自然是有講究的,其一是七劍一同,終究還是人多眼雜,而且其中的朱雪婷、董仲明和百合等人雖說相比以前也是有了許多進步。但是像這種九死一生的敵營出入,終究還是有些乏力,不如精兵簡政,反而會有更加精銳的效果。
  
  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九九年極盡全國之力剿滅的那個邪教,此刻又是蠢蠢欲動了,總局這邊也得保持戰備狀態,七劍作為特勤一組的主要戰力。倘若是抽調全員,前往吳哥,也難以向上面交代。不如將張勵耘留下,指揮眾人,協同總局辦事。
  
  此事我決定之後,便將特勤一組的人員召集到一起來,將此事作了宣佈。
  
  七劍裡面,最黏我的就是尹悅,至於其他人,倒也沒有太多的遺憾,不過大家對於那個忘恩負義、宛如農夫懷中毒蛇的智飯,自然也是沒有什麼好感的,聽說不能手刃此人,紛紛發言,說一定要將那小子給活著帶回來,大傢夥兒有一萬種方法,教他做人的道理。
  
  我沒有將此行的危險跟眾人仔細講起,會談過後,我把張勵耘叫到了辦公室,跟他交代我離開的時候,依舊是他當特勤一組的負責人,有什麼問題,直接跟宋司長彙報就可以了。
  
  張勵耘點頭應承,猶豫了一番,突然對我說道:“老大,跟你講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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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使用道具
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6:44

  
  我問他什麼事,張勵耘告訴我,說總參那邊找過他了,來的是他以前那個部門的頭兒,說想要讓他重新回部隊裡面去服役,由他來培訓和組建一支精銳的修行者部隊,一切資源,都可以朝他這邊傾斜。
  
  我愣了一下,這才問道:“那你的回答是什麼?”
  
  我實在是沒有想到軍方那邊會過來挖我的牆角,我曉得作為北疆王的外侄,張勵耘曾經在某秘密部隊裡面服過役,不過後來因為某一次任務,跟風魔有過正面衝突,他們小隊全軍覆沒,作為唯一的倖存者,張勵耘全身癱瘓,後來在經過政審之後,退役回家,而正是為了這外侄,北疆王當初方才會前往黃河石林赴險,最終與我結交。
  
  按理說張勵耘這邊已經完全退役,就跟軍方那兒沒有任何聯繫了,不過他重新站起來之後,卻在我的手下做得風生水起,以他為首的七劍名揚江湖,這使得他的價值被放大許多,也引來了許多朝堂同僚的挖角。
  
  對於軍方,我的態度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強硬,不過這事兒最終看的,還是張勵耘個人的看法,所以我才想知道他的回答。
  
  面對著我的提問,張勵耘很誠懇地說道:“老大,沒有你,就沒有我張勵耘的今天,而且跟著你,我能夠學到更多的東西,所以無論是個人情感,還是未來的發展,我肯定都是願意跟著你並肩而戰的;不過你也知道,我老部隊的領導過來找了我兩回,我又真的不好拒絕得太死,不然會被老戰友罵我貪生怕死,忘恩負義,所以可能需要你到時候幫著,給我出頭說一下。”
  
  張勵耘的話兒讓我有些高興,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不管是誰,想從我手上調人,總得經過我的同意不是,到時候我這邊扣著不放,事情就解決了。下次他們再來,你就告訴他們,有什麼問題,讓他們來找我。”
  
  張勵耘高興地離開,而我又將布魚和小白狐兒叫到了我的辦公室來,將這次行動的目標,以及詳細的情況跟兩人仔細講解。
  
  完了之後,我又將領到的裝備遞給兩人。
  
  小白狐兒翻著這繡著金龍圖案的金龍荷包,將裡面的諸般物品都給掏出了,數了一下,不由得眼睛發亮:“哥哥,怎麼這回上面那麼大方啊,這玩意都捨得拿出來?”
  
  布魚也是十分激動,這驅邪符能夠遮罩一切降頭之術,還能防蟲驅蠱,百行靴穿在腳下,宛如紙甲馬一般,一口氣神行百里,不費勁兒,至於隱形粉、轟雷鏢等物,都是總局豢養的那一大幫頂尖符籙煉器大師的傑作,一般來講,不是九九年的那種特大行動,基本上是不會配置的。
  
  我瞧見略微有些興奮的兩人,聳肩苦笑道:“既然知道這個東西珍貴,你們就應該曉得,此次任務,該有多艱險了。”
  
  小白狐兒嘴巴一噘,興高采烈地說道:“跟著哥哥在一起,再苦再難我都不怕。”
  
  布魚也是呵呵一笑,憨厚地說道:“好多年沒有回南疆了,我也是時候回去一趟,給我師父掃一下墓了。”
  
  瞧見兩人這般的表態,我的心中一陣感動,他們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是對我有著絕對的信任,是一種願意為之赴死的忠誠,也是對我足夠的信心,一想到這裡,我就暗自決定,不管事情到底如何,我一定要將這兩人給囫圇個兒地帶回來。
  
  我們是去立威的,不是去赴死的,對於這一點,我清楚無比,絕對不會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我跟兩人介紹完情況之後,叫他們去找阿伊紫洛,儲備一些降頭巫蠱的知識,而後又通過了一個秘密管道,聯絡到了正滿世界找尋智飯和尚的茅山刑堂劉長老,將這個情況告訴了他,並且詢問他們那邊,到底是如何決定的。
  
  刑堂長老那邊回過話來,說如果要是出國的話,這個可能需要先回一趟茅山,在長老會上面獲得認可,方才能夠最終決定下來。
  
  我告訴刑堂那邊,說不管長老會如何決定,我這裡會以茅山的名義前往吳哥,將那個投入父親庇護的康桑坎給揪回來。
  
  犯我茅山者,雖遠必誅。
  
  我與茅山刑堂互留了臨時的聯絡方式之後,便開始做起準備來,安排妥當一切之後,我於次日與布魚、小白狐兒乘坐班機前往滇南的省會春城,在滇南省局那邊報過到之後,彼此交流一番,我之前的計畫是從西雙版納的熱帶叢林中越境,橫穿老撾南下,前往吳哥的北部叢林,在相關同志的協助下,找到那個智飯和尚的線索,然而滇南省局那邊的同志卻否定了這個方案。
  
  他們的說法,是儘管老撾是個大森林,不過裡面的黑巫僧數量眾多,想要不動聲色地橫穿過去,事實上難度頗大,反倒不如前往緬甸,或者借道泰國,尤其是後者,那裡的旅遊業十分發達,對外國遊客的防備心也淡,偽造一套身份,正正經經地前往,到時候再折轉過去,反倒妥當。
  
  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泰國的曼谷,是東南亞消息掮客的聚集地,在那裡,只要出得起足夠的錢,就能夠買到任何消息。
  
  至於安南,其實也是很好的選擇,不過因為我之前曾經參加過對安南的自衛反擊戰,最好還是別惹對方。
  
  要曉得,安南當年參戰的那一幫修行者,現如今也爬上了很高的位置,難免會對我不利。
  
  對於滇南省局同志的建議,我在與布魚和小白狐兒商量過一番之後,決定以旅遊的名義前往泰國曼谷,在查探清楚具體的消息之後,再折轉前往吳哥,畢竟此番行動,最難的有兩點,第一就是在康克由的眼皮子底下將他的寶貝兒子弄走;第二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找到那小子。
  
  要是那小子躲了起來,不再露面,我總不可能滿世界的到處找尋。
  
  畢竟那裡是吳哥,而不是我們的主場。
  
  此事商定之後,省局的人幫我們去弄證件,因為我以及七劍的名聲已經十分響亮了,此番前往東南亞,為了掩人耳目,還是需要做一些改頭換面的處理,於是我們三人都在臉上動了點手腳,我留起了大鬍子,而布魚則恢復了光頭,一身彪悍,至於小白狐兒,則自己擬形,變得不那麼嬌媚即可,如此一番之後,我們三人於次日乘機抵達了曼谷的廊曼國際機場。
  
  一下飛機,行走在異國他鄉,瞧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和異國風景,看得人一陣眼花繚亂,而就在我們三人摸不到頭緒的時候,滇南省局這邊安排接應的人到了,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我們的跟前來,恭謹地說道:“穆青山,見過三位。”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不加更,嗯嗯,羞澀地遁去,陪俺們家朵朵去了。
  
  明天見,晚安。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六章 佛寺,般智


  穆青山是個談吐十分得當的男人,相比于秘密戰線的同志來講,他更像是一個商人,滿面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而事實上,他在曼谷這邊的確從事著商業活動,是一家貿易公司的副總經理,專門負責熱帶水果的進出口業務,同時還代理著南方省部分牛仔褲的出口貿易。
  
  與我們接上頭之後,穆青山帶著我們來到機場外,外面有車子等待,司機叫做小武,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長得濃眉大眼,體格健壯。
  
  小武當過兵,不過並不知道組織上的事情,所以一路上,穆青山也並沒有跟我們作過多的交流,只是給我們介紹曼谷的風土人情。在此之前。雖然有在文字上瞧見過許多的資料,但是終究還是隔著一層紗,然而從機場一路走來,聽著穆青山的話語。我方才曉得,這座位於昭披耶河東岸、南臨暹羅灣的天使之城,亞洲四小虎之一的首都,其實還算是比較現代化的,屬於一種東方與西方。現代與古典相結合的城市,因為旅遊業的發達,條件並不會比內地的某些城市差。
  
  曼谷是繁華的國際大都市,融合東西方文化,是東南亞貴金屬和寶石的交易中心,也是世界著名米市,然而由於受到金融風暴的影響,乘車從機場前往市中心。還是能夠瞧見許多地方,顯得十分蕭條,影響深遠。
  
  為了掩人耳目。我們並沒有住在那豪華酒店,而是在穆青山的家中落腳,只是一處位於湄南河附近的別墅,附近有成片成片的高級別墅群,不遠處還有王宮和佛寺。
  
  這裡算是比較接近中心的區域,要曉得曼谷的城市規劃十分混亂,基本上是以大皇宮為中心向外擴散,第一圈是寺廟與官方建築,第二圈是商業圈,第三圈是住宅區,最外面是貧民區,不過也不一定,因為政府允許私人擁有土地的緣故,經常會看到繁華的商業街區中會莫名其妙地用鐵絲網隔出塊荒地來,又或者是高樓華廈與木屋鐵皮房彼此緊挨的不和諧圖景,而且建築的樣式時間跨度極大,一會兒高樓大廈,一會兒又是陳舊的公寓樓。
  
  就是這麼一個奇妙的城市,與我們在國內的許多地方有著一些類似,卻又並不相同,我是個藏得住心思的人,耐著性子與穆青山閒聊,一直回到了住處,等到小武出去之後,方才與他談起此番前來的目的。
  
  先前滇南省局那邊已經跟穆青山溝通過了,不過他只曉得我們是過來抓一個人的,但是具體並不知道是誰,此刻一聽到我們要動的,居然是康克由的兒子,不由得大驚失色。
  
  因為地緣的關係,泰國、吳哥、安南和緬甸這些地方相互接壤挨著,所以只要身處其中,便能夠瞭解許多相關的事,穆青山自然也曾聽說過血手狂魔康克由的威名,畢竟進入文明時代,能夠宛如納粹一般屠殺如此多人民的儈子手並不多,而且人家納粹至少不殺自己人,而康克由等人,卻是直接將本國三分之一的同胞,沒有任何理由的淨化了,這樣滿手血汙的凶魔,想不惹人注意,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雖然驚訝,但穆青山終究還是一個優秀的工作人員,在經過了最初一段時間的震撼過後,他跟我們介紹氣康克現在的情況來。
  
  康克由是吳哥華人的後代,自從暴戾的紅色高棉被推翻之後,他曾經輾轉回到中國短暫生活過一段時間,後來被驅逐之後,定居在泰國,而後八十年代中旬前往中國首都,後來被再次被驅趕後,回到泰柬邊境,改名杜赫,在一個邊境小村裡面教書,並且還參加了一個基督教會,受洗成了一名神職牧師。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情報,具體的事情,就不得而知,在此之前,康克由並不是我們關注的重點物件,所以穆青山也知曉不多,不過他表示,一會兒叫人搜集一下,像這種大人物的情報,稍微整理,應該也是會有些眉目的。
  
  穆青山將我們接回來之後,將我們介紹給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妻子、大女兒和小兒子,接著便上樓打電話去了,而我們則被他女兒穆史薇的帶領下,前往附近的湄南河邊散步。
  
  穆青山雖然是組織的人,但他大部分的生活其實已經融入了曼谷這個神奇的城市,故而家人也都在這兒生活,他大女兒十九歲,從一家教會性質的女子學院畢業之後,就一直跟隨著父親打理公司業務,而且已經被父親發展進了組織裡面來,對於我們的身份也是有一些瞭解,不過曉得不多。
  
  這女孩兒是個活潑的性子,容貌還算漂亮,就是因為長期日照的關係,皮膚跟當地人有些相似,黑黑的。
  
  穆史薇很小的時候就來到曼谷了,所以普通話的口音很差,還有點兒滇南春城的腔調,不過我們還是能夠聽得懂,這女孩兒對於國內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對我們也很熱情,充滿了友好,因為沒有具體任務,便帶著我們在附近的河邊走了一圈,還到了一家很有泰國韻味的寺廟之中參觀了一下。
  
  泰國九成以上的居民都信奉佛教,所以這個國家曾經被叫做佛國,沿著湄南河放眼望去,金碧輝煌的寺廟星羅棋佈,我聽穆史薇說起,泰國的寺廟足有兩萬多間,光曼谷就有幾千處,讓人咂舌,而我們來到的這玉佛大寺,寺院左側是塊修剪一新的寬曠的草坪,裡面便是輝煌的殿堂,進入寺院像置身在黃金世界,左右一觀,那一座座高高的塔峰直插雲端,飛簷雕柱?莊嚴肅穆,給人一種佛光閃閃的感覺。
  
  行走在其間,便能夠感受到佛陀的力量,它從殿宇上、從佛像裡、從信仰的僧尼和信徒身上,緩緩地傳來,在這樣的環境中,沈心靜氣,卻是能夠感受到許多不一樣的收穫。
  
  我們來到主殿之前,布魚和小白狐兒停下了,兩人乃異物出身,對於此類淨化的力量,最是敏感,而我即便是能夠感受到其中巍巍的力量,卻也並不忌憚,來帶大雄寶殿之前,脫去鞋子,在水池便洗淨了腳後,緩步走近了寶殿門口,抬頭一看,卻見一尊栩栩如生的玉佛像在正堂高高坐立,滿面慈善,庭堂跪滿了教徒,頌經念佛,煙火鼎盛。
  
  我眯眼瞧著那玉佛,以及它座下金蓮,卻並不跪拜,而是仔細思索著其中的力量源泉。
  
  雖然我魔、道兼修,但是卻並非不懂佛理,要曉得,在中國之地,釋、儒、道三途,乃修行正典,鬼、巫、魔三道,乃邪途,這些我都得懂一些,等到面對這樣的對手時,方才能夠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然而即便瞭解,但是因為國內現行佛教太過於低調的緣故,許多有本事的禪師罕有露面,使得江湖之上,厲害的和尚並不是很多,卻不像此處一般,遍地都是光頭。
  
  我站在佛殿之前,肆無忌憚地打量那殿前佛像,很快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幾個尖嘴猴腮的瘦臉沙彌從旁邊走了過來,用本地語言,向我急促地斥責著什麼,我聽不懂,偏頭看向了穆史薇,她一臉誠惶誠恐,對我說道:“陳叔叔,他們說你對佛不敬,要麼跪下,要麼離開。”
  
  要麼跪下,要麼離開?
  
  我沒想到這裡的和尚居然有這般的霸道,不是說佛法能夠讓人的性子變得平和麼?
  
  我此番前來,行事自然是要低調一些,不過並不代表我需要向任何人妥協低頭,於是也不過笑笑,並不接話,而是抬起頭來,眯眼望著那佛陀,心中有一股意識騰然而起:“你有什麼本事,能夠讓我跪拜於你的腳下?”
  
  這股冷然的意識掠過,我倏然驚醒,這蚩尤分神為何會在此時出現,難道它已經漸漸不受我的控制了?
  
  就在我又驚又疑的時候,旁邊突然伸出幾雙手來,想要將我擒下拖走,我下意識地一揮手,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瞧見有兩人直接給我甩飛了七八米去。
  
  穆史薇瞧見我這般兇悍,也是大吃了一驚,不過瞧見左右動靜,慌忙上前來拉我,對我說道:“陳叔叔,這邊的僧侶地位很高,你若是動了手,他們的員警很快就會過來的,我們不要在這裡久留,趕緊離開。”
  
  我瞧見她焦急的表情,心中雖然不懼,不過卻也不想在警察局裡面留下案底,於是隨著她離開這佛寺,然而我們剛剛過殿前廣場,前面卻呼啦一下,來了十幾個黃袍沙彌。
  
  這裡為首的一個老和尚,慈眉善目,滿臉的鬍鬚,而旁邊一個瘦臉和尚則不斷地在跟他說些什麼,他側耳聽著,也不怎麼說話,等到我們來到跟前的時候,那老和尚則朝著我作了一個揖,用字正腔圓的漢語,平靜地說道:“貧僧般智,見過幾位中國來的朋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早上好啊,大家!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七章 交手,找尋


  我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故而也不會倉惶逃離,而是停下了腳步,仔細打量跟前的這位老和尚。發現他穿著灰舊的僧袍,與旁邊的這些和尚形成了鮮明對比,他的骨架不大,許是常年在外行走的緣故,整個人的皮膚十分粗糙,又黑又瘦,不過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仿佛能夠洞察一切。
  
  我打量著對方,而當他說出這般客氣的話語來時,我也微笑著回答道:“在下羅大屌,見過般智禪師。”
  
  聽到我自報姓名,那般智禪師很明顯地愣了一下,顯然是給了這麼張揚的名字嚇到了,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乾笑著說道:“施主果然真性情,居然叫這麼一個名字。實在男的……”
  
  我也不管對方一副並不相信的表情,聳了聳肩膀,含笑說道:“爹娘取的名字,我也沒辦法!”
  
  般智禪師指著門口的方向。沈聲說道:“施主這是要走?”
  
  我瞧見小白狐兒和布魚不動聲色地隨著人群,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也不去看周遭圍上來的無數僧人和信徒,平靜地說道:“不走,難道你們要請我吃飯?”
  
  般智禪師微微眯著眼睛說道:“恐怕我們這兒的齋飯。並不符合施主胃口。我的意思是,打了人,總得有個交代不是?”
  
  我眉頭一揚,嘿然說道:“不知道禪師覺得,我應該怎麼交代?”
  
  般智禪師瞧著周遭圍過來的大批信徒,也覺得不適合大打出手,於是指著寺廟的後院說道:“我看施主也是修行者,自然是有著足夠自信的手段。方才敢來玉佛大寺搗亂,貧僧從未有與中國來的高手交過手,不如你我後院切磋一番。你若是能夠讓我信服,那麼我就放你離開,你看如何?”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並沒有問若是我輸了,對方會如何處理我。
  
  不過看得出來,泰國的和尚要遠遠比國內的禪師們火氣大,就是不知道我面前的這位般智禪師,到底是黑巫僧,還是白巫僧。
  
  在玉佛大寺一眾黃衣僧侶的押送下,我和穆史薇兩人被押到了寺廟後院去,無數看客和信徒被攔住,不準入內,而布魚和小白狐兒想要跟著我進去,被我的眼神給阻止了,讓他倆留在外面,倘若有任何變故,隨時準備接應。
  
  所謂“藝高人膽大”,對於這鴻門宴我從來都沒有任何畏懼,反而是瞧見這般智禪師的炁場,躍躍欲試,想要跟泰國當地的高手先交下手,熱熱身子。
  
  寺廟後院,有一片塔林,塔林之中應該是安放著無數高僧的骨灰,以及所謂的“舍利子”。
  
  這麼一個地方,整日禪唱佛鳴,煙薰火燎,自然而然地有了一股壓制人性的炁場,我瞧得出來,那般智禪師雖然上來就要跟我動手,但是心思卻是極為縝密的,唯恐出了差錯,還特意選在了這麼一個地方,也算是為了以防萬一。
  
  兩人入場,而旁邊便圍上了一圈的僧人,有老又少,氣場各異,大部分都不是什麼修行者,不過卻也有一些人精氣外露,更是有一兩個老和尚,十分了得。
  
  我稍微地掃量了一下場外,便將注意力收了回來,瞧著我面前的這位般智禪師,指著他身上的衣服說道:“禪師,你這打扮,怎麼跟旁人不同?”
  
  老和尚沒想到事到臨頭,我居然問起這事兒來,雖然不解,不過卻還是心平氣和地跟我解釋道:“我並非玉佛大寺的僧人,而是在清邁的契迪龍寺,在此不過是掛單而已,不過不管如何,施主辱佛,我總得出來,說一句話,對不?”
  
  我苦笑著說道:“不肯跪拜,就是辱佛,這帽子也扣得太大了吧?”
  
  般智禪師愣了一下,回頭問了一下旁人,有一個瘦臉和尚拼命解釋,仿佛在糾結此事一般,我怕一和解,打不成架了,趕忙阻止道:“不管怎樣,先打一架再說吧。”
  
  我不再多言,箭步朝前,闖入般智禪師的跟前來。
  
  為了表明我這並非突襲,我上前的動作十分遲緩,那般智禪師倒也能夠理解我的意思,不再多問,而是朝著我點了點頭,舉起雙掌,口中喝念了一句經訣,朝著我這裡猛然拍來。
  
  對方平推玉柱,堂堂正正,而我卻也並沒有將懷中的飲血寒光劍給拔出來,而是用最平實的一拳頭,迎上了他的這一擊。
  
  雙方都展現出了最平實的手段,然而這雙掌一拳最終還是沒有挨到一塊兒來,相隔半米的距離,雙方陡然爆發,一陣宛如實質的力量憑空相撞,我感覺前方一陣阻塞,一股充滿了禪意威嚴的力量朝著我的全身卷湧而來,我仿佛撞到了一堵牆上一般。
  
  不過我這人就是遇強者愈強,當下也是雙腳抓地,力量從腳下源源不斷地狂湧而起,集中在了我的拳頭之上。
  
  砰!
  
  一聲爆響,那般智禪師朝著後面滑落幾步,而我則一動不動,不過腳下的方磚青石,卻是碎裂開去。
  
  這一擊,將場中所有人都給鎮住了,剛才招惹我的那幾個瘦臉和尚頓時就變色了,而旁邊圍觀的幾個厲害角色,也是受到刺激,眼神一陣飄忽,不知道在交流著什麼,反而是作為當事人的般智禪師,顯得十分淡定,眯著眼睛瞧了我一眼,顯得有些詫異,不過卻並沒收手,口中還是念念有詞,再次上前過來,與我又拼了三掌。
  
  第一掌,我是憑著肉身的力量,稍微力弱,倘若不是深淵三法之土盾彌補,說不定就落了下風。
  
  第二掌,我加上了茅山掌心雷的功法,扳回一城。
  
  第三掌,我怒目圓睜,在手上凝聚了劍意,將意志凝成了實質一般的氣機,將對方那充斥著佛法、鋪天蓋地而來的掌影給全力破去。
  
  三招過後,漫天的掌影倏然消失,雙方雖說看似戰成了平手,但是那般智禪師卻知曉自己終究還是不如我強,不過他倒是個收放自如的高僧,朝我微笑地施了一禮,然後完全沒有芥蒂地說道:“都說北國是修行大國,今天一瞧,果然不同凡響,貧僧不如施主,而剛才的事情,也不過是個誤會,既然如此,倒是我們失禮了。”
  
  對方行事坦蕩,話語間透著一股明朗,我倒也不好趁勢欺人,當下也是收手,讚歎了幾句,便收手離開。
  
  離開玉佛大寺,穆史薇一臉激動地說道:“陳叔叔你好厲害啊,居然連般智上師都不如你?”
  
  小白狐兒和布魚從遠處朝著我這邊走來,而我則不動聲色地四處打量一番,免得身後有跟蹤的蝨子,聽到她這話兒,不由得笑著問道:“般智上師很厲害麼,我怎麼瞧見你們對他,仿佛很尊敬的樣子?”
  
  穆史薇小雞琢磨一般地點頭說道:“當然厲害了,般智上師是泰國除了皇家供奉之外,最厲害的白巫僧之一,他打敗過很多厲害的高手,在清邁那兒,基本上是沒有敵手的,是許多人心中的偶像呢。”
  
  聽到他的這話兒,我便再也沒有心思在外面久留了,因為今天鬧的這麼一出,必然會有人注意到,到時候若是惹出許多麻煩,倒是不好。
  
  我心中隱約有些後悔,不過卻也沒有表達出來,跟著穆史薇回到了她家裡。
  
  在我們離開的這兩個小時裡,穆青山已經發動了他的情報網,得到了關於康克由的許多消息,明面上,他已經在三年前被逮捕候審,然而作為巴幹達巫教的大巫師,他又怎麼可能束手待擒,待在牢裡面的那一位,不過是位傀儡,作為他的替身而已,這事兒吳哥政府那裡其實也是知道的,不過對於這傢夥也是沒有法子,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真正的康克由依舊還是隱居于泰國與吳哥邊境的叢林之中,他的名下有一個學校,門生無數,而這些學生明面上是基督徒,但是背地裡,卻都是巴幹達巫教的後備力量。
  
  沒有人知道在紅色高棉時期,康克由究竟殘害過多少靈魂,而他的手裡又有著怎樣一個恐怖的魔鬼,但是卻有不少人都曉得一點,那就是這個人,能不惹,最好不要惹,要不然不知道會不會一覺醒來,自己的人頭就不見了,而靈魂,卻已經被他給拘禁。
  
  康克由的消息很多,我們甚至能夠找到他棲身的地點,不過吳哥現政府對他同樣恨之入骨,這消息的準確性,還是有待商榷。
  
  我們此番前來,主要的目的還是找到那個智飯和尚,是要防範康克由,而不是對付他,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智飯和尚的消息,根據省局那邊的線索,跟著他一同越境的,除了那個毒梟之外,還有一個侏儒,而這個侏儒,我想都不用想,一定就是那個俞千八,這兩人的特徵很明顯,從緬甸越境之後,一路上都有蹤跡,所以要找到他們,倒也並不複雜。
  
  談到此處,穆青山給了我一個推薦,前往曼谷南部貧民窟的安塞得,那裡有東南亞消息最靈通的掮客。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有加更。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八章 掮客,人妖


  倘若說我們眼前的曼谷,是那天空之上一輪圓月的話,那麼安塞得肯定就是月之暗面,我、布魚和小白狐兒穿過大半個城市。來到了這處汙水橫流的貧民窟,能夠瞧見這兒大部分的建築跟曼谷中心的現代化完全不同,反倒是跟國內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樓一般,那密集的電線橫七豎八,就像密佈的蜘蛛網,天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
  
  行走其間,到處都是喧鬧的人群,在這兒有著大量燈紅酒綠的酒吧、餐館以及牛肉場。
  
  所謂牛肉場,跟它的名字一點都沒有關係,其實也就是出賣色相的場所,裡面有著大量色情的表演,而倘若是出得起足夠的錢,便能夠和裡面的脫衣舞女郎同度春宵。
  
  泰國是一個神奇的國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流行一種叫做“GRATEA”的東西,最先接觸的港臺將其翻譯為“人妖”。也就是割去小雞雞、從小服用雌性激素而發育的男性,這樣的產物因為種種關係,不但長得格外妖豔,而且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反倒是比當地的女孩兒更加美麗,所以在牛肉場裡面從事表演工作的演員,大部分都是這種特殊的人物。
  
  小白狐兒對於這人妖十分好奇,吵鬧著一定要去參觀一下。搞得我十分鬱悶——若論稀罕,她這洪荒異種,可比那些傢夥稀少得多,而且那些都是假妖,她才是真妖好吧?
  
  此番前來安塞得,穆青山以及他的女兒穆史薇都沒有陪同,一來此事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利用太多組織的資源。二來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危險,我不想將穆家父女給牽扯進來,畢竟人家好不容易在曼谷紮下根來。實在沒有必要跟我們一般玩命。
  
  好在布魚精通東南亞幾國的語言,泰語也自然知曉,這得益於他曾經在此處生活過的歲月,有著他的帶領,我們倒也不會迷路,穿過擁擠的人群,以及燈紅酒綠的巷道,一直來到了一家名叫做“野門之光”的酒吧。
  
  這酒吧不算大,不過卻是極為熱鬧,門口有兩個壯漢把守,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著每一個進出的人,而我們走入其中,瞧見昏暗的燈光下,裡面坐著三三兩兩的人,都在低頭細語,仿佛在交流著什麼,大多看不清楚面貌,而我則徑直走到了吧台前,瞧見裡面有一個壯如狗熊的男人,正在看著吧台斜下方的電視機,不時咯吱咯吱地樂個不停。
  
  這男人跟普通的泰國人長得不太一樣,又粗又壯,滿臉的兇悍,一雙臂膀紋著青芒毒蛇,不過瞧見他笑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憨厚之色,我不由得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麼,伸頭過去一瞧,卻見到小燕子在螢幕裡面又跳又鬧。
  
  《還珠格格》是九八年的時候播出的,隨後第二部也在次年播出了,當時的我還在華東神學院教書,小顏師妹挺喜歡看,我就陪著看了幾集,對於這種又跳又鬧的戲,實在無感,不過卻也能夠記得大約的內容,此刻瞧見那胖子瞧的,正是第一部,不過話兒卻不是普通話,而是譯製的泰語,但瞧見這壯漢瞧得咯咯直樂,我就曉得這部神劇的威力,倒也能夠影響到外國朋友。
  
  那人瞧見我們來到跟前,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大概是問我們喝些什麼,而布魚則用泰語對他說了一句,意思是我們要找妖姬小姐。
  
  一聽到妖姬,那壯漢頓時就警戒起來,豎起眉頭來,十分不滿地說了一句,布魚又與他搭話,兩人談了一會兒,那壯漢一揮手,叫了一個又黑又瘦的女孩子來,讓她帶著我們離去。
  
  這時布魚也偏過頭來,對我說道:“一開始不樂意,不過我說我們是獨龍介紹過來的,他就答應了。”
  
  獨龍是我們的一個關係戶,緬甸那邊的一個軍火商人,跟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現在給我們借了一個由頭,我起身跟著那小女孩往酒吧的裡面走去,餘光處,瞧見那壯漢又聚精會神地盯起了電視螢幕來,顯然裡面的內容,遠比一場賺錢的交易要來得有吸引力一些。
  
  穿過昏暗的酒吧,一直來到了斜側裡的一道木門錢,小女孩兒推開門,我們跟著走進去,結果裡面的門口有一男一女兩個保鏢,示意我們舉起雙手,由他們來搜身,防止攜帶武器。
  
  我們的所有東西都擱在了八寶囊之中,倒也不怕人搜,於是十分配合地讓他們過了這一道程式。
  
  完畢之後,又是走過一條曲曲折折的長廊,最後來到了一個包廂裡面,裡面正好坐著一個膚白貌美、嬌豔無比的女子,等著我們。
  
  那帶路的瘦小女孩朝著我們雙手合十,接著幫忙將那門給關上,而裡面那嬌豔的女子則舒服地躺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懶洋洋地說了一句話,布魚回了她一聲,然後對我說道:“老大,她問你,說獨龍是不可能找她來查消息的,那是個吝嗇鬼,所以我的名頭冒錯了,不過不管怎麼樣,上門都是客,她問我到底想知道些什麼,只要花得起價錢,什麼都好說,而如果是來搗亂,她也不是沒有辦法,將我們給處理掉。”
  
  這一段話,軟硬兼施,當真不愧是被稱為東南亞路子最靈通的消息掮客之一,奪命妖姬。
  
  不過我一進來就感覺有些古怪,要曉得此刻的我,對於周遭的掌控已經到達了一定的境界,而長期擁有臨仙遣策的緣故,我對於事物的本質看得總比別人透徹,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面前的這位美女有一些不對勁,以她身上彌漫出來的那種陽氣,根本就不是一個女人所能夠擁有的。
  
  而當我瞧見她脖子處那若隱若現的喉結時,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我面前的這一位,居然也是個人妖。
  
  想明白這一點,我倒也能夠不動聲色,而那女人聽到布魚的翻譯,臉上便充滿了笑容,用帶著口音的中文對著我說道:“原來是中國的客人,倒是真的少見——好了,閒話不多聊,直接告訴我,你們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
  
  我看了布魚一眼,他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智飯和尚的照片,遞到了這妖姬面前的桌子上,然後說道:“這個人的名字叫做康桑坎,法號智飯,曾經是中國一個叫做懸空寺的宗門弟子,大約兩天或者三天前,他從中國的滇緬邊境穿過,與一名叫做俞千八的侏儒,以及一個叫做張翊的毒販一起抵達了緬甸,我們想知道這個人的下落在哪裡。至於價錢,你來開!”
  
  “康桑坎?”
  
  我面前這個看上去比變臉過後的小白狐兒嬌媚百倍的女子眼睛一轉,口中喃喃說道:“這個名字聽上去,怎麼那麼熟悉?嗯……哦,我想起來了,血手狂魔康克由的兒子,對吧?我記得康克由害怕吳哥政府對他下手,在二十年前的時候,曾經將他的幼子送往中國,而他的兒子,應該就是這個叫做康桑坎的和尚,對吧?”
  
  到底是做消息掮客的傢夥,這大腦就好像資料庫一樣,隨時調檔存取,聽到她的這話兒,我反而放下了擔心,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他。
  
  那妖姬眯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可是康克由的兒子,你們清楚?”
  
  我則平靜地點頭說道:“自然知道,不過他就是天王老子的兒子,只要招惹了我們,那就都得認倒楣!說吧,能不能幫我弄到他現在的消息。”
  
  妖姬被我自信的話語給弄得一愣,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直勾勾地盯著我說道:“在談生意之前,我想問一下閣下的身份。我真的很好奇,你既然知道了他老子是血手狂魔,居然還敢說出這麼狂的話語來,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這回倒是沒有再報“羅大屌”的名字,而是認真地說道:“茅山!”
  
  妖姬皺著眉頭說道:“茅山?我倒是聽過一些中國的典故,曉得你們是十分厲害的道士,不過這裡是泰國,是東南亞,你們未必能夠玩得轉這邊的規矩……”
  
  我沒有與她多說,而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怎麼,你怕康克由了,又或者你沒辦法弄倒他的消息?”
  
  妖姬盯了我一會兒,突然笑了,嬌媚而歡快地笑道:“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是怕賺不到錢。之所以跟你們說這麼多,就只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想找到他,很簡單,但是貴。”
  
  我眉頭都不皺一下,十分豪爽地說道:“開個價!”
  
  妖姬說道:“一百萬,美金!”
  
  我愣了一下,一招手,布魚遞過來一個小箱子,我擺在了桌子上,平靜地說道:“十萬定金,消息到手的時候,我再付尾款。”
  
  妖姬對我的闊綽十分滿意,打了個響指,十分自信地說道:“兩天之後,過來拿消息。”
  
  交易達成,我們離開了這家酒吧,一出門,布魚一臉痛苦地問我道:“老大,我們兌換過來的現金全部都給了他,兩天之後,去哪里弄九十萬美金過來,給這吸血鬼啊?”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加更送上,大家晚安。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九章 毒梟,舞姿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在出國之前,我就預計到這一點,要曉得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組織的資源也沒有辦法隨意動用。必然是要出錢來找當地的地頭蛇找尋消息的,所以我特意兌換了十萬美金,帶在身上,以防萬一,然而我實在是沒有想到,對方的胃口居然會這麼大,十萬美金,差不多快八十多萬的人民幣,居然都只能當作定金。
  
  我手上僅有的就是剛才布魚遞過去的那些錢,雖然先前表現得十分淡定,但是我卻自家人曉得自家事,不管如何,我都再也沒有另外九十萬的美金。
  
  兩天之後,就算是對方弄到了康桑坎的消息,我又拿什麼來付帳呢?
  
  小白狐兒憤憤不平地說道:“那臭女人很明顯就是在趁人之危,一個消息。哪裡用得著一百萬美金那麼多?她這獅子大張口,明顯就是在訛詐我們,哥哥,你剛才幹嘛答應啊。要是換了我,早就一大耳刮子扇過去了……”
  
  我瞧見兩人都一臉疑惑地望著我,不動聲色地朝著沒有人的小巷子走去,然後低聲說道:“對方的確是在訛詐我們,不過要想快速得到智飯和尚的消息。還真的得靠這幫傢夥來幫忙,不然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們就算是本事通天,也絕對沒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那傢夥的落腳之處,你說對不?”
  
  小白狐兒依舊不解地問道:“好,好,即便是要用她幫忙找人。但是一百萬美金,你價都沒有還,我們去哪里弄剩餘的錢?”
  
  我笑著說道:“尾巴妞。說句實話,若這一百萬美金是你的,你動心不?”
  
  小白狐兒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問,不過卻還是點頭說道:“那肯定動心啦,有這麼多錢,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那豈不是爽翻了?”
  
  我瞧見她一說起這話兒來,頓時就眉飛色舞,不由得好笑,點頭說道:“既然你動心了,說明奪命妖姬也是動心得要命,有著這誘惑在,她哪裡會不賣命地幫著打探消息?這就是我不還價的理由,至於錢的事情,倒也好辦……”
  
  向來憨厚的布魚,一想起那九十萬美金的巨額債務,整個人就不好了,不由得低聲說道:“老大,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到時候拿到消息,不給錢?”
  
  我被他的話兒給弄笑了,搖頭說道:“虧你想得出來,對方既然能夠找得到智飯的下落,自然也能夠聯絡到他本人,我們倘若是翻了臉,不結尾款,他們自然會通知智飯,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不但抓不到智飯,而且還連這訂金都得虧了,你說說,這尾款怎麼可以不交?”
  
  “可是,可是這一時半會的,我們去哪兒弄這麼多錢呢?”
  
  小白狐兒焦急無比,而我則摸著下巴,瞧見這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喃喃自語地說道:“你們說說,這個地方,除了銀行之外,哪兒還有大量的美金呢?”
  
  聽到了我的提問,兩人都開始思考起來,很快,對這兒最為熟悉的布魚對我說道:“有,那就是寄居曼谷的大毒梟們,這些傢夥通常都會在家裡備著大量的現金,其中以美元最多,因為他們要經常前往泰國邊境的金三角地區,去收購鴉片,以及防止被抓到時候,好帶著錢跑路,所以經常會備著這些錢,不過九十萬美金,數額還是比較巨大……”
  
  我笑了笑,摸著略微有些紮手的胡渣說道:“那就找些大毒梟下手,反正都是黑錢,我們拿了,倒也不會良心不安。”
  
  小白狐兒也反應過來,雙眼一亮道:“對呀,要是能有富餘,那是最好!”
  
  得,敢情她還準備在這上面,大發一筆呢。
  
  我本來想板起來臉來訓一頓小白狐兒,結果一想,自己可不就是跟她一般的心態呢,那什麼臉來訓斥別人,於是就乖乖地閉上了嘴巴,想著:“也對,這次咱真的是窮光蛋了,要是能夠有所富餘,那肯定最好。”
  
  想法是好的,不過那些家裡藏著巨額現金的毒梟們,到底在哪兒呢?
  
  這事兒倒也難道不了我,當下三人先是打的返回了穆青山家,什麼也不管,美美地睡上了一覺,次日去在穆史薇的帶領下,在附近一家比較有特色的餐廳吃過飯後,我方才不動聲色地問起:“小薇,都說曼谷是有錢人的天堂,你說,這些有錢人裡,難道個個都手裡乾淨?”
  
  穆史薇皺著鼻子說道:“怎麼可能,都說曼谷是天使之城,不過這兒藏汙納垢的地方多著呢,別的不說,金山角的毒販、緬甸的軍閥、南亞的土霸王,還有那些拿著教民奉獻錢財肆意揮霍的惡棍,不都在曼谷享受著?”
  
  布魚嘿嘿笑道:“小薇妹妹,那你可知道,這曼谷城中,最有名的毒梟,住在哪裡?”
  
  “我怎麼知道?”
  
  穆史薇下意識地結了一句,繼而臉色一變,卻是琢磨過了這裡面大概的意思來,盯著彪悍光頭的布魚說道:“不對,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這小妮子對彪悍而又溫和的布魚,多少有一些情愫在,這是我這兩日的感受,布魚這樣的男子自然也是有很強吸引力的,這個我也曉得,不過倘若因為穆史薇過分的關心,使得計畫無法繼續,那就不值當了,我向布魚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趕緊搞定穆史薇,而我則起身,假意去上了一趟廁所。
  
  等我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溝通妥當,穆史薇雙目發紅,忍不住抓著布魚的胳膊說道:“余哥,那個素察可是個窮凶極惡的毒販,身邊隨時跟著二三十個保鏢,你可千萬不要胡來啊?”
  
  布魚笑嘻嘻地安慰她道:“我們只不過是問一問,抓毒販的事情,還得由泰國政府來,我們哪裡會插手?”
  
  這小子不負責任地安慰著,心不在焉,而等回到了穆宅,我私下找到布魚,詢問情況,布魚正好找到一副地圖,指著安塞得附近的一塊區域說道:“在這個山莊裡,有一家大型牛肉場,據穆史薇提供的消息,那裡是曼谷最大的毒梟素察名下的產業,他若是在曼谷的話,一般都會在這裡待著。”
  
  我摸著下巴說道:“穆史薇提供的這個消息,應該沒錯吧?”
  
  布魚點頭說道:“大體是沒錯的,據他的介紹,說這素察跟泰國員警的高層有關係,捨得花錢,行事也還算低調,所以雙方應該是達成了默契,容許素察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快活。”
  
  我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來,我們端了素察的保險櫃,不但他會很生氣,曼谷警方也會發狂?”
  
  布魚回答:“自然!”
  
  兩人私下將風險談妥當之後,卻並沒有半點兒害怕,畢竟不是自己的國土,整個人都放鬆不已,我想起明天就是交錢的日子,於是對布魚說道:“今天晚上動手,速戰速決。”
  
  既然要打劫毒梟,必要的踩點還是必要的,下午的時候,我們三人就來到了那處地方,發現這兒比起安塞得的小打小鬧,簡直就是強太多了,到處都是燈紅酒綠,衣冠楚楚的人士在此川流不息,尋找著自己的樂子,周遭的建築,也比不遠處的貧民窟,要現代許多。
  
  這是一個絕對的銷金庫,而在這繁華的背後,也必然隱藏著足夠的兇險,因為維持這種秩序的成本,定然十分昂貴。
  
  小白狐兒的身手最是敏捷,於是有她來查探,很快她便回來了,告訴我們,在那名麗佳歌舞廳的背後,有一處巨大的宅院,那個素察應該就住那兒,不過把手森嚴,保鏢幾乎人人帶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她並沒有進去瞧一下。
  
  作為總局最精銳的特勤一組,對於這些小場面,自然是沒有太多的畏懼感,我們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地方沒錢,不過瞧見這麼大的場子,想來應該不會白來一回,於是就安心了。
  
  我們三人在附近隨便找了點吃的,本來還想去那高檔餐廳,結果一摸囊中羞澀的荷包,就只有低下頭,在路邊小攤湊合著解決。
  
  不過還別說,那滿是咖喱味的泰國菜,偶爾吃起來,還算是不錯。
  
  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華燈初上,四處都是一陣繁華之色,那高挑的女郎,衣冠楚楚的紳士,還有各色人物,在跟前晃來晃去,進進出出,我們得到淩晨才動手,小白狐兒提議去看一下歌舞表演,我知道裡面的表演必然會有不太和諧的成分,斷然否決,說我們手裡已經沒錢了,消費不起,結果這時小白狐兒直接摸出一個錢包來,朝著我揚了揚。
  
  我頓時一陣發暈,這小妮子,什麼時候還多了偷人錢包的本事?
  
  我沒有再拒絕,三人一同前往那素察名下的歌舞廳,一走入大廳,立刻一陣喧鬧傳來,我眯著眼睛瞧去,只見舞臺中間,有一個幾近半裸的高挑美女在跳著鋼管舞,那舞姿熱辣,表情誘惑,當真看得讓人血脈賁張。
  
  不過,我怎麼看著,那人的面孔,都有些熟悉……
  
  
南無袈裟理科佛、說:
  
  嗯嗯,這不義之財,能多久多點,咱也是做好事,對不?昨天的磚頭榜爭奪,咱們差了兩百票落後,不夠沒事,我看到了大家的支持,這就足夠了,謝謝所有人。
  
  五一快樂。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十章 潛入,舞娘


  我之所以熟悉,是因為在臺上跳鋼管舞的那個漂亮妹子,根本就是昨天與我們開口談生意的奪命妖姬。只不過讓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是,開口閉口一百萬美金的大生意,居然轉過身來,就穿得如此火辣,憑著胸脯的兩坨肉來掙這點散錢,實在是太扯了。
  
  在瞧見的第一眼,我頓時就一陣火氣,並非別的,而是我覺得那所謂的奪命妖姬既然拉得下這臉面來掙那皮肉錢,恐怕未必有真本事,而我那十萬美元的訂金,恐怕是要打水漂了。
  
  布魚和小白狐兒顯然也是認出了那奪命妖姬來,小白狐兒倒是沒有想太多,而是憤憤不平地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聲說道:“狐狸精!”
  
  她自己就是一頭九尾妖狐,卻罵別人狐狸精,當真不曉得她什麼心態,而布魚則想得比較多一些,能夠豁出臉面來賣弄色相的,想必本事也是有限得很,於是不無憂慮地對我說道:“老大,你瞧見沒有,那奪命妖姬出來抛頭露面,實在有些詭異啊,難不成我們是被人騙了?”
  
  老實的布魚一想起那十萬美金,以及對應的人民幣,頓時就將拳頭捏得咯咯直響。而我則沈穩許多,手攀住他的肩膀,平靜地說道:“先別急,看看再說。”
  
  “可是……”
  
  布魚依舊憤怒不已,沖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老大,那可是十萬美金啊!”
  
  我的眼睛眯了起來,微微笑著說道:“放心,沒有人能夠陰了我們的錢,不管是誰,怎麼吃進去的。就得怎麼給我吐出來!”
  
  這肯定的話語讓布魚稍微地安了一些心,而我則隨著勁爆的音樂,朝著前方擠了過去,眯眼瞧見臺上的那女人不斷地扭動著自己如蛇的腰肢,沒一會兒,上身唯一的絲帛脫落,露出了飽滿挺拔的胸脯來,緊接著她又做了幾個極具誘惑性的挑逗姿勢,仿佛準備將那短得不能再短的小短裙,給解下來,慰勞台下的觀眾。
  
  而瞧到這裡的時候,我忍不住“咦”了一聲。
  
  小白狐兒聽到我貌似抽了一口冷氣的動靜,不由得眉頭一皺,不陰不陽地說道:“你們這些臭男人。都是些下半身動物,那女人有什麼好看的。噁心!”
  
  我卻突然笑出了聲來,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最喧鬧的人群,來到了角落。
  
  跟著我過來的布魚和小白狐兒瞧見我心情大好,不由覺得奇怪,而我則指著舞臺中央已經脫去短裙,只剩下一條丁字褲的漂亮妹子說道:“雖然很像,不過我卻可以肯定,她並非奪命妖姬!”
  
  布魚撓了撓光溜溜的腦袋,沒有明白,問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笑著說道:“剛才我瞧見幾個細節,第一是那奪命妖姬的脖頸處有一個黑背蜘蛛的紋身,這女的沒有,第二是兩者雖然都一樣豐滿,不過從罩杯來看,這個女的卻比奪命妖姬要大一個型號,至於第三點,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個妹子,她真的就是一個妹子!”
  
  我提出的第三點雖然十分繞口,不過卻點出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就是臺上的這女孩兒是個真正的女人,而奪命妖姬,不過是披著女性外皮的人妖而已。
  
  所以儘管兩者長得幾乎神似,但終究還是不同的。
  
  布魚和小白狐兒關注問題,終究還是太注意表像,而沒有深入瞭解問題的本質,所以一時之間也瞧不出來,而經過我的提醒之後,幾次對比,終於瞧出了不同來,不過問題又來了,這臺上的鋼管舞女郎跟奪命妖姬如此相似,到底有沒有什麼聯繫呢?
  
  小白狐兒想到一個可能:“有沒有可能,這鋼管舞女郎,跟奪命妖姬,是雙胞胎兄妹?”
  
  布魚點頭說道:“對,也只有如此,才會這麼像了。”
  
  小白狐兒苦著臉說道:“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大毒梟素察,就極有可能跟奪命妖姬有聯繫,或者是她的老闆咯?我們用素察自己的錢,來跟他買消息,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兩人都頭疼地看著我,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而我則平靜地說道:“明天就是交錢的日子了,我們不可能再找第二頭大肥羊。”
  
  布魚訝然說道:“老大,你的意思是,照幹不誤?”
  
  我點頭說道:“對,不管素察跟奪命妖姬有什麼關係,我拿了錢給她,她就得給我資訊,一百萬美金不是那麼好掙的,她若是出什麼花花腸子,我回頭教她什麼叫做後悔。”
  
  我的意志堅定無比,而布魚和小白狐兒在我做了決定之後,就再也沒有多言。
  
  這牛肉場中,無外乎各種底限表演,看多了,反而覺得煩躁,那鋼管舞女郎跳完之後,便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離去了,接下來又來了幾位真正的人妖,穿著羽毛華服,一陣輕柔得宛若天仙的舞姿,小白狐兒在飽了眼福之後,便不再吵鬧,於是我們在夜裡十點多鐘的時候就離開了,在附近的一個餐廳吃過了夜宵,拖了一點兒時間,便差不多淩晨時分了。
  
  這個時候的夜場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大量限制級的表演也陸續登場,歡場女跟尋歡客相互勾搭,三三兩兩地朝著附近的酒店走去,而巷子處也不斷出現喝多了的酒鬼和吸食毒品的癮君子,四處一陣鬧騰,而這個時候的我們,則來到了與牛肉場有著一牆之隔的宅院來。
  
  曼谷的富豪頗多,但是能夠弄得起這麼一處宛如宮殿、莊園一般建築的,卻稀少得很,那素察能夠頂著大毒梟的帽子,還這般張揚,倒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
  
  人越有錢,越怕死,特別是圖元察這種掌控著毒品和金錢的大毒梟,更是如此,因為這種人的敵人最多,有像我們這種一門心思求財、打秋風的過路客,也有與他競爭的同行,以前被他弄死過的復仇者,以及政府,這些人的存在,使得他們無比的惜命,對於安保也是格外的用心,我們靠近院牆附近,布魚側耳傾聽一會兒,然後告訴我們,說園子裡有巡邏的人,狗、槍火,一個不落,而且還有暗哨。
  
  越是這樣嚴密的安保,越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的目標素察應該就在這裡。
  
  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壞消息,想要兵不血刃地進入其中,並且找到素察保險櫃的金庫,將其搬空,這就變成了一件十分有難度的事情了,三人在一陣眼色交流之後,由身上最為敏捷的小白狐兒越過院牆,幫我們將道路給趟平。
  
  小白狐兒曾經跟這世間最頂級的高手有過交手,在這個小池塘裡,雖說是防範森嚴,不過卻也沒有太多阻礙,很快就通過羽麒麟跟我們發資訊,說搞定了。
  
  我和布魚相繼翻牆而入,進入了其中,瞧見小白狐兒在不遠處的草叢中跟我們招手。
  
  我們小心而快速地趕過去,瞧見草叢的陰影處,躺著一個渾身漆黑,仿佛融於夜色之中的傢夥,而在他的旁邊,則擺著一把充滿殺氣的SVD狙擊步槍,我伸手摸了摸這槍管,發現並非擺設,而是一把身經百戰的火器,看得出來,這素察當真是個小心到了極點的傢夥,在自家的宅院中,居然拿狙擊手當作暗哨。
  
  這黑衣人應該是個不錯的槍手,只可惜遇見了小白狐兒這個逆天的傢夥,結果一句警示都沒有發出,就直接失去了作用。
  
  小白狐兒一出手,就代表著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指揮著小白狐兒將這黑衣人給藏起來,然後朝著布魚揮了揮手,讓他趕緊去摸一個舌頭來,儘快將素察所在的房間給找到,然後直接抓住那個傢夥,逼問出藏錢的保險櫃。
  
  這就是我們大致的計畫,簡單而粗暴,不過也很直接有效,布魚點了點頭,很快就遁入黑暗,朝著房間裡撲去。
  
  我看見布魚離開,正想左右觀察一番,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我眯眼瞧去,只見黑暗中走來三人,穿著清涼的裝扮,不過背上倒是都斜挎著半自動步槍,領頭的一個,手上還牽著一頭狼狗,顯然是巡邏隊。
  
  那狼狗一出現,似乎聞到了什麼,鼻子不停地聳動,有意朝著這邊走來,那巡邏隊的第一人呵斥了兩聲,有些起疑,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暗自捏住法決,發動了魔威。
  
  這魔威的氣勢我也是有控制的,一點點,並不讓人發覺,而那條狼狗則嚇得直接癱軟在地,巡邏隊踢了好幾腳,方才朝著相反的方向,倉惶逃離。
  
  巡邏隊離開之後,沒多時,布魚那邊傳來消息,我們循著線索,從陰影處來到了一樓左側的一間房外,翻窗而入,瞧見布魚正死死地捂住一個黑影,沈聲威脅著什麼,幾句之後,那人似乎點頭妥協了,他方才放開手來,而就在他放開手的那一刹那,我瞧見了布魚抓到的舌頭,居然就是剛才在舞臺之上表演豔舞的鋼管舞女郎。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五一快樂。
  
  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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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le
王室 | 2017-12-14 01:46:56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十一章 威脅,秒殺


  當瞧見這張精緻妖豔的臉孔時,我當下也是一陣發愣,接著低下頭來,在布魚的身邊耳語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將這小姑娘給拿下來了?”
  
  小白狐兒也是在旁邊嘿嘿地笑:“一定是他剛才瞧得一陣火起,結果瞧見人家小姑娘,就忍不住了,想著抓誰反正也是抓,不如尋這個女孩子來,別的不說,還能過一把手癮,對吧?”
  
  這推測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布魚這種老實人都一陣面紅耳赤地微怒道:“胡說,我抓她肯定是有道理的。”
  
  小白狐兒皺眉說道:“那你說說,抓她是什麼意思?”
  
  布魚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剛才在走廊裡,聽他們說大老闆對這個女的有意思,想讓她今天晚上陪著伺候——我心想這個地方,能夠被叫做大老闆的,除了素察,不會有別人。於是就將她給拐到這裡來了,威脅她,說如果不告訴我們素察的房間號碼,我就殺了她。她剛剛才同意。告訴我素察在三樓東首邊的第一間房……”
  
  聽到布魚的解釋,我點了點頭,這傢夥不愧是特勤一組的老油條,待了那麼久,已經由當初的純良少年。變成了現在的辦案能手,實在不錯。
  
  不過我們在這裡說話的時候,我的餘光處,卻瞧見那女人的眼睛一睜滴溜溜地轉動,心中一動,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她的喉嚨,寒聲說道:“想不到。你居然能夠聽懂中文?”
  
  我的出手一點預兆都沒有,那女人下意識地一陣慌亂,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沒有……”
  
  那女子的城府倒也不深。被我一嚇,就下意識地說出了漢語來,不過這也跟我渾身宛如實質的殺氣有關,布魚聽見這話兒,臉色一變,虎著臉說道:“你剛才怎麼告訴我聽不懂漢話?”
  
  那女子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低下頭去,表現出無比嬌柔恐懼的模樣來,不過我卻是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當下也是一陣冷哼道:“我估計她告訴你的房間名,也是假的,如果我們現在過去,說不定直接就撞到了人家的槍口上了。”
  
  那女子被我的一句話給徹底震到了,抬起頭來,一雙眼睛裡面滿是難以置信,而布魚的臉色一瞬間就紅了起來,手高高揚起,一副怒髮衝冠的樣子。
  
  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扇下來。
  
  儘管是妖物出身,但在通常的情況下,布魚是整個七劍之中性格最為溫和的人,脾氣平和得讓人覺得他就是個憨厚的老好人。
  
  這樣的布魚,是不會打女人的。
  
  不過布魚不出手,小白狐兒卻是葷素不忌,直接從我手上接過了那嫵媚漂亮的小妞兒來,拔出一把尖銳的短刀,那刀刃的劍鋒一下子就頂到了對方的眼珠子跟前,兩者僅僅只隔了一線距離,這般的舉動嚇得那女子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渾身瑟瑟發抖,然而小白狐兒卻用一種陰寒無比的口吻說道:“你若是再閉上眼睛,我就直接將它給戳瞎了,你信不信?”
  
  那女子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翻滾兩圈,終究還是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來,然而瞧見那近在咫尺的刀尖,卻又下意識地想要閉下去。
  
  這般的糾結,讓那女子的精神一下子就有些崩潰了,帶著哭腔說道:“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話兒,倒是用中文說的。
  
  我拍了拍生著悶氣的布魚,微笑著說道:“美女,你別害怕,我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不過就是素察欠了我們一點兒錢,又不肯還,所以哥幾個兒今天過來,就是收點帳,沒別的,也不想鬧出人命來,你就將素察待的房間告訴我們,就行了,好不好?”
  
  我說得無比溫和,然而那女子顫抖著身子,卻並不肯答應,反過來還勸我們:“你們是素察的仇家?我勸你們,最好放棄這想法,那素察很厲害的,就算你們能拿到錢,也走不出曼谷……”
  
  小白狐兒的手腕異常穩定,而口吻則一貫的冰冷:“這個用不著你擔心,我數三聲,你趕緊告訴我們房間,不然你這麼美麗的眼睛,恐怕就沒了!”
  
  我唱紅臉,小白狐兒唱白臉,特別是小白狐兒那冰冷的表情,當真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感覺,那女子終究還是陷入了絕望,想一想,感覺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一些,於是顫抖著嘴唇,結結巴巴地說道:“三樓東首的第一間房,是素察特意從迪拉貢寺裡請來保護自己的黑巫僧,而在旁邊的第三間,才是他的臥室——不過我告訴你們,只要進入第三層,你們一定就會被發現,那個倫威禪師很厲害的……”
  
  我不確定她的話語裡到底有幾分真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小白狐兒,而她則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小白狐兒對於人心的把握,有時候甚至比我更加透徹,得到了她的肯定,我便不再猶豫,指著布魚說道:“你跟著我,一起到三樓去辦事,尾巴妞,你在這裡等待接應,並且處理一下她……”
  
  對於我的指令,兩人都沒有任何疑問,唯有那鋼管舞女郎一臉恐怖,不知道我所說的“處理”,到底是什麼意思,正想張嘴,結果被小白狐兒捂住了嘴巴,一雙眼睛裡頓時就充滿了絕望。
  
  我不再猶豫,推窗而出,朝著外面張望了一番,接著通過排水管道,輕鬆地朝著上面攀沿而去。
  
  快到三樓的時候,我將王木匠給喚了出來。
  
  作為陣法大拿,用王木匠來對付那個倫威和尚的佈置,倒也是物盡其用,而王木匠在快速瞭解到此時的狀態之後,很快便投入到瞭解密的工作之中,大概掃量了一下周遭的境況之後,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對我說道:“這南邊的猴子哪裡是用什麼陣法,分明就是在三樓附近弄了十多個鬼靈娃娃,無論誰接近,他都能夠感知到……”
  
  鬼靈娃娃?
  
  我們在出發前的時候,就已經對這邊的情況有所瞭解,曉得這東南亞附近,比較流行一種叫做古曼童的養鬼術,最早是用佛法淨化過小孩骨灰,和一些佛教聖物製作成為孩童的樣子,經過僧人或法師加持,使墮胎或意外死去的孩子的鬼魂入住,交與善信供養,保佑家宅平安,後來被黑巫僧給改造,變成了一種極端殘酷的養鬼手法。
  
  這樣出來的鬼物,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是一種極大的邪物。
  
  我皺眉說道:“有沒有什麼不驚動他的辦法?”
  
  王木匠聳肩說道:“不能,倘若只有三兩個,我引來,一下滅掉就是了,而這麼多,難免會有疏漏……”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下狠手了?
  
  我點了點頭,吩咐王木匠和布魚於東西兩面進入,牽扯那倫威禪師的精力,而我則直接殺到跟前來,將他給解決掉。行動之前,我特意問了一下,弄出這麼多古曼童的傢夥,是不是手底下有著不少人命,王木匠點頭,說若是尋常的佛法超度,不可能有這般的警覺性,唯有對那生前的古曼童極盡虐待之能事,方才能將其能力最大化。
  
  我不再多言,雖說我們跟那倫威禪師無仇無怨,不過他既然願意過來給一個毒梟當保護傘,那麼被黑吃黑,也就不要抱怨無辜了。
  
  布魚和王木匠很快離去,而我則用羽麒麟溝通,在某一個時間節點,我猛然從窗戶中鑽入樓裡,從二樓通道快步沖到了三樓東首第一間,手搭在門上,勁氣吞吐,猛然一扭,那門就開了,一個盤坐在蒲團之上的老和尚猛然睜開眼睛,朝著我看了過來。
  
  那老和尚長得削瘦而蒼老,一對眉毛居然快要垂落到嘴角來,雙目一蹬,如有實質一般,我頓時就感覺心頭多出了兩條毒蛇,噝噝地吐著信子。
  
  是個厲害人物!
  
  我心中計較著,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地朝著那老和尚拍了過去,而對方也許是被布魚和王木匠那邊給牽制住了,當時愣了一下,結果等到我拍到跟前來的時候,方才下意識地舉手來迎。
  
  我瞧見對方的手掌之上,一片腥臭的漆黑,皮包骨頭,沒有什麼肉,卻有一股濃重的死氣傳來。
  
  這是黑巫僧。
  
  所謂白巫僧,就是信奉上座部佛教,也就是小乘佛教,通過供奉、傳法、香火、參悟而獲得力量的僧人,而黑巫僧則是改良巫化的僧人,通過降頭、黑巫等術法而獲取力量的傢夥,後者宛如中原的邪門魔道,並不公之於眾,不過卻極為強悍。
  
  對方是個強手,不過在一瞬間,我卻深淵三法一齊陡出,瞬間掌控局勢,避開他的一掌,接著一記掌心雷,轟在了他的心臟處。
  
  “十分厲害”的倫威禪師心脈俱斷,頹然倒地,而我則毫不停歇地關上門,朝著第三間房走去,卻瞧見那門一開,有一個臉色蠟黃的胖子,艱難地扭動著肚子,倉惶地朝著外面沖了出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五一節的加更,勞模小佛向大家問好了,謝謝大家的相伴,我們六一兒童節見……
  
  嘻嘻。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十二章 橫財,夠數


  箭步前沖,我一把將那胖子給頂住,接著手指按在了他的喉結處,微微一發力。那人即便嘴巴張得大大,甚至都能夠瞧見喉嚨裡面的小舌頭,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
  
  胖子的手上有一把黑色勃朗寧,抬手朝著我指來,結果給我又是輕鬆地扣在了保險之上,讓他一發子彈都難以打出。
  
  隨後跟上的布魚輕鬆地一把扛住此人,將其連拉帶拽地抵進了房間裡去,把門一關,我才瞧見這是一個大套房,裡面有一處地方閃爍著紅燈,不知道那倫威禪師是什麼時候通知到的他,而透過虛掩著的臥室房門,我能夠瞧見裡面還有人。
  
  我將這胖子手上的手槍給繳了下來,示意布魚去裡面瞧一眼。
  
  布魚一進入工作狀態,立刻精幹無比,閃身入內之後。我則將那胖子一把推到了華貴的蛇皮沙發上面去,仔細打量了他一番,跟資料上作了對比,最終確定了這人就是我們所要找尋的金主素察。
  
  別看這胖子一副如肥貓般的蠢樣。不過他可是控制著曼谷地下毒品市場三分之一走向的大毒梟,而且在金山角那邊還有兩個大型的製造基地,香港、臺灣、日本、韓國以及加拿大部分區域的毒品供應,可都是經過這傢夥的手中。
  
  這是一個擁有著絕對權力的傢夥,不過即便如此。落在了我們的手上,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胖子素察先是沖著我們哇啦哇啦一陣吼,可惜他這房間為了宣淫的關係,隔音做得實在太好,而他想要朝著沙發某處機關摸去,結果我眼神冷冷一瞪,整個人都僵直住了,肥厚的嘴唇有些發抖。
  
  布魚這個時候走了出來。對我說道:“老大,是兩個人妖,好像剛剛跟他發生過關係。被我制住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我點頭,不再關心,而這個時候那素察卻也回過神來,本著“好漢不出眼前虧”的原則,用蹩腳的中文對我們說道:“兩位好漢,你們到底要什麼,都提出來,我能滿足的,儘量滿足。”
  
  好漢?
  
  我自然知道多年前大量的香港電影傾銷東南亞,使得這邊也受過中國文化的薰陶,不過這“好漢”二字,當真就和土匪一般,實在難聽,不過我卻也只是笑笑,沒有計較,而是平靜地說道:“素察老闆你這麼識時務,倒是不用浪費我們時間。這麼說吧,我們這次過來,跟你無冤無仇,只是求財。”
  
  “求財?你們要多少錢,我給!”
  
  素察很明顯地輕鬆了許多,像他這種大毒梟,喪盡天良,想要他性命的人如過江之鯉,而錢財只不過是身外之物,沒有了,幾公斤白粉不就又賺回來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素察看得很開,闊綽地對我們說著。
  
  我讓他帶著我們去打開保險櫃,一開始素察還明顯有些抗拒,然而當布魚毫不猶豫地將繳下來的勃朗寧手槍指著他的太陽穴時,立刻就妥協了,帶著我們來到臥室,我瞧見這臥室裡橫呈著兩具曲線豐滿的妖嬈女子,如絲長髮將她們的臉給遮住大半,不過還是露出姣好的側臉來,看得人一陣心馳神蕩。
  
  然而但我往下一看,頓時就感覺一陣噁心,好似隔夜飯就要湧出來一般。
  
  果然,我還是接受不了泰國人民這種逆天而為的設定。
  
  不管床上的兩位尤物,我們來到了角落的一處書櫃前,打開木質裝飾,露出了裡面鋼制的保險櫃面門來。
  
  這保險櫃十分現代化,不但有七位元密碼鎖,而且好需要指紋識別,儘管我們一再申明只要保險櫃裡面的錢財,那素察終究還是猶豫了好一會兒,輸入密碼鎖的時候,顯得十分緩慢。
  
  不過他即便再拖延,終究還是有打開的時候,隨著“趴嗒”一聲響,那沈重的鋼制櫃門終於開了。
  
  我低頭一看,什麼都還沒瞧見,就給一陣明晃晃的金光給耀到,穩住心神,方才發現這保險櫃裡有三層,第一層放在一堆堆綠油油的美金,得論麻袋來裝,而第二層則有些亂,一堆金條、璀璨的鑽石、顏色各異的寶石和珠寶,以及許多成品玉,最下面一層的容量最大,有著十幾塊石頭疙瘩。
  
  一開始瞧見這石頭疙瘩,我還有些愣住,不知道素察弄一堆石頭放保險櫃幹嘛,然而當布魚拿出一塊出來瞧的時候,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老大,這是翡翠原石,還是擦了綠的。”
  
  我接過布魚遞過來的石頭一看,卻見那石頭疙瘩上面果然被開了一個口子,一抹悠悠的綠意從裡面滲透而出,讓人瞧見了,就是一陣心曠神怡。
  
  跟慈元閣合作這麼多年,我別的不曉得,卻也知道一點,那就是如果這翡翠原石裡面倘若能開出極品翡翠,光這麼一顆的價值,就能夠抵得上最上層那所有的美金。
  
  這素察倒真的是個曉得留後路的梟雄,只可惜最終還是便宜了我們。
  
  緊接著我們又在夾層上面搜到了一些包括帳本、有效證券以及支票本在內的紙質檔,倘若說前面的東西那素察還只是肉疼的話,當瞧見我們收拾這玩意,他的眼睛在一瞬間,就變得通紅了,一股暴戾之色,止不住地從眼角升了起來。
  
  我曉得這一堆檔裡面,必然有對素察來說最為致命的東西,於是十分大方地遞給了他,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們只求財,不為別的。”
  
  這舉動讓素察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沖著我感激的一笑。
  
  而這個時候我已經不再理會他了,而是與布魚一起,像那秋天在土地裡幸福地收割著稻子的農民伯伯,將保險櫃裡面的一大堆財物一掃而空,總局標配的儲物有限,我讓布魚只管弄美金,而我則將中下兩層的珠寶玉石給囫圇吞入。
  
  當瞧見空空蕩蕩的保險櫃,又掂量著似乎有了一些重量的八寶囊時,我的心情不知道為何,異常暢快。
  
  此刻的我,別說是一百萬美金,就算是後面再加一個零,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布魚這老實孩子也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來,而就當我們兩人準備感謝一下面前這個叫做素察的活雷鋒時,一直在外面警戒的小白狐兒突然傳來消息,告訴我們,有大批人馬正在朝著三樓湧來,都有槍,其中還有十來個很厲害的修行者。
  
  樂極生悲,無外如是。
  
  聽到小白狐兒焦急的傳訊,我便知道我和布魚暴露了,仔細回想一下,越發覺得素察剛才在開保險櫃時的磨蹭,顯得格外古怪。
  
  呵呵,到底是在泰國這種極端複雜的情況下還能夠活得好好的大毒梟,一代梟雄,自然不可能是任我們擺佈的木偶,只不過他終究不曉得我們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他會為他的多此一舉,付出自己的性命。
  
  玉麒麟一大七小,布魚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下意識地朝我望了一眼,而我則平靜地從素察的手中將那一袋檔給拿了過來,那傢夥一臉詫異地問道:“好漢,你不是說不用這個麼,現在是幹嘛?”
  
  此刻房間外面,必然有一大堆的高手蓄勢待發,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與他溝通,隱秘地做了一個手勢,接著毫不猶豫地朝著窗邊走去。
  
  我一轉身,布魚便動手了,手法老練而平靜,為了防止有高人能夠索魂問道,他做得十分乾脆,還順手將這素察的神魂,給直接掐滅了,不留一絲線索。
  
  一代毒梟,就此殞命。
  
  套房的窗戶有好幾處,都是防彈玻璃,而且機關繁複,卻難不倒我們,不過就在我們一打開窗戶,準備滑落的時候,突然有一排探照燈朝著我們這邊照射,緊接著就是幾梭子,朝著我們這邊攢射而來。
  
  噠噠噠、噠噠噠……
  
  在這陣爆豆的槍聲之中,我和布魚快速滑落到了一樓,緊接著通過花壇、建築以及柱子的掩護,飛快避開火力點,朝著另外一邊飛速奔去。
  
  在另外一頭有小白狐兒在接應,我們一趕到,立刻翻牆而出,逃之夭夭。
  
  素察一方雖然有許多修行高手坐鎮,不過因為主事者已死,使得追捕的行動十分混亂,我們在混亂的街區裡面一陣繞,等感覺到身後沒人的時候,便搭乘著一輛計程車,趕回了位於中心的穆青山家裡。
  
  對於深夜而歸的我們,穆青山並沒有過多疑問,反倒是他女兒小薇一直等到了此刻,瞧見我們回來,一臉擔憂地問我們幹什麼去了。
  
  小白狐兒笑嘻嘻地告訴她,我們去看人妖表演了,真的好好看啊,沒想到以前是男人的她們,居然能夠這般嫵媚,簡直讓她都有些自慚形穢。
  
  小薇擔心了大半個晚上,卻是聽到這麼一個結果,不由得朝著布魚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後氣呼呼地去睡覺了。
  
  我們回到房間,將收穫稍微盤點了一下,主要是現金,發現保險櫃裡的美金足有三百六十多萬,應付明天的交易,應該是足夠了。
  
  這事兒確定之後,我們便安心睡去。
  
  次日一早,我都還沒有起床,那聯絡員穆青山便急匆匆地來敲門,焦急地喊道:“大事不好!”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老爺,大事不好了,夫人生了……
  
  呃?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十三章 基金,白花


  聽到穆青山焦急的喊聲,我從床上跳了下來,將門給打開。平靜地說道:“怎麼了?”
  
  我們這名泰國的聯絡人一邊仔細地打量我,一邊說道:“曼谷地下世界的教父,金三角的大毒梟素察昨天夜裡,被人在自己名下的產業中謀殺,同時有大量財物丟失,此事已經傳開來了,素察明面上是泰國一家貿易公司的老闆,算是上流社會的人物,所以曼谷警察局這邊已經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出兇手,現在已經在大搜全城了!”
  
  我一臉茫然地說道:“哦,然後呢,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穆青山瞧見我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低聲說道:“我昨天聽小女說過一件事情,你們昨天曾經找他打聽過曼谷最大的毒梟在哪裡,她告訴你們的,正好就是這位素察;而且幾位昨天晚上半夜才回來,也說曾經去過那夜總會的地方,這裡面倘若沒有什麼聯繫,我真的就有些不信了。”
  
  我揉著鼻子,打了一個哈欠,有些頭疼地說道:“昨天沒睡好,頭疼。老穆,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接講唄。”
  
  穆青山一臉苦相地說道:“陳老大,我的意思是。素察這個傢夥的勢力十分龐大,有的時候,他的話,比曼谷警察局長還要管用,現在他死了,想要繼承他位置的那些人,要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兇手,我得到的消息,十幾路人馬都已經在發動了,不知道會不會找到諸位的頭上來——我不說講別的。就是想說,拜託您做事的時候,能夠提前跟我通一下氣,行不?”
  
  我瞧見他一臉的無奈,不由得笑著說道:“我辦事,你放心,別多想——對了,我們今天中午就會得到消息,估計下午就要出發了,這裡先多謝你這兩日的招待……”
  
  穆青山瞧見我十分淡然,當下也是放了點心,既然已經警告過了,就也不再多說其他。
  
  之所以不將我們這邊的事情全部跟穆青山以及他女兒穆史薇分享,倒真的不是在防範。其實也是為了他們著想,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穆家只不過是我們落腳的一個去處而已,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即便是今天還未有出發,我們也會搬到酒店去,跟他們分開。
  
  穆青山離開之後,我叫來了尹悅和布魚,盤點著昨日的一系列行動,看是否會有漏洞的地方。
  
  因為做好長期在敵營之中潛伏的準備,所以我們基本上一出門,都會做一些裝扮,昨天夜裡去的幾個地方,三人都有做過化妝,除非是認真盯著,未必能夠瞧出太多的端倪來,至於那個被布魚抓來的舌頭,也就是跟奪命妖姬十分神似的鋼管舞女郎,則被小白狐兒用幻術洗去了記憶,按道理來講,也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要說絕對的安全,還是死人最可靠,但我們不過是求財,並非殺人狂魔,素察是大毒梟,殘害了無數癮君子、造成了許多家庭支離破碎,而且還在算計我們,死有餘辜,但那女郎不過是出賣自己的肉體,最終還是沒有將她給滅口。
  
  這是小白狐兒的基本素養,而倘若她真的下了黑手,我反倒是要好好地教育一下她,免得她妖性發作,陷入心魔之中。
  
  我們追溯了一遍之後,心中稍安,下樓吃早餐,而穆青山吃過早餐之後,便去公司上班去了,穆史薇雖說要陪著我們,卻給布魚給勸走了,四下無人,我們將昨日的收穫盤點了一番,所謂財帛動人心,瞧見讓人眼花的的財富,無論是小白狐兒,還是布魚,都忍不住深吸幾口氣,一陣心潮澎湃。
  
  這錢自然是動人心魂,不過它是不義之財,我們倘若納為己用,只怕會招來禍端,對於這一點,我們三人都明白,而後我提出一個大概的想法,那就是想擱置一段時間,然後等回到國內之後,通過慈元閣,將其一點一點地變現出來,然後通過捐贈,又或者組建一個慈善基金,讓它花到需要的地方去,也算是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贖。
  
  對於我的提議,兩人自然沒有意見,不過瞧見這巨額的錢財就這樣脫手而起,難免有些心塞,我對於人性的瞭解透徹,瞧見他們略有些失望的表情,笑著說道:“你們也別急,雖說是弄來做慈善,但是任何基金會,都是有一定的運營成本的,劃出幾個百分比來給你們,其實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
  
  這是一筆巨額財富,即便是幾個百分點,也足夠兩人衣食無憂,聽到我的話語,無論是布魚,還是小白狐兒,都笑眯了眼睛。
  
  這兩位,雖說都是妖屬,但其實已經完全融入了人類的生活,我又不是酸儒,自然不會虧待自家弟兄。
  
  差不多談得妥當,我們便整理行李,然後與穆青山電話告別,離開了穆家,接著打車前往安塞得的“野門之光”酒吧。
  
  因為是中午,所以酒吧並不熱鬧,幾乎是半關門的狀態,酒保依舊是那個還珠粉絲的壯漢,不過他的胸口,卻多了一朵小白花。我徑直來到了吧台前,拍了拍檯面,讓布魚跟他交涉,結果雙方說了幾句話,布魚一臉的不爽,回過頭來,對我說道:“這傢夥說那主事人並不在這兒,可能需要我們等一到兩個小時。”
  
  我們之前的交易,是有約定好時間的,現在對方臨時爽約,實在是有些不厚道,不過那壯漢一副蠻橫的表情,顯然不是什麼好溝通的角色,我也懶得多聊,讓他給弄瓶好酒,我們在角落先等一會兒。
  
  我們一落座,小白狐兒側耳左右一聽,對我點頭說道:“這裡沒有竊聽設備。”引妖雜號。
  
  我點了點頭,據穆青山的說法,這裡是曼谷情報的集散地,各路情報販子都願意來這裡交流,保密措施,自然還是做得不錯的。沒有人偷聽,布魚就也沒有什麼忌諱,趁著倒酒的時候,用手遮住嘴唇,低聲說道:“老大,我剛才瞧見那男的胸口面前戴著一朵小白花,問他什麼事情,他沒有跟我講,不過我總感覺有些奇怪啊……”
  
  小白狐兒卻沒有布魚這般含蓄,直截了當地說道:“那素察,莫不就是奪命妖姬的老大吧?”
  
  這個可能,其實在我們昨夜瞧見那個長得像極了奪命妖姬的鋼管舞女郎之後,就一直有這個猜想,而從今天的這個變故來看,當真有些肯定了。
  
  我沒有多言,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洋酒,等了差不多半個多鐘頭,此刻已是午後,酒吧的人便開始多了起來,打扮各異的酒客來到這兒,不過這次倒也沒有三三兩兩地做著,而是聚集在不遠處的吧臺上,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我聽不懂泰語,只是喝酒不說話,而布魚則豎起了耳朵來,過了一會兒,他低聲對我說道:“老大,這些人都是大大小小的消息掮客,素察死後,他所在的組織發佈了懸賞,任何能夠提供兇手消息的人,都能夠得到一百萬美元的賞金,而如果是能夠直接抓到兇手本人,那麼這賞金的金額最高可以達到五百萬美金——這是個大活兒,整個曼谷的地下世界都瘋了,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準備大賺一筆呢。”
  
  我嘿然笑道:“哦,現在有什麼線索麼?”
  
  布魚說道:“有,那兇手有三到五人,都是十分厲害的高手,十分善於潛藏,對於槍械精通,而且有著恐怖的黑巫術,竟然能夠突破素察請來的倫威禪師之佈置,並且在短時間內將其擊殺,整個曼谷裡,有這般身手的人,應該不多,仔細盤查一下,也許會有發現……”
  
  聽到布魚的轉述,我的心中一陣驚訝,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找到了應對的辦法,看來此地不宜久留,說不定就得落在這個陰溝裡了。
  
  我不動聲色地點頭,而旁邊走來一個白人,對著我們笑道:“華人?怎麼,你們也想分這一杯羹麼?”
  
  對方說的是漢語,不過腔調有些奇怪。
  
  我們坐的這兒,離前邊並不遠,而我們說話也沒有防範任何人,所以有人過來套近乎,倒也正常,我聳了聳肩,搖頭說道:“我們是外地人,過來買消息的,這筆大買賣,恐怕是賺不上了。”
  
  那白人嘿嘿笑著點頭,旁邊的人也朝著我們發出友善的微笑,有的還趁機招攬生意,而就在這時,那個酒保走了過來,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老大來了,請你們進去。”
  
  我起身,跟著走進了上一次的那個房間,瞧見奪命妖姬一臉憔悴地在裡面等待,瞧見我們,站起來握手,對於自己的遲到表示抱歉。
  
  我瞧見她的胸口處,也有一朵小白花兒,假意關心了一下,奪命妖姬顯得十分平淡地說道:“我們老大被人幹掉了,所以得去關心一下;不過不要緊,你們要的消息,我這裡已經有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今天不加更了,星期六,陪陪家人。
  
  基金會的名字,叫做二蛋關愛基金,你們覺得如何?


番外篇卷一 潛雲年代

第十四章 心機,試探


  奪命妖姬對於自家老大的去世,並沒有太多的情感投入,反而是直接告訴我們,消息她這邊已經有了。但是錢,我們有沒有準備好?
  
  布魚舉著街頭臨時買了的皮箱子,沒說二話,“啪”的一聲,直接就將起打開,裡面綠油油的百元美金看得讓人眼花,而奪命妖姬顯然對我們並不信任,拿起桌子上面的一個對講機,開口說道:“蝰蛇,來幫我數一下錢。”
  
  對講機那邊有一個人應了一聲,接著暗門被推開,一個妖裡妖氣的男人走了過來,毒蛇一般的眼睛掃量了裡面一眼,最終落在了布魚的箱子上面。
  
  他走過來,就準備拿箱子,而小白狐兒則攔在了他的前面。
  
  “情報!”
  
  小白狐兒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們需要情報。準確的情報,不然這錢可不好掙!”
  
  蝰蛇聽不懂中文,瞧了一眼奪命妖姬,而那女人則平靜地說道:“錢還是你們的。我只不過是需要驗一下資而已,這個不為難吧?”
  
  我點了點頭,示意小白狐兒讓開路來。
  
  蝰蛇來到放著錢的箱子跟前,看著一堆被我們特意打散了的美元,伸手進去。十指不斷揮動,那紙幣就如同花蝴蝶一般地飛了起來,接著整整齊齊地摞在了桌面上。
  
  每一百張,算是一遝,他很快就整理了九十遝,好多出了幾十張的零頭了。
  
  完畢之後,蝰蛇沖著奪命妖姬雙手合十,作了一個揖之後。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間裡去。
  
  奪命妖姬瞧見那多出來的幾十張散幣,不無意外地說道:“我看著亂糟糟的一大堆,只以為會少。沒想到還會多出一些來,幾位當真是闊綽啊!”
  
  我面無表情,而布魚則嘿然說道:“一般,一般。”
  
  奪命妖姬似有所指地說道:“真正闊綽的人,一般來講,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不把錢當錢看的豪富,還有一類,是發了橫財的暴發戶——當然,諸位是來自中國的茅山,幾百年傳承的大宗門,一定是前者,對吧?”
  
  她的這句話說得我心頭一跳,不過表面上卻顯得十分坦然,平靜說道:“錢,我擱這裡了,至於能不能拿走,就得看你的消息了。”
  
  奪命妖姬嫵媚一笑:“你放心,相比外面那些半調子的傢夥來說,我們才是最專業的!”
  
  說完,她從桌子下抽出了一個檔筒來,將其解開,拿出裡面的資料來。
  
  這些資料之中,為首的是幾張照片,當她遞到我的面前來的時候,我低頭一看,卻見是戴了一個假髮套的智飯和尚,正一臉愜意地摟著兩個金髮碧眼的外國洋妞在親嘴,另外還有幾張,其中一張裡有那侏儒怪人俞千八,他抱著一個方形的洋酒瓶子,大口大口地飲著,雙眼迷離。
  
  除了人物特寫,還有幾處建築物,以及周遭的環境拍攝,我在照片下面還瞧見了一張軍事地圖,上面在泰國東南部的一個省份,畫了一個又紅又粗的圓圈。
  
  奪命妖姬跟我們解釋:“通過情報網,我們找到康桑坎的時候,他已經越過了緬甸全境,抵達了泰國,目前在泰國南部的閣骨島上,那裡距離吳哥境內很近,而且是個旅遊勝地,閣骨島上有巴幹達巫教的分部,其負責人是康克由的大弟子蔔桑,有著他的庇護,在中國過慣了吃齋念佛苦日子的康桑坎,應該會逗留一段時間,放鬆放鬆。”
  
  在奪命妖姬的講解之中,我翻看了下面的一些資料,這裡不但有閣骨島的地形資料,而且還將巴幹達巫教在上面的發展情況,有可能出現的高手以及安保佈置,都詳細地描述了出來。
  
  這些東西,弄得十分專業,而瞧見那奪命妖姬眼角之中流露出來的驕傲,我便能夠知道,對方之所以要價這般的貴,倒也不是沒有理由。
  
  一分錢,一分貨,雖說一百萬美金買消息,的確是貴了一點,但是能夠這麼快地找到智飯和尚,而且還提供了大部分的抓捕資訊,倒也算是值得的。
  
  畢竟要我們自己找,恐怕只有兩眼一抓黑。
  
  解釋完這些之後,奪命妖姬繼續說道:“我們在閣骨島那裡有人接應你們,一直到確定康桑坎的下落之後,我們雙方的交易才算打成,這是那人的聯絡方式,到時候你可以直接聯繫他就好,如果人不在的話,我們可以提供後續的服務,保證你們能夠再次找到他——不過如果是你們自己耽擱時間的問題,消息的資費另算,當然,我們會給你們一些折扣的。”
  
  奪命妖姬的專業讓我心中不再有任何芥蒂,像這種直來直往的交流方式,正是我最喜歡的,當下也是將資料大致地流覽了一番之後,對她點頭說道:“很好,我恨滿意。”
  
  交易達成,我拿了資料,而布魚則將裝錢的皮箱子遞給了對方,就在我們起身的時候,奪命妖姬突然說道:“三位是中國來的高手,想必是十分厲害的,不知道介不介意掙點兒外快?”
  
  我停在了原地,瞧見這個笑容如花的妖豔“女子”,表示有些聽不懂:“什麼?”
  
  奪命妖姬幽幽說道:“五百萬美金,幫我殺一個人,怎樣?”
  
  我仿佛想起了什麼,指著外面的大廳說到:“你是指外面那些人議論的,找尋那個殺害某位毒梟的兇手?恐怕我們無能為力,畢竟不是本地人,什麼消息都不知道,一頭霧水……”
  
  奪命妖姬搖頭說道:“不是素察,而是他的弟弟,現在騎在我們頭頂上作威作福的一個假面商人,資料我提供,你們只要幹掉他就行,幹不幹?”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沈聲說道:“按照你的說法,他現在可是你的老闆,你為何要殺他?”
  
  奪命妖姬揉了揉自己飽滿挺翹的胸脯,不過臉上卻再無媚意,語氣裡透著一股寒氣:“我恨他,是因為他讓我變成的這副模樣,還將我妹妹弄到了窯子裡,若是讓這樣的人渣當權,恐怕我也得去賣屁股了!怎麼樣,五百萬,考慮一下?”
  
  我盯著她許久,方才淡然說道:“五百萬,好大一筆錢,不過我現在得去閣骨島,暫時沒空。”
  
  奪命妖姬的臉色一轉,又變得柔和起來,對我笑道:“也對,不能耽擱了諸位的正事,既如此,那麼我等諸位返回曼谷的時候,再聯繫吧。”
  
  雙方交流結束,出了酒吧之後,直奔機場,定了最近一班前往泰國東部城市TRAT的航班。
  
  幸運的事情是,兩小時後,正好有前往TRAT的飛機,而且只剩下了三張頭等艙的機票,我們趕緊補上,進入貴賓室待機的時候,小白狐兒想要跟我說些什麼,結果我腰間配備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我一接聽,得知是馮乾坤。
  
  電話那頭的馮乾坤告訴我,說茅山長老會那邊已經做了決議,決定由他師父,也就是劉學道長老帶領刑堂八大執事,前往吳哥拿人,現在他們已經在滇南邊境了。
  
  我將現在的景況分享給他,並且告訴他們,倘若是想通過正常方式出境的話,我可以聯絡滇南省局的人,提供幫助。
  
  馮乾坤婉拒了我的好意,不過倒是跟我約定好在閣骨島一起匯合。
  
  他的回復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儘管現在的宗派教門都越來越循規蹈矩,不過作為茅山刑堂的長老,劉學道卻從來都是特立獨行的,為了不阻礙修為和心境,他甚至拒絕任何的現代電子產品。
  
  那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到了極致的老者,故而想要他循規蹈矩地按照正規手續離境,實在是一種奢望。
  
  與茅山刑堂的交流剛剛結束,小白狐兒便來到了我的身邊,對我說道:“哥哥,你覺不覺得那個奪命妖姬,今天的表現有些奇怪?”
  
  我放下電話,點頭說道:“的確,她一上來,就對我們做了種種試探,包括胸口的小白花兒、講述自己老大的死訊,以及通過售後來試圖掌握我們行程時間,再有她最後的刺殺邀請,其實都有著很多試探的成分,我知道她肯定是懷疑了我們這一筆錢,來路不正,很有可能跟她老大的死有關。”
  
  旁邊的布魚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詫地說道:“啊,原來老大你都知道啊?”
  
  我冷然笑道:“自然,一個毛都沒有幾根的人妖,還想跟我耍心眼,這怎麼可能?我出來闖蕩江湖的時候,她恐怕都還沒有生出來呢。”
  
  小白狐兒不無憂愁地說道:“她既然懷疑了我們,那可怎麼辦?”
  
  我沈靜地說道:“不怕,他們是做這門生意的,消息的準確性關乎自己的招牌,他們不會砸的,而且他們只是懷疑,而沒有證據,就不會胡亂出手,得罪我們——那錢,你不是檢查過了麼,不會有什麼差錯吧?”
  
  小白狐兒搖頭說道:“不會,上面沒有連號,也沒有任何記號,他們不可能從錢上面找到證據。”
  
  我點了點頭,閉目養神,沒多久,機場的廣播響起,我們起身,前往泰國的東部城市TRAT,而那閣骨島,則是TRAT的南邊。
  
  這一次,智飯,你可是在劫難逃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裡講一下,閣骨島是泰國東部城市TRAT的第二大島,英語一般拼做Koh Kood,或Ko Kut;國內多譯做閣骨島,臺灣多稱為沽島,也叫狗骨島——狗骨島這個名字是由木棉郎叫響的。
  
  木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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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行程,跟蹤


  TRAT的中文譯名好像叫做達叻府,不過也不確定,因為是旅遊城市,所以航班倒也頻繁。在雲層之上,我們三人對奪命妖姬提供的資料仔細地研究了一番,發現此次行動,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首先一點,那就是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這是最大的不便,那奪命妖姬雖說給了我們一個聯繫方式,說這裡有人可以配合,提供幫助,不過我們剛剛把人家的老大給做到了,即便是自謂不會有任何把柄落下,也不可能傻乎乎地自投羅網,因為倘若無事還好,一旦有事,簡直就是將自己的性命。交由別人來掌控,這實在是不符合我的原則。
  
  其次,那閣骨島說小不小,說大其實也不算大。最主要的是上面有著巴幹達巫教的勢力盤踞,即便我們並不畏懼那個叫做什麼蔔桑的傢夥,但是倘若是被人給圍住了,我未必能夠帶著小白狐兒和布魚囫圇個兒的殺出重圍。
  
  人得有自知之明,特別是在這種異國他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謹慎,要不然,我們這就不是揚劍千里,而是自尋短見了。
  
  飛機上,我們三人默默地看著資料,而等到落地,到達了泰國的南部城市達叻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在機場裡,我們稍微地商量了一下,決定就近找地方住下。布魚在機場附近攔了一輛非計程車,跟那個眼睛不停打轉的司機聊了一會兒,然後就來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我聽布魚跟我轉達,那司機說這兒是五星級的酒店,然而真正進去辦理入住手續之後,方才發現,基本上屬於國內兩三級的標準。
  
  不過既然來到了這兒,我們倒也沒有太多的要求,為了防止意外,布魚叫了一間套房,大家回到了房間,拿著地圖研究了一番,布魚告訴我,說明天一早,才能乘船到閣骨島。
  
  一路舟車勞頓,不過我們都是修行者,倒也沒有太多疲累,只是這泰國的氣候實在炎熱,空氣裡面又透著一股潮濕,讓人覺得皮膚發癢,小白狐兒一進來,便鬧著要去洗澡,而我們在套間的客廳裡稍事休息一會兒,便有電話響了起來。
  
  我們都有些奇怪,剛進來不久,誰會給我們電話?
  
  布魚接過來,跟電話那頭交流了一句,一臉古怪地掛了,我問怎麼回事,布魚吭吭哧哧地說道:“是酒店方打過來的,問我們是不是需要客房服務。”
  
  我笑了,說客房服務而已,你臉紅什麼?
  
  布魚跟我解釋道:“這個客房服務,跟你想像的並不一樣——馬殺雞,老大你曉得吧,達叻這邊是旅遊城市,有大量的外國客人會到這邊來玩,所以酒店方只要瞧見有單身男性,就會提供這樣的色情按摩服務,是泰式按摩,電話那頭的人跟我說,如果有足夠的錢,可以跟按摩女郎共度春宵,一直到明天早上。”
  
  聽到布魚極為認真的解釋,我不由得笑了,說我是沒有需求,不過布魚你若是有想法,也可以叫一個啊?
  
  布魚直接黑著臉說道:“老大,我對人類的女性沒想法,若是有一頭母魚,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布魚的話兒讓我和剛剛洗完澡出來的小白狐兒皆為捧腹,知道他這也是在冷幽默,然而就在我們三人說笑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三人立刻收斂起了笑聲,氣氛一滯,我朝著布魚使了一下眼色,他點頭,表示了然,接著緩步走到了門口,先是側耳傾聽了一番,接著緩緩打開了房門,我從縫隙處,瞧見有三個打扮得十分靚麗而富有民族風情的女郎在門口,朝著布魚雙手合十,嘰裡咕嚕,似乎在說些什麼。
  
  我瞧見這架勢,就曉得這估計就是剛才電話裡面介紹的客房服務,而布魚則跟她們解釋了一番,雙方在門口爭執一會兒,對方這才離去。
  
  關上門,布魚一臉無辜地說道:“老大,我剛才真的沒有叫,不知道她們怎麼就過來了。”
  
  我沒有說話,而是朝著旁邊的小白狐兒點了點頭。
  
  小白狐兒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雙手揚起,伸出食指來,分別按在了自己太陽穴的各一側,閉目冥想了一會兒,方才對我搖頭說道:“哥哥,沒有人竊聽。”
  
  布魚抽了一口冷氣,對我說道:“老大,你覺得是有人注意到了我們?”
  
  我搖頭說道:“不一定,也許真的就是一個誤會,不過不要大意,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今天夜裡睡覺,輪流值班站崗。”
  
  布魚聽到我的話,如臨大敵,並且表示由他先值班站崗,不過接下來的時間裡,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一夜無語,等到了第二天,布魚點了客房早餐,一份焗蝦,一份黑乎乎的咖喱拌飯,聞著就有一股沖鼻的味道,另外還有一杯椰奶,我勉強吃完了蝦和椰奶,而只有布魚選擇對那一大份的咖喱拌飯下手,結果吃了幾口之後,便忍不住地吐了出來。
  
  這一下,大家都再沒有吃飯的胃口了。
  
  將早餐撤下,我們開始商討起了接下來的方案來,如果奪命妖姬提供的消息沒有錯,那麼智飯和尚應該就在閣骨島東南部的一處別墅群裡,那裡屬於一家旅遊開發公司的產業,同時也是巴幹達巫教的分部所在——在東南亞,很多教派都是有產業的,有的甚至都已經滲透到了民眾的日常生活之中去,即便是寺廟這種地方,也會有大量的私產,供養這些不事勞作的僧人。
  
  在那裡,會有超過上百位的巴幹達巫教信徒,這些人的實力不一,最厲害的是那位叫做蔔桑的傢夥,他曾經是S-21集中營的獄警,早在紅色高棉時代,就已經跟隨了康克由,一直是那惡魔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紅色高棉覆滅之後,蔔桑便來到了閣骨島,在此經營,算是康克由的左膀右臂,也是其在巴幹達巫教最重要的助力。
  
  這個傢夥原來的名氣並不比康克由差多少,不過後來隱姓埋名之後,反倒是少有人知曉而已。
  
  尋常人不知道,但是作為情報販子,那奪命妖姬卻不可能會不曉得,儘管蔔桑近年來很少有出手了,但是在三年前的一場教派衝突之中,他曾經親自上陣,將東南亞另一個十分出名的教派薩庫朗高級成員給斬殺,而至今為止,他依舊活得好好,就能夠瞧得出他的手段來。
  
  當然,越是如此,智飯和尚的安全感就越高,警惕性也越低,他萬萬沒有想到,茅山裡面,居然會有人這般窮追不捨,不遠萬里地追殺到這裡來,這也使得我們得手的幾率,變得很大。
  
  一切都是處於變化之中的,我們在餐桌上商議的,大部分是關於得手之後,如何撤離的事情,因為憑著我的手段,只要對方沒有太多的防範之心,相信拿下智飯和尚,並不是太複雜的問題,關鍵的一點在於,將智飯給生擒了之後,如何逃出巴幹達巫教經營超過二十年的閣骨島,甚至離開泰國,一路返回茅山去。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們不但要面對著康克由手下、無數巴幹達巫教信徒的追殺,而且還得避開泰國、吳哥等處政府的耳目,這個當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在經過一場詳實的討論之後,計畫的雛形終於算是完成了,我們結束了這頓糟糕的早餐,然後離開酒店。
  
  儘管酒店能夠幫助聯絡車輛,前往去閣骨島的碼頭,不過我們並沒有打算透露自己的行程,於是三人離開酒店之後,在附近的街區轉了幾圈,領略了一番泰國南部城市的風情之後,由布魚出面,雇了一輛車子,前往碼頭。
  
  車子駛出人群聚集地,一路向東南行駛,行至半途,坐在副駕駛室的布魚突然開口說道:“老大,我們被人跟蹤了。”
  
  我瞄了一眼後視鏡,若無其事地說道:“知道,不要管,繼續走。”
  
  布魚表示明白,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旁邊的小白狐兒卻耐不住性子,對我說道:“哥哥,為什麼不停下車來,將後面那夥人給料理了?”
  
  我搖頭說道:“不必,這一夥人,從我們離開酒店,就一直跟在我們的身後,自然是問題的,不過我們是要趕往碼頭,沒有時間跟他們多做糾纏,等快到地方的時候,再與他們計較。”
  
  車子繼續行走,一直等到離碼頭只有十裡地的時候,我們都能夠聞到大海的氣息了,布魚方才叫司機停車,將我們給扔在路邊。
  
  那司機儘管十分奇怪,不過當布魚掏出了錢來的時候,卻也只是聳了聳肩,朝著我們說了一聲“GoodLuck”之後,開著車子原路折回了,而我們則離開路邊,緩步朝著側面走去,沒多久,後面跟著的那幫人也下了車,朝著我們這邊遠遠地摸了過來。
  
  確認了對方只有四個人的時候,我們特意在前方一處林子裡等待了一下,一直得到對方靠近,我這才詫異地瞧見,後面跟著我們的,居然是先前在“野門之光”酒吧裡,跟我們打招呼的那個白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這麼好的天氣,今天加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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