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七章 君子生非于異也
這麼多的人,在這大半夜裡面,紛紛聚集於此,又是淋雨。又是奔走,自然不是為了學雷鋒做好事,而是為了那條在江湖上不知道怎麼就傳得沸沸揚揚的黃山龍蟒,任何覺得自己有可能占點兒便宜的,都會義無反顧地插手其中,這是為何?
還不就是因為那真龍一身是寶,但凡有點兒好處,即便微末,也總好過在山中苦修十年。
甚至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咱國人之所以將自己稱之為“龍的傳人”,便是因為有很多東西,其實是沿襲自真龍之上,別的不談,那真龍的修行方式,倘若是能夠學得幾分,只怕未來的江湖。也就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利益在前,沒有人會恐懼,特別是一眾生來便在與天鬥,膽大包天的修行者。能夠來到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會在期待著旁人都會是炮灰,唯有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占到便宜的那一個人。
所以當我說起“黃山龍蟒”這一個詞眼的時候,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變得格外炙熱。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沖著我高聲喊道:“想,當然想了,老子們找它找了大半晚,渾身都濕透了,可不就是為了那條長蟲畜生?怎麼著,你知道它在哪兒?”
這絡腮胡袒胸露背,被雨水淋過的肌肉油光水滑。在夜裡還冒著彪悍的光芒,顯然是一個勁氣外放、武道巔峰的角色,我瞧見他是從洞庭湖那幫漁民之中走出來的。曉得他應該是八百里洞庭的疍民領袖,性子應該是高傲得很,於是嘴角一挑,故意說道:“我自然知道那條龍蟒在哪兒,也曉得它落在了誰的手上,不過不知道你們可敢虎口奪食,搶將過來?”
果然,那漢子一受激,立刻拍著胸脯高聲說道:“媽的,既然敢跑到這兒來,我們洞庭湖的漢子就已經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到底在誰手上,說出名字來,我江楚塵第一個表示不服!”
他大大咧咧,然而那張天師卻心思縝密,眯著眼睛望向了我,對我說道:“黑手陳,那條龍蟒,可是落在了你師父手上?”
“啊?”
聽到這話兒,旁邊這一群摩拳擦掌的江湖漢子立刻就有些頹了,他們的確是雄心萬丈,但卻也不是傻缺,剛才之所以膽敢圍攻符鈞和茅師叔一行人,不過就是仗著有龍虎山的張天師在這兒撐腰,而且又是法不責眾,方才膽氣旺盛,但是他們卻也曉得茅山掌教陶晉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在這樣的頂級高手的手裡虎口奪食,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太不靠譜了,幹了不一定成功,而即便成功了,也得面臨著茅山無數高手的報復。
這事兒,怎麼看,都不劃算。
我瞧見眾人一陣氣餒,不由得笑了,搖頭說道:“自然不是,實話告訴你們,那龍蟒就被困在峰頂之上,而困住它的那些人,諸位應該也十分熟悉,那就是邪靈教!”
什麼,邪靈教?
聽到這麼一個詞眼,有人笑,有人憂,有人表情各異,議論紛紛,卻沒有一人會畏懼,撤出此地。
這些年來,邪靈教已經不再是民國時期橫掃天下的洪流了,自從左右分離,分崩離析之後,邪靈教的骨幹走的走、散的散,而後一直被政府當做異端掃除,使得它在江湖上的地位,就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威勢早已不在,記憶不是很好的人,甚至都已經忘記了這個藏在地底的邪教,當年曾經還有過那般的榮光與輝煌。
這黃山龍蟒倘若是落在了茅山掌教陶晉鴻的手上,他們或許還會有許多猶豫,但是邪靈教,嘿嘿……
如此說來,他們奪過來,豈不是名正言順?
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絡了,張天師雙目一睜,不再理會那只詭異莫名的巨手,而是快步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激動地說道:“賢侄,你說的話兒,可是真的?”
先前他叫我為黑手陳,而此刻卻用作了賢侄,當真讓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不過我卻不得不強忍著心頭的噁心,指著峰頂的方向說道:“真與不真,它就在那裡,不走不離,諸位若是想要驗證,為何不上去一觀,知曉真假呢?”
轟!
而就在我朝著峰頂一指的同時,峰頂處突然傳來了一聲炸響,宛如落雷一般,山體震動,巨石拋出,轟隆隆不絕於耳,讓人聽了莫名心寒,周遭的人都變了臉色,而我則淡定自若地抱拳說道:“我師父正在上面,與邪靈教的天王左使在交手,諸位若是怕了,自可以在這兒守著這只‘豬蹄膀’便是了,我還得帶人回援,那麼青山不見、綠水長流,各位再會了!”
聽到我的話,那張天師臉色數變,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對我朗聲說道:“賢侄且慢,邪靈教顛倒黑白、為禍世間,乃一等一的邪物,人人得而誅之,我龍虎山向來以維護江湖穩定為己任,遇見這些賊梟,怎可就這般放過,等等我們,同去,咱們一起將這些膽敢露頭的邪靈教徒,都給剿滅乾淨了,再去朝堂領功!”
他之所以如此爽快,其實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我說起我師父在與邪靈左使交手。
要曉得,倘若我師父並無人挾制,只怕這黃山龍蟒搶回來,也未必會有他們的份,但是倘若有個在江湖上惡名鼎盛的天王左使王新鑒在,那麼對於他們這些前來渾水摸魚的插足者,反而是一件更加有利的事情,場面那般亂,說不定自己就能夠占得便宜,最終報得真龍歸呢?
打著他這般主意的人不在少數,很快大傢夥兒就都想通了此節,紛紛揚聲說道:“對對,除魔衛道,乃我們共同的責任,怎可讓茅山專美於前呢,同去,同去!”
眾人紛紛回應,我表面上裝著風輕雲淡,心中卻樂開了花,因為我想要回去支援師父,光憑著我茅山這十幾個人手,自然是不能成行的,但是再加上這六十多人,而且不乏張天師、江楚塵這些在江湖上有名有號的高手,事情就大有可為了,至於那條一直未曾露面的黃山龍蟒,它到底在不在邪靈教手上,現在反倒是變得不重要了,他事後找我麻煩的時候,還能咬了我不成?
時間緊迫,我沒有再多說,叫了茅同真長老領著茅山眾位弟子,朝著峰頂再次返回,而藏在林子邊緣的南海劍妖見我在場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由得朝我伸出了大拇哥,表示讚揚。
就在我們準備再次登峰的時候,突然身後有人叫我:“老大,老大!”
我猛然回過頭去,卻見一身濕漉漉的張勵耘從遠處沖到了我的跟前來,而在他的身後,小白狐兒、布魚、林齊鳴、白合、董仲明和朱雪婷也都俱在,人數不少,不過瞧見他們身上的斑斑血跡,還有滿腦子的汗水、雨水,我不由得一陣心驚,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勵耘告訴我,他們在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幫背著現代武器的黑衣人,一語不合,對方立刻動手,毫不留情,最後七劍憑著自己詭異莫測的劍陣和心有靈犀的溝通,終於將那幫人的大部分人斬殺,只剩下為首者帶著幾個雜魚倉惶逃離。
說完這件事兒,他臉色嚴肅地說道:“老大,你可知道那幫人領頭的,可是誰?”
我眉頭一皺,問道:“誰?”
張勵耘沈聲說道:“那為首的兩人,就是你多次跟我們提過的王秋水,以及羅滿屯漏網之魚的陸一,我們之所以下了狠手,就是因為瞧見了這兩人,自然不會任他們擦肩而過。只可惜那兩個傢夥太過於油滑了,見勢不對,立刻在火力掩護下撤退了,我們並沒有抓個正著!”
王秋水,陸一,這兩個人,怎麼跑到一起來了?
哦,對了,對了,那陸一在羅滿屯被我滅掉之後,肯定是破罐子破摔,加入了邪靈教,成為小佛爺的門下走狗,此番出現在這兒,那也就不奇怪了。
我沈吟一聲,這才打量眾人道:“你們沒事吧?”
小白狐兒笑著說道:“都不是什麼厲害角色,要不是對方有火器,哪裡能讓他們跑了?大家都沒事,就布魚為了掩護白合,中了兩槍,不過他皮糙肉厚,倒也不妨事……”
掩護白合?
我望了布魚一眼,他從我憨笑,拍了拍胸脯,表示沒事,我便不再多問,而張勵耘則問我道:“老大,我剛才在山下碰到了符鈞道長,他告訴我這裡十分危險,讓我們速來幫你——你看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
我看著摩拳擦掌的七劍,不由得想起了峰頂之上成名已久的千人斬左使衛隊,以及小佛爺新近打造出來的十八羅漢,不由得心潮澎湃,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大家說道:“諸位,七劍成立之初,斬下太行霸主武穆王的人頭,轟動江湖,不過這事兒已經成了過去,現在的峰頂,還有兩塊讓咱七劍名動江湖的踏腳石,且隨我去,讓這世間曉得,天下間還有我陳志程,和七劍這樣的人物!”
簡單兩句話,七劍頓時血脈賁張,齊聲低呼道:“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吾嘗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見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遠;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荀子》。
咳咳,上面的那段話,翻譯過來,就是再能幹也不過一人,要善於大忽悠,方才能夠成功。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八章 豪雄不怯這一戰
七劍表面上熱血賁張,然而在羽麒麟的溝通中,卻知道此番前往峰頂,並不需要傻乎乎地沖在最前線。而是在後面撿漏,無比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
至於打前站的人,自然是那些貪婪而無知的傢夥,包括龍虎山的張天師在內,這些人居然趁著師父和我不在的時候,將符鈞等人團團圍住,趁人之危,對於坑害這樣的傢夥,我是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而且我剛才也說過了,前面是邪靈教,這幫急公好義的江湖朋友想要匡扶正義的拳拳之心,我又怎麼好阻攔人家?
就在我跟七劍敘話的時候,那六十多人裡面,有大部分都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扔下我們。朝著山上進發,而打頭陣的便是張天師。
這位來自頂級道門龍虎山的大佬,他不但權勢驚人,而且還有著世家傳承的恐怖修為。察言觀色的功夫自然也是不錯的,在判斷我所說的話語裡面並未有假之後,便心中癢癢,利益熏了眼睛,一開始就想著先到先得。又有些擔憂,但是旁人三言兩語的,將他給架到了那個位置上去,便再也抹不開情面,率眾而上。
不過有焦急者,自然也有冷靜的人,在林子邊緣還有十餘人,卻正是打扮各異的那一夥。這些人是滇南太上峰的,為首的是一名黃臉漢子,待我們這邊準備出發的時候。他便走到了跟前來,對我拱手說道:“太上峰巫絲語,見過陳局長。”
這人的話兒一說出來,比起那張天師可是多了許多尊重,頓時就給了我幾許好感,儘管江湖中人,稱呼官職顯得有些生分,畢竟比“黑手雙城”要好聽許多。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拱手回禮,認真地說道:“巫長老客氣了,志程已經卸任,不再是什麼局長,萬不可這般稱呼。時間緊急,不知道您有何事?”
這巫絲語聽名字文氣得很,但是在總局熟讀資料的我卻曉得他在太上峰之中,可是一位位高權重的長老,在聯席長老會之中佔據著重要一脈,並不比臨時推選出來的峰主若許多,可以說是能夠代表太上峰的強力人物,不過我此刻是真的焦急,要曉得我們拋下師父逃下峰頂,已經有了一點兒時間,聽到上面的動靜轟然,我心急如焚,真的想著趕緊返回去,也好為師父出一份力。
我剛才的話兒,半真半假,不過這心情卻不作偽,那巫長老能夠感受得到,越發覺得我沒騙大家,當下也是長話短說,對我說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兄弟,叫做徐晨飛,先前還收到他的消息,說曾經與你遇見過,後來便沒有了蹤跡,不知道陳道長可曾知曉?”
徐晨飛?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些為難——我自然知曉那徐晨飛,以及跟隨著他的那幾名太上峰來客是死在了我茅山長老梅浪的手中,而且還覺得這一場拼鬥實在是貓膩太多,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還是比較懷疑那梅長老是見財起意,謀奪人家的鬼靈而枉殺,但是我卻不能這般平白跟太上峰講起,因為我不僅僅只是我的個人,而且還是陶晉鴻的大徒弟,茅山宗門的大師兄。
我的話,很多時候代表的是茅山的立場,一言一語,都需要斟酌。
念及此處,我不得不違背著心中的想法,對這位巫長老說道:“我與徐兄在今夜的黃山,的確是有過一面之緣,並且一見如故,不過他後來前往丹霞峰去了,而我則需要尋找同門,便就此別過,實在可惜。”
“哦?”
巫長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疑有假,然後拱手對我,以及我旁邊的諸位茅山同門說道:“既是如此,那我們還是自己找尋吧。對了,我聽聞陳道長在當年南疆戰爭的時候,曾經在部隊之中服役,並且跟我太上峰的張金福、旱煙羅鍋、殷義亭等長老有過交集,雙方是有故的,而剛才老巫我帶人將茅山諸位圍住,實在是有些得罪,還請諸位諒解!”
對方說得如此坦然,我自然也是投桃報李,對他說道:“不知者無罪,巫長老還請不要在意。對了,那黃山龍蟒的確是被邪靈教之人拿住,不過峰頂之上,邪靈教精英彙聚,不但有多年前就已經出道、堪比隋唐燕北十八騎的左使衛隊,還有邪靈教新晉掌教元帥小佛爺的隊伍,天王左使、地魔以及小佛爺等人俱在,巫長老一會兒可得小心一點,見機不妙,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我說得誠懇,那巫長老對我又是一拱,認真說道:“多謝陳道長提醒,我們自會小心,諸位也請保重。”
我提醒對方一句,卻也不再多言,太上峰此番前來黃山,自然也是為了那黃山龍蟒而來,未見到正主,肯定是不會收起那般心思來的,我勸也無用,反而會惹得別人懷疑,而且太上峰這幫人的戰力十分強悍,是除了龍虎山之外,實力最強的一夥,少了他們,一會兒若是應付起邪靈教的那一大幫人來,還真的有些乏力。
太上峰的人往峰頂進發,而我們卻也沒有再耽擱,匆忙往上走動,一來的確是為了回援掌教真人,二來也是要給這些江湖援軍一點兒信心,讓他們知曉我並非是在騙大家,而是真的有準備大戰一場。
而在行路的時候,心中一直憋著許多疑問的茅同真長老終於代表眾位茅山同門對我問起了上面的事情來,對於這些同門,我自然不會隱瞞什麼,將我們在上面遇到的事情,都一一講來,聽完我的講述,眾人皆有些變色,沒想到邪靈教居然糾集了這麼多的人手,強手環視,此行當真有些危險了,想到這裡,茅長老疑惑地問道:“對了,楊師弟不是與你們一同上山的麼,怎麼他不跟你們一起回來?”
對於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當時情況實在是太過於混亂了,我哪裡來得及去注意他,倒是旁邊的南海劍妖一臉不屑地說道:“那傢夥啊,他是不是屬兔子的,一有個風吹草動,居然就跑得沒有蹤影,我艸……”
南海劍妖嘴中不乾不淨,滿腹怨言,不過茅長老卻是知曉了楊師叔應該並無危險,心中稍安,也不與他爭辯,而是適時閉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茅山十大長老的性格各異,我這位茅師叔他的性子比較冷淡,也不太會與人交際,腦子自然是聰明的,不過全部都用在了修行之上,與人的交際反倒是沒有那般的自如,我知道這個情況,便也不再多言,帶著眾人,一邊跟前方保持距離,一邊快速登峰。
再一次上山,卻與前番不同,一來是因為我明白了前面的危險,以及敵人的總體實力,二來卻是因為這一回我們這裡也算是兵強馬壯,不但茅山眾人以及七劍在了我的旁邊,而且前方還有六十多名江湖強手在,反倒沒有了先前的忐忑。
我一門心思就是支援師父,不讓他被邪靈教一眾人等纏住,力戰而竭,至於加入的這四方勢力,會不會對茅山爭奪黃山龍蟒有威脅,那就不是我考慮的範圍了。
事實上,在我的心中,為李道子和胖妞報仇,遠遠要比這勞什子黃山龍蟒,要來得更有意義一些。
我們這邊集結了總共七十多人反攻,邪靈教自然不可能不知曉,就在快要接近峰頂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鬧,雙方卻是已經交上了手來,黑暗的林子無數火把在晃動,緊接著喊殺聲無數,有人在嘶吼,有人則在痛苦的嚎叫,更有人大聲呼喊著自己朋友或者尊長的名字,使得前方一片混亂,而兵器的撞擊聲、勁氣的回蕩聲也不絕於耳。
聽到這般的動靜,我不但沒有恐懼,然而感覺到渾身的熱血,在身體裡面不斷鼓蕩。
畢竟總共四顆廣陵金丹吞進了肚子裡,不可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師父,等著我,徒兒陳志程這就過來,你我師徒有近三十年的緣分,而如今,是徒兒回報你的時候了!
我回頭,對旁邊的茅同真長老認真說道:“茅師叔,這些茅山同門,就拜託你照顧了!”
茅長老對我的吩咐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而我則不顧旁人的目光,對著身邊的七劍說道:“諸君,可願與我攜手,跟這幫邪靈教徒一戰?”
七劍每一張的臉孔之上,都展現出了狂熱,將北斗七星劍拔出,朝天而舉,大聲吼道:“願效死力!”
殺!
我也將飲血寒光劍拔了出來,二話不說,帶著眾人朝著前方黑乎乎的林子裡猛然沖去,後面傳來了南海劍妖誇張的叫聲:“我艸、我艸,我看到了啥?剛才還是軟綿綿的一群小綿羊,咋一下就都變成了狼崽子,等等我啊,湊熱鬧這事兒,怎可少得了我?”
我不顧這話兒,猛然沖入林中,迎面就是幾個戴著惡鬼面具的長袍人,浮現而出。
左使衛隊,千人斬!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誰說陳志程只會陰人,豪雄從來不懼戰!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五十九章 七劍大戰千人斬
左使衛隊的前身,卻是叫做八連營聯防自保民團,是王新鑒還在與往年東北的王鬍子齊名之時的底子,至此雖然大半個世紀過去了。而且這一幫人未必還是原班人馬,但是左使衛隊就是左使衛隊,當年的千人斬、燕北十八騎,到如今也可能弱上幾分,自然是足以碾壓大部分修行者的強者。
不過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世界上的權威和強者,自出現起,就是用來被挑戰的,這世間想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從來都沒有捷徑可走,只有踏在前人的屍體之上,實現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殘酷,方才能夠讓別人真正地瞧得起自己。
七劍畏懼麼?
初生牛犢不怕虎,對方的名氣越凶,七劍越是渴望與之戰鬥,而我則是曉得。這一幫左使衛隊,是王新鑒做所以能夠在邪靈左使這個位置上面安穩坐著,並且統領四分五裂的邪靈教如此多年的重要原因之一,若是能夠將他的這些羽翼給一一剪除。我為那位逝去老道士所做的事情,便可以更加進一步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在瞧見左使衛隊這四人出現的一瞬間,我便伸劍前指。厲聲喝道:“七劍,殺!”
我的一聲吩咐,最先出手的自然就是最為敏捷的小白狐兒,拉長的隊伍之中,她沖在最牆面,聽得我的命令,當下就是一把北斗天璿劍前刺,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那人奮力而往。
小白狐兒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十六七歲小姑娘的形象,永遠都長不大的嬌柔模樣,這實在是有著太多的迷惑性。對方並未將她放在眼中,長袍大袖,猛然一揮,似乎還冷笑了一聲,結果被小白狐兒近身之後,長劍一陣疾揮,那鼓蕩著勁氣的長袖卻被劍氣撕裂,化作一堆碎布,著實讓對手一陣心驚,當下也是打起了精神,氣勢一震,甩手朝著這小姑娘兒猛然砸來。
別的不說,對方光這電光火石之間的反應,就足以證明他們絕對能夠當得起左使衛隊的這稱號。
鬼面人擒拿手段紮實,卻是在瞬間避開了小白狐兒的淩厲劍勢,翻手來抓,卻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小姑娘突然身子一晃,卻是一分為三,出現在了自己的左右和前方,同樣的手段,同樣的劍招,卻是不同的淩厲,惟妙惟肖,不知真假,頓時心中大駭,往著後方疾退,而身邊的同伴立刻前來支援,兩把漆黑如墨的彎刀從黑暗中陡然伸出,架住了這姑娘那讓人眼花繚亂的劍勢。
雙方在一照面的時間裡,都展露出了足以讓旁人側目的手段來,而這時小白狐兒卻也能夠感受到對方刀鋒之上的凝重,不敢輕舉妄動,而是朝著後面退開,由布魚和林齊鳴兩人接應,回到了陣中來。
七劍與左使衛隊的這四人一接觸之後,立刻保持距離,顯然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力,不過隨後又分作了攻擊的陣型,試圖將這四人給包圍起來。
這劍陣一動,對方立刻敏感地感應到了,四人朝著身後的林子退去,而在數秒鐘之後,黑暗中有數道銳利的風聲朝著這邊射來,身處劍陣之中的我眉頭一樣,將飲血寒光劍提起,沖到了劍陣之前來,朝著那迅疾如電的攻擊刺去,一連刺了五劍,每一劍都有對應的攻擊正中,而當我收起長劍來的時候,五根箭頭平鈍的利箭跌落了下來。
果然不愧是被譽為民國年間的“燕北十八騎”,這幫人的箭術通神,這勁道、這準頭、這箭勢,著實讓人有些震驚。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與這世間箭術最是了得的箭王林易交過手,能夠明白這箭術到了巔峰的時候,可是要比現代武器厲害得多的道理,而剛才那五箭,比起被稱為箭王的林易來說,或許在勁力和造化上有些不足,但卻也有了六七成的實力。
這當然不是最恐怖的,真正讓人覺得後心發寒的,是擁有這等箭術的人,至少有十五個以上,一會兒倘若是真的交鋒起來,萬箭齊發,能夠逃脫性命的人,恐怕很少。
我能夠有信心分毫無傷,但是我精心培養起來的七劍若是有點分心,只怕就得斃命在這樣的箭下。
不行,不能讓那四個人就這般輕易的逃離。
與七劍一般,這一幫子的左使衛隊,多年的磨合,自然也有屬於他們的陣法存在,此刻他們分散的時候我若是不能各個擊破,等到眾人集聚的時候,未必不是又一位左使的實力,想到這兒,我沒有片刻猶豫,腳尖一點,人就直接撞入了黑黝黝的林中,感覺前方好幾道漆黑刀光朝著我的頭上兜臉斬來,當下也是熱血沸騰,口中一聲暴喝道:“滾你麻痹!”
一劍斬去,飲血寒光劍那紅色的光芒在夜裡陡然變亮,這玩意在先前破解了屍堆血海陣中的真龍血肉之後,變得似乎更加輕靈,然而即便是以我這般的憤怒與鋒利,面對著四把刀的夾擊,卻依舊不能直接斬破對方手中的利刃,而是將這幾人給蕩開。
好堅硬的彎刀,好堅固的陣勢!
左使衛隊,果然名不虛傳,我的心中一陣感慨,不過心頭卻升起更濃烈的戰意來,聽到對方口中傳來驚呼,不由得嘿然笑道:“爽快,果然是邪靈教的中流砥柱,不過老子這輩子,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將你們這幫讓人崇拜的傢夥,最為驕傲的東西,給一點一點地磨滅而去——七劍,封陣,鎖靈!”
我一劍攔住了四人的退勢,而七劍則毫不猶豫地將這幾人給團團圍住,結陣以待。
在這個過程之中,黑暗中似乎還有幾個同為左使衛隊的箭手,張弓搭箭,朝著這邊奮力射來,那利箭宛如疾電,如雨而落,在後面跟隨而來的南海劍妖瞧見了,不由得一聲怒吼,沖著我和七劍揚起了大拇哥,喊道:“別看你這幾個都是娃娃童子軍,不過感覺好像都挺猛的啊,我去幫你們解決在暗地裡放冷箭的那幾個傢夥,這些個人,你們趕緊宰了!”
南海劍妖說是過來看熱鬧的,不過他也是個打架狂魔,瞧見有戰鬥在,卻也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吩咐一聲之後,人便朝著前方的林子裡撲了過去。
他一入林中,幾秒鐘之後,從黑暗中射來的利箭便驟減,而後便更是不見蹤影,顯然是被這邋遢老頭給纏住了。
早在南海劍妖出手的那一刹那,圍住這四個鬼面人的七劍便不顧那犀利箭雨,毫不猶豫地出手了,七把劍在黑暗的林子裡不斷揮舞,遠處的火把將這些寒光四溢的長劍給襯托,同樣是黑色材質的劍身,雙方在一瞬間就交鋒無數,叮叮噹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七劍初生牛犢,又是熱血之時,劍勢連綿不絕,而對方則是邪靈教的中流砥柱,人老成精,又都是功力高深之輩,一上來便先聲奪人,彎刀之上灌注的勁力兇猛,交手幾個回合之後,便都朝著力量比較薄弱的朱雪婷、董仲明和白合等人的方向突圍,顯現出了極為強悍的本領來,讓人曉得這幫人,當真不是那麼好惹的。
就此四人,便已經能夠將七劍的劍陣給突得難以掌控,若是十五人齊上,這七劍還不得給人家給囫圇個兒地吞下了?
七劍犀利,終究還是不如那成名大半個世紀的左使衛隊堪比。
不過七劍之所以厲害,並非是靠張勵耘、小白狐兒、布魚他們這些人來撐著的,而是因為七劍之中,還有一位劍主,倘若七劍是盾,那麼劍主就是最犀利的長矛。
劍主是誰?
自然是我,我一開始還在外面給七劍掩護,不讓這些如雨利箭傷到眾人,而當南海劍妖那邊與暗箭傷人者交上了手,威脅不再的時候,我也加入了戰局。
說起來,這四名鬼面人對上七劍,其實就是前輩在欺負後輩,倘若是給他們一點兒時間,說不定就找到了七劍的短板,破陣而出了,所以身為七劍之中的劍主,我一上來,別的沒有做,就是要體現出比對方更為暴戾的手段,一來是為了震懾對手,二來也是要給七劍餘者足夠的信心,讓他們相信,只要七劍有我,就算是碰到再強的敵手,也可以摧拉枯朽,一掃而空。
猛斬!
土盾!
陡然闖入其中的我上來就是一招又快又疾的重斬,將四名鬼面人其中最強最跳的那位,一劍而過,逼迫得他不得不與我硬拼,而在刀劍相撞的那一瞬間,我猛然扭腰,土盾和魔體共同爆發出來的力量直接重重地撞進了對方的體內,緊接著一道風眼,將對方退開的身位封住,然後口中高喊道:“林齊鳴!”
接到命令的林齊鳴悟性最高,當下一劍封住對方的左翻,鋒利的玉衡劍破開對方諸身勁力,刺入了心臟之中。
噗通!
那人跪倒在地,口中血沫飛濺而出,隨即閉目而亡,旁人的三人不由得睚眥欲裂,口中高呼道:“禇老二?”
一劍得手的林齊鳴眼睛在一瞬間就紅了,猛然拔劍而出,沖著那幫人猛然喝道:“殺!”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七劍畢竟還是剛剛成名的團夥,與左使衛隊這般大半個世紀之前就名動江湖的組織相比,終究還是弱了一點兒。
左使之所以能夠如此牛逼,未必沒有左使衛隊的功勞。
不過那又如何,長江後浪推前浪,總有人是得成為墊腳石的。
戰!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章 驚蟄時分箭紛紛
林齊鳴之所以紅眼,不為別的,若是因為剛才與這四人交手的艱難,使他曉得。自己所面對的並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魚腩,而是真正恐怖的豪雄,這樣的傢夥,每一個都是邪靈教的支撐骨幹,幾乎能夠名列諸如長老席位的厲害角色。
這樣的傢夥,倘若是在以前,一根大拇指就能夠將他給掐滅了,然而此刻,卻喪命於他的手上,氣息全無。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對於將這種高高在上的傢夥,直接給踐踏在腳板底下的感覺,我們稱之為征服感,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快感,它是如此的美味,以至於林齊鳴無比地渴望著再次嘗到,而其餘的六劍。對於這般的感覺,也是無比的渴望。
殺!
一人的敗亡絕對不是終點,林齊鳴再次闖入其中,結果另外三名鬼面人也是紅了眼。那禇老二必然是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好友,此刻死在了他們面前,怎麼能夠讓這幫心高氣傲的左使衛隊成員咽得下怒氣,當下也是渾然不顧旁邊六劍的牽制,朝著林齊鳴一窩蜂地殺將過來。
面對著這般兇猛的進攻。林齊鳴不但不慌,反而是裝作難以力敵的樣子,誘敵深入,讓那些傢夥以為只要再多一刀,便能夠將其弄倒在地。
然而事實果真如此?
要曉得林齊鳴此人雖說之前並無師承,但是在太行山中的時候,他卻福緣深厚,得到了真山道人傅青主的隔代傳承。那傢夥在當時可是比我師父還要牛的人物,這些年來的言傳身教,使得林齊鳴成為了七劍之中。實力最為神秘的人物,他怎麼可能被那幫左使衛隊給一舉斬殺?
這就是賣,將自己當做魚餌,讓對方心慌意亂,激動上了頭。
然而林齊鳴到底嫩了一點兒,他終究還是有些顧忌,並沒有讓自己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每一次有危險的時候,他總是下意識地自救,使得對方之中,有人瞧出了他的企圖來,對旁邊的人低聲提醒。
但此刻終究還是晚了。
林齊鳴並非一個人,在他的身旁,還有其餘精銳的六把劍,也還有我。
就在那三人焦急出招,對林齊鳴窮追不捨的時候,我已經回過去來,朝著旁邊一個身手略微有些弱的傢夥一劍斬去,而其餘兩人,則被七劍之中的布魚和小白狐兒給纏住。
那人不得不防,結果揮來的一刀並不能將我的長劍蕩開,反倒是被我劍尖一纏,兩人陡然間就拉近了距離。
我一劍劈開對方的彎刀,接著左手鼓起風雷,朝著對方的面門抓了過來。
那人仰頭避過,結果臉上那張猙獰的鬼面具卻被我一把拿下,露出了一張蒼老憔悴的女人臉孔來,我瞧見此人的年紀大約有五十多歲,臉色有著不健康的蠟黃,滿臉的皺紋讓我感覺她的年紀,遠遠比我看起來的更加大一些。
面罩被抓下,那身為左使衛隊的婦人眼睛在一瞬間眯了起來,狹長而陰寒,顯示出了對方十二分的狠戾。
我將長劍前指,冷冷地說了四個字:“投降,免死!”
我之所以這般說,多半也是因為對方是個女的,出於人道主義,我也得給對方一條出路,然而那老婦人對於我的勸降,只是不屑地回應了兩個字:“狗屁!”
一句話說罷,她的長袖一攪,一大蓬的寒芒暗器朝著我的這個方向陡然射來。
這每一根的寒芒都充斥著穿刺的寒意,腥味十足,想必倘若能夠射到人體之上,必然能夠無視上面密佈的勁氣,直接穿入肌肉和骨頭之中,散發出劇毒來。
對方的手段並不僅僅只有那一把彎刀。
她暗算的物件,若是朱雪婷、董仲明等幾個江湖經驗尚有些不足的七劍,或許就成了,然而對於我來說,任何危機,我都能夠提前預知。
這是長期修行臨仙遣策的影響,料敵於先,這並非什麼複雜的手段。
於是我避開了,下一秒,這一劍刺穿了對方的小腹,飲血寒光劍飽飲鮮血之後,我將那老婦人給直接甩到了一邊,而白合則毫不留情地一劍封喉,結束了這老婦人的性命。
沒有人留手,也沒有人賦予對方那廉價的同情,身處於第一戰線如此久的時間,讓我們曉得一點,對於敵人的仁慈,即使對自己人的殘忍。
特別是對邪靈教的人,更加如此。
而當這老婦人怒目圓睜地跌倒在地的時候,其餘兩人也被七劍輪番而出的劍招給割出了好幾道傷口,小白狐兒瞧見別人殺得酣暢淋漓,不再等待,先是一劍將對方給壓制,之後便是直接猛然轉身,五尾齊出,直接將其中的一個傢夥,給拍到了泥濘的地上去。
砰!
好深的一個坑,那人都還沒有弄明白自己是怎麼跌落倒地,結果朱雪婷及時補刀,一劍刺入了對方的下丹田處,擊破氣海,攪亂神魂。
下丹田在哪裡,臍下三寸之處,乃藏精之府的命門宮,朱雪婷隨手又劃拉一劍,將對方的子孫根給切除。
這小妮子的好手段狠辣無比,在場的男人瞧見了,都忍不住下意識地夾緊褲襠,而被這般一刺激,布魚也撞入了最後一個人的懷裡,假髮脫離,光溜溜的腦袋直接頂到了那人的下巴,一道骨頭對骨頭的鏗鏘之聲過後,那人雙眼一陣花,而張勵耘則適時一劍,插入了對方的後腦勺之中,將控制中樞的腦幹給破壞。
一切行雲流水,宛如藝術。
仿佛多米諾骨牌,原先還氣勢洶洶,準備將北斗七星劍陣給破除的四名左使衛隊,在最強的那人死去的一會兒工夫,全數被滅。
這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效應,再強大的堡壘,只要有一處落敗,立刻崩潰如潮。
七劍在將這四人給撂倒之後,十分專業地俯身下來,給這些人補刀,防範對方假死,借屍還魂,捲土重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林子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叫聲:“哎呀,我艸……”
這聲音我們都十分熟悉,它是由幫我們擋住那放冷箭者的南海劍妖發出來的。
糟糕,南海劍妖有麻煩?
儘管南海劍妖並非是茅山中人,與我認識也不過半晚上的時間,但是他這種急公好義、助人為樂的性子,卻極為得到我的尊重,要曉得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他本來是可以不用理會的,直接遠離,坐山觀虎鬥更好一些,然而南海劍妖卻選擇了參與進來,並且屢次幫助於我,從這裡就可以看得出來,他跟我師父,絕對是頂好的朋友。
要不然,他不可能做到這般的程度來。
他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就是我的忘年交好友,一字劍黃晨曲君,更加巧合的是,兩者之間,還有一定的淵源。
故而南海劍妖有麻煩,我自然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當下也是招呼七劍一聲,便帶著眾人,朝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快步沖了過去。
事發的地方離我們這兒並不算太遠,穿過兩百多米的樹林子,我終於瞧見了南海劍妖,卻見到他的腹部中了一箭,從後背一直刺穿到了左腹部,看著十分恐怖,而在他的周圍,則圍上了九名帶著面具的長袍人,有六名彎弓搭箭,朝著他遙遙指去。
我先前在峰頂,瞧見左使衛隊一共有十五人,如此說來,除了剛剛被我們斬殺額四人,還有兩個左使衛隊的成員不知所蹤之外,其餘的左使衛隊,全部都彙聚於此。
這些傢夥是天王左使最得力的臂膀,他們之所以彙聚於此,一來是因為聽到了同伴的呼救,而來恐怕還是因為南海劍妖此人,極有可能影響到戰局的走勢。
能夠插手王新鑒與我師父之間戰鬥的人不多,南海劍妖,算是其中一個。
我帶人趕到的時候,九名鬼面人剛剛將南海劍妖給團團圍住,而那六人雖然彎弓搭箭,卻終究還是沒有射出。
之所以如此,恐怕還是覺得並不能一擊必殺吧?
瞧見這般的情況,我沒有片刻猶豫,直接掏出八卦異獸旗,朝著前方的南海劍妖給射去,那些傢夥不知道我甩過來的到底是什麼,下意識地朝著旁邊避開,也有人朝著南海劍妖開弓射箭了。
情況有變,自然是將變數最大的南海劍妖先除去,然後再圖謀其他。
這些箭花式不一樣,大羽箭、飛鳧、無扣箭、無羽箭、四髯箭、連珠箭、齊鈚箭、鳴鏑,各有不同,而且還是分批而至,被圍在其中的南海劍妖還真的有些難以避開,不過就在他閃過第一輪的時候,八道炁牆陡然升起,將他的周身都給護住,不讓那箭再入其中一寸。
再次中了兩箭的南海劍妖跪倒在地,一臉快活地笑道:“哈哈,好一個烏龜殼,真爽啊,來、來、來,你他媽有本事再射過來!”
我用八卦異獸旗護住南海劍妖,而九名左使衛隊成員立刻轉變方向,朝著我們這邊搭箭射來。
嗖、嗖、嗖……
箭如雨下!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諸君可曾知曉,彌勒走時,為何發笑?
你若不明白,說明還是太單純了,繼續保持,因為這樣,真的很可愛。
至少我喜歡這般單純的你。
第十三卷 混亂年代
第六十一章 峰上行人欲斷魂
作為我最強的防守手段,八卦異獸旗此刻已經被用來守護那豁去性命的南海劍妖了,那麼這九名左使衛隊的成員彎弓搭箭,射出來的這一道又一道的箭瀑。我們便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不過好在北斗七星劍陣乃天上星辰變化推算而出,結合了道家的陰陽、五行、八卦的生克互化原理,可擺出七個基本陣形,每個陣形又可以再次分解為若干個陣形。
此陣又可化作天罡八卦天樞陣、兩儀分象天璣陣、鬥載五行天旋陣、七星六合天權陣……其間蘊含著萬般變化,每一陣勢,都與不同的七劍成員為主導,對於守勢,倒也並不算陌生。
“流星墜空、天地運鬥,合西卦,符東魚,勘破天權癸陰守!”
張勵耘口中疾呼,卻見布魚挺身而出,擋在了最前方,單手劍舞,化作漫天光華。而其餘眾人,則在一瞬間集結於一處,劍光齊出,將無數鋒銳箭矢都給挑開。不讓其近身而來。
七劍厲害,這是我所知曉的,而對方九人皆彎弓搭箭,朝著這邊連珠射來,卻是氣勢逼人。我落於陣尾,瞧見頂在最前面的布魚,他的後背不斷顫抖,顯然是有些承受不住那般的壓力了,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變得無比平靜,緊接著將血勁上湧,右眼中的臨仙遣策再一次的開啟。
承載著臨仙遣策的這神秘符文。它擁有著極為強大的解析能力,能夠對於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軌跡,都有著極強的預見性。化繁為簡,讓我能夠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如虎添翼,唯一遺憾的是,這種瞬間的強大時效有限,有時幾分鐘,有時十幾秒,這個都是視情況的複雜而定。
我一旦開啟臨仙遣策,那麼就一秒鐘都不能耽擱,於是繃緊的全身在那一刹那,立刻就像被壓得到了極限的彈簧,持劍而上,朝著那一幫頂尖箭手沖了過去。
這一沖,宛如疾電,快得已經超過了我所能夠做到的極限。
之所以如此,一切都是因為有著廣陵金丹的底蘊在支撐,要不然,我恐怕早已力竭,哪裡還能如此表現?
我的衝鋒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不光是對方,就連七劍也訝異不已,而那幫鬼面人到底是最強的左使衛隊,在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沒有一點兒猶豫,兩人繼續壓制七劍,而其餘七人,則朝著我攢射而來,想要將我給直接射成刺蝟,也算是打開一道缺口。
對方是鐵了心要置我於死地,故而那彎弓搭箭的架勢,顯得更加迅疾。
我的雙目一片赤紅,從右眼之中的神秘符文中打量世界,所有的一切景象都似乎消失了一般,世間卻是由無數的點和線來組成,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這符文推演之後給我做出來的提示,或者側翻躲避,或者揮劍抵擋,一切都顯得那般的行雲流水,我持劍而往,迎著無數的箭雨,分毫無損地向前沖去。
這般詭異的情況讓大部分人都給驚到了,對方射得更加兇猛,而被圍困其中的南海劍妖一邊將插入自己身體裡面的箭矢眉頭也不皺地拔出,一邊驚聲喊道:“喔、喔,果真是天下聞名的黑手雙城啊,這你娘的,嘖嘖,真的是溜啊!”
我不管旁人的看法,硬頂著無數箭雨,沖到了對方的跟前來。
這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就仿佛過了半個世紀,剛剛挨到,當下也是一記橫斬,想要將前頭的幾人給砍翻。
然而這幫左使衛隊又哪裡是那般好相與的角色,當下也是將那製作精良到了極致的金屬彎弓朝著我這邊砸來,有人出刀擋住我的攻擊,還有人身形一晃,卻是出現在了我的身後,用那鋒利的弓弦當做絞繩,想要纏住我的雙腳……
一切顯得是那般的犀利,分工明確,殺機叠出,總之這些人的配合簡直就是天衣無縫,與之對戰,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對方如此厲害,我也是沒有敢有半分大意,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凶光乍現,也顧不得旁邊的牽制,朝著人群之中一陣突入,不為別的,就是想要將這裡的眾人都給攪亂,不讓他們有再彎弓射箭的機會。
我這般拼命三郎的架勢,當真是有些駭人,不過最讓對方頭疼的,卻是我的群戰能力,按理說,一旦身陷重圍,就絕對不可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必然會被對方源源不斷的圍攻而纏住,最後直接下了狠手,頹然倒地,然而我卻並不按常理出牌,擁有著臨仙遣策的我,無論是一人,還是一萬人,結果其實都是一樣的,那瘋狂運轉的神秘符文總能夠給我做出取捨,讓我知曉,哪裡該攻,哪兒該守。
這幫左使衛隊裡每個人的實力,給我的感覺,都足以能夠媲美一般門派的長老或者主事者,厲害的傢夥,甚至能夠跟茅山之中的十大長老相當,更加恐怖的事情是,他們之間擁有的默契,足以讓當世之間的無數人都為之恐懼。
然而即便如此,渾身熱血激蕩、魔功大成、返璞歸真的我,實力依舊高出了對方好幾個層次。
他們擁有縱橫大半個世紀的驕傲和底蘊,而我也有著我自己的驕傲。
我自出生起,就身受十八劫,一生坎坷多難,連茅山最為著名的人物,符王李道子都為了我而折損性命,被茅山這般費力培養出來的我,豈會是什麼廢物?
我不是廢物!
不是!
殺、殺、殺,斬、斬、斬……
在那一瞬間,我的腦子一熱,頓時就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它與此刻臨仙遣策的境界結合起來,世間瞬間就變得一片深紅,而我的內心之中,卻是充滿了殺戮。
飲血寒光劍,宛如遊龍,在人群之中不斷穿梭、翻騰,仿佛索命的厲鬼,隨時都等待著取人性命。
刷!
在一陣瘋狂的殺戮之中,我終於在身陷重圍的狀況之下,斬落了其中一人的頭顱。
當那漫天鮮血灑落在了我的臉上的時候,我張開了嘴巴,伸出舌頭去舔著那血腥的氣息,忍不住地桀桀笑出聲來:“哈哈哈,爽,真爽啊!”
而與我一同出聲的,是其餘幾人的驚呼:“禇老大!”
七劍一體,而這左使衛隊又何嘗不是心心相印,每一個人的死去,都會驚起他們極大的憤慨,在那人死去的一刹那,這些鬼面人也在陡然之間,爆發出了巨大的戰力來,將我給轟然壓住,不得不步步後退,要不然就得被亂刀分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厲喝,從我的身後響起來,我瞧見五道泛著白光的尾巴從身邊陡然沖出來,沖著前方的一眾鬼面人砸落過去。
五尾狐擊!
這些巨大的尾巴,自然不是實物,不過卻是小白狐兒的天賦異能,陡然激發出來的時候,宛如實質一般,山呼海嘯而來,非一般人,是絕對不能夠抵禦的。
我心中一松,曉得七劍卻是趁著我將對方的箭陣擾亂的當口,也突到了近前來。
這幫左使衛隊,之所以被人譽為千人斬、民國時期的燕北十八騎,就我個人的看法而言,得有一大部分落在那神乎其神的箭術之上,而一旦被人近身,就給予了我們將其剿滅的無限機會。
對方果然知曉這一點,故而並沒有與小白狐兒這奮力施展出來的五尾硬頂,而是朝後撤離,重新集結在了一起。
我瞧見對方想要朝著林子的深處撤去,心中一跳,怒聲吼道:“不能讓這幫狗日的跑了!”
七劍聽得我的吩咐,立刻上前留人,而南海劍妖此刻也是將身上的傷口給處理妥當,從八卦異獸陣之中沖將出來,朝著那幫鬼面人沖了過去,然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那群人身前的泥地之中露出了半截來,雙手猛然按在了地上,口中高喝道:“隔垣洞見,回風返火,掌握五雷,潛淵縮地——破!”
就在此人喝念之時,那沖上前來的南海劍妖臉色劇變,陡然喝道:“不好,這是那邪靈地魔最得意的手段,諸位小心了!”
他一邊高聲提醒著,一邊挺住沖勢,而是護在了眾人的跟前,雙手緊握劍柄,朝著地上猛然一刺。
南海劍妖將諸般劍氣朝著地上刺去,護住了身後的一片區域,而在他力不能及的地方,卻是在咒語念就的一刹那,山崩地裂,無數火焰冒出,黑乎乎的空洞出現,還有那銳利的地刺,陡然朝著上方刺來……
這一招,看得眾人一陣心寒,想著倘若沒有南海劍妖護住,只怕大家恐怕就得著了道,生死不知了。
不過那地魔此來,卻並未與我們糾纏的意思,將我們阻止在這兒之後,一個呼哨,帶著剩餘的八位鬼面人遁入黑黝黝的林子裡。
窮寇莫追,我並沒有選擇去犯險,而是一把扶住了一動不動的南海劍妖,沈聲說道:“前輩,你怎麼樣了?”
南海劍妖臉色蒼白,抬起頭來,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還未說話,卻聽到頭頂上的山峰突然一陣巨震,他臉色大變,沖著我焦急喊道:“不好,這山峰要倒塌了!”
南無袈裟理科佛、 說:
人力居然能夠達到如此地步,老陶和天王左使的戰鬥,到底有多激烈?
峰頂上的人,卻又是在幹嘛?
一眾急公好義的江湖豪俠們,又在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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