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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2-19 04:59:34

本篇最後由 b114096019 於 2018-7-12 10: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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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夜不語

【小說類型】:科幻靈異

【內容簡介】:
  
  鏡仙是什麼,在這個世界創造出這個詞語以後,便開始氾濫並有了許多定義。

  這些定義我不想重複,畢竟和本文沒有太大的聯繫。

  因為,我要給大家講述的是一個,另一種鏡仙的故事,一個更加詭異的故事......

  不要照鏡子,否則,下一個死掉的,或許就是,你!

【其他作品】:夜不語詭秘檔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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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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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走進我心底 妳一定會流淚
因為那裡早已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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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18-2-19 05:13:16

引子一


  親愛的,對不起,我什麼都幫不了你。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幹什麼都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家,我好想你,我不能沒有你。

  我一個人睡不著,害怕一個人待著,害怕一個人胡思亂想,越想越怕。親愛的,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我不要你離開我!

  我寧願拿自己的命去換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想一個人在晚上孤零零的,一個人的黑夜,好冷,好冰冷,冷得我瑟瑟發抖。

  我想抱你。

  我受不了我自己,我會胡思亂想,黑夜會把我吞噬掉的。求求你,親愛的,求你回來,晚上陪著我就好,我的心理狀態成受不了這麼多,我會死的,別丟下我一個人。

  一個人走的時間已經太長了,沒有你,我怎麼辦?我究竟能怎麼辦?

  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家人,真的,我不可以再失去你,我快不能呼吸了。親愛的,你現在在哪?那些人為什麼要殺了你?好想你快點回來,哪怕我們過再苦的日子,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回來,什麼都可以。

  我只不過想好好有個家,安穩地過下半輩子,沒有奢求什麼。我不要做什麼什麼女強人,我當不了,做不了。我只想乖乖地待在你身邊當你的女人,可以唱歌給你聽,可以和你鬧。

  但是現在,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了,你告訴我,我怎麼辦?

  有哪個女人可以受得了像我這樣,竟然毫無預兆地失去了最深愛的人,我會崩潰的。

  我會想念那瓶沒有將我毒死的安眠藥,我會想念我和你分開的那個晚上,那個差點死去的感覺。只有那樣才是最好的,只有那樣我才不難過,我不斷地在自殺,但是每一次,我都死不了。

  一直都記得,都記得那天我穿著白裙子,看著最愛的你冰冷地躺在停屍間中,看著最愛的人的影子慢慢從腦子飄出去,我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那晚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睡得那麼安穩,甜美的一覺,連夢也不做。

  親愛的,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是我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我夢見了你抱著我,我就躺在你的臂彎裡,我們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對方。你在看我,你黝黑的眸子像在罵我,罵我是傻瓜,我還不應該死掉。

  我知道,確實不可以死。我必須要撐住,我要照顧父母,照顧你的父母,照顧你。可是我好難受,你不在身邊,叫我怎麼呼吸?我不想呼吸了,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再傷害你。

  如果真的有神,求求你們,什麼都衝著我來,不要傷害我最愛的人。我的一切都可以不要的,我只要我的他。老天,你們這麼玩我,不如乾脆讓我死,至少沒那麼難受!

  親愛的,你走以後,我腦子裡一直在浮現你死的那一霎的樣子,你不在了,沒有了,離開我了,我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連你都不在了,以後的人生,誰幫我撐下去?!

  親愛的,我想見你,見見你就好,知道你在陰間還快樂就好。我不會讓你有事,不管用什麼辦法,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你是我的,沒有人有資格傷害你,害你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只要你能安息,我會乖乖的,我什麼都不要了,誰害的你,我會讓他們事是什麼是生不如死,憑什麼只有我難過?我要讓他們陪著我一起難過。

  無所謂了,什麼都不重要。如果我撐不下去,死也會拖幾十幾百幾千個人陪葬,為你陪葬。你知道,我做得到,一定做得到!

  今天我幫你燒過香了,對不起,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做出什麼事都不想管了。

  我是一個禍害。

  就讓我這個禍害變得更醜陋吧。

  對不起,親愛的,等等我。

  我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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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18-2-19 05:35:47

引子二



  「死吧,人生有太多無奈了。你還想活下去嗎?或許對你而言,生還有任何意義嗎?」

  「其實,死人的世界並沒有那麼恐怖。」

  「其實,只需要閉上眼睛,往前輕輕一跳。」

  「死,其實根本沒什麼。」

  「往前邊跳一下,就會解脫了。」

  「跳吧……」

  鏡子裡的臉在扭曲,越來越扭曲。女孩驚恐的睜大眼睛,她的視線無法從鏡子中移開。終於,視線開始模糊了,模糊的視線裡,她甚至產生了錯覺。

  她居然看到了一張臉,一張完全不認識的,極為恐怖的臉。

  那張臉抬起頭,魚肚白般的瞳孔沒有眸子,正死死地盯著她看。

  然後,那張臉,笑了!

  有人說郊遊是件很有意義的活動,特別對平時都很忙碌的死高中生而言。但是死高中生畢竟是死高中生,他們大多生活在蜜罐裡,過著和社會脫節以及半脫節的幸福生活,可以說,他們是一種特殊人類,是人生初期的演化型態。

  當然,他們唯一工作就是學習,然後再學習。烤好了,上了大學後,繼續學習。然後奔入社會的大浪潮中,開始從繭化為蝴蝶,雖然那些蝴蝶有美有醜,甚至有些一變成蝴蝶就沒飛起來,不太適應環境而跌倒在地上摔死掉,但是大多數蝴蝶還是飛上了不太湛藍的天空,成為建築起社會的一份子。

  所以,為了不讓繭沒羽化前夭折掉,學校這種產業工具便會以放鬆的名義順便聚財,將繭拉出去一年曬一次太陽,補充鈣質。

  而如同監獄裡放風一般的郊遊活動,往往是春天,所以又稱春遊。春天太陽不大,懶洋洋的,風和日麗,催人睡覺,絕對是能夠補充鈣質,又曬不死人的惡毒季節。

  在這個季節,學校居然大發慈悲的批準,甚至為高三正為大學衝刺的那批基本上快要死掉的學生準備了一像郊遊活動──陰陽嶺一日遊。

  說到陰陽嶺,就一定要說說它的特殊地理位置,因為這個故事的開端,便是從這裡開始。

  陰陽嶺是煙霞山白沙崗上一個大埡口,在海拔三千餘米的日月坪和紅石尖之間,白沙崗呈南北走向,橫臥在西嶺雪山大雪塘東側。

  晴天,站在陰陽嶺上,往西可望見純白的冰雪世界,令你覺得大雪塘是金玉鑄成的偌大寶鼎,抑或是鴻蒙仙界的宮殿,金碧輝煌,舉世無雙。往東,由遠極近,有個平原盡收眼底,盡可飽覽向你湧來的峰波嶂浪。

  特別是春天,通上陰陽嶺的唯一一條道路陰陽路就會成為一道破開陰陽的線,兩邊都是千尺懸崖,但卻是兩種風景,左手邊是一派春天的色澤,整個平原花團錦簇,彩蝶飛舞,但是右邊卻涼幽幽的,視線所及的範圍,盡是冰雪覆蓋的世界,綿延數十里。

  據說是因為特殊的環境差才造成了這種季節景象差異,不過當地人更相信一個傳說,他們說,陰陽嶺原本便是幽冥地府,左邊是陽,右邊代表陰。每到春天就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將地府的門打開,那時候冤魂會從陰氣足的冰雪世界裡竄出來,附在人類的身上,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而這個事件的一切,確實都要從這個陰陽嶺,一個叫做尹曉彤的貌似極為普通的高三女生說起。

  一行人從陰陽路上走到陰陽嶺中,很是讚嘆了一番附近的美景。其實這種旅遊勝地平時也多多少少和父母來過,但這次的意義比較特殊,畢竟是學校組織,而且能甩開繁忙的課業出來溜,光這點就足夠讓人興奮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高三生成群結夥的和自己的好朋友湊成一堆,組成了大大小小的集團,開始在地上舖布擺上帶來的午餐。

  就在這時,一聲驚訝的叫聲突然響徹了山谷。

  『老師,山嶺上似乎有個人。』驚訝的尖叫的女生驚恐地只著不遠處的山崖,用力的扯著旁邊帶隊老師的衣袖:『那個人,好像是曉彤!』

  帶隊老師抬起頭一看,臉色霎間變得慘白,只見有個女生翻出了護欄,雙手張得直直的,彷彿隨時都會迎風從山崖上跳下去。

  而那女孩,確實就是三班的尹曉彤。

  「該死!怎麼會碰到這種事!」帶隊老師罵了一聲,急忙謹慎的一邊向山崖靠近,一邊示意附近的老師報警。

  「尹曉彤,妳快給我回來!」他緩緩靠近,近了,很近了,就快要拉到了她的手。

  山風不斷地呼嘯著,吹得那女孩的長髮在空中亂舞。女孩一動不動的站在欄杆後,望著近在咫尺的懸崖,突然猛地轉過頭,望著自己的老師,漆黑的眸子掃過身後的同學,緩緩地一笑。

  那張清秀的臉配上甜甜的笑容,在這一刻卻顯得那麼詭異。

  尹曉彤越笑越燦爛,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風的阻力一般,身體就那麼直直地向前一傾斜,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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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18-5-8 09:38:17

本篇最後由 b114096019 於 2018-5-8 03:41 編輯

Chap.1 屍臭



  曾經聽過一個故事,說是有個小國的人到中國來,進貢了三個一模一樣的金人,把皇帝高興壞了。可是這小國的人不厚道,同時出一道題目:這三個金人哪個最有價值?

  皇帝想了許多辦法,請來珠寶匠檢查,稱重量,看做工,都是一模一樣的。

  怎麼判斷呢?使者還在等著回去匯報呢。泱泱大國,不會連這個小事都不懂吧?太丟臉了。最後,有一位退位的老大臣說他有辦法。皇帝將使者請到大殿,老臣胸有陳竹地拿著三個稻草,插入第一個金人的耳朵裡,這稻草從另一邊耳朵掉出來了。第二個金人的稻草從嘴巴裡直接掉出來,而第三個金人,稻草進去後掉進了肚子,什麼動靜也沒有。老臣說:第三個金人最有價值!使者默默無語,答案正確。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最有價值的人,不一定是最能說的人,老天給我們兩隻耳朵一個嘴巴,本來就是讓我們多聽少說的,善於傾聽,才是成熟的人最基本的素質。

  人生甚或是我的人生,也正是如此。

  所謂的不可思議現象,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不可思議,只是出線的機率少到科學暫時無法解釋而已。

  人類是一種習慣性的生物,當習慣了一種經常性的自然狀況時,就會下意識地將大腦中沒有形成慣性經驗的現象稱為,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靈異,又或是,鬼……

  你好,我是夜不語,一個不太走運,經常會遇到那種不太會經常性發生的自然現象的男子。或許,你曾經聽說過關於我的故事,又或者,你看過我所寫的書,但,我要告訴你,我記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不論你是不是相信。

  我是個無神論者,不論遇到多麼詭異的事件,都會堅定地去找科學依據。雖然許多時候都難以將自己的經歷和現今的科學理論對應,但確確實實,許多現象都能解釋,需要的只是大量的時間而已。

  高中畢業後,我去了加拿大,在老男人楊俊飛的偵探社裡打工,並在老爸的壓迫下,考取了德國基爾大學就讀自然科學。期間發生了許多更加怪異的事情,那些事件我會在今後一一的記載,不過那也算是後話了。

  而現在,不久以前,偵探社接到一樁特殊的委託,我的無良老闆楊峻飛毫不猶豫地就將我派遣回國。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他那張趾高氣揚的醜惡嘴臉。

  『這是你們的校服和校牌,書籍等下會有人送過去。你們的教室在高三三班,高老師會帶你們過去。要到考前衝刺了,希望你倆快點適應這個學校。』教務主任站在我倆跟前,心不在焉,敷衍地又勉勵了幾句,然後擺擺手示意我倆出去。

  一出門就看到將會成為我們班主任的,姓高的老師站在辦公室的門外,是個和藹的小老頭,不高,頭頂有點禿,看起來貌似很好相處的感覺。

  『怎麼,以後你倆就是我的學生了,有什麼要求可以盡量對我提出來。』高老頭笑呵呵地道。

  我鬱悶地笑著,瞪了正站在我身旁,旁若無人地到處打量著四周的女孩一眼。女孩假裝沒看見,依舊扯著腦袋亂看,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你倆從小就在國外,現在恐怕不太習慣國內的生活了吧?』高老頭客氣地問。

  我客氣地回答:「不會,我們的父母都是熱愛故土的人,從小就教育過我們故鄉的習慣、文化和語言。相信我倆很快就會適應這裡的生活的。」

  『加拿大的教育體系和國內很不一樣,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趕上其他同學的進度。』小老頭似乎在為我們憂慮。

  「當然不會,我想應該可以趕上。我們來之前看過高三的教材,並不會有太大問題。」我滴水不漏地回答,總之,還是裝得普通一點好。

  至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究竟在幹什麼。很鬱悶,說來話長了。總而言之,我這個好不容易才高中畢業,讀了大學的倒楣有為青年,設位的前途公民,又回到了高中。和我一起來的女生,也是偵探社的同仁,名叫林芷顏,據說很有來歷。

  不過關於她的來歷,她從來沒說,我也從來沒問。只是知道她雖然長著一副天使般清純的臉孔,但是性格卻爛得跟她的老闆有得比較。

  每個轉學生的轉學程序都一樣,枯燥的要命。班主任上台囉嗦一般,然後轉學生上台繼續囉嗦,然後見縫插針地被扔到空閒的座位上,結束,上課。

  我和林芷顏被分配到後邊的兩個位置,剛好坐在一起。她依舊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打量四周,絲毫沒有發現四處男生如狼似虎的目光。高三男生情竇已開,審美能力是十分強悍的,而美女這種東西,剛好又是老少鹹宜,只要是雄性生物都會蜂擁欣賞的新奇玩意兒。

  所以,那群死高三雄性的目光漸漸從絕美少女身上位移到了我的臉上,那種強烈到似乎視線足以用空氣來承載傳播酸味的敵視目光,也確實足夠我喝上一壺了。

  我的嘴角微微泛出笑容,手上裝作認真的做筆記,腦子裡卻惡毒地想起了某個惡毒的人用惡毒的語氣對我說過的一番話。他說,某個惡毒女性的年齡絕對是個秘密,不要單看外表。據說,年輪上的數字,足以和他媲美了。

  也就是說,這位叫做林芷顏的清純派美少女,足足應該有三十以上的年紀,不知道這些臭雄性知道後,會是什麼表情。不過有點可以肯定,知道的人一定會被某惡毒女子毫不猶豫地滅口吧。

  春末的氣候很適宜,不冷不熱,是適合睡覺的最好季節,化學科剛好又非常枯燥,講課的小老頭的聲音正好也極度地具有催眠效果,班上的同仁大多開始靠在桌子上睡起來。

  我的視線若有若無地緩緩在教室中掃視,將這個教室中的所有人做了個歸納總結,順便和記憶中的名字一一對照。

  高三三班,理科班級,一共有學生63名。其中女生29名,男生34名,很正常的比例。其實原本這個班級上,在幾個禮拜前,還有65位學生的,其中自殺了一個,失蹤了一個。而失蹤的那名女生情況頗為蹊蹺,有值得商榷的地方。雖然當地警方已經介入調查了,但是找了快一個禮拜,還是人影都沒找到。

  我用原子筆輕輕地敲擊著手背,大腦還是回憶起一個禮拜前楊俊飛那渾蛋分派出的任務。

  那時候我正跟著導師做超自然現象的研究,原本就要抬著儀器去德國某個最出名兇惡的古堡測試電波字數時,那混蛋突然來了電話,因為合約的原因,我沒辦法拒絕,只好乘坐當晚的飛機去了加拿大。

  剛一到,楊俊飛就一臉興奮地拿了一張委託報告遞給了我。

  『小夜,我們新開的業務的第一份委託。嘿嘿,總算是開個張了!』他笑得滿臉燦爛。

  我皺著眉頭一看,不禁苦笑。說起來,半年前這位頑皮無聊的中年男人便在他自己的偵探社裡開了一個特殊的部門"哇~不可思議現象Kill部"。部員只有我一個人,很鬱悶的是,這項新業務半年了都一直無人問津,於是這傢夥乾脆把業務深化到了網路上,專門弄了個網頁,讓人通過一系列繁瑣的步驟進行跨區間委託,那傢夥還得意洋洋地說這樣委託步驟就簡單明瞭很多了,也能很簡單地了解到世界各地的怪異事件的動向,一邊揪出陸平這隻大魔王出來。(關於陸平的事蹟,請參看夜不語第一部)

  我是不怎麼看好的,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沒想到才沒過幾天,就真有委託上門了。

  瞥了一眼手中的那疊材料,委託人竟然是個女孩子,高三生,中國籍,用了匿名。她的簡介描述裡提到,自己的學校最近發生了一系列古怪的事情,不斷有人相繼死去,所有人都死得莫名其妙,而且那些人之間絲毫沒有任何的關聯。她害怕,下一個會輪到她。

  「惡作劇。」我只看了一眼就下了定義,然後將資料扔到一旁,超起手機準備訂回德國的機票。教授的試驗比較令自己感興趣一點,何況,還能加學分。

  楊俊飛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從哪裡看得出來是惡作劇?』

  「太簡單了,先撇開她曖昧不清的描述,既然所有死者之間都沒有肯定的關聯,那她憑什麼會認為下一個就是她自己?」我不屑地道。

  『或許她心裡有個判斷,就因為這個判斷,或許令她有了個導致那些人相繼死亡的標準。但這個標準她說不出來,更有可能,是完全不能說吧。在徬徨的時候,她發現了我的偵探社,然後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希望能夠有誰去救她。』楊俊飛慢悠悠地說。

  「這些東西,無法苟同。要查你自己去查。」我堅定地搖頭。

  『你看看後邊的資料,全都是最近那所高中發生的怪異事件。』他毫不氣餒地蠱惑我:『這些事每一個都很有趣,如果不是我手上還有個case一定要盡快完成的話,早自己去了,輪都輪不到你。』

  「請便,我可沒那麼多的興趣。」說著條件反射地翻了翻資料,確實,那間學校這一段時間發生了許多難以想像的怪事。有的人突然精神失常,趴在地上舔地面上的沙子。有些人在上體育課的時候,猛地掐住了前邊同學的脖子,死都不放手,導致那女生至今都躺在醫院裡。

  那學校今年的死亡率以及學生失蹤率也高得令人驚訝,因為意外死亡的有四人,自殺的五人,失蹤的一人。一時間弄得那個城市人心惶惶,家長們紛紛在考慮自己的孩子轉學的事宜。

  不過,這些乾我屁事。

  突然,有個人的名字映入了眼簾,我猛地一呆,然後眉頭沈了下去。這女人,居然也在那所學校,究竟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猛地抬頭,我頓了頓道:「這個案子我接手了,今晚就幫我訂機票。」

  楊俊飛那混蛋明顯對我這麼輕易就妥協的行為十分詫異,愣了半晌才傻呆呆地道:『還有一件事。』

  「說。」

  『從今天開始,你就有搭檔了,是個美女喔,據說她有點仰慕你……』

  至於林芷顏是不是仰慕我,又或者完全只是楊俊飛那混蛋在瞎扯,至今還難以考證。至少就我的觀察而言,這實際年齡和模樣完全不符合的老女人,總是深深地隱藏著一副屁顛臭屁的惡毒性格,恐怕要她仰慕一個人,不比直接從地球將老男人一腳踢到月球上難多少。

  偷看了一眼旁邊座位的老女人,只見她認真地看著老師上課,認真地用筆在紙上亂畫,認真地將一個又一個的豬頭畫在化學老師的肖像上。

  彷彿發現了我的視線,她更起勁了,在紙上亂寫一番,扯下來,揉成小團,然後砸到了我的腦門上。

  我撿起來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有沒什麼發現?』

  「不可能有。」我寫,然後報復地扔她臉上。

  她有點惱怒,寫字,撕扯,揉團,扔。

  我展開:『白癡,不知道就搖頭。你以為紙團砸我柔嫩的小臉上就不痛了?你送我化妝品?』

  這傢夥,究竟是什麼爛性格的女性。真不知道楊俊飛那傢夥配了這種搭檔給我是不是出於報復的居心。

  「白癡,我故意的。」我扔。

  林芷顏明顯憤怒了,一整本化學書全向我丟了過來。還好我防著,閃得快,那本書直直地向後飛去,狠狠地砸在了斜後方儲物櫃的門上,薄皮鐵門被打得凹進去,發出令人側耳的巨大響動。

  這隻女怪物,看她手纖細得像誰都可以折斷似的,沒想到力氣那麼大。那書要真的把我砸實了,下一分鐘不被抬進保健室才怪。

  看著大驚小怪地望過來的老師,以及正暢遊在睡夢中被巨響驚醒的眾人以及被聲音嚇到的原本清醒,現在開始犯迷糊的同學。林芷顏不慌不忙,輕輕地揉了揉手腕,臉上一紅,溫柔地朝四周掃了一眼,低下頭,羞愧地輕聲說道:『對不起,人家手滑了一下。』

  靠!究竟怎樣手滑才能滑到那種程度?而且這女人,做戲的水準還不是一般的高超,足夠拿下一屆的奧斯卡最佳裝模作樣獎了。

  教化學課的小老頭一頭冷汗,咳嗽了幾聲,用教鞭用力敲了敲黑板:『各位同學,看這裡看這裡。林芷顏同學剛從加拿大轉回來,各方面都不適應,把書拿滑是很正常的,不要大驚小怪。過幾天就要學測了,努力一點,將來要考不上好大學,就找不到好工作。沒有好工作,肯定就不會有好家庭。家庭一不好,麻煩事就會接踵而來,你看我家老伴……』

  恐怕講台上的那位仁兄就是從小沒有好好讀書,沒有弄到個好大學混好文憑,所以老婆沒娶好,家庭不和睦,都是肺腑之言啊。

  見四周同學都開始安靜下來,繼續自己的事情。林芷顏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一副下課後跟我去頂樓單挑的樣子。

  化學課繼續,春蟬在窗外的樹上叫嚷個不停。果然是快要到夏天了,教室裡都有一種高溫將要來臨的怪異臭味。那種臭味實在很令人噁心,估計是打掃的值日生最近偷懶,很多地方沒有清理乾淨,垃圾都開始發酵了,特別是坐在教室的後邊,味道非常濃烈,令人噁心。

  『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臭氣?』林芷顏又一個紙團毫無預兆地砸了過來。

  「有,很臭。像是什麼發黴了。」算是個正經的問題,可以回。

  『覺不覺得這股味道有些奇怪,像是肉類發黴的臭?』

  肉類發黴?我小心翼翼地透了一股氣進鼻子裡,然後皺起了眉頭。果然,這股臭味十分異常,不像是普通垃圾發黴造成的,這股惡臭,很意味深長。

  正想著,有個同學已經舉手站了起來:『老師,好像有股很臭的味道。』

  化學小老頭被人打斷了飛散口沫的有錢途工作,忿忿地道:『年輕人,就連這點苦都吃不了。臭,哪裡臭!想當年我在鄉下的時候,糞坑都挖過,那臭味要聞了,你們這些溫室裡的花朵才知道什麼叫做臭……』

  頓了頓,他抬起頭使勁抽了抽鼻子,立刻一副想要吐出來的模樣,猛地跑下講台,拉開窗戶深深吸了幾口氣:『呼,不要說,還真臭。是哪個王八蛋把沒有吃完的東西塞在教室裡,都發黴了?』

  講台下的銅門一臉坦然,很有默契地同時搖頭。

  「老師,臭味是從那裡傳來的。」我指了指身後的儲物櫃,剛才林芷顏的那記"化學書爆裂大飛劈"恐怕將門打出了一道小縫隙,讓裡邊的味道有了發洩的突破口,散發了出來。

  『打開看看。』小老頭發號施令。

  我點點頭,走了過去。這個儲物櫃原本是用來裝拖把、掃帚等清潔用品的,但自從學校將用品位置統一在每層最後一個房間後,基本上就沒有使用過了。門和櫃子的關聯部分稍微有些生鏽,用力不大還不太容易打開。
  
  我用領口摀住鼻子遮擋臭氣,用力將門向外一掀開。猛地,一股更強烈的臭味迎面襲來,裡邊的事物也隨著這股惡臭露了出來。

  只聽整個教室霎時間安靜得如同所有人都死掉了,就連呼吸聲都屏蔽了一般。我側頭向裡一看,整個人都驚訝得呆了過去!

  儲物櫃裡邊,居然有一具屍體。一具早已經腐爛,甚至滲出黃水的屍體。這具屍體是女性,還穿著本校的校服,正蜷曲著身體,雙手抱著膝蓋,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她抬著頭,眼皮已經腐爛得如同破布一般,懸吊在眼睛上,混濁的眼球直愣愣地望著前方,像是在恨恨地看著所有人,仇視地死死的盯著。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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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5-9 06:54:02

Chap.2 香屍(上)



  化學老師顯然沒有心理準備,也來不及研究生物體上的腐化反應,只是呆呆地張大嘴巴,手拿著教鞭,顯然已經和所有人一起石化在了教室裡。熏天的臭氣瀰漫在整個教室,沒有人感覺到,只是麻木地盯著那具屍體,許久才有些女生回過神來,撕心裂肺地開始尖叫。

  「芷顏同學,把所有人都趕出去。」我大喝一聲,叫著身旁絲毫不覺得噁心,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的林芷顏。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乾脆地拍了拍附近人的肩膀,柔柔地輕聲細語道:『這位同學,把所有人帶去走廊,順便報警。快一點!』

  那位被她拍醒的人條件反射地開始將所有人當鴨子趕,亂糟糟的,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好不容易才走了個乾淨。

  「妳怎麼看?」我瞥了她一眼。

  林芷顏淡淡道:『不像是他殺。』

  「有人傻得在班上的儲物櫃裡自殺嗎?」我皺眉,仔細地打量起那具屍體。

  這是個女屍,這個學校每年都在更換校服的樣式,所以造就了每個年級校服都不同的壯麗景觀。托有戀衣癖校長的鴻福,由校服判斷,應該是本校的高三生。

  腐化程度已經很明顯了,體液滲出的黃水積在密封的櫃子底部,大約有幾釐米。由於最近都異常地持續高溫,足可見在現今季節的溫度下,屍體應該已經放了大概一個禮拜左右。屍斑出現得很均勻,並沒有死後被人移動過的跡象。

  這女孩臨死的時候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臉孔,只留下一雙眼睛。但就是那雙眼睛,令人感覺異常的恐怖,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前方的某個位置,臨死的時候都全神貫注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她這樣看?

  我摀住鼻子,用手上的將屍體的手掌撥開。

  頓時,我驚呆了。

  死者的臉部腐壞得特別嚴重。臉上有一道又一道的傷痕,看裂開的程度,應該是臨死前用某種銳器刮出來的。

  林芷顏看得很仔細,看著她臉上無法言喻的痕跡,又抬起自己的手,聚精會神地看起來。許久才說道:『這些傷痕是她自己弄出來的。』

  「應該是,所以才讓人更難以理解。」我點了點頭。這些痕跡,與其說是利器造成的,還不如說是指甲。不知為何,這女孩臨死的時候在想什麼,又或者遇到了什麼難以描述和想像的事情,令她做出如此瘋狂的自殘行為。

  用肉眼都能判斷出傷痕的深度,即使腐化了一層,已然能想像到當時那種非人的痛楚。

  「搞不懂。」我苦笑一聲,突然看到她的右手掌中有個晶亮的東西在反光。林芷顏顯然也發現了,和我對視一眼,她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保險套,用力套在手中,硬生生地將死者的手掰開。

  鬱悶,再一次徹底地確定了她非一般的年齡。否則,有哪個正常普通的一般女性會隨身帶著保險套的。

  那反光的物體被女屍抓得很緊,由於腐化後肉質變得鬆散,那東西根本就已經陷入了手掌中,好不容易才從肉裡將它挖出來,居然是一面小巧玲瓏的化妝鏡。

  我打量著她手中這面普通的鏡子,許久也沒有看出異常。但為什麼,那女生就算死了都死死地握著它?她死得那麼蹊蹺,這會不會是她留下的死亡遺言?難道她想透過這面鏡子,向看到的人透漏某種信息?

  『她死前,應該一直都在看著這面鏡子。』林芷顏的語氣很淡,但明顯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看鏡子幹什麼?那扇門關了以後,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當然也看不到鏡子裡映出的東西。難道,她在看鏡子的時候,並沒有關儲藏櫃的門?』

  我連忙檢查起櫃子,不一會兒便臉色鐵青,語氣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不對,那時候儲藏櫃肯定是關起來的。」

  『你真那麼肯定?』她有些詫異。

  我將她拖過去,指著門與櫃子的接縫處,氣息急促地道:「妳自己看看,門和櫃子接觸面都銹蝕了,而且連接它們的轉軸也完全被銹死。看看地上脫落的銹斑,全都是剛才妳打開櫃子時弄下來的。」

  只見地上有一堆鐵被氧化後的鐵鏽,黃黃的,似乎已經結了很久。

  頓了頓,我又說道:「注意看這些銹跡,應該是凝結很久了。恐怕這扇儲物櫃的門,至少有一兩年沒有人開過。」

  『不可能!』林芷顏微微色變,吃驚道:『如果這門真的已經有一年沒有開過,那這個女孩究竟又是怎麼進去的?看屍體的腐化成色,肯定不超過九天。』

  「這就是我最迷惑的地方……」用力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停止討論。

  只聽一陣陣的尖銳鳴笛聲由遠至近,從校門口的位置傳播到我們所在的教學樓下,一向慢悠悠的警察,終於來了。


  和林芷顏在警局裡錄完口供,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當天下午學校放了假,我和她便一起回到了出租屋中。名義上,和這老女人是一同因為父母的工作問題從加拿大轉學到這個小鎮的高三學生,而且在設定裡,我們裝扮成從小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鄰居,因為父母實在很忙,長年累月不會回家,所以,兩家的父母讓我倆住在一個屋簷下,由她照顧我的起居。當然,設定,完全只是設定而已……

  一進房門,林芷顏就在腳後跟上蹬了兩下,將運動鞋踢到某個顯眼的角落裡,然後舒服地躺在了沙發上:『累死老娘了,裝小女生果然不是一般的痛苦。』

  這個死老女人,明明一把年紀了,幹嘛還偏偏長一副娃娃臉,噁心。

  『夜不語,煮飯。』她將沙發上的報紙抽出娛樂版,整個身體用力地舒展開。

  煮飯?這個陌生的名詞顯然讓我有點發楞,我呆在門後,脫下的鞋子還傻呆呆地提在手裡,然後就被這個名詞給打擊的直接石化了。

  見我完全沒有反應,她才懶懶地抬頭瞥了我一眼:『堂堂男子漢,你不會想要告訴我,你不會吧?』

  我老實巴交的搖頭:「煮飯這種技能,在我在世的20歲至今,都以為是只有傭人才具備的技能。」

  她滿臉的無法置信:『現在的年輕人,能力實在太差了,嘖嘖。』嘴巴尖酸刻薄的撇了撇,令人有種想要一拳捶過去的衝動。

  想到以後還會是長期合作關係,我強忍住氣,笑笑地道:「要不,我去煮也可以。不過,請隨時做好食物中毒的思想準備。」

  『切,算了,老娘自己來。』她從沙發上做起,挽起袖子,正當我滿心歡喜地看她準備走進廚房的時候,這女人卻拿起了旁邊的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肯德基嗎?給我送兩份三號套餐。對了,你們隔壁的披薩店外賣號碼是多少?什麼,你居然不知道,不知道過去問啊,怎麼對待客戶的,顧客就是上帝懂不懂!』

  完全無語,這女人實在無敵了,搞了半天,她估計也是個根本不會做飯的人才。

  草草的吃了點快餐,我便將臨走前楊俊飛塞給我的調查材料拿出來,雖然這份材料在飛機上已經看過了好幾次,但每一次看都覺得驚詫。

  這個學校在最近的兩個月之間確實發生過許多無法解釋的事情。

  有人上體育課的時候會發瘋似的學著青蛙跳,一跳一跳的到跳遠的地方,抓起那裡的沙子一把一把的吃進嘴裡。等體育老師來制止的時候,那學生卻已經恢復了正常,驚詫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嘔吐,沙子混雜著胃裡還沒有消化完的食物,吐了一地。

  而有人甚至在課堂上試圖自殺,用美工刀在左手腕的脈搏上用力地劃下去,刀口很深,血立刻流了出來。上課的老師嚇得臉都發綠了,急忙送到醫院搶救,還好送得及時,命是保住了,但嚴重貧血。

  這些事情數不勝數,弄得整個學校的師生人心惶惶的,要不是這附近好點的高中只有這一所,大部分家長都讓自己的兒女轉學了。但就算這樣,有能力的人還是將兒女轉到了臨鎮的學校去住校。

  所有發生事情的人涵蓋很廣,有交集的沒有交集的混雜在一起,但具體的必然聯繫一個都沒有。不過,有一個現象卻是唯一相同的。便是所有人事發後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做,她們說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做的理由。確實,有些人品學兼優,家庭和睦,也沒有受到過同學的欺負,可以說生活過得十分愜意,完全沒有自殺的理由。

  『關於月齡鎮高中的怪異現象,你有沒有什麼看法?』林芷顏戀戀不捨的將最後一口披薩嚥下去,這才舔舔指尖,敷衍地問了一句。這老女人,每次飯量都驚人,真不知道她怎麼保持現在的魔鬼身材的。

  「完全沒有頭緒。按理說,一切問題的發生都應該有引子才對,但這個學校似乎毫無徵兆的就有怪異的事情冒出來的,根本無法理喻。」我托著腦袋冥思苦想。

  『無法理喻也好,無法解釋也罷,總之先把整個學校調查一番再說。』她毫不在意的又舒服地躺回了沙發上。

  「我說芷顏,妳以前接觸過難以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嗎?」我抬頭問。這女人,用拳頭威脅我稱呼她暱稱,叫林芷顏不行,叫芷顏姊姊會有拳頭突然飛向我的腦袋,叫阿姨,想都不要想,絕對會被毫不猶豫的淩遲處死。不過每次這暱稱都讓我叫得怪怪的,自己都覺得夠噁心。

  『完全沒有,不過據老闆說很有趣。我對有趣的東西一向都頗感興趣,老闆說跟著你什麼都不用做,就看著你做事就好,絕對不虛此行。』她無所謂地擺擺手。

  搞了半天,老男人派了她來是準備讓她休假的,等回去我非宰了他不可!

  『不過,這個事件倒是真的有些能勾起我的興趣了。』林芷顏猛地坐起身來,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聽說,你從小就能吸引一些奇怪的東西。』

  我汗,這個聽說究竟是聽誰說?說的我像個別類磁鐵似的。我當然斬釘截鐵地搖頭:「根本沒有,我的人生正常得很。」下意識的,腦中的安全警鐘在瘋狂地敲出巨響,千萬不要讓這女人對自己感興趣,否則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說不定哪天晚上,這瘋子會拿了手術刀趁我睡覺時把我給解剖了,看我的構造和一般人是不是有什麼不同。

  『嘻嘻,怕什麼,老娘又不會把你給吃了。』她笑得花枝亂顫,放開我的下巴:『不要狡辯,我可是看過你的所有資料,你的人生非常有趣喔!』

  該死的楊俊飛,這傢夥好死不死的一個人折磨我還不夠,還找個長著娃娃臉的瘋女人一起來拿我娛樂。我乾笑了兩聲,申明道:「不是我吸引奇怪的東西,而是總會恰逢期會的遇到一些怪異莫名的事件。或許,是老天給我的鍛鍊吧,恐怕,以後我會是個大人物!」

  『有可能,前提條件是,如果你能活到那天的話。』這娃娃臉的老女人呵呵的嘲笑著,真是惡劣的個性。

  「算了,不提這個了,既然大家都沒有頭緒,不如陪我去找一個人。」我擺擺手說道。

  『哦,去找誰?』

  「一個比我們老闆還老還有個性的老男人!」


  以前聽過一個故事,說的是某人在屋簷下躲雨,看見觀音正撐傘走過。這人說:「觀音菩薩,普渡一下眾生吧,帶我一段如何?」

  觀音說:『我在雨裡,你在簷下,而簷下無雨,你不需要我渡。』

  這人立刻跳出簷下,站在雨中:「現在我也在雨中了,該渡我了吧?」

  觀音說:『你在雨中,我也在雨中,我不被淋,因為有傘;你被雨淋,因為無傘。所以不是我渡自己,而是傘渡我。你要想渡,不必找我,請自找傘去!』說完便走了。

  第二天,這人遇到了難事,便去寺廟裡求觀音。走進廟裡,才發現觀音的像前也有一人在拜,那個人長得和觀音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這人問:「你是觀音嗎?」

  那人答道:『我正是觀音。』

  這人又問:「那你為何還拜自己?」

  觀音笑道:『我也遇到了難事,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我搞不清楚那位經常將"成功者自救"這句話叼在嘴邊的那傢夥究竟在學校幹嘛,但當我們找到他時,這個比楊俊飛還老還有個性的老男人正在學校的操場裡拿著某種東西偷偷摸摸的比比畫畫。

  我帶著林芷顏躡手躡腳地跟在他身後,誰知道這個老男人完全沈醉在自己的行動裡,目不轉睛地繞著操場轉。實在有點不耐煩了,我這才幾步上去,拍了拍前邊那位仁兄的肩膀。

  他下了一大跳,條件反射的將手裡的儀器塞進兜裡,這才帶著笑臉轉頭,解釋道:『這個操場有點意思,最近傷了幾個學生,我來看看是不是坡度有問題……』

  視線剛一接觸到我的臉孔,明顯,他的大腦完全反應不過來,指著我好半天,這才結結巴巴的道:『小夜?你,你個渾小子怎麼在這裡?』

  「二伯父,你都能在這裡,我為什麼不能?」我衝他眨了眨眼睛。二伯父是個國際知名的考古學家,一向都很忙,而且生性古怪,從來都只對考古方面的東西有興趣。(有關二伯父的事蹟,請參考《茶聖》。)這次居然會甩開自己手上的項目跑來這裡冒充歷史老師,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二伯父乾咳幾聲:『我在這裡很正常,有個朋友在這裡當歷史老師,剛好他病了,就讓我來幫他代幾天課。你知道,我一向都是個熱心人。』

  熱心人?這個詞語用在他身上怎麼聽得讓人彆扭,這老年人一直都是個只顧自己的主,這輩子也沒見他熱心過,任性給人添麻煩的事情倒是時有發生就是了。說起來,這恐怕是夜家人的特有風格。

  我嘿嘿的笑著:「熱心人,聽說你最近在陝西,國家有意將合葬著武則天和李治的乾陵挖掘開發出來,不是派你這個熱心人去勘探嗎?不要說最近你突然變了個性,突然覺得朋友比考古重要了。」

  『還別說,我最近就真的覺得朋友重要了。』他撓了撓自己古稀的頭髮,一副欠扁的樣子:『唉,人老了,沒什麼奔頭了,還是下放給年輕人,讓他們多鍛鍊鍛鍊。』

  二伯父又瞥了我身旁的林芷顏一眼:『怎麼,你的新女朋友?最近喜歡上成熟女性了?』

  靠,果然薑是老的辣,二伯父一眼就能看出這老女人的真實年齡,不愧是考了一輩子古的人,眼睛毒,能夠去偽存真。

  「我搭檔,不要給我轉移話題。」我趁他不注意,一把將這位老年人藏在衣服裡的儀器搶了過去,這一看就讓自己嘖嘖稱奇,居然是個高檔貨色,微型地層掃描儀。這東西據說前段時間才開發出來,國際上能流通的絕對不超過十台,沒想到這老傢夥竟然弄了一台回來,好東西,毫不猶豫地沒收!

  「微型地層掃描儀,嘿嘿,還說你在幫人代課,代課需要用到這種昂貴的儀器?二伯父,咱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跟前不說瞎話。這東西是用來掃描地底下的物體用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絲毫不理會他的苦臉,將儀器揣進懷裡慢悠悠地說道:「這東西據說可以成輻射射出一道人類肉眼不能看到的,能夠穿過地層的光束,最深能夠到達一百米,遇到障礙便會返回,機器接受到反彈回來的光譜,會還原成地底物體的原本樣子,很實用的東西。這麼實用的東西,如果真的只是拿來代課,太暴殄天物了,還不如送給我。」

  『魔鬼!』二伯父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行,我告訴你,不過這件事你不準插手。』

  「搞定。」我滿足地急忙點頭。

  二伯父嘆了口氣:『這件事,要從許多年前說起。大概是六年前的3月23日,這個小鎮的某個建設工地,在挖掘地基到三四米深的時候,工人們突然發現,土裡開始出現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還沒等人們看個究竟,挖掘機的鐵臂就被擋住了!工人們扒開浮土,一塊紅漆木板隱約呈現在工人眼前,難道,擋住挖掘機鐵臂的東西就是它?什麼樣的木板能夠具有如此硬度?有人猜測,這很可能不是一塊普通的木板,而是一口棺材!

  『猜測很快得到證實,一個多小時後,一口厚重的棺材終於完全暴露在人們的視線中!急不可待的人們想立即打開棺材看個究竟,然而,這口棺材無論從堅固程度到密封程度都讓他們始料未及,可這,也更加激起了人們的好奇!棺材裡究竟埋葬著何等人物?重重保護之中,又埋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呢?

  『幾個膽子大的工人想盡辦法想撬開棺蓋,但只是徒勞,最後他們不得不再次借助挖掘機的鐵臂,才最終將棺蓋打開!一股奇異的香氣撲面而來!在場的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棺材裡躺著的,居然是一個身著清代服裝的美貌女屍!這具女屍第一眼給人的感覺便是她的漂亮就像睡著了一樣,人的臉色比較鮮亮,和真的人的皮膚的顏色特別相同。如果這真是一具清代的女屍,那麼她至少已在地下埋葬了上百年,而一具百年的屍體,不但沒有腐爛,反而有著活人一般鮮亮的容顏,這難道是真的嗎?

  『不久,當地的文物保護部門也得知了這個消息,然而,當工作人員趕到現場時,眼前已是一片狼藉!因為,當工人們打開棺蓋,墓主人的美麗容顏著實讓他們吃驚不小,然而更讓他們吃驚的是棺墓中的大量陪葬品!這個女屍身上帶了很多的金銀首飾,有個人反應過來,伸手就拿了。於是所有人都開始哄搶,女屍的衣服、帽子、頭髮也被拽散掉了!文物部門到的時候,只看到她的服裝還是半穿半揚的,其餘的都撕得七零八落了。

  『女屍出土的地方原本是一片建築拆遷後的工地,根本沒有墓碑可尋,此時,陪葬品又被哄搶一空,只能通過屍體所穿的服裝判斷,這是一具清代的女屍!可是,從1644年清王朝建立到1911年滅亡,前後跨越268年時間,女屍又是什麼時間被埋葬的呢?人們只能大致判定,這具女屍在地下的埋藏時間最長不會超過360年,最短也要在近百年的時間。要讓一具埋在地下的屍體歷經百年而不腐,即便是在今天也非易事,何況科技並不發達的清朝?而她的屍體之所以能被煞費苦心地保存下來,說明這個女子絕非等閒之輩!然而,當六年後,我得到消息終於得見了女屍的廬山真面目時,卻無論如何難以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美貌女屍?』

  「那具女屍怎麼了?難道因為接觸了空氣……」我聽得興趣也開始茂盛了。

  『沒錯,女屍挖出來的時候,這個學校的一個歷史老師也在場,這件事也是因為他的一封信我才知道的。可惜那封信遲了六年,那位歷史老師對女屍的描述,與現場目擊者的描述基本一致。這個躺在棺木中的女子身高在165厘米左右,身材修長、勻稱,四肢的關節均能活動,女屍的皮膚細膩而有彈性,沒有一點腐爛或脫水的現象,雖然失去血色,卻白皙得如同剛剛入葬一般。最讓人驚詫的是,她唇上的胭脂和精心暈染的紅指甲居然也都保持著完好的色澤!』

  二伯父惋惜地道:『這個女子由於長時間毫無保護地暴露在空氣中,屍體的狀態迅速發生著變化,原本臉色比較鮮亮,但挖出來大概等了有二十多分鐘,半個小時以後,臉色就開始慢慢變暗,皮膚的彈性也逐漸不如以前,好像在萎縮,顏色也差了許多。等我六年後看到時,屍體已經發黴,變成了一具普通的乾屍。』

  「肌膚有彈性、關節能活動,顯然,這明顯是一具濕屍。」我托著下巴道。

  『濕屍?那是什麼東西?』林芷顏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不恥下問。

  我不耐煩地解釋道:「所謂的濕屍,是指在埋葬相當長一段時間後,依然能夠保有一定水分而不腐爛的屍體,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我國的馬王堆女屍。」

  『凶巴巴的。』林芷顏委屈地嘟著嘴偏過頭,又開始裝嫩了。

  二伯父和我將她完全忽略掉,他顯然對這具濕屍有過研究,而且大感興趣才決定了放棄乾陵的開發工作,只是究竟這具屍體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居然能讓這個老瘋子孤身一人來到這裡冒充歷史教師,暗中查探呢?

  「二伯父,這具女屍的來歷,你有考證過嗎?」我決定打擦邊球。

  『這幾年陸續追回了一些陪葬品,不過,只能大概的判斷出一點。』二伯父的神色有些黯然:『女子所穿的服裝首先就讓我對她的身分產生了巨大的疑問,因為這些衣服不僅做工精美,用料講究,更主要的是它們有的織有封建社會只有皇家才可使用的龍鳳紋樣,而有的則縫有只有一品武官才可配戴的麒麟補子。』

  我愣了愣。清朝,在一個女人不許做官的封建社會,這具女屍居然卻能穿著帶有麒麟補子的服裝下葬,並且服裝織物的紋樣中還帶有大量的龍、鳳這些象徵著皇權的圖案,況且死後屍體能被保存得如此完好,顯然非尋常百姓所為。這種種跡象足以說明,女子生前地位顯赫,身分非同一般!

  「奇怪了,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當地的史料卻對她毫無記載,這實在讓人難以理解!」我有些疑惑。

  『不錯,最頭痛的就是這點。被追回的陪葬品是幾件純金首飾,其中包括兩根是金簪、一個帽花、一隻耳環。』二伯父說得起勁,從兜裡掏出了那幾件東西遞給我。

  我透過真空袋,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它們的作工比較講究,特別是帽花和耳墜,它是連子,細金子網成的,一般情況下只有這個宮廷上的娘娘才能有這樣的做工,一般民間的娘娘做不上來,而有個飾品上居然還有攆絲的工藝。

  「攆絲這種工藝,我記得應該幾乎在民間沒發現過。」我沈聲道。

  『確實,這幾件金飾不僅做工精緻,而且光亮如新,應該不是死者生前使用過的,而是專門為陪葬而打造的。恐怕這具女屍不僅生前身分顯赫,死後被埋葬得也很隆重,並且從死亡到下葬,時間比較從容。』二伯父點頭,頓了頓又道:『這個女子,可以判斷,應該是皇家的人,你再仔細看看飾品的後邊。』

  我將飾品反轉,定睛看了看。果然在金簪和帽花的背後,發現了一個相同的印記"元吉",並且在兩根金簪上,元吉兩字的下面還分別刻有不同的卦爻。

  「怪了,"元吉"二字和這兩個不同的卦爻究竟代表什麼意思?」我目不轉睛地看著。

  二伯父害怕我把他的寶貝一起給徵收了,急忙搶回來,解釋道:『無論是元吉二字,還是離卦、坎卦,代表的都是對死者未來的祝福,可見埋葬她的人對這個女子的一片深情、滿懷摯愛啊!那麼這也就不難理解女屍為什麼能保持那麼好了,因為埋葬她的人希望她能長生不腐,永保美麗!但如果真的是這樣,女屍身上發生的另一件事情就更加蹊蹺了。』

  「喔,這女屍上還有更離奇的東西?」我大感興趣。

  『不錯,女屍上有傷口,一個碩大的T字型傷口!』

  『傷口!』在一邊絲毫沒有在一我們的冷落,聽得津津有味的林芷顏摀住嘴做出小女生驚恐的樣子叫了起來,鬱悶,噁心。

  『很大的傷口,一個邊緣整齊,橫向切斷頸動脈、縱向切開甲狀軟骨、到達氣管的T字型傷口,顯然是利刃所為。』我們繼續無視她,二伯父拿出幾張照片遞給我緩緩講道:『如果埋葬她的人真的愛她的話,那麼這個足以致命的傷口究竟又是從哪裡來的,是女子生前所致還是人們在她死後所為?究竟是出土時就有,還是出土後保護不當造成的?至今沒有人知道,只能猜測了!』

  「不錯,女屍頸部的傷口確實有點蹊蹺。如果這個傷口真的是生前所致,這顯然是女子致死的原因,而從傷口的形狀上來看,應該可以肯定是他殺而非自刎,如果真要自刎,只要橫著的一刀就足以致命了。」照片的就是那具女屍,果然慘不忍睹,乾巴巴的,絲毫看不出曾經美麗過。難怪女人都害怕老去時容顏不在,有些美女,寧願死都不願看著鏡中的自己逐漸變醜,頭髮脫落下去。

  「不過,如果是他殺,是誰如此殘忍地殺害了一個弱女子,況且即便是要殺她也不需要這樣下刀。這個T型的刀口,就彷彿是像某個江湖高手,刻意留下的記號!」

  『這個想法有新意!』二伯父掏出小本子連忙記上,這才又道:『古怪的還不是這一點半點,雖然一切都僅僅只是我們的猜測,在沒有新的證據之前,不能妄下斷語。儘管她死因不明,身分不清,不過,接觸過這具女屍的人還是有自己的一點猜測。』

  「哦,說來聽聽。」

  『這一具屍體跟皇室有明顯的關係,從葬式葬具,從她的腐蝕各方面都是可以看出來。許多人認為,她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香妃。』

  「什麼?香妃?!」

  我和林芷顏同時呆住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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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5-10 02:39:24

Chap.3 香屍(下)



  香妃,是現代人耳熟能詳的人物。

  傳說她是清朝乾隆皇帝的一位維吾爾族妃子,因為自幼體有奇香,故被稱為香妃。可是,香妃的故事一直只是流傳於民間,並無確切的史料記載甚至歷史上有沒有這個人都是歷史的疑問。

  「那些人憑什麼懷疑女屍就是香妃?」我好奇的牙癢癢的,恨不得立刻就跑去千里之外的博物館看看那具乾屍。

  『既然是香妃,身上當然會有比較濃的自然的體香,據說當時挖出來的時候,那種棺木剛打開的時候,那種香味撲鼻,幾米遠都能聞到。有知情人說那香味是噴鼻的香味,而且那種香不是用其他香味就可以形容出來的。好聞,但是難以形容。』二伯父一臉遺憾。

  二伯父恐怕在鬱悶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在場。不過,一具在地下埋葬了至少上百年的清代女屍,不但屍身不腐還能散發出撲鼻香味,這確實令人驚異!越來越想親眼看上一眼了。

  林芷顏顯然也很感興趣:『傳說,香妃,原本是新疆回部酋長霍集占的王妃,回部叛亂,霍集占被清廷誅殺,香妃被清軍生擒送與乾隆。但香妃心懷國破家亡,情願一死的決心,始終不從乾隆,最後被太后賜死。香妃死後,乾隆皇帝悲傷不已,最後以妃禮將其棺木送往故鄉安葬了的,她應該是埋葬在新疆才對。』

  我撇了撇嘴:「孤陋寡聞,誰都知道新疆喀什的香妃墓只是一座空墓,裡邊並沒有香妃的屍骨。」

  又看了看照片,我指著女屍的背後道:「你們看,屍體後面尾部那個地方,長了一個短小的尾部,正常人都是沒有的,但是她卻有。古時候的傳說裡,凡是身具異香的人,都有這麼一個香囊,正好在這種尾部。說不定棺材裡縈繞了百多年的香氣,真的是從這個部位散發出來的。」

  林芷顏搶過照片去,嘖嘖稱奇地驚嘆了好一會兒,然後毫不猶豫地提出異議:『這一段尾部,從解剖和醫學角度來看的話,就是一小截脫出的直腸黏膜,只是跟皮膚黏連到了一起。從目前的醫學發現裡也沒有前例提到,直腸黏膜脫出來就能發出香味的。』

  我乾咳幾聲:「所以才說是傳說。」

  二伯父神情有點激動,依然在想香妃的事情:『香妃這個名字最初來自於1914年故宮浴德堂展出一幅以《香妃戎裝像》為題的清代女子戎裝油畫像,如今關於這幅畫像流傳著若干個版本,究竟哪幅是真哪幅是假,都很難考證了!而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關於香妃其人的歷史記載。確實,據《清史稿後妃傳》記載,乾隆皇帝確實有過一位維吾爾族妃子,但是她的名字不是香妃而是容妃,她也是乾隆四十一位後妃中唯一一位維吾爾族女子。如今許多人認為,所謂的香妃其實就是容妃。』

  我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找到了香妃的屍骨,證明她倆不是同一個人,確實是個大發現,至少許多電影愛好者會感謝您老人家。」

  二伯父搖了搖頭:『虛名什麼的我不在乎,不過這具屍骨是香妃的可能性實在不大。別說香妃並不存在,就算確有其人,這具女屍也不會是她。』

  我恩了一聲:「我贊成。女屍的腳是一對三寸金蓮,而傳說中香妃是個維吾爾族女子,維吾爾族女子怎麼可能裹小腳呢?不僅如此,女屍就連滿人都不是!裹小腳指是漢族的習慣,清軍入關後明確規定,八旗婦女不許跟漢族女子穿一樣的服飾,穿衣服都不行,裹小腳更是禁止了。可以斷定這是個漢族女子,但女屍尾椎上的贅生物真的是直腸黏膜的脫出物嗎?」

  『是不是不重要,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找到她的身分。』二伯父孩子氣地握緊拳頭,看來是真的想動真格的了。

  「有趣,實在很有趣。」我看著他:「但你也不用偷偷摸摸地來啊。」

  『沒辦法,因為挖掘乾陵的事和幾個老朋友鬧翻了,他們死活都不讓我走,但我又想調查這具女屍,於是乾脆一個人偷溜了出來。不好打以前的名號,乾脆讓寫信給我的那個歷史老師想辦法。他就裝病,推薦我來這學校幫他代課了。說起來,現在的中學生課程真的是難得活受罪,連我都有點吃不消。』二伯父撓了撓頭,苦笑。

  「哦,難道,那具女屍的挖掘地點,就是在這裡?」我環顧了一下四周。

  『不錯,就是在這個操場。』二伯父盯向我的衣兜,似乎在盤算怎麼把自己的微型地層掃描儀給搶回來。

  我嘿嘿一笑,大方地掏出來在空中揚了揚:「這東西借我用幾天,我的手機號碼記一個,有發現就給我電話。」

  說著便準備開溜,叫上林芷顏剛沒走幾步,二伯父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對了,你這渾小子到這裡來幹嘛?』

  我轉頭笑了笑,答非所問地說:「二伯父,這地方不安全,恐怕,你也要小心點了!」

  確實,總是覺得這個學校裡透著古怪,恐怕,真的有點問題。

  在街上胡亂吃點東西,回到租屋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過,林芷顏和老闆通完電話,就毫不淑女地大咧咧倒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打開電腦查了些資料,然後坐到了她對面。

  「今天教室裡的那具屍體,妳有什麼看法?」我問。

  林芷顏懶洋洋地盯著電視:『自殺。』

  「當時櫃子門軸都生鏽了,一年多內應該沒有開過,難道那個櫃子別有入口?」我疑惑道。

  『也不能排除強氧化反應,屍體的體液都化成水流了出來,而且最近天氣悶熱,屍體腐爛的速度快,有可能會在密閉的空間裡形成強烈的氧化反應,讓鐵快速生銹,變成幾年沒有動過的假象。』她撇了撇嘴。

  我搖頭:「這一點我也想過,當時陳年的鐵鏽和強氧化形成的銹跡並不一樣,這個本人還是勉強能分辨出來。」

  『那你覺得該怎麼做?』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事情丟給你調查就好,我想安安靜靜地看電視!』

  靠,這個老女人,完全沒有作為本人搭檔的自覺,都不知道楊俊飛那混蛋把她扔到我身旁來幹嘛。哼,說不定那傢夥都不太受得了她的爛個性,丟給我,自己好眼不見為淨,他是淨了,我估計會被氣死。

  強忍住鬱悶,我彈了手上的資料道:「剛才上網看了看最近這個小鎮的新聞,居然發現這學校兩個多月前死過一個叫尹曉彤的普通高三女生。當時學校組織整個高三去附近的陰陽嶺解壓旅遊,這個女孩趁著領隊老師不注意的時候,安靜地走到懸崖前,自己跳了下去。」

  我看著資料:「不過有點很奇怪。這女孩雖然相貌一般,但平時和同學朋友之間的關係很好,性格也很開朗,家庭也沒什麼大問題,父母沒有離異,對她很溺愛,但也沒有溺愛到完全不給她自由。總之,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導致自殺的先決條件。不過就是這樣的女生,居然毫無徵兆,說自殺就自殺了。

  「值得注意的是,對她的死,目擊的同學眾說紛紜,有人說她是被陰陽嶺的冤魂拖走的,有人說她被髒東西迷住了心魄。據看著她掉下去的一個女孩說,她舒展開雙手,似乎想要飛起來的樣子,但是當她掉下去後,臉上曾經一度變得迷茫,然後驚恐起來,之所以沒有尖叫,完全是因為來不及尖叫的時候,已經跌下去,死了。」

  林芷顏敷衍地"嗯"了一聲,似乎根本沒有注意我在說什麼。氣死了,這老女人,真想一腳給她踹過去,實在太欠扁了!

  懶得再和她說什麼,提了筆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開了罐啤酒猛地喝了幾口,立刻舒服地喘了一口氣。

  這個出租屋離學校只有幾百米的距離,是單棟的別墅,視野開闊,位置非常好。想了想,我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袋子來,說是袋子,不如說是保險套,裡邊裝著那個女屍緊緊拽住的化妝鏡。當時警察來得急,我只好隨便從林芷顏那裡拿了保險套,將鏡子套進去,丟到了書包裡。

  我舒服地躺在床上,將那東西放在與眼睛垂直的地方,透過套子仔細地觀察這個化妝鏡。很普通的東西,就是小女生經常用的,任何一家飾品店估計都有賣。鏡子呈現半個巴掌大的圓形,全金屬外殼,外殼光可鑑人,足夠照出人影了。而打開外殼就有上下兩面鏡子,方便用來照眉毛等,滿足女生各種古怪的自戀需求。

  只是不知道,這面鏡子的主人,那具女屍究竟是誰。估計,明天對學校進行排查後才會有個結果吧。

  就在這時,一股惡寒猛地從腳底竄了上來……

  那個化妝鏡的金屬外殼上,似乎映出一道黑影飛快劃過,我立刻坐起身左右看去,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錯覺?

  當視線再次接觸到金屬鏡面時,我卻整個人都驚呆了。鏡子中,有個黑影不斷地在房間裡亂竄著,它越竄越慢,最後在床邊停住不動了。

  是個人,恐怕還是個女人。長長的頭髮,遮住了臉孔,我看不清楚樣子。它正在向我慢慢走過來,越來越近,終於,它的頭湊到了我的頭上,鏡子裡,它的長髮幾乎垂到了我的鼻尖,我甚至能感覺到鼻尖癢癢的。

  身體一動都不能動,呈現僵硬的現象。心臟瘋狂地跳動著,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跳出心窩。我急促地呼吸著,冷汗不停地冒,十根手指完全不能動彈。

  我就那麼拿著化妝鏡,眼睛在眼眶裡胡亂轉動著。似乎那個身影只是在鏡子裡出現,我的視線轉移在現實的房間裡,卻依然什麼都看不到。但鼻尖的搔癢程度卻是實實在在的,確實有東西正在我的正上方,確實有頭髮輕撫在鼻尖上。

  錯覺!一定是錯覺!

  鏡子裡,那女人低垂下身子,一動不動地凝望著我,沒有眼球的眼睛一片慘白,令人噁心的想吐。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或許,會死掉!

  我的腦子混亂,卻始終保持著最後一點清明。身體的警鐘在胡亂敲響,我拼足所有的力氣,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有聲慘叫頓時劃破了夜的寧靜,我從床上坐了起來,心臟依然狂跳不停,我的眼神呆滯,死死地望著房間的角落,彷彿那個地方有著令自己十分恐懼的東西。

  房間裡的日光燈將四周照得很明亮,全身還在不停地發抖。夢?剛才難道是在作夢?看看右手上的化妝鏡,果然,我拿著它,不知什麼時候糊裡糊塗的就睡著了。

  門被敲了一聲,然後就"啪"地一聲巨響,硬生生地被某個野蠻老女人踢開了。我條件反射的一個翻身,跳到了床下。林芷顏嘴裡叼著一根牙刷,伸頭進來向裡邊左看右看,突然嘲諷地哈哈大笑起來:『小夥子,難道做惡夢了。可憐的人,居然能嚇成這樣,要不要在媽媽的懷裡使勁哭一下?』說著雙臂就朝我攬了過來。

  我氣不打一處來的躲過去,臉色發青。這個死老女人,自己的醜樣偏偏被她看到了,不知道會被她流傳出去嘲笑多久。

  不過,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切,真的是在作夢嗎?太真實了,真實的可怕。

  那晚並沒有再發生奇怪的事情,也沒有做惡夢,很正常地睡到了早晨,隨意地泡了點麥片粥,我才將林芷顏敲起床。

  這位惡劣的女人滿臉不爽的樣子,咕噥著刷牙洗臉,然後擦了一大堆護膚品:『小夜,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天敵,會變醜的。到時候就沒人要了!該死,為什麼我非要起那麼早?』

  「敬業一點吧大姊,現在我們可是在裝普通的高三生,盡量普通一點。我說,知道什麼叫普通嗎,妳居然……」我本來靠在門邊等她,見到她居然拿了口紅和睫毛膏準備塗上去,立刻一把抓了過來:「有高中生上課的時候會塗這些嗎?」

  『古板,現在的高中生不知道多可怕,我們不敢做的,他們大概都敢。至於塗點口紅和睫毛膏,簡直就是小case。』她撇了撇嘴準備搶回去。

  我將手背到了背後:「例如?」

  『沒有例如,總之就是很厲害。』

  「切,如果不想教務處找妳麻煩,最好乖乖的安分一點,不要引人注意。」我將手裡的東西扔進垃圾桶。

  她滿臉哀怨地看著我,直看得我渾身雞皮都冒了出來:『很貴的。』

  學校離住的地方實在很近,沒走幾步就到了。
  
  一過去就看到有一群一群的學生圍在學校的大門前,鬧哄哄的,似乎在看什麼稀奇。我和林芷顏對視一眼,巧妙地在人群裡挪動,好不容易才擠到了第一排。

  只見人群的中央有個五米大的空間,裡邊有幾個校方的警衛在隔離學生,禁止他們走過去,而最中央的位置,豎立著一座真人大小的雕像。這個雕像不但是真人大小,還和真人一模一樣,甚至手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見。雕刻的是個女學生,本校高三生的服飾,只是表情十分奇怪,秀麗的臉孔透露著一絲恐懼,手似乎凝固在胡亂攪動的最後一個動作上,彷彿想要拼命將什麼東西扔出去。

  這個雕刻家還真是怪異,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思想?而且還擺放在學校的大門前,實在於情於理都不合。怪了,昨天這裡都還什麼都沒有的,難道是今早剛搬過來?

  『小夜,你覺不覺得,這個雕像似乎太真實了?』林芷顏湊到我的耳邊輕聲問。

  我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不錯,就像真人一樣。」

  『說不定,這根本就是真人。』她的聲音大了一點。

  「什麼!」我驚訝道,視線再一次移向雕塑。果然,越看越像是真人,臉部吹彈可破的皮膚,白皙柔嫩,散發出青春期少女有活力的氣息,仔細看,居然還能看到柔細的體毛。我渾身一顫,果然,這是具活生生的人。

  但究竟是什麼力量,是什麼事情,讓她猛然間停止了一切活動,甚至感覺不到呼吸,看不到肺部的起伏,讓她的所有行動都凝固在了現在的這一刻,讓她乍看起來根本就像一尊雕像的呢?

  這些疑惑還沒有得到答案,呼嘯的尖銳警笛聲已經由遠至近過來了。警察下車,將四周的人群驅散,然後叫120的人將活體雕像抬上了救護車,再例行公事的找了幾個最早發現的人做筆錄。

  雖然整個學校還是如往常一般在上課,但全校的師生彷彿都心不在焉的樣子,每個人都不在狀態,講台上講課的無精打采,台下聽課的也毫無集中力,只要有閒暇的時間,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那座人體雕像,以及昨天在我班的教室儲物櫃裡發現的那具女屍。

  腦子亂成一團亂麻,好不容易挨到第三堂課,老師沒有來,指在黑板上留了大大的兩個字──自習。教室頓時熱鬧的像一鍋沸騰的粥,正當我想著是不是應該到校園裡找點線索的時候,突然,一個小紙團打在了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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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5-10 06:50:30

Chap.4 活人雕像


  
  是林芷顏,展開紙團一看,上邊只有三個字:坐過來。

  我毫不猶豫地搖頭,這女流氓最近有成為新校花的可能,還是離她遠一點好。免得被那些腎上腺素茂盛的死高中男生昨天才成立的莫名其妙的芷顏親衛隊給誤傷。

  她瞪了我一眼,毫無自覺地將椅子挪到了我的桌子旁。

  『看法。』她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

  「那女孩,應該已經死了。」我言簡意賅地道。

  『其他呢?』她不滿意。

  「不太想得到,線索實在太少了!」我搖頭。

  『活體雕像,不知道哪個變態弄得。嘖嘖,這個世界的治安越來越難以理解了。』林芷顏嘖嘖的彈著舌頭。

  「別傻了,我不信有人能夠做到那種程度。」我不屑地哼了一聲:「那女孩的時間,明顯是凝固在了死前的那一刻。不論動作,還是臉上的表情,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恐怕,她是遭遇到了某種難以解釋的事情,但絕對不是人為的。」

  『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不清楚。但說起活體雕像,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向窗外望去,腦子裡回憶著,慢慢講道:「墨西哥去過沒有,在那個國家的北部有一個叫奇瓦瓦的小鎮,小鎮上有一家十分普通,又十分不普通的婚紗店。說它普通,是因為這種婚紗店在那個小鎮上有許多家;不普通的地方,是有一尊栩栩如生的人體模特站立在櫥窗前,模特是個年輕的女子,她是一切都很真切,手上的血管清晰可見,閃閃發光的眼睛中閃現著奇異古怪的笑容,甚至可以說是,在嘲諷這個世界。

  「櫥窗裡的那尊新娘模特,身材高挑、亭亭玉立,手裡捧著大團玫瑰花,淺來完全就像是真的人。外來人也許會覺得她是富有的店主的模特招牌,但是奇瓦瓦鎮的當地人卻流傳著一種傳說,稱這個模特其實是前店主女兒的乾屍!奇瓦瓦城人說,這個模特被稱為帕斯卡拉小姐,是個傳奇人物。她集神祕與奇蹟於一身,她75年前便開始豎立在這個櫥窗裡,當地電台還專門編製了一曲手風琴民歌,主角就是她。我聽到這件事情後,還特意到了那個小鎮上調查。」

  林芷顏用手掌托住頭聽得津津有味。

  「據現在的店主介紹,因為有了這種恐怖而離奇的傳說,這家婚紗店吸引了很多人前來。在過去80年裡,數不清的好奇遊客不遠萬里穿過奇瓦瓦沙莫,專門來這裡一睹"鬼娃新娘"帕斯卡拉的風采。有些遊客甚至專程從南美、美國和歐洲趕來,只為滿足好奇。婚紗店前的大街因此車水馬龍,遊客們大都是衝著"鬼娃新娘"背後的故事而來的,他們一下車就蜂擁著往前擠,前面的人鼻子都貼在玻璃上,後面的人則使勁踮著腳看,就是想看看這模特到底是不是一具屍體。

  「據說,那尊新娘模特這麼多年了,看上去一直沒有變,還是那麼栩栩如生,甚至連很多細節,如她的頭髮、她的手指甲、她的皮膚,看起來都像真的一樣。有趣的是,那麼多年過去了,帕斯卡拉的故事越傳越神,就像一部演繹了70多年的傳奇,最後充滿了神奇、夢幻和恐怖。我在那個小鎮上走訪了許多人,這才稍微知道了事情的一點大概。故事,應該要從75年前說起。

  「1930年3月25日,婚紗模特"帕斯卡拉"第一次出現在婚紗店的櫥窗裡,這個穿著春天新娘裝的婚紗模特馬上成了全城人的關注的焦點。婚紗模特有一雙湛藍深沈的大眼睛,烏黑的頭髮,白裡透紅的皮膚。身上的每一個小細節都和真人相似,讓人分不出她是一個婚紗模特還是真人。這個疑惑很快被當地人揭開了,很多人觀察了婚紗模特多日後,忽然發現一個驚人的秘密。這個模特和婚紗店的女店主長得非常相似,就像母女。人們不禁想起婚紗店店主的女兒,據傳言,店主的女兒在婚禮上被一隻黑蜘蛛咬死,於是新版婚紗模特的故事誕生了,鎮上傳聞,婚紗店女主人把女兒的屍體製成乾屍,然後擺在櫥窗裡。

  「人們對這個新版故事裡的"乾屍新娘"深信不疑,很多人打電話指責女店主慘無人道,怎麼可以把女兒製成乾屍,最後女店主不得已請奇瓦瓦市的公證員為自己公證,公開否認謠言。但為時已晚,沒有人相信她,女店主的名字帕斯卡拉反而成了婚紗模特的永久名字。沒有人知道女店主是否真的有個女兒,或者叫什麼名字,但帕斯卡拉卻永久的留在奇瓦瓦的傳說裡。歲月流逝,"乾屍新娘"帕斯卡拉的故事不但沒有褪色,反而演變出更多神秘戲劇性的情節。其中最浪漫最神奇的是借屍還魂。傳說一個來自法國的魔術師對婚紗模特"帕斯卡拉"一見鍾情,用魔術把帕斯卡拉還魂,有人曾看見,帕斯卡拉在夜裡和魔術師一起出遊。

  「晚上經過婚紗店的路人也有毛骨悚然的經歷,據說婚紗店關門後,帕斯卡拉會在夜幕中變換姿勢,令過往的路人魂飛魄散。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婚紗店的顧客說,只要一走進去,帕斯卡拉的眼睛就盯著他們看,他們走到哪兒,帕斯卡拉就看到哪兒。這些故事讓整日在婚紗店與帕斯卡拉朝夕相處的店員提心吊膽。店員們盡量避免晚上一個人留在店裡,拒絕為"帕斯卡拉"換婚紗。不過總有不信邪的人,帕斯卡拉兩個星期換一次婚紗,每次換婚紗的時候,店主會拉上櫥窗的簾子,給帕斯卡拉一個私密的空間。曾給帕斯卡拉換過衣服的店員說,只要一走進帕斯卡拉,她手心就冒汗。店員說:她的手和人的手一模一樣,我甚至在她的腿上看見靜脈血管,我相信她是真人。」

  我頓了一頓,然後搖頭笑道:「帕斯卡拉帶給人們的也不全是恐懼,也有奇蹟。據說,一個女孩和男朋友在櫥窗外吵架,她氣憤地跑開時,男朋友卻向她開槍了。女孩倒下了,在血泊中望著帕斯卡拉,嘴裡喊著"帕斯卡拉,救救我,救救我。"那個女孩最後活下來了。從此,帕斯卡拉顯神蹟的故事就在城中傳開,人們開始把她當神一樣供起來。每年11月2日是墨西哥的"亡靈節",奇瓦瓦城的小學生在帕斯卡拉的櫥窗前點起蠟燭,很多人獻上鮮花和用糖果做的頭蓋骨。這東西在墨西哥非常有名,每年都能吸引無數好奇的遊客。婚紗店現在的主人說,他準備製作一個"訪客錄",讓遊客們留言。同時在婚紗店旁邊為帕斯卡拉開一個小紀念館,婚紗店主人可能是唯一能解開帕斯卡拉之謎的人,但他對人們的問題一律笑而不答。店主人說:有人說帕斯卡拉是乾屍,有人說她是婚紗模特,真的嗎,很多人都這麼說,但我不能說出真相。」

  我舔了舔嘴唇:「其實說實話,真相很簡單。經過調查,我甚至在夜晚偷偷地潛入了那家婚紗店中。晚上,那尊新娘模特更加恐怖,我摸了一把,裡邊確實有骨骼,皮膚也是動物皮膚,光滑細膩,甚至還有充足的水分。於是我在她的腳底板下扯下了一點皮膚下來,拿到外邊化驗。證實了,那確確實實是人的皮膚,那具模特,曾經是個活生生的人。至於她怎麼會變成乾屍模特,怎麼不腐壞,而且保持的那麼完好,她的事蹟究竟是不是和傳說中的一樣,卻隨著第一代店主的死去後早已無法考證,不得而知了。」

  『你的意思是,今早那個女學生如果有萬分之一是人為造成的話,說不定手法和那具八十年前製成的乾屍新娘一樣?』林芷顏聽懂了,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不錯,她們兩個都有相似的地方。」我點頭:「那具乾屍新娘,如果注意看的話,八十多年來,姿勢從來就沒有變動過。而且,她的姿勢也未免太自然了,自然得就像是時間凝固在了她身上。彷彿她臨死的時候,就是擺出的那種姿勢,就連表情也很自然。表情這種東西或許能雕塑出來,但在一個有肉有皮膚的乾屍怎麼雕塑?只能保持最後的樣子。而那具乾屍新娘,臨死時候,流露出的就是那麼一副奇異古怪的笑容,彷彿是在嘲諷對方。妳不覺得,這種笑容用在模特身上,很古怪,很沒有親和力嗎?

  「而今天早晨的女生,也和乾屍一樣,彷彿時間凝固住了,表情驚恐,做出想要丟出什麼東西的姿勢……」說著說著,我的眉頭一皺,猛地站起身就朝外邊跑。對了,既然她做出扔出的姿勢,而手裡邊又沒有東西,那麼就意味著,手裡的東西已經被扔了出去。趁著警察還沒有注意到,應該能在周圍找到才對!

  看著我跑出去,林芷顏莫名其妙,但腳步也不慢,立刻跟著跑了出來。

  來到校門口,我站在早晨那活體雕塑站立的位置,左右觀察著。她來到我身後,低聲問:『你跑來這裡幹嘛?』

  「找東西。」我答,然後順著站立的位置緩緩向後退。

  『你想模擬發生在那女生身上的事?』她又問。

  我點頭,一邊退一邊說道:「這個女孩,面朝著大門,應該是從學校向外走。一個人不慌不忙向外走只有放學的時候才能做到。但如果放學的時候她就僵硬在那裡,明顯早就被人發現了,但她一直到今天早晨才被來的早的幾個人看到,這就意味著女孩是晚上處於某種原因,留在了學校裡,然後直到很晚的時候才想要出去。至於有多晚,我稍微問過,夜裡警衛在一點鐘的時候會巡視整個學校,那時候沒有看到過她,也就是說,女孩是在午夜一點過後才從藏著的地方走出來的。」

  『她為什麼要在學校裡藏那麼晚?』林芷顏疑惑道。

  「這一點我也想知道。不過,很可惜,知道答案的本人已經死了。」我鬱悶地說:「不過,她應該無意間留下了一點線索。據發現的學生說,她們來到學校時就隔著鐵柵欄門看到了那個女孩站在那裡,還以為是雕像,警衛起來開門時也咕噥的說學校什麼時候莫名其妙的立了個栩栩如生的怪異雕像在那裡,也沒有事先通知過。開了大門,有個好奇的學生在雕像臉上摸了一把,冰冷的觸感,但卻很軟,像是摸在了肉上。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那或許是真人,只是條件反射的又摸了一把,滿手都沾滿了一種黏稠的液體,不像露水。但她意識到,自己的身前,那個雕像有可能是個真人的時候,便直接嚇暈了過去。」

  我又向後退了幾步,林芷顏調查了下現場道:『看起來,她應該是從教學樓裡走出來的,但有一點很奇怪。』

  「說。」我抬頭看了她一眼。

  『既然她故意躲在教學樓裡,明顯就是不想讓人發現。既然要出去,應該也不會朝大門的方向走,畢竟那裡有警衛在值班,很容易被人發現,一般想不被人發現的溜出去,學生們大多都會找個地方翻牆。操場後邊就有個缺口,女生的話花點力氣也能出去,犯不著冒著被發現的危險走大門。何況,就算僥倖沒有人發現她,走大門的話也根本出不去,晚上門早就關了吧。』她分析道。

  「除非。」我一愣,和她對視了一眼:「她是處於某種原因,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又或者,她想呼救!』林芷顏沈聲道。

  「很有可能!」我興奮起來:「這樣就能解釋他為什麼腳步匆忙,而且滿臉驚恐的樣子。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後邊不停地追著,再來就是,找找看她扔出去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也對,她確實做出了將東西丟出去的姿勢,既然不在手上,應該就在附近。女孩子的力氣一向都不大,不難找才對。』林芷顏向雕像扔出東西的方向走了幾步。

  我在記憶裡標刻出一個範圍,也緩緩地往那個方向走:「不知道她扔掉的東西的輕重。昨天晚上的風不大,風向有點偏北,如果是紙片等輕量的東西,應該在不遠的11點鐘方向。如果是重物就難說了,不過基本上應該在一條直線上。芷顏,妳順著11點鐘方位輻射出的方位找過去,我順著這條線向操場那個位置看看。」我吩咐道。林芷顏或許覺得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沒有反駁,點點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地面,任何一樣東西都不放過,就算學生亂吐在地上的口香糖也撿起來看看有沒有特別的地方。就這麼一直找下去,女孩扔東西的直線位置在東北邊,正對著學校的操場。走了二十多米,突然,有個東西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屬的光澤。

  是操場的沙坑,沙坑的邊緣有一團圓形的反光物體。我幾步走過去,拿在了手上,居然是一面化妝鏡,和昨天我們在櫃子中的女屍手上找到的一模一樣。全金屬外殼,一手就能握住的大小,輕輕打開外殼,裡邊是上下兩面鏡子,上邊的鏡子已經被摔破了,背後似乎有一張方塊紙。

  我將它抽了出來,是張大頭貼,裡邊女孩的面容正是早晨的活體雕像。看來,女孩想要扔出去的就是這面鏡子。但為什麼她要扔?這不過是一面十分普通的化妝鏡。怪了,就算臨死時,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著鏡子的方向看,怪異的行動上,這兩個女孩的作用物都是鏡子。

  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有什麼發現?』林芷顏見我站著發呆,便走了過來。我將那面化妝鏡遞給了她,她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將那張大頭貼拿在手裡:『不錯,就是那個女孩。但她丟鏡子幹嘛?』

  「這個問題,不巧,我也想知道。」我苦笑起來:「這個學校的事情,讓我越來越一頭霧水了,搞不懂。」

  『弄不懂就慢慢調查,總會知道的。』林芷顏看了看四周:『要下課了,我們趕快回去。你不是說不要引人注意嗎?自己的行為就已經夠讓人不注意都不行了。』

  我抬頭看了看,恐怕所有老師都在開會,所有班級都是上自習,但只有我和她明目張膽地敢在操場上瞎轉悠,還蹲在深坑裡猛挖,引得一堆同樣閒散的無聊人士貼著窗戶看得津津有味,恐怕正在天馬行空地亂編造我和身邊這個貌似美少女的老女人的無聊八卦新聞。

  低調,要低調!我抬頭衝那堆無聊的就差把臉孔都貼近玻璃裡的八卦人士微微一笑,然後慢條斯理地走進了教學樓裡。

  更無心上課了,不過自己本來就不是高中生,管它那麼多。課任老師也完全無心上課,找了一堆習題胡亂地丟給全班做,然後就低著頭在講桌上寫寫畫畫,一副"別理我,我很忙"的氣勢。

  班上的同學鴉雀無聲的幹著自己的事情,還別說,這個學校的管理很成功,至少學生都很自覺,就算無聊的幹無聊的事,也不會影響別人。

  我掏出那面剛撿來的鏡子仔細地看著,想要看出一些有別於其他化妝鏡的地方。但我失敗了,不管怎麼看,它都不過是一個極為普通,任何一家飾品店都能買到的貨色。

  看著看著,我突然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似乎,剛才看到有一個黑影飛快地劃了過去,但自己要仔細看的時候,卻什麼都看不到了。怪了,難道是受昨天那個噩夢的影響,自己有點神經緊張?

  放鬆,再放鬆。

  我瞇著眼睛,可是這一瞇之下,那個黑影又出現了。它在鏡子的映照範圍內亂竄著,我看不清那東西是不是昨天我夢裡出現的那女人,我嚇了一跳,抬起頭條件反射的向四周看了看。果然,教室裡什麼都沒有。

  可是鏡中,那個黑影依然在竄著,沿著四面的牆壁到處跳,像是一道漆黑的光線。猛地,那道身影頓了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部沖入了我斜後方一個女孩的身體裡。然後,鏡子裡再也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東西。

  我驚詫的全身顫抖,脖子僵硬地回頭看向那個女孩。那女孩左手用一個化妝鏡照著自己,右手正拿著眉夾,彷彿查覺到了我的視線,她抬起頭沖我開心地笑了笑,然後又低頭繼續夾眉毛。

  行為很正常的女孩,難道是我最近被這所學校裡的怪事攪亂得唏哩糊塗的,開始產生幻覺了?

  我自嘲地笑笑,回過頭將鏡子塞進了書包裡。

  就在這時,異變冒了出來。

  那個拿著化妝鏡的女孩開始不斷地顫抖,她的眼神呆滯,死死地盯著身前女孩的後腦勺,她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眉夾,笑得十分詭異,咧開嘴巴,然後用力地將眉夾插進了自己的眼睛裡。

  血噴了出來,噴得她身前的女孩滿頭滿身都是。她身前的女孩疑惑地摸了摸身上的液體,手上一片紅色,等反應過來究竟是什麼的時候,就撕心裂肺的尖叫了起來。

  血流個不停,那女孩死死地拽著手裡的鏡子,眼睛裡插著眉夾,彷彿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只是開心地哈哈大笑,然後伸出右手,死死地掐住了尖叫的女孩的脖子。

  全班都被這一幕震撼得呆住了,完全沒有人能反應過來,就連最膽小的女孩都呆呆的,根本沒有想起應該尖叫。被掐住脖子的女孩痛苦的掙紮著,臉色變得如血一般紅,喉嚨裡發出"喀喀"的低啞響聲。我清醒過來,幾步走上去想要將那隻手扯開,好大的力氣,不論我怎麼扯,那雙手依然紋絲不動的掐著那女孩的脖子。

  靠,拚了。

  來不及憐香惜玉,我正準備將那隻手打折。突然,一個手刀砍在了那個握著鏡子的女孩脖子上,女孩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後軟軟的倒了下去。林芷顏輕輕地轉了轉自己的右手,得意地衝我笑著。

  這個老女人,現在的狀況都還有心思笑出來,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麼做的,比我還狠毒。顧不上理會她,我大喊了一聲:「誰有手機,快打急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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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5-11 04:19:38

Chap.5 鏡仙



  警察又來了,看得出來,他們來的時候很無奈,無精打采的,似乎對這個學校已經完全沒辦法了。他們將握著鏡子的女孩帶去醫院治療,而被掐住脖子的女孩因為沒有大礙,課任老師讓我把她送去學校的保健室。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我送,有點鬱悶,那個女孩因為驚嚇過度,暈倒在我懷裡後,還好死不死地狠狠拽住了我的手,死都不放開。於是我用很古怪的姿勢,極為吃力地將她抬了過去。更鬱悶的是,保健室的老師胡亂給他檢查了一番,上了點藥,然後就將她丟給我,毫無責任感地走掉了。

  這世道,難道我就真的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就不怕孤男寡女的,我起了齷齪的心腸,趁機非禮她,橫豎她還在昏迷狀態。

  又將她抱到床上去,蓋好被子,然後伸手在旁邊拿了一條毛巾,看了看她被血汙穢得看不清容貌的臉,我在毛巾上倒了點礦泉水,然後輕輕地擦拭起來。

  她的面孔慢慢露了出來,居然是個大美女。臉的幅度很滑潤,瓜子臉,睫毛又黑又長,像兩把刷子一樣。五官搭配得剛剛好,視線一接觸,就感覺一股秀氣撲面而來,看得人很舒服。

  班上居然有這種大美女,我居然都沒發現。唉,自己果然已經過了到處看美女的年齡。我搖頭苦笑,想要掰開她的手溜掉,可是她依然死死地拽著,不管怎麼用力,就是不放手,看來我成了她昏迷前的救命稻草了。

  說起來,自己一遇到美女就沒有什麼好事發生,還是離她遠一點好!

  我又開始使勁撥開她的手指,就在這時,她的睫毛動了動,張開了大眼睛。女孩迷茫地環顧了下四周,然後漆黑的眸子凝固在了我身上,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彷彿大腦在努力處理現在的情況,但明顯,美女的大腦容量都不太夠,情景還沒在腦子裡處理完,她已經開始尖叫起來,一邊叫一邊用右手抓住一切可以抓的東西扔向我,但拽住我的右手依然用力拽著,還是沒放手。

  這個古怪的場景如果被人看到,不知道會笑死還是會鬱悶死。

  「停,停下!妳給我看清楚狀況。」我一邊在小範圍裡躲一邊喊著。唉呦喂呀,被人看到我這一輩子的清譽就完全毀了,特別是被林芷顏那個老女人看到,估計會編造出九百九十九種版本,傳得全世界都知道。

  那女孩絲毫沒有因為我的聲音停下來,反而更變本加厲起來,扔完了可以扔的東西,開始用手搥打我,一副受侮辱的小女生形象。這什麼玩意兒,我究竟犯哪門子錯誤了。

  實在忍不住了,我的火氣也冒了上來。一把用力抓住她的右手,狠狠地將她壓倒在床上:「我叫妳停下,妳聽不懂啊!」然後抬起來,揚了揚自己的左手:「妳自己看清楚,是妳一直抓著我不放好不好。」

  女孩迷茫地看著自己那隻一直無意識地抓著我不放的手,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先是劃過一絲驚恐,然後臉龐一紅,終於放開了我。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害怕地摀住了自己的臉。

  「既然誤會解開了,那我走了,還要上課。」說完就準備開溜,搞不懂女孩子的心理活動,對這種生物,還是離遠一點好。

  剛走了還沒有一步,就感覺邁出的步子有阻力,衣服似乎被什麼掛住了。回頭一看,原本躺在床上的女孩坐了起來,右手依然摀住臉,左手卻堅定地拉住了我的衣角。

  「妳這是幹嘛?」我皺了皺眉頭,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去調查,實在沒有空陪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女生。

  『我怕。』她的聲音小得一不小心就會忽略掉。

  很好,就當我一不小心忽略掉了吧。沒聽到,沒聽到。我裝出很急的樣子,就想走:「急事,我要趕回教室去。」

  『我怕。』她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

  「但,回了教室我還要去醫院。」

  『我怕。』

  「我的最好的朋友病了,我要去看望他。」

  『我怕。』

  「好啦,我承認了,其實病了的是我,很惡毒的傳染病,當心我把病傳染給妳。」

  『我怕。』

  倒楣,這究竟是怎麼一種古怪的對話,自己都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我狠狠地道:「妳究竟想怎麼樣!我真的有急事要處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

  女孩愣了愣,突然抽泣了起來:『但是人家,人家真的好怕。陪陪我好不好,就一會兒。』

  看她那副脆弱得隨時要崩潰的模樣,我無語了,微微嘆了口氣,坐到了椅子上。

  『謝謝,你是個好男生,溫柔……』女孩邊抽泣邊斷斷續續地說著。

  我苦笑,活了二十年,說我什麼的都有,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我是好男生,聽起來滿彆扭的。

  保健室安靜了下來,我倆一個坐著一個躺著,沒有再說話。

  『舒曉若。』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打破了平靜,依然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道:『我的名字叫舒曉若。』

  見我正要開口,她搶先道:『你是夜不語同學吧,昨天才來的轉校生,冷冷的大帥哥,還以為跟你說話會凍結成冰呢。不過,很溫柔。』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看著一直都拽著我不放的左手發呆了一陣,臉上一紅,又用輕如眉睫的聲音道:『還,很溫暖。』

  「妳說什麼?」聲音小得我確實沒聽清楚。

  『沒什麼。』她微笑著,雙手緊緊地抓住被子,臉上又流露出害怕的表情:『蕭蕭怎麼會變那樣?課間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沒想到轉眼就變成了那副樣子,根本就沒有隔多久,她怎麼就變那樣了。明明還和我約好了放學後一起玩遊戲的。』

  「那個女生叫蕭蕭?」我"哦"了一聲。

  『夏蕭蕭。』舒曉若黯然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平常對我很好,有人欺負我立刻就會走出來阻攔,像我的大姊姊。』

  「妳就只有她一個朋友?」我稍微有些詫異,令我詫異的是,這麼漂亮的女生,應該有很多人追求才對。

  『恩,只有她一個。』她抬頭看我,大大的眼睛裡包著眼淚:『我人很內向,怕生,所以很少和班上的同學交往,也很少說話。』

  奇怪,那和我說這麼多幹嘛,我恐怕是個更陌生的人。看她滔滔不絕的樣子,哪裡內向了。

  『夜不語同學是不是也有這種困擾,不知道該怎麼和朋友同學之間順利地交流?』她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不知道,所以常常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別人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理會。不是不想理會,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夜不語同學也是一臉冰冷的樣子,或許和我一樣,我們都一樣,都不知道怎麼處理交際的問題吧。』

  搞了半天,我被她臆想成同一類人了。難怪她對我的話就多,搞了半天,是在交流交際障礙的心得體會。

  我乾咳了幾聲,不知道該不該解釋一下。算了,這種事情她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吧,越解釋越亂,何況,讓她覺得有同類,心理上會好得多。唉,年紀大了,心腸也就軟了,偶爾做點好事也不錯。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接起來一聽,是林芷顏打來的,聽她說完,我掛斷電話,悶悶地坐在一旁半晌不出聲。良久,才抬起頭,衝面前這內向的女孩微微笑了笑:「要不要我給妳講個故事?」

  她有點疑惑,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的野蠻女友》應該看過吧?電影的最後,全智賢彈的那首鋼琴曲,妳有沒有一種耳熟能詳的感覺?」

  『好像隱約記得,很好聽。』她更疑惑了。

  我緩緩道:「那首曲子叫《D大調卡農》,在它的低音部分只有8個音符組成同一組旋律,在短短的五分鐘裡居然重複了28次,可謂頑固至極,但妳覺得聽得膩味了嗎?它簡直就是我們小人生的縮影,短短幾十年裡重複著喜怒哀樂,想得開的人們越活越有勁,因為很清楚世事循環歡樂和悲苦總是交相輝映。想不開的人覺得實在膩歪,索性胡亂蠻攪一番,到最後往往只落得一聲嘆息。禍在旦夕,要不要活下去只是一念之差,人生啊,就像那首曲子一樣,不過只是在不斷的重複又重複而已。」

  『你想要說什麼就說吧,我只是內向,還有點心理承受能力。』舒曉若彷彿察覺到了什麼。

  我一眨不眨地看著她,許久才嘆了口氣:「剛才朋友打電話告訴我,妳唯一的朋友,就在十分鐘前,已經死了。還好,是昏迷後死亡的,不會感覺到痛苦……」

  舒曉若整個人猛地呆住了,她雙眼呆滯地望著前方,沒有哭,也沒有任何行動,彷彿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無聲的,眼淚像自來水一般流洩下來,終於她哭了,哭得傷心欲絕,用力趴在我的肩膀上,渾身都在抽動。

  沒想到夏蕭蕭居然會死掉,將眉夾戳進眼睛裡雖然會導致流血過多而亡,但救護車來得及時,應該還不至於。林芷顏說她是在昏迷狀態死去的,這點就值得商榷了,恐怕,自己要去親眼看一看才放心。

  恐怕學校裡的課,今天是上不了了,畢竟一天內連續死了兩個女生,不知學校的領導會怎麼處理,但學校的臭名恐怕是已經傳了出去,下學期的招生率會大大降低,而且明天可能就有家長會把孩子接走。畢竟有沒有條件是一回事,但涉及到了孩子的生命問題,再沒有條件,也要創造個條件,砸鍋賣鐵的都要供孩子去臨鎮上學。

  如果要根據電視裡神偵探的套路,臨鎮的高中肯定是第一嫌疑對象,因為他們得的好處最大,而且,那所學校和這個學校競爭一向都很激烈,有做案的可能性。不過真有人做到這種程度,幹嘛還去開學校,直接搶銀行得了,這樣的能力,搶了銀行一定不會被逮住。

  胡思亂想地將舒曉若送回家,臨走前她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塞給我,然後紅著臉一聲不哼地就跑掉了。

  回到出租屋,累得個半死不活地懶懶躺在沙發上。沒多久,林芷顏就走了進來,她手上拿著一大疊資料,然後得意地沖我揮了揮。我接過來一看,居然全是關於這兩天發現死亡的三個女孩的資料。這還差不多,這老女人,總算發揮出一點作為助手的自覺了。

  我仔細地翻了翻,一篇一篇仔細地翻看過去。

  調查的第一個人,是昨天在儲物櫃裡發現的女屍,正是我轉來的這個三班一個禮拜前失蹤的女孩,名叫錢晴,今年十七歲,高三三班的女生。出生在很普通的家庭,父母離異了,她被法院判給了父親,有個後母,但據說後母對她很好,把她當作親生女兒,家庭算得上是和諧。就在一個禮拜前的星期三,她和往常一樣回家,高高興興的,看不出任何異常,同行的還有幾個玩得比較好的朋友,她們買了幾個小飾品,然後在十字路口分開了。

  但那居然是所有人最後一次看到她。她沒有回家,從那時候起,她就失蹤了。兩天後心急如焚的父母報了案,警方也展開過調查,到處找過,但始終沒有找到。直到昨天上午在她自己的教室廢棄儲物櫃裡發現了屍體。

  後邊居然附著一份法醫的鑑定書,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搞來的。說起來楊俊飛這老男人的偵探社,關係網路四通八達,龐大的確實有夠嚇人。

  法醫鑑定,由於最近溫度偏高,給屍體死亡時間的確認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只能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應該在七到五天之前,如果大膽一點判斷,可以認為,錢晴是在和朋友分手後不久就死亡了。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粗暴傷痕,也就意味著,是自然死亡,並沒有任何其他人為因素參雜在裡邊。身體由於在高溫下腐爛得嚴重,許多東西已經無法判斷,但有一點可以認定,死者死於急性心肌梗塞。

  最讓人感到離奇的一點是,她的整個心臟彷彿被人捏爆了一般。確實是捏爆,看著鑑定書上的那幅彩圖,即使是我也覺得有點慘不忍睹。錢晴的心臟受到很大的作用力,從內向外爆炸開,肉塊炸得滿胸腔都是,但從外邊卻一點都看不出來,直到法醫剖開屍體後才發現。

  而今天早晨發現的活體雕像女,她叫左婷,今年16歲,高三一班學生。她昨晚也像錢晴一樣,很正常地和朋友走出校的大門,然後就分道揚鑣地各自回家了。但根據父母講,她晚上卻沒有按時回來,當時他們以為這孩子又去朋友家玩,因為太晚就睡在了朋友家,以前也時有這種情況發生,所以就算她晚上沒有打電話回來也不是很擔心。

  沒想到再見到時,已經是天人兩隔。

  法醫鑑定上說,左婷在解剖時,全身血液已經凝固了,血液中含有大量的鐵質,這也是她看起來像雕像的原因。令人最難以理解的是,究竟要透過什麼方法,才能使她在從事發到被發現的12個小時中,令全身的血小板全部激活,無差別地對血液攻擊,造成現在的狀況。

  資料上附了一份血液的圖樣。果然,左婷的血液通通凝固成了一團如同紅色果凍一樣的東西,光看就覺得噁心。

  不過血液的凝固並不是她的具體死因。她的死因也和錢晴一樣,心臟受到大力擠壓,從內向外爆炸開,導致她瞬間猝死,甚至感覺不到痛苦。這種情況下,才讓她保持了像雕像一樣站立,一動不動,彷彿時間也停滯了的現象。

  最後是今天看樣子,貌似鬼附身一般的夏蕭蕭。所有情況都看在眼裡,就不再贅述了。她自殘後,因為搶救得及時,命是保住了,但有一邊眼睛會失明,正當搶救的一聲正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心臟監測儀卻猛地一跳,突破了最高顯示值,然後徹底地變成一條直線。

  很有意思的是,她的死因也和錢晴以及左婷一樣,心臟爆炸而亡。

  看完資料,我閉著眼睛將所有東西消化了一番,這才向林芷顏望去:「既然她們的死因一樣,那麼就有共同點了。如果這件事上真的有實際意義上的犯人,那肯定是同一個犯人所為。死因一樣,也就意味著,導致她們會心臟爆炸死亡的因素,恐怕也是一樣。」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感覺有趣。嘻,越來越有趣了,跟著你來一趟真的沒錯。』林芷顏嘻嘻笑著,彷彿死掉的那三個女孩離她很遙遠,遙遠到銀河系以外。這個沒心沒肺的死女人,果然不正常,如果是一般良家婦女,不要說發生在眼前,就算聽到也會婉惜一番,雖然那些良家婦女同樣不把這些當成一回事。

  『對了,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道。

  「說。」我瞪了她一眼。

  『那麼兇!』林芷顏委屈地嘟著嘴:『人家今天在學校裡調查了一番,憑藉自己驚人的美貌和無敵的親和力,男生們知無不答。』

  屁的親和力,我看根本就是在販賣色相。

  『據說,學校裡最近幾個月很流行一種遊戲。』她頓了頓:『一種招喚鏡仙的遊戲。』

  「鏡仙?」我呆了一呆,毫無理由地想起了錢晴和左婷死亡後,從她們那裡找到的兩面化妝鏡。

  『不錯,說起來,鏡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遊戲?』林芷顏托著下巴問。

  我疑惑道:「妳會不知道?」

  『當然,別看我國語說得很流利,但從小就在國外長大,對東方文化的了解僅僅限於很正常的知識範圍,靈異文化是一點都不懂。』她理所當然地解釋。

  「那我簡單說一點。」我皺眉,既然這老女人幫我調查了那麼多,等量交換,我確實也該付點小費:「鏡仙在東方文化裡,分離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遊戲,不過最出名的有兩個。」

  「第一個是削蘋果問感情,據說能看到未來愛人的樣子。具體方法是在滿月之夜,或者乾脆看不到月亮的夜晚,準備一支沒有點過的紅色或白色蠟燭,穿一件純色的衣服,顏色要和妳所用蠟燭的顏色相同,還要準備一顆紅色的蘋果。等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關掉所有的燈,點燃蠟燭並把它利在鏡子面前,用刀削手中的蘋果,成圓圈狀的果皮要削得盡量細,削得越細,妳在鏡子裡看到的人會越清晰。一旦開始削蘋果就不能夠停止,但是千萬注意別削斷果皮,如果妳不小心,果皮被削斷,那麼,妳和妳在鏡子裡看到的妳未來的愛人會有一個遭遇災難甚至死亡,而且周圍一定不能夠有任何聲音,要絕對安靜。當妳削完蘋果皮的最後一刻,自己將來老公或老婆的樣子就會完全地浮現在鏡子裡。

  「而第二種是日本傳過來的方法。用兩塊一樣大的可以照出全身的鏡子,將它們面對面的放置,就會形成一種無限鏡像的狀況。在午夜零時,招喚者站在兩塊鏡子的中間,用左手觸摸面前的鏡子,開始呼喚鏡仙。招喚的房間要安靜而且只可有招喚者一人,在鏡子的兩邊要點上兩支蠟燭,一邊一隻。傳說在淩晨四點四十四分的時候用這種方法,鏡仙就會被妳請出來,實現妳的願望。」

  『無聊幼稚的遊戲。』林芷顏嗤之以鼻。

  我苦笑:「不錯,確實是無聊至極,但卻偏偏有許多人相信了,還因為這些遊戲丟掉了性命。」

  又想起了高中時代一次玩削蘋果遊戲的事情,那時候確實有許多人受害,而有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朋友,永遠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再也不能看到。(請參看夜不語詭密檔案第三個故事《蘋果》)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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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5-12 03:28:06

Chap.6 古鏡



  第二天,果然有許多學生沒有來學校上課,老師倒是來得很準時,不過教書教得無精打采的,沒有上多久,便在黑板上寫上大大的兩個字"自習",然後就不見蹤影了,恐怕又是被校長招喚去開會。

  舒曉若一直在偷偷瞧我,等我望過去,又滿臉通紅地立刻躲開。林芷顏偷偷扔了個紙條過來,上面寫:那個小妞似乎對你有意思,機會難得,趁機找她問問情況。

  什麼叫機會難得,我就那麼沒有吸引力嗎?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大方地移動板凳坐了過去。她立刻不知所措起來,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一察覺到周圍人詫異的目光,立刻就害羞地低下了頭。

  「想聽個故事嗎?」我微笑著問,這女孩也未免太內向過頭了吧。

  許久她才小聲吐出一個字:『聽。』

  「不會讓妳後悔的,是個很有趣的故事。」我笑得越發友善起來:「據說在美國,曾有人做過實驗。將一隻最兇猛的鯊魚和一群熱帶魚放在同一個池子,然後用強化玻璃隔開,最初,鯊魚每天不斷衝撞那塊看不到的玻璃,奈何這只是徒勞,它始終不能過到對面去。而實驗人員每天都有放一些鯽魚在池子裡,所以鯊魚也沒缺少獵物,只是它仍想到對面去,想嘗試那美麗的滋味,於是每天仍是不斷地衝撞那塊玻璃。

  「它試了每個角落,每次都是用盡全力,但每次也總是弄得傷痕累累,有好幾次都渾身破裂出血。持續了好一些日子,每當玻璃一出現裂痕,實驗人員馬上加上一塊更厚的玻璃。後來,鯊魚不再衝撞那塊玻璃了,對那些斑斕的熱帶魚也不再在意,好像它們只是牆上會動的壁畫,它開始等著每天固定會出現的鯽魚,然後用它敏捷的本能進行狩獵,好像回到海中不可一世的凶狠霸氣。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假象罷了,實驗到了最後的階段,實驗人員將玻璃取走,但鯊魚卻沒有反應,每天仍是在固定的區域遊著,它不但對那些熱帶魚視若無睹,甚至於當那些鯽魚逃到那邊去,它就立刻放棄追逐,說什麼也不願再過去。實驗結束了,實驗人員譏笑它是海裡最懦弱的魚。可是失戀過的人都知道為什麼,它怕痛。」

  舒曉若明顯不知道我講這個故事的意義,有點傻呆呆地看我。很好,至少她敢和我眼睛對視了,有進步。

  我笑道:「其實人的經歷也一樣,內向並不是懦弱,而是對外界感覺害怕,那種感覺就像失戀過的人一樣,變得對任何事物都疑神疑鬼,最後到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在懷疑害怕什麼,總之漸漸的就對社會和人際關係變得越來越無法適從,難以和人交流了。」

  『你是在開導我?』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算,只是交流下內向的心得體會。」我正要繼續說下去,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掏出來一看,居然是二伯父,他要我立刻去辦公室找他。

  「下次繼續交流。」我沒頭沒尾地打了個結束語,用眼神暗中示意林芷顏開溜,然後裝出尿急的樣子急忙離開了。

  隔著玻璃,就看到二伯父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他鬼鬼祟祟地將我兩拉到操場偏僻的地方,神祕地道:『我解開那具香屍為什麼沒有腐爛的謎了。』

  「哦,說來聽聽。」我立刻來了興趣。

  『你看這裡。』他指著乾屍尾部那一段多出來的地方:『按照醫學臨床來推導的話,她生前恐怕患有肛區的慢性疾病,也就是肛區的慢性脫垂。至於是什麼原因病死的,現在無從知曉,也就是說恐怕到死的時候因為很嚴重,所以一下子能夠脫下來這麼大一塊,而且這具女屍整個肛門的範圍都比正常還要大。』

  『難道這個女子的死因會與肛腸疾病有關?如果這樣,她頸部的傷口似乎就更加難以解釋。』林芷顏分析道。

  我搖了搖頭:「直腸從肛門裡脫出來的,應該走不出兩個原因。一個人活著的時候不脫出來,因為肛門有一個肛門括約肌,什麼都出不來,她死了以後這個肛門括約肌鬆弛,肌肉逐漸就被破壞,就等於變成了一個窟窿。另外一方面,她死後腹腔的壓力會增高,因為屍體的腐敗是從腹腔開始的,腹腔裡通常有許多細菌,人死後細菌會繼續繁殖,一繁殖就會產生很多氣體,會把腹腔裡面的東西逐漸消化掉,然後氣體就會使腸管就像打開香腸一樣,讓肚子像氣球似地鼓起來,那個時候壓力最大,有可能把腸子從肛門中推出。」

  二伯父見我們都沒有猜對,頓時興奮地像個小孩:『嘿嘿,不知道了吧。昨天我有看了一遍當年馬王堆女屍的解剖錄像,居然發現,她也有直腸脫垂!問題是,即使她們不僅屍體保存狀況相同,但就連生前所患的疾病也一樣嗎?這太說不過去了。或許,只是或許,這種疾病對屍體保存會起到某種促進作用!於是我打電話問了幾位專家,專家說直腸脫出肛門,確實是由屍體腹腔內的細菌繁殖後產生的腐敗氣體造成的,這也是屍體埋葬後短時間內出現的一種普遍現象。但問題是,既然她們的屍體內部已經開始了腐敗,為什麼沒有波及全身,最終使屍體得以保存呢?』

  「那就意味著她的屍體有嚴密的防腐措施。」我聳了聳肩膀。

  『不錯,我覺得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她屍身裡面的細菌繁殖需要氧氣,還有其他一些必要的氣體。畢竟細菌繁殖也需要一些各種各樣的條件,如果這些條件被耗盡,就算是細菌也活不下去。這個屍體在找到的時候,是密封的,就像真空一樣,真空食物可以儲存很長時間不變質,應該是一個道理。』

  二伯父得意地說:『人死亡之後,體內的細胞會很快開始自溶,細胞中的溶解酶釋放出各種蛋白水解酶,使生物大分子逐步降解為小分子。除了這一自溶過程外,屍體還會受到各種細菌的侵蝕,使肌體組織腐敗、分解,那麼,崵山女屍和馬王堆女屍為何都能夠打破這種自然規律,讓身體濕而不腐呢?』

  我眼前一亮:「防腐劑?」

  當初馬王堆女屍出土時,就有人發現,她的棺材裡注滿了一種紅色的液體,辛追夫人的屍體就浸泡其中。經過分析,這種棺液中不僅含有多種可以防腐殺菌的中藥成分,還含有汞和砷的成分,科研人員認為,這種神奇的防腐液,正是讓馬王堆女屍得以千年不腐的主要原因。

  『聰明,不過很遺憾,儘管從埋藏的時間長度上,這具香屍無法與馬王堆女屍相比,但是她出土時,棺材裡並沒有發現什麼防腐液體的存在。』二伯父說的搖頭晃腦,滿臉開心:『我昨天又到鎮上走訪了一下,問了問知情人士。據說當年發掘現場,棺材埋在大概有三四米深的地方。女屍用的椁是柏木的,而棺是楠木的,這種木頭都是很堅硬的,很耐腐,也很名貴,一般人家用不起。耐腐蝕,會讓保存的時間變長。而女屍下葬的時候甚至用了一棺兩椁,棺與椁之間,椁與土壤之間都有一種白膏泥充填,形成了六層完整的封閉。』

  「白膏泥填充物?」我直覺地感到這東西有問題。

  『這些填充物就是關鍵。』二伯父沈聲道:『她的屍體之所以保持水嫩不腐敗,全靠了這層物質。』

  「成分呢?」我忙問。

  『不清楚,花了六年時間,至今也沒有個結論。』他的神色有點不自然起來。

  「那香屍的身分弄清楚了沒?」我又問。

  『還沒。』二伯父有點黯然地搖頭:『這些還有待調查。不說鬱悶的了,給你看樣東西。』

  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用黃色綢緞包起來的物品遞給我:『這是昨天我在古玩市場掏來的,應該是當時隨著香屍一起出土,然後流落民間的陪葬品。』

  我接過來,掀開綢緞一看,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居然是一面鏡子,銅鏡。

  這面銅鏡直徑為27.3釐米,素邊,圓鈕。內區裝飾有五隻相互追逐的瑞獸,外邊裝飾有四隻鳳鳥穿梭於牡丹花間。銅鏡的外緣為十四瓣菱花紋,外飾十四朵雲氣紋。四隻鸞鳳造型各異,尾部的羽毛採用高浮雕的手法,八朵牡丹花造型各異,妖媚妖嬈。

  「看做工,並不像是清朝的。」我用手輕輕地撫在鏡子上,遲疑地問。

  『不錯,這面鏡子在學術上稱為鳳凰牡丹鏡。』二伯父點頭:『要知道銅鏡以戰國、兩漢和唐代最為著名,古銅鏡背面的花紋非常豐富多彩。戰國、兩漢為鼎盛時期,唐代更加繁榮。諸如戰國的山字紋鏡、漢代的神獸鏡,以及唐代的海獸葡萄鏡,都是富有時代感的典型代表作。它鑄造精緻,型態多姿多采,紋飾華麗,銘文豐富。到了元代,多採用六菱花形或者是六葵花形式,但是紋飾已經漸漸粗略簡陋。』

  舔了舔嘴唇,二伯父又道:『元鏡紋飾有淺浮雕和浮雕兩種,那時的銅鏡有纏枝牡丹紋鏡、神仙鏡、人物故事鏡、雙龍鏡、壽山福海銘文鏡、素鏡、至元四年龍紋鏡等等。』

  我又仔細看了看:「我覺得,這面鏡子應該出產在元代。」

  二伯父豎起了大拇指:『好眼力,你小子不學考古簡直就是浪費人才了。這面正是元代的鳳凰牡丹紋鏡,鏡內區有五個瑞獸,這五個瑞獸是從隋唐以後就開始形成的紋飾。而鳳凰紋也是從隋唐便有的,但牡丹紋直到元代才開始逐漸形成。這鏡子上的紋飾非常好,有一種創新的精神,包括它這個高浮雕,牡丹的寫實性都是非常的珍貴。要知道在整個銅鏡的歷史上,元代的銅鏡存世量非常少,而大而且精的更少,可以說這東西非常的珍貴,要拿到收藏界,至少也值100萬美金。』

  我皺了皺眉頭:「你確定是和那具香屍一起出土的?」

  『那個賣鏡子的老大爺提起過。而且,我在鏡子上還找到了一些白膏泥充填物殘留,和香屍棺材裡的一模一樣,確實沒爭議。』他確定地道。

  「那就奇怪了,清朝的屍體中為什麼會放元代的鏡子?」我困擾地撓了撓鼻子。

  林芷顏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是很簡單的事嗎,既然她生前是個美女,那她就一定愛照鏡子。既然愛照鏡子,那這面鳳凰牡丹鏡就有可能是她最愛的東西,和自己最愛的東西一起下葬,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顯而易見的事情,關陪葬品的年代什麼事!』

  也對,最近冒出了一大堆怪異的事件,所有東西都糾纏起來,腦子明顯不太夠用,開始鑽牛角尖了。

  不過,鏡子,又是鏡子。似乎所有死者身上都能牽扯到鏡子的這個物品,女屍最愛的元代古鏡,錢晴臨死前拼命拽注的鏡子,左婷生命的最後一刻瘋了般想要扔出去的鏡子。對,還有夏蕭蕭,猛然想起,她變得歇斯底里,自殘後傷人前正在開心地照著鏡子,而自己偏偏又在左婷的化妝鏡裡看到了一個黑影竄入了她的身體裡。

  難道鏡子,就是這一切事件背後的聯繫?那鏡子裡的黑影又是怎麼回事?如果確實不是我眼花的話,那這黑影的問題就變得很棘手起來。至少要搞清楚,究竟,鏡子是不是關鍵才行。

  我托著下巴出神,不由得突然想到舒曉若在保健室對我說的話,她說夏蕭蕭和自己約好放學後一起玩遊戲,什麼遊戲要放學後玩?而且要兩個人?至少就我所知,鏡仙遊戲裡並沒有需要兩人的。

  有問題,看來應該好好地問問她了!

  就在我思忖得正起勁的時候,林芷顏用力的拉了拉我的衣服,指著不遠處的沙坑道:『小夜,你看那個人,貌似有點奇怪。』

  我抬頭望去,果然看到有個女生正蹲在沙坑裡,背對著我們,她的肩膀在有節奏的聳動,像是在哭,又像是在不斷挖什麼東西。

  「是個怪人,我們慢慢走過去看看。」我拉了拉二伯父緩緩向前走。近了,這才看清楚那女生的狀況,她穿著高二的校服,正在一把一把的挖著沙子。

  「你去問問情況。」我推了二伯父一把,既然這老傢夥冒充了學校的老師,乾脆盡一點義務。

  『這位同學,妳……』他走過去拍了拍女生的肩膀,話還沒有說完,就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驚駭地猛然向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他嚇得不輕,身體都在打顫,老臉抽搐,還一個勁兒的指著她,震驚地合不攏嘴。

  我也感覺不對勁了,幾步走上前,一時間也嚇得全身僵硬。

  只見那個高二女生面容早已模糊一片,血從鼻子、眼睛、耳朵中不斷流出,將地上的沙子染成了一股說不出的顏色。更可怕的是,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害,她居然彷彿根本感覺不到一樣,她似乎還在笑,笑得非常燦爛,雙手不停地動著,在沙坑裡挖出沙子,不斷地朝嘴裡塞,彷彿在吃什麼極為美味的東西。塞進去的沙子,細細在她嘴裡咀嚼品味後,才戀戀不捨地嚥了下去。

  『究竟怎麼回事?這個女孩怎麼了!』二伯父嚇得語氣結結巴巴的,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

  「我早就說過,這個學校不太安全。」我也鎮定了下來,用眼神示意林芷顏阻止她。這老女人看到女孩的慘狀和詭異行為,居然絲毫沒有害怕的神色,彷彿還覺得很有趣,她慢吞吞地走上去,然後用力地摟住女孩,將她硬生生從沙堆裡抱起來。

  女孩受到外力影響,不斷拼命的掙紮著。

  『這女孩好大的力氣!』林芷顏略為有點驚訝,她低喝一聲,將女孩的手扭到身後,再將她死死的壓在了地上。

  看她將女孩牢牢制住後,我才長舒了一口氣。無意識的望了手中的古鏡一眼,頓時有股寒意從腳底猛地竄上了頭頂,只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古鏡,鏡面剛好斜斜的對著地上的女孩,從鏡子裡我居然看到那女孩的身上縈繞著一團漆黑的影子,黑得如墨一般,就快要將她的身影全部掩蓋住了。

  「二伯父,你快看鏡子!」我清醒過來,立刻將鏡子湊到二伯父的眼皮底下。這位老人家剛驚魂未定,正在壓驚,聽到我叫得慌忙,小心地朝鏡子裡看去,看了好一會兒,才愣愣地問:『請問,你想叫我看什麼?』

  「影子,那女孩身上有一團黑色的影子,像是黑洞一樣正在瘋狂地侵蝕她!」我氣惱的大喊著:「你沒看到?」
  
  二伯父又看了幾眼,然後搖頭:『看不到,那女孩好好的在地上,身上什麼都沒有,乾乾淨淨的。』

  怎麼會這樣?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我大惑不解,最近自己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沒理由啊!不死心,我又將鏡子湊到了林芷顏的眼睛下,她看了看也搖頭。

  我疑惑的看向鏡子,確確實實的,女孩身上的黑影還在,而且侵入的地方越來越多,她的整個身體就如同海綿吸水一般,將黑影緩緩的全部吸了進去。

  終於,黑色的影子消失在了她的身體上。

  就在這時,林芷顏驚訝地說道:『有點不對勁,這個女孩在發抖!』

  「發抖?」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立刻掏出了電話:「妳穩住她,我馬上叫警察和救護車來。」

  當電話還沒打完,林芷顏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的臉色有點蒼白,搖了搖頭淡淡道:『已經晚了,她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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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5-12 07:26:21

Chap.7 約會



  最近看來和警局很有緣份,裡邊的幾個人幾乎都要認識我兩了。又一次錄完口供從警局出來,雖然洗脫了嫌疑,但負責這起案子的警察還是屁顛屁顛的指著我們的鼻子,善意提醒我們最近要配合調查,不要隨意離開這個鬼地方。

  二伯父跟著我們回到出租屋,開了一瓶酒仰頭就喝了一大口。深呼吸幾口氣,這才窩火地道:『究竟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好好一個人,完全沒徵兆的就死掉了?』

  「我也不明白。」我苦笑著,和林芷顏交換了一個眼色。她跟著我走進臥室,我關上門,低聲問:「那個女孩的死因妳查到沒有。」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還在等消息。』

  「妳覺得,她的猝死會不會和前邊幾個女孩一樣?」

  『很有可能,我壓在她身上,所以感覺特別明顯。她的死法雖然很古怪,但和兩方面脫不了關係,一就是大腦,二就是心臟。』林芷顏說完,短信就來了。

  『警方確認了,那女孩確實死於心臟破裂,和夏蕭蕭等人完全一樣。』她看完短信後,臉色激動起來:『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我瞪了她一眼,這女人,果然有夠不正常。不過,她們的死亡方式都一模一樣,或許可以大膽地判斷,她們生前必然有所聯繫,又或者,幹過同樣的事情。而且雖然不知道錢晴以及左婷怎樣,但在夏蕭蕭和那女孩死亡之前,我都在鏡子裡看到了一種黑色影子。既然連續看到了兩次,而且每一次都確確實實發生了事情,那就意味著,自己看到的並不全是幻影。

  我相信自己沒有特異功能,但為什麼偏偏只有自己看到,而二伯父和林芷顏都看不見呢?我難道真的在無意識中,比他們多做了某些事情,以至於觸發了看見黑影的能力?

  用力擺了擺頭,對這件事,自己始終沒有頭緒,乾脆不想了。

  走出房間,二伯父依然在喝酒。他看了我和林芷顏一眼,然後指著對面的沙發道:『請坐。』

  「幹嘛那麼客氣?」我愣了愣,然後聽話的坐下。這位長輩,一旦對你客氣起來就要當心了,說明他心情非常不好,會亂遷怒人。

  『給你們講個故事。』沒等我兩同意,他已經開口了:『從前有個老人在河邊釣魚,一個小孩走過去看他釣魚,老人技巧純熟,所以沒多久就釣上滿簍的魚。老人見小孩可愛,要把整簍的魚送給他,小孩卻搖搖頭,老人詫異地問道:你為何不要?小孩回答:我想要你手中的釣竿。老人問:你要釣竿做什麼?小孩說:這簍魚沒多久就吃完了,要是我有釣竿,我就可以自己釣,一輩子也吃不完。』

  『好聰明的小孩。』林芷顏的眼神裡劃過一絲狡猾的笑,然後造作的驚嘆道。

  『不錯,一般人都會像妳那樣,覺得那小孩聰明,其實不然。』二伯父用力擺了擺頭:『錯了,他如果只要釣竿,那他一條魚也吃不到。因為,他不懂釣魚的技巧,光有魚竿是沒用的,因為釣魚重要的不在釣竿,而在釣技。有太多人認為自己擁有了人生道上的釣竿,再也無懼於路上的風雨,如此,難免會跌倒於泥濘地上。就如小孩看老人,以為只要有釣竿就有吃不完的魚,也像職員看老闆,以為只要坐在辦公室,就有滾進的財源。其實都錯了,大錯特錯,這個世界每一件事,都是需要專業人士來處理的。』

  我瞇著眼睛"哦"了一聲:「您老的意思,覺得我把什麼事情搞砸了?」

  『還不至於,不過人與人之間,還是坦承一點好。』二伯父眼神絲毫不退讓的瞪著我看。

  「你覺得我有事情瞞著你?」我反問。

  『相信你自己很清楚。』

  我哼了一聲:「彼此彼此,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有事瞞著我?」

  二伯父呆住了,臉部抽搐,許久才慌慌張張地道:『怎,怎麼可能。』

  這位老人家,研究考古腦袋都變秀逗,謊話都說不圓潤,一緊張什麼都暴露了出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你真是偷偷跑出來的,進警察局的時候,掏證件的時候都一副毫不猶豫的樣子,完全不在乎別人知道你的身分。恐怕,您老人家的調查並不算完全的個人行為吧。」我敲著桌子大聲道:「給我說清楚,究竟有什麼瞞著我們。」

  『真,真的沒有!』他冷汗都冒了出來,打著哈哈岔開話題:『不早了,我回去了,免得房東擔心!』

  說完就迫不及待的兩腿一蹬,開溜了。

  等他走得完全看不到了身影,我和林芷顏對視,捧著肚子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你的伯父好有趣。』她笑得肩膀都在抽搐:『俊飛以前老是告訴我,說你有魔鬼本質,我還不信。臭小子,你的三角尾巴和翅膀藏在哪裡,露出來給姊姊看看。』

  居然說我是魔鬼,在我看來,眼前的老女人比我更像魔鬼才對。

  『你伯父似乎對那所學校裡發生的事情開始有所察覺了。』林芷顏又說:『看樣子,他確實也是有事情隱瞞我們,你不會已經猜出來了吧?』

  我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我也給妳講個故事吧。」

  『哦,你也想給我打啞謎?』她笑。

  「聽了就知道了。」我也淡淡地笑起來:「從前有一隻小豬、一隻綿羊和一頭乳牛被關在同一個畜欄裡。有一次,牧人捉住小豬,於是它大聲哀號,猛烈地抗拒。綿羊和乳牛討厭它的嚎叫聲,便大大咧咧地說:『他也常常捉我們,但我們並不會大呼小叫,都不知道你在嚎叫什麼。』小豬聽了回答道:『捉你們和捉我完全是兩回事,他捉你們,只是要你們的毛和乳汁,但是捉住我,卻會要我的命。』」

  我從桌上拿起二伯父喝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立場不同、所處環境不同的人,很難了解對方的感受。因此對別人的失意、挫折、傷痛,不宜幸災樂禍,而應要有關懷、了解的心情。別人刻意隱瞞的事情,有時候並不是想害你,往往他們瞞住你反而是為了保護你。所以,最好不要深究,他到了應該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而我,等事情到了一個段落,也會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真是個體貼的好姪子,我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林芷顏笑得很諷刺:『不想告訴我就算了,幹嘛拐彎抹角的,沒關係,我也猜出來了一點半點。』

  「知道歸知道,自己心裡明白就好了。」我無所謂的道:「總之學校也基本上癱瘓了,去不去都沒有人管,我下午去調查一點事情,妳呢?」

  『你管我,我沒理由給你匯報行蹤吧。』她哼了一聲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微微一笑,掏出手機撥通了舒曉若的電話。

  「舒曉若同學嗎?我,夜不語。」

  「有沒有興趣陪我逃課?」

  「下午兩點半,我們在ITANT咖啡廳見面好嗎?」

  「沒關係,其實偶爾逃下課,說起來也很有趣的。要知道,當妳大學畢業走上社會後,偶爾開同學會,所有人都在大談自己從前逃課的趣事,妳居然連這種經歷都沒有,不覺得浪費了大好的青春嗎?」

  「相信我,絕對沒錯的……」

  放下電話,突然發現,自己確實有點像魔鬼了。

  
  所謂的鏡子,要從中國奴隸制社會初期的青銅器時代說起,那時候的人們在長期的青銅冶鑄實踐中,認識了合金成分、性能和用途之間的關係,並能人工地控制銅、錫、鉛配比。

  古書《考工記》中記載"金有六齊",即合金的六種配比,其中最後一齊是:【金,錫半,謂之鑒燧之齊。】這就是製作銅鏡用的配比。"鑒"即是鏡,含錫較高,是因為銅鏡磨出光亮的表面和銀白色澤,還需要有鑄造性能以保證花紋細緻。中國的祖先早在2000多年以前就制出了精美的"透光鏡",它能反射出銅鏡背後的美麗圖案。

  而"透光鏡"的製作過程一直都是個謎,國內外學者花了幾百年時間進行研究探索,直到近代才發現,這是由於鏡面在製造加工以後,有相對於背面圖案的輕微不等的曲率,通過反射映出背面的圖案。

  但在中國傳統裡卻有說,鏡是不祥之物,遊魂野鬼都會藏在鏡裡面。據說打破鏡會衰三年!所以舊式髮型屋在收鋪時,都會用毛巾將所有鏡子蓋住,以免遊魂潛入鏡中。

  學校裡死掉的女生都和鏡子有關,會不會意味著,確實是鏡子本身出了問題?

  女生一向都是屬於慢一拍的生物,不論是在行動上,還是行為上,甚至不管多內向的女生,彷彿都天生就懂遲到的觀念,實在不把準時這個詞語看在眼睛裡。

  和舒曉若約了兩點半在ITANT見,但她居然直到三點才姍姍來遲,然後滿臉通紅,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便釋然了。難怪會這麼晚,這女孩居然精心打扮過,害我差點就沒認出來。她穿著素白的吊帶連衣短裙,腰上搭配著一根黃色系帶,頭髮清爽地紮了起來,原本便秀氣的讓人受不了的臉孔更加秀氣了,坐在她對面都覺得一股強烈的婉約溫柔之氣襲來。原本就漂亮的女生稍微一打扮,果然殺傷力驚人。

  『我,我媽媽非要我穿成這樣。遲到了,真的很對不起。』她害羞地說。

  「阿,妳媽知道妳要逃課,還為妳精心打扮了一番?」我詫異。

  『夜不語同學打電話來的時候,她正好在我身邊。』她的臉羞紅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於是?」我更詫異,這究竟是什麼母親,知道女兒要逃課,居然一副興奮的過節感覺幫她打扮。

  『這,這是人家第一次有人約……』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飛快地低了下去。

  無語,完全被誤會了,原本只是想問她一點情況的,現在扣上了約會的名目,反而不知道怎麼直接開口,一不小心恐怕就會傷害到這個內向的女孩子。

  『真的很高興你能約我,從來就沒有人約我,除了蕭蕭。』她的臉色有點黯然:『夜不語同學,你說她怎麼會變成那樣,突然就瘋了一般,也不認識我了,彷彿恨不得殺了我!』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恐怕她的家族有精神病歷史吧。」我胡亂編造的安慰她:「一般有精神病歷史的家族,兒女都會有潛在的精神病,一經觸發便爆發出來。夏蕭蕭應該是個有潛在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者,這樣的患者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何時、不知何地會突然在你身邊爆發,會帶給人們恐慌和痛苦,有無數家庭因此處在絕望中的破碎狀態。」

  『但蕭蕭的父母都很正常。』她偏過頭想了想。

  我鬱悶:「所以說是潛在的,平常狀態很難看出來。」

  舒曉若不自然的埋頭猛喝著杯子裡的飲料:『謝謝。嘻,夜不語同學一點都看不出內向的樣子,不像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人交流。』

  上帝,怎麼她還是一副覺得我是同類的表情,我就真長了一副內向的臉孔嗎?我笑了笑:「曉若同學不是和我交流得很順暢嗎?」

  她呆了,低頭想了想,許久才睜大漂亮的眼睛道:『真的嗎?我有嗎?』

  「當然有,其實妳不是內向,而是缺乏自信罷了。」我笑笑地說:「妳看,妳真的很美,大美女。」

  說著我伸出手將她紮好的頭髮扯開,漆黑如瀑布般的長髮立刻傾瀉下來,秀氣得令人窒息,然後用手托著下巴一眨不眨地欣賞,嘴角帶笑地讚嘆:「確實很美。」

  舒曉若緊張得全身僵硬,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好。她的肩膀有點顫抖,聲音也在哆嗦:『但從來就沒有人理過我。』

  「廢話,妳一副冰美人的表情,萬年不化的,想走過來的人還沒靠近就已經被凍結成冰了,誰還敢來?」我擺擺手:「要不,橫豎逃課約會,我來好好鍛練鍛鍊妳。」

  越來越沒有辦法回到主題了,算了,只要在一起混時間,總會問到的。我將錢放在桌子上,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就朝外邊跑。

  『要,要幹嘛?』她同手同腳的被我拉著跑,結結巴巴地問。

  「既然是約會,當然要有約會的樣子。第一站,看電影!」我大笑。

  一男一女,孤男寡女的搭配,當然看恐怖片才是王道。剛好電影院在上映一部叫《鏡仙》的懸疑恐怖大片,看了出來,舒曉若手腳都嚇軟了。

  「繼續,下一站,遊樂園。」

  鬼屋,遊樂園孤男寡女的搭配,當然鬼屋才是王道。一出來,她的手腳又軟了一次,不知道她的表情,總之我的興致是玩了上來。

  果然,雲霄飛車和激流勇進也是約會的王道。

  整個下午就是我拉扯著她玩一些自己為可以治療內向的刺激遊樂設施。女孩一言不發,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不管有多怕,只要我叫玩,就一邊臉色恐懼,一邊跟著我坐了上去。

  晚餐來了點豐盛的,T骨牛排,配上奶油濃湯和馬鈴薯泥,精疲力盡的時候吃下去,實在是美味啊。

  舒曉若悶不作聲,吃得差不多了,才猶豫地抬起頭:『請,請問,夜不語同學和林芷顏同學是什麼關係?』

  我埋頭猛吃,頭也沒抬的回答了來這個學校錢就設定好的台詞:「鄰居,從小就是鄰居。」

  『傳聞你們同居了。』

  奶油濃湯全部被噴了出來,我鬱悶的問:「聽那些渾蛋傳聞的?」

  『班上。』她被我看得臉又紅了起來。

  「胡扯。我們的父母一起回國,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圖個方便,所以房子也一起租,我和那不良女青年根本就沒任何關係!」我義正嚴詞道。

  舒曉若輕輕拍了拍胸口,像是長長舒了口氣,然後臉紅紅地遞了一張衛生紙給我:『嘴巴。』她羞紅著臉,可愛的在自己的嘴邊比劃了幾下。

  「說起來,據說學校裡流傳一種古怪的遊戲,妳知道嗎?」是時候了,氣氛剛剛好,我不動聲色地攪著馬鈴薯泥問。

  『阿,那個遊戲,蕭蕭的確有跟我提到過,我們還約好昨晚一起玩的。』她確實知道,又想起自己的好朋友,神色蕭索。

  「是個怎樣的遊戲?」我盯著她。

  『就是一種招喚鏡仙的遊戲。』

  「哦,說來聽聽。我剛從國外回來,對這些東方靈異的東西很感興趣。」我笑瞇瞇地道。

  『就是很普通的遊戲。』她見我很有興趣,便結結巴巴地解釋起來:『就是要一到兩個人,在深夜一點一十一分的時候,到學校新宿舍的101室,要帶著自己常常用的臉盆,然後打滿一盆子的水。將水端在兩個鏡子的中央位置,嘴裡要叼著一把刀片,眼睛用力地看著水面,然後心裡想著願望。據說如果水面開始泛起波紋的時候,願望就會實現。』

  暈,這究竟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遊戲!道具太多,操作複雜,而且明顯對以前留傳下來的幾個召鬼遊戲進行了篡改。用盆子,在嘴裡叼刀片來自於日本,兩面鏡子的魔鬼招喚也來自於日本。兩個雖然都屬於鏡仙遊戲,但卻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來,是誰那麼無聊編造出來的?更無聊的是,這學校有人居然還真的會去相信,雜交出來的遊戲會有效果才怪,看來這遊戲完全能夠排除掉!

  舒曉若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有什麼就說出來,不要憋悶在心裡面。」我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該不該說。』她微微皺了下眉頭:『學校裡有傳聞說,最近死亡的女孩子,都是因為玩過那個遊戲,她們的願望實現了,命也被鏡仙搶去了。』

  「還有這種說法?」我有些詫異。

  『別的女孩我不知道。』舒曉若回憶著:『但蕭蕭,蕭蕭也玩過那個遊戲。』

  「那她許了什麼願?」

  『中彩票的特等獎。』

  「這個願望也實在太有霸氣了。」我搖頭笑著,這種願望都能實現的話,這招鬼遊戲的能力也太強了吧:「那她的願望實現了沒有?」

  舒曉若的臉色微微一變,沈重地點了點頭:『實現了。』

  「什麼!」我驚訝得差點從位置上跳起來:「真的實現了?」
  
  『恩。』她確定的點頭:『她滿臉驚喜,拉著我一起去對號碼。我們遠遠地在投注站門口一個一個號碼的對照,她真的中了一等獎。所以她才約我一起再玩一次,她說要鏡仙實現我的願望,讓我大膽一點。』

  我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四天前。』舒曉若疑惑地問:『夜不語同學好像對這件事很關心?』

  「當然,居然連彩票都能讓人中的遊戲,有些讓人手癢,想玩一玩了!」我打著哈哈。

  舒曉若頓時臉色嚇得蒼白:『不要!』

  她的聲音很大,引得所有人都望了過來。女孩害羞地低著頭,圓圓的大眼睛睫毛撲閃撲閃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不要,我不想你和蕭蕭一樣。』

  「傻女孩。」我伸出手在她頭頂上摸了摸,髮質柔軟,手感不是一般的好。真是個會讓人不由自主關心的好女孩,這樣的女孩子在社會上已經不多了。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有許多危險,走在路上、坐車、搭乘飛機,都有可能發生意外喪命。所以夏蕭蕭的生命並不是什麼鏡仙奪去的,世上哪有什麼鬼鬼神神的東西,都是人編造出來的,她的死或許是意外,也或許是精神病爆發。總之,不是鬼神造成的。」

  『那學校裡發生的事情,還有其他死去的女孩也是意外嗎?』她小聲問。

  「肯定是意外。」我望向窗外:「不早了,我送妳回家,晚了父母會擔心妳。」

  『恩。』她點點頭,小心地瞥了我一眼:『謝謝。』

  「不用謝。」我在她肩膀上抓住一縷被風吹散的光滑長髮,輕輕地幫她理回去:「其實,該說謝謝的是我。好幾年了,真的,已經好幾年沒玩得這麼開心過了,謝了……」

  夜風很涼,完全不像初夏的感覺。突然發現,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高中時代,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真的很幸福。讓長大了,肩膀上的壓力也就大了,現在的自己……

  已經不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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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5-13 22:47:41

Chap.8 集體自殺



  據說法國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有一座特別靈驗的水泉,常會出現神蹟,可以醫治各種疾病。有一天,一個柱著拐杖,少了一條腿的退伍軍人,一跛一跛地走過震上的馬路,旁邊的鎮民帶著同情的口吻道:「可憐的傢夥,難道他想要向上帝祈求再有一條腿嗎?」

  這一句話被退伍的軍人聽到了,他轉過身對它們說:『我不是要向上帝祈求有一條新的腿,而是要祈求祂幫助我,叫我沒有一條腿後,也知道如何過日子。』

  人生其實也正是如此,學習為所失去的感恩,也接納失去的事實,不管人生的得與失,總是要讓自己的生命充滿了亮麗與光彩,不再為過去掉淚,努力地活出自己的生命。

  但人類總是忘記這一點,或許是因為慣性懶惰的原因,人類總是喜歡尋找捷徑。於是剛出社會無法適應的年輕人開始一次一次的碰壁,碰得頭破血流,甚至為了找個捷徑,絲毫不管自己和家裡的經濟狀況,瘋狂地自我投資、整容,買高檔的衣物去參加面試,然後一次又一次的上當受騙。

  世上的招喚神靈的遊戲,不光是新奇刺激,最吸引人的,還是遊戲附帶規則裡的捷徑。遊戲的傳播者會給你描述這個遊戲會帶給你的便捷。考試滿分、資優生、財富、名氣,似乎可以讓你擁有一切。但捷徑這種東西,通常佈滿荊棘,並不會一帆風順的,畢竟捷徑的代名詞,就是危險。

  世上沒有平白無故就能得到的東西,一切都是公平的,得到一些就一定會失去一些。老天很公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價。

  回到出租屋時,已經晚上九點了。林芷顏正躺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似乎剛洗過澡,穿著一身薄薄的粉紅睡衣,姿勢十分曖昧。

  『呦,今天約會的怎麼樣?』她頭也不抬地問。

  「妳跟蹤我?」我瞪了她一眼。

  『你這個小毛頭還需要跟蹤。』她不屑地道:『說話聲音那麼大,我又還沒出門,聽得一清二楚的。嘻,眼光不錯,舒曉若這個女生純潔的很,估計從小和男生連手都沒牽過,便宜你小子了!』

  「不要把世上的男人都想得一樣齷齪。」我哼了一聲:「我只是去問她點東西。」

  『男人本來就一樣齷齪,全是些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林芷顏諷刺道:『真以為我會相信你們這些男人?有什麼東西需要問一下午的,還看了電影,去了遊樂場,吃了大餐?』

  「還說妳沒有跟蹤我!」我惱怒地道,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仔細想一想,不管幹什麼都有一雙有惡俗性格的某人的眼睛盯著,光想都受不了。

  『去,你以為我很閒啊,我也在調查,只不過碰巧調查的地方在電影院,遊樂場還有西餐廳,碰巧看到了你。我可是個大忙人。』她滿不在乎的悠然道。

  居然有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實在有點無敵了!我無奈地搖搖頭:「算了,就當是巧遇好了。」

  既然跟蹤都已經被跟蹤了,和這惡俗老女人發脾氣也只會自討苦吃,還是忍住好。

  我指著她又道:「請注意一下形象,暫且不論性格,怎麼說妳最近扮演的也是普通高中女生形象,請淑女一點!」

  『我還不夠淑女嗎?』她白皙的修長雙腿故意撩動幾下。

  「再怎麼說,這個房間裡還有位紳士住著。妳穿著這樣,發生了什麼事可不要怪我。」我恐嚇。

  林芷顏緩緩地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盯著我,許久,才將身旁的包包扔了過來:『裡邊有保險套,如果真要發生什麼不能怪你的事情的話,千萬別忘了戴上。』

  我失敗了,徹底被打敗了。再一次確定,這女人的實際年齡果然在三十歲以上,只有那種年齡的女人才會滿不在乎的對害羞的小男生說出這種毫無羞恥心的話。

  用力擺擺頭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從腦袋裡摔出去,我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沈聲道:「幫我調查些事情。」

  『說來聽聽,看林姊姊我感不感興趣。』她慵懶地說。

  「最近學校裡有傳聞說,錢晴、左婷以及夏蕭蕭是因為玩了某種鏡仙遊戲才猝死的,幫我調查一下這種說法的真實性。」

  『你幹嘛對那種莫名其妙的靈異遊戲感興趣?』她稍微抬頭。

  「當然有我自己的理由,妳調查過夏蕭蕭沒有?」

  『當然有。』林芷顏對自己的本職工作很自信。

  「那妳知不知道她最近中了彩票特等獎?」我問。

  林芷顏回憶了一下:『不錯,她確實給了自己的老爸一張中了特等獎的彩票。她老爸怕別人知道,偷偷摸摸的去兌了獎,這件事就連他們親戚都瞞著,你怎麼會知道?』

  我眉頭緊皺,果然有古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舒曉若說的話便是真的。難道一切真的和那種莫名其妙的鏡仙遊戲有關?

  用力倒在沙發上,我慢吞吞地道:「我還聽到一種說法,據說那種鏡仙遊戲可以實現妳的願望,任何願望都能實現,而夏蕭蕭的願望就是,彩票特等獎。」

  『什麼!』林芷顏神色詫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總算看到她吃驚的樣子了:『你確定?』

  「夏蕭蕭是舒曉若唯一的好朋友,而夏蕭蕭恐怕覺得自己這位內向的朋友一定不會透漏自己的秘密,所以拉了她一起去對號碼。很不巧,當事人又告訴了我。」

  她眼睛閃爍,似乎很有興趣:『我明天就去調查,你呢?』

  「我沒有理由告訴妳我的行蹤吧,又和妳沒關係。」原原本本的將今天早晨她諷刺我的話回敬過去,我轉身就上了樓。

  林芷顏氣得咬牙切齒,恨恨道:『渾蛋,小氣的爛人,魔鬼!』

  鬱悶,被魔鬼說成同類,實在太有面子了!


  『死吧,人生有太多無奈了,你還想活下去嗎?或許對你而言,生還有任何意義嗎?』

  『其實,死人的世界並沒有那麼恐怖。』

  『其實,只要閉上眼睛。看到了吧,那裏有一條河,一個人死很無聊吧,旁邊的人其實都是狠心人。他們很壞,壞到骨子裡去了。殺了他們,黃泉路上,就有人陪著了。』

  『死,其實根本沒什麼。』

  昨晚又翻來覆去的將找到的兩面鏡子翻來覆去的看,但這一次什麼也沒看到。沒有出現黑影,也沒有出現其他任何怪異現象,完全就是兩個十分普通的化妝鏡而已。

  第二天一早起床,林芷顏就遞給我一份報紙:『看,第一版。』

  我拿過來一看,頓時愣住了。

  本地早報頭版頭條用黑色的大字體刊登著一個很大篇幅的報導。

  月齡鎮高中四名高三女生手拉手集體投水自殺兩人死亡。

  本報訊,昨天是母親節,而就在母親節的前一天下午,月齡鎮高中五名17歲女學生,相約走向一條三米多深的水溝,除一人中途退卻回鎮上喊人外,其它四人手拉手集體跳水自殺,經搶救後,兩人死亡。

  5月31日下午,在月齡鎮,一向勤快的李月,在幫媽媽做完家務後,很平靜地對媽媽及家人說,她上學去了。而李月媽媽絕沒想到,女兒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昨天,記者來到李月的家,看到其母親和奶奶正坐在地上,眼睛都哭腫了。李月的父親李發告訴記者,出事當天,他正在外面,聽說女兒跳水自殺了,他根本不敢相信。李月17歲了,正值青春期,他從來沒有打過女兒一次。

  李發說,當天他聽到消息後,一口氣跑到臨鎮上一里多路的西溝,看到岸上兩個小女孩王雪、王冰渾身是水。兩女孩告訴他,她們和李月、楊麗等五個女孩一起從學校出來集體跳水的,除陽曆中途回去喊人了,李月和另一個女孩都沈在這個水溝裡了。李發便潛到水底救人,但一直沒有找到女兒和另一個女孩。

  跳水前,其中一女孩因害怕中途退出。

  『快到西溝了,我突然感到害怕。』昨天,中途放棄自殺的楊麗告訴記者,她當時也勸其他四人不要去死,可是她們不聽,仍然向西溝走去。這個溝離她們所在的鎮上有一里多路,她們也知道這裡水很深。眼看勸不住她們,楊麗就跑回鎮上喊人,誰知,後來她們四人還是跳了下去。

  楊麗說,她們五人是說好一起去死的。當天下午上課前,她們五人喝了半斤白酒和兩瓶啤酒,由於她們都沒喝過酒,當上第一節課時,就有人暈了,還在教室內嘔吐,當時老師也沒有說什麼。放學後,她們五人就一起向西溝走,說要去一起死。楊麗說,可能她喝得少些,酒醒了一點,後悔了,於是中途退了出來,回鎮上喊人。

  事發後,兩女孩僥倖上岸。

  『我們跑到溝邊後,看到水這麼深,我也不想死了。』跳水後,又被同伴救上岸的王雪昨天告訴記者,楊麗走了以後,她們四人很快就來到溝邊,這時她也不想死了,就勸她們三人,但她們根本不聽,依然堅持要一起跳水自殺。最後,她就跪在地上求她們三人,還是不行。後來,她也迷迷糊糊願意跳了,於是,她們四人手拉手一起跳了下去。

  『可能是喝飽了水,加上我穿的是泡沫鞋,很快就浮了起來。』王雪說,這時,她好像聽到有人喊她,讓她抓住一根麥草。後來,麥草斷了,有人伸手將她拉了上來,上岸後,她才知道救她的是王冰。

  王冰對記者說,她們跳下去後,她也感到害怕,就拼命地扒水,後來終於扒到岸邊,並看到王雪也浮了起來,就伸過一根麥草給王雪,將她向岸邊拉,最終將她拉了上岸。

  事發後,30多鎮民下水救人。

  『當時聽到有人喊鎮上裡有幾個小孩跳水了,我就立即向溝邊跑過去。』昨天,參與救人的鎮民王世禮告訴記者,這溝很深,至少有三米。昨天,記者來到事發地點看噢,這是一個寬十米,常幾十米的水坑,就在月齡高速公路旁邊,由於這個水坑在鎮子的西邊,當地人就叫它西溝,西溝看上去很深,四周溝岸都很陡,幾乎呈九十度。記者在現場還看到小女孩跳水後留在岸上的筆和本子。

  王世禮說,他來到現場後,不一會兒,鎮上又來了上百人,他們三十多個男子都下去打撈。下午6時左右,他們撈上來一個女孩,10分鐘後,又撈上來一個女孩,他們對這兩個女孩做人工呼吸,但沒有效果。後來,醫生來到現場,檢查後說不行了。

  當地警方已介入調查。

  昨天,記者來到月齡鎮高中看到,學校外面站滿了圍觀群眾。記者試圖採訪該校老師和校長,但一直沒有找到他們。

  在月齡鎮警局,警察告訴記者,5月31日,他們所接到報案,有四個女孩跳河,兩個沒救上來,後來死了。接到報案後,鎮政府領導及派出所負責人等都到了現場,並立即進行調查。目前,小女孩跳水自殺的具體原因還在調查中。

  昨天,月齡鎮宣傳部負責人告訴記者,事故發生後,鎮政府高度重視,並立即召開有教育、警察等部門參加的會議,成立調查組對事故展開調查,同時,要求各學校全面做好學生安全教育工作。

  昨天居然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看來逃課果然是一種弊端。抬起頭,我問道:「妳怎麼看?」

  『總之那個高中已經發生了夠多怪異的事情了,再添一個集體自殺也不算什麼。』林芷顏懶洋洋地倚靠在沙發上。

  「下午妳把妳的關係網拉出來,給我騰出幾分鐘時間探望楊麗,我想問她點東西。」我想了想又道:「楊麗在集體自殺的最後關頭退縮了,還算好,沒有受傷,估計按照中國的家庭習性,會被關在家裡閉門思過幾天。」

  『沒問題,我們一起去。如果真的和鏡仙遊戲有關,這件事就更有趣了。』林芷顏笑嘻嘻地掏出電話撥打起來,沒良心的老女人,心也實在太狠毒了吧。

  按時去了學校,居然發現教室裡空蕩蕩的,沒有幾個人來。看來這個學校也即將被最近的一連串事情折騰到快崩潰的邊緣了。估計校長正在焦頭爛額的為下一屆的生源發愁,不過,不甘我屁事。

  舒曉若也是僅有來學校的其中一人,她偷偷在望我,見我的視線移動過去,立刻便側過頭,做出一副認真看書的表情。果然是個可愛單純到世間少有的女孩子,我又將凳子抬了過去:「昨天回去得有些晚,家裡人在擔心吧,有沒有挨罵?」

  『沒,沒有,媽媽很高興。』她慌忙搖頭。

  這究竟是什麼母親,女兒逃課高興,女兒回家晚也高興,究竟是不是中國的父母。

  「妳爸呢?」

  『我爸爸在很早以前就去了,車禍。』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對不起。」難怪她從來沒有提到過自己的父親。

  『沒關係。』她笑著搖頭:『都習慣了,其實沒有爸爸也沒什麼,媽媽很好的。』

  「是嗎,看來妳有一個好媽媽。」我也笑:「那個鏡仙遊戲,妳玩過嗎?」

  『還沒有,本來和蕭蕭約好的,可是……』又黯然。說起來這女孩也真夠不幸,沒了父親,現在又沒了唯一的朋友,本人又內向。但她害羞臉孔下卻有一個堅強的性格,至少,她沒有被這些事情打趴下。

  我微微地用手指點了點桌面:「那,如果鏡仙遊戲真的能實現妳的願望,妳想要許什麼願?」

  『蕭蕭本來是想讓我變得大膽一點,但我更希望媽媽幸福,其實早就有想過。』舒曉若緩緩道:『我希望媽媽能夠重婚,找到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她守寡十六年了,雖然誰都看不出來,但我知道她很寂寞,每天一個人上班下班,看到別人有老公接送,別人的孩子都有父親,眼神裡就會閃過一絲很難察覺的羨慕,只要媽媽能夠幸福就好了。』

  好偉大的想法,我有點驚訝。看不出來眼前的女孩這麼體貼。

  『不過現在。』她偷偷瞥了我一眼,突然莫名奇妙的臉上流露出堅定:『我又多了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我好奇地問。

  『嘻,不告訴你,秘密。』她笑著,彷彿春天的花在一瞬間全都綻放開,美得令人窒息。

  第二堂課剛一下課,就接到林芷顏的電話,說是一切都搞定了,要我去逢息路28號一趟,那裡就是楊麗的家。

  等我趕去時,她家只有她一個人在,林芷顏一副自己家的表情,熟門熟路的將我迎進門裡。

  『我們是學生會的,記住。』她小聲在我耳邊道:『她的父母正在公司忙,下午六點之前是回不來的。我藉口自己是學生會的特意來慰問她,現在剛和她攀上關係,估計現在問她什麼,她都會回答。但一開始千萬不要太深入,雖然她最後沒有參與自殺,但打擊很大,怕會受刺激。』

  「我清楚。」我點點頭,和她一起走進了楊麗的臥室。只見這女孩正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臉上還有一絲不深的劫後餘生的害怕表情。

  「楊麗同學是吧,妳好,我是夜不語,學生會的。」我原本想伸出手和她握手以表示親切,突然想起學校裡不興這一套,立刻不動聲色的將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對那件事,我們都覺得很遺憾,我看了報紙,還好其他兩位同學也有獲救……」

  『報紙?上邊是不是寫我們神經質一般的喝了酒後集體自殺?』楊麗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恩。」我點頭。

  她卻笑了起來,大笑:『我就知道,媒體是這樣,警察也是這樣,總是不願意相信我們的話,都以為我們瘋了!』

  「我信!」我和林芷顏對視一眼,我大聲道。

  『你真的信?』她臉上滑過一絲詫異,然後又不屑地道:『就算我告訴你,我們是被鏡仙追殺,是鏡仙逼我們跳下去的,你也信?』

  這件事果然和學校裡的鏡仙有關。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許久,才沈聲問:「妳們許了什麼願?」

  楊麗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彷彿我的信任讓她都難以接受,好不容易才結結巴巴地問:『你真的相信我?』

  「當然,妳又沒說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我為什麼不相信妳?」我笑道:「妳、李月、王雪、王冰還有張燕,究竟許了什麼願?」

  『除了李月外,我們都沒有許願。』楊麗搖頭:『不過鏡仙的遊戲,是我們五個一起玩的。』

  「那李月許了什麼願望?」我遲疑了一下,既然許願的只是李月,那為什麼會搞集體自殺?依照先前我對鏡仙的判斷,受害的應該只是許了願望,並實現了的當事人。

  楊麗閉上眼睛,躺倒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她說,我們五個人要永遠在一起,永遠。』

  「什麼!」我和林芷顏同時叫了出來。

  事情,麻煩了。李月的這個願望將五個人都聯繫在了一起。在一起的意義有很多種,但永遠在一起的意思就很單純了。既然是永遠,那麼這五個人就成了被綑綁住的整體,沒有個體的存在,只要有一個人變成了另外的一種狀態,其餘的人就會相繼改變。如果,其中的一個人或是幾個人死了呢?

  我的呼吸有點急促,調整了幾秒鐘才問:「當時,妳們為什麼要想到跳河?」

  『沒什麼,是李月提出來的。』楊麗回憶了一下:『當她提到時,我的腦袋就開始有點模糊起來,不清醒,估計其他人也是。總之,突然就覺得生無可戀,活著很受氣,受罪,不如死了的好,所以大家都同意了。但臨到要跳的時候,我突然清醒了過來,然後拉著其餘的四人,希望她們回心轉意。但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個恐怖的東西……』

  楊麗突然打了個冷顫,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恐懼,怕得渾身都在發抖:『我在水面的倒影上,看到了一個黑影,一個漆黑得彷彿黑洞的黑影。』

  「妳看到了黑影!」我大吃一驚,不由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黑影。』楊麗回憶著,怕的聲音都在顫抖:『那個黑影緊緊貼在李月的身上,像是想要拼命地朝裡邊擠。它的身上探出四隻手一樣的東西,正死死地抓住另外的三個女孩,最後一隻就在離我的頭皮不遠的地方,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什麼都顧不上了,怕的跑回了鎮上。』

  一直從楊麗的家裡出來,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的發呆。林芷顏用手戳了戳我:『在想什麼?妳覺得她說的故事有沒有真實性?』

  「有可能是真的。」我這才被驚醒,從自己的思維裡走出來:「還記得嗎,前幾天我有說從鏡子裡看到一個黑影竄進了夏蕭蕭的身體裡。還有那個蹲在沙坑吃沙的女孩也是有黑影附身。當時,自己都覺得自己有問題,恐怕是神經緊張產生的錯覺,但現在……」

  『現在有人和你看到了一樣的東西,也就意味著那東西真的確實存在。』林芷顏看了我一眼。

  「不錯,我是從鏡子裡看到,楊麗是從水裡看到。這裡邊有個共同點,就是光的折射,或許那東西一定要經由倒影才能看到。」我道。

  她搖了搖頭:『但上次在學校操場裡,我和你的二伯父都沒有從那個鏡子裡看到過什麼黑影。』

  「恩,這就是最讓我迷惑的地方,或許,還需要通過某種必要的條件,而且那個條件,是我無意識下比你們多做了的。」我想了想說。

  『或許吧,你比我們多做的事?除了和班上的小女生約會外,其餘的我實在記不起來了。』林芷顏嘲笑,然後又頓時正經八百地問:『你覺得,集體跳水後還活著的三個女生會不會有危險?』

  「有可能,既然李月許下的願望是"大家永遠在一起",如果那個鏡仙遊戲真的有那麼神奇的話,這個願望就一定會實現,只是不知道,會是用哪種方式!」

  『事情果然是越來越有趣了,不虛此行,跟著過來果然值得。』林芷顏毫不淑女的大笑著,果然性格惡劣。

  「我還是對那個遊戲很介意,下午我就去調查一下。妳幫我留意活下來的三個女生,看她們有沒有異常,順便幫我查查看錢晴以及左婷有沒有玩過那個遊戲,還有,她們究竟許過什麼願望。」我又撓了撓頭說。

  『你想怎麼調查?』她又開始好奇了。

  「很簡單,先去那個招喚鏡仙的宿舍看看。」我道:「說實話,這個鏡仙招喚的遊戲過程實在很複雜,使用道的道具也很多,特別是那兩塊必須用到的等人高鏡子,這玩意兒根本就不可能隨身帶到學校裡。而且,據說那個遊戲一定要在新宿舍的101室玩,不知道有沒有確實的意義,先從這一點上調查看看。」

  『聰明,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林芷顏沖我比畫著大拇指,屁顛屁顛貌似非常興奮的樣子走掉了。古怪的老女人,真可惜那副漂亮的皮囊了。

  只是,那黑影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真的是女孩們從遊戲裡請出的鏡仙?古埃及語說,好奇會害死貓,更會害死女人,看來是對的。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好奇,從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至少學校裡死掉的,都是女生。

  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學校,剛一進大門,突然渾身打了個冷顫,有股惡寒莫名其妙的襲擊了過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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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5-14 07:17:17

Chap.9 101室



  記得,那個釣竿的故事,還有另外一個版本。

  據說,從前有兩個飢餓的人得到了一位長者的恩賜:一根魚竿和一簍鮮活碩大的魚。其中一個人要了一簍魚,另一個人要了一根魚竿,於是他們分道揚鑣了。

  得到魚的人原地就用乾柴搭起篝火煮起了魚,他狼吞虎嚥,還沒有品出鮮魚的肉香,轉瞬間,連魚帶湯就被他吃了個精光。不久,他便餓死在空空的魚簍旁。

  另一個人則提著魚竿繼續忍著飢餓,一步步艱難地像海邊走去,可當他已經看到不遠處那片位藍色的海洋時,他渾身的最後一點力氣也使完了,他只能眼巴巴地帶著無盡的遺憾撒手人間。

  很久後,又有兩個飢餓的人,他們同樣得到了長者恩賜的一根魚竿和一簍魚,只是他們並沒有各奔東西,而是商定共同去找尋大海。他倆每次只煮一條魚,他們經過遙遠的跋涉,來到了海邊。從此,他倆開始了捕魚維生的日子,幾年後,他們蓋起了房子,有了各自的家庭、子女,有了自己建造的漁船,過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

  所以說,一個人只顧眼前的利益,得到的終將是短暫的歡愉。一個人目標高遠,但也要面對現實的生活。只有把理想和現實有機結合起來,才有可能成為一個成功之人。有時候,一個簡單的道理,卻足以給人意味深長的生命啟示。

  就個人而言,我贊成。畢竟人原本就是群居的動物,只有合作才能生存下去。只是安逸的生活,會讓人類的一部分變質。人的神經其實很敏感,也很脆弱,更怕孤獨。物質生活好了,人也就越來越感覺無聊,所以需要刺激。

  又或者,什麼並沒有那麼好,想要更進一步,但是又嫌麻煩,所以有人開始尋找捷徑。能夠實現願望的許多遊戲之所以能夠廣為流傳,就因為它們給一些人帶來了希望。他們覺得自己找到了捷徑,所以,他們在捷徑上死去了。

  因為他們忘了,走捷徑,就會附送危險。

  一走進學校大門,就發現整個偌大的學校都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警衛室門口貼了一張公告:

  由於學校進行整頓,暫時停課一周,請各位同學待在家裡自習,認真複習功課,課任老師會隨時上家裡抽查。

  有意思,學校果然支撐不下去了。恐怕動了真格的想要將最近的事情調查一次,那棟六層樓高的建築也不過是比較新一點而已。宿舍修建於六年多前,一直都沒有任何怪異的事情發生,所以一直沿用到現在。

  中間有一道厚厚的牆壁將整棟樓分開,左邊是男生宿舍,右邊是女生宿舍,井水不犯河水。樓底的第一層一直都空著,長年累月只有守樓的兩個管理員住,據說那兩人是一對夫妻,五十多歲的樣子,丈夫管理男生宿舍,妻子管理女生宿舍。不過就在一個多月前,這對夫妻突然猝死在房間裡,新的管理員一直都沒有請到,宿舍的第一層就完全空了出來。

  據二樓的一些學生說,一樓常常傳出些古怪的聲響。有些膽子大的學生下去看了看,最後才發現聲音正是從101室傳出來的。但是打開門,卻什麼都沒有找到。而鏡仙的遊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學校興起的,我沒有調查到,但至於為什麼一定要在那個鼎鼎有名的101室玩,心裡倒是有些猜測。

  每個學校,幾乎都有各自的靈異傳說,越是鬧鬼的地方,學生越是好奇。那種好奇心越氾濫,對那裡的流言就越多。而靈異的遊戲,大多都是找一個容易召集鬼魂的陰濕之地玩,一來神秘,二來刺激,很吸引人。

  自然而然,101室就成了最好的招喚鏡仙的地方。不過,這也僅僅只是我個人的猜測。

  宿舍裡的學生也全部回家了,整個學校一片死寂,空蕩蕩的讓人覺得悶熱的天氣裡總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越是走進這個新宿舍,異樣的感覺越濃烈。整棟樓明明暴露在採光良好的地方,太陽也很炙熱,但一走進它的陰影裡,就泛著冰冷。

  我不由得將衣服緊了緊,好傢夥,估計這棟樓裡的學生,夏天都不需要風扇和空調了。搞不懂這種地方的構造,既然建築在空曠的地方,又無遮無蓋的,大樹都沒有幾棵圍繞在周圍,應該比不遠處的教學樓更熱才對,但,這鬼地方居然就是如此陰冷!

  很詭異!我隔著柵欄朝宿舍樓裡望了望,第一層大概有六個房間。說起來這裡的校長也是個性格古怪的傢夥,宿舍樓的門牌居然一定要從右數到左,弄得女生區最右側的房間是一號房,攪得腦袋都暈了。

  找個矮點的地方從柵欄上翻過去,就看到一把大鎖將101號房緊緊地鎖著,鐵鍊很粗,鎖很新,估計是昨天才弄上去的。不過這難不倒我,掏出隨身的工具幾下便將那把大鎖套開,解下鎖鍊的那一刻,門"喀吱"一聲,自己開了。

  一股陰冷潮濕的風從室內猛地撲了出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好冰冷,冷得幾乎能讓人凍結。如果被稍微有點迷信的人遇到,估計就會被說成鬼怪作祟,陰氣逼人。就連不太信鬼鬼神神的我,都有點心裡害怕。

  長吸一口氣,我緩緩地走進了這個房間。按開左邊的開關,燈沒有亮,什麼鬼地方,怎麼一副年久失修的感覺。我從兜裡掏出準備好的手電筒,掃了下四周。
  
  這個101室大概有三十多坪,作為寢室已經算很大了。裡邊擺放著四架兩層的鐵床,床上擺滿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房間中央的位置已經被人清理了出來,整理好的空間中乾乾淨淨的,擺了兩座一米八高的大鏡子,鏡子相對排列著,我走到中間,就看到鏡中一層一層的映照出無數的我,彷彿身在一個無窮無盡深度的迷宮裡。

  鏡子的中央還放著一個臉盆,盆中盛了滿滿的一盆水。我蹲下身體,將手探入水中。水冰冷的刺骨,不知道上一個在這裡許願的是誰,是什麼時候。不過,估計在這個房間裡,就連水都很不容易揮發。

  兩座鏡子的周圍還圍繞著一圈白色的蠟燭,每支蠟燭都燃燒了一大半,看來這個一是需要的時間還不算短。
  
  我又查了查那兩面鏡子,是學校遊泳部的,或許是很久沒有用到,乾脆抬到這個雜物室裡來了,最後淪為遊戲的道具。

  而這個房間,除了有點陰冷以外,實在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遊戲的道具我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道具很混雜,又是鏡子,又是盆子又是蠟燭的,整個就是雜交出來的產物,如果就憑這種儀式便能將鬼鬼神神的招喚出來,這個世界上應該就不會有那麼多無神論者了。

  搖搖頭,毫無所獲的我正準備走出去,就在手剛要碰到門把的一剎那,所有行動突然停住了。我渾身一顫,快步走到那一圈蠟燭前,拿起一根在手裡仔細看。奇怪,這些蠟燭很古怪,燃燒的蠟口並不是水平的,而是向著鏡子的那層內圈有向下傾斜的痕跡,蠟淚也流到了內側,凝固了很大的一塊。

  我皺著眉頭,又用手電仔細的看了看四周。101室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戶,剛好和門正對著,因為一直空置,為了防盜,窗戶已經被鎖了起來。我走上前搖了搖窗戶玻璃,很結實,沒有破碎,也沒有裂痕。窗沿上累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窗鎖也早就銹跡斑駁,顯然有些年頭沒有打開過。

  那這些蠟燭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看蠟燭口,應該是有風才會造成燭火搖爍的現象,而那種風還要持續不斷地吹,向著鏡子的方向。就一般而言,很難理解,畢竟蠟燭被擺成了圓形,究竟要怎樣才能讓風將每個蠟燭的火焰都吹向圈中鏡子的方位?

  而且,每個蠟燭的燃燒度幾乎是一樣的,就連燭口的傾斜度都是一樣。這也就意味著,四面八方的風的強度也要一樣,才會造成這種情況,也就是說,風不知從什麼地方冒進來,以同樣的速度繞著房間一圈一圈的吹動。

  不對,即使那樣,蠟燭的傾斜方向、角度和強度也不會一樣,只有一種情況才行,就如同蠟燭的一圈形成了像是氣球一般的性質,風就是空氣,蠟燭每一寸都受到空氣相同的壓力,所以造成所有蠟燭的燃燒度和方向相似。

  但這個房間基本上處於密封狀態,風究竟是從哪裡出來的?難道玩這個遊戲的學生沒有關門?不對,她們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會冒著被校方發現,記大過的危險。何況,就算沒有關門,從門外竄進來的風也不會造成那種狀況。畢竟101室的房間室長方型,風形不成圓形狀漩渦。

  這就讓人更加難以理解了。

  我再次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四周,房間裡實在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但是蠟燭的狀態究竟能說明什麼呢?風從四面八方以相同的時速強度吹向蠟燭,彷彿蠟燭形成了一層阻隔,就似有東西強硬兇猛地想要進入被蠟燭隔開的空間裡,最後那東西恐怕進去了。

  因為蠟燭的狀態說明,它們應該是在同一時間熄滅的。

  難道這是鏡仙遊戲造成的效果?通常招喚類的靈異遊戲在成功的時候都伴隨著怪異的現象。就像碟仙請來後,碟子會自己移動,而筆仙會黏在兩個持筆人的八根指頭中央。難道這個莫名其妙的雜交遊戲,請來的所謂鏡仙,就會造成蠟燭現在的狀況?

  實在搞不清楚!恐怕要試驗一次才知道。我一咬牙,走到門前將房間門緊緊關上,然後來到兩面鏡子的中央,掏出打火機,一根接著一根的將所有的蠟燭都點燃。

  接著便關掉了手電。

  那一圈蠟燭一共有二十四支,每一支都在橘紅的黯淡火焰中泛出蒼白的顏色,我的臉孔在火光中也顯得慘白起來。兩面鏡子中,無數個我的虛像在做著和我一模一樣的動作,在黑暗微弱的光芒下,變得特別詭異。

  我坐在鏡子中央,一動也不動,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突然,在完全沒有風的密室裡,正對著門左邊的第四根蠟燭動了動,接著,從那根蠟燭為起點,蠟燭火焰都一根接著一根的依次持續發出"劈啪"的輕微聲響,就像燒到了某種東西。

  我的心臟一跳,緊張的冷汗都流了出來。難道,這裡真的有問題?不對,自己什麼都還沒有做,怎麼可能會出現靈異事件!

  拼命從地上站起來,火焰頓時停止了搖晃,只有一點火星墜落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像是什麼在掙紮。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隻粉蝶,嚇死哥哥我了,自己居然會被一隻粉蝶嚇成這樣,說出來還不被其他人給笑死。

  我用腳將粉蝶翅膀上的火焰踩滅,又坐了下來。也對,就算世界上真的有鬼,應該也是在晚上才會出現,現在可是正午,所謂陽氣最盛的時候,哪有妖魔鬼怪會在白天出來,還不怕被燒死?

  看了看處身的房間,那股自信瞬間便沒有了。如果不是還有蠟燭的光焰,房間裡早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而且還很冷,冷得不像初夏,特別是關上房門後,總有一種詭異的氣氛縈繞在四周,就像,房間裡不只我一個人。

  對啊,不知從何時起,這種不只一人的感覺就在心裡慢慢清晰起來。我左顧右盼,然後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起來。房間裡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人,這麼小的地方,就算有人也都一目瞭然的就能看到,根本就躲藏不了。

  放下心底深處的不好感覺,我又在圓圈中央坐了下來。不知為何,突然又想起了錢晴那蜷縮在置物櫃裡的屍體,她明顯在櫃子裡直到屍體都開始自溶了,奇怪的是,所謂自溶,是指死後的組織、器官受自身細胞所釋放的酶的作用而溶解、變軟和液化。一般用肉眼觀察,臟器變混濁,切開組織模糊不清,早自溶期細胞會腫脹,胞漿嗜酸性增強,但組織結構仍較完整,充分發展後細胞和溶解、消失,組織結構的輪廓也難分解。

  在自溶的時候,味道很濃烈,但為什麼直到林芷顏偶然將儲物櫃的門打破的時候,我們才聞到呢?雖然那個櫃子確實能阻擋一些氣味,但自溶都到了那種程度,臭味也應該濃得驚人,早幾天就應該有人注意到才對。

  畢竟自溶與環境溫度有關,溫度越高,自溶發生越快,反之則慢。而且,自溶與死亡原因有關,急速死亡如猝死、窒息、電擊死等自溶較快,而慢性消耗性疾病自溶較慢。另外,自溶與各臟器組織有關,一般情況下,胃腸黏膜和胰腺自溶最早,然後是腦、脾、肺、肝、腎、心等,皮膚與結締組織自溶較慢。在同一器官內,各種組織和細胞的自溶速度且不一致,一般實質細胞較間質自溶早。

  從這裡一想便有問題了。錢晴的屍體,雖然自溶嚴重,但回憶起來,只有正面臉部和腹部比較嚴重。再仔細大膽地推測一下,如果在櫃子門沒有破壞的時候,屍體還很新鮮呢?櫃門一破,和外界的空氣或者某種因素有了接觸,屍體便開始快速腐爛自溶?

  櫃子裡並不是完全密封的狀態,氣味肯定能傳出來,而空氣也一定會透進去,能被櫃子隔絕的因素又會有哪些呢?

  猛地身體一顫,陽光!記得那天的太陽還不錯,早晨的光線剛好照射在櫃子上,但林芷顏將櫃子的門碰開一角的時候,陽光便順著縫隙透了進去,屍體接觸到陽光開始迅速腐爛,然後猛烈的臭氣便傳了出來。

  但這樣一來,又是什麼因素令屍體躲開空氣和細菌的腐蝕,讓她無法腐敗呢?腦子像是繞進了一個迷宮裡,越想越糊塗,快要走不出來了!我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咬得嘴皮都破了一點,有一滴血順著嘴邊流下,落入了盆子裡。

  突然,我的身體一寒,似乎周圍有什麼東西變了!我站起身,跟著自己的感覺將附近看了一遍,什麼也沒有發現。

  低頭,猛然間看到鏡子中央盆子裡的水面正在蕩漾,彷彿有什麼東西落進了水中。我急忙掏出手電筒,打開,照進水裡。盆子裡的水清澈如舊,什麼也沒有,只是水面在不斷地攪動,開始還只是有些漣漪,後來攪動得越來越厲害,就像有什麼在掙紮,想要蹦出來。

  有股惡寒從腳底冒起,我全身的汗毛都嚇得幾乎豎起來,小心翼翼地像後退幾步,離開臉盆遠些。就在這時,手電筒的光芒剛好照在對面的鏡子上,我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見鏡子裡什麼東西都沒有照出來,只有一團漆黑的顏色,。手電筒的光射到鏡面上,就像直接穿透了鏡子,又像被鏡面吸收,沒有剩下任何一點光焰。

  圍成圓形的二十四根蠟燭無風自動,火焰整齊地像著我的方向傾斜,就如同受到整齊的壓力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又整齊地一起熄滅掉。

  我一動不動的呆在原地,冷汗不停地流下,滑過臉龐,一直流入衣領裡。汗水貼在身上,觸感冰冷,彷彿已經凍成了冰塊。

  好詭異的氣氛,寒意越來越濃烈,房間裡一片寂靜,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脈搏的流動。唯一的光源只剩下手中的手電筒,但是那個光源形同虛設,對面的鏡子不停地吸收著光芒,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團漆黑似乎離我更近了一些。似乎那就是一隻怪異的爪子,正從光芒裡得到能量,硬生生地在兩面鏡子形成的無數摺疊空間裡掙紮,想要拖著自己的身體,從地獄的深處爬出來……

  我渾身都無法動彈,就連拿著手電筒的手也一樣。手在發抖,但卻不知是不是緊張的緣故,完全沒力氣將手電筒的光芒移開。大腦的警鐘猛烈地敲著,第六感告訴我,現在自己非常的危險,恐怕,會被那團漆黑的影子拖入鏡子裡,而自己,也會像錢晴一模一樣,屍體在幾天後才在學校的某個角落裡被發現,腐敗的連最親的人都認不出來。

  不能這樣,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還有許多美食要吃,還沒有結婚,就算死,也要從地獄的最深處爬回人間,把害死自己的東西拽出來。大腦開始暈眩起來,我用盡身上的所有力氣,好不容易提起右腳,正對著不遠處的臉盆一腳踹了過去,盆子飛了出去,水潑了一地。

  就在一霎間,整個世界都清靜了。耳朵裡有一種轟鈴聲逃跑似的飛速遠去,眼中能捕捉到,手電的光芒慢慢地盛開,黑影逐漸潛入鏡中,一層接著一層的在鏡子的無數虛影裡向深處逃竄。而鏡中,一層又一層的虛影露了出來,一個又一個的我,傻呆呆的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冷汗將全身都打溼了。

  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我長長吸了一口氣,用力壓著自己的心口。第一次感覺和死亡那麼接近,幾乎就像死了一次般,看來瀕死感覺也並不是那麼好受!

  不知為何,總覺得鏡中的無數個自己笑起來有點詭異,不管了,還是早點離開這個詭異的是非之地為好。

  我慢吞吞的積攥起力量,一步一步地邁著步子,好不容易才打開門挪了出去。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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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7-11 23:27:44

Chap.10 腫瘤



  聽過一個故事,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在家裡西窗前看見一行送葬的隊伍,不禁神情黯淡,淚流滿面,蜷縮在窗前發呆。爺爺看見了,把小女孩叫到東窗前,推開窗戶讓她看,只見一戶人家正在舉行婚禮,喜慶幸福的氣氛頓時感染了小女孩的心情,她破涕而笑了。從此,在她幼小的心靈中,永遠刻下了爺爺頗有哲理的教誨:人生有悲劇也有喜劇,有失敗也有成功,有痛苦也有歡樂,妳不能只推開一扇窗,只看一面的風景!

  另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女孩,在滑雪中不幸摔折了腿,住進了醫院。她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苦不堪言,度日如年,整日以淚洗面。
  
  與她同病房、靠近窗口的是位慈祥的老太太,她的傷已經快痊癒了,每天能坐起來,癡迷地觀賞窗外的景色。小女孩多想看看窗外的世界啊!可是她的腿上著夾板做著牽引,不能坐起來,病床又不靠窗,自然無法觀賞窗外的景色。每當老太太推窗觀景時,小女孩羨慕極了,情不自禁地問:「您看見什麼了?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老太太爽快答應:『行,行!』於是,老太太每天給她細細描述窗外的景色和發生的事。小女孩邊聽,邊想像著這幅雪中美景,不由得心曠神怡,心中那份鬱悶寂寞傾刻化為烏有。一個月後,老太太出院了,小女孩迫不及待地懇求醫生把她調到靠窗的病床,她掙紮著欠起身,伸長脖子,朝窗外一望,驚呆了。
  
  窗外竟是一堵黑牆!但小女孩豁然開朗,是老太太給她推開了一扇心窗!每當她遇到挫折悲傷時,就會想起這位可敬的老太太,想起老太太給她描述窗外的美景......
  
  人瀕臨心靈窒息和精神危機時,最需要一雙上帝般的手幫他推開一扇心窗,當然,那應該是一扇充滿歡樂與希望的心窗。其實,這只是舉手之勞,人人都不難做到,但往往漠視了,遺忘了,甚至不屑為之了......
  
  舒曉若的內向,就是沒人注意到她的心窗其實是緊閉著的,於是我隨手想幫她推開,至少現在,已經推出了一道縫隙。
  
  那位害羞的女孩在我還在學校操場上遊蕩的時候,打了個電話來,結結巴巴地約我下午見面,我笑瞇瞇地爽快答應了。這女生很可愛,很純潔,如果不是那麼內向的話,我估計追她的人會從學校大門一直排到她家附近。
  
  放下電話,就看到操場的另一端也有個人在遊蕩,而且背影偏偏還有點熟悉。我偷偷摸摸地走過去,只見他用手在空中比劃著,像在測量什麼東西。
  
  「二伯父,你在幹嘛?」我把嘴湊到他耳邊大聲喊了一句。
  
  他嚇得幾乎要從地上跳起來,摀住耳朵憤恨地道:『小夜,你個死小子,存心想嚇死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毫無懺悔的意思,又問:「你在幹什麼?」
  
  『看地形。』
  
  「那具六年前出土的香屍的方位?」我詫異道。
  
  『當然不是。』二伯父搖頭:『我在查附近的溫度和濕度。』
  
  「搞不懂。」我說:「那具香屍的身分有沒有調查到?」
  
  『嘿嘿,差不遠了。』他神祕地笑了笑。
  
  「哦,說說看。」我大感興趣。
  
  『我找人對香屍進行肖像復原,她生前的真實模樣,確實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位美女。但在清朝,一個女人身穿一品官服下葬,當地史料卻沒有記載。三套棺椁密封保存屍體,現場卻沒有墓碑可尋。身帶致命傷口卻得到最美好的祝福,圍繞著她如此多的矛盾之處,如此多的難解之謎,卻與當地一個流傳甚廣的說法幾乎不謀而合!而且她的腹部就算腐爛後,依然沒有塌陷,似乎懷了身孕一般。』二伯父瞇著眼睛道。
  
  我精神一振:「乾隆皇帝下江南?」
  
  『不錯,當年,乾隆皇帝六下江南,在道上的盤龍集有一個行宮,當時縣令為了討好皇帝,就給他找了非常漂亮的女子來陪他,就小住了幾天。過了一段時間呢,發現那女子懷孕了。』
  
  「有疑問。」我舉手:「月齡鎮,當時只不過是省下屬的一個小縣,它怎麼又和乾隆皇帝扯上關係了呢?」
  
  『不懂了吧。從前的月齡縣在清朝時並不屬於現在的省管轄,而是屬於江蘇。因為它距離徐州僅有幾十公里。具史料紀載,乾隆皇帝在位期間,曾經於1751到1784這三十三年時間裡六次南巡,目的主要為了視察河工,而徐州附近黃河大堤也是乾隆要巡查的重點之一。
  
  『乾隆多次來到這裡,根據他的命令,這裡先後修築的防洪石堤大垻全長七十多公里。民間傳說乾隆喜歡江南美女,每次南巡時少不了尋花問柳,所以皇后天天和他吵鬧,乾隆一氣之下,將皇后遣送回京。乾隆第四次南巡時,將皇后遣送回京確有其事,這在乾隆三十年《春季檔》中就有記載。那麼,既然乾隆確曾不只一次到過徐州,而月齡鎮又歸徐州管轄,會不會真的有地方官員為取悅龍心,而將一個美貌的碭山女子獻給了皇上呢?』
  
  我陰陽怪氣的"喔"了幾聲:「確實,在月齡鎮,關於乾隆路經此地並有地方官員進獻過美女的傳說已經流傳了很久,並不是女屍出土後才有,只是傳說中的女子都不知所終。而這一次,這具身著一品官服、被厚葬於此的美貌女屍的出土,似乎成為了這個傳說最有力的證據和最動人的結局。」
  
  頓了頓我又道:「但,如果她真的是一個曾經被皇帝寵幸過的女子,並身懷龍子,為何沒有被接進宮中享受榮華富貴,反而腹揣胎兒神秘死去,並且頸部還帶著一個足以致命的傷口呢?」
  
  『或許是懷孕這個消息不知怎麼傳到宮廷裡面去了,皇后知道了就是她懷上龍種,是不是危及到她的地位,這個皇后奶奶就派人秘密地把她殺害了。殺害了以後,皇帝之道就非常地痛惜,就給她下令厚葬。』二伯父非常沒有誠意地答道。
  
  我嗤之以鼻:「屁話,這種事情雖然對於皇帝來說,屬於私事,當地不可能有記載。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這件事情本身就不太可能。清朝的皇帝,順治就不算了,他這個人想怎麼辦就怎麼辦,誰都不聽。但自從康熙起,康熙雍正乾隆,都是非常強調自我修養的,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做出這種事可能,但絕對不會大張旗鼓地留下證據。我看這具香屍和乾隆沒關係。」
  
  『算你小子聰明。』二伯父笑起來:『女屍頭戴黑色葬帽,外套一件長衫,長衫上縫著清代只有一品武官才能配戴的麒麟補子,內罩一件錦緞短襖,短襖正中央織著一個巨大的龍紋圖案!而且似乎懷了身孕。民間美女無名無分、懷上龍子招來殺身之禍、皇上得知下令厚葬,並允許她穿著帶有皇權標誌的服裝下葬,在這個傳說中,女屍身上的疑點似乎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釋。然而,傳說畢竟是傳說,它是否屬實我們無從考證,但我一直都對女屍腹中是否藏有胎兒很介意,不過要考證這件事,並非完全沒有辦法。』
  
  「你不會......」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猜對了。』二伯父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我打電話給自己的一個很好的朋友,他是法醫。我要他進博物館去幫我解剖香屍的腹部。』
  
  「你以前不是絕對不贊成這麼做嗎?文物需要的是保護,而不是破壞。解剖屍體,雖然能讓沈寂了百年的女屍自己來證明一切!可是,這樣做,勢必要對女屍的外觀造成一定破壞,僅僅是為了證實你的一個猜測,值得嗎?」我有些詫異。
  
  『值得,肯定值得。』二伯父堅定地說:『總之最後證實了一件事,香屍腹部中並沒有胎兒,就連子宮都沒有。裡邊只有腐化變質的已經像塑料袋一般的腸子,腸子裡層層包圍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有多奇怪?」
  
  『非常奇怪。是個骨頭,似乎是人的下顎骨。』二伯父也迷茫了起來:『那個下顎骨不屬於香屍本身,應該是其他人的。而且,看骨頭判斷,還是個男人。』
  
  我也呆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懂。』二伯父繼續道:『還有更奇怪的。那個下顎骨從香屍的身體裡取出後,原本六年來一直泡在福馬林中已經停止腐化的屍身,突然開始迅速腐敗,在短短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自溶的就連骨頭都沒剩下,全變成了一攤黃水,順著解剖台流到了地上。我那朋友和幾個輔助解剖的助手嚇得幾乎直接暈倒。』
  
  「骨頭,她的屍體裡居然藏著別人的骨頭。完全不明白!」我實在理不出頭緒,頓了頓,才問:「那,你知道那具香屍出土的具體位置了嗎?」
  
  『當然知道,我早就考證過了。』二伯父向那個方向指去。我抬頭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頓時驚訝的身體晃了晃,險些沒有站穩。
  
  世上的是不會真的那麼巧吧,那個出土的地點,居然就是新宿舍的101室的位置......
  
  這麼看來,似乎有些東西能夠被聯繫起來了。我拉著二伯父正準備回那個鬼房間再探查一次,突然兜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林芷顏,她語氣稍微有些急促:『小夜,有點突發情況。』
  
  「什麼情況?」我微微有些詫異,什麼事居然可以令她變得驚慌?
  
  『很糟糕的突發情況。』她在電話那邊說:『在那天集體自殺活下來的三個女孩身上,發生了一些怪異的現象......』
  
  「她們現在究竟在哪裡?」我打斷了她。
  
  『月齡鎮中心醫院,重病六室。』
  
  「妳等等,我馬上就過來。」我慌忙朝學校外跑。
  
  『我也去!』二伯父跟了上來。
  
  
  坐了出租車趕到中心醫院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十二點了,林芷顏就站在醫院門口。
  
  「情況怎麼樣?」我急促地問。
  
  『不太理想。總之她們現在已經被轉入了隔離病房。』
  
  「隔離病房?」我呆了呆:「怎麼會被轉進那裏去?難道是傳染病?」
  
  『不清楚,總之那三個女孩的症狀一模一樣,很恐怖。用嘴說不清楚,等下去親眼看就知道了。』林芷顏淡淡道。
  
  不知道這女人用了什麼手段,隔離病房前的醫生看了她一眼,就將三件隔離服遞給我們,等我們三人穿戴好,這才讓進去。
  
  楊麗,王雪,王冰三人住在重傳染病第一隔離室。推開門,就見她們三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打點滴。她們的頭上都蓋一塊白布,白布被呼吸微微地吹動,看來都還活著。只是在臉上蓋那塊白布幹嘛?而且,那塊白布下不只有臉孔,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
  
  看出了我的疑惑,林芷顏走上前去,將三人臉上的白布扯開,頓時,我和二伯父的呼吸幾乎都快停止了。
  
  "驚訝"這個詞語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見那三個女生的左臉頰上,都長著一個極大的,一模一樣的腫瘤。紅褐色的腫瘤像拳頭一般大小,頂端的皮膚已經被撐破了,正不斷流著不知是血還是黃水的液體,而整個腫瘤也像有生命一般,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地輕微收縮著。
  
  即使隔著隔離服,我似乎也能聞到從腫瘤散發出的腐爛的味道。那股惡臭,恐怕比錢晴自溶的屍體更加噁心。由於腫瘤的擠壓,她們的左眼被扯得很長,眼皮也被扯破了,只剩下眼球呆滯地望著天花板。有一部分的眼白甚至已經長到了腫瘤上,很可怕。至少,完全讓人看不出她們從前清秀的容貌。
  
  嘴巴也被扯開了,恐怕再也沒有合攏的功能。唾液隨著腫瘤的邊緣,混雜著黃水和血水一起往下流,看來就算想說話也很困難。
  
  楊麗似乎看到了我,她的眼珠轉了轉,然後又翻白如同死去了一般呆滯地繼續望著上邊。
  
  『才一個小時沒看見,那個腫瘤居然又變大了!』林芷顏用手在李冰的腫瘤上摸了摸,很輕,但女孩的臉上立刻流露出慘不忍睹的痛苦神情。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看著那三個女孩,然後苦笑:「看來聽她們親口說是不太可能的了。」
  
  『大體上,我知道一些情況。』林芷顏緩緩道:『這些女孩才進醫院的時候,腫瘤只有葡萄大小,她們描述過一些狀況。』
  
  「說清楚。」
  
  『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劫後餘生的恐懼症產生的錯覺,總之警方是不信她們的口供的。小夜,你說女生一般起床後的第一件事是幹嘛?』
  
  「穿衣服。」我答。
  
  『笨,這個世界的女性百分之八十都不習慣赤身裸體睡覺,都有穿睡衣褲的習慣。一般都是穿著隨意跑去刷牙洗臉,然後才會換衣服。不過女人嘛,起床的第一件事,絕對是照鏡子。不管多大年齡,性格怎樣的女孩,基本上都是。』她理所當然地說。
  
  「鏡子?又是鏡子?」我渾身一顫。
  
  『恐怕是。具那三個女生說,她們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個漩渦,漩渦裡似乎有一個漆黑的影子拼命地在向外爬,那東西掙紮著,將手從鏡面中伸過來,並在自己的臉頰上撫摸了一下。冰冷的觸感,和極度的恐懼讓她們立刻暈了過去,醒過來後就覺得臉上癢癢的不舒服,於是用力撓,越撓越癢,直到血都撓出來了她們也沒辦法止住那種發自皮膚內的無比奇癢。不久後,便有個腫瘤從左邊臉頰上長了出來,而且越來越大。』林芷顏道:『其後她們各自的父母發現了,便陸續將三個女生送入了中心醫院。』
  
  「醫院認為這是傳染病?」我一邊消化這些信息一邊問。
  
  『因為前天的集體自殺事件鬧得實在很大,她們幾個在這個小鎮上也算名人了。既然三個互相有接觸的人全都患上了一模一樣的病症,就有很大的機率是傳染病,至少這裡的醫生是那麼認為的。』
  
  「很保守的判斷,看來這裡的醫生既不是唯心論者,也不是白癡。」我點點頭:「妳覺得,這些腫瘤,有沒有可能是鏡仙遊戲造成的?畢竟李月對那個所謂的鏡仙許下的願望是要五個人永遠在一起,可已經有兩個人溺水死亡了,既然要永遠在一起,就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李月和張燕死後復活,二便是令還活著的王冰、王雪、楊立三個人死掉。第一種可能很不現實,畢竟人死了就死了,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令她們活過來。但是讓一個人死掉,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我低下頭望著痛苦躺在床上的三個女孩,沈聲道:「如果我們不能做點什麼,恐怕這三個女孩,就會在最近死掉。」
  
  林芷顏沈默了一下:『發生在月齡鎮中學的連續死亡事件,可以肯定和那個招喚鏡仙的遊戲有很大的關係。錢晴屍體上緊緊握在手中的化妝鏡,左婷臨死前丟出去的化妝鏡,夏蕭蕭瘋掉自殘時也在照鏡子。而眼前這三個女孩臉上的腫瘤也跟鏡子有關,還有那個吃沙的女孩,忘了告訴你,昨天法醫鑑定結果出來了,她的胃裡不但有大量的沙子,還有一些鏡子碎塊。通通的一切,幾乎都和鏡子有關聯。呼,現在,我也開始弄不懂狀況了!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鏡仙?』
  
  「鬼的鏡仙,即使有,那個亂七八糟的儀式也不可能召喚出來。」我不屑道:「關鍵是鏡子裡的那個黑影,許多受害者都有提到,我也確確實實地看到過幾次,但既然我看到過,卻一直沒有受害,恐怕,黑影和受害者的關係,完全建立在招喚和許願的環節上。一比一的供求關係,實現願望後就索要你的性命,這個黑影算是很守誠信的玩意兒了!」
  
  『對不起,稍微打斷一下,你們究竟在討論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似乎,你們也該開誠佈公地告訴我點東西了吧?』二伯父忍不住了,用很大的音量插話。
  
  林芷顏瞟了我一眼,我想了想,這才暗暗點頭,說道:『伯父,並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有些東西,自己也搞不清楚,而且,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
  
  接著,原原本本地將是件從頭到尾包括我倆的猜測都講了一遍。
  
  二伯父呆在原地,許久才道:『這種事,身為一個從業30多年,資深的考古學者,完全不可能相信。什麼鏡仙,這種騙小孩子的遊戲怎麼可能會把人害死!』
  
  「我就知道你不會信,不只是你,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我苦笑:「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讓我能怎麼辦。受害者所有的聯繫都在鏡子這種物件,鏡仙這個招靈遊戲,還有莫名其妙的怪異黑影上。事實證明,兇手也不可能是普通人,這些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林芷顏思忖了片刻,打岔道:『你們說,這所有的一切會不會和那具六年前出土的香屍有關?她出土的地方不是剛好在招喚鏡仙的房間正下方嗎?』
  
  「這一點我也有所懷疑。」我點頭:「那具香屍的狀態實在太奇怪了,招靈遊戲,請仙遊戲,哪有可能會真的把神仙請來。先不說世界上有沒有神,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祂們那麼忙碌,要全世界各地到處去吃供奉,又哪有時間來光顧你的孩子氣遊戲。招靈遊戲,不過是在招鬼而已。」
  
  二伯父嗤之以鼻地道:『至於有沒有鬼,我們先不去討論。有沒有可能香屍的製造過程上有些小問題,她之所以歷經百多年,在沒有任何防腐劑的情況下都能保持死亡那一霎的狀態不變,或許那時候埋葬她的人用了特殊的手法,這種手法令那一塊下葬的地方都受到了汙染,也讓所有玩遊戲的人產生了幻覺?』
  
  「不可能,首先很多事情就說不通。」我搖頭:「不管怎樣,受害者許的願基本上都實現了。一個產生幻覺的人就能中彩票特等獎?」
  
  我頓了頓:「不過這種事,或許真的要從香屍的身上找找。說不定招靈遊戲,招患出的就是那具香屍的冤魂。當然,前提是世上真的有鬼的話。」
  
  『我看是白費力氣,不要以為我不懂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二伯父哼了一聲:『考古上總有人會信鬼鬼神神的,防治的辦法我也接觸了不少。如果真是香屍的怨氣,但她早在六年前屍體就被搬運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博物館,現在就連屍體也化為一攤黃水流到了地上。就算有怨氣,屍體沒了,也沒憑依的東西了。』
  
  看不出來這老傢夥還對鬼鬼神神的玩意兒有所研究。但他那番話確實有道哩,只是不從香屍身上找答案,又能從哪裡找去?難道,真的有什麼東西被我們遺漏了?
  
  不忍心看那三個女孩奄奄一息的樣子,我們幾人從隔離室出來,在外邊深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就覺得有點窩火,使不上力氣。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力量和能力實在很弱小,弱小到就連眼前的問題都理不出頭緒,更幫不上任何忙。
  
  我不是個天性善良的人,很多時候,我甚至很自私。我為達目的不惜用任何手段,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會毫無愧疚地犧牲很多人。但這一次心裡卻有些難受,或許,年齡大了,經歷多了,人也會變得越來越有良心了吧。
  
  雖然今年的我,不過才20歲。
  
  
  
  
引言 使用道具
b114096019
大公爵 | 2018-7-12 14:28:10

Chap.11 死亡遊戲



  在世界上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確實隱藏著不少令人談虎色變,不寒而慄的死亡之地。
  
  中國雲南騰沖縣的迪石鄉,有一個"扯萑泉",此泉是個土塘子,面積不大,泉水充盈,表面看來一切正常,但它有股毒性,不但能扯下天上飛禽,還能扯死2、3千克重的大鴨子。鳥兒一旦飛臨泉塘上空,就會掉地死亡,走獸誤飲泉水,便一命嗚呼。有人前去觀奇獵奇,好久不見鳥兒飛過,便向農家買來鴨子做實驗,只見鴨子哀叫幾聲,掙紮著漂浮兩三分鐘,就不再動彈了。
  
  而印尼爪哇島上有個死亡之洞,位於一個山谷中,共有六個龐大的山洞組成。據說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只要站在距離洞口六到七米遠的範圍內,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進去,一旦被吸住,就是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脫身,洞口附近已堆滿了動物和人的屍骨殘骸。死亡洞為何有生擒人獸的絕招?被它吸住的人和動物是慢慢餓死,還是中毒而死?至今無人能回答得出來。
  
  還有,澳大利亞昆士蘭州北部庫克敦以南數公里的公路旁,有一座很神祕的山,山峰成黑色,幾乎沒有土壤,很少有植物生存,因此被人稱為黑山。
  
  這座山不僅因其顏色而有不祥之兆,而且傳說山上地道、洞穴比比皆是,經常有大批的蝙蝠出沒活動,還有長達五米多,如人的大腿粗的巨蛇大蟒。當地土著居民都對這座山懷有無比的恐懼,無人敢輕易地涉足攀登。1977年,曾有一名叫格雷諾的男子騎馬尋找迷路的牛來到山下,他不聽人們的勸告,強行闖入山中,結果一去不返。後來又有一個警察追趕逃犯,雙雙進入山中,也都失去蹤跡。
  
  不錯,這個世界天然形成的危險區域實在很多,只是不知道出土香屍的那塊土地會不會屬於其中之一。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不能用常理來形容。
  
  我們離開中心醫院不久,林芷顏便接到醫院內線打來的電話,說那三個女孩去世了。據說死亡的時候,情況很恐怖,左邊臉頰的肉瘤不斷抽動,黃水夾雜著血液噴泉似地湧出,彷彿全身的血液都找到了宣洩的出口,不斷地流向那個腫瘤。
  
  三個女孩在短時間內,像是被吸乾的屍體,原本光滑的皮膚以極快的速度塌陷下去,最後只剩下脂肪和皮肉緊貼著骨架,所有的體液血液都順著腫瘤流出去。然後毫無徵兆的,腫瘤似乎受不了體內的壓力,終於爆開了。噁心的惡臭和難以言喻的怪異顏色液體充斥了整個重隔離室。
  
  光是聽林芷顏的轉述,便已經很令人毛骨悚然了。
  
  「去101室看看。」我思忖許久後做了個決定:「大家一起去,或許能有新的發現。」
  
  二伯父和林芷顏同時點頭答應,雖然兩人嘴上都很臭屁,但好奇的心思早就流露在了臉面上。
  
  再次回到那個詭異的房間,推開門,裡邊的擺設完全沒有任何變化,和我離開時基本上一樣。
  
  『呼,好冷!』林芷顏摸著肩膀,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奇怪,沒有空調啊。』
  
  我哭笑不得:「我說,就算有空調,妳認為一個空置很久的房間,會長年累月開著嗎?電費不要錢啊!」
  
  『也對!』她認真地點點頭。
  
  二伯父就比較實幹一點,他沒有看鏡子,只是逕自走到對面的鐵床前,嘴裡發出"咦"的一聲,手就開始胡亂翻起來,將雜物全都丟到了地上。
  
  「這位先生,你又在幹嘛?」我冷汗都流了出來,總感覺不是來調查的,我整個就是一導遊,帶團來這裡參觀旅行。
  
  『我似乎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翻翻看。』他頭也不抬地回答。
  
  「有趣的東西?」這個解釋還算馬馬虎虎聽得過去,我埋頭也幫他亂翻起來。
  
  將床上的雜物翻出了一大堆,二伯父突然眼前一亮,抓起一樣布料般的東西,神情激動道:『我的天,東西居然在這裡!』
  
  「這是什麼?」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件錦緞短襖,短襖正中織著一個巨大的龍紋圖案。
  
  『很重要的東西。那具香屍出土的時候,隨葬品被哄搶一空,因為她的墓葬是在拆遷的房屋下邊,所以也找不到墓碑。而當地的明清縣志中也找不到關於她的任何記載,她的身分就成了一個謎。一直以來,我只是從她三重棺椁的隆重葬法、楠木做成的名貴葬具以及她隨身穿的葬服上看出,這個女人身分的高貴!』二伯父強自鎮定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才道:『但有了這個錦緞短襖,我就基本上能判斷她的身分了!』
  
  「你確定?」我仔細地看著他手裡的短襖,無奈功力還不構,看不出個所以然。
  
  『當然確定。』二伯父神色傲然地用鼻子噴氣,很是得意:『你看織物的紋樣、工藝特色以及裝飾方法,明顯帶有前清時期的特點。你看這上邊的龍,順治或者是康熙前期不是這樣的,位置還要偏後。從紋樣上來看,龍的裝飾方法很有意思,龍髮直立,另外海水的雲頭,和海水短短的如意頭,這都是雍正時期典型的裝飾方法。可以判斷,香屍埋葬的年代,應該是雍正時期。』
  
  我稍微有些驚嘆:「這麼說,從1722年雍正繼承皇位到1735年駕崩,不過十三年的時間,女屍顯然是在此期間死亡、埋葬的。照此計算,她已經在地下埋葬了270年左右的時間,卻依然能保存得如此完好,這實在不容易!」
  
  『還有更不容易的地方,我們先前的判斷都錯了,大錯特錯。』二伯父又激動了起來:『恐怕,這具女屍和皇室完全沒有關係。』
  
  「什麼!」我吃了一驚:「但她的下葬方法和衣服上的龍,不正代表皇家嗎?」
  
  『這上邊的不是龍。』二伯父指著短襖上龍的爪子部位:『在清代服是制度中,只有五爪龍才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皇家身分,因此凡是織繡有五爪龍的服飾,無論是官民均不得使用,即便是得到特別的賞賜,也應該挑去一爪後再使用。而即便是龍型,如果只有四隻爪,則一概稱為蟒。蟒是清代官員朝服上的規定圖案,只是用裝飾的數量區分官員的等級。你看女屍身上所穿的這件有五條蟒的短襖,只要具有七至九品的官職,就可以穿用!何況,短襖上還有一品五官的標誌。』
  
  在清朝,一個女人是不可能當官的,更何況是武官,我眼前猛地一亮:「一品誥命夫人?」
  
  『不錯,這個香屍,恐怕是某個位高權重的清朝武官的妻子。』二伯父舒服地伸了伸懶腰:『好了,我的疑惑已經全部解決了,我決定今天連夜就回去工作組,繼續挖掘乾陵。』
  
  「這個學校發生的事情你就不感興趣了?」我瞪大眼睛。
  
  『當然有興趣,不過你伯父我又不是個閒人,還有你在這裡調查嘛。有結果了記得告訴我。』說完毫不理會我的呆滯,屁顛屁巔的就朝外邊跑去,邊跑邊打電話,估計是在訂機票。
  
  『你的伯父果然是個有趣的人。』林芷顏嘻笑著道:『小夜,這個房間完全沒有特別的地方,我看也不用浪費時間了,我們走人!』
  
  或許吧,中午的時候,該調查的也調查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應該沒有遺漏的地方。就算有,我們也發現不了,畢竟,我們都不是玩過鏡仙遊戲的局內人。
  
  和她說說笑笑地朝外邊走去,翻過柵欄,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遺忘了什麼事情。
  
  『奇怪,那裏有個人影,貌似很熟悉的樣子。』林芷顏親密地摟住我的肩膀,嘴角露出邪邪的笑容:『你說,我們現在的樣子像不像一對情侶?』
  
  「除非那人眼睛瞎了,不然瘋子才會認為這麼不登對的兩個人會是情侶。」我輕輕把她的手從肩膀上拍下來。
  
  『我看不一定,至少有個人就會誤會。』她笑得越發燦爛,笑得我極為不安,像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得逞了的樣子:『你看那邊的人影,像不像班上的舒曉若同學?』
  
  我猛地抬頭一看,果然看到曉若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從大門口慌忙失措地跑了出去。
  
  「糟糕,我就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原來是和她的約會!該死!」我急忙追趕過去,但出了校門,偌大的街上哪裡還有她的人影。
  
  
  『死吧,人生有太多無奈了,妳還想活下去嗎?或許對妳而言,生還有任何意義嗎?』
  
  『其實,死人的世界並沒有那麼恐怖。』
  
  『其實,只需要閉上眼睛,一切就會解脫。』
  
  『跟我來吧。』
  
  『到我的世界......』
  
  
  我真沒用,又膽小,又懦弱,又內向,如果有人會喜歡我才奇怪了。傻瓜,我是大傻瓜。
  
  但那種心情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的心跳這麼劇烈,自從看到他和她親密的在一起的時候,心臟就"蹦蹦"地跳個不停,就快要蹦出了自己的胸腔。
  
  不想放棄,真的不想放棄,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不甘心。
  
  舒曉若蜷縮在臥室的床上,將頭用力地埋在雙膝間,如瀑布般的長髮紛紛垂落,她流著淚。
  
  自己怎麼哭了?她迷茫地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怎麼,淚水怎麼總是擦不乾淨?自己在難過嗎?心臟的位置,沈甸甸的,好難受。這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壓抑得人都快要瘋掉了。
  
  他不喜歡自己嗎?他喜歡她嗎?那為什麼又要約我,為什麼又要答應我的邀約?我的心情,我現在是怎麼了?難道自己喜歡他嗎?第一次有男生約自己,和自己開心地玩。不是朋友的感覺,雖然不明白,但自己沒有把他當朋友。或許是喜歡吧,很喜歡,喜歡到可以不要命。
  
  但是他,恐怕並不是喜歡自己吧。
  
  那,我該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
  
  對了,有辦法,有一個辦法。
  
  舒曉若猛地抬起頭。
  
  招喚鏡仙!
  
  鏡仙一定能實現我的願望,鏡仙一定能!
  
  她從床上走下來,換好衣服,偷偷摸摸地開門,騎著自行車朝學校的方向去了。看看錶,淩晨十二點整。
  
  夜晚的月齡鎮中學十分安靜,安靜的令人害怕。學校裡一個人也沒有,原本雇用的兩個警衛也因為學校的一連串古怪死亡給嚇跑了,偌大的地方死氣沈沈的,被校方緊緊地用大鎖給完全鎖住。
  
  恐怕這個學校,也基本上到了行將崩塌的時候了吧。
  
  舒曉若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大門看了看。大鎖很嚴實,估計自己是沒辦法弄開的。於是她繞著學校的圍牆走了一圈。這女孩平時在學校乖到可怕的境界,逃課如果沒有某人的蠱惑的話,是根本不可能的。要她找出平時只限於聽聞的傳說中可以翻出去的那段矮圍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走了好幾圈,她放棄了。又回到學校大門口,緊緊看著大門的柵欄,然後做了個決定。她把自行車牢牢地停在柵欄邊,然後小心翼翼地踩在座椅上,用手攀住欄杆的上端,吃力地向上爬。
  
  這個細皮嫩肉,從來沒有幹過重活的女孩爬得氣喘籲籲,平時這種不可能完成的體力勞動,竟然在堅定的意念和決心下,緩緩翻了過去。她輕輕揉了揉被柵欄擦得又紅又腫的手,哈了幾口氣,顧不上疼痛,便朝學校裡走。這個空曠的地方,只有一片漆黑,微風撫過伸手不見五指的操場,有點冷。
  
  舒曉若害怕的停住了腳步,她的雙腳剛好站在光明與黑暗的分界線上,從附近路燈再往前一步的距離,就是黑暗,如濃墨一般的黑暗。寒冷的風不斷從黑暗中吹襲過來,冷得不像是初夏的天氣。
  
  她很膽小,膽小到不久前還不敢一個人睡覺。聽了鬼故事,一個人更不敢上廁所。在往常,如果遇到這種陰森的環境,早就嚇暈了過去,但這一次不一樣,有些事情,非得要做。自己已經沒主見,膽小內向許多年了,這一次,一定要有所改變!
  
  她用力地咬咬牙,閉上眼睛,狠狠地將腿邁了出去。
  
  黑暗,頓時吞噬了她的身體。
  
  舒曉若一步一步緩緩地向前走著,她不敢開手電筒,害怕被人發現,好不容易走過操場,來到了新宿舍前。
  
  越來越冷了,這種氣溫,實在冰冷的詭異。她用手掌摩擦著自己的雙臂,轉身向大門口望去。很遠了,學校裡一個人都沒有,就算有點光亮,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吧。女孩從包裡掏出手電,擰開。
  
  一束光線立刻劃破了夜色。
  
  不遠處有一道綠色的柵欄,將她和宿舍樓隔開。那棟樓在夜色裡顯得格外猙獰,就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正張開大嘴悄悄地等待她走過去。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從來沒想過,夜晚的學校居然如此可怕。但有些事情,卻是一定要做的。舒曉若強自鎮定,她將背包扔進柵欄裡,在手上吐了點唾沫,找個低矮的地方又開始攀爬起來。
  
  還好這道柵欄不高,沒用多少時間便翻了進去。
  
  舒曉若瞪大眼睛,用手電照在門上,緩緩地找了過去。101室,有了!她站在宿舍右邊數來第一個房間前,下意識地敲了敲門。然後自己都覺得可笑,裡邊怎麼可能有人,自己的行為太習慣化了。
  
  房間的門意外地沒有鎖住,她輕輕推開門,101室的大門"喀吱"一聲開啟了。猛地,一股強烈的寒意迎面撲了出來,她幾乎全身都要凍結了!
  
  沒關係,沒關係,自己可以的,自己不能再內向下去了,一定要讓錢仙實現自己的願望!舒曉若再次深吸一口氣,咬牙,用力地跨入門內。
  
  不知何時,風猛烈了起來,刮得附近的樹頂拼命搖晃,發出怪異的"嘩嘩"聲響,門也被風吹得突然關上,嚇了這個膽小的女孩一大跳。
  
  房內的擺設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蕭蕭的描述一樣,有兩面對稱的鏡子,鏡子中央有盆水,鏡子周圍豎立著二十四支蠟燭。她再一次下定了決心,向前走去,一根一根將那些蠟燭點燃,然後站在了兩面鏡子的中央。
  
  昏暗的燭光下,兩面鏡子中映現出無限層自己的虛影,每個虛影都在做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動作。在這種恐怖的氛圍下,顯得格外陰森,彷彿鏡中的每個虛影都有生命一樣,隨時會從鏡子裡竄出來,伸出手將自己扯進去。
  
  舒曉若害怕得不敢動彈,心底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膽小的性格又一次的堅定起來。
  
  能行的!自己從來沒有努力過什麼,這次,真的要試一試了!她堅定地掏出刀片含在口中,蹲在裝滿水的臉盆前,眼睛死死地盯著水面,然後心裡默念著夏蕭蕭教她的招喚咒語。
  
  『鏡仙鏡仙快出來,鏡仙鏡仙快出來。我有個願望,希望您能實現。』
  
  在心裡默念了不知道多少次,緊咬著刀片的嘴巴都發麻了,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疑惑地朝四周望了望,然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笨蛋,這個招喚儀式一定要在淩晨一點零一分才有用。離現在,還有兩分鐘。
  
  舒曉若從背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手錶。快了,時間就快到了!就在還差十多秒的時候,她慌忙咬住刀片,在一次緊緊地望著眼前的那盆水。
  
  指針,死死地指在了一點零一分上,向前走了一秒,但似乎時間也被這種怪異的氣氛恐嚇住了,悄然退了回去。
  
  她的手表,居然在一點零一分的時候,分針和秒針都牢固地凝固了。
  
  她完全沒有察覺,只是在心底默念著咒語。
  
  『鏡仙鏡仙快出來,鏡仙鏡仙快出來。我有個願望,希望您能實現。』
  
  『鏡仙鏡仙快出來,鏡仙鏡仙快出來。我有個願望,希望您能實現。』
  
  許久,依然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她抬起頭,略微失望的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果然不行,自己真沒用,沒用到就連鏡仙都不願意搭理,他不喜歡自己才算正常,自己,還不如死了的好。
  
  她一笑,牽扯到嘴角,鋒利的刀片立刻在鮮紅柔嫩的小巧嘴唇上割出了一道薄薄的口子,一滴紅得如火的血液滲出,滴入了身下的水盆裡。
  
  滿盆的水受到了刺激,圍繞著那滴血液,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頹喪地想要回家,突然,一股風不知道從這個密閉的空間裡哪一個位置冒了出來,鏡子周圍的蠟燭紛紛搖晃。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嚇了一跳。風很均勻地從四面八方撲向蠟燭,燭火彷彿隨時都會熄滅掉一般,但站在咫尺之處的她卻感覺不到一絲風的影子。然後,她猛然發現,臉盆中的水變得混濁起來,水面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瘋狂攪動著,水盪起深深的漩渦,甚至水壁都離開盆子,旋轉在空中,但卻沒有一滴水貿然地被甩開。彷彿水已經成為了一種固體,一種不斷旋轉著,中間深深塌陷下去的固體。
  
  她驚恐地向後退了幾步,抬頭,居然看到對面的鏡子中,所有自己的虛影都向自己這邊望了過來,無數個自己露出詭異的笑容,嘴角高高翹起,眼神鮮紅,就像充滿了血絲。她們正死死地望著自己,她們伸出手,不斷向鏡子外的自己抓過來。
  
  舒曉若的心臟瘋狂跳動著,幾乎就快要爆開了。她渾身都在顫抖,一股股的寒意不斷亂竄,恐懼的頭髮幾乎都要豎了起來。
  
  盆中的水月來越混濁了,攪動得也是越來越厲害。在燭光中,彷彿變得如同黑洞一般,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光亮。那塊旋轉進去的地方,就像幽冥地獄的深處,似乎隨時都有東西會從底下爬上來。
  
  確實有東西爬了上來,但卻不是從臉盆裡。鏡子虛影的最裡層,有個漆黑的影子一層一層地向外爬,那似乎是個人影,一個身材不錯的女人,但是卻看不清楚她的樣貌。不,不要說樣貌,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看不到,只知道,她,是個女人,年輕的女人。
  
  舒曉若驚恐地緊緊靠著身後的鏡子,她幾乎要癱倒下去,黑影爬得越來越快了,她來到鏡子的裡邊,掙紮著,似乎想要從虛影中爬出來。
  
  『哇!』她尖叫一聲就想提起麻軟的雙腿逃掉,就在這時,所有蠟燭在同一時間熄滅了,四周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中。
  
  舒曉若瞪大雙眼,驚惶失措地向四周望著,但她卻什麼也看不到,慌忙從兜裡掏出手電,擰開,依然沒有一絲光芒射出。
  
  突然,有一雙冰冷的手從身後撫摸到了她柔軟的臉頰上,那雙手冰冷刺骨,但卻很柔軟,柔軟的不像有骨頭,還黏黏的,很噁心。
  
  她拼命掙紮,但那雙手就像繩子一般,將她緊緊地拴住,耳朵裡不斷有怪異的聲音灌入,像是某種撕心裂肺的呼喊,又像是怨恨的哀嚎,她感覺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小,就在快要崩潰暈倒的邊緣,突然有個尖銳的女聲竄入了腦中。
  
  『妳想要什麼?』
  
  她猛地清醒了片刻,突然想起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不能半途而廢,就算死,也要實現自己的願望,就算死......
  
  她的語氣急促,但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堅定地道:『我要和夜不語,永遠在一起。』
  
  接著眼前一黑,沈沈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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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14096019
大公爵 | 2018-7-12 16:12:26

Chap.12 逼近



  說起來,我們常常安慰別人說:人生是沒有圓滿的。
  
  你不可能得到一切,你永遠不會是最幸福的人,然而,誰說人生是沒有圓滿的呢?我們所擁有的,就是另一種圓滿。
  
  我們從遺憾中領略圓滿,沒有分離的思念,怎能領略相聚的幸福?沒有經歷過被出賣的痛苦,怎會領略忠誠的可貴?沒有嘗過苦戀的滋味,又怎會體會長相廝守的深情?
  
  在紛紛擾擾的人世間,能夠相聚,彼此忠誠,長相廝守,不正是一種圓滿嗎?
  
  圓滿的人生,不是擁有一切,而是學會了珍惜和付出。
  
  在一個小宇宙裡,你是圓滿的。
  
  當你不再貪婪,你是圓滿的,當你了解了愛情,那是自身的圓滿。
  
  月圓月缺,但是,你不會說月亮是不圓滿的。
  
  你愛的那個人,也許是不完美的,也許是有許多缺點的,你自己又何嘗不是?然而,你們的關係是可以圓滿的。所謂圓滿,超越了現實,是一種領略和追求,也是一種對自己和別人的寬容。
  
  但現在我調查的這件事,卻怎麼樣都談不上"圓滿"兩個字!二伯父走得倒是很瀟灑,但我和林芷顏卻坐在出租屋的沙發上各自發呆。
  
  「喂,妳說我們的調查方向是不是全都錯了?」許久我才道。
  
  林芷顏搖頭:『不清楚,雖然本女子聰明絕頂,冰清玉潔,不過對這些怪異事件完全沒有經驗,你不是專家嗎?』
  
  「哪個王八蛋告訴妳我是專家的?」
  
  『我們的老闆。』
  
  「楊俊飛那混蛋白癡!」我不屑道:「算了,提到那傢夥就有氣,我們先來把一切事件都理一遍。」
  
  在腦子裡整理好思緒,我緩緩說:「首先,月齡鎮死掉的第一個女孩子,是一個叫做尹曉彤的高三女生,她在一個多月前,在陰陽谷跳下懸崖自殺而亡。接著是一個多禮拜前失蹤的錢晴,她最後被我們發現屍體藏在教室的舊儲物櫃裡,她的手裡緊緊拽著一個化妝鏡。第二天一早,我們發現變成雕像一般早已氣絕的左婷,她林死的時候正想要扔出手裡的化妝鏡。而再一個下午,夏蕭蕭在照鏡子的時候瘋了,自殘後傷害他人,後經治療無效死亡。」
  
  我頓了頓又說:「錢晴、左婷和夏蕭蕭的死因是一樣的,都是死於心臟爆裂。接著,又是一個下午,我們在操場上發現了一個女孩在吃沙子,阻止後,她也因心臟原因死亡。第二天,五個高三女生集體跳河自殺,兩個淹死,剩下的三個在隔天也因為莫名其妙的怪病慘死在醫院裡。」
  
  「說起來,我們似乎都忽略掉了一件事情。」我突然道:「我們都忽略了,鏡仙的遊戲究竟是從什麼時候在學校裡開始流傳的。月齡鎮中學一直以來都沒有任何問題,出現怪異現象也只是在最近的一個多月,也便是尹曉彤在陰陽谷跳崖自殺後。如果說鏡仙遊戲和那具六年多前出土的香屍有關聯,但一來香屍的骨骸已經全部化成了黃水,二來時間經歷了六年之久,學校的宿舍樓也住了六年的人,從沒有聽說過那麼長時間發生過奇怪的事情。就算傳言101室鬧鬼,也是最近兩個月才傳出的,和尹曉彤跳崖的時間基本上吻合。妳覺得,鏡仙,101室的鬧鬼傳聞,和尹曉彤的自殺,三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說起來,似乎有道理。』林芷顏翻了翻最近調查的資料:『那個鏡仙的遊戲根據我在學校裡的調查,是在兩個月前興起的。由於地點在女孩宿舍樓那邊,男生不敢進去,所以玩的基本上都是女孩子。據說許多女孩都有玩過這種遊戲,但死掉的就那十個人。』
  
  「恐怕是因為,那個鏡仙遊戲還需要某種特殊的介質或是條件吧,那十個人滿足了條件,將貌似鏡仙的東西招喚了出來,實現了願望,然後毀掉了自己的生命。」我輕輕地敲著桌子,緩緩道:「尹曉彤這個女生調查過沒有?」
  
  『當然。』她翻了一頁:『很普通的女生,她恐怕也是單純的受害者,鏡仙遊戲的第一個受害者。』
  
  我點頭:「那個遊戲的散播者究竟是誰?」
  
  『這個就不清楚了。』林芷顏的臉色稍微有些凝重:『那個遊戲就彷彿在兩個月前的某一天突然出現在學生面前的,開始有些人還不以為然,但逐漸傳出遊戲能夠實現任何的願望。於是有些人抱著刺激好玩的心態開始嘗試,有些小打小鬧的願望真的實現了,玩的人也多了起來。不過由於遊戲的條件實在很苛刻,不好操作,索性可以玩到的人的比例不算太高。而且遊戲也時靈時不靈的,所以也沒人把它當回事情。總之就覺得是普通遊戲,不在意。直到越來越多的難以解釋的事情發生,然後是玩過遊戲的女生不斷死亡,現在的學校人心惶惶,恐怕以後也沒人敢玩了!』
  
  我思索了半晌,這才鬱鬱道:「看來這個事件陷入了死胡同,沒有調查下去的價值了。」
  
  『恐怕是,畢竟一個多月內死了那麼多人,這所學校也差不多要破產了,明年的生源肯定有問題,沒有家長會願意送自己的孩子道這所學校就讀的。』
  
  「那我們就沒有可以做的事情了嗎?」我問。
  
  『沒有,死了那麼多人,警方已經準備介入調查了。不論這裡的政府是要徹底嚴查還是封鎖消息,都對我們的身分沒有好處。我們還是早點離開,老闆剛剛打電話來的時候,也是這麼提醒過。』林芷顏癱倒在沙發上,語氣有點遺憾。
  
  我也很遺憾,突然覺得頭腦有點發脹,肩膀沈沈的,像是有東西壓在上邊,不舒服。
  
  『臭小子,你怎麼了?臉色有點脹紅,身體出問題了嗎?』她看了我一眼。
  
  「可能是累了,最近忙得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我艱難地站起身,準備上樓:「我回房間去休息,好好睡一覺就恢復了。究竟是調查下去還是離開,妳和楊俊飛那混蛋討論清楚再告訴我。」
  
  說完我便上了樓。腿在發軟,身體實在太沈重了,沈重的像是背了個很大很沈的東西。好不容易開門走進自己的房間,我迫不及待地倒在了柔軟的床上。
  
  床的彈簧被我壓得發出"喀吱"的呻吟,異常響亮。
  
  我的頭很昏沈,但卻沒有一絲睡意。想了想,我將錢晴和左婷的那兩面化妝鏡拿了出來,在手裡一邊把玩一邊思考,無意識地打開鏡蓋,朝那個方向望了一眼,突然我驚呆了,一股惡寒猛地竄上了頭頂,只感覺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是一個黑影,一個漆黑的黑影,影子像是個身材還不錯的女人。她,正騎在我的肩膀上,雙爪用力地拽住了我的頭髮。
  
  我驚慌失措地將手裡的鏡子扔在了地上,身體條件反射地從床上翻下來,躲到另一側去。肩膀上沈重的感覺依然存在,一想到身上坐著一個不知什麼東西,冷汗就冒了出來。
  
  林芷顏聽到聲響,飛快地將門一腳踹開,她見我躲在床後,有點無語地嘆了口氣:『你個臭小子又怎麼了,都躲那裡兩次了!』
  
  「妳以為我想。」我的臉色慘白,聲音都在顫抖:「快看我肩膀上!」
  
  她看了看:『什麼也沒有,大驚小怪的。』
  
  「用地上的鏡子看!」
  
  林芷顏將鏡子拿起來對著我照,看了半晌:『還是什麼都沒有!』
  
  「有沒有搞錯,怎麼我能看見!」我氣惱地吃力站起身體。
  
  『你究竟怎麼了?』她對我怪異的行動大惑不解。
  
  「我的肩膀上似乎有個東西坐著,很沈。」我強作鎮定。
  
  她仔細打量:『完全看不出來,正常的很。是不是太累,肩膀肌肉痠痛。』
  
  「不可能,那種重量,明明是有個人坐在上邊。」我搖頭:「而且,我從鏡子裡有看到了那個黑影,殺死所有人的漆黑影子,不信妳跟我來。」
  
  我一步一個腳印,異常緩慢地挪動到客廳,那裡有個林芷顏買來減肥的電子秤,我毫不猶豫地就站了上去。
  
  林芷顏看了一眼,吃驚地摀住了嘴巴。她的臉部有些抽搐,語氣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你居然有一百公斤!』
  
  「不錯,我記得三天前自己還只是55公斤左右,不可能三天內就漲了45公斤。何況,我的體型根本就沒有變,這就說明。」我用釋憲的餘角瞥了瞥肩膀:「我的身上趴了一個東西!一個45公斤左右的東西。」
  
  『鏡仙的詛咒?』她立刻反應過來。
  
  「很有可能。」我點頭:「只是我從來沒有招喚過鏡仙,怎麼樣詛咒也傳不到我頭上。」
  
  『你不是昨天去101室調查過嗎,是不是那時候滿足了招喚出鏡仙的條件。由於你自己不知道,所以也沒有許下願望,但鏡仙不會管那麼多,它要的只是你的命。』她分析道。
  
  「不清楚,但事情肯定有了什麼變故。」我看了看手錶,淩晨一點二十分:「妳馬上開車載我去學校,我要再調查一次101室,恐怕會有其他的發現。」
  
  車開的飛快,由於出租屋就在月齡鎮中學前方幾十米的地方,幾十秒就到了。揹著一個等同兩個普通人身體的重量攀爬接近高達兩米的大門柵欄,實在是一項很充實的工程,好幾次險些摔下來,花了十多分鐘,才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林芷顏一路扶著我走過對我而言顯得極為寬敞的操場,又幫我攀過新宿舍的柵欄,居然還一臉輕鬆的樣子,身體素質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101室的門並沒有被鎖住,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又是一股冷風襲來,我倆同時打了個冷顫,用手電筒無目的的朝裡邊亂照,居然看到有個人影躺在兩面鏡子的中央。
  
  我和林芷顏對視一眼,她立刻走過去將女孩的臉扶正,然後沖我道:『你的舒曉若同學。』
  
  「她怎麼在這裡?」我吃了一驚。
  
  『恐怕,是為了你吧。』林芷顏看著我,嘴角又流露出邪邪的笑容。
  
  『一個膽小內向的女孩,突然發現自己喜歡的男孩和另一個貌美如花,完全不可能比得上的女孩勾肩搭背很親密地走在一起,任誰都會誤會吧。一誤會就會有點小麻煩,她對某大美女自愧不如,就乾脆亂抓就近的稻草,最後,想到了這個鏡仙遊戲。』林芷顏說。
  
  「這還不都是因為妳!」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現在牽扯這些完全都沒用了,你還是想點辦法吧。恐怕,她的願望,和你有關係。』林芷顏毫不淑女的呵呵大笑,彷彿事情很有趣一般:『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個純潔內向的女孩,不是要你喜歡她,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願望實現後,你們都會死掉。』
  
  我沈默,站在兩面鏡子中央發呆,半晌才道:「先不要叫醒她,讓我再仔細想想。」
  
  『你慢慢想。』林芷顏將舒曉若輕鬆地抱了起來:『我先送這個女孩子去醫院。』
  
  望著她走出門,我一屁股坐在了鏡子旁。肩膀上依然沈甸甸的,那種重量,彷彿又增加了一點,我回憶著,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
  
  香屍腹部中的那塊不屬於她的下顎骨,以及棺材周圍那層白膏泥填充,似乎都在自己的記憶裡有所相似的地方。特別是二伯父提到的那層白膏泥充填,好像,在別的地方隱約見到過。
  
  是哪裡呢?究竟是在什麼地方?
  
  想起來了!
  
  我猛地從地上站起,一根一根地將周圍那二十四根沒剩下多少的蠟燭點燃,將腰身挺直,我呆呆地望著腳邊的水盆發呆。
  
  招靈遊戲都需要某種介質,當然,時間因素也很重要。但上一次自己是在中午點燃蠟燭的,並沒有遵守鏡仙所謂淩晨一點一分的規則,但依然有怪異的事件發生。或許,時間對這個遊戲而言,並沒有任何意義,有意義的,是真正的介質。某種很多人忽略掉,極少數人才偶然滿足了的介質!
  
  那一天,自己究竟多做了什麼呢?
  
  對了,血!是血。那天嘴皮被自己咬破,有一滴血流入了盆子裡。
  
  我舔了舔嘴唇,用力地將右手的食指咬破,將一滴血滴入了水盆中。
  
  那一霎,我彷彿看到所有蠟燭同時顫動了一下,我的肩膀頓時一輕,似乎一直坐在上邊的東西離開了。
  
  完全沒有風的密室裡,正對著門左邊數來的第四根蠟燭動了動。接著,從那根蠟燭為起點,蠟燭火焰都一根接著一根的一次持續發出"劈啪"的輕微聲響,就像燒到了某種東西。猛然間,盆子裡的水面開始蕩漾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落進了水中。水面在不斷地攪動,開始還只是有些漣漪,後來攪動得越來越厲害,就像有什麼在掙紮,想要蹦出來。
  
  我望向對面的鏡子,手電的光芒在鏡面上什麼都沒有照出來,果然只剩下一團漆黑的顏色。手電的光射到鏡面上,就像直接穿透了鏡子,又像被鏡面吸收,沒有剩下任何一點光焰。
  
  圍成圓形的二十四根蠟燭無風自動,火焰整齊地向著我的方向傾斜,就如同受到整齊的壓力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又整齊地一起熄滅掉。
  
  詭異的氣氛,越來越濃烈的寒意,情況和那天中午一模一樣。有一個黑影,正硬生生地在兩面鏡子形成的無數摺疊空間裡掙紮,想要拖著自己的身體,從地獄的深處爬出來......
  
  我條件反射地後退著,身體抵在了背後的鏡子上。突然,有雙冰冷至極的手撫摸上了我的臉頰,冷得我皮肉都要凍結了。那雙手彷彿沒有任何骨頭,只是像鞭子一般不斷環繞著我。它的臉朦朧一片,我看不清楚樣貌,但是我很清楚,它正用臉上那雙看不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我。
  
  不知為何,我居然讀懂了它的意思,它,想要我說出願望。
  
  很好,願望。
  
  我緊了緊手中的手電筒,猛地大吼了一聲:「去死!」然後用力將手電向對面的鏡子扔去,緊接著後腳使勁向後一踢。
  
  接連兩個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夜的寂靜,那是鏡子碎裂的聲響。
  
  黑影似乎驚慌失措起來,它無聲的嘶吼著,拼命地向水盆竄去。我冷笑一聲,又是一腳將水盆遠遠地踢了出去,然後掏出打火機點燃。
  
  黑影在光明裡拼命地逃竄,我將它避開,扯過一塊蓋灰塵的白帆布將地上的所有鏡子碎塊和水漬遮蓋住。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東西沒有能映照出虛影的介質作為貫通它與這世界的通道,是沒有辦法長久生存的。它在空中四處竄動,沒多久,便漸漸淡去,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中。
  
  我身體一軟,筋疲力盡地也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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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爵 | 2018-7-12 16:27:13

尾聲



  在新宿舍的101室樓下,挖出了一具女屍。那個女孩名叫周玲雨,十七歲,本校的高三生,品學兼優。她的屍體通過法醫鑑定,確定死亡時間在兩個月前,是自殺。
  
  恐怕,招喚來的鏡仙就是她的鬼魂吧。
  
  經過調查,我和林芷顏發現,她曾經有一個男朋友,街頭的小混混。有一次來學校看她的時候,順手牽羊在學校裡偷了一部手機,不巧被保安抓到了。年輕人總是喜歡熱鬧,更喜歡一窩蜂地做一件事情,特別是壓力很大的高三生。
  
  那個學校,幾乎所有人都竄出了教室,對那個小混混進行毆打,場面混亂的完全無法制止。周玲雨哭著,跪在所有同學,同校,朋友面前,懇求不要再傷害她的男友,雖然那人只是個小混混,但,卻是她深愛的人。
  
  但沒有人理會,所有人都陷入了瘋狂,陷入了將壓力通過暴力發洩的行為。最後警察趕來時,那個小混混已經被全校學生活活打死了。
  
  周玲雨哭的血從眼睛裡流了出來,她嘶吼著要向所有人報復,接著不久後,鏡仙的遊戲便開始在學校裡廣為流傳開來。
  
  從她的腹部裡,發現了一塊不屬於她的上顎骨。根據鑑定,和香屍腹部中的下顎骨屬於同一個人。那個人,便是陳老爺子。(有關陳老爺子的故事,請參看《碟仙》《風水》)
  
  香屍的一切謎題全都解開了。她貴為一品誥命夫人,卻以極為罕見的怪異方式下葬,恐怕最大的原因,便是將身體做為一個容器,封印住陳老爺子支解後的上下顎骨。下顎骨封印在香屍肚子裡,而她喉嚨直至肩膀上那道害人的巨大T字型傷口,正是放置下顎骨的地方。由於出土時周圍群眾進行過瘋搶,陳老爺子的上顎骨從喉嚨裡掉了出來,然後又被施工隊打入地基深處,直到顎骨的頂端有人自殺。
  
  至於那東西究竟又是怎麼跑入周玲雨屍體腹部裡去的,恐怕沒有人能知道了。
  
  舒曉若醒來後,竟然失了憶,她忘記了最近一個月的一切,包括我的一切。看著去探望她的我,她笑得十分的燦爛:『你,是誰?』
  
  「算是朋友吧。」我淡淡答道。
  
  『很好的朋友嗎?』
  
  「恩。」
  
  她燦爛的笑容如同絕美的花朵:『難怪,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事件總算是結束了。寫出這本書,其實並不是為了記載自己的離奇經歷,而是想隊所有的在校生給個警告,不要毫不在意地玩稀奇古怪的靈異遊戲。
  
  特別是鏡仙的遊戲。
  
  因為誰知道,陳老爺子的下一塊骨頭,又或者比他的骨頭更加可怕的東西,會不會就在你玩遊戲的地方。正靜悄悄的,安靜地等待著你們的到來呢?
  
  世界上沒有捷徑可走,得到一些,就一定會付出一些。當你們在玩能夠實現願望的遊戲時,或許,只是圖了一時的高興。但,付出的,或許就是......
  
  你的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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