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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20 14:07:15

前言:

天殺的!他到底還要讓她等多久?  
他把自己當作什麼?她可是崇尚大女人主義的展若穎  
現在卻被「晾」在大街上,枯等一個男人的到來!……
  
人的一生,還是有些事情不能自己掌控,例如:生死  
未婚妻的驟逝,讓鄭司耀哀慟欲絕、緊閉心扉  
甚至,他戴上惡魔的面具,開始放縱自己、遊戲人間  
面對自動送上門來的她,看著那張與舊情人酷似的臉孔  
況且伊人早早表明態度:只要性,不要愛!  
他根本無法拒絕,也壓根兒不想拒絕!……
  
她只想要得到他一點點的愛!  
為了卸除他的心防,她努力扮演不屑愛情、煙視媚行的女人  
意外曝光的緋聞事件,讓她乘機用「假婚約」綁住了他  
脫掉女強人的外衣,為愛人洗手作羹湯,一切看似順利  
誰知計畫「敗露」後,馬上換來無情的對待……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個男人!她決心──先甩了他!……


第一章

  六月的天空很藍,萬里無雲,炙熱的陽光將地面的柏油路照射得宛如火焰般燙人。

  人行路道上,站著一名面貌艷麗、身材姣好的女郎。

  她沉著一張粉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目不轉睛的瞪著一輛又一輛的車子從她面前經過,就是沒有她期待的車子出現。

  天殺的!他到底還要讓她等多久?她已經枯等一個小時了,他該不會仗著她喜歡他,就可以對她予取予求嗎?

  他把她展若穎當作什麼了?

  她可是崇尚大女人主義的展若穎,獨立、自主、不屑看男人臉色,更別提要低下身段來討好男人。

  可是……唉!很不幸的,她這個大女人一碰上花花公子鄭司耀,也只有俯首稱臣、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份。

  不過,若鄭司耀真的如他表面上所表現出來,是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或許她就不會傾心於他,甚至可以說愛他愛得死心塌地。

  有誰知道他表面上的放縱,其實內心是傷痕纍纍的呢?

  人的一生中,還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個兒能夠掌控的,例如生死。

  如果他的愛人,也就是她雙胞胎姐姐沒死的話,他將會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他們會是一對人人稱羨的金童玉女。

  然而,或許是上天看不慣姐姐身心皆完美,才會殘酷的收走她的生命,徒留讓人不勝欷吁的遺憾。

  姐姐若潔的死,也帶走了他的情、他的心,讓她再也見不到曾經在他眸中所散發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是無情。

  她有時候甚至在想,在他的眼中,她算什麼?舊情人的妹妹?還是替代品?只因為她擁有和若潔一模一樣的臉龐。

  陷入思索中的展若穎,沒注意到她等待的人正朝著她走來,直到一句開玩笑的話語,才讓她回過神。

  「眼前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兒,不知是雕像維納斯,還是真人呢?」來人話語裡充滿調侃的成分。

  展若穎回過神,目不轉睛的瞪著風流倜儻的鄭司耀。

  他有一張俊朗十足的臉龐,尤其是他兩道濃眉下的深邃眼睛,一凝眸就會讓女人臉紅心跳,迷失在他深情的目光中。

  但是,唯有深入認識他的人才知道,除了若潔以外,沒有女人可以得到他真正的情意。

  「我再繼續站在這裡,恐怕會人間蒸發。」展若穎故意環抱著胸,挑起一邊柳眉,不悅地道。

  鄭司耀揚起一抹如惡魔般讓人迷失的微笑,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如情人般親暱,笑問:「在想什麼?」

  雖然讓他擁抱過數次,甚至兩人還有更親密的行為,但是展若穎的心仍因為這個擁抱而感到激盪。

  她強力壓制下來,不讓他有所發覺;他要的是肉體上的接觸,而不是心靈上的交流。

  展若穎抬起美眸,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在想要怎麼懲罰你的遲到。」

  鄭司耀沒有動怒,反而笑問:「想好了?」

  「當然。」展若穎圓眸瞇細,一副你等著瞧的表情。

  「你捨得嗎?」鄭司耀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耍賴之味,他低頭輕嗅發間傳來的淡淡香味,猶如多情的情人;除非仔細去瞧看他眸底深處所跳動的戲謔,否則絕看不出他已是無情之人。

  「你沒聽說過嗎?好男人是女人教出來,壞男人是女人寵出來,你別想我會寵你。」展若穎揚了揚眉,頗有一副不讓鬚眉之態。

  聞言,鄭司耀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柔軟身子摟進懷中。「說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要怎麼懲罰我。」

  展若穎嘴角揚起一抹美麗的笑容,一改剛才凶巴巴的惡模樣,眉眼含著小女人般的無限風情,小手在他胸膛上畫圈圈,柔柔的嗓音含著一絲挑逗意味的說:「你說呢?」

  如此光明正大的挑逗邀請,鄭司耀若還不知道的話,豈不顯得矯情?

  他擁著她肩頭的手臂一緊,邪氣笑道:「走吧,我會盡全力贖罪的。」

  沒有扭捏、沒有害羞,展若穎艷麗的小臉揚起一抹滿意的神情,雙手勾住他的臂膀,準備上他們「愛」的小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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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情纏綿過後,鄭司耀並沒有像溫柔多情的愛人般,抱著展若穎入睡。

  他只是躺了片刻便從床上坐起身,下床進入浴室梳洗。當他從浴室出來時,只見展若穎正用白色被單將自己玲瓏有致的嬌軀裹起來,然後像個小女孩般的俯趴在床上,笑意盈盈地瞅著他。

  他微笑上前,在她面前蹲下來,大掌撫上她細滑的臂膀,低柔的語氣意有所指的問:「這樣的懲罰,夠你消氣了嗎?」

  展若穎搖了搖頭,努起紅唇,有些不滿。「不夠,你沒有跪地求饒。」眉眼間淨是撒嬌的媚態。

  鄭司耀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說出來的話卻滿不贊同:「我已經很盡力了,你竟然還嫌不夠,你的胃口倒是愈來愈大了。」

  話落,他輕擰了下她圓潤的鼻尖,不見斥責,反倒充滿疼寵。

  展若穎坐起身,雙手抱住他的脖頸,臉上揚起甜甜的笑容,「誰教你這次要這麼久才讓我見你一面。」

  自從他們之間發展成親密的關係後,見面時間就不定,最短三、四天,最長半個月,這一次竟長達一個半月;只因他去加拿大出差,讓她這些日子幾乎是在相思中度過。

  「所以我才會一下飛機就來找你呀!」說著,他扯下她的手,濕熱的唇輕輕拂過她雪白的肩頭,撩起她敏感的知覺。

  展若穎輕喘口氣,閉起眼,陶醉在他如情人般的親密舉止裡。

  也唯有在肉體接觸的這一刻,她才會覺得他還是活生生的人。

  問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錯覺?她也不清楚,或許是他撫著她肌膚的手掌是溫熱的吧。

  鄭司耀溫柔的輕啄她無瑕的肌膚,瞧她毫無任何抗拒,分心的抬起眼,看她極為享受的模樣,他眼底閃過一抹無法形容的感歎。

  一樣的面孔,卻有著不同的靈魂,要是換作若潔的話,早就羞得躲進他懷裡,哪像她,大大方方的享受著。

  如果說,若潔是一朵清新單純的百合花,那若穎就是驕傲多刺、熱情的玫瑰;她沒有若潔的內向、文靜,她外向、活潑、敢愛敢恨,想要什麼就會放手去追求,毫不忸怩。

  猶記得當時她來找他時,他被她大膽的話語嚇著;要不是她和若潔有同樣的面孔,他無法相信她和若潔會是姐妹!

  那時,若潔走了,他幾乎有一年的時間過得恍恍惚惚,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母親病倒後,他才驟然的回過神來。

  他已經失去了摯愛,不能再失去至親,而身子一向硬朗的母親會病倒,全是因為擔心他的緣故;所以,他從失去若潔的悲傷中站了起來。但是他的心卻是空虛、寂寞,彷彿他滿腔熱情、愛意,已經隨著若潔的死而逝去,剩下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子。

  也正因為如此,在他極力的想讓自己的心再度活過來的當下,他成了遊戲情場的浪子。

  他找尋著和若潔相同的面貌,放縱自己找尋和若潔一樣的靈魂。

  他太思念若潔了,才會藉這種荒唐的放浪舉止,想找回和若潔之間的回憶。在內心深處,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若潔已經死了。

  然而,複製品就是複製品,不管她們有多相似,她們都不能替代若潔單純無瑕的靈魂。

  就在他準備放棄之時,展若穎突然找上他,劈頭就跟他說,她想成為他的女人;因為她想享受情慾,但不想被愛情牽絆,而他是她最好的選擇對象。

  不過,唯一的條件是,他們兩人在交往之際,他不能有其它床上的對象,因為她不想得病;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他若想結束,隨時說一聲就可以。

  當時,他幾乎是傻愣住,完全不敢相信她講出來的話;再說,他一直把她當作妹妹疼愛。

  可他的驚訝、呆愣,全在她主動的熱情一吻下,完全消失無蹤。

  表面上他是接受她的請求,根本無法拒絕和舊情人一樣的面孔,可他心底對她是防備的。

  他一直在試探她,觀看她接近他的目的;結果如同她所言,她要的只是乾淨的情慾,不帶有任何一絲情感。

  在他們兩人有了親密的關係之後,他也遵守諾言不曾再碰過其它女人,他們秘密在一起至今已有三年了。

  細啄的吻由肩頭滑過脖頸,來到她的耳畔,他悄聲的在她耳旁說:「我該去公司了。」

  簡潔的一句話讓展若穎從情慾中回過神,她睜開媚眼,瞧著他正穿著衣褲,淡然的模樣完全不復剛才如情人般的多情。

  「請問我們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呀?」展若穎嬌笑的問,完全沒有戀戀不捨的姿態。

  「這一個禮拜會比較忙,過後我自然會打電話給你。」鄭司耀的口吻沒有剛才的戲謔,完全是公事化的語氣。

  展若穎下了床,來到他面前,溫柔的幫他把襯衫鈕扣扣好,「我等你電話,記得可別讓我等太久喔。」

  鄭司耀邪氣一笑,揚手捧住她的後腦勺,許給她一記熱情如火的吻。「你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展若穎滿意的微笑,目送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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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司耀走後沒多久,展若穎在柔軟的床鋪坐了下來,明艷亮麗的臉蛋,揚上一抹難以言喻的落寞。

  她心底十分清楚,鄭司耀真的把她當作放縱情慾的對象,這也是她當初對他所要求的,而她也努力的扮演著一個只想要性慾、不想要愛情的女人。她是成功了,他一直沒有再對她產生任何懷疑。

  可是,他又哪裡知道,這種煙視媚行的姿態,她裝得有多幸苦?她多麼想要得到他一個如情人般的擁抱、一記溫柔的輕吻,而不是公式化的擁抱、吻別。

  她只想要得到他一點點的愛!

  不敢奢求他一定像愛姐姐一樣的愛她,但至少也要讓她覺得,她是被他愛著的。

  輕歎口氣,她轉眸看了屋內簡單俐落的擺設一眼,這住處是他買下來的,是他放縱情慾之所;在她住進來之前,曾有不少女人也進來過。

  以前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他只專心的愛著姐姐一人,他的眼中也只容得下姐姐。

  難道……他的心當真已經死絕了?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再喚回他往日的熱情嗎?

  應該是吧!

  她想,或許連鄭司耀自己也不知道,他常常在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冰冷氣息,令她覺得心痛,甚至還有一種他根本不想再活在人世的感覺。

  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再愛人的,只是,他已經不願意再敞開心胸接受另一個女人的愛情;除了姐姐,他根本就不想讓任何一位女人滋潤他乾涸的心。

  展若穎閉起眼,仰高嬌容,任由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

  她好想好想得到他的愛,也努力的想進入他的心扉,奈何那道牆太厚,別說進入了,連敲碎一角也無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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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相思,談了戀愛才知相思苦!

  可這戀愛要是單戀的話,那可不是一字苦字可了。

  展若穎坐在牛皮辦公椅上,小手把玩著一隻由葉子編織而成的小蚱蜢,這是鄭司耀唯一送給她的禮物。

  以前他和若潔交往的時候,遇到特殊的節日,基於禮貌,他會買禮物送她,但都被她婉拒回去;那時候的她,根本就不想留下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

  而這隻小蚱蜢,是他們倆發生親密關係後,有一回他們相約南下去散心,在店家閒逛時,她所看見的。

  當時,她一見到這只栩栩如生的小蚱蜢,就喜歡上它,在旁的鄭司耀見她童心未泯,便買下來送給她。

  或許,在他眼中,這隻小蚱蜢沒值多少錢,但對她來說,卻是金山銀山也買不到的心意。他曾讓她有一瞬間的錯覺,感覺到自己是他的情人,正被他以著豐沛的愛意寵溺著。

  可是,夢想就是夢想,真實的生活中,她只不過是他的床伴罷了。

  如同此刻,她正等待他的電話,等待他的召見。

  「小美女,回魂囉!」

  戲謔的話語自她辦公室裡響起,展若穎幽幽的回過神,抬眼望向倚站在門旁那道高大的身影。

  「有事嗎?」她懶洋洋的響應。

  古捷文邁步走到辦公桌前,笑看著愉悅和哀愁交織的小臉蛋。「怎麼,司耀回來了?」

  展若穎大方的點頭承認。

  古捷文是鄭司耀的學弟,而她會認識古捷文,是有一次鄭司耀帶他到展家找若潔,那時候她也在家,才會因此間接認識。他畢業後,因為工作上的關係,他們成了同事,同時他也是唯一知道她和鄭司耀私底下密切關係的人。

  「等他的電話?」古捷文從她的目光直往電話瞄,便可猜出端倪。

  「你明知故問。」展若穎丟給古捷文一記大白眼,頗為不快,明知她已經等得心煩氣躁,還來鬧她。

  「愛一個人要這麼痛苦,倒不如不要愛。」古捷文語重心長地道。

  他一直不贊同展若穎以這種等於是糟蹋自己的方式去接近鄭司耀,奈何已經陷入愛的泥沼中的展若穎,根本就不聽他的勸,她猶如飛蛾撲火般的一頭栽進足以讓她焚燒殆盡的烈火裡。她不後悔,卻讓旁人看得心疼。

  「你今天怎麼特別的多話?」展若穎繃著臉,不悅地道。她知道古捷文是為她好,但愛都愛了,她想抽身也無法。

  「真無情,明知道我是為你好。」古捷文一副心受了傷的模樣。

  明明俊朗的容顏卻故意擠眉弄眼來逗她,瞧得展若穎心中不悅頓消,嘴角不由得彎起。

  她甜美的笑顏讓古捷文有片刻閃神,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道:「一笑傾心,來來來,讓我親一下。」話落,他高大身子往前傾,作勢要吻展若穎。

  展若穎正想斥責他不正經,一道冷冷的嗓音突然自辦公室響起,當場令展若穎一愕,古捷文馬上轉過身去。

  「別忘了,這裡是辦公室。」鄭司耀語氣嚴肅,臉色冷凝,極度不悅映入眼中那讓人覺得曖昧的畫面。

  「司耀?」乍見思念人兒出現,展若穎又驚又喜。

  鄭司耀冷冷瞧了展若穎一眼,不置一詞。

  古捷文瞧鄭司耀一臉冷容,暗呼不好。雖然他是反對展若穎大膽的作風,但又不忍見她傷心,權衡之下他只好向感性靠攏,幫她隱瞞這件事。

  「不過是開開小玩笑,司耀,你有必要這麼生氣嗎?」古捷文咧嘴笑著,有很濃厚的討好意味。

  「公私分明,你應該知道吧?」鄭司耀不悅地道。難道古捷文不知道他的無心會為展若穎帶來何等麻煩?

  古捷文聰明的選擇不再爭論,「OK,下次我會改進,你們慢慢聊。」

  「沒有下次。」鄭司耀在古捷文腳步要踏出辦公室前一刻,沉聲的警告。

  古捷文腳步一停,朗聲回道:「好。」接著,他快步的離開辦公室,留給他們相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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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若穎待古捷文走後,起身來到鄭司耀面前,以著無限風情的勾引姿態貼近他,笑問:「你在吃醋嗎?司耀。」明知不可能,她還是問出口。

  「你明知道原因。」鄭司耀冷冷的說。

  「你放心,我對古捷文沒興趣。」

  鄭司耀不語,挑眉看著她。

  展若穎風情萬種的伸出小手,嬌媚的環住他的脖頸,軟語道:「正經負責的男人,我碰不起,我可不想沒事找事做。」她湊上朱唇,挑逗的勾引著他,「你比較合我的胃口。」

  淡淡的香味猛然竄入鼻尖,挑逗他的神經,鄭司耀忍了下來,不為所動,銳眸審視著她是否在說謊。

  展若穎知道他的疑慮和顧忌的原因,他極為欣賞古捷文,自然不希望古捷文被女人玩弄感情,更別提這個人是她。

  她踮高腳尖,紅唇輕點了下他的薄唇,笑得如天使般無邪地道:「如果我真對他有興趣,我的第一次絕對不是給你。」

  鄭司耀怔了怔,想起他們的第一次,那時他一直以為她對那方面是經驗老到,沒料到她卻是一點經驗也沒有。

  事後他追問她是為什麼,她卻說,就算不找他,她也會去找別人,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他雖咋舌她的大膽,但木已成舟,多說無益。

  「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他坦白說出自己的感覺。

  依她的條件,要找到好的對象絕對不是問題,可她卻不想走進婚姻裡;她常說婚姻是女人的墳墓,只有傻女人才會走進去。依他看來,她是還沒找到一個讓她能夠付出真心的男人。

  「你沒聽說過,女人心海底針嗎?你們男人是永遠撈不到的。」晶亮的眸子流轉著頑皮的神采。

  鄭司耀笑了,差點忘了她的口才很好。「謝謝你的提醒。」

  「不客氣。」眼波流轉,她瞅著他,「找我做什麼?」

  「吃飯。」

  「就只有吃飯嗎?」

  「你放心,後續節目絕不會少的。」

  展若穎滿意一笑,小手放開他的脖頸,改攀住他的臂彎,隨同他一起離開。

第二章

  回到台灣才半個多月,鄭司耀沒想到隱瞞三年的親密關係竟然會突然爆發了。

  今日他一踏進公司,一向穩重的秘書難得露出慌張的神色,快步來到他面前,告知有客人在會客室等他,而且已經等他半個多小時。

  鄭司耀挑了挑眉,現在才九點而已,誰會這麼早來拜訪他?

  「是哪位客人?」鄭司耀隨手將公事包放在沙發上。

  「是堂本剛先生。」

  正要將西裝外套脫掉的鄭司耀,一聽到訪客名字,連外套也不脫的,直往會客室走去。

  堂本剛是展若潔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從的是母姓。

  「大哥。」鄭司耀一踏入會客室,和昔日一樣,還是稱堂本剛為大哥。

  堂本剛是三十初頭、外表俊逸、個性冷靜內斂的男人。

  他抬起眸,淡淡地應了聲。

  鄭司耀落座在堂本剛面前,笑問:「大哥是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前兩天。」堂本剛眼眸銳利的盯著一臉笑意的鄭司耀,他很欣賞鄭司耀,只可惜若潔沒福分成為他的妻子。「大家都這麼熟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說客套話,你和若穎是怎麼一回事?」

  猝不及防的問話讓鄭司耀有片刻閃神,隨即笑道:「我不懂大哥你的意思?」依照展若穎的個性,絕不可能洩露他們之間的情事。

  堂本剛將手上的雜誌打開來,遞向鄭司耀。

  鄭司耀遲疑了一下才接過手,當他見到雜誌上的照片、內容,俊臉頓揚陰沉至極的怒意。

  難怪堂本剛會一大早來找他,照片上他和展若穎親密的舉止,讓人不禁聯想他們之間是何關係,更別提拍攝地點是在他的住處樓下。

  「我已經失去若潔,不能再失去若穎這個妹妹。」

  鄭司耀沒說話。堂本剛的話已經很明白,此事若不給他一個交代,他是絕不會罷手的。

  堂本剛不給鄭司耀有開口反駁的機會,又道:「我知道你深愛著若潔,而若穎和若潔又是雙胞胎姐妹,面對若穎和若潔一樣的臉龐,你很難不移情、動心!」

  頓了頓,銳眸沒放過當他提起若潔時,鄭司耀臉上一閃而逝的悲痛,看來他還沒有完全忘記若潔。「如果你對若穎是認真的,我很高興你成為我的妹夫;但你要是只把若穎當複製品的話,你就是我的敵人。」

  鄭司耀知道堂本剛行事作風狠辣,也沒有因為他的恐嚇而動怒;如果今天立場互換,他也是會這麼做的。「你希望我怎麼做?」

  「相戀最後該走的是哪一步,你應該清楚才是。」堂本剛站起身,「你好好想想吧。」話落,他邁步走出會客室。

  鄭司耀起身要送客,電話內線突然揚起,秘書盡責告訴他來電者是鄭母,他便知母親必定是看到雜誌。

  堂本剛擺手示意要鄭司耀別送了,轉身邁步離開。

  鄭司耀接起電話,果不其然聽到母親又驚又喜的聲音,頻頻追問他和展若穎真的是對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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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若穎手捏著雜誌,急匆匆的來到鄭氏大樓,還沒進大門,就被人攔了下來。她一眼便認出是兄長的得力助手西門田。

  她正想問西門田怎麼會在這裡,大門在此時滑開,堂本剛緩步的走出來。

  堂本剛一點也不意外會在這裡見到展若穎,他來到她面前,不待她開口,淡淡的說:「我有話要跟你說,說完後你再去找他。」

  展若穎的心滑過一抹不安,難道兄長也看到雜誌了?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跟著兄長走,在兄長的指示下,滑身坐入車子後座。

  堂本剛淡掃一眼展若穎手上雜誌,直言道:「裡頭的照片是我命人拍的。」

  乍聽到這句話,展若穎腦子仿如被人放顆炸彈,炸得她頭昏腦脹。

  「大哥?」展若穎不明白兄長為何要這麼做?讓她緋聞纏身很好玩嗎?

  「你喜歡司耀。」這句話不是問話而是肯定。

  他一年當中雖見不到她們姐妹幾次面,但可以從展若穎看鄭司耀的迷戀目光,還有她閃避鄭司耀的行為來判斷,便可知道她是為了若潔的幸福,才會將愛意深埋在心底。

  展若穎沉默不語,根本不敢面對兄長凌厲的探索目光。

  早在若潔帶鄭司耀回家那一刻起,她就喜歡上他,奈何他心有所屬,對像又是她姐姐,逼得她只能將滿腔情意壓制下來。

  「別以為我遠在日本,就不知道你在這裡的事情。」他很喜歡這兩位妹妹,她們的一切他一直注意著。

  聰穎的展若穎立即會意出兄長的言下之意,但兄長的作法讓她摸不著其意,是以,她也不敢貿然承認。「大哥,恕小妹愚笨,聽不懂你的意思。」

  堂本剛瞧一眼對著他撒嬌的妹妹,突然道:「為什麼不來我的公司上班?」

  展若穎雖然不明白兄長的問話,還是答道:「我不喜歡在家族事業上班。」

  堂本剛淡淡的瞧了妹妹一眼,「是嗎?」

  聞言,展若穎臉上笑容一僵,兄長的表情像是在說她在說謊。

  堂本剛也不等她回答,反正那一定是謊言,他直言道:「行銷的工作有很多種,你可以選擇適合你的美容、服裝,甚至和女性有關的行業;但你為什麼偏偏選擇科技性的行業,因為司耀在科技界?」

  展若穎倒抽了口涼氣,怎麼也沒想到兄長竟然會看出她行為下的用意。

  現今這個年代,就算你的商品再怎麼獨特,但沒有一個好的行銷方案,到頭來也是失敗的商品。基於這一點,她選擇適合發揮她長處的工作。她投入科技界,吸取、接受有關這一方面的資訊。

  她拚命的充實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因為她想跟他站在同一條平等線上,她不但想成為助他事業一臂之力的推手,私底下更是親近他心靈的伴侶。

  但,夢想終究是夢想,雖然她所推出的行銷方案每每創下不俗業績,可鄭司耀卻不曾跟她提起工作上的事,讓她想找機會跳槽去他公司也沒有理由可行。

  私底下,他們除了談些風花雪的事外,他從沒給過她機會進入他的心靈;在他面前,她完全只有被動的份。

  「大哥不愧是大哥。」她等於是間接承認她和鄭司耀的關係。

  堂本剛皺了皺眉,說真的,他很不喜歡見到一向信心十足的展若穎,臉上揚上一抹失敗的灰暗情緒。「論心思,司耀謹慎、小心絕不亞於我;但是面對情愛,他已經關上心房,才會沒有看見你的努力。」

  兄長的解釋令展若穎覺得奇怪,狐疑的目光望向他。據她瞭解,兄長滿欣賞鄭司耀的。「大哥,你想做什麼?」

  「想讓司耀娶你。」不理會展若穎倒抽口氣的聲響,他繼續說:「鄭伯母老早就想抱孫子,但礙於司耀傷痛未平,不敢逼急他。爸爸和雁姨一向疼你們,他們已經失去若潔,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要是我料得沒錯的話,他們一定會聯手逼司耀娶你的。」他一向稱若穎的母親為姨。他母親因病過世後三年,父親才再續絃的。

  「那又如何?」強摘的瓜兒不會甜,強求的姻緣不會圓。她要的是鄭司耀的愛,而不是形式上的婚姻。

  「你還不懂嗎?我已經暗示司耀,他除了娶你,毫無後路可言。」

  「我不要他違背自己的心意來娶我。」展若穎再次重複她的心意。她要的是鄭司耀的愛,一個男人對女人會負責的愛。

  「別急,先聽我說完。」安撫好妹妹激動的情緒後,堂本剛又繼續說:「我希望你和司耀給彼此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內你是鄭太太,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他身邊,去打開他緊閉的心房,讓他能夠感受到你的感情,近而接受你;但是如果一年內,你還是無法得到他的心、他的愛,那我希望你完全斷了對司耀的情意,重新去尋找你的幸福。」

  他很明白展若穎個性上的堅持,才會出此下策。

  如果她的付出可以得到回應,他不會插手他們兩人的戀情;但問題是司耀對她毫無情意,而她卻愛他極深。他不想再讓她虛擲青春下去,所以最好的作法就是採取斧底抽薪之策。

  展若穎靜默半晌,聰明的她,立即會意出兄長的意思。她明白兄長是為她好,但是……「我不認為他會娶我。」不管面對任何事情,她都很有恆心、信心去完成,唯獨面對鄭司耀,她毫無信心可言,他常常讓她覺得無力。

  「那就看你怎麼說服他。」在他眼中,他這個妹妹很聰明,膽子也很大,不管做什麼事都勇於挑戰;面對愛情時,她卻太小心翼翼了,明明就深愛著鄭司耀,卻怕鄭司耀不接受她,拚命的壓抑住自己的感情。像她這種作法,鄭司耀永遠不會知道她的感情。

  「大哥。」她猶豫了起來,「我沒把握。」

  「若穎,你還想繼續在他面前扮演花蝴蝶嗎?你不累嗎?再說,若他對你一點情意也沒有,你不怕他會再去找另外一個若潔嗎?」

  兄長半是勸誘,半是恫嚇的話,逼得展若穎不得不去面對現實。

  坦白說,她真的很累,每每面對鄭司耀,她都提心吊膽,生怕他會看出她遊戲人間的態度是假的,又憂心他會對她生膩,又得小心翼翼不讓家裡的人發現她和鄭司耀的關係。種種的擔憂,讓她的心早已疲憊不堪。

  如今,兄長為她鋪好了路,雖然手段她不予以苟同,但那也是為了讓她得到他的心所做。思及此,她飄浮不定的心終於做下決定。

  堂本剛見她小臉上已有軟化的神色,又道:「若穎,試試看,你總不能一輩子和司耀偷偷在一起吧。」

  展若穎深吸口氣,兄長都已經這樣子幫她了,她豈能辜負兄長的好意!

  「好,我答應你,如果這一年我還無法讓他愛我的話,我就斷了這份感情。」

  「這才是我堂本剛的好妹妹。」話落,他摟住她的肩頭,給她力量、給她打氣。

  然而,展若穎臉上卻出現少見的沒信心、不確定,因為對她而言,這項睹注很大,輸了,她將徹底的失去鄭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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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若穎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鄭司耀辦公室;當然,這也是鄭司耀默許的。

  禮貌性的敲了聲門,她輕輕的推開門,小臉揚著甜蜜的笑容探進辦公室內,見鄭司耀面色凝重的正在講電話,她關上門,放輕腳步向他走去。

  鄭司耀抬眸看了展若穎一眼,以眼神示意要她在沙發上坐下。

  展若穎乖乖的聽令坐下來,靜靜的等著他說完電話。

  「我知道該怎麼做,給我點時間思考好嗎?」鄭司耀微皺起眉,不想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奈何母親不肯給他耳根子清靜空間,又嘮嘮叨叨一大串話後,才肯掛上電話。

  展若穎笑看著他傷腦筋的模樣,「能讓你表現出無可奈何的情緒,想必和你通電話的那個人是鄭姨吧?」

  鄭司耀點頭,微笑頓凝,目光被她手上那本雜誌定住。

  「你倒是比我冷靜多了。」他意有所指地道。

  「如果真能冷靜就不會跑來找你。」

  「喔?」

  「要上來找你之前,被大哥攔了下來,他對我說了些話。」她坦白說,至於內容,當然是不會讓他知道。

  「什麼話?」他大概也猜得出是什麼話,只是,對於展若穎大方的態度有些意外。

  「不就結婚囉。」

  「你想結?」

  「結就結,有什麼好害怕的?」不理會鄭司耀聽到她的話後倏地鐵青了臉,她臉上依舊是甜美的笑容,只是心卻在淌血;從他驚訝的神色中,她看得出他對她一點情意也沒有。

  鄭司耀頓起疑問,瞇著眼看著她笑意盈盈的嬌容,「你在打什麼主意?」

  展若穎小臉上那朵笑容更甜、更美了。「現今的法律應該沒有規定,結了婚就不能離婚吧?」

  鄭司耀被她大膽的話語給震得倒抽口涼氣,同時為她拿婚煙幸福來開玩笑,而感到咋舌。她真的是大膽過火。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接下來她要說什麼樣的話,相信他的心臟也強得足夠聽完。

  「除非我們結婚,要不然事情絕對無法圓滿解決。」展若穎正經地道。

  鄭司耀沉下眼,思忖她的話。她說的也是事實,要是讓他們雙方父母知道他們之間只不過是男歡女愛遊戲一場的話,他們的心臟絕對會受不了的。

  「那你的離婚又是什麼意思?」

  「結婚一年堵他們的嘴,之後再離婚不就得了。」

  「你把事情看得也未免太簡單,你認為他們會讓我們離婚嗎?」鄭司耀否定她異想天開的想法。

  「結婚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相愛;至於離婚,可就有很多理由來搪塞。再說,我爸媽一直在為我找對象,對於他們兩老的催婚,我實在厭煩;現今有你這個對象可以解我目前難關,我為何不結?」

  「你不怕影響你往後的幸福?」她的話聽來很合理,他卻總覺得不對勁。

  「如果我真的想結婚的話,又何必跟你在一起?」展若穎白他一眼,彷彿在說你太大驚小怪。

  鄭司耀沉下眼,思考著她的話,他也清楚展伯父、展伯母對展若穎遲遲不結婚的煩惱,又不敢真的太逼急,只能在她心情好的時候拿來念一念;她不想做的事,誰也強求不了她。

  展若穎嬌媚的對他微笑,「我們親密關係維持這麼多年,如今有沒有那張證書似乎也沒差吧。」

  「是這樣沒錯。」

  「那就結呀!」

  「可我怕你事後後悔。」

  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笑話,展若穎咯咯的笑出聲,睨了他一眼,自負道:「你別反悔就好。」

  如此坦然不做作的態度,磨去了鄭司耀的防備之心,答應了她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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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雙方家長一連串的逼問下,他們兩人套好招說他們早已相戀一段時日,只是想待戀情更為穩定時再宣告親人。

  他們四老一聽,分批向他們一連串訓話轟炸,最後不給他們發言的機會,逕自為他們做下決定,要替他們辦喜事。

  不出一個小時,訂婚、結婚日子已決定好不說,連喜帖要發放給誰都想好,讓他們不禁懷疑,他們看到雜誌的那一剎就已決定好了,只等著他們承認而已。

  四老喜孜孜的討論著結婚細節,連他們何時出言告退,四老完全不知道。

  「我很懷疑,日後他們會讓我們離婚。」鄭司耀一臉苦惱,突然對於當初所下的決定有所遲疑。

  「他們會的,因為日後我就不愛你了呀。」展若穎笑嘻嘻的對他眨了眨眼,看起來淘氣又可愛。

  面對展若穎的率真坦然,鄭司耀沉重的心情還是無法舒展。

  當初他會跟著展若穎一起荒唐,還有一個原因,他不忍再見到母親為了他而鎮日鬱鬱寡歡;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悶出病來。

  可今日他見到母親開心的模樣,在欣慰之際,他又不免擔憂,一年後,母親能夠接受他的離婚嗎?

  展若穎見鄭司耀心情沉重的模樣,不依的嘟起紅唇,抱怨道:「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完全是。」他丟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難不成……」展若穎狐疑的瞅著他瞧,「你對自己沒信心,怕會愛上我?」

  鄭司耀嗤地一笑,笑展若穎太高估自己的魅力。

  展若穎看出他笑容中輕蔑之意,心頓時狠狠揪緊,卻還是要保持美麗的笑容。

  在他還沒有愛上她之前,她必須要小心翼翼面對他。

  「司耀。」她甜甜的低喚,柔軟的身子貼近他,似不滿又似撒嬌的嘟起小嘴,「你知道嗎?你這種自信滿滿的模樣,可是會激起潛伏在我內心的挑戰喔。」說話的同時,她小手在他胸膛上似有意又無意的撩撥著。

  淡淡的香味、曖昧的挑逗,若是以往,兩人免不了又是一番熱烈的纏綿。

  但此刻他壓根兒沒有心情,拉下她小手,他臉色極為陰冷的道:「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展若穎一點也不以為意,噘起嘴,「誰教你要看不起我!」

  鄭司耀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打轉,方向盤一轉,駛向她的公司。

  一路上展若穎也不再發言,多年來的相處,她多少也摸透他的脾氣,知道此刻他正在生氣。

  車子在展若穎公司樓下停下,鄭司耀緊繃著臉,冷冷地道:「這幾天我想靜一靜。」

  「OK,沒有必要,我絕不會打電話給你。」話落,她打開車門,俐落的下車,毫無一絲眷戀。

  鄭司耀沉著臉,輪胎吱的一聲,車子如箭矢般的往前飛駛。

  展若穎目送著他離開,一股說不出的悲哀頓時揚上心頭,不禁自問,這些年來的努力是白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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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傷痛至極的畫面。

  他永遠忘不了若潔慘死在他眼前的畫面,腦海中的記憶,宛如昨日發生般的清晰。

  如果那天他能夠早一點出門,不讓若潔在那裡等他的話,她是否就能躲過那名醉漢瘋狂的追撞?

  只差幾分鐘的時間,他要是載走了若潔,也不會看到那足以令他魂飛魄散的一幕。

  醉漢所駕駛的車子直衝往若潔,而若潔因為強力的衝擊,整個身子飛出去。

  他呆愣了幾秒,衝上前去,只見若潔動也不動的倒臥在堅硬的地面上,白色的衣裳被她的血染成令人觸目驚心的花朵。

  而他手上要送給她的白合花束也掉落在地,象徵純潔的花朵,被風一吹,花瓣散落遍地,宛如感歎著世間的無情。

  他抱起渾身血淋淋的若潔,傷心的眸子裡映出的是她滿是血的小臉,在看到他時揚起一抹沉靜的微笑。

  「司耀,答應我,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當時,他震駭得說不出話,只能傻愣的看著她倒在他懷中,結束她的生命。

  他永遠也忘不了她微笑的臉,她說著要他保重時的溫柔語氣!她的靈魂是這麼的乾淨,這麼完美無瑕的她,為什麼不能長命百歲呢?

  深吸口氣,這才發覺不知何時,他已淚流滿面。

  沉重哀傷的眼眸緊緊鎖著墓碑上巧笑倩兮的照片,經過多年,他的心除了若潔外,無人可開啟。

  鄭司耀走後沒多久,展若穎翩翩到來。

  當她看到墓前那束百合花時,一股想哭的情潮在她心裡翻滾。

  她來,是想請求若潔能夠幫她一把,而他來的目的呢?是求若潔原諒他嗎?

  展若穎輕歎口氣,閉起眼,兩行清淚自她臉龐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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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s3320
鄉紳 | 2011-3-6 20:52:43

好看阿~
幸好他們最後都沒放棄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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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怡君
鄉紳 | 2011-3-5 20:30:39

真的是我看過最好看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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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曖
勳爵士 | 2011-3-4 23:59:44

完美結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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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銀河~
王爵 | 2009-5-23 13:27:33

恩∼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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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5-20 14:12:20

本文最後由 煞氣一點點 於 2009-5-20 17:51 編輯

第九章

  昏昏沉沉中,總覺得有人在看她,讓她睡得極為不安穩。

  展若穎翻了個身,還是無法揮去被窺探的感覺,逼得她不得不睜開眼,尋找不安的來源。

  當她惺忪的水眸對上一雙含笑的黑眸,心一凜,眨了眨好幾次眼,確定自己不是身處夢中,她驚愕的跳坐起身。

  她梭巡四週一眼,確定她是在自己的屋子裡,那他怎麼會在這裡?

  鄭司耀笑容滿面的坐在床沿,溫柔地道:「別這麼急著起來,要是閃到腰怎麼辦?」

  無暇理會他調侃的話語,展若穎指著他怒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覺得你問這個問題很好笑嗎?」鄭司耀慢條斯理的脫下外套,然後一副準備上床就寢的樣子。

  展若穎美麗的眸子含著滔天怒火,看著鄭司耀那副自然的行為、動作,胸口燃燒的那把火更為熾烈。「鄭司耀!」

  停止上床動作,鄭司耀抬起眸,瞧佳人像是準備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怒容,他故意裝傻的笑看著她。

  太過燦爛的笑容惹得展若穎差點情緒失控,不過她忍了下來,再次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鄭司耀瞧自己迷人的笑容在此時完全無法起作用,只好探手取來外套,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

  「有了這串鑰匙,不就進來了?」他的語氣彷彿在嘲笑她的問話很好笑。

  展若穎瞪著在眼前晃動的鑰匙,起先一愕,隨即問道:「你怎麼會有我家裡的鑰匙?」她現在住的是她之前的公寓。

  她覺得自己既然已走出傷痛,就不該再躲在父母翼下,讓他們保護著她;更重要的是,母親雖不在她面前提起鄭司耀,但揚在臉上的關懷,卻常讓她感到喘不過氣來。

  鄭司耀要笑不笑的瞧了她一眼,「叫鎖匠打一副不就有了。」

  聞言,展若穎驚呼出聲,不敢相信他會用這種小人行徑!

  「你太過分了,我要打電話報警。」話落,她抓來床頭櫃上的電話。

  「夫妻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打電話報警只會落到在耍脾氣的份。」他一副看戲的口吻。

  要按下按鍵的手指因為他的話而停止,展若穎轉過頭,又氣又惱的瞪著他。在法律上,他們還是夫妻。

  鄭司耀俊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因為她的怒目而頓減,反而是更加深。

  展若穎握緊雙拳,硬是將怒火壓下,「你到底想做什麼?」

  「陪你睡覺呀!」

  「我不需要你陪。」

  「可我沒有抱著你,我會睡不著耶。」他的表情很可憐、很無辜,語氣更是含著濃濃的「我就是要賴住你」的意味。

  展若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突然覺得自己的修養還算不錯,沒失控賞他一巴掌。「請你出去。」她冷著臉下逐客令。

  鄭司耀見她臉色極為難看,話鋒一轉,一副很傷腦筋地道:「如果你不想睡的話,那我帶你去看星星好嗎?」

  展若穎看著他童心未泯似的大男孩模樣,心頭不由得一緊。她深吸口氣,下了床,背著對他好一會兒,突然轉過身面對他,「鄭司耀,請你看清楚,我是展若穎,不是展若潔。」

  「我知道你是我愛妻若穎呀。」

  「你真的清楚嗎?」

  面對展若穎強烈質疑的目光、語氣,鄭司耀好奇心起,揚起一抹興味的笑容,「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清楚?」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

  望著鄭司耀篤定的態度,展若穎不由得倒抽口氣,甚至有一種從未真正認識過他的錯覺。

  壓下心頭的疑問,展若穎冷冷地道:「玫瑰、禮物、看星星,這是你當年追若潔的模式,你根本是把我當作若潔,然後在尋找你和若潔之間的回憶。」太過相似的橋段,讓她往這方面聯想。

  鄭司耀怔了怔,她似乎很清楚他和若潔之間的相處?

  「你們女人喜歡浪漫,哪個男人追女人的模式不就是這樣。」不理會他說完話後,她眉尾上揚的不悅,又道:「我只送若潔百合,因為她就像百合一樣高貴、純潔,而你就像是紅玫瑰,熱情、大方卻又多刺。」

  展若穎瞪大圓眸,不單是因為他的話,還有他眼中承載的濃濃情意,彷彿他正愛著她似的。

  愛?不、不可能的,他絕對不可能愛上她,他一定是誤認她是若潔罷了。

  「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我對你的喜好一清二楚,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和若潔相處的點點滴滴,都是若潔告訴我的。」她現在只希望他能夠離開她遠遠的,不要再出現她眼前。

  「沒想到若潔也有小女孩的一面。」他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他不在乎的反應讓展若穎愣住,她以為他會生氣。「你……你笑什麼?」

  「既然你不想去看星星,那我也不打擾你了。」他起身拿起外套,在走到房門口時停下腳步,微微側身笑望著她,「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的道謝來得太過莫名。

  「解了我一直想不透的疑問。」再次朝她揚起一抹迷人的微笑,鄭司耀轉身離去。

  展若穎因為他的話而完全怔愣住,不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麼?



  頭好痛,痛到她心煩氣躁,看什麼事都不順眼。

  展若穎瞪著桌上的報表,無奈的歎了口大氣。

  自從鄭司耀那一晚私自闖進她公寓之後,已經有一個禮拜的時間,他是無法再進入她的屋子,因為她把鎖換了。

  不過,他每天都會在樓下大門口等著她,手裡還捧著一大束玫瑰,招搖的程度引起管理員及其他住戶的側目。

  昨天晚上她回去的時候,管理員竟然跑來跟她說:「年輕人難免會鬥鬥嘴,發過了就算,如果太過驕縱,會嚇跑男人的。」

  天殺的!她當然知道管理員為什麼會這麼跟她說,連他也被鄭司耀那看似深情的模樣給打動了。

  是的,他是深情,但她還沒笨到無法辨別他愛的人是誰。

  當初,她明明就知道他心裡有了女人,然而她卻傻傻的認為,只要她有心,終有一天能感動他,結果下場卻淒慘無比。

  人只要笨過一次就好,她可不想再蠢第二次。

  只是,本想讓心情日漸平靜的她,卻依然無法定下心來;每當他出現在她面前一次,她的心就亂一次,頭也更加的痛。

  他就不能給她一個平靜的生活嗎?

  叩叩叩的敲門聲拉回展若穎的思緒,她強打起精神面對古捷文。

  「我要的市調好了嗎?」

  古捷文將公文給她,心疼的目光緊鎖住她疲憊不堪的小臉。

  在他眼中,此刻的她是藉著工作來忘記那段慘痛的感情,而他不想再錯過她。

  「若穎。」

  「嗯。」

  古捷文鼓起勇氣道:「我喜歡你。」

  展若穎震愕的抬起頭,看著一臉認真的古捷文。「你開玩笑的吧?」

  「如果這是說笑的話,我就不會這麼痛苦。」

  這麼說來他是認真的!那她怎麼從來沒有發覺?

  展若穎啟齒要說讓他死心的話,冷冷的聲音自門扉傳來。

  「要痛苦就一個人痛苦,別拉其他人下水。」

  展若穎和古捷文齊望向聲音來源,只見鄭司耀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彷彿有人得罪他似的。

  古捷文見是情敵,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自從那日他們在醫院爭吵後,他對鄭司耀的尊敬全沒了,只剩下敵對的情緒。

  鄭司耀繃著臉,冷冷的看著古捷文。他不是對自己沒信心,更相信展若穎不會愛上古捷文,只是他不喜歡古捷文乘虛而入的作法。

  「這種話由一個自私的男人說出來,真是可笑。」古捷文冷著臉,出聲諷刺。

  鄭司耀不怒反笑,「是,我是自私,不過你可能忘了一件事,若穎現在是我的妻子,而你什麼都不是。」

  古捷文語絕,畢竟鄭司耀說的是事實。

  展若穎見他們之間暗藏敵對的潮流,突然間她覺得頭好痛,她可不希望他們在她辦公室裡頭打架。

  「出去。」她緊繃著一張俏臉。

  聞言,鄭司耀、古捷文斂下火氣,轉頭齊看向展若穎。

  無視他們的注目,展若穎的臉色依舊很冷,口氣嚴峻地道:「請你們全都出去,這裡是我的辦公室。」

  鄭司耀、古捷文互看一眼,如佳人所願的退出去。

  展若穎正以為可以鬆口氣時,一道她最不想見的人影突然又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有種快崩潰尖叫的念頭。

  「嗨!」鄭司耀咧了一口潔白的牙齒,以著像是初次見面的語氣打招呼。

  展若穎目光越過他,望向門口,看古捷文能不能出現,把他拉走;雖然他們兩人一見面氣氛就不好,但總比她一個人面對他還來得好。

  鄭司耀知道她在看什麼,雖然不高興,但仍有風度的道:「你想見的那個人正被公事纏身。」

  展若穎狠瞪他一眼,「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極力隱忍住快瀕臨爆發的怒火。

  「我叫鄭司耀,請問有榮幸請你吃飯嗎?」他風度翩翩的邀請。

  「不能。」她一口回拒。

  「你不考慮一下嗎?」鄭司耀聽起來有些哀求的味道。這些日子來,她給了他無數的軟硬釘子碰,可他仍不死心。

  「鄭司耀!」再也忍無可忍,展若穎發了脾氣,「你到底想做什麼?」

  鄭司耀收起嘻哈的笑容,端凝神色正經道:「我說過,我想重新追求你。」

  展若穎抬起眼,估測他話中的真假。

  鄭司耀表情認真,眸中閃著灼燙的光芒回望她。

  展若穎暗自深吸口氣。她不得不承認他眸底所承載的濃烈情感令她心動,但是,他眼底的愛戀根本就不屬於她。「你真的想追求我?」

  「不錯。」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我喜歡你。」

  展若穎嗤地一笑,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大的笑話。

  「要追我可以,不過你的條件還沒符合我的要求。」她挑起柳眉,帶有一絲挑釁。

  「喔,說來聽聽。」像他這種好條件的男人都不夠資格,那試問這世界還有誰能夠進入她的芳心。

  「我要的是一個可以真心真意愛我的男人。」

  「你憑什麼認為我不能?」

  「你真的能嗎?完完全全將若潔忘得一乾二淨?」

  鄭司耀臉色丕變,「你不覺得你提出來的要求很荒謬?」

  「不覺得。」

  「若潔是你姐姐。」

  「就是因為她是我姐姐,我才會開出這項條件。」

  「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你的眼中,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你投注在我身上的眼光,不是望著我,而是另一道我看不見的靈魂。」頓了頓,她不理會他聽到她的話後倏地沉下的臉色,又繼續說:「你要追的人不是我展若穎,你最愛的人也不會是我展若穎,我充其量不過是你想要的複製情人,而我不想再當別人的替身。」

  鄭司耀不怒反笑,他差點忘了,她的嘴巴很厲害的,沒幾個人可以講得過她。

  「我承認我的確有想要一個像若潔一樣的複製品,但是最後我發現,就算有著同樣的面孔、相似的身材,也無法取代若潔,因為複製品永遠是複製品。」

  展若穎臉色很冷,胸口卻因為他的話而波濤翻湧。他是在說她過往的無知嗎?

  鄭司耀黑眸深沉的緊盯著她,語氣低沉地道:「你的臉和若潔一樣,你也曾經模仿過若潔的打扮風格,我也曾經因此而迷惑過;但那只是一時,卻不是永遠,你知道原因出在哪裡嗎?」

  展若穎無言的別過臉,拒絕回答。他最後的那一句問話讓她覺得難堪,更深深感覺到自己是愚蠢的。

  鄭司耀走向她,不讓辦公桌擋在他們兩人中間,如同他不希望他曾珍惜過的女人,她最尊敬的姐姐,竟成為他們之間無法再前進一步的無形阻礙。

  寬厚的大掌捧住她的小臉,不容得她閃躲,他逼迫她面對他,緩緩的說:「因為你就是你。」

  因為他那接近魔咒的低喃話語,讓展若穎因驚嚇而當場倒抽口氣,頓時她說不出話來。她無法分辨他話中的真正意思,更害怕他眼中那抹她從未見過的執著,那是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的專注。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掙扎,想離他遠遠的,不想再受傷害了。

  鄭司耀鬆了手,不想讓她傷了自己。

  「這麼簡單的意思你還聽不懂嗎?」他笑,試著讓她放輕鬆一點。

  「對不起,我是白癡。」展若穎很不客氣的回應,他的笑容讓她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連白癡這種字眼都說得出口,你已經失去了冷靜,待會兒能夠聽得下我的解釋嗎?」

  「你用不著對我解釋什麼,因為對我而言全是廢話。」

  「是不是也該等聽過之後再說吧?」

  展若穎抬起雙手摀住耳朵,拒絕再聽會傷害她聽覺的話。

  她孩子氣的舉動讓鄭司耀莞爾,伸手握住她的雙腕,溫柔的舉止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姿態,慢慢的拉下她的手。

  「我對若潔那份深刻的情感,不會再用在任何一名女人身上。」不理會她聽到他的話後臉色倏地蒼白,他語氣更加低柔,繼續說:「若潔需要男人的呵護、疼惜,而你不需要那些,你要的是一個能夠讓你放鬆心靈、安心的港灣,或許你也需要呵護,但那只有在你脆弱無助的時候才可以出現。」

  展若穎瞪大圓眸瞧著他。

  他的一席話彷如一顆飛彈般投入她的心湖,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大浪,讓她無法再平靜下來。

  她不敢問,也無法去思考他話中的意思為何,是她所想的那樣子嗎?

  鄭司耀直直望住她水亮的瞳眸,嘴角揚起一抹勾人心魂的微笑,「獨立、自主的展若穎,不需要呵護的愛情,那只會侮辱了你;在我眼中,你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也該有場特別的愛情。」話落,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低頭吻住她濕軟的紅唇;直到她嬌吟出聲,他才離開那讓他戀戀不捨的嫩唇。

  她喘著氣瞪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話。

  鄭司耀微笑的往後退,直退到了辦公室門口,他才停下腳步,以著折磨人的眼神注視她許久。

  「若穎,我不會放棄你的。」淡淡的丟下這句恍如誓言的話後,他才退出辦公室,留給她無限的想像空間。

  展若穎呼吸更加急促,此刻她覺得自己的唇在發燙,臉頰也是,腦子更是熱脹得無法思考任何一件事。

  他剛才一定是在說笑話的,一定。


  星期天是睡覺天,更何況她已經被鄭司耀和古捷文接二連三的騷擾好些天。

  所以她決定今天要好好的睡一覺,就算是天塌天下來,也不能改變她的心意。

  奈何老天似乎是要跟她作對,一大清早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就算她拔掉室內電話,關掉手機,門鈴聲也不放過她。

  逼得她只好起來開門,當她見到按門鈐的人是鄭司耀時,粉臉倏地一沉。

  「你連星期天也不能放過我嗎?」再這樣被他糾纏下去,她遲早會精神崩潰。

  鄭司耀笑容滿面,假裝聽不懂她的意思。

  「太陽都曬到屁股了,還在賴床。」他邁步走入玄關。

  瞪著他堂而皇之的入門模樣,展若穎臉色難看到想殺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雙手環抱著胸,顯示她真的很不高興。

  「找你出去玩。」鄭司耀笑著回答。

  「我不想出去。」

  「為什麼?」

  「我想睡覺。」

  聞言,鄭司耀對她眨了眨眼,「你這是在邀起我上你的床嗎?」

  看他充滿曖昧的笑容,展若穎快氣炸了。「鄭司耀!」

  無視她怒氣騰騰的嬌容,他以著打量的目光看著她,「你真的需要運動。」

  展若穎挑高一邊柳眉,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出去運動,我一點也不介意跟你玩一場床上運動。」話落,他作勢要抓她。

  展若穎見狀,飛快的跑回自己的臥室,隔著一扇門,氣得大罵:「鄭司耀,你這個變態。」

  鄭司耀不怒反笑,朝著關上的房門說道:「快換好衣服出來,否則我這個變態是會闖進去的喔。」

  展若穎敵不過他的不要臉和死纏爛打,只好換上一套休閒服,隨著他出門。


  鄭司耀開著車,帶展若穎來到遊樂園。

  他從堂本剛口中得知一件關於她的秘密,她只要有不愉快的事,就會來玩一些刺激的遊樂器材,藉著驚叫吶喊,呼出她胸口的不滿。

  她有太多的鬱悶需要紓解,所以他才會帶她過來。

  站在遊樂園的入口處,展若穎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麼?

  她扭過頭,看著他正買好門票,朝她走來。

  「走吧!」他笑道。

  展若穎瞪著他,不肯移動腳步。「你到底想做什麼?」

  鄭司耀回給她一記無害的笑容,「當然是進去裡面玩呀。」

  展若穎不說話,研究的目光直盯著他的俊顏,總覺得他在盤算些什麼事,又說不上來到底是為什麼。

  鄭司耀握住她柔軟的小手,牽引著她進入遊樂園。

  展若穎並沒有抗拒,經過連日來的心得,她自知要對一塊牛皮糖說不字,不是件簡單的事。她不得不說,這個令人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的鄭司耀,是她不曾認識過的。

  鄭司耀陪她玩過一項又一項的驚險器材,直到她覺得疲累,不想再玩為止。

第十章

  鄭司耀拉著展若穎走到休息區休息。

  展若穎沒有拒絕,因為她的確是累了。

  她坐下後,鄭司耀笑嘻嘻地問:「餓嗎?」

  展若穎遲疑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有一點。」

  「想吃什麼?」他的語氣很溫柔。

  展若穎抬起眸,看著他那笑得過分燦爛的笑容。

  或許是剛才的呼叫讓她鬱積在胸口的悶氣釋放出來,這回面對他討好的笑容,她不再給他臉色看。

  「我想吃爆米花,還有一杯熱咖啡。」

  「愛吃零食的小傢伙。」鄭司耀抬起大掌,揉了揉她的發頂。

  「不買就算了,別囉唆。」她瞪著他。

  「我有說不買嗎?」給了她一記無辜的眼神,鄭司耀轉身往販賣區走去。

  展若穎直直望著他的背影,瞬間出了神。

  她不是不知道他這些日子來所做的努力,只是,她沒有勇氣,也不敢再踏出心裡面的堡壘。

  受過傷的心,不是輕易就能夠撫平,更何況,她的心不輕易示人;然而她卻得赤裸裸的面對他,沒有保護的盔甲,所受的傷也就更深。

  唉!在愛情這塊領域上,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膽小鬼。

  閉起眼,再睜開眼時,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再歎了口氣,不見鄭司耀回來,她覺得奇怪,販賣區離這兒又沒幾步路,他怎麼去那麼久?總不可能會迷路吧?他都這麼大個人了。

  她起身,往販賣區走去,拐個彎,只見鄭司耀蹲著身子,正在誘哄著一名哭得淚汪汪的小男孩。

  「怎麼了?」她來到鄭司耀身邊。

  「他迷路了,找不到爸媽。」鄭司耀回答。

  展若穎也蹲下身子,溫柔的問著小男孩爸媽的長相,然後和鄭司耀帶著小男孩到服務區。

  沒多久,小男孩父母聽到廣播後,急忙的從另一處趕過來。

  展若穎看著小男孩和父母重逢的畫面,原本以為平靜的心突然被扯動了下,已經封鎖的記憶倏地揚起。

  站在她身邊的鄭司耀,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先到那兒坐吧。」他拉著她到休息區去。

  展若穎垂下眼,沒說話。

  鄭司耀凝視著她悲痛的神情好一會兒,「我去買你想吃的爆米花。」語氣刻意輕快。

  展若穎還是沉默不語。

  鄭司耀見狀,轉過身,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住;他扭過頭,看著低著頭的展若穎。「若穎?」

  展若穎咬著唇,身子在顫抖。

  鄭司耀瞇著眼看著她,啟齒欲言,但她已先開了口。

  「我好想到聽到失去的那個孩子叫我媽咪。」展若穎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傷痛。

  鄭司耀在心中歎了口氣,轉過身去,雙掌正要搭上她的肩膀,展若穎撲身在他的胸膛上,哭得泣不成聲。

  他沒有言語,任由她哭著,而他的心也隨著她一聲聲的哭泣而痛著。

  

  他們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了。

  鄭司耀將車子停在大樓門口,「要不要送你上去?」

  展若穎搖頭,「不用了。」

  「真的?你的臉色很難看,好像隨時會昏倒。」他調侃說道,然而只要仔細一聽,可以發現他的擔心。

  「我只是有點累。」哭過後,她的心沒有感到輕鬆,反而覺得很疲累。

  鄭司耀沒再說話,表情突然變得深沉難測。

  展若穎也跟著沉默。

  氣氛突然僵凝住,沉悶得讓人無法呼吸。

  「你很在乎那個無緣的孩子?」他出聲打破沉悶。

  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展若穎心頭一緊,身子微微發抖。

  「不錯。」她坦白承認。

  哭也在他面前哭過,已沒有必要在他面前說謊,更何況她也沒有力氣去想一個安慰兩人的藉口,那沒有必要。

  她都已經決定……要跟他離婚了。

  鄭司耀的心被狠狠地擊了一拳,「我真的很意外。」

  展若穎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以為像你這種獨立自主的女性,孩子並不會是你生命的全部。」如果她跟他說,他不想要小孩,他還不會驚訝。

  「想當一位母親和個性是沒有關係的。」她淡淡地道。不願意告訴他,她傷心欲絕的另一項理由,因為孩子的父親是他。

  鄭司耀不再說話。突然間他明白,當初孩子沒有時,她情緒失控的原因,愛與恨是一體兩面的,是他的無心讓她對他的愛丕轉成恨。

  展若穎轉移話題道:「謝謝你讓我度過一個難忘的週末。」

  鄭司耀突然握住她的手,想跟她說的話卻說不出口。

  展若穎起先被他的舉止嚇一跳,想問的話在見到他那一雙深沉幽邃的黑眸後,竟無法成言。

  他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後,他只能鬆手,以著雲淡風輕的口吻說:「晚安。」

  展若穎點了個頭,開車門下車。

  鄭司耀盯著她的背影,直至不見後,方向盤一轉,車子往堂本剛的飯店而去。



  夜晚……是孤獨、是寂寞。

  他都不知道自己度過多少個空虛的夜晚,等到他發現其實夜晚也是很美麗的時候,他卻失去享有的機會。

  鄭司耀坐在床邊,目光深沉的凝視著睡得香甜的展若穎。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直到他抬起手來,輕輕碰觸她的臉頰,惹來她睏倦的嚶嚀聲後,他才收回手。

  他抬頭,不經意的看到床頭櫃上的鬧鐘,這才知道他已經癡癡看著她三個多小時。

  曾經,他有機會看一輩子的,是他親手毀去這個機會。

  幽幽地歎了口氣,他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沉睡中的展若穎皺了皺眉,今天的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總覺得有人在看著她?

  難道會是……

  不可能的,除了那一次之外,鄭司耀不曾再無禮的進入她的屋子;況且,她又再次把鎖換了。

  可是,這種深沉灼熱的目光……真的好像是他!

  展若穎緩緩地睜開眼,當她對上鄭司耀那張凝思的面容時,嚇了一大跳,睡蟲也瞬間跑光。

  鄭司耀微微一笑,「我又嚇著你了?」

  展若穎怔了怔,慢慢的坐起身,不說話。為什麼他的笑容中竟讓她感到有種想哭的苦澀?

  鄭司耀深沉幽邃的黑眸直直望著她,也沒再說話。

  展若穎壓下胸口突然竄起的酸楚,狠狠瞪了他一眼,挖苦道:「你很會收買人心嘛。」

  她的話聽起來莫名其妙,但鄭司耀卻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事。

  「人對弱者總是會有同情心,哪像你鐵石心腸。」他微笑的反過來指責她的不是。

  他的反諷讓展若穎憤怒的瞇起眼,她明天絕對要再次的警告管理員,如果他再敢放鄭司耀帶鎖匠上來,他就準備下個月走路吃自己。

  鄭司耀從她氣怒騰騰的嬌容,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地道:「別為難老人家,不會再有下次了。」

  展若穎一愕,不明白他的話怎麼會帶有離別的味道?

  「鄭司耀,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在你的心目中,我是這麼壞的一個人嗎?」他反問。

  「是的。」她連一丁點遲疑都沒有的,馬上回答,因為他讓她失去最珍貴的東西。

  鄭司耀沒有生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問:「你還愛我嗎?我不要負氣的答案。」

  展若穎本想直接說不愛,卻因他後頭那一句而打消念頭,她換了個詞道:「曾經愛過。」

  「我知道,我指的是現在。」

  「鄭司耀,別讓我恨你。」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她怒道。

  「你已經在恨了,從孩子失去到現在。」而他不管做了多少的努力,仍然無法解除她對他的恨。

  一提到孩子,展若穎感到胸口一陣揪心的悶痛,她別過臉,選擇不看他、不說話。

  鄭司耀也不再說話,緊盯著她的側顏瞧。

  氣氛一陣沉默,空氣也因為這份寂靜而停止流動,讓彼此雙方感到快窒息;直到展若穎再也忍受不了的率先開口,才打破沉悶。

  「有什麼事快說,我明天還有會議要開。」她不耐煩地道。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不在乎她的情緒,他突然說。

  展若穎轉過頭,瞪著他充滿悔恨的俊顏,心一陣揪緊。

  鄭司耀回望住她怔忡的神情,苦笑了聲,「或許,我沒有真正懂過什麼叫作愛吧。」

  「鄭司耀?」

  鄭司耀笑了笑,「有一句話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對不起,那一天我真的是無心的。」

  展若穎沉默了會兒,「不必道歉,我也騙過你。」

  「不怪你,你的欺騙是因為愛我。」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寬宏大量?」她挑了挑眉,一副你本來是小心小肚小腸的人。

  「我從來不知道你一直是傻傻、癡癡的愛著我,更不知道你為了我,做了那麼多犧牲。」如果是為愛而活的女人,他還願意相信,若是展若穎的話,沒有一定的愛意,她不可能會犧牲這麼多。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

  鄭司耀目光深沉的盯著她好一會兒,然後握住她的小手,「我討厭欺騙,尤其是愛情,可我從來不知道,你為了要來到我身邊,必須違背自己的心意,說出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我……」

  「夠了。」她打斷他的話,不想再聽到他那類似懺悔的話,不想讓自己心軟,她受的傷夠多了。

  「若穎!」

  展若穎繃著臉,直想抽回手,奈何他緊緊抓住不放。

  鄭司耀不願放手,到了此刻他才知道,要對她放手,不是件簡單的事。

  「聽我把話說完,我就會放開你。」

  展若穎沉默了下,不再掙扎,「快說呀!」她催促。

  鄭司耀端詳她許久,直到她怒目瞪著他看,他才又開口:「大哥問過我,如果今天我和他角色互換,我會怎麼做?我想了下,告訴他,我也會跟他一樣,基於兄長的立場,他只想讓你找到幸福。」而當初他卻沒有冷靜去思考她的行事,反而一味的責怪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

  握住她的手倏地一緊,他語氣緊張地問:「告訴我,你真的不再愛我嗎?」或許堂本剛說得對,他努力許久也挽不回她的心,那就該放手讓她走,免得兩個人都痛苦;但是,他的心還是不願放棄,期望她對他仍有一絲情感。

  展若穎僅僅只是考慮了幾秒鐘,「是的,不再愛了。」

  她的答案令他心痛,他強忍傷痛的說:「我想,應該是我要學會放手的時候。」話落,他鬆了手。

  展若穎整個人僵住不動,只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鄭司耀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輕輕的放在她手心上,「不用再換鎖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司耀。」她喚了聲,卻沒有勇氣問浮上心頭的可能性。

  鄭司耀看著她,等待她的問話,直到認為她的確是放棄了他,不要了這段感情後,他才苦笑的開口:「明天我要到加拿大一個月,這段時間請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的答案還是離婚,那我們就離吧。」不想放棄,所以他只能請求她改變心意。

  展若穎愣住。他的離別來得那麼突然,讓她一時間無法接受,而讓她更難過的是,他哀求的語氣、他充滿悔恨的俊容。

  她掀了掀唇,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鄭司耀看著她,突然揚臂將她擁進懷中,「若穎,對不起。」

  展若穎在他懷中搖頭,她不想再聽他說抱歉,不想。

  鄭司耀低下頭,吻住她的唇,絕望中帶著渴望的氣息。

  他的吻充滿道別,他是真的要——放開她!

  「好好的保重自己。」丟下這麼一句話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司……」未完的喚聲,消失在他快步離去的背影。

  他沒有回頭,更加深了他剛才的決定。

  展若穎一動也不動的呆坐著,任由淚水爬滿她的小臉,直至天明。


  忙碌工作,的確是最好的療傷方法。

  來到加拿大的這些日子,鄭司耀全副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

  只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展若穎美麗的倩影就會飄上他的腦海,讓他想揮去又捨不得。

  讓她失去孩子,是他最不可饒恕的錯誤,如今代價是要失去她,他豈能有所怨言?

  苦笑了聲,回到飯店,他正想洗去工作一天下來的疲憊,待會兒再繼續投入工作時,門鈴聲響起。

  他皺了皺眉,這時候不是服務生會過來的時間。

  雖是如此,他還是走過去開門。

  當門開的那一剎那,他整個人呆若木雞,說不出話來!

  展若穎淺笑盈盈的瞅看一眼他愣住的模樣,接著像個淘氣精靈似地越過他身邊,進入房間裡面。

  「你到底是來工作還是來享樂,住這麼大的房間?」她環看房裡一眼,有些不滿的批評。

  清脆甜美的聲音倏地灌入鄭司耀的耳膜,震得他腦子轟隆隆的,好半響他才回過神。

  他轉過身,快步的來到展若穎面前,以著不敢相信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數回,語氣急切地道:「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

  展若穎偏著頭,笑問:「怎麼,不歡迎我?」

  「不是的。」鄭司耀怕她誤會,連忙否認;頓了頓,他老實的說:「我只是太驚訝了。」

  展若穎倒是很滿意他驚慌的模樣,她展開雙手環住他的脖頸,揚起一抹甜美的笑容,突然問:「有沒有想我呀?」

  想,他當然想,只是……

  「你該不會也出公差?」他問,扯下她不安分的小手。其實他很希望她能和以前一樣,但是她突來的熱情讓他一時間無法招架。

  展若穎搖頭,「不是,再猜猜看。」

  鄭司耀盯著她,沒再說話。

  他要是猜得出來的話,也用不著問她了。

  「若穎?」

  展若穎皺了皺鼻,很不滿意他這麼快就放棄思考。

  「你不再猜猜嗎?我對頭腦不靈光的男人可是沒什麼興趣的。」真討厭,怎麼不猜了。

  聞言,鄭司耀苦笑了聲,「你對我已經沒有了興趣,和腦袋靈不靈光已沒有關係。」

  展若穎望著他毫無信心的模樣,頭一回發覺到,男人和女人在愛情這條路上,都是弱者;唯一不同的是,男人生來就被賦予該是強者,所以他們只能把悲傷、心痛往肚子裡面吞,而女人在這方面則幸運的多,因為她們可以不用刻意的壓制住自己悲傷的情緒,正大光明的展現弱者該有的嬌柔。

  不捨他極力壓抑住的負面情緒,她毫不忸怩的說:「我想你就來了。」

  鄭司耀的嘴巴當下因訝異而差點合不起來。「我沒聽錯吧?」

  展若穎微笑,她可是很滿意他驚愕的反應。

  她沉下臉,故意說:「不歡迎我?那我走好了。」

  鄭司耀連忙拉住她的手,使力一拉,將她擁入懷中。

  「別走!」低柔的語氣含著請求。

  他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讓她眷戀,她深呼吸好幾次,汲取著充滿陽剛的熟悉氣息。

  鄭司躍緊緊抱著她,怕她會再次離開。

  「我不想離婚。」她低語。

  鄭司耀放開她,不敢置信的問:「真的?」

  展若穎點頭,「我想,我們應該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鄭司耀突然再抱住她,緊緊的,不願再放開。「所以你就來了?」

  「嗯。」她承認,她還愛著他,所以她不想後悔,也不想因為女孩子就該有著矜持,而留在另一端思念著他。

  「敢愛敢恨,定了目標就全力以赴達成,果然是你展若穎的作風。」所以對她由最初的欣賞轉為愛意,他一點都不驚訝。

  「你不喜歡?」她抬起小臉,瞅看著他。

  「我簡直喜歡透了。」

  「那你要小心點喔!」她警告。

  「為什麼?」他不解。

  「如果你不對我好一點,我就會甩了你,另找別的男人。」

  鄭司耀起先一愕,隨即從她晶亮眸子裡那抹狡黠的光芒讀出其意。「你不會有那機會的。」

  展若穎挑起眉,挑釁似地瞅著他看,「自負和自大就只有一瞬間喔。」

  鄭司耀低頭給了她一記熱辣辣的吻,「你不會,因為你的心在我身上,而我會傾其所有愛意的圈住它。」

  像是允諾的甜言蜜語讓展若穎難得的羞紅了雙頰,半響像是想到什麼的說:「你還欠我一個蜜月。」

  「我們不需要,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讓你如度蜜月般甜蜜。」他再也不會讓她傷心了。

  「真的嗎?那我就拭目以待囉。」

  鄭司耀微微一笑,低頭靠在她耳旁,輕聲道:「我有一句話從未告訴過你。」

  「什麼話?」

  「我愛你。」

  展若穎微微一笑,笑得很甜美、很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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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20 14:11:05

第六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房間的地板上。

  鄭司耀睜開眼睛,低頭看著在他臂彎中睡得香甜的小女人,俊顏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這是他頭一次抱著她入睡,沒想到感覺竟是如此甜美,她讓他整個人都放鬆的沉沉入睡。

  低頭在她光滑的額頭輕吻後,他悄悄的移動身子要下床,不想驚擾到她的好眠,昨晚他們鬧到清晨四點多才睡覺。

  「司耀。」展若穎睜開眼,慵懶的喚他一聲。他的動作雖然很輕,但她一覺得溫暖正慢慢離開她時,便醒了過來。

  鄭司耀扭過頭看她,「我吵醒你了?」

  展若穎搖了搖頭,央求道:「再陪我睡一會兒好嗎?」

  她難得小女人的模樣讓鄭司耀不禁莞爾,「不知道昨晚是誰要趕我下她的床呢?」

  他調侃的話語讓展若穎整個人清醒過來,她坐起身子,不依地瞅了他一眼,「小氣鬼,愛記恨。」

  鄭司耀彎下腰,伸手輕擰她的鼻頭,似笑非笑地道:「誰教你要趕我,嚴重的傷了我男性的自尊心。」

  「誰教你要吵醒我,還故意鬧我。」她振振有辭的反駁回去。

  「還有理由呀?看來我要好好教教你要怎麼當位聽話的小妻子。」他故意板起俊容。

  「現在是男女平等時代,沒道理的事,我才不會聽咧。」哼!她是喜歡他,但不代表要當個以夫為天的小女人。

  「是嗎?」他揚起一抹賊兮兮的笑容。

  「當然。」她不示弱的揚起下巴,一點也不怕他不懷好意的表情。她就不信他敢對她怎樣?

  鄭司耀眸光深沉時盯著她許久,突然將她壓倒在床上,雙手在她身上游移……呵癢!

  可惡的男人,竟然用這種卑鄙招數。

  展若穎笑著頻頻扭動身子,她一向最怕癢的。

  「不要啦……」

  「以後你要聽我的話,否則我就用這種方法教導你。」

  「好啦,我錯了,我以後會乖乖聽你的話就是。」展若穎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

  得到她的求饒,鄭司耀才收手停止。

  展若穎可不甘願被他制得死死的,她趁他起身不注意她之際,撲身過去朝他的胳肢窩搔癢。

  鄭司耀一時不察,被她偷襲個正著;待他回神後,以著天生的男性優勢,將她壓制在身下,再一次給她一個會笑到流淚的教訓。

  「你很不自量力喔!」他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語調帶著調侃。

  「別以為你此刻壓制得了我,總有一天我會報仇的。」她甜甜的笑容中帶著一絲不服輸的倔強。

  鄭司耀笑看她那一雙帶著淘氣光芒的清澄黑眸,突然發現,她有一股融合著野性和孩子氣的美,有時候讓人覺得高不可攀,有時候又讓人覺得孩子氣,讓人想擁入懷中疼惜。

  「我從來不知道你有著純真又嬌媚的氣息,讓我不由自主的被你吸引住。」他嗓音低沉而溫柔。

  在這一刻,一直深刻在他腦海的女人,此時正逐漸模糊起來,讓他不再拿她和展若穎比較。

  展若穎幾乎是屏住氣息的凝望著他。

  他眼中所散發出來的灼熱光芒,撼動了她一直不敢去證實的夢想,她啟齒欲問,濕燙的雙唇突然覆上她的紅唇,讓她的腦海瞬間因為他的熱情而空白。

  展若穎喘著氣,一大清早的就來了個熱辣辣的吻,讓她差點缺氧昏過去。

  「我該去上班了。」他語氣充滿不捨。

  「小心點。」她紅了臉,一時忘了剛剛要問的話。

  「多睡會兒吧。」

  「好。」

  他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記溫柔的早安吻,交代道:「在家等我回來,晚上我們一起去用餐。」

  她點頭答應,「嗯。」

  他笑著,起身離開臥室。

  展若穎看著他的背影,小臉揚起一抹幸福的笑容,突然間她覺得,他們真的是一對夫妻。

  真希望能永遠這樣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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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完了婚假,展若穎一回到工作崗位上,又成了獨立的女強人。

  要不是她臉上多了溫柔、甜蜜的微笑,幾乎不敢相信她是剛結婚的小女人。

  展若穎看著手上的公文,腦海卻不由自主的浮起鄭司耀那張俊逸的面容。

  自從鄭司耀闖進她房裡那一日起,他們似乎成了真正的夫妻。

  每天他都會準時下班回來,陪她共度晚餐,陪她聊天,有時候他們也會各忙各的事;到了就寢時,他會跑來她房裡,跟她共擠一張床,他說這樣子比較溫暖。

  有時候她頑皮心起,會故意整他,不讓他上床睡,他就會軟下身段的求她,若她再堅持不肯,他就會乾脆的躺在床上,讓她這個沒啥力氣的小女子,最後只能任由著他。

  想到他一個大男人,偶而也會有像孩子一樣的耍賴行為;想著想著,她不由得笑了。

  這些日子他們相處很溫馨、很甜蜜,有時候她還覺得,他已經愛上她了;可是,這個答案她卻不敢去探究。

  唉!在愛情這條領域上,她懦弱得讓自己有時也受不了。

  「喂,女超人,該吃飯了。」

  展若穎回過神,拾起頭看著正提著便當在她眼前晃的古捷文,有些訝異的問:「中午了?」時間過得好快呀。

  古捷文點頭,「你最愛吃的京都排骨,還有拿鐵咖啡。」自從她休假回來後,老是會忘了要吃午餐,所以每次出去買午餐,他只好多買她一份。

  一聞到香味四溢的酥炸排骨味,展若穎皺起眉,連忙摀住鼻子,「拿走,聞了好難過。」

  聞言,古捷文嚷嚷大叫:「小姐,這是剛做好的,我還排隊十幾分鐘,你竟然還敢嫌。」

  「拿走好不好,我好想吐喔。」

  聽到這句話,古捷文如見鬼怪似地瞪大眼看著她,手上的便當、咖啡隨之滑落,撤了滿桌。

  「古捷文。」展若穎驚呼大喊,也顧不得讓她想吐的味道,連忙抽出面紙將擱在辦公桌上的報表拭乾,把便當、咖啡杯丟在垃圾桶,嚷嚷道:「你沒看見我桌上都是重要公文嗎?」

  公文?此刻他的眼中根本沒公文的存在。

  展若穎眼見肇事者不出手幫忙,不悅地道:「古捷文,你欠揍是不是?還不趕快幫我!」

  「若穎。」

  「做什麼?」她沒好氣地道。

  「你是不是天天和學長做那檔事?」他瞪著她。

  展若穎就算再怎麼開放,聽到古捷文毫不修飾的問話,不由得羞紅了雙頰,「你很無聊耶。」

  古捷文從她倏地緋紅的雙頰看出答案,「你是刻意的還是無心的?」因為他不想去相信巧合會在她身上發生。

  「你瘋了是嗎?問這種怪問題。」

  「若穎,你還聽不懂嗎?」

  展若穎抬頭瞪他一眼,「誰知道你在說什麼?」

  古捷文一點也不在乎她眼中射來的怒意,緩緩的說:「我聽說有些女人會因為懷孕而改變她喜歡吃的食物。」

  這回換展若穎嚇到,她低頭看向尚未隆起的肚子,完全說不出話來。

  仔細想想,她的……好像遲了一個多月耶!

  古捷文瞪看著展若穎呆若木雞的表情,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胸口充斥著酸澀,讓他連一句恭喜的話也說不出來。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她懷孕了!

  中午聽完古捷文的猜測後,展若穎無法再定下心來,破天荒的將公事交給古捷文,出了公司直奔醫院,去做詳細檢查。

  當醫生笑容滿面的向她宣佈這項喜訊時,她僅是高興了一下下,隨即被煩惱所取代。

  她的小手撫上平坦的小腹,沉重的歎了口氣。

  難怪古捷文會以質疑的語氣問她這孩子到來的動機。說實在話,她的驚訝不亞於他,甚至到了此刻還有一種身處在夢中的感覺!

  最近他們常常沒有做保險措施,而她也忘了做事後避孕,唉!都怪自己,被他寬厚的胸膛迷住,老是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入睡至天明,醒來又趕著要上班,才會意外有這條小生命的到來。

  不知道鄭司耀知道她懷孕這件事,反應會是如何?會和古捷文有著疑問的反應嗎?

  唉!就算沒有鄭司耀這個父親,她也能夠撫養孩子,只是她希望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然而,鄭司耀願意接受這孩子嗎?願意持續這個婚姻嗎?在他還沒有愛上她的前提下?

  一連串的疑問凝聚在她胸口,讓她連笑的力氣也沒有。

  她眼神茫然的呆坐在沙發上許久,就連鄭司耀回來也不知道。

  鄭司耀瞇著眼看著連他回來也沒發現的展若穎,他覺得奇怪,走到她身邊,低聲呼道:「若穎。」

  展若穎還是沒有反應,直到鄭司耀聲音稍大時,她才回過神來。

  「你回來了。」她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鄭司耀皺了皺眉,剛才那失魂落魄的展若穎是他不曾見過的,好像有什麼極為難纏的事令她苦惱。

  「瞧你的樣子好像藏了許多心事。」

  他不經意的問話卻讓展若穎的頭彷彿有千斤重般的低下去,不敢看他。

  鄭司耀對於她那像是逃避他的態度感到奇怪,逃避不是展若穎的作風。

  「你今天提早下班。」他突然問。

  「你怎麼知道?」她抬起頭來,訝異的問。

  「下了班後我繞去你公司,本想接你一同晚餐的。」

  「噢,那你吃了沒?」

  沒回答她的問題,鄭司耀抬手輕撫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龐,低語的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迴避他的注目,展若穎細聲道:「沒有呀。」

  「捷文說你有話要告訴我。」古捷文看他的目光很奇怪,驚訝中帶著一股不甘願。

  「他說了什麼?」展若穎緊張的問,下班前她有交代他不要說的。

  「你認為他該跟我說什麼?」他反問,這下敢肯定她有事瞞著他。

  展若穎頓時沉默不語。這孩子來得太突然,簡直可說是措手不及,讓她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鄭司耀沒催促她,只是深深的盯著她憂愁的嬌容,突然握住她的小手,低聲道:「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的嗎?」

  展若穎抬眸望向他深沉幽邃的黑眸,無法成言。

  瞧她遲疑不決的模樣,鄭司耀語氣更溫柔了,「別忘了,我們是夫妻,有事你該告訴我的。」

  夫妻這名詞從他口中說出來,讓展若穎的心起了一陣激動,就不知道他知道她懷孕後,還能不能像此刻這麼平靜。

  深吸口氣,她問:「司耀,你討厭這個婚姻嗎?」

  鄭司耀揚了揚眉,不解她的疑問。「為什麼這麼問?」

  展若穎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氣地道:「我……我懷孕了。」

  如遭電殛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鄭司耀瞪大眼看著她,震撼過後的腦子,一時間無法消化她給的訊息。

  展若穎見他聽了之後,一語不發的震驚模樣,心一涼,她好害怕他嘴裡會吐出要她拿掉的殘酷回答。

  「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難接受,可它就是發生了,而我不想扼殺這條無辜的小生命。」

  鄭司耀盯著她一副快哭的模樣,再加上聽到她的話後,頓時明白她在擔心些什麼。

  「你想生下他?」他語氣嚴肅地問。

  「是的。」展若穎點了點頭,瞧他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急切地道:「我可以獨自撫養他的。」

  這回鄭司耀終於明白她在擔心什麼,微笑道:「那就生下他呀!」

  聞言,展若穎一時間無法置信他的答案,「你不怪我?」

  「為什麼要怪你?只能怪我們太過激情。」這件事他也有一半責任,不能完全怪罪於她。

  展若穎愣了一愣,直到他對她眨了眨眼,她才回過神,「司耀!」

  鄭司耀笑了笑,「我想應該要跟我爸媽說這個好消息。」話落,他拿起電話要打給父母。

  沒想他會答應,展若穎沒待他打完電話,失控的開心抱住他,語氣歡愉地道:「謝謝你。」

  鄭司耀捧起她的小臉蛋,一臉錯愕,她竟然哭了!

  「懷孕會讓人變得愛哭嗎?」他取笑。

  「我只是太開心了嘛!」她的語氣充滿撒嬌的意味。

  鄭司耀振臂將她擁入懷中,開玩笑的道:「胎教、胎教,我真怕以後小孩子會跟你一樣愛哭。」

  展若穎不依的橫他一眼,「你真討厭,老是欺負我。」

  鄭司耀哈哈大笑數聲,頭一回發現到展若穎是這麼的可愛。

第七章

  展若穎的懷孕,對鄭、展二家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也正因為如此,雙方家長堅持要她辭去工作,在家待產休息。

  她不願意,要她整天閒閒在家沒事做,而且一待就是十個月,那不如拿把刀要她自殺還來得比較快。

  所以她請鄭司耀去說服他們,但鄭司耀有他的看法,要她先休息一陣子;畢竟對鄭、展二家而言,這是他們頭一個孫子。

  既然連丈夫也不願幫忙,她只好乖乖的在家休息。

  不過,才休息沒幾天,她就覺得好悶,正想出去走走,電話鈴聲響起,來電者是堂本剛。

  「大哥,你回來了。」兄長一個月會來台灣一次,不過算算日子,今天不是他回來的日子。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

  「你知道為什麼的。」她懷孕這件事,一向低調的父親只差沒放鞭炮告訴世人,兄長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難道他是因此提早回來?

  (他接受你了?)他問。他想應該是才對,否則若穎早就懷孕,不會到今天才要當母親。

  「應該吧。」她沒有給兄長一個肯定的答案。有了孩子之後,鄭司耀並沒有提起過當初結婚一年後再離婚的這件事,而她選擇鴕鳥心態,不想去問他這件事,不想去破壞此刻幸福的感覺。

  (是愛嗎?)這才是他所在意的。

  展若穎想了下,輕聲道:「我不能確定。」因為她到現在也分不清楚他對她的感情。

  堂本剛突然道:(不管他有沒有愛上你,都不要跟他說他是被設計這件事。)

  展若穎不解,「為什麼?夫妻之間應該坦白的。」她本來打算只要鄭司耀是愛她的,她就要告訴他。

  (通對他而言會是件恥辱的事。)沒有男人可以接受被女人設計的,再說鄭司耀的自尊心也很強。

  「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他會知道他是被設計結婚的。」她相信天底下沒有絕對的秘密。

  (那就到時候再說,至少現在不可以告訴他。)

  面對兄長的堅持,展若穎也只好答應。

  堂本剛又交代她幾句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話後才收線。

  展若穎掛上電話後,想出去走走的念頭頓時消失無蹤,腦海裡全是剛才和兄長的對話,一點也不知道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暴正悄悄的襲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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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司耀臉色陰鬱的站在玄關,要不是親耳聽見,他不敢相信他和展若穎的這場婚姻是被她設計的,抑或者連孩子也是!

  她太過分了,欺騙他的信任!

  本來他還在想,既然她有了孩子,那當初講好的事也就取消,反正他們之間相處得很愉快,而他也沒有再想找其他女人的打算。

  若她在往後的日子裡,有碰到喜歡的男人,那再離婚好了;卻沒想到一切竟是一場騙局!

  「可以告訴我什麼叫作被設計結婚的嗎?」

  突如其來的嚴厲問話,嚇了展若穎一跳,也讓她溫熱的血液頓時凝結成冰,心也隨之揪緊。

  天呀,她最害怕的事情竟在她毫無心理準備下到來!

  為什麼幸福總是只有一瞬間呢?

  她深吸口氣,慢慢的轉過頭去,對上一張冷得不得再冷的嚴峻面容;曾經他臉上有過的溫柔也在此刻消失無蹤。

  展若穎臉色慘白的望著鄭司耀,幾乎無法承受他眸中所射出來的深沉恨意。

  鄭司耀臉色陰森的一步一步走向她。

  展若穎的心也隨著他們之間愈來愈接近的距離而慢慢變得緊繃,甚至連要呼吸也忘了。

  鄭司耀在她面前停下,冷冷地道:「剛才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他高大的身影帶給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戚,甚至讓她驚愕的發覺到,此刻她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鄭司耀緩緩的低下頭,對住她那雙曾經吸引過他的靈黠黑眸,催促道:「說啊!」太過低柔的嗓音反而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展若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那雙不帶任何一點溫度的黑眸,一股寒意自腳底板竄起。「司耀,我……」話說出口後,她訝異的發現自己在發抖,連牙齒也在咯咯打顫。

  她無法面對陰沉森冷的他,此刻她深深覺得自己已經被他判了死刑,他再也不會相信她了。

  鄭司耀冷眸緊盯著她害怕的反應,沒有心生憐惜,反而想大笑,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子。「我今天是特地早一點回來的。」也幸好他提早下班,否則他不知道還要做多久的笨蛋。

  展若穎看著他冷肅的面容,不明白他突來的話語。

  鄭司耀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從公事包裡拿出一瓶罐,「這是我特地到藥局去買,讓孕婦吃的營養品。」

  展若穎倒抽一口涼氣,看著他把營養品放在桌上,而她的心也同時間被一顆大石壓住。

  此刻他的溫柔在這揭發真相的當口,反而像是把利劍刺入她的胸口,讓她痛得想哭。

  無視於她臉上揚起的悔恨,他問:「除了堂本剛外,還有誰參與這件事?」此刻她每一種表情對他而言,只是欺騙他的手法,而他,竟然也曾經相信!

  展若穎咬住下唇,怕自己會哭出來,他的話已經告訴她,他從一開始就聽到她和兄長的對話。

  鄭司耀眸光如冰,直直望著她,等待她的答案。

  展若穎鼓起勇氣面對他最嚴厲的指責,輕聲道:「這件事我一開始就存著欺騙之心,大哥是事後才知道的,他只是幫我隱瞞。」一切的錯都在於她,她沒必要拉他人下水,那會對不起一直關心著她的親人、朋友。

  鄭司耀倏地瞇著眼看她,腦子快速地回想著這三年多來的事情。

  沒想到一向謹慎的他,竟然會被她耍得團團轉!

  因為這項認知,讓鄭司耀胸口的怒火更加狂燃,他握緊雙拳,不想再多問下去,更不想讓怒火將他的理智全燒光,進而做出一屍兩命的衝動事。

  他轉身要走,展若穎喚住他的腳步。

  「司耀,我……」

  「閉嘴,我不想再聽你多說一個字。」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鄭司耀冷然的打斷她未竟的話,然後微微側過身瞪著她。

  本想出言解釋的展若穎,見到鄭司耀那足以撕裂她的心的怨恨目光,當場噤口不語。

  鄭司耀則是再度轉過身去,他不想再見到她了;再和她共處一室下去,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了衝動。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搬離這裡,別讓我再見到你。」他不想再面對滿口都是謊言的女人,更別提這女人是他的妻子。

  他的決定讓展若穎驚愕,連話怎麼問出口都不知道。

  「你……你要趕我走?」

  「你還想留在這裡嗎?」他反問。

  展若穎的確是沒理由再留下來,但是……

  「你不要孩子了嗎?」震愕中她只能捉住這項問題。

  她的問話更增添他另一層怒火,也再次提醒他是笨蛋。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爸媽都知道這件事,絕不可能讓她拿掉孩子,而他雖處在盛怒的情緒中,也沒想過這問題。

  「孩子是無辜的。」

  聞言,鄭司耀嗤笑一聲,「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會用有孩子這一招,你真行,真高明。」語氣中含著濃濃的諷刺。

  他的指責讓展若穎心痛,她咬著下唇,極力不讓淚水流出來;此時哭泣並不能解決事情,而她的自尊也不容得她懦弱。

  「對不起。」她道歉,因為她的欺騙。

  鄭司耀冷哼了聲,「你以為一句道歉,可以讓事情恢復到最初嗎?」

  「我……我只不過想代替若潔而已。」

  聽到心愛的人的名字,鄭司耀霍地轉過身,黑眸散發出幽冷的光芒,「你憑什麼代替若潔?雖然你的容貌和若潔長得一模一樣,但若潔所擁有的單純無垢的靈魂,是你永遠也無法取代的。」

  鄭司耀咄咄逼人的話語讓展若穎倒抽口氣,一股寒意竄上她的背脊,讓她整個人倏地陷入冰冷。

  原來在他眼中……她什麼也不是!

  這項驚人的事實震得展若穎頭昏腦脹,身子更是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

  她倏地蒼白的嬌容,令鄭司耀有片刻怔愕,但因為她的欺騙、算計而燃起的熊熊怒火,怎麼樣也無法稍減。

  不想再和她多說下去,那只會令他反胃,他毅然轉身就走。

  愈行愈遠的背影,讓腦子頓時停擺的展若穎回過神來,椎心刺骨的酸楚自胸口蔓延開來。

  「司耀……」她驚恐大喊。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當他踏出這間屋子後,他再也不會讓她見到他的面。

  她絕望的語氣令鄭司耀倏地停下腳步,但就是沒有轉身看她。

  他憎惡欺騙,尤其是被最親的人欺騙,更恨她竟然利用是若潔的妹妹來接近他;也氣自己識人不清,沒看出她卑鄙的手段。

  展若穎衝上前去,抓住他的手,急切的語氣掩不住慌亂地道:「我愛你,司耀,我求你,別離開我。」

  她的自尊、她的驕傲,在這一刻完全消失無蹤,此刻她只想留住他,就算要她跪下來求他也行,只求他不要走。

  真心的愛意聽在鄭司耀耳中,反而竄上一股雞皮疙瘩的冷意,他扭過頭,目光凌厲的狠瞪著她。

  「你這種愛我受不起。」話落,他大力的甩開她的手,毫不猶豫地邁步離去,完全不知他失控的力道將展若穎柔弱的身子給推倒在地。

  「司……」喚聲被下腹突來的一陣劇痛給凍結住,展若穎深吸口氣,拚命的將疼痛感壓制住。

  深呼吸好幾次,她吃力的坐起身,當她的目光望到身下那緩緩流出的血,嚇得臉色蒼白。

  天呀!不,她不能失去孩子的!

  而此時,一陣嚷嚷聲響伴隨著人影出現。

  「若穎,你怎麼沒把門關好,現在治……」古捷文在見到展若穎毫無血色的容顏,快步衝上前。「你怎麼了?」因為她是臨時要休長假,有一些公事並沒有完全交接好,他是特地過來問她的。

  「快,送我去醫院。」展若穎小手緊緊抓住古捷文的臂膀,聲音顫抖的哀求。

  不再多問,古捷文抱起她,快步的衝出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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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捷文緊急的將展若穎送到醫院,趁著醫生和護士在為她做急救,他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鄭司耀。

  「司耀,若穎她……」

  (別在我面前提起她。)鄭司耀怒聲打斷他的話。他不想聽到有關她的一切,此刻他只想冷靜下來,思考這段婚姻。

  婚姻只要一牽涉到小孩,要離婚就會變得很複雜,更何況他父母也很喜歡展若穎。

  古捷文深吸口氣,決定要簡單說明:「她人在XX醫院,流了不少血。」話落,他也不給鄭司耀有說話的機會,連忙掛上電話,往病房走去。

  來到病房,他見到醫生和護士正走出來。

  醫生面色沉重地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勸勸病人,她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懷孕。」

  聽完醫生的話,古捷文整個人呆住不語,這孩子對展若穎有多麼重要,他比任何人還清楚。

  歎了口氣,他才推門而入。

  「若穎!」古捷文在見到她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後,無法再說任何一句話。

  展若穎美麗的眸子失去了焦距,整個人連動的力氣也沒有,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她的孩子沒有了,她的人生也完了。

  老天,她該怎麼辦?

  「能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展若穎置若罔聞,此刻她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古捷文來到病床旁,更近的距離讓他把展若穎那簡直快接近透明的臉色看得更清楚,心頓時揪成一團。

  「你和司耀吵架了?」這是他對剛才鄭司耀不耐的語氣所做的推測。

  展若穎沒有回答,兩行清淚滑落臉龐。

  從沒見過展若穎哭泣的古捷文,除了對她有著濃濃的心疼外,還有著更深的憤怒;不管怎麼樣,男人都不該讓女人流淚。

  「司耀該不會是知道真相?」除了這項可能性外,他想不出他們吵架的原因。他到現在還記得,前幾天展若穎說要請長假時,臉上那抹甜蜜的笑容,簡直可說羨煞人也。

  展若穎還是沒說話,臉上的淚水是愈來愈多,像是無法停止似的。

  不用再問下去,答案已經明顯的寫在展若穎的臉上,古捷文倏地握緊雙拳,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後悔過;如果當時他能夠堅決勸她別做傻事,或許也不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打開來,進來的是鄭司耀。

  當他見到展若穎毫無血色小臉的那一剎,心倏地一揪。他剛才問過醫生,孩子流掉了。

  「你來做什麼?」古捷文怒問。

  鄭司耀一語不發的往病床走去。

  古捷文見狀,快步走到鄭司耀面前,攔住他,不讓他再傷展若穎一次、「你不是不願知道若穎的消息嗎?」

  「讓開。」

  「不讓。」

  「這是我和若穎的事。」

  「你欺負若穎就關我的事。」

  這回,鄭司耀毫無溫度的眸子從展若穎身上移開,轉到古捷文那張過分關心的俊顏,臉色倏地一沉。「你管太多了。」

  古捷文毫無所懼的回望鄭司耀不滿的神情,愈看愈是生氣,突然,他揚拳揮向鄭司耀。

  鄭司耀迅速閃過他的攻擊,隨即怒火中燒,也回以一拳。

  就這樣,兩人在病房內扭打起來。

  「出去!」

  冷冷的聲音讓兩人停止扭打,四目齊望向面無表情的展若穎。

  展若穎目光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再重複一次道:「全出去,我想休息。」

  「若穎!」鄭司耀不自覺地喚出口,她的表情太冷,冷得讓他的心也跟著冰了起來。

  「你們不走,我走。」話落,她起身要下床,卻因為身子太過虛弱,而搖搖晃晃。

  「小心!」鄭司耀一把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古捷文,飛快的衝上前去,抱住展若穎正要跌下床的身子。

  「走開。」展若穎掙扎著要離開他,那個曾經讓她感到幸福、溫暖,如今卻讓她避之不及的懷抱。

  鄭司耀不予理會,強制的將她抱上床。

  他的表情很冷,心卻是痛著,不過才短短幾個小時,她的體重變得好輕,彷彿是久病不愈的病人。

  展若穎別開臉,選擇不看他。

  「好好休息!」凝望著她一會兒,鄭司耀淡淡地道。

  展若穎不說話,乾脆閉起眼。

  鄭司耀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展若穎聽到關門聲後,這才睜開眼來。

  「若穎,我……」

  「請你也出去。」她打斷他的話。

  古捷文瞧她態度堅決,也只好離開。

  再次的關門聲響,讓病房內瞬間寂靜下來,就剩下她咚咚咚的心跳聲。

  展若穎慢慢的閉起眼睛,因為她突然發現,她連哭的力氣也沒有。

第八章

  她還活著嗎?

  應該是的,她還能睜開眼睛看著映入眼底的景象,她還能聽得到爸媽在她耳畔關懷的聲音,但是,為什麼她卻無法動呢?

  展父、展母圍在病床旁,憂心忡忡的看著女兒眼神呆滯的模樣。

  是古捷文通知他們過來的,至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遺憾的事,連古捷文也不清楚原因。

  而鄭司耀此刻人在病房外,接受鄭家二老的盤問。是他們通知鄭家的。

  「若穎,你說句話,你這樣不聲不響的,媽咪不知道要怎麼幫你?」展母心疼的撫著女兒蒼白的臉龐。

  展若穎的回應是動也不動,整個人恍如失去靈魂的軀殼。

  其實,她想說話、想回應母親,只是,她發不出聲音來。

  展父皺著眉,啟齒欲言,敲門聲響起,鄭家二老拉著鄭司耀進入。

  鄭父給了展父一記無可奈何的眼神,不管他怎麼追問,兒子就是不肯解釋媳婦流產的原因,兒子用著沉默來應對他。

  展父又皺眉了,看來事情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棘手,若是單純的吵架或是鬧脾氣,依兩人的脾氣、理智,都是屬於控制得宜,絕不可能吵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司耀,快向若穎道歉。」鄭母在旁一催促。

  鄭司耀從一進病房,目光緊鎖在病床上的展若穎。

  憾事已發生,再道歉也是於事無補,只是他沒想到展若穎會這麼難過,簡直可以說是傷心欲絕。

  鄭父見兒子不語,連忙拉著兒子來到展若穎跟前,難得端起父親的架子,以著嚴厲口的吻下令:「道歉。」

  「我不知道該怎麼道歉。」鄭司耀突然道。

  此話一出,病房裡的四位老人家齊抽口氣;而展若穎本是不動的身子,像是被解開魔咒似的震了震。

  鄭司耀目不轉晴的看著展若穎極細微的反應。

  這件事他們都有錯,若不是她惡意的欺騙,他也不會發脾氣,才會失控推了她一把。

  展若穎突然坐起身,情緒激動起來,尖聲喊道:「我不需要你這聲道歉,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鄭司耀沒有動,只是看著她。

  展若穎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幾乎是用盡力氣喊叫:「出去。」

  展母見女兒全身發抖,心疼的想要抱住女兒。

  然而展若穎卻突然像瘋了似的猛推鄭司耀。「走,你走,我恨你。」

  鄭司耀怔愣在原地,這是他頭一回見到展若穎情緒失控。因為太過震撼,讓他一時間無法對她的激動做出任何反應。

  展、鄭兩對夫妻也被展若穎不曾有過的激動情緒嚇著,尤其是展母,嚇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就在這時候,堂本剛進房,見情形不對,他拉著鄭司耀出去,讓四位長輩安撫展若穎激動的情緒。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乍聽到妹妹流產,堂本剛只覺得不祥,妹妹歡愉的聲音猶在耳畔迴響。

  「為什麼要幫若穎欺騙我?」鄭司耀冷聲質問。他一向把堂本剛當作自己的兄長尊敬,無法想像他也有一份。

  幫?堂本剛思忖半晌,頓時明白其意。

  「我是瞞著若穎喜歡你這件事,不過設計你娶若穎這件事是我一手主導,事前若穎一點也不知情。」

  聞言,鄭司耀瞪大眼睛,難道展若穎又瞞了他什麼?

  「我不懂?」

  堂本剛看著一臉訝異的鄭司耀,也不再隱瞞,將他派人跟蹤他們,拍下照片登上雜誌的計謀全說出來,也包括展若穎從以前就喜歡他的事情。

  聽完堂本剛的話後,鄭司耀震愕得無法言語,腦海裡全是展若穎傷心欲絕的痛苦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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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堂本剛以著強勢的作風不再讓鄭司耀和展若穎見面,而展家二老被女兒激動的情緒嚇到,只能順著兒子的意思。

  鄭家父母也因心疼展若穎,也不怪展家,把自己的兒子帶離醫院。

  隔日,堂本剛為展若穎辦出院手續,帶回展家照顧。

  已經整整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們不曾再見過面,甚至連通電話也沒有。

  想必展家二老也知道當初展若穎嫁給他的原因,對他的態度完全改變,不肯讓他再見展若穎;就連他父母想見見展若穎,也不得其門而入。

  今天一早,他突然接到堂本剛的電話,電話中堂本剛告訴他,展若穎要見他的消息。

  他幾乎沒有多想的,要秘書取消今日的會議、行程,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展若穎一面。

  她好嗎?還在恨他嗎?

  鄭司耀飛車來到展家,除了女傭外,不見其他人,讓他不免詫異,太過寧靜的氣氛讓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正要開口詢問,展若穎緩緩的從樓上走下來。當他見到展若穎小臉上那抹他從未見過的冷靜表情,心一突,不安的感覺瞬間籠罩著他。

  展若穎在他面前坐下,態度冷淡,彷彿在她眼前的,只不過是一位不曾相識的陌生人。

  「找我有什麼事?」鄭司耀瞇著眼看著不同以往的她。

  「我們之間該是做了結的時候。」展若穎的語氣平板無波,如同她的心已死絕,不會再起波動。

  「什麼意思?」

  「我要離婚。」

  鄭司耀臉色一變,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項要求。

  他無法說出此刻在心底翻滾的情緒為何,震驚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願意。

  「辦不到。」他一口回決。

  展若穎平靜的小臉上掠過一抹訝異,她本以為他會一口答應,而且她會主動提出來,只不過是不想讓自己落入更難堪的地步。

  「我不認為我們還有維持婚姻下去的必要。」謊言已經揭穿,她沒有理由再留下,而她也沒有心力再去面對他。

  太累了!這些年來,為了愛他,她花費了太多的心力,如今該是好好休息的時候。

  「事出突然,我無法對我的父母交代。」他隨口謅了一個連自己也無法接受的可笑理由。

  「這個時候我大哥應該載爹地和媽咪去拜訪鄭伯父、鄭伯母。」不理會他聽到她的話後,臉上表情倏地陰沉,她又繼續說:「當初這則緋聞是我們展家惹出來的,也該由我們展家收拾殘局。」

  如果能,她也不想惹鄭父、鄭母傷心,他們是真心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看待;失去孩子,他們比她更加傷心。

  鄭司耀臉色更加陰沉。他們都還沒有離婚,她竟然就稱他父母為「伯父」、「伯母」,如此疏遠的撇清態度,可見得她的決心。

  「你是認真的?」難怪會不見展家的人在屋裡。

  「再認真不過。」她的語氣依舊冷淡。

  「你果真把婚姻當作遊戲看待?」他冷聲的問。想結就結,想離就離,她到底把他置於何地?

  展若穎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她曾經認真過,但是又得到了什麼呢?遍體鱗傷的身心呀!

  「若你要這麼認為,我無話可說。」

  「什麼叫作無話可說?」鄭司耀臉色鐵青的怒問。

  展若穎抬起眸,看著那張曾牽動她心的英俊面容,如今卻什麼也不剩。

  「我已經為這場婚姻賠上失去孩子的代價,我認為已經夠了。」如今的她,什麼都沒有了。

  鄭司耀本想解釋那一日他的無心之過,卻被她絕望的神情給震撼得無法說話。

  他深刻感受到,她對他徹底的失望,也決定要放棄他。

  不!一股要被拋棄的感覺突然揪緊他的心,他無法接受人生第二次被拋棄;第一次是若潔走了,讓他無力對抗老天爺給予的安排,而這一次卻是他自己一手所造成的。

  「若穎,我們彼此必須再冷靜一下。」

  「我已經冷靜一個月了。」

  「不夠的。」

  「有些事情只要一瞬間就可以決定,我給我們彼此雙方的時間已經太多太多了。」多到連她自己也不願相信,以前的她是如此的癡傻。

  鄭司耀皺了皺眉,瞧她堅決不容撼動的態度,似乎不論他說什麼,她也不會改變心意。

  沉下眼,他一語不發的思索著。

  展若穎沒再開口,靜靜等待他的回答。這婚是離定了。

  時間就在他們兩人靜默不語下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鄭司耀開口打破凝肅的氣氛。

  「面對你,我似乎只有被動的份。」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這是他對他們這些年來的相處所下的定義。

  「那就當我對不起你好了。」不去思索他話中的意思,展若穎沒有表情的說道,實際上她也沒有力氣去想。

  「我不要道歉。」莫名地,他動了怒,沒去思索他激動的原因,沒去問自己為什麼不肯放手;她愛他,那他呢?

  「那你要什麼?」她反問。

  「我……讓我想想,再給你答案。」他必須再好好想一下,對她到底是存什麼樣的感情。

  「好,我等你的決定,希望別讓我等太久。」這一次她爽快答應。

  不管他想多久,答案就只有一個,離婚!

  她不想再跟一個心裡沒有她的男人一起生活下去了。

  鄭司耀沒有因為她的冷淡而動怒,他只是深深的看著眼前這個和他舊情人有著相同面貌、卻有著不同靈魂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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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和鄭司躍談完離婚一事後,展若穎便收拾好傷痛,回到工作崗位上,如今的她需要工作來讓她忘記他。

  而歷經孩子流逝的傷痛之後,她整個人變了許多,變得沉穩、內斂,不再像以前一樣,展著嬌艷卻又多刺的玫瑰。

  面對展若穎的改變,古捷文不知該說好還是壞。她成長了許多,但是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才能夠收回對鄭司耀的情意,值得嗎?

  古捷文輕敲了聲未關上的辦公室的門,揚起一抹微笑,走到展若穎辦公桌前,「這是你要的財政報表。」

  展若穎接過公文,飛快的閱覽過報表裡的內容,「出貨量沒有達到預期效果,是不是行銷方面出了問題?」

  古捷文沒回話,若有所思的看著一副過於冷靜的展若穎;如此一板一眼的她,讓他著實不能適應。

  不聞任何回應,展若穎抬起頭,對上古捷文打量的雙眸。

  「怎麼了?」

  古捷文沉默了會兒,突然問:「他回來了嗎?」聽展伯父說,他們兩人談完離婚後的隔天,鄭司耀因為公司的事務飛往加拿大,至今已有一個月未回來。

  展若穎知道古捷文指的誰,微笑道:「事情已決定,絕不再更改,只是時間的早晚罷。」

  面對展若穎大方的態度,古捷文頗為不習慣,甚至起了疑問。曾經濃烈如火的情感,竟能夠在一夕之間降為冰點?是哀莫大於心死,還是故作冷然?

  「你真放得下?」

  「情已逝,我不想再多提。」

  古捷文掀了掀唇,欲言又止多次,鼓起勇氣要再問個清楚,敲門聲卻響起,是小妹敲的門,說是花店送花過來,指名要展若穎簽收。

  展若穎不解的看了眼花店小弟送來的百朵紅玫瑰,想不出是誰送的。

  她簽完簽收單後,拿起紅玫瑰上面的卡片,打開一瞧,心陡地一跳。


  穎

  今晚八點我在藍天等你,不見不散。

                                               司耀


  簡單的一句話,她的心像是被利針猛然螫疼。

  他應該想好了,今晚該是最後一次見面吧。

  明知道這是必然的結局,為什麼在面對結果時,她的心還會為了他而揪疼?

  展若穎皺起眉,不解的問著自己。

  一直在辦公室沒離開的占捷文,當他見到展若穎心煩的神情,不用問,他也能猜得出送這束花的人是誰。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想,展若穎一定不知道,其實她還愛著鄭司耀;縱使她再怎麼故作冷然,也掩不住她對他難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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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若穎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藍天,當她見到鄭司耀已坐在位子上時,小小震驚了下。因為他們兩人在一起多年,只有她等他的份,這是頭一回他等她。

  曾幾何時,角色互換,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不自覺地,她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鄭司耀抬起眸,見到她到來,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因為他溫柔的笑容,展若穎有瞬間閃神,她深吸口氣,告訴自己,眼前這名男人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展若穎走了過去,由侍者為她拉開椅子,她坐了下來,抬手阻止侍者遞過來的菜單。

  鄭司耀見狀,不容她拒絕的為地點了客沙朗牛排。

  展若穎粉臉一沉,不悅地挑了挑眉,對於鄭司耀看似風度、實則霸道的態度非常不滿。

  明知佳人不悅怒火從何而來,鄭司耀故作不見,以著輕快的口氣問:「近來過得好嗎?」

  「我對廢話沒興趣,什麼時候辦離婚手續,我希望愈快愈好。」展若穎的語氣冷得一點溫度也沒有。

  「這是我特別去挑選的,看看喜不喜歡?」故意聽而不聞她的問話,鄭司耀從口袋拿出一隻包裝精緻的盒子。

  展若穎連看也不看禮物一眼,冷聲笑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失去孩子的補償嗎?」

  鄭司耀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否認她的說法,「相識一場,畢竟有緣,我希望我們能夠好聚好散。」

  展若穎臉一凝,一時間說不出心裡面的感覺。提出離婚的人是她,但為何聽到他的答案後,心竟一陣陣抽痛?

  難道……她還愛著這個男人,傷透她心的男人?

  鄭司耀銳利的黑眸緊盯著她的容顏,沒放過她聽到他的話後,粉臉掠過一抹傷痛,讓他幾乎敢肯定,經過一個多月來的沉澱,她雖然還是堅持離婚,但她對他仍存有一絲情意。

  「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的。」

  「我知道,不過換我想糾纏你。」

  展若穎眉一揚,瞪著他那輕佻的笑容,頗為不悅,不明白他想做什麼?

  「什麼意思?」

  鄭司耀深深的看著她好一會兒,以著無比認真的語氣道:「若穎,讓我重新認識你好嗎?」

  他的表情、言語是如此的認真,但為何她一點也感受不到喜悅之意,反倒有一種被耍的感覺?

  「對不起,我不喜歡這種玩笑話。」

  「我不懂,你怎麼會認為這是玩笑話呢?」

  展若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在離去前丟下這麼一句話:「我不會再對於一個沒有心、沒有情的男人抱持希望的。」

  鄭司耀沒開口喚住她,只是緊盯著她纖細的背影。

  沒有心嗎?她說的一點也沒錯,只可惜她料錯一件事,他那曾經失去的心,因為她的愛,再次的找回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20 14:09:12

第三章

  展若穎單手托著香腮,眼神呆滯的瞪著桌上那盤早已經冷掉的義大利面。

  這幾天鄭司耀沒有再找過她,而她也遵照承諾沒打電話去打擾他想要的清靜思考,連她自己都必須冷靜一番。

  她並不是個三心二意的人,一旦下了決定的事,她一定會全力以赴去達成。

  但是此刻,她開始懷疑起,當初衝動下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爹地和媽咪很高興鄭司耀能夠成為他們的女婿,而媽咪更是私底下追問她,是怎麼和鄭司耀由兄妹之情發展為戀人。

  她只是微笑不語,任由媽咪去天馬行空的胡亂猜測。唉!不是她不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對媽咪扯謊。

  然而,媽咪的結論卻出乎她的意料,媽咪認為鄭司耀會和她發展戀情,是因為她擁有和若潔一樣的臉蛋。

  對於媽咪的答案,她只是微笑不語,心卻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抽疼。

  他和她之間的親密關係已有三年,他若真的因為她這張臉蛋而對她的情意有所改變的話,他們早就成為真正的戀人;而不是像此刻,她必須藉助兄長為她鋪好的路去走。

  她不是沒去思考過兄長說的話,可是,當她真的成為鄭太太后,她沒把握真的能夠得到他的心!

  當初,她之所以會矮下身段主動去向他提出連她自己也覺得荒唐的親密遊戲,是再也看不下去他遊戲情場的放浪,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和他有過關係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有若潔的影子。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天真的認為,她可以替代若潔在他心中的地位;然而,她高估了自己。就算她有著和若潔一模一樣的面孔,她還是無法得到他的心。

  他的眼睛雖是看著她,但他眼底深處看到的卻又是一個她見不著,也摸不到的靈魂。

  她好害怕一年後,她和鄭司耀必須走上離婚一途。

  得不到答案的疑慮攪得展若穎心亂如麻、煩躁不已,恰好手機鈴聲在她即將發狂的一瞬間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展若穎目光望向手機,透過螢幕看到來電者是鄭司耀,心大力的跳了下,原本漲滿在胸口的煩躁瞬間被喜悅所取代。

  她深吸口氣,壓抑住顫抖不已的身子,探手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嗓音甜如蜜的道:「終於想起要打電話給我了。」話出口後,她不免想到,自己是不是該改行當演員;不管她的情緒為何,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那張煙視媚行的面具就會自動的戴上來。

  鄭司耀輕笑了聲,一點也不在意她的調侃。(你倒是很稱職的情人。)她果然遵守她的諾言。

  「怎麼?不滿意?還是要我纏著你,讓你愛上我?」她笑問,其實心底是發慌的,坦白說,她有些害怕聽到他的答案。

  (你口氣倒是挺大的。)

  「你真的想激起我的挑戰心嗎?」她反過來挑釁他,心卻是在滴血。

  鄭司耀哈哈大笑數聲,突然道:(你真的是位很特別的女子。)他出自真心讚美。別說女人,有時候連男人也沒辦法像她一樣,把理智和情慾分得清楚無比。

  對於他的讚美,展若穎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不過,唯一可以確定一件事,就是無論她有多特別,也取代不了若潔,也進不了他的心扉。

  她啟齒欲言,一陣惱人的門鈴聲響起,令她心起不悅。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在這緊要關頭上出現?

  (你不去開門嗎?)問話中帶著一絲笑意。

  聞言,展若穎便知他要掛電話,雖氣惱這位訪客來得不是時候,但也只好掛上電話,走去開門。

  當門開的那一剎那間,展若穎整個人呆住了,連話都忘了該怎麼說,來者竟是--鄭司耀!

  門外原本噙著邪笑的鄭司耀,在見到她後,微笑凍結在嘴角,取而代之的是震驚,這一面清新可人的展若穎是他從未見過的!

  從他認識她至今,她一直是明艷動人的摩登女郎,搶眼得讓人想忽視都難。

  縱使她在唸書時,氣質上帶有青澀的稚氣,外表上卻是亮麗奪目,她總是走在流行的尖端,她喜歡多變的打扮;不似若潔,從他認識她最初,乃至於她死亡那一刻,她都是清柔恬靜的淑女裝扮。

  這是他頭一回看到她清純的模樣,讓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明明她眼中有著和若穎一樣桀驚不馴的眼神,但她的外表卻和若潔一樣。

  他甚至驚愕的發現到,若穎不但在容貌上和若潔相似,她其實還帶有若潔的影子;而這項認知,讓他不輕易讓人進入的心扉,正稍稍的動搖,看著若穎的眸子也逐漸迷惑起來。

  展若穎並沒有注意到鄭司耀的不一樣,此刻她還沒從他突然造訪的驚訝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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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呆愣了好半晌,最後是展若穎先過神來。

  她合起因驚訝而微張小嘴,揚起一抹動人的微笑,語帶調侃地道:「沒想到你也會玩『驚喜』這種伎倆。」她簡直是被他嚇掉了不少魂魄。

  鄭司耀微笑不語,目光仍緊鎖著她。

  展若穎動手打開為了防盜而增設的藝術鐵門,讓他進屋。

  鄭司耀入了屋後,打量具有獨特風格的屋內一眼。自從她出社會後就一個人住,而這是他頭一次來到這裡。

  他轉過身,抱住正關好門的展若穎。

  展若穎被他突然的熱情給嚇了一大跳。「司耀?」

  鄭司耀一手環抱住柔軟的腰肢,一手掬起她細軟的髮絲把玩,舉止間充滿接近疼寵的柔情。

  展若穎被他那像是對待情人般的柔情嚇著,雙手抵住他溫熱的胸膛,有些抗拒的意味。他的變化來得太過突然,讓她不由自主的起了防備之意。

  他們之間的相處,大多都是她主動勾引居多,就算有時候他主動,但絕對不會這麼熱情,甚至帶著溫柔的疼寵。

  鄭司耀挑了挑眉,笑道:「你討厭我的溫柔?」話落,環住她腰身的大手一使力,讓她的身子緊貼著他。

  展若穎連忙咬住嫩唇,不讓驚呼聲逸出,慌亂下急中生智道:「是啊,我的確討厭。」

  「喔。」淡淡應了聲,鄭司耀無半點不悅,眸光注入一股急切的暖流,像是怕會錯過她的一顰一笑。

  展若穎無暇細想他的改變,噘起嘴道:「既然都玩造訪驚喜,也該玩認真一點吧。」

  「認真?」鄭司耀皺起濃眉,思索著展若穎話中之意,卻怎麼也無法想出一個頭緒來,最後只能詢問正瞅著他瞧的小女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所謂的驚喜,不但人來,禮物也該到吧。」

  「禮物?」這下鄭司耀更不明白她的話。

  瞧他一副如墜五里迷霧般,又傷腦筋的模樣,展若穎頑皮心一起,故意板著一張俏臉,滿是不悅地道:「是啊,你至少也帶顆鑽石過來,要不最少也把你的浪漫因子帶來,一束花或巧克力也行。」

  她嬌嗔似地撒嬌模樣讓鄭司耀不禁莞爾,「真傷心,我竟然比不上那些物質東西。」

  「你不知道女人一向是現實的嗎?」

  「我以為你是例外的那一個。」

  「很可惜,你猜錯了。」

  「雖然猜錯了,禮物不會少給你的。」話落,鄭司耀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成功的阻止她欲再說下去的話,此刻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司耀?」展若穎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他是有多次對她主動、熱情過,但絕對不會是此刻這般充滿溫柔的疼惜,彷彿她是他的情人,正被他細細呵護著。

  「別說話。」他狂野的搜索她的紅唇,彷彿從未認識過她一般,急切的掠奪,佔有她的每一分純真。

  理智被他的熱情所征服,展若穎也隨之投入這場情慾中。

  而他在進入她體內那一剎,呼出令她痛徹心扉的名字!

  他還是忘不了若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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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穎!」古捷文猶如一道旋風似的衝進辦公室內,不敢置信地問:「你真的要和司耀結婚?」

  展若穎抬頭看著難得出現驚訝、慌亂的古捷文,不答反問:「你怎麼了?很少見你這麼緊張耶。」

  「別跟我打馬虎眼。」古捷文不掩因煩躁而衍生的怒火,雙目瞪著她,執意要得到答案。

  展若穎瞧他失去了往日的耐心,又像是在隱忍著脾氣不發,便收起玩笑心,正經的道:「當然是真的。」

  聽到回答,古捷文心中疑惑不解,反之更甚。「你在玩什麼把戲?」

  他是最瞭解實情的人,隱瞞他也沒什麼意思;再說,她不認為他會把真相說出去。基於此,展若穎將結婚的原因告訴他。

  乍聽到她結婚的真相,古捷文滿是不悅,但隨即一想,不得不贊同堂本剛的好法子;與其看著展若穎付出又收不回的情感,倒不如讓她大膽去嘗試。只是,賠上她的婚姻,這樣做值得嗎?

  「當你朋友才把真相告訴你,可別出賣我。」明知道他不會,展若穎還是忍不住向他交代。茲事體大,她不得不小心。要是讓鄭司耀知道他是被設計的,天呀!她實在不敢想像他會有多麼震怒?

  「你明知道我不會。」古捷文對於她的懷疑頗為不快。

  展若穎瞧他板著臉生氣的模樣,起身走到他身旁,衝著他一笑,撒嬌道:「別這樣嘛,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對我很重要的。」

  古捷文臉還是拉得老長,沒半點息怒意味。要是他真要辜負她的信任,早在她和鄭司耀有不尋常關係時,他就會對鄭司耀說出她的意圖,不會讓她走到這步想前進又害怕、想後退又不甘心的田地。

  展若穎知道自己是真惹惱了他,俏臉上的笑容更為甜美,語氣也更加細柔,「別生氣了,來,笑一個嘛。」

  古捷文還是不給面子的板著一張酷臉。

  展若穎見狀,調皮心起,雙手捏著他的臉頰,硬是幫他扯出一抹笑痕。「你要笑才帥、才好看嘛。」

  占捷文眉一揚,伸手要拉下展若穎的雙手,欲斥責她別胡鬧之際,一道冷沉的聲音在辦公室響起。

  「你們很喜歡在辦公室裡拉拉扯扯的嘛!」

  說話的同時,鄭司耀冷著一張俊顏站在辦公室門口。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見到,那以往呢?他們常常這樣子嗎?

  展若穎連忙鬆了手,退了一大步,與古捷文保持適當距離。一方面是不想讓鄭司耀誤會,一方面是鄭司耀的臉色很難看;如果不是知道他心有所屬,她還真會以為他是在嫉妒。

  這回古捷文態度倒也大方,沒有像上次那般要落荒而逃之感。「司耀,請你好好的管教她好嗎?」

  鄭司耀挑了挑眉,沒說話,看著古捷文離開後,目光轉向展若穎。「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

  「不過是開個小玩笑,誰知道他會生氣!」

  鄭司耀瞧她雖語出不滿,但眉眼間那似撒嬌的嗔怒俏模樣,竟讓他感到有一種莫名的不是滋味;彷彿她的喜怒哀樂該由他來主宰,不容得其他男人來分享。

  「是嗎?我瞧你們兩人的感情很不錯。」他沒發覺到他的語氣有些酸,更沒發覺到,曾幾何時,他對她有了股她只能是他的專制之味。

  展若穎也沒注意到他語氣中的變化,她把他的話解讀成他剛才聽到了他們兩人的對話。「不知道你是基於什麼認為我和捷文的感情很好?」她笑得既純真又嬌媚,其實她正極力掩飾流竄在胸口的緊張、慌亂,怕他嘴裡吐出的答案會是她所猜測的。

  「你幾歲了?又不是小孩子,竟然會淘氣的捏著男人的雙頰?」那動作自然得簡直像是小情人在打情罵俏。

  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充斥著不滿、不贊同,沒有其他情緒,展若穎暗自在心裡吁口氣,他應該沒有聽到不該聽的話,否則應該不會這麼冷靜才是。

  「你別忘了,捷文大我幾個月,我一直把他當作哥哥。」她說的也是實話。

  鄭司耀揚了揚眉,還是不相信。

  對於他的不信任,展若穎覺得奇怪,他什麼時候對她的感情變得這麼多疑呢?

  思忖了會兒,一抹喜色躍上她明亮燦爛的水眸,雙手環住他脖頸,嬌笑的問:「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若是的話,她相信自己會樂得飛上天。

  「胡說八道!」他撇了撇嘴,拉下她的手,心頭卻起了疑問:他們之間只有肉體上的親密關係,沒有男女情感,要是有一天她厭倦了他,想去找其他男人,他也該瀟灑放她離去,但為何他有一種放不開的感覺呢?

  抬起眸,他瞧了一眼正睜大圓眸望看他的展若穎,心一動,故作淡然地道:「別忘了,我們快結婚了,你的一言一行請小心點;當然,如果新郎想換成捷文的話,麻煩請先提出來,別讓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原來他顧忌的是這個,她還以為他對她有了一絲情意!

  不過沒關係,她有一年的時間能夠正大光明的賴在他身邊,只要她努力、加把勁,應該可以打動他封閉的心扉。

  坦白說,她真的很不希望一年後,他們真的會離婚。

  「OK,我會注意的。」她爽快應允他的話,「請問你突然過來我這裡,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爸媽催促我帶你去挑婚戒,拍婚紗。」要不是她的提醒,他差點忘了自己的來意。

  「既然是婚戒,那可別太小顆呀。」展若穎思索著要怎麼狠狠敲他一筆。

  鄭司耀被她臉上淘氣可愛的表情逗笑,突然發覺到,其實這樁婚事也沒想像中那麼悲慘,但隨即被自己這種奇特的情緒給驚愕到,又轉而一想,反正這樁婚事只有一年;再說,面對展若穎這位很配合的另一半,心情自然是愉悅、輕鬆許多。

  「你放心,為了補償你嫁給我的名譽損失,戒指任你挑選。」他很大方的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展若穎揚起一抹甜笑,實際她心酸得想哭,天知道她多麼希望能夠假戲真做。

  鄭司耀微微一笑,很有紳士風度的挽著她離開辦公室,挑選「婚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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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是另一個人生的開始。

  對展若穎而言,這是另外一個全新的人生,也同時是不計代價的賭注;贏了,她可以和鄭司耀共度往後美滿人生,輸了,她將一無所有。

  問她後悔嗎?她不後悔,就算有,她也無路可退;問她害怕嗎?她當然怕,怕自己的努力最後終成空,怕永遠得不到他的心。

  此刻,她告訴自己,既然已經決定,再也無反悔的機會。

  而今日的婚禮在鄭司耀的堅持下,低調成行,本來雙方父母皆不同意,不想委屈了她,但展家這一方由堂本剛出面說服下,也只好應允鄭司耀的要求,不過雖然簡單卻不失溫馨。

  褪下禮服,梳洗過後,展若穎換上一襲粉嫩的睡衣。

  這款睡衣樣式簡單大方,不帶有一絲冶艷,這是她故意選購的。她和若潔是雙胞胎姐妹,她十分清楚若潔的品味;如果是若潔的話,她一定會選擇這類款式。

  那一日在她屋子的那段熱烈激情纏綿,是讓她最心酸的一次,他是當真完完全全把她當作若潔。

  他們兩人親密纏綿無數次,他頭一回失控的喊出若潔的名字。

  她思忖許久,才得到一個結論:沒有經過妝點的她,看起來清純可人,若她不開口,相信沒有人會認為她是展若穎。

  既然如此,她只好利用他這項弱點來進入他的心扉。她的時間不多,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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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新房,展若穎緩步來到客房。

  既然婚禮是假,那他們也沒有必要像夫妻一樣的睡在一塊兒,今日更沒有所謂的洞房花燭夜了。

  可,這是他的想法,不代表她呀!

  禮貌的敲了聲門,待房內的鄭司耀傳出「進來」的話語後,她開門而入。

  坐在沙發上的鄭司耀,視線仍專注在手上報表。為了因應往後一年的婚姻生活,他將客房改為他的房間,他本來的房間留給展若穎,讓兩人保有獨自的空間。

  展若穎看著他認真的神態,心微微一動。

  沒聽到她的聲音,鄭司耀抬起頭來,當他的目光見到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的展若穎瞅著他看時,眼裡閃過震驚、喜悅。

  她微笑的模樣,像極了恬靜溫柔的若潔,他迷惑了,不自覺地低喚出聲:「若潔……」

  展若穎一直盯著他訝異的俊容,並沒有錯過他那接近情人的低喃,胸口雖泛過一抹酸楚,卻又明白自己已經成功的攫住他的視線。

  「新婚之夜,你這個新郎竟把新娘丟在房裡,這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喔!」她揚起淡淡的笑容說道。

  迷茫的神智晃了晃,鄭司耀頓時清醒過來,才認清站在他眼前的是若穎,不是若潔。

  「假新郎把假新娘丟在新房,是很正常的事。」他微笑回應,實際上他正悄悄的壓下胸口突然竄起的情流。

  「可我想弄假成真耶!」展若穎晶亮的眸子漾上一抹淘氣的光芒,掩飾住她不正經語氣下所隱含的真正意思。

  噙在她嘴角的笑容,充滿千嬌百媚的勾挑,鄭司耀並沒有把她的玩笑話當真,只當作她是在邀請他上她的床。她是位熱情的女郎,想要就要,毫不忸怩。

  他放下手上的報表,起身來到她面前,抬起大掌撫上她柔嫩的臉頰,舉止間充滿溫柔,眸中的光芒也逐漸深沉。

  「你這是在邀請我嗎?」語氣喑痖。

  「明知故問。」她白了他一眼。

  她淘氣的模樣令他失笑,「新娘子應該要害羞點,太過熱情的話,小心會嚇跑新郎喔。」

  展若穎不苟同的搖了搖頭,「現在是什麼年代,太矜持可得不到想要的。」如果不是她主動出擊,恐怕到現在他還只是把她當作妹妹看待。

  如此純真不做作的反應,再次惹笑鄭司耀,他眼底閃過一抹惡魔的光芒,俯首在她耳邊低喃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展若穎身子微微發顫,閉起眼,由著他帶領進入一場難分難解的纏綿。

第四章

  「司耀……」

  輕輕柔柔的喚聲自耳畔響起,但他卻見不到伊人的芳蹤,映入眼中的是白茫茫一片。他揪著緊繃的心,雙眸熱烈的找尋著他的最愛。他的若潔,他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小女人呀!

  鄭司耀左盼右瞧,怎麼也看不到展若潔,正當他想出聲呼喊,一道纖細的身影自迷霧中緩緩走出,巧笑盈盈。

  「若潔!」

  被喚作若潔的女子只是微微笑著,不發一語。

  鄭司耀走向她,嘴裡訴說著對她的深沉思念:「若潔,你知道我有多麼想你,常常想你想到心都痛了。」說話的同時,他突然發現,他每上前一步,若潔就退後一步,一進一退間,讓他無法將她抱個滿懷,她似乎是在逃避他。

  「若潔,你怎麼了?不再愛我了嗎?」他的語氣中充滿驚慌。

  她沒有回答,恬靜的笑容仍掛在細緻的臉蛋上。

  鄭司耀覺得不對勁,不明白她的閃避,突然揚臂伸向她,卻撲了個空,她比他還快一步的退開。

  他皺起眉,正想說些什麼,雙眸突然一花;他眨了眨眼,若潔依然微笑滿面的站在前方,只不過……

  不,她不是若潔,她是若穎,雖然面貌相同、笑意相似,但若穎眼中那淘氣狡黠的光芒不曾出現在恬靜溫柔的若潔身上。

  身子猛地一震,他睜開眼來,緩緩的坐起身,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麼會做這種奇異的夢?

  鄭司耀神情迷惑地回過神,抬頭瞧了眼滿室空寂的臥房,視線最後落在左方牆面的婚紗照。照片裡的新娘子笑容甜蜜,舉止親暱的挽住漾著微笑的新郎,看起來真像是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

  思及此,鄭司耀心一沉,難道若潔是怪他娶若穎為妻?

  還來不及思解其意,房外傳來一陣清脆撞擊的聲響。他下了床,打開房門,走向發出聲音來源處;只見廚房裡頭一抹身穿淡粉洋裝的女子,正忙著做餐點。

  瞬間,他迷惑了,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若穎還是若潔?抑或是他還沒醒來?

  正在壓搾柳橙汁的展若穎,突然感到身後傳來一道炙熱的光芒,她扭過頭去,對上一張充滿迷惑的俊顏,嘴角揚起一抹甜甜的微笑。

  她的笑容讓鄭司耀更加震驚,整個人竟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

  展若穎纖指指著半杯橙黃的杯子,「這杯可是百分之百的柳橙汁喔。」

  鄭司耀心一震,幽黑的眸子掠過一抹迷惑,眼前的女子讓他產生一種極為嚴重、不該有的錯覺,她的微笑、她的羞怯、她的一舉一動,宛如清純甜美的若潔!

  一直注意著他的反應的展若穎,心底十分清楚他是因為什麼而迷惑、驚訝。

  在竊喜勾引住他目光的同時,心底不免泛起一絲感傷,若她不是太瞭解他和若潔相處的情形,恐怕他還只是把她當作替代品吧。

  她的微笑好美,恍如天使般的純潔,鄭司耀不由自主的走向她,牽起她的小手,溫柔的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以後別這麼早起,太累了。」低柔的語氣裡含著一絲濃烈的深情,他捨不得他的若潔受到絲毫苦楚。

  回望住他承載溫柔的眸子,展若穎卻沒有絲毫歡愉之情,她清楚的看到,他的眼裡沒有她的存在,他那抹深濃的情感、訴說的話語,只是對著另一道靈魂說。

  天呀!她不是不知道不能夠利用若潔來吸引住他的目光,漸漸走入他心扉的傻法子;可她無暇細想,她所剩的時間不多,每過一分一秒,接近他的困難度也就愈高,她也只好使出卑劣的手段來。

  「我不累的,別把我當作溫室裡的花朵,需要人照顧、呵護。」她皺了皺鼻,不依的撒嬌。

  鄭司耀微微一笑,似乎不贊同她的話。

  展若穎心頭一緊,如果不是知道他看的人不是她的話,她一定會迷失在他的溫柔中。

  「可我想照顧你。」他抬手輕撫她柔嫩的臉頰。

  展若穎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他深沉幽邃的黑眸,裡頭的誠懇、呵護、柔情,是她一直想要的。「真的嗎?」她不自覺的問出口。

  他微笑,低頭吻住她的紅唇,給了她答案。

  喘著氣,她發現到自己的心跳好快。

  她雙頰緋紅,眉眼含羞的嬌俏模樣,讓鄭司耀不由得莞爾,「你永遠像少女般的純潔。」

  他的話像是一道猛雷般的重擊她的心、她的腦,他再一次讓她知道,他不是在對她說話。

  突然間,她好嫉妒若潔,甚至起了恨意,為什麼她讓她無法打敗?為什麼她要牢據在他心中?但恨意只有一剎那,隨即被自責所取代,她太不應該了,怎麼會跟死人在計較,更何況還是她姐姐。

  她臉上的表情讓鄭司耀覺得奇怪,啟齒欲言,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氣氛頓時一陣凝結,也將迷失的他拉回現實。

  他講完電話後,原本充斥溫柔的眸子倏變冰冷,語氣平板無波地道:「公司有一場重要會議要開,我不吃了。」話落,他轉身離開。

  展若穎愣在原地,不明白他的態度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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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若穎和若潔如此相像呢?

  經過連日來的相處,鄭司耀驚訝的發現到一件事,若穎的一顰一笑,乃至於她說話的風格,簡直是若潔的翻版,讓他常誤以為在他眼前的人是若潔!

  從認識若潔開始,他從未將她們姐妹倆誤認過。

  縱使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發生過無數次的親密關係,面對若穎那張和若潔一樣的面孔,他也不曾迷惑過。

  但為什麼近來他會把若穎當作是若潔?而不是若潔的影子呢?

  鄭司耀決定今天要保持清醒,把事情的癥結點找出來。

  他不要在驚疑不定的氣氛下繼續過日子,更重要的還有另一個原因,只是他不願去深想罷了。

  驅車回到住所,開了大門,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充斥整個屋子,他怔愣住,這香味……

  「你回來了?」聽到開門聲響的展若穎,笑意盈盈的自廚房步出,溫柔的詢問,就像是一位等待丈夫回來的妻子。

  鄭司耀冷著臉沒說話,瞪著展若穎,她身上穿著一龔粉嫩的連身洋裝,臉上漾著溫柔的笑容,恬靜的模樣宛如若潔。

  「我燉了一鍋牛肉,很香,就不知道好不好吃。」展若穎笑著說完後,像是想到什麼,雙手叉腰,對鄭司耀說:「就算不好吃,你也不准嫌喔。」一副小女人撒嬌口吻,完全沒有潑辣的意味。

  鄭司耀沒說話,目光深沉的走向餐廳,瞪著餐桌上的一鍋牛肉看。他很喜歡吃牛肉,尤其是若潔做的。

  當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的越過她身旁,展若穎的心陡地一跳,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彷彿有什麼事要發生。

  她暗自深吸口氣,轉身來到他身邊,故作不經意地問:「臉色這麼差,怎麼,公司裡有不開心的事?」

  鄭司耀扭過頭,深邃的眼眸揚上疑問、戒備,瞪著笑容滿面的她。「你的感覺似乎很敏銳?」

  展若穎雖然不明白他的問話,還是大方的點頭承認,「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問這種好笑的問題。」

  鄭司耀沉默了片刻,「或許,我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你。」他話中有話。

  展若穎的心狂跳了下,他這句話讓人敢肯定是在試探她,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雖然心慌、害怕,她仍強自鎮定的笑道:「我們之間是各取所需,沒必要深入瞭解吧。」

  鄭司耀皺起眉,不知道該不該贊同。明明她的話聽起來很合理,卻又讓他感到一絲不對勁,卻又捉摸不出一個頭緒來。

  目光飄向香味四溢的牛肉,他漸漸陷入沉思。

  展若穎看著他思索的側顏,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揪住,讓她連呼吸也忘了。

  她知道他一直對她有疑問,她雖然是若潔的妹妹,但他和若潔交往後,三天兩頭若潔就會帶他回家,可他卻很少見到她。

  因為她是刻意在躲避他,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對他的情意,讓他察覺到她對他的暗戀,更不想傷害若潔。

  她想,她這輩子永遠忘不了,當她找上他,說要一份沒有感情的情慾關係時,他那震撼的表情。

  接下來的日子,他一直在試探她,而早有心理準備的她,總能夠化解他心中的疑問。當然,有時候也會碰到釘子,但最後都在她那煙視媚行的態度下抹去。

  所以,她祈求這次也能夠安然過關。她不是要存心騙他,而是她太愛他,才會這麼做。

  鄭司耀轉過頭,凝視她的目光更加深沉,令人難測。

  展若穎微微仰高下巴,接受他的打量、探索。

  鄭司耀驟然瞇起眼。就是她這副無所懼的調調讓他覺得奇怪,為什麼每當他對她有所疑問時,驕傲的展若穎就會出現,純潔的若潔就會消失?

  她們雖然是雙胞胎姐妹,擁有同樣的面孔,但氣質上絕對不相同的。

  除非是若潔重生,要不然她就是演技精湛的千面女郎;至於她是基於什麼來接近他,恐怕就得問她。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喜好?猜的?不可能每次都猜得這麼精準吧?」頓了頓,他盯著她眸中一閃而逝的驚慌,突然嚴厲的問:「為什麼要打扮成若潔的模樣,你到底想做什麼?」

  展若穎暗抽口涼氣,他果然是在懷疑她。

  不知道她若說是因為愛他的話,他願意接受嗎?相信他聽了馬上辦離婚手續。

  悄悄的握緊雙拳,腦子快速地思考反駁之語,突然,她朝他怒吼:「鄭司耀,你太過分了。」

  鄭司耀一愣,盯著她怒氣騰騰的粉臉,他很少見她動怒。「你……」

  展若穎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搶先道:「你我都十分清楚,這是場假婚姻,既然是假婚姻,那當然就沒有度蜜月的必要,可是我還是必須要休婚假堵住外面的嘴巴。你也知道我可以沒有愛情,但絕不能沒有工作,你知道整天待在這間屋子有多無聊嗎?為了打發時間,我才會破天荒的進廚房;還有,既然不出門,我何必精心打扮,增加我肌膚的負擔。」話一說完,她氣沖沖的走去自己房裡,接著砰的一聲關上門,昭顯她滔天的怒火。

  進了房,展若穎卸下所有的武裝,淚水卻再也忍不住的滑落臉龐。

  如果這一年,她沒有得到他的愛,那她就必須要離開他。

  所以,她只能把握這一年的時光;而他為什麼不能在情慾之外,多給她一點點機會呢?讓她能夠對他付出情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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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司耀站在原地,並沒有追上去。記憶中的展若穎,是位成熟、理智、情緒控制得宜的女性,而她不曾有過的失控怒火,讓他不得不去思考他的行為。

  難道,真的是他錯了?

  他望向正冒著熱煙的牛肉,心底泛起一抹歉意。

  認識展若穎多年,他十分清楚她的個性,她獨立、自主、聰明,對事業有著強大的企圖心;在她的觀念中,並不興女人必須要依附男人而活的那一套。

  就某方面而言,她就算不是若潔的妹妹,他們就算沒有任何關係,他也十分欣賞她這位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女性。

  而且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展若穎這種大女人的個性,像展伯母就對她這個小女兒很擔心。

  在展伯母的傳統觀念裡,女人還是要柔弱一點好,畢竟最終還是要走上婚姻之路;像若穎這種事事要求平等、不易對男人妥協、低頭的個性,就算結婚怕也不能走完一生。

  再說,他們也曾出去旅遊過,雖然是休息時間不該談論公事,但她的心卻總繫著公司的一切,無法完全放寬心的遊玩,更別提要她閒賦在家中,過著無所事事的生活。

  他們不去度蜜月,讓鄭、展二家父母頗為不快,又奈何不了他們,誰教他們在工作領域上這方面很相像,公事為大,其他皆是小事,可暫放一邊;是以,她也不會回家找罵挨。

  而且,上一次他未曾知會她就去她家中造訪,也被她那不上妝、清新可人的樣子嚇了一跳,還差點以為是若潔再世。

  若因此強說她打扮成若潔的模樣,的確對她說不過去;如同她所言,不出門上什麼妝。或許是他的錯,她的表現一直很合理,是他的疑心病太重。

  唉!在他眼中,沒有人可以取代得了若潔,就算是若穎也一樣。

  思忖許久,鄭司耀認為這一次是自己的錯,不該誤會她。

  他移動腳步來到她房外,沒多作遲疑的抬手敲了幾聲門。

  房內的展若穎被他的敲門聲嚇了一跳,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一時間竟無法開口詢問。

  不聞任何回應聲音,鄭司耀直覺認為她是在生氣,胸中那抹愧疚感也更深了。「若穎。」

  低柔的呼喚讓展若穎差點又哭出來,不過她強忍了下來。

  她深吸好幾口氣,語氣惡劣的問:「什麼事?」其實她是藉此來掩飾她因哭過而沙啞的嗓子。她驕傲的自尊心不容許她示弱。

  「對不起。」他誠懇的道歉。

  展若穎怔了怔。他的意思是不再懷疑她了?

  良久不聞任何聲音,鄭司耀又道:「我只是太思念若潔,才會情緒失控,不是有心要懷疑你的。」

  聞言,展若穎連忙咬住下唇,怕哭聲會逸出口。

  沒有人喜歡被懷疑,而她的的確確是在欺騙他。

  此刻她不敢去猜想,日後他要是知道她真的在騙他的話,他會不會情緒失控的扭斷她的脖子洩氣?

  想到有此可能,她小手不由得撫上脖頸,這回她真的覺得有人正掐著她的脖子,讓她快無法呼吸。

  還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鄭司耀不免擔心起來,她的自尊心很強烈,不堪被傷害的。「若穎,回我一句話好嗎?」

  他焦慮的語氣讓展若穎回過神來,她垂下手,過了好一會兒,開口道:「我們是雙胞胎姐妹。」

  「這不需要你提醒吧?」她的話讓他覺得好笑。

  「既然是姐妹,總會有相似之處。」

  「是這樣沒錯,但你就是你,你們的靈魂絕不會相同。」他的話語裡有著十足的肯定。

  展若穎再次沉默,突然想起從以前到現在,他都不會錯認她和若潔,甚至有一回,她還故意鬧若潔,說要惡整鄭司耀,看他能不能認出她們兩人不同,起先若潔不同意,最後還是順從她的意思。

  然而答案卻不是她所料,她代替若潔赴約,連話都還沒開口說,就被他認出來。那時候她很難過,因為她真的很想跟他約會。

  就算……就算是被他當作若潔也行,但他卻連這麼一點點機會也不給她。

  此刻想想,難道是她做錯了?就算她可以利用若潔讓他迷失,卻也只是暫時;在他的心中,若潔是獨一無二、無人可取代的?

  「你討厭我和若潔相似?」

  「我剛才就說了,你就是你;再說,若潔她永遠活在我的心裡面。」雖然他再也見不到她,但她的靈魂永遠不滅。

  聞言,展若穎連忙摀住嘴巴,怕自己倒抽口氣的聲音會讓他聽見。

  他對若潔的愛、執著,未免也太深了吧!

  「你……我沒想到你這麼愛若潔。」

  「她是我的唯一。」

  展若穎沒再說話,一瞬間她的自信心全無。

  良久不聞任何聲響,鄭司耀開了口:「你一定餓了,出來吃飯好嗎?」

  「對不起,我吃不下去。」她一口回決。

  「若穎,別這樣跟身體過不去。」他語氣輕柔。

  「我不想吃就是不吃想。」她堅持。此刻她的醜模樣、她激動的心情,讓她無法戴上面具面對他。

  「若穎!」

  「麻煩請你吃完飯俊把碗筷順便洗一洗。」她以著展若穎該有的口吻對他說。

  聞言,鄭司耀輕歎口氣,看來他剛才的質問惹毛她。

  「真的不出來?」

  「對不起,我想睡覺,請你不要打擾我。」

  鄭司耀又站了會兒,最後決定讓她靜一靜,說不定禁不住餓,她待會兒就會出來,到時他再跟她好好道歉。

  展若穎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不敢出房門,一方面是不想讓他看到她哭泣的醜模樣,另一方面是她怕自己會管不住情緒,會失控的問出為什麼他至今仍忘不了若潔的話。

  淚水爬滿她的臉,疲憊也朝她襲來,不一會兒,她沉沉入睡。

第五章

  展若穎很少哭的,因為她認為哭泣並不能解決問題,也不屑以哭泣來展現女人的軟弱。除了若潔去世那一次,這一次是她哭得最淒慘的一次,連睜開眼睛都覺得好澀、好痛。

  展若穎坐起身子,眨了眨眼,待覺得眼睛不再那麼難過後,才下床來到梳妝台前照鏡子。

  天呀!都腫了,看來要好幾天不能見鄭司耀了。

  歎了口氣,她抬頭看向牆上的時鐘,都十點了,鄭司耀應該去上班才是。

  她輕輕的打開房門,只探頭出去,不聞任何動靜,才敢走出房間。

  環看屋裡一圈,果然不見鄭司耀的身影,不過,她卻在餐桌上看到他留下的紙條,還有一份早餐。

  她伸出顫抖的小手拿起紙條,當他豪邁有力的字體映入眼底時,心一陣激動。


  若穎

  對不起。令天我會早點回來,記得把晚上時間留給我,早餐記得要吃。

                                               司耀


  僅是短短一句話,卻引來她的淚水,她趕緊抹去,笑自己怎會變得如此愛哭!

  她拿起桌上的三明治,一股暖流自她胸口泛了開來,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他的溫柔……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溫柔呀!

  如果這份溫柔能夠讓她永久保存,偶而想起還能夠讓她回味其中,那不知該有多好?

  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展若穎不禁失笑出聲,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嚇了一跳,連忙走去客廳,接起電話。

  「喂,您好。」

  彼端沉默了會兒,飄來鄭司耀低沉的聲音,(是我,若穎。)

  乍聽到他的聲音,展若穎的心漏跳了一拍,停頓了下,才以著冷靜的口吻問道:「有事?」

  鄭司耀沒說話,總覺得不對勁。

  展若穎也不說話,目光直直望著手上的三明治,等著他開口,因為她不確定他打這通電話回來是做什麼?

  約過了一分鐘,鄭司耀開口打破沉默:(你……哭過?)語氣中充滿疑惑。

  「我剛醒來。」沒有多想,她隨便找個藉口敷衍。

  她的回答解了鄭司耀的疑問,印象中的展若穎是不會因這種事而哭泣;若她真的哭了,那他可不是對不起三個字就可以陪罪了事。

  (若穎,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早上出門太匆忙,想請你跑一趟公司,可以嗎?)

  「機密?」

  (嗯。)

  展若穎毫不遲疑的馬上答應,「OK,放在哪裡?」

  雖然她很不想讓他看到她哭泣過後的醜模樣,但依他謹慎的個性會要她拿這個重要的東西過去,想必他對她有某種程度上的信任;而這份信任就算無關戀人,她也很開心。

  (你真的願意跑這一趟?)她毫不囉唆的態度反讓鄭司耀驚訝萬分,他本來沒抱持多大的希望。

  「為何不?」她反問。

  (我以為你氣得不想再見到我。)從她氣怒入房至他出門這段時間,他沒聽到她出來的聲音。

  「是這樣沒錯。」

  (若穎。)

  「就算我再怎麼氣你,也不能誤了你的公事。」公私分明一向是她的做事原則,不會因為昨日的事而改變。

  (不愧是我欣賞的女性。)他脫口讚道。

  展若穎卻因為他的話,整個人傻愣住。雖然沒看到他的表情,但她可以感受到他是出自真心的。

  天呀!這是他頭一回讚美她呀!

  「你是說真的嗎?」話問出口後,展若穎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竟然像小女孩一樣,問他這種需要人哄騙的蠢問題。

  (當然。)他肯定回答。

  不再問下去,因為她驚愕的發現到,她握著話筒的手正在發抖,就連三明治也差點握不住。她才剛睡醒沒多久,就接二連三的發生讓她驚喜的事,她真怕再這樣下去,她的心臟會負荷不了。

  「東西放在哪裡?」她轉移話題。

  (你到書房去,東西放在書桌的第一個抽屜,用牛皮紙袋裝著就是。)

  「我待會兒拿過去。」

  (謝謝。)

  展若穎沒再多言,收了線,先是稍作梳洗,接著照著他的指示拿了牛皮紙袋後,急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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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若穎坐著計程車到鄭司耀的公司。因為趁著這次休假,她把車子開去維修、保養,下午才要去取車。

  她並不知道牛皮紙袋裡面是什麼東西,不過既然是重要的東西,想必是因為急用,才會叫她跑這麼一趟。

  因為有此想法,一向沉穩的她竟焦急得坐不住,再加上愈接近他公司,車流卻愈來愈多的情況下,她乾脆要司機靠邊停,決定用走的到對面街道。因為再這樣塞車下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把東西交給他。

  下了車,剛好亮起行人該走的綠燈,她快步的通往人行道,正要踏上人行道時,一輛機車突然紅燈右轉急速朝她而來。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只聽吱的一聲輪胎尖銳的聲響,只差一寸距離,她就讓機車給撞上。

  她沒有尖叫,只不過臉色瞬間慘白,連呼吸也屏住。

  「小姐,對不起。」騎機車的是位年輕的少年,見自己差點撞上人,也嚇得驚魂未定。

  展若穎瞧對方是少年,又快哭的模樣,也沒為難他,只不過忍不住的道:「以後不准違規。」

  少年點了點頭,這才再度行駛,只不過這回車速稍稍減慢。

  展若穎笑了笑,舉步踏上人行道,往大樓方向走去,還未走到大門口,玻璃門滑開,一道高大修健的身影朝著她奔來,神情急切的模樣令她不由得止住腳步。

  鄭司耀幾乎無法制住自己狂跳的心,快步的來到她面前,驚恐的目光打量她全身上一遍,接著一語不發的將她擁進懷中,緊緊不放。

  剛才他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窗前,無意中看到她差點被機車撞到的那一幕。

  如果她出事了,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司耀?」他莫名的態度嚇了她一跳,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番親密的舉動?更令她疑惑的是,擁著她的雙手帶著害怕的顫抖。

  「幸好你沒事。」語氣裡有著慶幸、歉意。

  「我不懂。」展若穎試著推開他,奈何他的擁抱太過緊密,讓她無法掙開。

  鄭司耀深吸口氣,像是在平復他驚魂未定的情緒。「我全看到了,你差點就被機車撞了。」

  他的緊張是因為她!

  因為這項認知,讓展若穎有瞬間閃神,「你……你擔心我?」

  「為什麼不讓車子直接開來這裡?」沒回答她的話,他反問。

  他的話讓她覺得好笑,「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如果真有禍事,躲也躲不過。」

  鄭司耀怔了怔,她的話有道理,但是……

  「我不喜歡這種無意義的安慰話。」若潔過世後,他一直責怪自己沒早一步去接她,而身旁的人也勸他別把罪過往身上攬;但是不管大家怎麼說,他還是無法抹去他心中的愧疚、歉意。

  展若穎沒再反駁,因為他胸口傳來略顯急促的心跳聲,讓她突然間有一股想哭的念頭,彷彿她期待很久的事情終於讓她等到。

  不顧這兒車潮多,又是在自己公司樓下,鄭司耀鐵臂又是一縮,緊緊的抱住她;彷彿唯有如此,才能夠安下他不安的心。

  太過緊密的擁抱讓展若穎無法呼吸,她受不了的道:「司耀,你抱太緊了。」

  鄭司耀放開她,當他見到她臉上戴著墨鏡,疑問浮上心頭。記憶中很少見到她戴墨鏡,難道會是……

  展若穎看著他眼中乍揚的疑惑,想退一步已來不及,他已伸手拿下掛在她臉上的墨鏡。

  「你該不會是哭了一夜?」他訝異地瞪大眼睛看著她紅腫的雙眸。他竟然把驕傲的她惹哭了!

  被識破的尷尬、狼狽讓展若穎連忙別過臉去,「我從來沒有像昨天一樣,受過那種難堪的羞辱。」她說的也是實話。

  聞言,鄭司耀更愧疚了,她是那麼的驕傲,自尊心又強烈,昨晚他的質問實在是太傷人。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至胸前,在她紅腫的眼皮落下輕吻,「對不起。」

  展若穎整個人愣住,他那像是對待情人的溫柔讓她一時間無法招架。

  鄭司耀凝望著她,「以後我不會再惹你哭了。」

  展若穎抬起亮眸,望住他那雙認真的眼,差點沒用的哭出來,因為太感動了。

  她倉皇的別過眼,不再看他,胸口的激動卻怎麼也無法稍止。

  過了一會兒,她像是想到什麼,連忙將牛皮紙袋遞給他。

  鄭司耀接過手,突然問:「有看過我留的紙條。」

  「嗯。」她點頭。

  「晚上的時間要留給我。」他目光灼熱地緊盯著她的嬌顏,一點也沒發覺到,他緊閉的心房因為剛才見到令他足以魂飛魄散的衝擊而裂開一條細縫,她的身影正一點一滴的進入。

  「不要。」她回絕。

  「為什麼?」

  沒回答,待情緒稍稍平穩,她轉頭過,看向一臉疑惑的他,語氣帶著一絲好強的味道,「太醜了,不想出門。」

  鄭司耀怔了一怔,隨即明白她的話。他微笑,動作輕柔的將墨鏡重掛回她小臉上,「女孩子個性太強不是件好事,偶而也要軟弱點,你該換個方式去想,有時候哭泣只是向男人撒嬌。」這回,他終於明白展母對她的擔心。

  「我不做丟臉的事。」就算要哭也該是在暗地裡哭,讓他看到她哭過的樣子,只會讓她覺得沒面子。

  鄭司耀笑著搖頭,不贊同她的話,「你怎麼不往另一個方向想,那只是你女人專有的利器。」

  「我不屑用行不行!」她語氣裡有些不高興,不喜歡他一直在討論她的哭泣、她的懦弱。

  鄭司耀知道她的驕傲心態,也不再對這件事多置喙,笑問:「那晚上你有什麼打算?」

  展若穎微微的別開眼,不再瞧他調侃似的笑容,「自己吃自己的,我想早一點休息。」

  瞧她那一副在鬧彆扭似的小女孩神態,鄭司耀也不再為難她。「好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他語氣有著不容撼動的堅持,不再讓她多言的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命人下來開車送她。

  「司耀?」他從未有過的霸道令展若穎心生不滿。「別把我當作手不能提、腳走沒幾步路需要人保護的嬌柔女人好嗎?」她是希望得到他的溫柔、關懷,但可不想被當溫室的花朵。

  鄭司耀明白她獨立、自主的個性,但此刻他想保護她、寵著她;要不是有重要會議要開,他會選擇送她回去。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別再讓我擔心。」

  展若穎怔了怔,他眼底赤裸裸的關懷,讓她無法說出不字,只能乖乖的點頭答應。

  鄭司耀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才乖。」

  展若穎皺了皺眉,他的話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中好像是小孩子一股。

  啟齒欲問,車子剛好過來,鄭司耀打開車門送她上車,並且交代她,要她回去後好好休息。

  坐在車上的展若穎,忍不住的扭過頭,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但他臉上溫柔的笑容,卻讓她覺得他們之間無形的距離愈來愈近。

  突然,她的心激動得無法言語。

  她終於得到他的心了嗎?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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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鄭司耀從公司下班回來,已經超過晚上九點。

  他打開大門、扭亮大燈,一股濃濃的失落感襲向他。

  沒有熟悉的香味、沒有溫柔的笑顏,讓他突然覺得好寂寞、好空虛。

  愣在原地半響,他突然失笑出聲,他以往的生活不就是這麼貧瘠,此時他在嫌什麼呀?

  他放輕腳步走向展若穎的臥房,她的車回來了,應該沒出去才是。

  腳步在她房門前站定,房裡靜悄悄的,難不成她睡了?這麼早?

  考慮了下,他握住門把,意外發現門沒上鎖,他打開門,臥房裡留著一盞暈黃的小燈,床上背對著門的人兒,似乎睡得很沉。

  他微微一笑,輕聲的合上門,心情異常輕鬆的走向他的臥室。

  扯下領帶,隨手擱在椅子上,他從衣櫃拿起睡衣,進入浴室沖洗一身的疲憊。

  走出臥室,他本想到書房再看些文件,腳步卻不聽他指令的往展若穎房裡去,胸口那顆心怦怦怦的狂跳著。

  他突然發覺,此刻的他,年紀似乎退回了青春年少,正往著不知名卻又充滿致命吸引力的地方探險。

  腳步在展若穎床邊站定,他目不轉睛的瞪著她的睡顏許久。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突然無聲咧嘴一笑,悄悄的上了床。

  展若穎睡得很熟,一點也不知道她的領域正一點一滴的被侵佔。

  鄭司耀右手撐著頭,眼神溫柔的凝望著睡得如天使般單純的展若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鄭司耀不覺得疲憊,他甚至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止,讓他這樣看著她的睡顏一輩子。

  睡夢中的展若穎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鄭司耀微笑,悄悄的移動身軀貼近她柔軟的身子。

  他的俊顏埋進她的秀髮,汲取淡淡的香味,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她,寬闊的胸瞠貼上她嬌小的後背。

  展若穎皺了皺眉,隱隱約約覺得有人在騷擾她!

  她下意識動了動身子,訝異的發現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制住,嚇得她睡意盡消,立即睜開眼睛。

  當她發現自己真的被抱住,驚得她扯開喉嚨放聲尖叫。

  「啊——救命呀!」

  「我有這麼可怕嗎?」

  這聲音是……

  展若穎快速的翻過身去,當她對上鄭司耀似笑非笑的俊顏時,不免一陣錯愕。她環看四週一眼,確定這是她的臥房!

  「你……你怎麼會在我房裡?」

  「你沒鎖門,我就進來了。」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展若穎又是一愕,之前她一個人住時,並沒有鎖房門的習慣。

  她坐起身,確定自己沒有任何的春光外洩,扭頭瞪著他道:「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這意思!」

  鄭司耀故意裝傻聽不懂,還揚起一抹曖昧的微笑,「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不會鎖門,等待我隨時來找你,所以我就進來了。」

  聞言,展若穎雙頰不自覺的浮上一層紅暈,那是她住在這裡的頭一晚對他說過的話。「你明知道那是玩笑話。」

  「可我是很認真的聽進去。」

  「鄭司耀!」

  瞧她臉上那抹又氣又惱的嬌嗔模樣,鄭司耀不免開懷大笑。

  他爽朗的笑聲卻惹惱了展若穎,他擺明就是逗著她玩。

  她瞪著他,警告道:「你別太過分,鄭司耀。」

  鄭司耀停止大笑,深沉的眸子揚起一抹興味的捉弄光芒,「你之前的豪放大膽上哪兒去?裝的嗎?」

  展若穎語絕,他說的也是實話,不過,當她見到他眸中閃耀著惡作劇光芒後,她才知道他是在耍她。

  她深吸口氣,淡淡地道:「我喜歡主控權在我手上。」

  鄭司耀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女孩子家要被動一點才可愛。」

  「那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走開!我的床不讓你睡。」說著,她氣不過地將他趕下床,渾然不覺此時的她就像是戀愛中正對著男友發脾氣、鬧彆扭的小女人。

  「可我就是喜歡睡這裡。」鄭司耀穩如泰山的躺在床上,任憑展若穎使盡力氣推栘,也無法撼動他一分。

  展若穎被他賴皮的態度惹毛,雙頰氣得漲鼓鼓的,怒道:「鄭、司、耀。」

  鄭司耀笑看著她,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呼道:「我從來不知道你發起脾氣來是這麼的美麗。」

  僅止是一句話,讓展若穎的氣消了。她看著鄭司耀,突然間有股想退縮遠去的念頭。

  他的眸子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情緒,像是在壓抑什麼。

  她別過臉,不敢再看他,怕自己會走進那道正向她招手的漩渦。

  「你回房睡啦,我好累,想好好休息。」

  「可我比較喜歡你的床耶。」

  展若穎不悅地皺了皺眉,這賴皮到簡直可說是無恥的鄭司耀,是她從未見過的。

  鄭司耀瞧她一副傷腦筋、對他沒轍的模樣,好心的不再逗她;他坐起身,揚臂將她摟進懷中。

  他猝不及防的動作讓展若穎驚呼出聲,本想斥責他要做什麼,卻被他規律的心跳聲給定住口。

  她依偎在他的懷抱裡,汲取他那接近疼寵似的溫柔。

  鄭司耀抱著她,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目光漸漸濃濁。

  「司耀……」

  鄭司耀深深的看著她,然後慢慢的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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