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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12:20:46

前言:

他的相親對像根本就是只來迷惑眾生的狐狸精,
而這樣的女人把她娶回家?他又不是吃飽太閒給自己找麻煩,
可老爸卻不許他拒婚,還用身家來跟他「配」,
他只好找她出來商量對策,至少也要聲明清楚自己的立場嘛,
結果這隻小狐狸卻在半路遇到假車禍真詐財的意外事故,
基於道義,他一接到她的求救電話馬上就飛車去救美,
明明該有個好開始的,畢竟自己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偏偏他太老實說話得罪了她,
讓在父兄面前總是溫順的她像吃了火藥的恰北北,
共商抗婚大計暫且擱置,沒想到她竟跑來跟他報喜訊,
原來是她老哥覺得花名在外的他靠不住,
不想讓妹妹落入他魔掌的主動出資贊助她出國去遊學,
想想真的是很傷人吶,尤其瞧她這麼神采飛揚的樣子,
他突然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想成全她ㄟ……


第一章

  這場相親完全顛覆了墨尚邰之前對相親的看法,他自己是那種縱橫情場、閱女無數的超級浪子,所以對於父母安排了個狐狸精型的女人和他相親,他十分不能理解。這到底是來真的,還是玩假的?

  這個女主角——牧嵐,教他多瞄了她兩眼。

  這個姓牧的女人長相艷麗、嫵媚、嬌柔,性感指數是百分之百,他很願意和這樣的女人玩一玩,但是娶回家……不好照顧吧

  再多瞄一眼,他覺得牧嵐很有大哥的女人的那種味道,大波浪的長鬈發、長長的睫毛、鮮艷的口紅、細長的指甲,微笑時勾人的意味極濃,這種女人娶回家當老婆?

  太危險了!

  爸媽是怎麼了,突然老花眼加重,還是失智了?

  牧嵐絕不是他心中的老婆人選。

  無獨有偶的,牧嵐同樣對這場相親感到排斥,而且覺得荒謬。

  即使沒有認真談過戀愛,因為三個哥哥再加上老爸,對於男人,她可是瞭若指掌,而這個墨尚邰……要她嫁這種男人?

  老爸、老媽是怎麼了?她不禁要懷疑自己是從育幼院偷抱回來的?還是他們突然對她這個唯一的女兒感到痛心、厭惡,想要把她推進火坑?

  墨尚邰……

  一看就不是什麼敦厚老實型的男人,他的眼裡有股浪蕩不羈的邪氣,顯現他是一個狂野、不受控制的男人,他的目光總帶著一種過人的犀利與世故,好像他有多行、多厲害,隨時可以吃定人與掌控場面。

  當然了,一個男人如果沒有相對的條件,是怎麼也狂妄不起來,這個墨尚邰,是天生的女性殺手,外表俊帥加上那股壞壞的味道,他是那種可以叫女人為他肝腦塗地的男人,這樣的他根本不適合當老公,除非哪個女人想永無寧日。

  而唯一可以確定的,她不想當那個想不開的女人,他絕不可能列在她的老公人選名單上!

  很顯然的,雙方父母比兩位男、女主角還要熱中、投入。

  從警界退休的牧彥伯聲音宏亮、一臉正氣,開了家道場,專門教小孩子跆拳道、柔道一些基本武術,平日好行俠仗義,自詡為正義的使者。

  「我說老墨啊!我們家小嵐雖然看起來嬌滴滴的,但其實她單純、熱情、懂事。」

  牧嵐的反應是翻了一記白眼。

  牧彥伯口中的老墨—墨松翰,這位墨家的大家長,是個已退出江湖的黑道老大,不過他的盛名在道上依舊令人聞之膽寒,財富也已累積到幾代吃穿不愁,所以他現在只想要含飴弄孫。

  偏偏唯一的兒子墨尚邰,似乎只想遊戲人間,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襯衫還要快,這令他抓狂,雖然他才五十出頭,但他不想等到老掉牙時才抱孫子,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抱到孫子。

  而兒子一定要幫他完成!

  「我家尚邰看起來雖然壞壞的、冷冷的,但其實他非常的有責任感、有魄力!」老王賣瓜的推銷著自己兒子。

  墨尚邰的回應是淡淡一笑。

  「小嵐平日除了在道場幫我,做我的助理之外,興趣就是寫寫東西,不太出門,不太跟流行,很愛待在家裡。」牧彥伯誇著女兒,一臉滿意、知足的慈父模樣。

  牧嵐能說什麼?在長輩的面前,她決定閉上她的嘴。爸爸開心就好,反正只是一場相親,離開這家高級餐廳後就船過水無痕。

  「我家尚邰是常往外跑,因為他目前在管理一家投資公司和一家人力仲介公司,很忙,不過男人就是要忙、就是要有事業啊!」墨松翰也是一副以兒子為傲的表情,好像兒子有多了不起。

  墨尚邰只是喝著咖啡,這會他真正想要的是來一瓶威士忌,他快無聊死了。

  曾天淇看了看兒子,畢竟知子莫若母,她笑咪咪的出聲替年輕人解圍。

  「我看讓年輕人自己聊聊,我們四個老人去飲茶如何?我知道有一家港式飲茶很道地。」

  坐她對面的牧母艾韻英忙不迭附和,「我同意。」女兒的脾氣是不錯,但每個人都有底限的,再這麼搞下去,難保女兒不會翻臉,畢竟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拐來吃這頓相親飯局,而她最恨人家給她「裝孝維」。

  「飲茶?好啊!」墨松翰贊成。

  「年輕人愛吃牛排,他們倆就在這吃牛排吧!」牧彥伯笑開懷的表示。

  「爸……」牧嵐終於有比較大的反應,她扯了扯父親的衣袖。她才不想再待下去。

  「尚邰會招呼你的。」

  「我……」牧嵐露出不太願意的眼神。

  墨尚邰什麼都不表示。他不見得比她樂意,瞧她那一副羊入虎口的表情,他還怕她呢!

  「尚邰,好好招呼小嵐。」墨松翰的語氣是熱絡的。

  墨尚邰只是扯動了嘴角。

  「你們好好聊聊喔!」四位長輩起了身,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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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跟什麼嘛!

  長輩們一離開,墨尚邰馬上換了張臉,冷冷的看著牧嵐。既然是老爸好友的女兒,那就沒有什麼搞頭了,天下的女人比海底的魚兒還多,他犯不著去惹麻煩,即使對方看起來火辣,是他感興趣的類型,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牛排?」他語氣平板的詢問。

  「不要。」她率性的回絕。

  「是都不吃,還是不吃牛排?」

  「我想回家了。」她乾脆得很,說著人已站了起來。

  「再等一下吧!」墨尚邰不慌不忙的制止正要離位的她。「我如果沒有猜錯,我老爸、老媽這會可能正坐在對街的車子裡,然後監視著這個餐廳的入口。」

  牧嵐猛地想到老爸也可能做同樣的事,突然,她有些沮喪的坐了下來。

  「菲力牛排,五分熟。」她說了,不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反正不是她付錢。

  「五分熟還帶血哦?」

  「怎麼?你看到血會昏過去?」

  對於她這麼沖的回答,墨尚邰是覺得好笑的。一個在黑道世家長大的男人會怕血但她可能並不清楚這點,不過至少這令他提起一點興趣,即使是狐狸精,起碼她是一個有個性的狐狸精。

  「我是不怕看到血,只是怕你嚥不下去。」他招來了服務生。

  「放心,這麼貴的牛排,即使是血淋淋的,我還是會嚥下去。」她向他保證。

  在點完湯、沙拉、甜點、飲料、開胃菜之後,兩人之間有著小小的沉默,也都在打量對方,沒有任何遮掩的直視著彼此。

  「這麼問有點不禮貌,但你幾歲了?」

  「是不禮貌,你管我幾歲!」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判斷對不對。」他真的猜不太出來。她的外型是如此艷麗,但眼底儘是純真、直率,她不可能多老。

  「那你看我像多少歲?」她不答的反過來問,一般人都會猜錯她的年齡。

  「二十八?」他回答。

  「二十八我看起來像二十八歲?」牧嵐一副他瞎了眼,而她備受羞辱的表情。「我去年才從大學畢業,現在二十二足歲,連二十三歲的生日都還沒看到!」

  「你只有二十二歲」他再斜睨她一眼,還真是看不出來。

  「那你幾歲?」牧嵐不客氣的問。做人要講公平,他既然問她了,她也可以問他。

  「三十二歲。」

  「三十二」她抬了抬下巴,一個有點諷刺的表情。「真是『成熟』。」

  「你看起來才『成熟』。」他回敬她,眼光既直接又不留情面的。「你確定你沒有晚報戶口?」

  「這就要問我爸媽了。」想要激怒她?別想她會中計!「我身份證上的出生年確實是民國七十五年。」

  「既然這麼年輕,你為什麼會想結婚?」墨尚邰不解了,用一種戒備的眼神看她。

  「誰想結婚了」她反駁。

  「不想結婚幹嘛來相親?」

  「誰知道這是相親了!」她有點生氣的瞪他。

  「你不知道?!」

  「你知道?」牧嵐的反應又快又犀利。「你知道這是相親還來?你這麼需要相親?不會吧?你有什麼問題嗎?以你的條件……」她故意上上下下的瞄他。「不用吧?」

  被她這一搶白,墨尚邰發現自己立場盡失,好像是他高攀了她似的。拜託,只有女人纏著他不放,只不過那些女人都不在他父母的准媳婦人選名單上,再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結婚、不想失去自由。

  「是不用。」他自信的回她。「所以你一點也不必擔心。」

  「擔心什麼?」她偏著頭問他。

  「今天不會有任何結果。」墨尚邰一直認為太艷麗的女人沒有大腦,所以在他眼中,牧嵐就像個空有華麗外表的洋娃娃,可惜腦袋不夠靈光。

  「本來就是,根本連提都不用提!」她用有點嫌惡的表情看他。她一向對帥哥沒有好感,覺得這樣的男人靠不住,不能托付,她或許年輕,但是並不蠢。

  「很好,我們有共識。」他鬆了口氣。

  「不!我們只是有『常識』。」

  「都好!牧嵐,我還怕……」

  「被我纏上嗎?」她沒有忽略他那鬆了口氣的表情。

  這個問題墨尚邰絕對不會回答,因為那太傷人,如果他們雙方的父母沒有交情,他們是透過一般方式認識的,那他會想「要」這個女人的,可惜……

  牧嵐露出緊皺眉心、眼神陰沉的表情。他居然怕她去纏他這是什麼世界啊?她還怕他會對她窮追不捨呢!只是被他先說了而已。

  「你這人很自負喔!」她冷冷的說。

  「自負?」他聳聳肩。「或許,但我是有自負的條件,既然我自己都這麼認為了,那又何必假謙虛、裝客套。」

  「不!我說錯了!」牧嵐真的不喜歡這個男人。他自以為完美、是零缺點的嗎?「自負還不足以形容你,臭屁比較貼切。」

  墨尚邰仍是聳肩,一派的瀟灑輕鬆,好像她的這個問題不值得回答。

  「我確信我們應該不會再見到面吧?」牧嵐搶著說,總要為自己扳回一城的。

  「除非你那麼想再見到我。」他自傲的回了一句。

  「墨尚邰,我並不想再見到你!」

  「你想清楚就好了。」

  「我是不想!」她對著他吼出。

  「不想就不想。」他不在乎的笑笑。

  牧嵐接著把整客菲力牛排都吃進肚子裡,連一塊肉屑都不放過,因為她把這塊菲力牛排當成是墨尚邰的肉。

  他真以為自己是上天派來賞賜給女人、派來給女人快樂的男人嗎?

  下地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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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尚邰才一進家門就被要求到父親的書房報到,於是他脫去皮夾克,松起襯衫的扣子走上樓去,不管是什麼事,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墨松翰很顯然在書房裡等兒子有好一會兒,對於這唯一的兒子,他一向只有稱許,因為墨尚邰的能力極強,有本事讓他的黑道家族漂白成功,成為正當的生意人,更幫助不少弟兄金盆洗手,做起合法生意,讓大家都活得下去。

  兒子的優點、本事他清楚,也很欣慰能有這麼一個兒子,可是兒子花心、不定性的態度,令他不能接受。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該成家、該有自己的小孩了,偏偏兒子一點想定下來的跡象也沒有。

  所以他才會找上以前的死對頭牧彥伯。

  二十年前他是黑道,而牧彥伯是警察,一正、一邪,彼此如同水火、誓不兩立,但是隨著時間過去,他們建立起另一種相知相惜的感情,加上他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事,他和牧彥伯反而成了朋友,可以偶爾一起坐下來泡茶、聊天。

  墨松翰想找個可以制得住兒子的女人,而看來看去,他發現牧彥伯的獨生女似乎可以擔此重任。

  牧嵐有超齡的外表,看起來像是個風騷的女人,但其實就他的觀察,她善良、有正義感,而且韌性十足,至少他深信在門風甚嚴的牧家長大成人,牧嵐應該是有點能耐的,畢竟在一個警官父親、三個哥哥盯著的情況下成長,那絕對不是件輕鬆愉快的事。

  如果兒子可以和牧嵐結婚……

  輕輕的帶上書房的門,墨尚邰看著父親,然後緩緩的走到書桌前,他的眼神是恭敬的。

  「爸。」

  「你現在才進門……」墨松翰坐在他的大皮椅中,不經意的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和牧嵐待到現在?」

  「當然不是。」墨尚邰馬上否認。

  「不是和牧嵐?」

  「吃完牛排她就走了。」

  「而你到現在才回家?」吃完牛排應該是下午兩、三點的事,然而現在是半夜十二點剛過,兒子並不是和牧嵐在一起……墨松翰起身離開大皮椅,走到兒子的面前,鼻子用力的聞了下,然後射出一記冷冽的眼神。

  酒味。

  香水味。

  女人的味道。

  墨尚邰回以無所謂的表情。他向來就喜歡刺激的生活、喜歡盡情的過日子,這有什麼不對嗎?他又不是今天才開始這樣的。

  「尚邰,你不認為自己該定下來了嗎?」墨松翰不想指責,因為那無濟於事。

  「爸,我才三十二歲。」

  「那請問一下……」墨松翰邊說邊點了兩根香煙,一根交給了兒子。「你打算幾歲才定下來?」

  「過幾年吧。」墨尚邰抽了口煙。

  「三年還是九年?」墨松翰逼問。

  「誰知道!」墨尚邰狐疑的問:「爸,你不會是想要我現在就定下來吧?」

  「我是這麼想。」

  「那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他刻意強調。

  「為什麼?」

  「因為我並不想現在就定下來。」他直接說出,不帶一絲猶豫。「完全不想!」

  「尚邰,我要抱孫子。」墨松翰堅定的表示。

  「你會抱到孫子,過幾年吧!」墨尚邰應付的說,反正混一年是一年,拖一年是一年。「我還不想當爸爸,我的人生才——」

  「墨尚邰!」做老爸的突然吼出兒子的全名。「你玩的女人還不夠多?你的艷福還沒有享盡嗎?替你自己積點德好嗎?」

  墨尚邰錯愕的忘了抽煙,只是看著老爸。

  「你以後也會有女兒,應該有!」墨松翰也想要孫女,他可以像寵公主一般的寵他的孫女。「你希望你女兒碰上花花公子或是浪蕩子?你希望你女兒被玩、被耍嗎?」

  「爸,如果有男人敢玩我女兒,我會教那小子斷手斷腳。」畢竟來自黑道世家,墨尚邰的狠勁並不輸於父親,衝口說出的威脅十分具有恫嚇效果。

  「那你自己玩女人呢?那也是人家的女兒!」

  「我們是互相你情我願。」墨尚邰失笑。

  「而你樂此不疲?」

  「大家是成年人啊!」

  「兒子,會有報應的!」語重心長。

  「爸,現在是二十一世紀。」

  「我沒有老人癡呆,我知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墨松翰吸了口煙,表情非常肅穆。「現在仍是一夫一妻制,做兒子的仍然要聽老子的,尚邰,不要以為我管不動你,我要你結婚!」

  「沒對象!老爸!」墨尚邰仍是吊兒郎當的抽著煙。「我還沒有想到哪個女人夠格嫁給我—」

  「牧嵐。」墨松翰輕輕吐出兩個字。

  「什麼?!」墨尚邰手上的香煙差點掉了。

  「我要牧嵐當我的媳婦。」

  「我不要她當我的老婆!」

  「為什麼?」

  「又是為什麼?」墨尚邰火大的將香煙往書桌上的煙灰缸摁熄,這會他像是一頭暴躁的黑豹。「我對她沒有興趣!」

  「牧嵐很好……」

  「她看起來像是狐狸精、大哥的女人!」他打斷老爸的話。「而且她口齒伶俐、說話夾槍帶棍,一點女性的柔順都沒有。」

  「我就喜歡她的個性。」

  「那你可以收她做乾女兒。」墨尚邰認真的提議。「反正我沒有妹妹,有個妹妹也不錯,就這樣吧!你把她收來當女兒。」

  「墨尚邰,我是在說非洲話嗎?」墨松翰可不是和兒子在說著玩。「我要牧嵐當我的媳婦。」

  「她不是我要的型。」

  「你不瞭解她。」

  「我是不瞭解,但我確定她也不會想嫁我!」

  「她說了?」墨松翰皺眉。

  「我和她互相沒有好感。」

  「但你們倆一起吃完了牛排……」

  「爸!」男人不會痛苦呻吟或娘娘腔的叫苦,所以墨尚邰的反應很剛強。「我只是和她吃了牛排,又不是上了床。」

  「墨尚邰,給我正經一些!」墨松翰一個大吼。

  「沒結婚這事。」墨尚邰表明態度。

  「墨尚邰……」墨松翰畢竟是老狐狸一隻,他冷冷的一笑,眼中有抹狡獪。「不要以為我沒有治你的能耐,投資公司和人力仲介公司的資金是我出的,總經理的位置是我讓你坐的,我可以馬上讓你一無所有。」

  「爸……」墨尚邰額頭上頓時擠出皺紋。

  「我可以!」他粲然一笑。

  「我經營得很好……」墨尚邰咬牙握拳。

  「只要你和牧嵐結婚,我不介意你們搬出去住,而且這兩家公司我的股份會轉給牧嵐,你就可以完全的擁有這兩家公司。」

  墨尚邰遲疑了下。

  「我不會再約束你,結了婚之後,你就是你老婆的責任了。」墨松翰知道兒子動搖了。

  「一定要是牧嵐嗎?」

  「一定要是她!」

  「這不合理。」

  「牧嵐是我要的媳婦……」墨松翰胸有成竹。「我相信她可以稱職的當你的老婆,相信我,我絕不會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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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女兒被一個過肩摔給狠狠摔在地上,牧彥伯有說不出的心疼。這個男生才讀高一,學跆拳道也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但是他很輕易就把在道場混大的女兒狠摔在地上……

  到底是他沒有教好女兒,還是小嵐沒有這個慧根?

  她現在充其量只能教一些念小學的小朋友基本的防身術和一些基礎動作,哪像是警察的女兒,更何況她還有個武術教練哥哥及武打明星的哥哥,她居然……身手這麼的弱。

  牧嵐雙手扶著腰,一邊呻吟、一邊忍痛的站了起來,嘴裡還喃喃自語。

  「現在的小男生真不懂尊師重道,就算不懂尊師重道,也要看我是女生嘛,這麼粗魯……」

  「小嵐。」牧彥伯走了過來,「你該摔他,而不是讓他摔你。」

  「他那麼壯。」

  「技巧!」牧彥伯歎口氣。「技巧的問題。」

  「女生不需要學得那麼強,那多沒有氣質啊!」努力狡辯。

  牧彥伯又是一歎。「來談談墨尚邰吧!」

第二章

  一聽到墨尚邰這三個字,牧嵐覺得自己全身更加的痛了,她瞄了老爸一眼,一副有什麼好談的表情,並隨意找了張沙發坐了下來。

  「小嵐,你們倆……有聯絡嗎?」

  「當然沒有!」

  「你不喜歡他?」牧彥伯試探。

  「爸,你是老眼昏花嗎?」牧嵐數落著老爸。「虧你以前還是干警官的,你看不出那傢伙是個浪蕩子嗎?」

  「還好耶!」

  「那你的眼睛要再檢查了。」

  「小嵐,看外表是不准的。」牧彥伯教訓女兒。「你自己不是沒有切膚之痛。」

  「爸,你扯我幹什麼?!」

  「你外表看起來超齡,像是一個會勾引別的男人的壞女人,但事實上,你是個傻大姊,個性迷糊而且健忘,動作溫溫吞吞,連左邊、右邊都會搞錯!」做爸爸的果然是非常瞭解女兒,知之甚詳。

  「聽起來我像個白癡。」她自嘲。

  「女兒,我不是在說你白癡,我是要說……」牧彥伯往女兒身邊一坐。「看外表不准的。」

  「好!看外表不准,這又和墨尚邰有什麼關係?」牧嵐按摩著自己的腰部。

  「小嵐,你對墨尚邰沒有興趣?」

  「沒有。」

  「他相貌堂堂。」

  「那又怎樣,帥哥對我而言一向沒有什麼票房,我對太帥的男人倒胃口,這種男人只會傷女人的心。」牧嵐非常理智的。

  「不是每個帥哥都這樣。」

  「爸!就算你急著要把我嫁出去,也請你認真的幫我過濾相親人選,而且如果我沒有弄錯,墨伯伯不是出身黑道嗎?」牧嵐的記性其實沒有那麼差。

  「他已經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現在是換墨尚邰當大哥了嗎?」牧嵐嘲弄的口吻問,「他是黑道老大?」

  「墨尚邰做的是正當生意。」

  「那很好啊!沒有誤入歧途。」

  「所以你可以考慮一下。」

  「爸——」牧嵐無法接受。

  「小嵐,爸爸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我會故意害你嗎?」他拍了拍女兒的肩。「與其看你嫁進一個我不熟悉的家庭,對墨家,我還比較放心一些,畢竟我瞭解他們。」

  「爸爸,天底下的好家庭很多。」

  「但我信得過墨家。」

  「他們曾是黑道家族。」

  「『曾是』!」

  「凡走過就會留下痕跡!」

  「小嵐……」牧彥伯似乎認定了墨尚邰當女婿。「我不是不瞭解你為什麼對嫁進墨家這麼排斥,是我灌輸你太多奉公守法的大道理了,我就這麼說好了,如果你決定嫁進墨家,那麼你就可以把爸爸以前教你的都忘了,你不用再管什麼積極向上、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那些,你就做自己就好。」

  「什麼?!」牧嵐傻了。

  「我知道你一向謹遵父兄的教誨,潔身自愛、中規中矩,但是嫁過去之後,你就可以完全解放。」

  牧嵐還是不懂。

  「雖然墨家是脫離了黑道,但是……我怕哪天他們又會受不了引誘,如果你嫁過去……」

  「你要我去監視他們?!」

  「不是監視。」

  「那我算人質嗎?」

  「什麼人質?!」牧彥伯拍了女兒的頭一下。「你是嫁過去,又不是被他們綁架過去的,我只是希望他們在看到你時會想到我,多少有所顧慮,不再犯法!」

  「神經!我才不嫁過去,我和墨尚邰根本不來電。」

  「第一次的接觸通常不準確。」

  「他說我不是他要的型!」

  「嫌貨才是買貨人。」牧彥伯清楚女兒的魅力。「而且小嵐,你是哪裡不像他要的型?能娶到你是他上輩子燒了好香。」

  「我也是這麼覺得!」她馬上驕傲的附和。「他憑什麼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就是嘛!」

  「爸,你剛才說……做自己?」牧嵐對這三個字很心動。「我們父女倆的溝通沒有問題吧?我們想的是一樣的嗎?」

  「一樣。」

  「你是指……」牧嵐仍不放心。「我愛怎樣就怎樣?不會有人拿『媳婦』、『妻子』的稱謂來壓我,我可以很自由?」

  「墨松翰是這麼說的。」

  「他這麼希望我當他媳婦?!」

  「小嵐,好好考慮一下吧!」

  牧嵐的腰突然不痛了。

  「爸,我會考慮!」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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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尚邰不是那種試都不試一下的男人,而且老爸還提到了公司的股份,那麼說什麼他都要勉強一下自己,或許情形並不會那麼糟。

  然而教他意外的是,牧嵐竟也同意和他出來,這簡直教他匪夷所思。他以為她討厭他,不過這樣看來,說不定她也逃不過他的魅力。

  可是——

  這個女人遲到了,而且還不是五分鐘、十分鐘而已,她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就在他以為她是在耍他時,他接到了她的求救電話。

  一通帶著哭泣聲的求救電話。

  他立刻火速趕往牧嵐指定的地方,他不認為這是玩笑或是惡作劇,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他覺得她不像是這麼幼稚的人,他更懊悔自己為什麼不在她一遲到時就打她手機。人是他約出來的,出事他難辭其咎,希望她平安才好。

  牧嵐知道自己不是開車高手,但她有駕照,至少她會開車吧!不然監考官不可能發給她駕照。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撞上對方的,更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也賠了錢,但事情似乎還不能善了,她嚇呆了。

  哭到不能自己,而且全身發抖,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她和墨尚邰約了,所以她第一個打給他,幸好現在是光天化日之下,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碰上什麼事,那個獐頭鼠目的男人明顯不懷好意。

  「小姐,現在是怎麼樣?」那個「受傷」的男人操著一口台灣國語問著。

  「等一下。」

  「你有車,你送我去醫院啊!」他色迷迷的提議,眼神無比下流。

  「我、我老公要來了。」牧嵐不是笨蛋,她才不會和這個看起來就一副色狼的傢伙坐在同一輛車裡。

  「你有老公喔!」男人目光更加邪惡。「叫他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老公。」

  「我有!」她大聲回答給自己壯膽,只希望墨尚邰快點出現。

  「你最好別騙我,不然……」男人嘿嘿的笑,一臉的不懷好意。

  當墨尚邰趕到現場時,只見牧嵐立刻撲到他懷裡,緊緊的抱住他的腰,好像他是救世主,是上帝派下來拯救她的天使。

  「牧嵐……」

  「救我!」

  「怎麼了?」他回抱她。

  「這男人突然冒了出來,說我撞到了他,要我送他去醫院,我賠了錢,但他不放過我!」她慌亂的交代經過。

  墨尚邰看向那個被撞的傢伙,雖然他不敢斷言這是「假車禍,真詐財」,但對方看起來沒有外傷,而且眼神非常的猥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鬆開了牧嵐,並且把她微微推到身後,一副掌控大局的無敵氣勢,他雙手擦在腰上的看著那個「受害者」。

  「你老婆撞到了我!」對方說。

  「哦……」他看了眼牧嵐,猜想是她這麼告訴對方他的身份。「我叫救護車來。」一手伸進西裝褲口袋就要拿手機。

  「不用了!」男人馬上說:「我自己上醫院,我只要一些醫藥費。」

  「我賠了!」站在墨尚邰身後的牧嵐出聲說:「我給你錢了!」

  「不夠。」男人冷笑。

  「你給了他多少?」墨尚邰看著牧嵐問。「告訴我。」

  「我皮包裡的錢都給他了。」

  「多少?」

  「快要兩萬元,我都給他了。」

  墨尚邰轉頭看著正坐在牧嵐引擎車蓋上的猥瑣男人。今天這傢伙碰上他是他倒霉,平時沒去廟裡燒香拜拜保平安。

  「快兩萬你還不滿足?」他的眼神流露出一抹陰沉。對於貪得無厭的傢伙,他向來不吝於給予教訓。

  「你老婆撞了我!」

  「很好,那我叫警察來處理。」他拿出手機。「老婆,岳父是退休警官,不然Call他來好了,大舅子也是警察——」

  「他媽的!」男人從車蓋上跳下,一副逞兇鬥狠的表情。「你找死!」

  「找死?」墨尚邰冷笑。「這位先生,我看找死的人是你。」

  「操!信不信我馬上撂人來!」

  「要撂人嗎?」墨尚邰微笑,但是他的微笑毫不溫暖,反而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你確定?」

  「你就不要跑!」男人也掏出了手機,一副好手好腳的模樣。

  「行,我就站在這裡。」說著墨尚邰按下手機面板上的一個鍵,當電話一接通,他馬上淡淡幾句。「阿K嗎?我墨尚邰,我現在在南京東路三段的路口,你馬上帶兩百個兄弟過來。」

  牧嵐忘記害怕了,她怔怔的看著墨尚邰。

  那個想要藉機勒索的傢伙也是。

  「不用那麼多,兩百個就好,又不是要打仗!」墨尚邰的語氣好像是在訂蛋糕。

  「墨尚邰……」牧嵐不知道他是講真的還是在演戲。「不好吧?」

  「南京東路三段路口。」墨尚邰繼續說,看著那個十秒鐘之前還在逞兇鬥狠的傢伙。

  「你……」男人不想拿命跟他賭,反正已弄到了快兩萬,閃人為上策。「給我記住!」

  「記住什麼?」墨尚邰冷酷的回一句。「有膽你就不要走!」

  「我……」男人開始害怕了。

  「你可以去打聽一下墨松翰是何許人,而我是他的兒子。」

  「你……」

  「你還想叫誰來?」

  「我……」男人突然從口袋中掏出由牧嵐那裡詐來的錢,將錢往車子引擎蓋上一放,然後一溜煙的跑了,活像是碰到大壞貓的小老鼠般,逃命比較重要。

  牧嵐看呆了。

  「阿K,不用帶人來了,事情已經解決。」墨尚邰按上了結束鍵。

  「墨尚邰,你真的可以指揮……」她皺眉的問。「你們墨家不是已經改邪歸正了?」

  「人脈總還在。」

  「你……這麼可怕?!」

  「這是可怕嗎?」墨尚邰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我幫你解決問題了!」

  牧嵐說不出話了。

  老爸,你這不是在推女兒進火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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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要給牧嵐壓驚,墨尚邰堅持要帶她去吃點東西,這也是他約她的目的,聯絡一下感情,為未來可能的事鋪路。

  但是牧嵐哪有吃東西的心情,她驚魂剛定,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碰上這樣倒霉的事,如果不是墨尚邰趕到,她現在會是怎麼樣呢?可以全身而退嗎?

  「吃點東西吧!」墨尚邰一臉平靜的說,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

  她搖搖頭。

  「你的細胞一定死了不少。」他連安慰都不是那麼感人。「你爸爸、大哥都是警察,你從小耳濡目染,難道沒有比別人多一些GUTS嗎?」

  他的話招來了她的瞪視。

  「不過你還算聰明,會說自己有老公,也幸虧我趕了過去,不然我看你怎麼辦?」墨尚邰當然是在邀功。「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會打給你,是因為我遲到了。」她嘴硬道:「不然我不會打給我爸或我大哥嗎?」

  「那你為什麼不打給他們?」

  「墨尚邰,我說過理由了。」平安之後,牧嵐氣呼呼的不領他這份情。「其實……我可以處理的,畢竟光天化日之下,那個傢伙又能對我怎樣?!」

  「你現在可以這麼囂張了?」他失笑。「剛才不知道是誰一看到我就飛撲過來?」真是個頑固的小女人。

  「我只是一時嚇傻了,而且我有學跆拳道,那個場面我可以應付的。」

  墨尚邰只是笑,不和她爭辯。

  「我真的可以!」

  「那算我多管閒事好了。」他自嘲的一笑。

  「但是……」牧嵐突然對自己的反應感到不以為然,她是在過河拆橋嗎?「我還是要謝謝你!」

  「我又沒做什麼。」他還在自嘲。

  「好啦,我承認,我完全沒有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我是真的被嚇到了。」還是說出來才能釋放自己,她必須正視自己的恐懼。「原來我膽小如鼠。」

  「不!你不膽小,任何人遇到那種狀況都會不知所措的。」

  「如果被我爸、哥哥們知道……」輪到她自我解嘲。「我會被他們笑一輩子。」

  「那就不要讓他們知道。」

  「你不說?!」她訝異的瞠大眼。

  「我幹嘛說?」

  「你要幫我守這個秘密?」

  墨尚邰做一個噤聲的動作,很瀟灑也很有魅力,令牧嵐有一瞬間的失神,他還朝她眨了眨眼,好像兩人之間有什麼默契一般。

  牧嵐第一次覺得這男人有教她看順眼的地方,他不再只是一個帥氣的花花公子。

  「你約我出來有什麼用意?」牧嵐想到了他約她見面的事。

  「這個……」他頓了頓,「牧嵐,你知不知道我們倆的父母在打什麼主意?」

  他想瞭解她知道多少。

  她沒有逃避的點頭。

  「你真的知道?!」

  「我爸和我談過。」

  「我爸也和我聊過。」他把牧嵐當成是同一國的。「你覺得呢?」

  「那你覺得呢?」她把問題丟回給他。

  「牧嵐,我相信你該看得出我並不是那種居家型的男人,我不適合婚姻,也不想這麼早定下來,所以……」他盡可能的對她坦白。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還有見面的必要嗎?」不管如何,牧嵐是肯定他的坦白的。「我從來沒有要嫁你的企圖,你或許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性感天神,但不是我牧嵐的,我沒有蠢到想嫁一個浪蕩子。」

  「原來我們都很瞭解自己嘛!」至少現在墨尚邰可以把牧嵐當成是朋友。

  「至少我瞭解我自己。」對這點,牧嵐頗自豪。

  「但我爸很喜歡你。」

  「那是因為他忽略了我的缺點。」

  「他認為你沒有缺點。」

  「那真的是天大的誤會,我又不是聖人。」

  「牧嵐,我也是這麼想的,沒有人是聖人,而且在我眼中,你算是那種不好照顧的女人。」他不拐彎抹角的說出看法。

  「我是哪裡『不好照顧』了?!」

  「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認為自己是『很好照顧』的!」牧嵐扞衛自己的清楚表示。「我不虛榮、不揮霍,我誠實、品行端正、孝順,如果你要攻擊我的外表,那抱歉,我一直以來就有著超齡的外貌。」

  「牧嵐,我知道你一定會想一槍打死我,但是你看起來……」他很認真的研究著她,其實她的穿著並不暴露,妝也淡淡的,但是她的味道……彷彿是渾然天成,就是流露出狐媚、嬌嗔,令男人不放心的魅惑氣質。「就像是狐狸精。」

  「狐狸精?!」她差一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會搶別人老公的女人。」他不吝解釋清楚。

  「墨尚邰,我絕不會去搶別人的老公!」

  「看起來像。」他聳肩,一臉無奈的表情。「你是一般男人夢想擁有的情婦人選。」

  「情婦?!」牧嵐漲紅了臉。

  「其實這也算是一種讚美。」

  「情婦……」牧嵐瞇著眼。她從來不認為自己看起來風騷,但給墨尚邰這麼一說,她好像是什麼壞女人似的。

  「還像大哥的女人。」起了頭,墨尚邰乾脆暢所欲言。

  「我是退休警官的女兒,絕不是『大哥的女人』!」她想要掀桌子了。

  「問題是看起來像。」

  「你胡說八道!」

  「我講真的,我很遲疑,關於到底要不要順我爸的意思娶你。」墨尚邰誠實得過分。

  「放心!我沒有要嫁你!」

  「但我必須過我老爸那關。」

  「你當現在還是聽父母之命的時代嗎?」她沒再說她老爸也希望她嫁進墨家。

  「既然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會斷了念頭。」

  「不用挖苦我。」

  「墨尚邰,你就去挑那種看起來像賢妻良母的女人好了,我祝福你!」愈說愈氣。「然後叫她給你生一打小孩。」

  「牧嵐,我不想結婚。」

  「你家的事!」她火藥味極濃的反嗆。

  就知道不能跟女人坦白,她們不愛聽實話、不想面對實情,寧可活在自己的象牙塔裡,今天他替她解了圍,明明是個好的開始,至少她是感激他的,現在呢,他八成已經搞砸了。

  「我要回家了!」她起身。

  「我送——」

  「我自己開車的,你忘了嗎?」她打斷他。「放心!我會小心的開,不會再『撞』到任何人!」

  墨尚邰看著她離開,不禁輕歎了一聲。

  他不討厭她,甚至發生了今天這段意外插曲,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檢視她——這只火爆的小母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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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5-30 12:22:45

第三章

  牧偉的警官背景,讓他知道墨家在黑道上的份量,當他知道父親有意要把唯一的女兒,也是他僅有的一個妹妹嫁給墨家時,他第一個向父親反對,可是反對無效之後,他也只能找妹妹談。

  牧嵐的興趣之一就是寫寫小說,當她正文思泉湧,在寫一篇有關盲女和殺手的故事時,大哥敲了下門就直接走進她的房間。

  「小嵐,我們談談。」他往她的床沿一坐。

  「大哥,我現在寫得正順,你要談的事重要嗎?」牧嵐很不想被打斷的問道。

  「你的終身大事重不重要?」牧偉不必說太多,只要一句話就行。

  牧嵐只好離開計算機,人家都說長兄如父,大哥對她而言,像是另一個爸爸,管她更嚴、盯她更緊。

  「怎麼了?」她直接問。

  「我介紹我的同僚給你。」

  「警察?」

  「當然是警察,難道會是黑道嗎?」牧偉意有所指。「再一、兩年就可以轉內勤,他有意再深造,說不定會被外派出國,有點像是影集「CSI犯罪現場」的那種性質,比較不危險。」

  「喔!」

  「一表人才。」牧偉強調。「年輕有為!」

  「那應該很熱門。」牧嵐不是很熱衷的回應。

  「我和他交情不錯,他也看過我們的全家福相片,對你的感覺不差。」

  「只看相片就對我感覺不差?!」牧嵐有些嗤之以鼻。她的外表與內在相差甚大,只看過相片,就對她感覺不差的男人,老實說,她沒興趣認識。

  「牧嵐。」他這個做大哥的只要一急,就會直接連名帶姓的叫妹妹全名。「你不會猜不出我真正的用意吧?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一副無關緊要的態度?!」

  牧嵐坐在房中的懶骨頭上,沒有給兄長回答。

  「不准你嫁進墨家!」

  「大哥,八字根本還沒有一撇。」

  「但老爸一頭熱。」

  「他有他的道理。」

  牧偉覺得那根本是狗屁不通。又不是在古代,古代皇帝要把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公主,嫁去和番,以避免兩國爭戰,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如果墨家真退出江湖,那妹妹嫁過去根本是多此一舉;如果墨家還在插手江湖事,那妹妹嫁進去豈不危險。

  「小嵐,墨家只有墨尚邰那個兒子,他在外的風評不是很好,你千萬不要把模範生、新好男人那樣的形容詞和他聯想在一起,他的『紀錄』……可以寫一本書。」

  「大哥,你顯然都調查過了。」牧嵐淡淡的說。

  「他高中被五家私立學校開除,第六家是墨家大老用錢擺平,然後硬是混上一家爛大學!」牧偉愈說臉色愈沉重。

  「起碼他沒有殺人放火。」在墨尚邰替她解圍之後,她實在無法說他的壞話。

  「你怎麼知道沒有?」他冷哼道。

  「有嗎?」她小心的問。

  「想不想知道他的泡妞紀錄?」他轉移話題。「他花名在外!」

  「風流不等於下流。」

  「牧嵐,你在幫他說話?!」牧偉猛地震驚不已。「你居然不排斥他?」

  牧嵐覺得墨尚邰沒有那麼糟,起碼他對她是規規矩矩的,除了講話有時太誠實有點讓人討厭外,他沒有強迫她任何事。尤其他救過她之後,連他那種她一開始很不欣賞的自負態度,她現在也不再那麼排斥,反而覺得他很有霸氣,果斷又有魄力。

  「牧嵐,你不會真的考慮要嫁那個男人吧?!」牧偉嚴厲反對。「我不同意!」

  老爸說過只要她結婚,她就可以做自己,就可以忘掉那些積極、正面,像是包袱的東西,至少大哥就不能再這麼管她、限制她……「妹妹,那叫送死。」他把話說得很難聽。「警察和黑道是誓不兩立的。」

  「墨家不是黑道了。」

  「或許,但墨尚邰靠不住!」

  「你就這麼瞭解他?」

  「他不可能定下心的,在他玩夠之前。」牧偉霍地起身。「我找旅行社的朋友幫你辦簽證,我要送你去澳洲遊學六個月。」

  「半年?!」她低呼,也是驚喜。

  「六個月等於半年,怎麼,你數學這麼爛?」

  「老爸知道嗎?」牧嵐有些雀躍,畢竟去澳洲半年,天高皇帝遠,難得又是兄長主動提議與出資,她可樂了。「大哥,我可以自己出一點錢,都要你一個人負擔。」

  「錢我付得出來。」牧偉豪氣的表示。「只要能保住你的一生,多少錢我都願意花!老爸那邊交給我。」

  「大哥……」說什麼牧嵐都要感動一下。

  「誰教我只有一個妹妹!」

  「還是要謝謝你。」

  「那你就準備吧!」

  牧嵐很意外大哥會有這種舉動,之前她一直想要出國深造,但全家人都不准、都捨不得,現在她可以出去六個月……至少一百八十天,謝謝上帝!謝謝墨尚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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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覺得自己該來向墨尚邰道聲謝,畢竟是因為他,她才有遊學的機會。

  不知道墨尚邰的辦公室這麼大、這麼講究,他的秘書讓她直接進他的辦公室,他似乎正在向下屬交代事情,時而嚴肅、時而輕鬆,發現到她的存在時,他是有些錯愕的反應。

  「牧嵐?!」他很意外她會來。

  牧嵐朝他揮了揮手。她其實該先打個電話,而不是像這樣突然來訪,但是她心底就是有種衝動,想看看平日的他是怎樣,是不是像大哥說的那樣,一個念了六間高中才畢業的男人,應該……是有些與眾不同吧!

  「我很沒禮貌,我知道。」她自己先認罪。

  墨尚邰倒是不以為意,反正他該交代的事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於是他打發掉這些主管,輕鬆的來到牧嵐的面前,她的出現令他挺開心的。

  「咖啡?」他問。

  「好。」她今天可順從了。

  「你先坐。」墨尚邰卻感到不對勁,不過他仍按內線吩咐秘書送咖啡進來,然後才走到牧嵐身旁的單人座沙發坐下,保持警戒的開口。

  「今天吹什麼風?」

  「吹什麼風?」她一下子沒有抓到重點。「今天只有暖暖的陽光,沒有什麼風。」

  墨尚邰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勢。不是聽說她愛寫小說,喜歡天馬行空的想像,看來,她也沒有什麼文藝氣息或是情境細胞。

  「你有事才會來找我吧?」上次聽了他對她的評語之後,她可是很不爽的離去,他於是決定等她消消氣,過一陣子再去找她共商「大計」。

  「我來謝你。」

  「我做了什麼?」

  「你讓我有去澳洲遊學半年的機會。」她俏皮的說,眼睛都會笑似的。

  「你要去澳洲遊學?!」這是墨尚邰完全想不到的答案。

  「半年。」

  「沒聽說過。」他以為她在唬他。

  「我大哥安排的。」

  「你那個警官哥哥?」墨尚邰知道她家的背景,就如同她應該也清楚他家一樣。「他要你去遊學?」

  「對!只要能不跟你結婚,我看他連外層空間都願意讓我去。」她幽默的表示。

  墨尚邰乾笑,但是心裡很不是味道。

  他是怎樣?!是混世魔王還是該千刀萬剮的大惡徒?那個牧偉憑什麼這麼防他,好像他會把牧嵐一生毀了似的,而牧嵐,還為了她兄長因為防他而打算把她送出國跑來謝他?

  「所以我覺得我該謝謝你。」牧嵐一副自由小鳥的開心表情。「在我家……我是弱勢,好像只能聽那些男人的安排。」

  「半年?」他只問這個。

  「搞不好可以待更久。」她流露期望的口吻。

  「你希望如此?」

  「嗯!」她開心得只差沒有手足舞蹈。「我盼了好久,可是家裡一直不同意。」

  「半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墨尚邰又說。

  「不要說半年,半天都可以改變很多事。」

  「而你壓根沒有打算和我結婚?」這是種很微妙的感覺,照理說他應該開心牧嵐離開台灣,因為這樣問題就不在他身上,老爸也不能怎樣,但他就是覺得不爽。

  牧嵐沒有立刻回答。其實她曾想過和他結婚,嫁給他之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慘,老爸已經給她洗過腦,墨伯伯似乎又很疼愛她,墨尚邰看起來……也0K啦,他應該不會有太多時間理她,所以這個婚……沒什麼不能結的,至少她認為婚後,她肯定比在家裡時自由。

  「沉默是代表什麼意思?」他很乾脆的問。「牧嵐,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和我結婚?」

  她坦承的點點頭。

  「你真的願意?!」

  「因為我爸說,我會有完全的自由和自主性。」

  「你爸這麼說?!」

  「嗯,可惜……」牧嵐的表情也不是真那麼可惜。「我要去澳洲了。」

  「你大哥就不怕你被那些金髮、藍眼睛的老外把走嗎?」他冷冷的道。

  「或許他覺得金髮、藍眼睛的老外都比墨尚邰安全可靠。」她沒有多想的說。

  秘書端了兩杯咖啡進來,她當然是先給客人,但當她來到老闆的面前時,墨尚邰並沒有接過咖啡,反而是一臉的冷峻。

  「墨尚邰,咖啡!」牧嵐怕場面尷尬,好心提醒。

  「拿走!」他冷著臉喝道。

  秘書只好無辜的轉身離開。看來老闆的心情不好,少惹他為妙。

  「你突然中邪了啊?」牧嵐瞄他。

  「你決定去?」他一臉酷樣。

  「只要我爸也點頭。」

  「你想去?」

  「墨尚邰。」牧嵐放下咖啡杯,忽然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幹嘛,她謝過他,可以走了,她和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深的交情,不需要他的同意祝福,他們頂多……只是朋友。「我看你還有事要忙,該說的我都說了,就這樣,掰!」

  再一次,墨尚邰看著牧嵐走出他的視線,只是這一次,他的心中多了些憤怒、不滿。他怎麼了?不想她走嗎?

  他一點也不想她去澳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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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嵐是早睡早起的好寶寶,當擱在床頭邊上的手機響起鈴聲時,她早已進入夢鄉。

  「喂?」她意識仍在睡夢中的開口。

  「你睡了?!」

  「你誰?」充滿睡意的語音。

  「墨尚邰。」

  「幹嘛?」

  「我在你家門口。」

  「要幹嘛啊?」她軟軟傭懶的問著。

  「見你。」

  「很晚了。」

  「我有話。」

  「我們白天才見過面。」

  「所以有些話要講清楚。」

  「我在睡覺。」令人骨頭酥麻的童音毫不猶豫的說出她的感覺。

  「出來,不會太久。」

  「墨尚邰,不能明天嗎?」

  「不能!」

  牧嵐的反應是按掉手機。

  墨尚邰不知道這是代表她要出來還是不出來,但是他沒有離開,反正車都開到這裡,等一會又不會怎樣。他唯一等過的女人是她,上一次她遲到了半小時才打給他叫他去解圍,他也等了。

  今晚的應酬和平日沒有什麼不一樣,有酒、有冷艷的女人、有談笑風生的打屁,是他所熟悉的模式。

  但是今晚,酒變得苦澀、女人變得庸俗,那些交談也令他倒胃口,因為——

  他想到牧嵐。

  她的影像一直在他的腦中打轉,他們相親時她不屑的模樣;她被假車禍詐財時,可憐兮兮的模樣;她來向他道謝,那輕快、陽光、甜美的樣子,他一直在想她,她在他腦中久久不肯消失。

  這代表什麼意思?

  本來以為老爸的決定很無聊,但是現在想想,娶牧嵐沒有不好的地方。看起來像狐狸精又如何?女人就是要能抓住男人的心,反正她又不出去拋頭露面,況且經過幾次的相處,他發現她真的只有外表像狐狸精,在父兄面前可能溫順如綿羊,不過在他面前,倒常像頭母獅子。

  看到牧嵐穿著T恤、短褲、夾腳拖鞋,一拐一拐的走出家門時,墨尚邰馬上開了車門下車,幾個大步就來到她身邊,然後扶著她的肩。

  「你怎麼了?」

  「摔了一跤。」她嘟嘴抱怨。

  「剛剛?」

  「嗯。」

  「在家你也會摔跤?」

  「墨尚邰,我睡得述迷糊糊的,然後你又要我出來。」她瞪了他一眼。「是你害的!」

  墨尚邰沒有多說,只是眼神一緊,扶著她來到他的車前,忽然一把將她抱上他的車蓋上,然後看向她的膝蓋。

  「哪一邊?」他問。

  「什麼哪一邊?」這男人說話老沒頭沒尾的。

  「哪一邊會痛?」他看她一眼。

  「右邊。」

  「確定?」他一副她智能不足的樣子,然後開始輕輕的按摩她右腳的膝蓋,幸好沒有破皮。

  他的按摩是那麼的溫柔、充滿疼惜。

  牧嵐看著他,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有這樣的舉動。其實她常跌倒、受傷,從小就是如此,但老爸、哥哥們只會叫她站起來、要她勇敢、不准哭,而墨尚邰……墨尚邰不是在應付,他是認真的在幫她按摩,看著她由一開始的皺眉到後來的舒服模樣,他才確信她沒事了,而且他發現她有一雙很性感撩人的長腿。

  「不痛了吧?」他看著她的眼睛問。

  「不痛了。」她俏皮的伸伸舌頭。

  「下次可不可以小心點?」

  「其實我常跌倒……」

  「請你小心,可以嗎?」他打斷她,非常堅持的眼神。「牧嵐,慢慢走、專心走、看著地面、看著前方,走路……是一項最基本的人類本能。」

  她瞪他。「你當我腦殘嗎?」

  「那就別再摔跤。」

  「你當我喜歡摔跤啊?」她推了他一把,然後緩緩的由車蓋上滑下,她不敢用跳的,免得又被他逮到機會數落一頓。

  墨尚邰看著她,心上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一種他無法形容、陌生又刺激的感覺。對女人,他一向秉持用過即丟的態度,合則聚、不合則散,大家你情我願,一向如此,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這樣的關係好爛、好不負責。

  他想定下來了嗎?

  他願意定下來了嗎?

  「墨尚邰,你到底有什麼大事?」牧嵐把自己的一頭鬈發撩到耳後。

  「大到不能明天說。」

  深深的吸了口氣,他覺得此刻自己是心甘情願的說出這句話的。

  「我們結婚吧!」

  「什麼?!」牧嵐張口結舌。

  「嫁給我!」

  牧嵐怔住了,甚至忘記了自己剛剛摔一跤的事。她有沒有聽錯?

  大半夜的,墨尚邰提到結婚,是她沒有睡醒嗎?

  「墨尚邰,讓我搞清楚一下……」她一臉很嚴肅的表情。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不能胡搞。「你是在向我求婚?是這意思?」

  「是這意思。」

  「你要我嫁給你?」

  「我要你嫁給我。」

  「你身上有酒味,但是……」她看看他的眼睛,明明清亮無比,沒有任何神智渙散的樣子。「你沒有醉?!」

  「我是千杯不醉的。」

  「你非常、非常清醒?」

  「我非常、非常清醒。」

  「而你向我求婚?」

  「是!」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廢話少說好嗎?」他一個「夠了」的表情。「牧嵐,我要你嫁給我,我要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的解決這件事。」

  聽他把和她結婚講成像是一筆生意、一道難題,而他準備徹底解決,這令她有點反彈。

  「墨尚邰,我感受不到你一點點誠意喔!」

  「反正我要娶你!」他決定了。

  「我要去澳洲遊學。」

  「免了!」

  「你說了算嗎?」她不以為然。

  「我說了算!」他霸道的一句。「牧嵐,我們要結婚,我可以帶你去澳洲蜜月旅行。」

  「你說結就結嗎?」

  「我們兩家的父母都同意。」

  「我哥哥們呢?」

  「不是問題!」

  「那我呢?」她雙手插腰,肩膀一挺。

  「你是問題嗎?」他瞄了她一下。

  「我點頭了嗎?」

  「你會點頭的!」

  「墨尚邰,地球不是繞著你轉,你不用那麼自以為是!」她火力強大的批評。

  「牧嵐,我爸同意讓我們搬出來住,他公司的股份會全部轉到你的名下,他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你生下墨家的小孩,讓他有孫子抱,你不必多盡心、多完美,只要生下小孩。」墨尚邰的用意是要她完全的放心、沒有壓力。

  「你們當我是生小孩的機器?」牧嵐又憤怒又無法置信。

  「女人本來就要生小孩。」這是人類繁衍下一代的方式。

  「那也要女人自己願意!」

  「你不肯?」

  「我還沒有點頭。」她想用腳去踹他,哪怕她不久前才摔一跤,現在根本不適合有這個動作。墨尚邰,你們父子的心態可議。」

  「牧嵐,我也不要什麼賢妻良母,家事你要做就做,不做我們請個傭人,我不會管你做什麼,只要你安分。」墨尚邰自認自己的標準非常的低。

  「安分?!」她一副備受污蔑的表情。

  「我只是把話說明白,我信得過你!」

  「你信得過?!」她一哼。

  「有了我,你不可能想找別的男人!」他自信滿滿的說:「牧嵐,我不擔心這個。」

  牧嵐想砍人,真的!

  「你喜歡寫小說,那就在家寫小說,你想幹嘛就幹嘛,只要記得生個孫子給我爸抱就好。」墨尚邰知道她在生氣,此刻她的眼神想要殺人。「你沒有任何損失,幾乎可以照你自己的方式過生活。」

  「只要生小孩。」她惡狠狠的重複他的訴求。

  「你不喜歡小孩?」他皺了眉頭。

  「我不喜歡的是你的心態!」不想再和他多說,今夜她別想睡了,她一定會氣到失眠。一個轉身,她要從這個男人的面前消失。

  但在她經過他的面前時,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逼著她得停下來面對他。

  「不准說不!」他眼神堅定的逼視著她。

  「墨尚邰,我的世界不是以你為中心在轉的,我要去澳洲。」

  「去他的澳洲!」他狠狠咒罵。

  牧嵐並不怕他,只是在男人堆裡長大的她,很清楚面對盛怒中的男人,態度不要太強硬,硬碰硬是討不了好處,男人是死愛面子的動物,她一直都知道,所以——

  「我再給你答覆。」她低聲敷衍。

  「這不是要上斷頭台。」他放軟了語氣,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也輕了些。「牧嵐,只是兩個人一起生活、一起……面對一切。」

  「你定得下來?」

  「你以為我不能?」

  「那……或許我會答應嫁給你。」

  去澳洲半年是很大的誘惑,但回來後難保她的日子不會恢復從前那樣——被父兄管得死死的。而嫁給墨尚邰,到底是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這種情形?還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她需要好好想想。

第四章

  牧彥伯知道大兒子有多排斥唯一的妹妹可能嫁進墨家的事,他走到院子,看到大兒子牧偉正一手拿煙抽著,一手扶在欄杆上,看起來心事重重,甚是鬱悶的模樣。

  「牧偉,沒有這麼糟糕吧?」牧彥伯一向直接叫三個兒子的全名。

  牧偉朝父親點了個頭,然後把還沒有抽完的香煙丟到地上踩熄,他知道老爸不喜歡看人家抽煙。

  「我要小嵐嫁進墨家,並不完全是為了要牽制墨家。」

  「那麼牧嵐幹嘛要和墨家扯在一起?」既然老爸自己提了,他也大方說出自己的想法。

  「主要是因為我覺得小嵐可以在墨家過得很好。」牧彥伯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斷。

  「如果小嵐不嫁,她在這個家……」

  「兒子,女兒大了就是要嫁人。」

  「有很多正常的家庭!」為何非要墨家不可?為何非墨向邰不可?

  「墨家沒有不正常。」牧彥伯拍拍兒子的肩膀。「你老爸警官是幹假的嗎?你老爸不會看人嗎?我是隨便嫁女兒的嗎?」

  牧偉還是無法接受。

  「墨家兩老是很好的長輩,他們會把小嵐當作女兒看,而不是媳婦,我可以和你們賭!」語氣堅定。

  「小嵐要嫁的人是墨尚邰!」

  「尚邰那小子0K啊!」

  「他花心的名聲大家都知道。」

  「男人不花心,只有兩個可能。」牧彥伯有自己的看法。「一個是自己沒有那個條件,另一個則是沒有女人緣。」

  「爸!這是什麼鬼話?!」

  「兒子,花心過的男人要想定下來,那就真的是要定下來。」畢竟男人最瞭解男人。

  「我不信!」

  「我知道你疼你妹妹,還打算花錢讓她去遊學,不過我看是多此一舉。」他看了眼兒子,「你以為國外就沒有壞男人或是花心男嗎?」

  牧偉被堵得無話可說。

  「而且在台灣,我們還看得到,小嵐如果去了澳洲,真碰上什麼,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們保護得到她嗎?」牧彥伯分析著當中的利害關係給兒子聽,相信他會懂的。

  果然,牧偉沉默不語,一句話都進不出口。

  「況且我覺得你低估了小嵐,我認為她治得了墨尚邰。」牧彥伯揚起一抹神秘的笑。

  「她行嗎?」

  「你小看她了。」

  「她只是一個傻大姐。」

  「傻大姐有傻大姐的魅力和能耐。」事實上,在那個深夜裡,牧彥伯就從陽台上看到墨尚邰為女兒揉膝蓋的畫面。如果不是牧嵐的跌倒聲,他也不會起來查看,然後他一路看到墨尚邰把車開走,女兒則是臉色有點凝重的回家。

  總不會是壞事!牧彥伯樂在心裡,這兩個璧人或許己認真的在談某件事。

  「爸,我總覺得你太樂觀。」

  「兒子呀!小嵐嫁進墨家之後,要繃緊神經的是墨尚邰,我保證……」牧彥伯哈哈大笑。「他以後不會有多少時間可以到外面花心。」

  「爸,你什麼意思?」

  「你妹妹很會出狀況,你不知道嗎?」

  「她只是神經大條。」

  「她還會闖禍、受傷、會錯意、熱心過頭。」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

  「墨尚邰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所以你還是要讓小嵐嫁進墨家?」

  「忘了澳洲遊學那事……」牧彥伯胸有成竹,嘴角掀起一個隱約的笑容。「受罪的會是墨尚邰。」

  「爸,我還是不能放心。」

  「那你就睜大眼睛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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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嵐約了墨尚邰,但並不是要給他什麼答覆,她只是覺得他那夜喝了酒,雖然沒有醉,可是……不保險。搞不好他只是想要氣死她大哥,不是真的要和她結婚。

  男人之間常有莫名的意氣之爭,墨尚邰或許只是想要和她大哥作對,證明他自己沒有那麼糟。總之,她必須確定他的想法,才能再考慮跟他結婚這件事。

  墨尚邰遲到了十分鐘,但是牧嵐沒有生氣,反正她也需要時間沉澱自己的思緒。

  「牧嵐,出公司前……」他總要解釋。

  「先點東西吧!」她平靜道。

  「0K!」

  就在他倆看菜單時,突然一個非常野性的時髦女人來到他們的桌邊,用她那高八度的音量嚷道:「尚?!墨尚邰,我就說自己看到的是你!」

  她親熱而且熱情的直叫。

  墨尚邰抬起頭。不會吧!不會這麼的巧吧?

  牧嵐也從菜單中抬起頭,但是她的表情可是帶著研究、帶著趣味的。

  「美晴。」墨尚邰開口叫喚。他記得對方的名字,但是完全忘了她的姓。

  「尚……」她立刻往他身邊一擠,似乎忘了這張桌子還坐了別的女人,她勾住他的手臂,整個胸部往他的手肘撞去,一臉的媚態和撒嬌。

  「美晴……」墨尚邰想要避開,想要拿開她的魔爪,但是這個女人死命巴著,他又不想把場面弄得太難看,只好忍耐。

  牧嵐臉上帶笑的看著這個畫面。真是太有意思了,他這是在幫自己做決定嗎?

  「你還有幾件襯衫留在我那……」巫美晴嗲聲的說。

  「丟掉吧!」

  「人家捨不得嘛!」

  「那就隨便你。」

  「那瓶你從英國帶回來的白蘭地……」她眼睛直勾勾盯著墨尚邰,暗示的意味極濃。「我們還沒有機會喝完,酒還珍藏在酒櫃中。」

  墨尚邰只是有點不耐煩的笑。

  「我好想你喔……」巫美晴用另一手撫弄他的頭髮。「好想!好想!」

  「美晴,這是公開場所……」他撥開了她的手。

  「又怎樣?人家不能摸你嗎?」

  「美晴……」

  「有人嫉妒嗎?」巫美晴故意說,然後才將視線轉向這張桌子的另一個女人。對方的美艷指數破表,八成是尚的新歡。「你是誰?」

  「牧嵐。」自我介紹。

  「我是巫美晴。」

  「幸會!」牧嵐微笑說。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巫美晴故做天真的問,仍緊抓著墨尚邰的手臂不放。「我好一陣子沒有見到尚了,我當然要好好和他聊聊,你不會反對吧?」

  「請便。」牧嵐大方的說。

  「牧嵐……」墨尚邰給了她一記冷跟。「我一會再解釋這個情況……"「不用解釋什麼,這對你而言很平常吧!」牧嵐笑嘻嘻的,心情似乎並未受到影響。

  「美晴只是……」他艱難的試圖解釋。

  「我只是什麼?」巫美晴嘟著嘴問。

  「你……」他不想傷人,畢竟兩人有過一段。

  「你敢說我們沒有『相愛』過?!」巫美晴厲聲指責。「有多少個夜晚你在我的床上……」

  「巫美晴。」既然她剛剛向牧嵐自我介紹時說出全名,他也就可以連名帶姓的叫她。「那是過去的事了,你忘了我們結束了嗎?」

  「結束?!」巫美晴一臉傷心的表情。

  「你收到了表,不是嗎?」

  「所以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牧嵐好奇的問。

  「沒有什麼傳言——」墨尚邰想要阻止,不想讓牧嵐對他的印象更壞。

  「我來說!」巫美晴豁出去了,反正這個男人已當她是過去式,那麼她還有什麼好損失的。「據說在分手之前,尚會叫他當時的女人去一家他很熟的精品表店,挑一支價值差不多五十萬元的手錶,只要拿到表,那就表示……這段情可以結束了,女方最好也不要再來打擾他。」

  「巫美晴!」墨尚邰氣惱的叫道。

  「所以如果你收到了表……」巫美晴提醒牧嵐。「那你就要有心理準備。」

  「謝謝你的提醒。」牧嵐誠心的說。

  「尚對女人的熱度通常不會超過一個月……」巫美晴感慨道:「再美、再艷的女人也一樣,所以你如果夠聰明,就要想清楚一些!」

  「巫美晴。」墨尚邰終於忍無可忍的抽回自己的手,他一向對女人都會留情面、保持友善,但是她踩到他的底限了。「你應該還有其它事吧?」

  「你生氣了?」

  「你不覺得你有點過火?」

  「你的確是這樣的男人啊!」

  「當初說好聚好散,你這樣做算什麼?」他冷臉以對,不再客套!「如果一定要一方先開口,那我告訴你,我們玩完了,我和你沒有牽扯了!」

  「尚……」巫美晴露出懊悔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和我的朋友還打算好好的吃一頓飯,」他一臉傲然的趕人。「你可以離開了。」

  「尚……」巫美晴不甘心,但是接著他一個教人退避三舍的眼神之後,她乖乖的起身,不敢再惹怒他。

  牧嵐在巫美晴離開之後,好像沒有發生過這回事的低頭看菜單,對他也沒有任何的評語。

  「牧嵐……」他叫。

  「我想吃魚。」她看他。

  「OK啊!」

  「吃過晚飯……」她回以一個令人費解的笑容。「我們再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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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步在仁愛路的林蔭大道上,街燈閃爍,即使路過的車輛會發出噪音,但至少這種散步的感覺是舒服、沒有壓力的。

  牧嵐的胃口很好,她一個人就吃完一整條魚。反倒是墨尚邰,他似乎有所煩惱,筷子拿在手生中時間不多,而且他常沉默的盯著牧嵐,很難摸透她的情緒。

  巫美晴對她而言真的沒有任何影響嗎?不知道為什麼,他為此感到失望。

  「吃得好飽。」牧嵐滿足的說:「這家餐廳的魚做得真好,既不腥又清淡。」

  「以後我們可以常來。」只要她喜歡,他們是可以常來光顧。

  「你不排斥?!」

  「排斥什麼?」

  「再碰上舊情人啊!」她揶揄。「你的女人都這麼亮眼、這麼火辣嗎?」

  墨尚邰只是不予置評的笑笑。

  「很多嗎?」她繼續問。

  「什麼?」他裝不懂。

  「女人。」

  「你是要問我我有過多少女人?」墨尚邰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這個問題,但他想先知道她的打算。「牧嵐,你決定好了嗎?」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巫美晴是過去式。」

  「對啊!她都收到表了。」

  「牧嵐。」他拉著她的手臂,兩人一起停了下來。「過去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是真的過去了,如果不是真的想和你結婚,我不會開這個口。」

  「那麼我要謝謝你的抬舉了。」她自我解嘲。

  「我已經玩夠了!」

  「我真幸運。」

  「嫁不嫁一句話!」不想和她舌戰,他比較想知道她的答案。

  牧嵐想嫁,她是真的考慮過要嫁他,可是……如果他婚後仍不改花心的個性,再有一個又一個的「巫美晴」出現,她受得了嗎?

  她渴望自由,甚至是對與墨尚邰可能展開的共同生活有些期待的,她不否認,她的心因他而動搖。

  「牧嵐,我本來還以為自己很熱門的,沒想到……」他有點面子掛不住。「如果你決定拒絕我,也請你快一點!」

  「你可以接受拒絕嗎?」她好笑的問。

  「不能!」

  「哈,那你還要我的答案幹嘛?」

  「牧嵐,你可以拒絕我,但是我會盡一切努力讓你改變心意,我一定要娶你!」他把話講白。「我會是不錯的結婚對象,相信我。」

  「但是你並不愛我。」有點感傷的語調。「我們之間沒有愛情。」

  「或許。但對你,我是有好感的,而且不只你渴望自由,我也不想娶個會干涉自己的女人回家。」墨尚邰直接的說:「至少就這點而言,我們是適合的。牧嵐,這和生死無關,只是換一種生活方式,只是多一個人在你的生命裡。」

  「你說得好平淡、好乏味。」

  「事實是如此。」

  「那你還要結?」

  「要!」他堅定的回答。

  「好!」他都不怕了,那麼她怕什麼,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跟他拼了。「我嫁你!」

  墨尚邰鬆了口氣的笑開。

  「你沒有要進墳墓的感覺?」牧嵐偷偷的在心中高興了下。至少當她說她要嫁他時,他的反應是開心的。

  「就算是要進墳墓,我也有伴啊!」他朝她笑咧了嘴。總算可以和老爸交代了。

  「反正你就是要拖我一起下水。」她一歎。

  「牧嵐,或許我們進的不是墳墓,而是天堂。」他朝她眨眼。「對自己不要這麼沒有信心。」

  「我是對你沒有信心。」

  「我準備好了!」他覺悟的說。

  「真的?」

  「你會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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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松翰和牧彥伯找了家傳統的海產攤,既然是要商討婚事,好好喝一懷,那麼海產攤最適合,快炒新鮮又有味,還有那種豪邁、落拓的感覺。

  「誰會想到我們倆有這一天。」墨松翰感慨不已,以前他們鬥個你死我活,一個要執行法律、一個要規避法律,那時死對頭的他們,不久之後居然要成為兒女親家,真是世事難料啊!

  「老墨,我可是押了個人質在你家!」牧彥伯半真半假的說:「我只有這一個女兒。」

  「老牧,她對我而言也會是女兒。」他向老友保證。

  「別讓我女兒有個黑道公公!」

  「你還在防我會重返黑道?!」墨松翰一聲輕哼。「你真以為我喜歡過那種日子?」

  「我只是未雨綢繆。」

  「你想太多了。」

  「老墨,婚禮不用搞得太鋪張,你想想你請的對象,再想想我會請的對象,那場面……」牧彥伯自己先笑出來。「簡直像是黑自兩道的同學會,到時要不要先協調一下?」

  「老牧,我尊重年輕人,他們想怎樣就怎樣。」墨松翰很開明的。「他們想把婚禮搞大,我們就把婚禮搞大;他們想低調,我們就低調。」

  「小嵐的個性很低調。」

  「尚邰喜歡熱鬧!」

  「小嵐不愛出風頭。」

  「尚邰喜歡好事與好朋友分享。」

  「照這麼聽來……」牧彥伯要失眠了。「你認為他們合得來嗎?會不會婚禮那一天還沒有到,兩人就已經吵翻天?」

  「有吵代表有溝通,吵架不全是壞事,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不必太擔心。」墨松翰挺樂觀的。

  「尚邰收心了哦?」牧彥伯不放心的問。

  「這個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要看小嵐的本事了。」墨松翰不想替自己的兒子背書。「我也很希望她可以管得住尚邰。」

  「且戰且走吧!」這是女兒在他和三個兒子長期嚴厲管教下養成的抗戰方式,她不見得跟他們硬碰硬,但總會用別的方式替自己扳回一城。

  「什麼?」墨松翰不懂他的意思。

  「老墨,這樁婚姻反正不是我們倆拿槍逼他們結的,要怎麼面對那個婚姻,是他倆的功課,我只要求尚邰好好對她。」牧彥伯提出他的底限。

  「我的要求更簡單。」墨松翰話鋒一轉。「我只要有孫子抱。」

  「我幫小嵐算過命。」牧彥伯神秘兮兮的。「那個算命的說小嵐會有三個兒子。」

  「沒有女兒嗎?」

  「好像沒有女兒的命。」

  墨松翰的反應是有些遺憾的。「有人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來投胎的,所以爸爸對女兒就是付出、疼惜的份而已,我自己沒有女兒,本來還想靠兒子生個孫女來疼。」

  「那我贏你,我有女兒!」牧彥伯樂不可支。

  「現在也算是我的女兒了。」墨松翰一臉的驕傲。「房子我都為他們準備好了!」

  「你這麼疼她,我就放心了。」

  「現在就希望他們倆順順利利的走進禮堂。」墨松翰舉起酒杯。「祝他們!」

  「祝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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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墨尚邰約好在婚紗公司見面,但因為一直等不到他,於是她自己先挑了禮服,打他的手機,是關機狀態,不知道是沒電,還是他刻意不開,反正她自己一個人挑好了婚禮當天的三套禮服,既然他不出現,那她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來到車子停放的地方,就在她拿出車鑰匙要打開車門時,忽然對街的一輛車引起她的注意,因為那種顏色的車,台北並不多見,而墨尚邰正好有一輛。

  不由自主的多瞄了眼。車子的前座有兩個人,一個是墨尚邰,一個是牧嵐並不認識的女人,而當下的這一刻——

  他們倆正在熱烈的擁吻。

第五章

  牧嵐呆了。

  墨尚邰正和一個不知名的女人擁吻?!在婚紗公司的不遠處,在不怕被她撞見的情形下?

  他們已經要結婚。

  他們要進禮堂了,他竟敢這麼對她?這一次他的理由又會是什麼呢?

  就在牧嵐又氣又想衝過街時,一輛摩托車由她身邊呼嘯而過,當她回過神時,她才發現背在肩上的皮包不見了。她被搶了?!

  她被搶了!

  本能的上前想要去追那個摩托車騎士。現金還好解決,但是重辦信用卡、金融卡、證件那些的非常麻煩,她必須搶回皮包!

  「搶劫!」她開始扯破喉嚨的喊。「抓搶匪啊!」

  現代的人真的是比較冷漠,她跑到快要斷氣,可是沒有人伸出援手,最後她癱坐在馬路中間,已經筋疲力竭。

  「搶劫……」她氣喘如牛。

  終於有人靠近。

  「我被搶了……」她超想哭的低語。

  「牧嵐?」墨尚邰輕輕搖了搖她的肩,不太敢相信這個坐在馬路中間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牧嵐抬起頭瞪著他,悲憤交加。

  「真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

  「你……被搶了?」墨尚邰是被女人的尖叫聲給叫下車的,他不敢說自己多見義勇為,但是欺負女人就不對,可惜搶匪跑得不見人影,所以他只能走近苦主,希望提供點協助,沒想到對方居然是牧嵐。

  「難道是我搶別人嗎?」牧嵐一手撐在地上,靠自己站了起來,讓想扶起她的墨尚邰根本來不及幫她,她還一副要他閃遠的嫌惡表情。

  「我們得去警察局報個案。」他訕訕然的說。

  「我自己會去!」

  「我陪你。」

  「你要陪我?」她指了指遠方對街他的車子。「那你車上那個女人怎麼辦?丟著不管?」

  「你看到了?!」墨尚邰震驚。

  「我又沒有瞎!」

  「牧嵐,那是——」

  「是什麼?臨別秋波?單身前最後的紀念?」她都替他說了。「墨尚邰,你可以編出一百個、一千個的借口,但是……我永遠記得你對我說過的,你玩夠了,可是你卻吻了她!墨尚邰,你食言了,不要再找理由!」

  墨尚邰握拳。「我不想為自己狡辯,我是吻了她,但那是因為她要移民到加拿大,我和她可能不會再碰到面。」

  「所以彼此都想留下回憶?」牧嵐心很酸的嘲弄著。「要不要乾脆去開個房間?」

  「牧嵐……」

  墨尚邰知道是自己理虧,本來只是因為順路搭載Jenny一程,卻在她要下車時聽到她要移民到加拿大,他是喜歡過她的,所以不忍心拒絕她再多相處一會的要求,即使他一直掛心著在婚紗公司試禮服的牧嵐……對了,禮服!

  「我們要去挑禮服  ……」

  「你還記得這事?」冷嘲熱諷。

  「牧嵐,別鬧脾氣,我——」

  「禮服我已經挑好了,而且我得上警局去備個案。」牧嵐不想再跟他爭執。

  「可不可以借我兩百元坐計程車,我所有的錢都在皮包裡,而那個皮包現在……我怎麼這麼倒楣!」

  「牧嵐,我會送你去警察局!」他馬上表示。

  「那個要移民去加拿大的女人怎麼辦?她還在你的車上吧?」她還不至於搞不清楚狀況。「你就去和她好好的道別吧!」

  「她只是搭我的便車,她……要走了,牧嵐,我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我保證這只是一個插曲。」

  「一個浪蕩子的保證……」牧嵐拍了拍自己長褲上的土漬。「墨尚邰,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冒險了?我竟然敢點頭答應你的求婚,我到底把自己置於什麼樣的地步啊?在婚禮的前一天,你會不會要忙著和你那些過去式的女友道別?」

  「到路口等我。」墨尚邰已不想再說。

  「我自己會去。」

  「我說了……」他強調。「路口等我!」

  「你現在才一副凶悍、專制的模樣,如果我被搶時你是在我的身邊,那麼今天就不會有這種鳥事發生!」她委屈的紅了眼眶。

  「先報案。」

  「被搶的感覺很差……」她對著要去開車過來的他的背影吼道:

  「真的很差!」

  墨尚邰沒有回頭的繼續走。

  「看到將和自己結婚的男人在擁吻另一個女人,感覺更差!」她不顧一切的吼出口。

  墨尚邰的腳步沒有停頓,除了繼續走,還是繼續走。看來問題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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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警察局做筆錄是件挺麻煩的事,牧嵐得從頭到尾說一遍事發經過,也得讓自己再經歷一次被搶的感受,雖然墨尚邰一直在她身邊,她的感覺還是爛到透頂。

  走出警察局,墨尚邰看著一臉疲憊的她,想要牽起她的手。

  「我們去吃點東西。」

  但牧嵐把他的手打掉,繼續往前走。

  「你需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我怕在下一分鐘你就會昏過去。」

  「那就昏過去啊!」她一副無所謂的口吻。「反正我人在警察局門口,昏倒會有人幫我叫救護車。」

  「牧嵐。」

  「我還可以向警察借電話打給我爸或我隨便哪一個哥哥,你不用擔心我。」她不需他的虛情假意!「墨尚邰,你可以走了!」

  「牧嵐,你一定要這樣搞嗎?」

  「我想取消婚禮。」再開口,她丟出炸彈。

  「取消婚禮?!」

  「我不想嫁你了。」

  「牧嵐……」他知道事情有可能這麼發展,但是當她真的說出來時,他還是感到煩躁又莫可奈何,即便錯是在他。

  「在來警察局的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墨尚邰,這也不能全說是你的錯,因為那是你的個性、你的感情觀,你太習慣被女人追逐,所以才會變成花心大少,才有那麼多的過去式。」牧嵐試著理性的說,不帶任何的火氣與批評。

  「牧嵐,不會再有這種事……」

  「一定會再有!」她又一次不客氣的打斷他的澄清。「而我為什麼要自找麻煩,讓自己去受那種罪?我受夠了,我甚至被搶了!」

  「你被搶和我有關?」

  「如果我不是太氣,當那輛摩托車快靠近我時我會提防,但是我是毫無反抗、呆愣愣的就讓那個歹徒搶走我的皮包!」她又氣又惱。

  墨尚邰無言以對。

  「我根本氣到忘了週遭的一切!」

  「牧嵐……」

  「我不嫁你了。」她幽幽的宣佈。

  「你要嫁我!」

  「除非你拿槍逼我,不然……」她冷淡的看他一眼。「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你在氣頭上,所以會有情緒。」他忍耐的勸她。「過幾天就會好的。」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牧嵐是氣瘋了。她不是聖人,可以對這種情況一再視而不見。「我不想結婚!我不打算嫁你!」

  「婚禮的事已經在進行。」他平靜的說,並不想觸怒她,讓事情更加惡化。

  「取消啊!」

  「我們的老爸……」

  「叫他們面對事實吧!」

  「你以為這麼簡單?」

  「不然呢?」牧嵐是惱怒,但並非理智全失,她是真的有認真想過。

  「教我一肚子氣時硬嫁你?教我對你恨得牙癢癢時嫁你?我又不是嫌日子活得太輕鬆,想要自找麻煩。」

  「你可以先冷靜個兩、三天。」他試圖安撫她?「你不必現在就做決定,我先送你回家,過兩天我們再聯絡。」

  「你這是在浪費時間。」她冷淡一句。

  「我一定要和你結婚!」

  「為了能搬出去住和公司的股份嗎?」她冷笑。「我已經可以預見我的未來,我只是你的棋子而己,墨尚邰,你只是想借由娶我來達到你的目的!」

  「不是這樣!我沒這麼工於心計,如果不是覺得自己可以和你一起生活,我怎麼可能娶你!」

  「還有……你還要小孩!」她刻意提醒。

  「牧嵐,那是自然的事。」

  「不過你別想碰我。」她把醜話說在前面。「墨尚邰,或許你終究可以讓我嫁你,但是你連一根手指頭都別想碰到我,你想都不要想!」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吧!」只吐出這短短兩個字。

  「墨尚邰,我奉勸你想清楚——如果你硬逼我嫁你……難過的會是你自己。」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打退堂鼓了嗎?」他不在乎的。

  「那我們就來瞧瞧誰會先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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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要結婚的人了不該這麼閒,牧彥伯看著女兒,他發現她沒有要當新嫁娘的喜悅,做父親的也不願意看到女兒不快樂。來到正在澆花的女兒身側,他先出聲。

  「小嵐,如果你真的那麼不想嫁墨尚邰,由老爸出面去替你取消這件婚事。」

  牧嵐看著老爸,心裡是搖擺不定的。

  「和尚邰真的有問題?」他又再問。

  「爸,你真的認為他是一個結婚的好對象嗎?」放下澆花的器具,她一臉困惑的看著老爸。

  「你們不是連禮服都挑了嗎?現在還在問這個問題?」牧彥伯凝視著女兒。

  為了不驚動大家,所以墨尚邰和牧嵐講好不要說她被搶,就說皮包被扒了,需要重辦些證件,而他們這麼說,也是為了避免墨尚邰和別的女人在車上擁吻的事件曝光。

  「爸,如果取消婚事……」

  「爸說了,爸可以替你出面取消,但可以告訴我是出了什麼事嗎?」

  「我……」她猶豫著,不想事情鬧大,她清楚老爸如果知道真相,一定會上墨家興師問罪。

  「點頭的人也是你喔!」以為女兒只是在鬧脾氣,他提醒她。

  「但是……」她吞吞吐吐的。「女人心像海底針,我就不能改變心.意嗎?」

  「你當你是去買一件衣服?回家之後發現顏色不對、你不是那麼喜歡了,所以就拿回去退掉?」牧彥伯語氣有些微怒。「小嵐,婚姻這回事很嚴肅的。」

  「可是……你不覺得墨尚邰並不愛我嗎?」牧嵐問老爸。「你和媽咪結婚是因為你愛她吧?你不會沒有愛就和她結婚吧?」

  「小嵐,不是只有轟轟烈烈才叫愛情,有些感情是日積月累的相處換來的。」

  牧彥伯語重心長。「對你媽,我就只是想要照顧她,想和她生兒育女,建立一個家庭,而她和我有一樣的共識。」

  「你……起碼心裡只有媽一個女人吧?」

  「那是當然的!」

  「但墨尚邰挺花的,你不會不知道吧?」牧嵐試探的問。「你不擔心?」

  「婚前我不管,但是結婚後,我相信他會安分下來的。」牧彥伯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不是沒到過家暴現場,那種欺負老婆、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常常都是一臉老實的男人。

  「你又不是他!」

  「小嵐——」牧彥伯還想跟女兒溝通,電話鈴聲卻在這時響起,於是他接起電話,不久臉色大變。「什麼?知道了,我馬上帶小嵐去!」

  「怎麼了?」牧嵐跟著驚慌。

  「尚邰住院了。」牧彥伯掛上電話之後說。

  「真的?假的?」

  「小嵐,我們快去醫院!」

  「你知道他為什麼住院嗎?」牧嵐倒不是那麼緊張,她還猜想,他搞不好是被某個女人的男友打得受傷住院,但是……真的會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不想活了嗎?

  「小嵐,先去再說吧!」他拖著女兒的手臂。

  「或許並不嚴重……」

  「牧嵐,這個人可能是你未來的老公耶!」

  最好他是真的需要住院,不然她還真會看扁他。她現在對他已經很不爽,如果再加酒後出車禍或是在夜店和人爭風吃醋那些的,她一定會取消婚事……

  她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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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嵐錯了。

  墨尚邰會受傷不是與人吃醋,也不是酒後駕車,雖然他確實是出了車禍,不過卻是為了閃避一個闖紅燈的小學生,才會把車撞上安全島。巨大的撞擊令他渾身疼痛,因為怕有內出血或是後遺症,院方要他留下來觀察。

  老一輩的在探視過墨尚邰之後就離開了,反正是住院觀察嘛,有醫生、護士在,再加上牧嵐……對墨尚邰而言,應該夠了。

  墨尚邰雖然沒有看得見的嚴重外傷,但他的確是連深呼吸或是做較大的動作都會渾身劇烈疼痛,醫生判定可能是肌肉受傷或是筋拉傷,反正他需要躺個兩、三天,再做一些檢查。

  「你沒有話要說嗎?」他艱難的動了下身體,額頭上的汗就出來了。

  「祝你早日康復。」她說著冷笑話。

  「只有這一句?」

  「還有比這一句更適合的嗎?」

  「牧嵐,你是存心要來嘔我或是令我病情惡化的?」墨尚邰不敢用力呼吸,因為胸口真的會痛,醫生開的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在他體內發揮作用,他好想念自己健康的時候。

  「墨尚邰,我很意外你會為了一個小孩子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

  「難道我做錯了?」他聽不出她是在褒還是在貶。

  「我只定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偉大。」牧嵐笑笑。「本來……我以為你起酒後肇事出車禍,要不然也是和人幹架後掛綵送醫。」她直接說出她原本認為的理由。

  「你對我的評價可真高!」他僵著臉回她。

  「誰教你是花心大少!」

  「過去的事了。」

  「怎麼沒有一堆你的舊情人來醫院探視你啊?還是她們還沒有得到消息?」

  「牧嵐,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會相信,但Jenny的事給了我一個很大的教訓。」墨尚邰誠懇的表示。「不會再有那些女人,我保證!」

  「我真能相信你嗎?」

  「你能!」

  牧嵐猶豫了,怕一個錯誤的決定毀了自己一生,但她又忍不住想,一個可以為了保護小孩寧願自己車毀受傷的男人,應該不會壞到哪裡,她該給他和自己一個機會。

  「好吧,我嫁你!」她點頭。

  「牧嵐……」他總算露出放心的笑容。

  「婚禮如期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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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尚邰和牧嵐的婚禮溫馨而不鋪張,低調而令人欣喜,尤其是牧嵐的三個哥哥,她這三個未婚的哥哥充當他們婚禮上的男儐相,大哥還代表父母致詞,表示如果墨尚邰敢對他妹妹不好,那麼他會遭遇一個退休警官、一個現職警官、一個武打明星,以及一個武術教練的追殺,絕不手軟。

  牧嵐在聽到這段致詞時,忍不住得意揚揚的看了墨尚邰一眼,新郎倌也只能苦笑不講話。

  婚宴後回到他們的新居,之前為了做給雙方的父母看,所以牧嵐把自己的東西都乖乖的放在主臥室,但現在,他們的生活要開始了,所以她準備把她的東西都搬到主臥室對面的客房裡。

  「你在幹什麼?」墨尚邰看到了,只是他不知道她是在做什麼。

  「搬家啊!」她抱起一堆衣服。

  「你要搬到哪?」

  「對面的客房。」

  「你要住客房?!」他變了臉。

  「墨尚邰,來幫忙啊!」她還指揮他。「我那些保養品、外套、長褲,還有我的一些飾品、配件,統統幫我搬去客房。」

  「牧嵐,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墨尚邰的表情有些怪異。「你不知道我們才從喜宴上回來嗎?」

  「我會不知道嗎?」

  「那你這算……」

  「分居。」她理所當然的道。

  「新婚第一天就分居?!」墨尚邰沒有聽過比這更可笑的事。「牧嵐,你今晚明明沒有喝酒,你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嗎?」

  「是你忘記我曾說過的話。」牧嵐可不是在和他惡作劇。

  「你說過什麼?」

  「我說過……」牧嵐一臉正經,而且充滿不可撼動的堅決。「我說過你連一根手指頭都別想碰到我。」

  「你是當真的?!」墨尚邰無法置信。

  「我才不說假話或是玩笑話。」

  「但我以為……」他只能盯著她,不知道是該把她押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還是摸摸鼻子認了,因為她的確說過這樣的話。

  「你以為我願意嫁你就表示什麼事都沒了?」

  「不是這樣子嗎?」

  「墨尚邰,那是兩碼子事!」她對他露出一個惡質的笑容。「我嫁你,因為這符合大家的期待,但是我自己……」她搖搖頭。「我沒有把你當丈夫看。」

  墨尚邰沉默了下來。

  「你了了嗎?」她問。

  「你一定要這樣?」

  「對!」

  「而我只能照你的意思?」

  「除非你打算硬上!」她挑釁的睨著他。

  「我沒有硬上女人的習慣,會和我上床的女人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說的是事實。

  「那好!」牧嵐灑脫的笑。「我不想和你上床,也沒有半點心甘情願。」

  墨尚邰長長的歎口氣。

  「想離婚了嗎?還是想把我轟出去?」她並不在意。「我收東西很快。」

  「我只有一個要求。」他提出條件。

  「我做得到就答應你。」她也不噦唆。

  「在我們的父母面前……」他表情嚴肅的說出。「我們要做恩愛夫妻。」

  「演戲嗎?」她笑。

  「不能讓他們為我們操心。」他露出淡淡苦笑。

  「可以。沒有別的了嗎?」

  「有,你快點滾出主臥室。」耍狠,他不會輸她。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30 12:24:39

第六章

  墨尚邰和牧嵐的婚姻生活,截至目前為止就像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兩個室友,他們共同使用這個屋子內的一切,可是他們不上床,而且少有互動,不想說話時,兩人就不說話,不想面對彼此時,就閃著對方,完全不像是結婚才幾天的新人。

  墨尚邰當然不爽眼前的情形,他是個已婚男子,是個有老婆的人,可是當他帶著邀請的目光投向牧嵐時,她那冷冷的嘲弄可以令一個男人的慾望全失。

  她當然知道他要她,因為他是正常男人,而她的外表偏偏又是那種狐狸精型,天生就對男人具有一種魅惑的吸引力,加上這屋子裡就只有他們倆,他又答應不再打野食,這麼朝夕相處,卻又不能碰,他自然是很難受。

  可牧嵐是鐵了心。

  要她生小孩,這也不是一輩子不可能的事。但起碼也要她肯,起碼也要她確定這個男人對她有感情,不是為了上床、為了小孩才對她獻慇勤。

  考驗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她是真心希望墨尚邰可以通過,如此他們才有未來可言。

  墨尚邰快午夜才進門,但是他看到的情景卻是在他家客廳裡的長方形玻璃茶几上,放著牧嵐的筆電和一個外接硬碟,她戴著耳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桌面上還有一塊吃了一半左右的大Pizza,幾罐礦泉水的瓶子。這是在幹嘛?!

  「牧嵐。」他叫。

  牧嵐瞄瞄他,沒有反應,視線又回到筆電的螢幕上,邊看眼中邊帶著一種滿意的神采。

  墨尚邰只好走過去,拉掉她的耳機。她是怎樣,連老公回來也不放在眼裡嗎?

  至少他提供了生活開銷的費用。

  「你什麼意思?」他不悅的問。

  「我是怎麼了?」

  「牧嵐,你可以不和我上床,但好歹我名義上是你的丈夫,當你丈夫忙了一天回來後,你是不是至少要關心一下?」

  「所以咧?」她站起身。反正一會她可以再把劇情拉回去,不怕錯過任何情節。「你要我幫你拿拖鞋嗎?」

  「我不穿拖鞋。」

  「放洗澡水?」

  「我還沒有要洗澡。」

  「那是要怎樣?」她裝出天真不解的表情。「老公……你今天過得好嗎?」現在是甜死人的語氣。

  「很假。」他評論。

  「是你要我這麼做的。」

  「你可以問我是不是吃了。」他提醒她。「這是做妻子最起碼應該做的。」

  「你吃了嗎?」她又「甜甜」的問。「墨尚邰,都半夜了,難道你到了半夜還沒吃過晚飯嗎?」

  「有時一忙下來,我可能一天都沒有吃東西。」

  「不會吧?!」

  「牧嵐,你這個在家的人怎麼會知道在外面經營事業的男人的辛苦與疲累。」

  他趁機教訓她,誰教她這麼難搞,碰都不肯讓他碰一下。  「你可以窩在沙發裡看電腦,戴著耳機享受你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快樂!我能嗎?」

  被他這麼一說,牧嵐真有點罪惡感,但她只是眨著大眼睛,從長睫毛下瞄他。

  「你在看什麼?」他看了筆電的螢幕一眼。

  「韓劇。」

  「半夜了,你是不是該去睡覺了?」罵歸罵,他還是關心她的。

  「我看到正精采的地方。」

  「可以明天看。」他皺起眉頭。「不是已經灌到硬碟裡了嗎?什麼時候看都可以啊!」

  「不看完我會睡不著。」

  「有幾集?」他忍耐的問。

  「十八集。」

  「那你現在看到哪裡?」

  「第七集。」

  「而你還要一直看下去?」墨尚邰忍不住發脾氣。「你的日子就要這樣嗎?熬夜看韓劇,晨昏顛倒?你以前不是在道場當你爸的助理,現在呢?什麼都不用做了嗎?」

  「我結婚了!」她抬頭挺胸的對抗他。「我老爸說我可以做自己,我老公會照顧我!」

  「你『真的』結婚了?」他故意冷冷的問。

  「我嫁你了啊!」

  「那你盡到你做妻子的責任與義務了嗎?」墨尚邰就是等著要說出這一句話。「你讓你老公滿意、開心、幸福了嗎?」

  她咬著下唇,送他一記衛生眼。看來他是有很多火沒有地方發洩。

  「去睡覺!」他沒有風度的吼。「熬夜對身體不好,你是還在念幼稚園,不知道嗎?」

  「你吃了沒?」她突然問,想要盡一下責任。

  「你……」他不禁怔了下。

  「還有半個Pizza。」她輕聲說。

  「我不想這時吃Pizza!」

  「那就算了。」她聳聳肩。

  墨尚邰瞪著她。如果他真那麼有男人氣魄,就該把她拖進主臥室,拉到他的大床上,但是事實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因他是個不硬上女人的男人,他不屑和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做愛做的事。

  他拿她沒有辦法!

  真的沒有辦法!

  「牧嵐,你自己最好有點分寸!」他除了這一句,難道還能說別的?

  「只是看個韓劇,而且……」

  她很想告訴他「外科醫生奉達熙」很好看,想邀他一起看,因為這不是什麼風花雪月的愛情劇,而是以醫院、醫生、病人為背景的寫實劇,很扣人心弦。不過有人顯然快暴走了。

  「健康重要!」他必須讓她離開他的視線,他不能再看著她,不然他會失控!

  「進去你房間。」

  牧嵐看看他。她不在客廳看總可以吧!她可以在床上看,一樣很舒服,之前是為了遷就Pizza,總不能在房間吃吧!

  見她要拿起自己的筆電與硬碟,他一個冷笑。

  「放下!」他命令。

  「墨尚邰……」她抗議。

  「我是要你進房去睡覺,不是要你換個地方看!」他沒有這麼好騙。

  「我要看下去!」她口吻有點撒嬌。

  「你明天白天再看。」

  「正好看耶——」

  「聽話,進去!」墨尚邰把她當成鬧脾氣的小女生。「如果你不想再也看不到你的筆電,可以再跟我拗下去沒關係。」

  「惡劣!」她冷哼,然後朝客房走去。

  墨尚邰聽著客房的門被很用力的甩上時,他只是苦笑。

  這種折磨要再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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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當墨尚邰來到客廳,他看到牧嵐就睡在沙發上,而筆電還開著時,他不禁又好笑又生氣。怎麼?她是把他的話當耳邊風?還是她根本吃定他不會對她怎樣,所以為所欲為?

  走到長沙發前,他先是一歎。難道要再和她吵一次架嗎?吵架能解決問題嗎?  『輕輕拉起沙發上的一條薄毯子。這一定是她從自己家裡帶來的,是一條有著HelloKitty圖案的粉紅薄毯,他將毯子溫柔的往她蜷縮成一團的身上蓋。

  熟睡時的她真的好美,散發著濃濃的女人氣息,會令男人心蕩神馳,但是……她是不能碰的。

  不能嗎?他的心跳節奏漏了一拍。

  不能嗎?他是她的丈夫。

  不能嗎?他真的不能嗎?

  下一個動作是他用薄毯子包住牧嵐,然後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牧嵐不是死人,不可能熟睡到有人抱起她還沒有感覺的地步,她馬上睜開眼皮沉重的雙眼,迷迷糊糊的看著他。

  「你做什麼?」她像個小女孩般不解的問。

  「抱你到床上去睡覺。」他邊走邊說。有她在懷裡,那滋味是那麼的甜美,令他心跳失序。「你最好摟著我的脖子,不然如果我一個不小心失手了……」

  牧嵐的腦袋還沒有開始運轉,她一直看到早上五點多才不支睡著,所以這會他說什麼,她都乖乖的照做。

  當她的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他的心又是一陣激越,他刻意慢慢的走,好像從客廳到客房有幾十里路那麼遠。

  「牧嵐,你為什麼要偷偷爬起來看?」他也不是真心指責,因為她的臉就在他低下頭視線所及之處,他必須說話,才能轉移注意力。

  只盯著她……他的眼睛一定會洩露出他的心意,他發現自己太在乎她了。

  「我說過我看到正好看、超級精采的地方啊!」她不覺得自己有錯。

  「今天是世界末日嗎?明天就看不到了嗎?」

  「我想知道接下去的劇情發展啊!」

  「有這麼重要嗎?」

  「你不知道男主角有多迷人、多教人打心底發疼……」她一副崇拜的表情。

  「雖然只有一百七十一公分,又不是很帥,髮型還可笑得很,但是一直看下去,你會發現他有巨人的氣勢,被他愛到是一種幸福、一種做夢都會笑醒的榮寵!」

  「你在說夢話嗎?」他失笑。

  「這個安醫生的愛是簡單又絕對的,他在育幼院長大,曾被領養又被拋棄,可是他力爭上游,用自己那絕對熾烈、絕對專注的愛在疼女主角。」牧嵐還在說。

  「你太入迷了吧?」

  「墨尚邰,你不會懂,因為你不是那樣的男人。」她幽幽一句,這會已完全清醒。

  墨尚邰已抱著她來到她的床邊,他因為她的話而盯著她的艙好久、好久。

  「我不是那樣的男人?」他低沉的問。

  「你不是。」她輕輕一句。

  「你要那樣的男人?」

  「但我知道那是連續劇。」

  「你知道?」他諷刺的說。

  「所以連續劇迷人就在這裡。」牧嵐的雙手仍摟著他的脖子,可是她看他的眼神沒有愛意,只是單純的依附他。「我們在真實的生活中找不到這樣的男人,但是在戲劇裡,有會令我們哭、令我們笑、牽動我們情緒的男人。」

  他看著她,然後將她溫柔的往床上輕輕一放,並替她調整好身上的薄毯。

  「覺得我幼稚嗎?」她躺著問他。

  「牧嵐,放著生活中真實的男人不去著迷,你竟迷上一個韓劇男主角?」他只能這麼說。

  「那真實生活中的男人是否需要自我反省?」她立刻回擊。

  「反省什麼?」

  「為什麼女人寧可去迷一個虛幻人物。」

  「那是因為編劇功力高強。」

  「或許是真實生活中的男人令人失望。」

  「牧嵐,你真的要拿我的那些過去懲罰我一輩子嗎?」他有點無法忍受了。

  「至少我沒有看到你什麼真心!」

  「你看不到?!」他磨著牙說。

  「和『外科醫生奉達熙』裡的安醫生比起來……」她好像把這個男人當成是標準,是自己對男人的唯一選擇。「你差得遠了,墨尚邰,你真的差得遠呢!」

  沒有翻臉……

  這不是一個有風度的男人會做的事,墨尚邰必須去公司裡,至少公事不會折磨他、打擊他。

  「牧嵐……那就看看你對這個『安醫生』可以維持多久的熱度。」他冷酷的表示。「就看一個電視劇裡的男主角是不是真能給你帶來溫暖、帶來心靈悸動!」他又嘲諷。

  「至少『安醫生』令我快樂!」

  「那表示你病了。」

  「你才病了!」

  「牧嵐……」他搖搖頭,露出放棄的表情。「我懶得和你說了。」

  「隨便!」她打算他一出門就回到電腦前,她寧可回到「外科醫生奉達熙」的世界裡。

  「請你克制自己,不要因為看這個韓劇而廢寢忘食,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盯著你。」

  「誰要你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盯著我?!」

  「牧嵐,你……」

  「沒有早點。」她急著送他出門似的。「你可以快點去公司了。」

  「巴不得我快點走?」他皺眉。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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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意外大舅子會在中午時來找他吃飯,但既然是牧嵐的哥哥,就算他看他的眼神一向不友善,墨尚邰也認了。

  牧偉隨意找了家靠近墨尚邰公司的快餐店,反正只是聊幾句,一切但求速戰速決。

  「我到這附近查一個案子,心想都中午了,你公司又在這裡,乾脆就和你吃頓飯好了。」牧偉音調沒有任何的抑揚頓挫,表情也淡淡的。

  「歡迎。」

  「一切……都好吧?」

  「不知道大哥指的是什麼?」墨尚邰跟著牧嵐稱呼他。

  「當然是你的婚姻,不然是什麼?」覺得墨尚邰是故意在跟他打馬虎眼,所以牧偉的口氣有點沖。

  「很好。」墨尚邰捺著性子回答。

  「真的很好嗎?」

  「大哥,小嵐有回娘家哭訴什麼嗎?」墨尚邰故意用一種憐惜的口吻問著大舅子。「她回去說過我對她怎麼樣了嗎?」

  「她沒有!」牧偉冷冷回答。

  「那麼大哥擔心什麼?」墨尚邰一臉坦蕩蕩。「你是在懷疑我會虐待她、折磨她嗎?你以為我是變態嗎?」

  「我是怕你花心!」牧偉直接點出,不再遮遮掩掩的。「墨尚邰,你可不是什麼好男人,你的字典裡沒有專情這種東西。」

  墨尚邰一個冷然的表情。

  「如果你敢傷害小嵐——」

  「牧偉,你怎麼就不會往牧嵐折磨我的方向去推斷呢?」墨尚邰的忍耐畢竟有底限,而且他的大舅子踩到了他的痛處。「你怎麼從來就不會認為是你的妹妹在傷害我?」

  「小嵐傷害你?!」牧偉一個天地是不是要顛倒過來的疑惑表情。

  「你沒說錯吧?」

  「你和牧嵐做了二十幾年兄妹……」正好可以為自己出一口怨氣。

  「她當了你快要二十三年的妹妹,她有那麼『逆來順受』嗎?」

  牧偉在玩味這句話。

  「她只是外表唬人,其實她根本一點虧也不肯吃,不是嗎?」墨尚邰又說。牧偉還在思考。

  「你與其擔心她……」墨尚邰愈說愈火大。「你為什麼不來擔心我呢?」

  「擔心你?」牧偉錯愕。

  「是啊,有人扮豬吃老虎!」墨尚邰意有所指。「你不瞭解你妹妹嗎?」

  「墨尚邰,你……你是被吃的一方?」

  「你滿意了嗎?」

  突然牧偉大笑起來,而且愈笑愈不能止住,甚至笑出兩行淚水。

  「牧偉,不需要這麼誇張吧?」墨尚邰又傲又冷的提醒,覺得有些難堪。

  _雖然這個妹婿沒有說明什麼,但是牧偉已經抓到了重點。看來他真的是低估了他那個唯一的妹妹了。

  「尚邰……」牧偉完全換了一張臉和一種口氣。「我是要開始擔心你了!」

  「是嗎?」墨尚邰一哼。

  「真的!」牧偉又笑個不停。

  「這很好笑嗎?」墨尚邰眼睛一瞇。

  「太好笑了!」牧偉快要笑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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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去應酬的墨尚邰,一接到岳父的電話,立刻從公司趕到醫院,他只知道牧嵐昏倒了,而光是這一點就夠教他心急如焚。一個人不會莫名其妙的暈過去,一定是有原因。

  趕到急診室時,墨尚邰並沒有看到老婆,他只看到了岳父、岳母。

  到底牧嵐在哪裡?情況有這麼嚴重嗎?

  「爸、媽,小嵐呢?」他焦慮到不行,沒看到人就是無法放心。

  「她被醫生推去做一些檢查,醫生要我們在這裡等。」牧彥伯解釋。

  「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們也不知道。」艾韻英歎氣。「她一回來就喊餓,然後突然臉色發白,沒有再多說什麼就昏了過去,我和你爸馬上叫了救護車。」

  「是啊!嚇死我了,在救護車上一量血壓,居然很低!」牧彥伯皺眉看著女婿。

  「除了血壓低呢?」墨尚邰追問。

  「所以現在去檢查啊!」牧彥伯急出了一身的汗。「之前已經抽過血、驗過尿。」

  「本來我還以為……」艾韻英這個做丈母娘的笑容有些耐人尋味。

  「你媽以為小嵐懷孕了。」牧彥伯總算跟著露出笑容。

  墨尚邰只能回以一個淡笑。如果牧嵐懷孕,那麼他會親手宰了她。

  「結果小嵐說她不是聖母瑪利亞。」牧彥伯盯著女婿的眼睛。「小嵐這是什麼意思啊?你們有在避孕嗎?不想那麼快生小孩嗎?你老爸的期盼你又不是不知道,尚邰,加油啊!」

  除了尷尬的將頭別開,墨尚邰一時不知道拿什麼話來回答岳父。

  「小嵐瘦了。」艾韻英提醒女婿。

  「她……生活作息不太正常。」

  「那你要管管她啊!」牧彥伯給了女婿尚方寶劍,要他做個有魄力的丈夫。

  「我在家的時間比較少。」

  「我知道你事業忙,但老婆不重要嗎?」

  「是!」墨尚邰恭敬的回岳父。

  「如果小嵐不會弄吃的,那我叫你爸三餐給她送過去好了。」艾韻英捨不得女兒的提議。

  「媽,不用這麼麻煩你。」

  「小嵐看起來實在很像是因為營養不良昏倒……」牧彥伯說著臉色沉了下去。

  「不會是這原因吧?小嵐沒嫁之前在家都三餐定時。」

  墨尚邰還是只能陪笑。

  「尚邰,我想給你們小倆口充分的自由,所以之前一直忍著不過問……」牧彥伯正色的說下去。「你們倆……『很好』吧?」

  「爸……」墨尚邰遲疑了下後點頭。「沒問題吧?」

  「一切……OK。」

  「那就好。」

  此時,牧嵐被一名醫生給推回到急診室,她和醫生有說有笑,臉色是還有些蒼白,但她的笑容依然魅力十足,電得那名醫生暈頭轉向,而墨尚邰——真要抓狂了。

第七章

  從醫院回到家後,墨尚邰一直沉默不語,他既沒有特別去呵護牧嵐,也沒有特別去關心她,相反的,他用一種快要噴火的目光瞪著她。

  餓暈了?!

  她竟然是餓暈了!

  沒有好好的吃飯,又熬夜不睡覺,營養不良活像是第三世界的難民,而最令墨尚邰抓狂的是,她和急診室醫生那輕鬆、熟稔的姿態,怎麼,她那麼快就可以和那個醫生打成一片了?!

  這是什麼世界!

  牧嵐不知道他是在不高興什麼,就算生活作息不正常是她不對好了,她也得到教訓了,何況她又沒有在醫院待太久,也沒有給他添多少麻煩,打了營養針,開了些維他命,急診室的醫生就放她回家,叮嚀她要注意營養的補充,要多睡、多運動、多呼吸新鮮空氣。

  他有必要擺張臭臉給她看嗎?

  「站住!」當她要走向自己的房間時,墨尚邰終於控制不住的爆發了,折騰了一整個晚上,在急診室搞了四、五個小時,他真的覺得夠了。

  「牧嵐,這事還沒有完,你給我講清楚!」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說什麼?」她問,搞不懂他的滔天怒火從何而來。

  「剛剛是在幹什麼?」他冷冷指責。

  「剛剛?你是說在急診室裡?」

  「你和那個醫生在調什麼情?」

  「調情?」她張大嘴,詫異不己。「你說我和醫生調情?」

  「對!你和那個姓夏的醫生在那打情罵俏的。」他人就在當場。「他要你一有任何情況就再回去複診,還叫你要跟醫護人員講他的名字,如果他不在急診室,還可以Call他過來。」說到後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夏醫生只是擔心我的情形,因為他比較清楚,所以……」牧嵐覺得自己被冤枉了。「醫生關心病人不行嗎?」

  「太關心了吧?」他冷笑。

  「你這算無中生有嗎?」

  「我只是不想當白癡!」墨尚邰目光冷峻地看著她。「他不知道我是你老公?」

  「墨尚邰——」

  「你真的是韓劇看太多了,你以為現在是什麼……」他一直在想她提過的那部韓劇,什麼外科醫生什麼的。「牧嵐,你居然可以餓到暈倒,把自己搞到進急診室!」

  她抿唇不語。

  「需要我給你請一個保母嗎?」墨尚邰有些諷刺,但又有那麼幾分認真的意思。

  「給我請保母?!」

  「照顧你啊!」他酸溜溜的道。

  「是監視我吧?」

  「牧嵐,如果你肯照正常的作息過活,那麼我相信你今天會健健康康的。」墨尚邰認為自己必須使出一些霹靂手段,不然牧家還真以為他是在虐待他們家的公王。「所以從明天開始,有些新的事項你要注意、要去做!」

  「新的事項?」她皺眉。

  「每天晚上……你必須交一份報告給我,告訴我你今天三餐吃了什麼,一天都做了什麼。」

  「什麼?!」她認為自己聽錯了。「你要我向你報告我一天吃了什麼?做了什麼?」

  「就是這樣。」

  「墨尚邰,你把這裡當監牢嗎?」

  「這裡不是監牢。」他馬上糾正她,因為即使是在監牢裡也不會管這麼多,犯人愛吃不吃隨便他們,他是關心她才干涉她。「我必須向岳父岳母交代,萬一你又昏倒過去……」

  牧嵐很氣。才過了幾天逍遙自在的生活,如今卻要回到比婚前更受限制的日子,她才不要!她乾脆離開這裡好了。

  「別想!」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想都不要想,不要想回娘家,不要想躲到哪去,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找出來!」

  「墨尚邰,你不能這樣對待我。」牧嵐有種無能為力的憤怒。

  「你是我老婆!」

  「那我們——」瞧他那副凶相,她忍著把離婚那兩個字吞了回去。

  當男人在盛怒時,女人最好是別再去捋虎鬚。

  墨尚邰只是狠瞪著她。

  「寫報告這事太幼稚了。」她必須抗議。「說出去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那你是想做口頭報告嗎?」

  「口頭報告?!」她備受羞辱。「你是我的上司還是我的老師?」

  「你自己選一個吧!」

  「墨尚邰,你一定要這麼污辱我嗎?」

  「我是關切。」

  「好!」牧嵐豁出去了。「你要報告,我就每天給你一份報告!但是我先告訴你,墨尚邰,我討厭你!我後悔嫁給你了!」

  他的雙手擦在腰上,不回答她任何話,久久——

  「說完了嗎?」他平靜說一句。

  「說完了!」她咆哮。

  「那就給我上床去睡覺!」他也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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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天之後,牧嵐每天都會丟一份報告在他的床上,當然是瞎掰的居多,相信他也清楚她是在敷衍了事,但他就是要她這麼做。

  很想把他當作空氣,但是每次看到他,她就氣得牙癢癢的,總覺得自己像個缺乏管訓的小孩,才會被他壓制得死死的。

  而明知她受不了他,墨尚邰卻開始每天盡可能的早回家,只要不是不得不出席的重要應酬,他都會推拒,有時他會買很多吃的回來,就擱在大理石餐桌上,他不會硬逼她去吃,不過食物的香味往往能把牧嵐吸引過去。

  如果有點骨氣,她應該忍著不吃的,但是他帶回來的東西,不管是小籠-包、湯餃、牛肉飯、韭菜盒子,甚至是韓國的石鍋拌飯、辣炒年糕都是她的最愛,教她怎麼抗拒得了。

  她吃了。

  趁他去洗澡,或在書房處理公文時,她總會這個偷吃一些,那個偷塞一些進嘴裡,而他從來也沒有說過什麼。

  今晚墨尚邰又比平常早些回家,他突然有想看那出令妻子瘋狂的韓劇的慾望,他要看看裡面的安醫生是何方神聖,可以讓牧嵐迷成這樣。

  結果他才從浴室出來,身上只圍了條大浴巾時,牧嵐衝了進來。

  「糟了!」她對著他大叫。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對著他的臉第一次說話,所以雙手環胸,不在乎身上只有一條大浴巾,他直視著她,等她下面的話。

  「完了!」她又道。

  「到底是怎麼了?」他冷靜的問。

  牧嵐沒瞎,不可能會沒有注意到他全身只圍了條大浴巾,以及他那壯碩,還有水滴留在身上的強健身軀,但現在可不是流口水的時候,事情真的嚴重了。

  「你爸爸剛剛來過電話。」她驚恐的說。

  「所以呢?」

  「他要過來住,和你媽。」

  「過來住?」墨尚邰不解。

  「他說他們要過來住幾天,要陪我……因為我爸無意問說出我上回昏倒的事。」她嚇到忘了自己還在和墨尚邰冷戰的事。

  「那就讓他們來啊!」

  「你忘了我們現在分居睡?」

  「那就叫他們不要來。」墨尚邰一點也不煩惱。

  「墨尚邰,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那是你的父母耶!」她罵他。

  「是你在怕他們來。」他一臉的無辜。

  「如果他們來住,那我們……」

  「我們怎樣?」他存心要看她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牧嵐,你不是最討厭偽裝嗎?就讓他們知道我們分房、正在冷戰好了。」

  「墨尚邰!」她連名帶姓的罵。「你這可惡的傢伙,你怎麼可以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反正我無所謂。」

  「我不能傷他們的心,他們一直都對我那麼好。」

  「所以呢?」

  「你幫我搬家!」她當機立斷下決定。

  「搬回主臥室嗎?」他輕描淡寫,刻意掩飾住心中的得意和喜悅。

  「廢話!」牧嵐已經慌得像是無頭蒼蠅般。「反正他們只是住上幾天,又不會住一輩子,忍耐一下就好。」

  他笑而不語。

  「快點啊!」她催促他。「他們可能下一分鐘就出現。」

  「求我啊!」他眼神帶笑。

  「墨尚邰,你要不要我再昏倒一次?」她沒好氣的說。

  「總得讓我先穿上衣服吧!」他作勢要扯下大浴巾。

  「下流!」她罵完後就轉身衝出主臥室。

  他一歎。「牧嵐啊牧嵐,你要到哪一天才會瞭解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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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過家常之後,也吃下婆婆帶來的人參燉雞,牧嵐就被兩老催促快點回房間睡覺,說是身體欠佳,應該多多休息,連收拾碗筷、洗碗都搶著自己做,甚至要兒子一起進房陪媳婦,免得她一個人睡不好。

  公婆的好意牧嵐不敢違逆,在他們的面前,她只好演戲的挽著墨尚邰的手臂,好像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幸福到不行。

  可是一進到主臥室,她馬上甩掉墨尚邰的手,然後不悅的看著他。

  「又怎麼了?」他回看她。

  「你不會裝得……熱情些嗎?」她提出控訴。「你不怕他們起疑心嗎?」。

  「牧嵐,我們不是在冷戰嗎?」他似笑非笑。

  「這幾天……我們休兵。」

  「你說休兵就休兵?」

  「那你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倆每天水火不容嗎?」她一副快要抓狂的表情,接著突然很累似的往他的大床上一坐。「晚上怎麼睡?你睡地上嗎?」

  「有什麼理由叫我睡地上。」他可不同意。

  「難道我睡地上?!」

  「你自己決定啊!我不介意你睡床上。」

  「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那你就只能在地上窩一夜了。」他很民主的,由她自己決定。

  「墨尚邰,這不是一個紳士做得出來的事!」她生氣的說。

  「紳士?我從來不曾把那種高標準套在自己身上。」他大方承認。

  「再說,我沒說不讓你睡大床,我說過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睡。」

  「墨尚邰,你是故意的,你逮到機會就想修理我……」她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

  「怎麼,你要哭了?」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想裝可憐博取同情?這女人當他第一天認識她嗎?所以墨尚邰不再說什麼,他只是往大床上一躺,而他這一躺,她立刻整個人彈跳起來,並且看著他一臉舒服的表情。

  「墨尚邰……」

  「不要吵了,我想睡了。」

  「但是問題沒有解決!」她咬緊牙根又說。

  「我留一半的床給你就是。」

  「我要整張床!」

  「那你去睡客房。」他無所謂,真的。「家裡有兩間客房,就算我父母佔了一間,也還有一間是空的,你可以去那睡。」

  「墨尚邰,你給我記住!」牧嵐並不想睡又硬又冷的木質地板,那樣隔天起床,鐵定渾身不舒服,還可能感冒。這個沒良心的男人。

  「上床吧。」看出她軟化了,他又催促一句。

  「不准你碰到我!」她兇惡道。

  「那如果是你碰到我暱?」他笑問。

  「你做夢!」

  「我一向不做夢,你呢?」

  「給我閉嘴。」她躺上床的另一邊,然後繩起身,盡量離他遠遠的,好像他身上有傳染病似的,她只敢睡在床沿邊邊上。

  「小心掉下床。」他善意的提醒。

  「不用你雞婆!」

  「晚安。」他帶著笑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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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清醒的時候可以約束自己,可是睡熟之後……第二天早上,牧嵐醒來時,她發現自己像是抱著一隻大型絨毛玩具熊那樣的抱著墨尚邰睡,而她的一條腿還跨在他身上,她當場很想砍斷自己這條腿。幹嘛啊!

  她的腿沒地方放嗎?

  墨尚邰比她更早醒過來,但是他沒有吵醒她,只是靜靜享受她睡在他懷中的感受,她柔軟的胸部貼著他的身側,她粉嫩的手臂就擱在他胸前,她的髮香傳進他的鼻子裡,她的臉就在他面前,這個看似狐狸精的女人,其實只是一個大女生。

  而她是他的妻子。

  當她瞪大眼往上看時,他的手正在輕撫她的頭髮,他對她並沒有任何不規矩的地方,只是出於一種疼惜、呵護。

  「墨尚邰……」她先是警告的語氣,然後像是完全清醒過來的整個人彈開,低頭看著自己衣著是否完整。呼∼還好都還在。

  然後先發制人——

  「你可以推開我。」她說。

  「我為什麼要?」

  「因為你知道我並不想抱著你睡。」

  「你不想嗎?」

  誰讓自己主動巴上去抱著他睡,所以她只能無奈的想著,最好今晚公公、婆婆就回自己的家,不然……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

  「墨尚邰……」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我可不可以回娘家住上幾天?」

  「在這個節骨眼上?」

  「就說我爸或我媽身體不舒服,我想回去陪陪他們。」牧嵐樂當孝女。「這樣你爸媽總不會有任何的疑慮吧?女兒回去陪身體不適的父母是天經地義的喔,絕沒問題!」

  「那你認為我爸媽知道後,會不會馬上想去探視親家呢?」他比她多想一些的說:「你是石頭腦袋嗎?這麼天真!」

  「對厚!」她頹喪的往床沿一坐。

  「你想把問題搞得更大嗎?」

  「你真當我石頭腦袋?」她給了他一記白眼。「我只是一下子沒有想清楚。」

  「牧嵐……在我懷中醒來有這麼痛苦嗎?」他收起輕鬆的姿勢,正色的問。

  她把頭轉開。

  「我們之間有很深的冤仇嗎?」

  「我們之間沒有仇。」.「那為什麼……」他展現十足的誠意。「那為什麼不把這次的事情當成一個契機,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放下之前總總的不愉快,我們努力來經營這個婚姻,一起加油!」

  牧嵐看看他,心裡是有一點動搖的,畢竟她和他之間之前也沒有什麼不能解決韻問題,她只是受不了他的多情,而這陣子他都盡量早些回家,身上也沒有女人的香水味,似乎真的有心與她經營這段婚姻關係……「好不好?」他催問。

  「冷戰可以結束,但是再更進一步……」她沉吟。「我心裡還沒有調適好!」

  「牧嵐,我沒有要你馬上就跳上我的床,但是……我們是不是至少可以共用主臥室?」

  「你是說……同房?」

  「同一個房間。」

  「你想這樣?」

  「非常想!」

  「隱私呢?」

  「牧嵐,我們是夫妻。」既然她都已經願意談了,他要展現出最大的耐心。

  「夫妻之間很少有什麼隱私的,不然不會一般正常夫妻是共用一間房。」

  「只是共享一間房?」

  「我不會不顧你的意願,哪怕我睡到一半很想要你,也不會輕舉妄動,除非你自己願意。」他保證。「我會做一個正人君子。」

  「那……好吧!」牧嵐被他說動了。「先試試看。」

  「牧嵐,你讓我今天的心情非常愉快。」他精神十足的說,好像一早就吃了興奮劑一般。

  「你之前心情都很不愉快嗎?」

  「老婆不肯跟我睡,你想我的心情會好嗎?」

  「但你明明有很多女人可以填補你的空虛。」她起身。「墨尚邰,不要裝可憐,只要你一通電話,伯不有幾卡車的女人願意為你獻身。」

  「我有老婆了!」他一再強調。

  「希望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不想跟她抬槓下去,他轉移話題。「晚上……我請你去看電影。」

  好像是想和她約會一般,他提出邀約。「看你想看的,文藝片、喜劇片,甚至動畫片都行。」

  「但爸媽來住,如果我們……」

  「牧嵐,他們又不是從南部上來或是國外回來,大家都住台北,想要碰面,天天都可以。」墨尚邰不相信父母會那麼「不解風情」。「你先去買票,再買點吃的,確定時間後Call我,我十分鐘之內就可以到。」

  她點點頭。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看電影。」他失笑。

  「對耶!第一次。」她附和。

  「而我們婚都結了!」他搖頭。「也罷,我們婚後再來談真正的戀愛吧!」

  「會不會太遲?」她問,眼睛亮亮的。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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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嵐。」

  正要走向售票口的牧嵐猛地停下腳步,回頭一望,居然是急診室的那個夏醫生,人生真是何處不相逢。

  「夏醫生。」她也是熱情招呼。「你也來這裡?這麼剛好?」

  「我和一個朋友約在這見面,現在正要回醫院,不過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一起喝杯咖啡如何?」

  她看了下表。

  「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勉強。」他知道她已婚,只是這個病人令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既然在不算小的台北都可以不期而遇,也算是一種緣份,要珍惜。

  「方便啦!」她說,決定和他喝杯咖啡,畢竟上回在急診室裡,他照顧她很多。「電影放映的場次很多,不差一杯咖啡的時間。」

  「那我請客噦!」夏醫生也豪爽說。

  「不,我請客。」

  「你和我客氣?!」

  「我要謝謝你啊!」牧嵐不是故意要賣弄風情,但她就是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種媚態。「下一次萬一又得上急診室,希望你好好照料。」

  「牧嵐,我們可以在很多地方碰面,但最好不要是在急診室。」原來醫生也是有幽默感的。「而且我堅持請客。」

  於是兩人一起走進身後的一家咖啡連鎖店。當夏醫生去點餐時,牧嵐則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等他,拿起手機她打算先知會一下墨尚邰,免得他又找她麻煩,但突然——相隔兩張桌子的一名中年婦女,身體一斜的倒地,她看起來非常痛苦,一手抓著胸口的衣服,頭上冒出冷汗。

  「夏醫生!」牧嵐大叫,然後衝向那名中年婦女,想要扶起她。

  夏醫生立刻趕到中年婦女的身邊,先是抓著她的手腕測量脈搏,然後又看了下她的瞳孔,一副既專業又細心的態度。

  「哪裡痛?」

  「胸口……」中年婦女說,喘著氣,非常痛苦。「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牧嵐,叫救護車!」

  「好!」牧嵐立刻衝過去要拿手機。

  「要救護車快一點!」夏醫生眉頭一皺。「我怕是心肌梗塞……」

第八章

  墨尚邰快要急瘋了!

  因為超過約定的時間太久,等不到牧嵐的電話,所以他開始拼了命打她的手機,手機是通的,但卻沒有人接,這令他坐立難安,他不是一個神經兮兮的男人,可是此刻他真的是如坐針氈,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打到了牧家,岳父說女兒沒有回去。

  打回自己家,老爸說沒有見到媳婦的影子,還反問他們不是要去看電影嗎?,墨尚邰想到了「假車禍、真詐財」,又想到了她會不會是在哪裡摔倒了,摔到不省人事,或者是什麼更糟的事……腦中閃過千萬種可能性,墨尚邰都快把自己的頭髮扯下來。為什麼一通電話都沒有?就算有什麼事,也該打通電話知會他啊!

  原來牧嵐已經鑽進他的心底,輕易就能牽動他最細微的情緒,他向上天祈求著她能平安。

  只要平安就好。

  他只有這麼一個卑微的要求。

  終於他的手機晌起,看了下來電顯示,是牧嵐!真的是她,他的手在發抖,他發現自己快要虛脫了。

  「牧嵐……」他幾乎要把持不住自己的聲音。

  「是我,我在醫院。」

  「醫院?」他的臉色慘白。

  「不是我啦!是另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你到底好不好?」他又吼又叫,只差沒有把手機捏碎。

  「我很好。你能來接我嗎?」

  「哪家醫院?」

  「國泰醫院。」

  墨尚邰完全沒有印象自己是怎麼一路開車到醫院的,他慶幸沒有任何的交通事故發生,他沒有撞到人,車也沒有被撞,一切平安。在急診室門口,他看到了己在那邊等候的牧嵐。

  「牧嵐……」他抓著她的肩,然後有些喘氣的看著她,「你——」

  「我說了不是我。」她安撫他的開口。

  「那是怎麼回事?」

  「有個女人心肌梗塞,所以……」

  「心肌梗塞?!」

  牧嵐只好耐心的講述一遍過程。「因為那個女人一直抓著我的手,我只好跟著她上救護車,到了醫院我又放不下心,幫忙通知她的家人,還在那等到她的家人來,又直到她脫離危險……」

  墨尚邰不再抓著牧嵐的肩,在聽完她的敘述之後,他得收回手,因為只要再往上移一點點,他就可以掐死她。

  「牧嵐,你知不知道——」

  「我是救人!」她搶白。

  「但你有沒有想過打一通電話給我?我們約好了,我們即使沒有講好幾點幾分見面,可是我們的確有談好一個大概的時間,有沒有?」那幾個小時裡,他的雙手一直緊緊的握成拳頭,他在克制自己。

  她微微的垂下頭。

  「你幾個小時沒有一點訊息……手機有通卻沒有人接!」那幾個小時裡他都快急瘋了。

  「我沒有聽到。」她充滿歉意的說。

  「最重要的是……」他伸出手去抬起她的下巴,一臉陰沉的凶狠表情。「你是和那個夏醫生去喝咖啡才碰上這事,牧嵐……你居然是和那個急診室的醫生去喝咖啡!」

  「我們是湊巧碰上——」

  「那就一定得喝咖啡嗎?」

  「也不是,但是……」

  「你把我放在哪裡?」

  「墨尚邰,只是喝一杯咖啡,很快!」

  「你對我吹毛求疵,但是對自己的行為卻是那麼寬容。」他們的和平是竟這麼的短暫,才想看場電影好好培養感情,現在卻……「把丈夫擱在一邊,然後和一個醫生去喝咖啡?!」

  「他照顧過我,他——」

  「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許?」他冷冷打斷。

  「我只是表現友善!」

  「你為什麼從來不對我表現友善?我還是你的丈夫!」他的吼聲差一點就震破她的耳膜。

  「墨尚邰,我覺得你在製造事端。」她低低的說:「根本沒有什麼事!」

  「易地而處,你也這麼想?」

  「如果我說對不起呢?」

  「當初如果我也說了對不起,你是不是就不介意那些女人?」他要求同樣的標準。

  「不一樣!」她盡量保持理智。

  「哪裡不一樣?醫生比較清高?」

  「夏醫生只是……頂多算是朋友。」牧嵐覺得他是在故意找她碴。

  「朋友?」墨尚邰氣炸了。「你和男人喝咖啡,那個男人就是朋友?」

  「墨尚邰,那你要怎樣嘛?」牧嵐已經很累了,方纔她看到別人在生死一線間掙扎,此刻卻又面對丈夫的責難。.「我……送你回娘家。」他試著平靜說出口。

  「送我回去?!」

  「我需要冷靜幾天。」

  「但是你爸媽——」

  「不用你擔心,我知道怎麼處理。」他冷冷的說:「在你父母面前,我想你也一定會有你完美的說詞吧,我們沒有要一刀兩斷,我們只是……牧嵐,我需要一點時間!」

  「我又不是紅杏出牆。」她受夠了。「墨尚邰,你習慣小題大做?」

  「我只是不習慣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去喝咖啡!」他惡狠狠的斥責。

  「只是醫生和病人——」

  「上車!」他冷漠一句。

  「我叫計程車自己回去!」誰要他送?好像很光榮似的,被自己的老公遣送回娘家。

  「給我上車!」他再吼,已到了爆發的邊緣。「我要親眼見到你進你娘家的門!」

  牧嵐喘口大氣。這下代志大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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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偉不是不喜歡妹妹回娘家做客,只是已經超過了三天,未免也太長了些,大家往的地方只有二、三十分鐘的車程,妹妹不必一直待在娘家吧?除非,這兩個人出了問題。

  牧嵐當然知道自己再住下去會令家人起疑,再完美的借口都會有破綻,可是去住飯店的話,那麼高昂的帳單誰來買?

  為什麼墨尚邰還不來接她回家?是要她自己回去嗎?真氣人!

  帶著兩罐易開罐果汁,牧偉來到院子,因為院子裡有牧嵐親手種下的番茄,所以她總不忘定期澆水,她嫁出去之後,澆水的工作輪到老爸的頭上,但只要她回來,她就會記得澆水。

  「喝點果汁吧!」做哥哥的說。

  牧嵐接過果汁,然後拉開易開罐的拉環,她知道大哥想要說什麼。

  「如果你是要談墨尚邰……」她搖頭。

  「我是要談你的老公!」他強調。

  「我老公不是墨尚邰嗎?」她沒好氣的瞪大哥一眼。「我不想談。」

  「事情是多嚴重啊?」

  「哪有什麼事。」她仍嘴硬。接著喝了口果汁。

  「小嵐,我是你哥哥,從你牙牙學語起,我就一路看著你長大,你這次闖了什麼禍?」

  「你居然站在墨尚邰那邊?你認為是我闖禍?」牧嵐一臉的不甘心。

  「我看起來既像是狐狸精,又像是惹事精?」

  「你說吧!你做了什麼?」沒錯!牧偉現在完全是站在妹婿那邊。

  牧嵐撇了撇嘴,只好說出原因。

  「小嵐……」牧偉聽了更加同情妹婿了。「你和男人單獨去喝咖啡?」

  「是醫生!」

  「他不是男人嗎?」

  「他是啊!」

  「那就不該怪尚邰抓狂。」牧偉完全可以理解妹婿的心情。「今天如果是我老婆這麼做,我一定會用手銬把她銬在家裡,罰她禁足,然後叫她寫悔過書:如果她不是真心反省,我就教她吃不了兜著走。」

  牧嵐一臉驚嚇的表情。「大哥,你是警官,不是虐待狂吧?」

  「如果我愛我老婆,我一定會生這麼大的氣!」

  「愛……」她輕輕吐出這個字。

  「如果我在乎我老婆、我對她有那麼重視,那我會這樣,你不知道情人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嗎?更何況是一個大男人!」牧偉憑良心分析。

  「所以你不認為這是小事一樁?」

  「這不是小事!」

  「大哥,那我該如何?」牧嵐真心的問道。

  「回去求和啊!」牧偉並不偏袒妹妹。

  「那多沒有面子。」

  「錯的人是你。」他指出。

  「我不要!」牧嵐就是不願意先低頭。「如果他能接受眼前這種狀況,我也可以!」

  牧偉聽了,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小嵐,我記得你一向懂進退,是妹婿太讓你把你寵壞了嗎?」

  「大哥——」

  「算了,我不再插嘴了,不過爸會坐視這情況不管嗎?」牧偉提醒她的問。

  「他不會趕我出去吧?」

  「小嵐,這麼拖下去……」

  「反正我不低頭!」那個臭男人是不會先來接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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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牧嵐的報應居然來得這麼快。

  她當武打明星的二哥牧奇和他的明星女友吵架,眾所周知這個女明星的脾氣不太好,為了幫二哥,也想女人總不會為難女人,所以她不知死活的去當和事佬。

  偏偏對方餘怒未消,在追打她二哥的同時,不小心拳頭一揮就打在牧嵐的左眼上,當時還好,只是有些痛的感覺,而且回家後,她那內疚的二哥還弄了冰塊讓她冰敷。

  但是第二天,熊貓眼睛還是來了,就像是一圈黑輪留在她臉上。

  然後也不知是誰去向墨尚邰通風報信,當牧嵐看完眼睛從診所返家時,他已經坐在她家的客廳裡。

  一眼乍然見到老婆的模樣時,他出於反射動作的站了起來。就他的印象,很少會有一個女人被打到黑輪的。

  「牧嵐……」他痛心的叫她的名字。

  「你來了。」她本能的伸手去遮住她那「受創」的眼睛,因為實在難看。

  「我真佩服你的本事!」明明是心疼得要命,但想到她老是這樣搞不清楚狀況胡亂管事,才替自己招來一些災厄,他就有氣。

  「怎樣,因為你做不到嗎?」她諷刺回去。

  雖然此刻客廳裡只有他倆,但是難保她的家人不會守在哪個角落偷聽,所以墨尚邰比了一個去外面的手勢。

  「出去談嗎?」她問。

  「你要你的家人看我們吵架嗎?」他瞪她。

  「我們要吵架嗎?」

  「跟我出去!」他低吼。

  牧嵐只好跟他出去,因為他的車子就停在她家門口,所以她乖乖和他上了車,如果要吵,至少在車子裡吵,也比較不會「家醜外揚」。

  墨尚邰打開音響,頓時車內有著輕柔的音樂聲,似乎他是想借此緩和心神,牧崗倒覺得他這麼做,更可能是想讓吵聲不那麼刺耳。

  「牧嵐,你二哥是武打明星,你是什麼?」墨尚邰開炮了,炮口對著她。

  「我會跆拳道——」

  「你還頂嘴?」他一副想要吃了她的表情。

  「我是會一些防身術。」她偏要說。

  「你二哥的女友是女巨人嗎?」他冷冷的質問。「她有兩百公分高嗎?她有一百公斤重嗎?你會防身術,居然還會被她打到成了熊貓?你是哪根筋沒有接上?」

  「喂,說話留點口德!」

  「你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嗎?」

  「是意外。」

  「當和事佬可以當到被打?」墨尚邰沒好氣。「你二哥不是也在場嗎?」

  「反正事情過去了。」她把頭一偏。

  「你到底要多教人提心吊膽才敢罷手?」

  「墨尚邰,誰教你提心吊膽了?」她歎了一口氣。「你以為我喜歡被打?你以為我喜歡黑輪?但是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能怎樣?」

  他突然狠狠的捶了下方向盤。

  「幹嘛和車子過不去?」她冷靜的回了一句。「捶壞了還要送修。」

  「牧嵐,你願意回家了嗎?」他突然冒出這一句話。「我受夠了!」

  「你受夠了?」

  「就算你讓我氣到想要去撞牆,但是我們畢竟還是夫妻,不能再這樣下去,我決定現在一切都要照我的規則來玩!」他信誓旦旦的表示。

  「什麼?!」她一臉的不以為然。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們就離婚。」他決定拿出男人的氣魄來。

  「啊?!」她被他的話殺了個措手不及。

  「結束我們的彼此折磨!」

  「離婚……」她喃喃自語,像是被打擊到。

  「如果不想離婚,你就乖乖和我回去。」

  「只有這個選擇嗎?」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勢,他一向很忍讓她的。

  「還有,不要再說我想都別想去碰到你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永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墨尚邰很認真的講。很顯然這一句話有惹到他。

  她斜著頭看他,內心天人交戰。

  「怎麼樣?回不回去?」他直視她的雙眸。

  終於,她點點頭。

  而墨尚邰呢?一口差一點讓他憋死的氣終於可以吐出來,他還真怕這女人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可以輕鬆跟他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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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之後,墨尚邰直接把她帶到主臥室。

  「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和你發生關係。」牧嵐願意妥協一些事,但是不包括和他做愛做的事,她還沒有那個意思。

  「牧嵐,總有一天……」

  「那一天還沒有到!」

  「好!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睡在一起,不管有沒有任何長輩來。」他堅持這一點。

  她勉強點頭。

  「除了你爸爸、我爸爸、你三個哥哥,你不管要和任何一個男性去做任何事,你都要先知會我。」他一次講清楚。

  「散個步都要先知會你?」她忍不住損他。

  「講個話都要先告訴我!」

  「你是把我當什麼啊?」她覺得他罔顫她的人權。

  「反正我不能再讓你盡情的做自己!」

  牧嵐一臉不悅的表情。

  「我爸媽還等著抱孫子!」他怕她會忘記這重責大任般的提醒。

  「你希望我回答什麼?」她一下子完全沒勁了。

  「總之,不要再惹麻煩。」他繼續說。「我希望上班前你是好好的,在我下班回家後,你還是好好的,你每一個白天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可以嗎?」他好像當她是小學生,需要專人照料的教誨著。

  「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缺乏自理能力,」她嘲弄道。「墨尚邰,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受傷,或是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他沉重歎口氣。

  牧嵐看著他,想著大哥的話,想著這個男人雖然口氣不好,但他話裡的關心是不容錯辨的,她忽然不再想和他處處唱反調了,因為她也好累,明明自己對他也有感覺。她溫和的看著他。

  「墨尚邰,我想你是真的有點喜歡我吧?」她像個小女生般試探的問他。

  「你還懷疑?!」

  「你是真的想和我白頭偕老?」

  「你這句成語好上喔。」但說完他點點頭。「是的!我想永遠和你一起走下去。」

  牧嵐一個深呼吸,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釋懷,上前輕輕的抱了抱他。

  「這代表什麼?」他啞聲的問。

  「我們可以重新好好開始。」

  「我們上一次好像說過這樣的話。」墨尚邰實在沒有信心了。

  「墨尚邰,其實我也開始喜歡你了。」她大方承認。

  「你……」他驚喜不己。

  「你在乎我,而我其實……」她不太敢看他的低下頭。「也是在乎你的。」

  「牧嵐,你真的在乎我?!」本來還以為他的強勢會造成她的反彈,但是歪打正著,她終於可以瞭解他的苦心了。

  「不然我就是和你離婚,而不是跟著你回來了啊!」她給了他一記白眼。「我不會每天給你一份報告,但我會按時吃三餐,我會過正常的生活。」

  他點點頭。

  「我還會努力寫小說,看著是不是能寫出一點名堂。」總不能成天泡在那些韓劇裡,她要創造出自己的故事。

  「牧嵐,你一下子改變這麼多……」他有些不能適應。「不是三分鐘熱度?」

  「別看扁我!」

  「看來……」他溫柔的眼神看著她。「我們離幸福愈來愈近了。」

  「最好是!」她甜美的一笑。「我想我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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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雅蘭步出入境室,她一身當季名牌服裝,身上的配件一樣不缺,臉上還戴副大墨鏡,她沒有大件的隨身行李,只提了只化妝箱,是個看上去十分懂時尚的時髦女子。

  航站外已有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等她,司機這會正站在車門邊,恭敬的為她打開車門,看著她優雅、俐落的上車。

  當等子開出機場,在高速公路上開了一段路之後,她才緩緩的開口。

  「墨尚邰結婚了?」

  「是的,羅小姐。」

  「不是謠傳?」

  「他的妻子叫牧嵐,是一名退休警官的女兒。」司機早已打聽妥一切。

  「他不是信誓旦旦說不結婚的嗎?」羅雅蘭拿下墨鏡,一記冰冷、沒有感情的眼神看向車窗外。

  「人的想法是會改變的,羅小姐。」

  「是嗎?」她冷酷的一笑。「那他要慘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5-30 12:26:30

第九章

  墨尚邰看著這個翩翩而至他辦公室的女人,想了五秒後,他才認出她來。三、四年不見,羅雅蘭變得更加艷麗了。

  「雅蘭?!」

  「尚邰。」她上前和他握了下手,一派優雅。「好久不見,很謝謝你還記得我。」

  「雅蘭,我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和你上過床的女人?」搶話不是一件有禮貌的事,但是由羅雅蘭做來,倒是顯得強勢而且有個性。

  墨尚邰無奈的聳肩。他沒有忘記這個女人,因為她除了美艷之外,還有種女人少有的強勢與自我,是個非常有個性的女人。

  「我這麼突然出現,不會……造成你的不便吧?」

  「沒有不便。」

  「那好,我請你喝杯咖啡。」

  「我請!」他放下捲起的襯衫袖子,起身。「雅蘭,你還是作風這麼『凶悍』。」

  「人不能突然個性大變,不然……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她既像說風涼話,又像是在暗示什麼。「你沒有聽過這種說法嗎?」

  「聽過,但我不信。走吧!」

  找了問有露天咖啡座的咖啡屋,他們選擇室外,享受難得的悠閒和自在。

  「你不是到美國去了?」他和她閒聊。

  「是啊!本來是想要長待美國,我阿姨在那邊開了家餐館,很需要一個會計幫她處理一些稅務上的問題。」羅雅蘭可是學有專精。

  「那很好啊!」

  「是不錯,除了在美國的生活有些無聊。」她微微仰頭看他。「你結婚了?」

  「你知道?」他頗感意外。

  「台灣和美國是在同一個地球上吧?」她輕啜了口咖啡。「怎麼,你結婚是秘密?」

  「不是秘密。」他笑笑。

  「你說過你不結婚的。」她的語氣是輕輕的,但是眼神卻非常銳利。

  「人是會改變的。」

  「你曾說過你並不想定下來。」

  「雅蘭,當時間一到——」

  「所以我被騙了?」她又一次不讓他說完話。「我當時被你騙了,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定下來,打算做一輩子的浪蕩子,我才摸摸鼻子到美國去,心想……看不到你就好了。」

  「雅蘭……」他有點無奈,他沒想過自己會栽在牧嵐手上。

  「結果……」她嘲弄說著。「有個女人……她在正確的時機、正確的地點、正確的『出現』,所以你們就結婚了?!」

  「雅蘭,反正我結婚了,說那些枝枝節節的,並沒有意義。」墨尚邰試圖帶過。

  「對你而言沒有意義,可是對我而言……」她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那就不同了!」

  「雅蘭,你還是單身嗎?」他關心的問。

  「我還是。」

  「總有男朋友吧?」

  「沒有!在你之後,我一直都沒有再交異性朋友。」羅雅蘭不知道是存心要他有罪惡感或是內疚,哀怨的表示。

  「不會吧?!以你的條件——」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她總是不讓他把話說完,只想說自己想說的,她的目的是要讓他日子不好過,可不是要來聽他說一些有的沒的。

  「你……」他接不下話了。

  「本來以為哪天你想通了,我就可以馬上從美國飛回台灣,沒想到……」她的歎息是幾近無聲的,但卻更令人倍感壓力。

  「雅蘭……」

  「你想說你並不愛我,你只是享受和我上床的時光嗎?」羅雅蘭說出他的心思。

  「也不是這樣。」

  「那你愛我?!」

  「我……喜歡過你。」墨尚邰的用詞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現在已經結婚,有了妻子,在他的心目中,牧嵐己佔據了所有的空間。

  「喜歡過?!」羅雅蘭的笑教人有些坐立難安,惴惴不安是否有不好的事要發生。「墨尚邰,你只是喜歡過我,而我卻還一心等著你。」

  「都三、四年了,雅蘭,你不可能還在等著我。」墨尚邰不想背這麼沉重的包袱。

  「但我是在等你!」她堅稱。

  「那麼……斷了念頭吧!」他不是那種會猶豫不決的男人。「我結婚了。」

  「結婚在現代這種社會而言,並不是一輩子的事。」她意有所指。

  「雅蘭,我想我表示得很清楚了。」

  「你表示了什麼?」

  「我們之間早過去了,你也——」

  「收下了表?!」她又替他把話說完。

  「如果是當老朋友,0K,但是如果你還有其他想法,那麼……」他回以無能為力的表情。「雅蘭,我珍惜我的婚姻,也打算好好經營這段婚姻,我浪蕩過,但那都是我結婚前的事了。」

  「墨尚邰居然成了新好男人?」羅雅蘭突然不優雅的放聲大笑。

  「真是太好笑了!」

  墨尚邰不做反應。

  「那麼……」她一個傾身向前,向他輕語,「我就要看看你這個新好男人可以多走運、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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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嵐的一篇短篇小說被國內一家大報錄取,她的高興簡直是筆墨難以形容。

  所以在打了電話知道墨尚邰要加班後,她約了他吃消夜,打算等他下班過來,和她一起分享這份喜悅。

  墨尚邰是高興,但是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吃得也不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墨尚邰。」她到現在還是直接叫他全名,即使他們共用主臥室、共享一張床,但最後那一道防線她仍力守著,他還沒有百分之百的得到她對他的信任。

  「你不愛吃粥?」

  「我愛吃粥啊!」

  「那你還大半碗沒吃,是我選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嗎?」她又問,因為全是她愛吃的東西。

  「菜很好。」

  「那麼……是你心情不好了?」她試圖逗他。「你怕哪天我成了知名作家,你會吃醋,怕人家會叫你牧嵐的老公?」

  墨尚邰笑了笑。這個女人真的是很可愛。「我樂意當牧嵐的老公。」

  「不怕我風頭蓋過你?」

  「牧嵐,我希望你比我有成就。」

  「挖苦嗎?」她小心的看著他。

  「是祝福!」

  「真心?」

  「千分之千。」他保證。

  牧嵐照說該放心,不會再在這問題上打轉,可是她覺得墨尚邰有些怪,他的眉宇之間有些憂慮,他的姿勢有些不自在,和平日的他,絕對不同。

  「墨尚邰,如果有什麼心事,你可以跟我說,我願意傾聽。」她希望多少能為他分憂解勞。

  「沒事。」

  「不要應付我。」

  「牧嵐,真的沒有什麼事。」墨尚邰不想把羅雅蘭的事拿出來談,因為這是搬磚頭砸自己腳的愚蠢行為。牧嵐有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羅雅蘭這個人,他何必沒事給自己找麻煩。

  「不要逞強、不要嘴硬喔!」她既像是關心又像是威脅。「更不要被我抓到喔!」

  「抓到什麼?」

  「你那麼聰明,自己想。」

  「牧嵐……」他皺眉,旋即微笑搖頭。「你以為我會背著你搞七捻三?」

  「我從來沒有這麼說!」

  「但是你這麼暗示。」他真的是再多一口的粥都吃不下去。「我真的收心了,我尊重我們的婚姻,哪怕是我得面對你五、六十年,還可能常常被你氣到不行,但是……我願意,我是很樂意這樣過下去的!」

  牧嵐不想微笑,但是笑容很自然的就在她的嘴角漾開,他的話不算是甜言蜜語,但卻很受用,令她很窩心。

  「你呢?如果未來的五、六十年你只能對著我這一個男人,你0K?」

  「當然OK——」

  「如果有什麼醫生想請你喝咖啡……」墨尚邰故意翻起舊帳。

  「你還記在心裡啊?」她大發嬌嗔。「都說不是刻意的,只是剛好碰上,再加上一個心肌梗塞的病人,不然……你連知道都不會知道我和人家喝過咖啡,既然不知道,那就相安無事噦。」

  「所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笑著凝望她。「牧嵐,我爸又在催了。」

  「催什麼?」她假裝聽不懂。

  「一個孫子。」

  「只要一個嗎?」她俏皮的伸舌頭。

  「至少先要一個!,,雙手交握的撐在下巴處,他盯著她。「你知不知道,每天和你睡在同一張床上卻不能越雷池一步是件多痛苦的事,有好幾次……」

  「有好幾次怎樣?」她害羞的問。

  「我想不顧一切的翻到你身上!」

  「墨尚邰!」她覺得很不好意思的嗔道。

  「牧嵐,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身邊躺著的是一具溫熱的身軀,她的皮膚有彈性、她的臉龐令我心蕩神馳,而且這個女人是我老婆,可是我卻得當君子,如果傳出去……」他要她替他想的。

  「我還沒有準備好啊!」他愈是這麼說,她愈是放不開。

  「你到底要準備什麼?」他不解極了。

  「我的心——」

  「牧嵐,你什麼都不用做,第一次由我來教你、我告訴你怎麼進行,總要有個開始。你看起來像狐狸精,思想卻有如保守的老處女!」他抱怨,害他為此得當和尚。

  「再給我一些日子啦!」她退了一步。

  「那你給個時間。」他節節逼近。

  「哪有人這樣!」她抗議。

  「那麼由我決定。」他決定拿回發球權。「下星期我要去印度考察,十天的時間,等我從印度回來後……我們就要做對真正的夫妻!」

  「墨尚邰……」她不依的撒嬌。

  「還是你想更快一些?」他故意逗她。「在我去印度之前?」

  「你別想!」她嬌嗔的一哼。

  「所以是我從印度回來後?」他再次確認。

  「再說啦。」她沒敢看他。

  「不!就這麼講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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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只購物袋,牧嵐踏出家門要去一趟超市,她媽已經把燉牛腩的食譜給了她,還教她要放多少調味料,獨家秘方,只要燉上一鍋牛腩,那麼她兩、三天都不用擔心吃的問題,只要下把面、煮鍋香噴噴的白米飯,一頓餐就解決了。

  墨尚邰一定會很驚喜,他一向認為她在很多方面是不行的,等他回來她要讓他刮目相看,證明她可以當個完美的女人。

  「牧嵐。」才跨出家門沒幾步,就有一個女人在巷口邊叫住她。

  她站定。

  「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談一些事。」羅雅蘭虛偽的堆起笑臉。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羅雅蘭,我等你很久了。」

  牧嵐仍是沒動。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一股很不祥的預感。這個女人的出現絕對沒好事,而且肯定是和墨尚邰有關,現在和墨尚邰的關係好不容易改善,她不想再有什麼意外了。

  「我要去超市。」她表示。

  「我陪你去。」羅雅蘭回道。

  「我……只是去買點東西。」她抗拒她的接近。

  「那好,我要說的話也不多。」

  沒法子再推了,幸好超市就離這巷於口不遠,走個五分鐘就到了,而在這五分鐘內,這兩個女人並沒有任何交談。

  進了超市,牧嵐拉了輛小推車,上面放了個超市的籃子,逕自走向肉品區。

  羅雅蘭沉默的跟著,她在掂對方的斤兩,牧嵐外表看起來成熟,可是她的眼神仍帶有純真女生的青澀,這不是一個世故成熟的女人。

  牧嵐專心的挑著牛腩,一方面也是想要逃避這個女人的凝視,她不想理對方。

  「尚邰愛吃牛腩。」羅雅蘭突然冒出一句。

  「啊?!」牧嵐的手僵了下。

  「他是肉食動物。」

  「哦?」

  「每餐一定都要有肉。」

  「我不認為。」牧嵐把牛腩放進籃子裡。「他也吃蔬果、雜糧,他什麼都吃!」

  羅雅蘭令人玩味的一笑。「沒錯,他的確是一個『葷素不拘』的男人。」

  這個女人的口氣充滿了挑釁,她和墨尚邰鐵定是有過一腿,而且完全不在意被人知道,事實上,牧嵐覺得對方是來向她示威的。

  「你想告訴我什麼嗎?」牧嵐走向蔬菜區,來到了放胡蘿蔔和白蘿蔔、洋蔥的櫃子前。「你和墨尚邰之前關係匪淺嗎?」

  羅雅蘭微笑看她。「是不淺。」

  「可是那都是過去式了。」

  「看來你很相信你老公。」

  「夫妻之間難道不該互相信任?」

  一個很嘲諷的笑爬上羅雅蘭的臉。她看牧嵐的眼神是帶著同情的,好像她是全世界最蠢的動物。

  「你被尚邰洗腦了?」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這位小姐。」牧嵐有聽到她的自我介紹,但是她故意這麼稱呼她。「但是我和墨尚邰之間的相處沒有問題。我相信他!」

  「你叫他墨尚邰?!」

  「不行嗎?我一定要叫他老公、甜心才表示我和他感情好嗎?他對我很好,就算沒有一百分,也是個八十分以上的好丈夫。」牧嵐不是只會挨悶棍,她也懂得反擊。

  「至少你挺護著他。」

  「他是我的丈夫。」

  「牧嵐,如果我不是太瞭解尚邰,那麼我可能會為你跟他的深厚感情而動容,你是一個癡情女我相信,但是他……」羅雅蘭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他絕不是一個專情的好男人。」

  「人都有過去,沒有人是一張白紙。」牧嵐努力護衛自己的老公。

  「所以花心無罪?」

  「只要改過就無罪。」

  「那麼……始亂終棄呢?」羅雅蘭眼神惡毒。

  「誰始亂終棄?」牧嵐的心一沉。

  「你會不知道我在說誰?」

  牧嵐當然知道她是在講墨尚邰,但是她也可以選擇相信墨尚邰。

  她不能隨隨便便聽人家兩句話就判他死刑,不能這麼草率。

  「證據呢?」她平靜的問。

  「你要證據?!」

  「當然。」牧嵐提高音量。「難道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不到黃河心不死啊?」羅雅蘭揚起惡意的笑。「很好,我會讓你看到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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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雅蘭帶著牧嵐來到一家私立幼稚園的門口,這會正好是上午的遊戲時間,一群小孩子在園裡的草坪上玩球、追逐、嬉戲,透過欄杆間的空隙,她們可以由外面看到園裡的小孩玩耍。

  牧嵐有轉身逃走的衝動,但是她一向就不是一個懦弱的女人,從小到大都是,所以她站得直挺挺的,告訴自己不要嚇自己,或許……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可愛吧?」羅雅蘭問著她,眼中露出勝利的光芒,好像她隨時可以給牧嵐致命的一擊。「每次只要看到小孩子——」

  「請你說重點。」牧嵐打斷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臟有她想像的那麼強。

  「看看那個穿白T恤、牛仔小短褲的男生。」羅雅蘭指了個方向。

  小男生這會正和其他三個小男生玩著捉迷藏的遊戲,玩得一身汗,一張小臉紅通通的,煞是可愛。

  牧嵐看了,手指頭是冰冷的。

  「你認為他是誰?」羅雅蘭問。

  「你又認為他像誰呢?」牧嵐先穩住自己的情緒,她牢牢的抓著購物袋,好像這袋食物是她的護身符、她安全感的來源。

  「他今年剛滿三歲。」羅雅蘭不回答牧嵐的問題,她先扯別的。也算老天幫她吧,正當她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報復墨尚邰、如何破壞他和妻子問的感情,就讓她撞見這個與墨尚邰有幾分相似的小男孩。

  「所以呢?」牧嵐的心漸漸變冷。

  「在小班就讀。」

  「很好。」

  「一直吵著要找他爸爸。」

  「羅雅蘭。」牧嵐還是叫出這個女人的名字。「請你不要故弄玄虛,他的爸爸是誰?」

  「真要我親口說出來?」

  「要!」牧嵐很堅持。「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我不管他到底是長得像誰,他今年幾歲,他是在念小班還是中班,我只要知道他的爸爸是准!」

  「牧嵐……」羅雅蘭搖頭。「你知道答案的。」

  「你說!」她幾乎快失控了。

  「墨尚邰。」羅雅蘭的表情冷冰冰的。「他的爸爸是墨尚邰!」

  手上的購物袋滑落,袋裡的東西陸陸續續的滾了出來,但牧嵐毫無所覺,因為這一刻,她的心是停止跳動的。

  「希望你的心臟夠強。」羅雅蘭惡毒的再補一句。

  牧嵐緩緩的轉身。

  即使她的世界已經崩塌,也絕不在這個女人面前掉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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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尚邰趕到牧家時,只見牧嵐的左手臂綁著三角巾,臉上有擦傷,看起來雖不是受了什麼重傷,但是她的眼神中有一種令人憂心的漠然。她看著他,好像沒有任何話可以說。

  「小嵐,你怎麼……」他又驚又憂的開口。

  牧彥伯歎了口氣。「女婿啊!說來真是笑死人,小嵐這麼大了,走路還會不小心的摔到必須綁三角巾,臉上還有大大小小的擦傷,幸好沒有破相,真不知她當時在想什麼。」

  墨尚邰馬上衝到老婆的身邊,輕擁著她的肩,又氣又憐的看著她。

  「小嵐……」他心疼極了。「你居然可以這麼粗心把自己摔成這樣?!」

  不著痕跡的抖掉他擁著她肩的手臂,她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平靜得教人寒毛直豎。

  「我也不想。」她用沒有任何高低起伏的音調說:「但事情就是發生了。」

  「你這樣……」他歎氣的看著她。「教我後天怎麼出發去印度考察呢?」

  「你去。」音調未改的告訴他。「你放心的去,我娘家的人會照顧我。」

  「尚邰,這你就不要擔心了,你不在的這些天,小嵐就住娘家好了。」

  牧彥伯笑呵呵。「像是因禍得福,嫁出去的女兒還可以回家住陪老爸、老媽。」

  「爸,我今天就要住下來。」牧嵐大聲道。

  「今天?!」墨尚邰意外不已。

  「反正我人都回家了。」她說得合情合理。「有些時候我需要我媽幫我。」

  「也好。」牧彥伯欣然同意。

  墨尚邰直瞅著妻子,他覺得不對勁,非常、非常的不對勁。

  「小嵐,有什麼事嗎?」他低沉的問。

  「什麼事?」她故做不解的望著他。

  「你怪怪的。」

  「怕我傷到腦袋了?」她的笑很不真誠。「沒有!」

  墨尚邰的心居然開始毛毛的。

第十章

  墨尚邰從印度回來台灣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家門,他已告訴牧嵐他的歸期,也相信她一定會在他們的家等他,因為不放心,他天天從印度打國際電話到牧家,只為了確定她在,雖然她的口氣並不熱絡,可至少他找得到她。

  但當他回到家,家中並沒有任何溫暖的感覺,好像是一座空城時,他立刻衝到主臥室,他的預感沒有錯,主臥室裡只有他的東西,牧嵐的,收得乾乾淨淨,好像她根本不曾存在過。

  念頭再轉,他來到主臥室對面的客房,或許她在生他的氣,又搬到客房去了……但是客房空空蕩蕩,比這個屋子更加冰冷,「人去樓空」的念頭湧上他的心頭。真的出事了!

  根本不必再想,他直接就殺到牧家,綁人也好,搶人也罷,反正他一定要帶牧嵐回家,一定要!

  她是他的!牧嵐是他墨尚邰的妻子!

  迎接他的只有大舅子牧偉,連岳父、岳母都避著他。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牧嵐呢?」墨尚邰沒有心情客套,直接問大舅子,他不想浪費時間。

  「不見了。」從牧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不見?!」

  「她留了……」將信封交給墨尚邰,當然他事先有偷看一下。「東西給你。」

  「是什麼?」墨尚邰沒有看,他相信大舅子一定知道。「你直接告訴我吧!」

  「離婚協議書。」

  墨尚邰聽了,用力深呼吸,但是沒有太訝異,去印度之前他就覺得牧嵐怪怪的,真的不是他想太多。只是為什麼?

  「牧嵐的手……好了嗎?」再開口時,他問的卻是老婆的手。

  「好了。」牧偉反倒錯愕,只是本能的回答。

  「這十天……她沒再跌倒受傷出什麼狀況吧?」說完他把那個信封隨手一撕。

  「墨尚邰……」牧偉輕歎。

  「你知道原因嗎?」墨尚邰低聲下氣的問。

  牧偉搖頭。

  「牧嵐真的什麼都沒有說?我是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麼才換到一張離婚協議書,但至少……至少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理由?我的要求過分嗎?」

  「你不知道?」牧偉同情他。

  「完全沒有概念。」

  「我們也不知道。」

  「她什麼時候走的?」

  「今天一早就不見了,只剩下這封信,我爸媽都不好意思面對你。」

  牧偉發現自己居然是站在妹婿這邊,這段時間墨尚邰天天自印度打電話回來向牧嵐噓寒問暖,他們全家都看在眼裡。「因為……沒看到你犯了什麼錯。」

  「謝謝你們。」墨尚邰自嘲一笑。

  「我會盡我一切的力量幫你找人。」

  「二哥、三哥那邊呢?」

  「他們也沒有任何牧嵐的消息。」牧偉直接叫妹妹的名字。「我和他們聯絡過了,都不知道她跑到哪,她真的是一點口風都沒露,沒有人一知道她會來這麼一招。」

  墨尚邰的胸部強烈起伏著,是生氣、是擔心,還有想不透她為什麼離開。

  「對不起!」牧偉替妹妹道歉。

  「大哥,別這樣。」

  「我直覺問題是出在小嵐身上。」

  不管問題是出在哪裡,當務之急是把她找出來,然後解決問題,一等問題解決完,他再好好思考是要掐死她,還是把她帶回家好好翻雲覆雨一番,以彌補他所受的心靈折磨。

  「我必須去想其他辦法了,如果你一有消息……」墨尚邰一副拜託的口吻。

  「我一定馬上告訴你。」

  「謝謝。」他說完要轉身。

  「尚邰。」牧偉叫住了他。「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愛上了小嵐嗎?」

  墨尚邰毫不猶豫的點頭。

  「你心中已經沒有其他女人,只有小嵐?」

  「我心中早就沒有其他女人,只有小嵐!」

  「那……找到她後,先狠狠揍她一頓!」牧偉這次不護短,哪怕對方是他唯一的親妹妹。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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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羅雅蘭搞的鬼,但是他總可以合理的懷疑,在她出現之前,他和牧嵐是漸入佳境,但是她一出現後,問題就來了,所以墨尚邰直接找上了她。

  羅雅蘭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但他沒有立刻動手宰了她,這表示他可能什麼頭緒都沒有,只是來試探。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他突然覺得她好陌生,雖然他們曾上床,風花雪月過,但是她好像不曾在他生命中駐足過,她對他而言不具任何意義。

  「尚邰,你記性真好,都三、四年了,你居然還記得我住在那裡。」當然得讓他進門,不然她一定會被他認為是心虛,到時他一定會拆掉她這裡。

  墨尚邰只是回以一個淺笑。

  「怎麼會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問。

  「就像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辦公室一樣,我只是來看看你。」

  他仍是一派輕鬆。

  「不是要來重溫舊情的吧?」她淡淡一句。

  「你認為有這個可能嗎?」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

  「我結婚了。」

  「又怎樣!」她諷刺道。「結了婚就讓你變成了聖人嗎?」

  墨尚邰在她家客廳沙發上坐下,只向她要了杯白開水,然後就靜靜的坐著,時而沉思、時而打量她,但是沒有試著和她交談。

  在前半小時,她還可以沉得住氣,但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

  「墨尚邰!」她重重吐了一口氣。「你到底想要怎樣?對我精神折磨嗎?」

  「你做了什麼?」他輕聲問。

  「我做了什麼?」她當然死不承讓。

  「我們可以一直耗下去。」表情倏地變冷。

  「那就耗啊!」她嚷著。

  墨尚邰又開始沉默,好像她家沙發有強力磁鐵,他可以一坐三、四個小時不起身,羅雅蘭都已經上過兩次廁所,快把她家客廳的大理石地磚走到要磨破,他仍是不動如山。

  「墨尚邰……」她再度沉不住氣。

  「怎樣?」

  「請你離開。」她下逐客令。

  「我以為你希望我來。」他給了她一個極有魅力的笑容。「看來我錯了。」

  「墨尚邰,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羅雅蘭沒有你就會活不下去嗎?我是非你不可嗎?」她有些情緒失控。「我並不需要你!」

  「那為什麼要破壞我和牧嵐的關係?」

  「我……」她沒有上當,嘴硬道:「你憑什麼說我破壞你們?不要信口雌言。

  「你敢發誓你沒有見過牧嵐?」

  「我不發誓。」

  「那你是見過她了?」他表情一沉。

  「我……不干你的事!」

  至此,墨尚邰幾乎可以確定這一切都是羅雅蘭搞的鬼,是她在拆散他和牧嵐,她不要看到他和牧嵐過幸福的日子。自己得不到也不要別人染指,這個女人一向如此,當時他如果先跟牧嵐提起她這一號人物,為她打一劑強心針,也許今天就不會演變成這種局面。

  「羅雅蘭,只要我可以收拾你捅下的樓子,只要牧嵐可以回到我身邊,那我不會跟你計較你做過的事,畢竟我們曾經也有過那麼一段,所以你現在最好把你做過的事說一遍!」語帶威脅。

  「你……能怎樣?!」羅雅蘭虛張聲勢的嗆回去。「台灣這個地方可是有法律的!」

  「哪裡都有法律,但是你總聽過私刑吧?」墨尚邰暗示她。

  「你不敢。」

  「不要逼我!」

  「墨尚邰,你不會那麼狠!」

  「本來我是不會,但是牽扯到牧嵐……」他口氣堅定。「我不能失去她!」

  「不能失去……」羅雅蘭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你可以失去任何女人,但是你不能失去她?」

  「對!我不能沒有她!」墨尚邰沒有隱瞞。「雅蘭.趁我還可以原諒你時,快點告訴我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牧嵐……她離開了?」羅雅蘭試問。

  「她走了。」因為她的語氣,使他確定她們肯定是見過面。

  「什麼都沒交代?」

  「只留婚協議書。」

  「牧嵐……」羅雅蘭終於軟化下來。「好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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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松翰將一張紙水交給兒子,語重心長的開口。

  「兒子,我可是賣了我這張老臉,動用了黑白兩道的所有關係,所以拜託你好好處理這件事,一定要把小嵐給我帶回來!」

  墨尚邰點頭不語。

  「你和小嵐是怎麼了?」墨松翰不免追問。

  「她對我有點小誤會。」

  「是什麼誤會害得她離家出走?」墨松翰站在媳婦那邊。「和女人有關?」

  「可以這麼說。」墨尚邰承認。

  「兒子啊……」墨松翰不可能動手教訓兒子,一方面兒子都三十二歲了,另一方面兒子比他身強體健,他何必讓自己太累又讓兒子沒有尊嚴,所以他只是向他質問。「你說了是『誤會』?」

  「誤會。」

  「可以解決?」

  「一定會解決!」

  「所以小嵐還會回來我們墨家?」墨松翰只想確認這一點,並聲明自己的立場。「這輩子我只要她這個媳婦,這輩子我也只要你和她生的孫子。」

  「我會帶她回來的!」墨尚邰保證。

  「不然你也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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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尚邰拿到地址之後自己也查了下,原來牧嵐跑到那個急診室醫生的妹妹家裡住,她還是又和那個醫生扯上了關係。

  但現在不是追究她和那個醫生的事的時候,他要先給牧嵐一個交代,他要先平復羅雅蘭所造成的傷害,雖然生氣,但他選擇原諒羅雅蘭,因為如果牧嵐從一開始就信任他或是向他詢問,那麼今天也不會有這些插曲。

  按了門鈴,墨尚邰耐心的等牧嵐來開門,他剛剛已請大樓管理員確定她在家,而且也報上了姓名,是經過她同意他才上樓的。

  牧嵐知道事情是該解決的,逃避不是辦法,她更不可能在夏醫生的妹妹家住一輩子是吧,所以當聽到大樓管理員說樓下有個墨先生找她,她才會決定跟他講清楚。

  門開,牧嵐站了出來,她沒有讓墨尚邰進去的意思,輕輕帶上門,她站在大門前。

  「在這裡說!」她冷冷道。

  沒有問候、沒有擁抱,她甚至不在乎他找了她多久,瞧她那一副和他楚河漢界、互不侵犯的姿態,他的心好傷、好痛。這個女人一定不知道「良心」這兩個字要怎麼寫。

  「牧嵐。」他向她點頭。

  「要說什麼快一點。」她不耐煩的催促。

  「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如果不想徹底失去她,這會說什麼他都要忍。

  「我不想去!」她拒絕。

  「但你一定要去。」他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牧嵐,這很重要!」他壓下一切的怒氣,把所有的不滿、痛楚都暫時收藏起來,至少要等這個誤會解釋清楚。

  「去哪裡?」她總要問一下。

  「幼稚園。」

  「你要帶我去幼稚園?!」她瞬間臉色一白。

  「對!」

  「墨尚邰,你……」她想要譴責他,但是又一個字都進不出。她無法接受他已有小孩的事實,更不能接受他居然棄自己的小孩於不顧,這算是男人嗎?

  「去了你就知道。」他的表情非常平靜。

  「你確定你要帶我去?」

  墨尚邰咬牙點頭。他當然要帶她去,他一定要洗刷自己的清白,而當他「恢復名譽」之後,那麼要提心吊膽、要愧疚的人會是她,看她到時候拿什麼臉來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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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稚園的園長室裡坐了園長、一對夫妻和上次牧嵐所見到的那個小男生,看著這情形,她是有些忐忑的。

  「杜先生、杜太太,很冒昧這樣把你們請下來,有任何的不方便,我會補償你們的。」墨尚邰大器的表示。

  「到底是怎麼回事?」杜先生的臉色一直很凝重。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墨尚邰走到小男生的面前,半蹲下來,他親切的抓著小男生的手。「告訴叔叔可以嗎?」

  小男生看了看媽媽,見她點點頭,他才羞澀的開口。「我叫安安。」

  「安安,你的爸爸是誰?」墨尚邰溫和的問。

  「是他!」安安立刻指向杜先生。「他是我的爸爸,是爹地。」

  「你媽媽呢?」

  「這一個。」安安指向了杜太太。「我的媽咪在這裡。媽咪,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來接我?」

  牧嵐笑不出來了。

  這會如果一頭撞向牆壁可以得到解脫,那她一定會這麼做。

  她完了!墨尚邰一定不會饒了她,還有老爸、三個哥哥那邊,如果他們知道她會離家出走,全是因為她沒有查清楚就給墨尚邰按了這麼大的罪名,一定會幫著修理她的。

  「杜先生,杜太太,非常謝謝你們,我會永遠記住你們的,還有安安。」墨尚合直起身子,然後摸了摸他的臉頰。「叔叔要和你做好朋友。」

  「但你是大人……」安安不是很樂意。

  墨尚邰無奈的一個聳肩,然後看著園長。

  「方園長,謝謝你了。」

  「不客氣,小事。」方園長不是很清楚怎麼回事,但是能促成人家夫妻和好,也是美事一樁。「以後你有小孩,一定要來念我們幼稚園。」

  「一定!」他承諾。

  「那我可要期盼你和你太太多生幾個。」

  墨尚邰聞言只是看了妻子一眼,牧嵐卻想挖個地洞往地底深處鑽,她要羞死了。

  「走吧!」他說,不再看她。

  當他倆來到幼稚園外面,當他一言不發的走向他的車,完全不理會她時,牧嵐有些慌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羅雅蘭會這麼惡劣。

  「墨尚邰,我——」她焦急的想要叫他。

  「滾出我的視線!」他狠狠撂下一句。

  「我被唬了。」她無辜的為自己叫屈。

  「你活該!」

尾聲

  牧偉開車將妹妹送到墨尚邰的家門前,他又是替妹妹開車門,又是拿枴杖,至少也要把唯一的妹妹平安送到妹婿面前。

  「要不要我在這裡等你?」他問。

  「你是說……」牧嵐的心裡也七上八下。「他會把我轟出來?」

  「很有可能。」牧偉並不同情妹妹。

  「哥……」牧嵐看了看自己右腳上的石膏。「我都這樣了,難道他還忍心……」

  「牧嵐,你這是報應。」

  「牧偉,我才是你妹妹耶!」牧嵐罵著哥哥。「你站在墨尚邰那邊?

  你也不替我想想,誰知道羅雅蘭那個女人會那麼壞心,被她騙時,我心裡也不好受啊!你以為把老公拱手讓人很容易嗎?」

  「這些話你留著對你老公說吧!」

  墨尚邰知道牧嵐會自己乖乖回來,只是他沒有想到門一開,所見到的情景竟是——

  她的右腳腳踝處打著石膏,她的雙手腋下則拄著一副枴杖,在那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把她擁入懷中,好好的呵護她,還是乾脆一把掐死她,免得自己看了心煩。她竟可以把自己搞成這樣?!

  她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我……我被家裡的鐵門夾到腳,腳踝處骨膜受傷、骨頭碎裂,需要……上石膏一個月。」牧嵐先報告自己的情況。「可能是我心不在焉、精神恍惚,所以才會搞成這樣。」

  墨尚邰是一臉漠然。

  「還有……關於我住在夏醫生的妹妹家……」

  「我不想聽。」

  「夏醫生只是單純的幫我,我和他之間真的沒什麼!他妹妹人很好,把我當成妹妹一般,我還在考慮是不是要把她介紹給我大哥。」

  「我不想知道。」墨尚邰還是那副口吻。

  「你……還在生氣?」她小心的看著他。「我都這樣了你還生氣?!」

  「牧嵐,你是在指控我不管你的死活?!」他抓著她的肩。「當我心急如焚的四處找人時,你在哪裡?你在做什麼?」

  她嘟著嘴不語。

  「你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嗎?」他對著她破口大罵。「你當我是什麼?!」

  「老公。」她瞄他一眼之後回答。

  「老公?!」他掐著她的肩膀。「連你家鐵門都可以這麼欺負你,牧嵐,你有沒有腦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受傷、不要再出狀況!」

  她勉強點點頭。

  「你到底要怎麼摧殘、折磨我的心,你才會甘願?」收回自己的手,他雙手頹然的垂於身側。「你到底要把我整到什麼地步你才會滿意、才肯放過我?」

  牧嵐只是委屈的看著他。

  「別眨著你那雙無辜的眼睛,我受夠了!牧嵐,我真的受夠了!」說完,他突然抽走她腋下的那副枴杖,然後將她身體打橫,一把抱起她。

  「墨尚邰……」她低呼,立刻保命似的雙手摟著他的脖子。

  「腳踝上石膏?」他抱著她邊走向主臥室邊冷哼。

  「你要幹什麼?」她小聲的問,其實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心中竊喜。

  「我們當初有過約定。」他又酷又傲的表示。

  「墨尚邰……」

  進了主臥室,他表情兇惡,但是動作非常輕柔的將她往大床上一放,接著開始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視線一刻也不離開她的。

  「我的腳……」她嬌羞。

  「沒有影響。」他大男人的回了一句。

  「原諒我了?」她甜笑試探。

  「還早呢!」他抽出腰間皮帶。「那……我可以留下來嗎?」

  「看你……『待會』的表現。」說完把她拉到懷裡,他的熱吻綿密不斷的落在她的唇上。「該死的你!牧嵐!看你是怎麼在折騰我的心……」

  「墨尚邰……」她揚起勝利的笑。她老公是愛她的!

  「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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