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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有人說:「愛情是加法,你一半,我一半,每人各有五十分。」
世界上最美麗動人的女子,是她;最聰明伶俐的女子,也是她。
左玳寧,在課業或事業上,總是無往不利,能突破重重關卡,獲得勝利,
直到——遇見了「他」與「它」!「他」是梁或潛,而「它」是愛情……
初見他時,她為他開啟了心房,但她也明瞭,將為這段三角戀情受傷。
雖然知道「朋友夫、不可戲」,但他的魅力已引發她強大的佔有慾!
以為他會為她的巧笑倩兮而高興、因她的美麗而動心——
但他的眼裡,出現的卻不是她的身影,難道他只將她當作「好哥們」?!
眼看出差在即,她必須單獨與他飛往「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工作,
天哪!她一定要把持住,不能讓自己的情感影響三人間的危險平衡!
難道,在這場錯綜複雜的三角戀情中,她注定只能演出悲情的獨角戲……
楔子
有人說,愛情是加法。
你一半,我一半,每人各有五十分。
愛情的總分,端視於每人付出的多或少,就會有不同的總數出來。
左玳寧不知道別人的愛情拿幾分,不過,她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分數。
在課業上,她是資優生,總是拿獎學金。
但是在愛情的學分上,儘管她用盡全力、付出一切,卻仍然不及格。
她的愛情,最多也只有五十分。
為什麼?
因為她暗戀。
因為她另一半的五十分,加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也聽人說過,愛情是乘法。
你一半,我一半,每人還是各有五十分。
糟糕的是,左玳寧怎麼算都不對。
五十加零,最少還有五十分。
但是,五十乘以零……
卻是等於零。
她的愛情,永遠不及格。
第一章
「乾杯!」
Pub裡,有一群人正歡天喜地的慶祝著。
他們正在慶祝事務所接下了一件大案子,那是整個建築界都在巴望的大案子,許多建築界的老前輩,都希望能藉由這件案子,讓事業更上一層樓。
而他們「山居建築師事務所」也才開幕六年,竟然跌破眾人眼鏡,拿下這件案子,整個事務所約莫十來個人全都樂翻了。
「梁總,這杯一定要敬你,你實在太強了!」事務所裡另一位設計師,舉杯吆喝,其他人熱烈響應,只因年終獎金最少會多上一個零。
梁或潛的薄唇勾起淺笑,單就舉杯的姿勢,舉手投足間就有渾然天成的氣勢,協調且無懈可擊。
「都是大家同心協力的功勞。」梁或潛不敢居功,因為他知道,幕後的功臣不是他。
他眼中閃爍著笑意,目光瞅著右前方的女人一眼,眸中有著複雜難解的光亮。
那女人有著一頭長髮,一頭總是綁成馬尾,要不就綁成髮髻,鮮少流露太女人味的一面,但這樣的打扮,仍然很難阻止蒼蠅的靠近。
那女人也有著白皙的皮膚,縱使日曬,還是沒能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據她所說,那是擦了強力防曬乳液的關係。
那女人更有著一雙長如蝶翼的眼睫,眨呀眨的,能眨去你魂魄,一雙澄亮勾人的眸子,看著你時能讓你屏住呼吸,而挺高的鼻樑,隱約昭告她直率的個性,她還有張得理不饒人的紅唇,在吵架的時候,能讓你完全開不了口辯駁。
而那個女人脾氣超沖,大學同窗四年,兩人曾多次拍桌對罵,卻沒料到至今會變成好朋友。
但那個女人人緣很好,老是要他扮演黑臉,握拳嚇跑一堆愛慕者,以求清靜。
那個女人,是個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女人。
那個女人,在他生命的這近十年裡,佔了很大部分,甚至成了他的工作夥伴,而未來的幾十年裡,還要繼續牽扯下去。
他一向不諱言兩人的「關係」,因為他們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那種交好的程度,是天塌下來,都會有另一個人努力替你頂著,縱使,他很懷疑那個女人纖細的手臂,能撐得了幾分鐘的時間。
但,那又如何,心意最重要。
他們實在是太好、太好的朋友,他們的交情好,連他的女朋友都知道,卻從來不吃味,因為她也知道,他們是「朋友」,不分性別的那一種。
不過,奇怪的是,那個女人在畢業之後,卻選擇隱藏這種「朋友」關係,說是為了工作方便、說是不希望同事誤會,說是……太多太多奇怪的理由,她就是不想跟他太好。
「玳寧,你的臉好紅,你喝很多喔!」
梁或潛耳邊傳來同事們的起哄,那個主角,就是讓他腦中產生一堆獨白的「女人」——左玳寧。
他將眸光挪回她的小臉,果然紅嫩得有如蜜桃,簡直有引人犯罪的嫌疑。
「玳寧,你真的喝多了。」梁或潛沉聲開口,唇邊帶著笑意,有著純粹欣賞的笑意,他愛上她頰上的那一抹紅粉,有了想收藏的錯覺。
玳寧她……真是漂亮,要不是他早就心有所屬,他定會為這個女人癡迷。
左玳寧察覺到梁或潛的目光,知道那雙深邃的黑眸正落在她身上,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在他毫不掩飾的注視下,她只覺得粉頰被人放了火,燒紅一片。
還好,她酒喝多了,所以她的羞赧並不會被發現,但心卻莫名的有些慌亂,清澈如秋水的眼兒閃閃發亮,足以讓窗外星星黯淡。
左玳寧垂下頭,壓下淡淡赧然,端起酒杯輕哼一聲,慢條斯理地又喝了幾口,刻意避開他的注視,才有辦法繼續開口。
「我的酒量好得很,多喝幾杯都沒問題。」左玳寧捏緊拳頭,壓抑有些慌亂的情緒,卻仍無法阻止因他火熱視線而不知所措的事實。
她無法明白,在面對任何難纏的大客戶時,都能游刃有餘,但卻在面對他帶笑的眸光時,每每心慌不已、手足無措。
「你的臉,紅得像是要燒起來了。」梁或潛又補了一句,眼中閃爍著笑意,高大的身軀坐在椅子裡,長腿在腳踝處交疊,模樣輕鬆愜意。
左玳寧低聲發出呻吟,小拳頭在身側握緊,感覺自己的笑容再也撐不住了。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她的臉是真的快要燒起來了,又熱又燙,嫣紅一片,她甚至在猜,她可能已經從頭紅到了腳趾頭,全身躁熱得很。
到現在,她終於肯承認她的確喝太多了。
以往,就算他笑得再迷人,她都能告訴自己,他對每個人都是笑得這麼可親,所以,他對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是今晚,她一點自制的能力都沒有,她甚至覺得,在他深邃的黑眸裡,看到明顯流露出的欣賞。
鎮定!你要鎮定啊,左玳寧。
她在心裡努力告誡自己,酒不醉人人自醉,但她可沒有自醉的權利,因為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
「梁總,我敬你。」左玳寧抬起頭來望著梁或潛,心兒狂跳、澄眸發亮。
梁或潛濃眉挑得更高,俊臉上浮現一絲自嘲的笑意。
這個「總經理」,他當得有些慚愧。
當初她毅然決然賭下如花似錦的前程,拒絕知名建築師事務所的邀約,與他一同扛下「山居」的未來,卻不肯身居要職,並且不以股東自居,只把自己當成一般的建築師,一件案子、一件案子的接,終於做出一些名氣來。
「山居建築師事務所」能有現在的地位,左玳寧功不可沒。
她是個女人,卻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但工作能力強,更重要的是,她只把他當朋友,不把他當「目標」,沒有給他任何壓力,所以當他與她工作時,能盡情發揮實力。
一直以來,她的與眾不同讓他很高興,也一直與她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有這個「朋友」,真好!
梁或潛的嘴角微微上揚,有著很淺的笑。
「是我該敬你。」梁或潛舉杯,他的感謝全寫在他深邃的眸底,黑眸裡燃燒著火炬,帶有複雜難解的光亮。
左玳寧眨了眨眼,漾出淺淺的笑容,還帶著一點點無奈。
她知道他的笑容代表什麼。
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更心酸。
她的愛情,不管是加法還是乘法,成績都很糟。
「大家一起來吧!」左玳寧試圖忽略酸澀的情緒,端起甜甜的笑容,舉杯與大家一起同賀。
酒,一杯接著一杯入喉,左玳寧的身子開始有些飄飄欲仙,她臉上的笑花,開得一朵比一朵還要燦爛,迷醉了不少Pub裡的男客,大家都有意無意的注意著她,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梁或潛發現那些眸光時顯得有點不悅,另一個不悅的原因是,若她再喝下去,就會有失態的行為了。
並不是說她失態難看,反而是……太好看了。
她一向收斂得極好的女人味,在酒精的迷醉下,防備盡卸,流露出嫵媚女人的風情,舉手投足間,教人都要看得癡了。
「好了好了,該散會了,拿到案子是該慶祝沒錯,但明天才是挑戰的開始,好好儲備活力與精神,我們一定要做出好成績,讓大家刮目相看。」梁或潛間接告訴大家,今天的慶祝會已告一段落了。
雖然一席話說得義正辭嚴,但梁或潛很清楚,他只是假公濟私,假工作之名,行護己之實。
因為她是他的……呃,他的意思是說,因為她是他的好朋友,他的工作夥伴,他應該要好好照顧她。
縱使大家仍意猶未盡,也只能點點頭,收拾東西後準備離開。
在「衣食父母」的指示之下,員工不敢造次,趕忙道別,沒幾分鐘的時間,全部做鳥獸散,只剩下他們兩人。
沒了旁觀者,自然也就沒了忌諱,梁或潛一把攙起已有八分醉的她往外走,想藉著門外的涼風讓她醒酒。
微風迎面吹來,吹散盈滿在鼻問的濃厚酒味,玳寧直覺的多吸了幾口氣,頓時感到胸口舒服了不少。
「好點了沒?」梁或潛偏過頭看著臉色緋紅的她,黑眸看來波瀾不興,只是在眸底深處,多了一分關心、親暱的光芒。
對她的關心,只能在沒人的時刻展現,梁或潛不解其中原因,但還是尊重她的決定。
「嗯,我沒事……噢,好昏……」玳寧紅唇微張,呵出濃濃的酒氣,腳步一陣踉艙。
「等會先去那裡坐吧!」梁或潛趕忙扶住她,往不遠處的椅子走去。
才落了坐,玳寧就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歎息。
她果真喝太多了,酒精在她體內流淌,渾身熱得有些酥軟,她甚至有某種潛藏的慾望,想將全身的重量,往他的身上靠去……
「下次少喝一點,家裡又沒人照顧你。」梁或潛拍拍她的背、順順她的氣,聲音低沉而渾厚,有著讓人臣服的力量。
她的家在南部,隻身上台北讀書、工作,是個十分獨立的女人。
玳寧的眉微微蹙起,往他身上靠去的動作,有了幾秒的停頓,因為他話中的某些字而有了情緒。
他為什麼要提醒她,讓她想起回家之後又是獨自一個人呢?
一陣煩躁襲上心頭,讓她莫名的躁鬱,一雙大眼直瞪著身邊好看的俊臉,原本是要表達她的怒氣,卻在與他的視線交纏之後,再也無法移開眸光。
幾秒鐘之後,一個想法浮上玳寧的心口,她終於勉強找到一個喝酒的好處了。
以往,只要接觸到他的目光,她就會胸口發熱,心跳亂了譜,但現在卻不然,她可以大大方方的瞪著他的眼,沒有半點羞澀的情緒,好好的把他看個夠。
他有一頭不長卻有型的頭髮,總是看來很有精神的模樣,他的眼珠子很黑、很亮,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就不小心跌了進去,再也沒有爬出來過。
而且,他有一個比模特兒還挺的鼻樑,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更立體,也替他的俊逸加了不少分數,而且他,還有個她「肖想」很久的性感薄唇……
梁或潛原本還輕勾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神態一派輕鬆,而他看著玳寧正雙眼朦朧,紅唇水亮水亮,怔愣的直看著他。
下一秒,他的笑容凝結在唇邊,只因為……
「沒想到……我的玳寧,喝了酒之後會變成小女狼。」梁或潛挑眉看著她,接著,醇厚的聲音震撼著她的身子,她聽見他的喉間發出低沉的笑……
玳寧先是一怔,然後他的話傳入耳膜裡,緩慢的進入腦袋中。
她是小女狼?
什麼意思?
玳寧正想開口詢問時,視線一移到他臉上,就訝異的發現,她的手指竟然在他性感的薄唇上來回輕撫著……
啊!
玳寧呼吸一窒,險些喘不過氣來,她竟然主動撫上他的唇?!
這可是她十年來都未曾做過的事!
但,喝了酒果然是有好處的,她一點兒也沒有顯出她的驚慌,甚至沒有收回她的「小狼手」。
「你長得真好看。」玳寧下了結語,輕薄他的手指,滑到了他有型的下顎,但仍是愛不釋手的來回輕撫,藉酒裝瘋。
梁或潛瞅著她好一會兒,挑起眉頭,不再說話,他心裡已經有了底,那抹掛在嘴角的笑,又莞爾了幾分。
他決定了,下次一定不再讓她喝醉酒。
只因為喝醉酒的她,風情迷人,沒有幾個男人受得了。
「還好我有女朋友了。」梁或潛很沒情調的冒出這麼一句話。「要不然,我一定……」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梁或潛的理智給斷了尾。
「一定怎樣?」
他怎麼能說怎麼樣,難不成要說,他一定會被她迷住?還是一定會愛上她?
他潛意識裡隱約明白,有些話是不該說,也不能說的!一旦說了就會破壞危險平衡,也很難回到原點。
玳寧或許真的醉了,思緒有些慢半拍,所以她沒注意到他沒說完的那句話,倒是把第一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有股淡淡的,幾乎察覺不出的沮喪,從她心底悄悄溜過。
他有女朋友這件事,她八百年前就知道了,那她到底是在沮喪個什麼勁?!
她緊咬紅嫩的下唇,暗自抱怨他的不解風情,竟在這個時候談起他的女朋友,教她無地自容。
忿忿然的收回手,玳寧不愛自己這種不死心的態度,竟然還在覬覦著屬於別人的「東西」。
「哼!」玳寧怒氣沖沖的從鼻子噴出不層的氣息,很想賞自己幾巴掌,叫自己清醒一點。
「生氣了?」梁或潛有趣的開口,有點訝異她情緒的轉變。
喝了酒的她,情緒不是很穩定,一下子笑得像是能將男人的魂勾走,下一秒又紅唇微嘟的生起氣來,但不變的是,那儀態還是能輕易就勾走男人的魂魄。
玳寧搖搖醺然的小腦袋,迷迷糊糊的,越搖越昏眩,看著他傾身,好看的俊臉越靠越近。
兩人的距離已經十分接近,近到能感覺到他吹在她頰上又熱又燙的氣息,讓她的粉頰染上了另一層不同的紅暈。
「你也喝醉了?」玳寧擠出微笑,覺得身子越來越熱,身上的許多熱度,都是因他的靠近而起。
「我喝了酒,但沒醉。」他的酒量比她好多了,所以,他不應該醉,但是……他竟也覺得醺醺然的,似乎有種陌生的慾望在蠢動著。
「喔。」玳寧輕應。
好,他沒醉……那很好。
不過,她不是,她現在是藉酒裝瘋,那他在做什麼?
他的呼吸好燙,在她頰上持續的吹拂著,那雙黑眸好亮,亮得有些詭異,有某種陌生的光芒在裡頭點燃,幾乎要燒傷她的眼。
梁或潛難解的目光,看得她心頭一熱,羞澀不解的心情,就像小螞蟻般爬上心頭,讓她萬分不自在。
「我的鼻子長瘤了嗎?」玳寧輕問,要不然,他為何像是看到什麼「世界大驚奇」一樣的盯著她。
「我現在才發現,你真像個女人。」他宣佈道,微笑加深,眼神溫柔。「而且呢,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玳寧一怔,半晌沒有動作。
他誇她漂亮?說她真像個女人?
要是在平常,她一定會惡狠狠的揍他幾拳,因為她覺得她被侮辱了,但現在,她自動將他的話轉為誇獎,所以她的心跳劇烈,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感覺到他薄唇間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肌膚上,又酥又癢,玳寧全身都在發燙,雙腳幾乎使不上力氣,她想,一定是她喝醉的關係。
不過,很快的,因酒精而迷醉的理智開始運作起來,讓她的心情火速低落。
玳寧輕咬著唇,雙眼閃亮,視線仍舊離不開他。
「你到現在,才發現我是女人?」她側眸看著他,猜想他若不是瞎了,就是他的眼睛只裝得下他的女朋友。
無論是哪一個答案,都很傷她的自尊心。
「我知道你是女人,只是……」梁或潛笑了笑,大手一攤。「你平常的樣子,就很不像個女人啊!」
大眼眨了眨,再眨了眨,玳寧想開口,卻終究無言。
她多想問,如果、只是如果,她平常的裝扮像個女人、行為像個女人,那他對她,會有什麼不一樣嗎?
疑問若沒問出口,答案自然就不會出現,這或許是比較好的結果,因為她很清楚,自始至終,他對他女朋友的態度,從來就沒有變過。
不把自己當女人,除了希望大家能看到她在工作上的表現外,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杜絕太多不需要的蒼蠅、蚊子,或許有一天,當他回眸時會發現,她一直在這裡等他……
玳寧自嘲的撇嘴,看來,是她想多了,替自己畫下一個永遠也吃不到的餅,活該饞死自己,讓口水淹死自己。
「或潛……」一個嬌柔的女聲突然從身後響起,不用回頭,玳寧就知道那塊「餅」的正主兒出現了。
「淑芬,你來啦!」梁或潛迎了上去,動作從容自在,輕輕的把她擁入懷裡。
「看來,我差點來晚了。」淑芬倚在他的胸口笑了笑,簡單的語句裡,深埋了幾分微乎其微的敵意。
玳寧被惡狠狠的紮了一下,感覺好疼,她趕忙站起身來,努力笑得跟梁或潛一樣自然,縱使她的心裡慌得像是個被人逮住的偷兒。
「你總算是來了,我要把你的另一半還給你了,他很煩,又愛講話,講得我頭痛死了。」玳寧露出一臉嫌惡的樣子,口氣聽來有些不滿,用小手摀住臉,不敢面對正主兒疑問的眼神。
淑芬的表情沒什麼異樣,只是笑。
或許是玳寧心虛,不知從何時開始,淑芬的笑總教玳寧慚愧,無法坦然的面對她,像是她已經知道了什麼事一樣。
逃吧!她還是選擇慣常的動作,就是逃。
「我要回家了,你們兩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再見。」玳寧狼狽的揮揮手,腳步踉艙的攔了輛計程車,不讓他們有反應的時間,拔腿就跑。
「疑……」梁或潛不解的看著玳寧急竄的背影,急切得像是有惡鬼在後面追趕一樣。「她是在急什麼啊?我可以載她回家啊!」
淑芬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又很快的收斂起來,直接把話題一轉。
「我剛從飯店下班,好餓喔,你陪我去吃宵夜好嗎?」淑芬攬住他的手臂,撒嬌的膩在他懷罩。
「好,沒問題。」梁或潛應允,攬著她的肩就往停車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剛剛沒趕上聚會,實在是很可惜。」
「喔,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嗎?」淑芬好奇的問。
「還不是玳寧……」梁或潛笑了,臉上有著他沒有發現的寵溺。
淑芬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僵了,幾乎無法將笑容自然的掛在唇邊。
「她又怎麼了?」她的語氣轉為冷漠,敵意若隱若現。
「她剛才喝醉酒,竟然變得好女人。」想到剛才她的模樣,他臉上的笑容又加深幾許。
「她本來就是女人。」淑芬的好心情完全消失殆盡。
「不過,我沒見過她那麼迷人的模……你怎麼了?」粱或潛訝然發現淑芬惡狠狠推開他的手,拒絕他的擁抱。
「在女朋友面前,不停誇著另一個女人,這樣算正常嗎?」淑芬插起腰來瞪著他。
「這……拜託,玳寧哪算女人,她可是我們的好朋友耶,我只是……」梁或潛不可思議的看著生氣的淑芬。
「我不聽、我不聽!」最近他們倆之間的話題,老是在玳寧身上打轉,她已經受夠了。
「我上班累得要死,你不但喝酒又看別的女人,我……」鼻子突然湧上酸意,淑芬終於氣到崩潰,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梁或潛看得傻了,不知道淑芬又怎麼了。
只是,最近這種情形越來越多,他實在倍感無力。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們去吃飯,好嗎?」他舉雙手投降。
淑芬還在氣頭上,梁或潛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低聲下氣,十分鐘之後,終於獲得淑芬破涕為笑的賞賜,同意一起去吃宵夜。
情況解決,梁或潛在心裡歎了一口長氣。
還好他的玳寧不像淑芬,玳寧是能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不是愛胡鬧、愛哭的女人。
思及此,他不禁又想起剛才匆忙離去的玳寧。
他的大手牽住淑芬的手,往停車的方向走去,但是動作間,他腦中還是繼續想著:玳寧到底怎麼了?
第二章
一回到家,玳寧就吐了,吐得七葷八素、吐得小臉翻白,還外帶一臉怎麼也抹不完的淚水。
她的淚來得又急又兇猛,幾近崩潰的在浴室裡大哭起來。
「傻瓜!笨蛋!豬……」
玳寧用力捶打著牆壁,覺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她的心好痛,像是要撕裂了一般。
想起在Pub外時,梁或潛擁抱淑芬的景象,她的視線便因為淚水而朦朧,只因那畫面刺疼了她的眼睛,而淑芬的話,則像針一般,扎傷她的耳朵。
淑芬是個聰明的女人,最近的言談裡,總會出現幾句「雙關語」,玳寧不敢想像淑芬知道多少關於自己的心事,卻也無法欺騙自己,淑芬會完全不知情。
從頭到尾,淑芬只找過她一次,就在大學時,他們相識半年後的那個午後,淑芬劈頭只問了她一句……
我們是不是朋友?
一句話,已將他們三人的關係打入谷底。
大學時期,玳寧是學校國樂社的社長,梁或潛則是管樂團的團長,原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竟然陰錯陽差的成了好朋友,而且還是屬於「不打不相識」的那種。
基本上,他們選的社團不同,練習的曲目不同,邀請的老師也不同,就連樂譜都完全不一樣,但這樣的他們卻有著同樣的目標——
社團經費。
一個是國樂社,一個是管樂團,一聽就知道「管樂團」的重要性與人數,都遠勝於另一個小小的「國樂社」,而經費上的分配,當然也就有著天與地的差別。
只是,當玳寧接下國樂社社長這個位置的時候,就決定要賦予國樂社另一個新生命,他們要參加比賽,他們要奪得名次,他們要有更好的成績。
但,這些都需要錢。
要參加比賽,社內的大型樂器需要經費改善,老師需要經費聘請,就連出去比賽的旅費,也需要學校經費贊助。
玳寧曾經向學校申請過幾次,但都被打了回票,理由都是千篇一律,就是「已經撥給管樂團」,沒有多餘經費可以支領。
於是,玳寧將腦筋動到管樂團的頭上,大刺刺的衝進管樂團,衝著管樂團團長就是一番義正辭嚴的指責,意思是說管樂團不該獨大,犧牲了所有小社團的福利。
那不是她第一次看見梁或潛,因為他們同是建築系的學生,雖然曾見過,但卻不熟。
不過,那是她第一次發現,這男人在系內會那麼出名不是沒有原因,因為這男人的五官超立體,好看得不可思議。
但,那可不影響她「要錢」的態度,說起話來仍是有條不紊,沒有因為俊男而口齒不清,言語失序。
那是她第一次出征,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是她不屈不撓,三番兩次的去找麻煩……
呃,是去溝通,終於讓梁或潛點頭,與她一同去向校方抗議,得到兩全的解決辦法,不但沒有損害到管樂團的利益,也讓小社團多了些福利。
從此之後,他們成了好朋友,常常在一起的好朋友,聊天聊地,聊比賽經驗,聊注意事項,大家都說他們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哪一種好?
玳寧一直沒去細細瞭解,直到不知從何時開始,梁或潛的身邊開始多了一個漂亮的女孩,那時玳寧才知道,那是他的女朋友,沈淑芬。
沈淑芬是公關係的系花,之前曾與梁或潛若即若離,大概是自己的出現,給了她危機意識,她便趕忙跳出來「正名」,說她才是梁或潛的正牌女友。
隱約有難過的情緒浮上心底,玳寧這時才發現,她好像投注了不該有的感情。
很快地,玳寧收拾好不該有的心緒,把兩人的關係定位在「朋友」。
她始終認為,她是很理智的人,她知道什麼叫分寸,她不能因為有人誤會,就賠上她與梁或潛的友誼。
直到沈淑芬當著她的面丟來那句話。
我們是不是朋友?
她跟她當然是朋友,當她與梁或潛見面時,淑芬很少缺席,都跟他們一起快樂的聊天。
久而久之,她們也就熟稔起來,所以,她們當然是朋友。
所以她不懂,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是,淑芬那種質疑的語氣、那種指控的表情,都教玳寧心驚,更別說當時淑芬的眼眶泛紅,看得出來她已經哭過一場。
玳寧知道,淑芬在擔心什麼,一定是那些流言傷了她。
那時她只給了淑芬一句話,承諾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搶她的男人。
但是……但是現在……她卻倍感無力。
窩在浴室裡的玳寧,眼淚落得更急,心痛得更厲害,幾乎要無法呼吸了。
「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搶你的男人……但是,我就是無法停止自己愛他……我該怎麼辦?」
玳寧一字一句的獨白,對著自己沮喪的開口,說出口的每個字,都沾著她的心酸,揉進她的心碎。
一直以為自己是知道對錯的人,自己是有分寸、有自制力的人,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脆弱,更明白理智在愛情面前,完全使不上力,派不上用場。
愛情沒有對錯,只有先後。
她來晚了,所以,她輸了。
這個結局就像是判官手裡的硃砂筆,再次將她打人絕望的深淵裡,判她永不超生,至死方休。
「山居」這次所接下的案子,範圍包括了兩岸三地。是一個跨國建築集團的大企畫,內容不但含括建築物的設計,還牽扯到對岸的都市規畫、道路整合與市容,規模十分驚人。
梁或潛一到公司,就看到大家都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十分專注的樣子,由此可見,這次大家都受到激勵,衝勁十足。
他腳步未停,直接往玳寧的辦公室走去,輕敲了門之後探頭進去,看到一顆正努力工作的小腦袋。
玳寧將手裡的工作告一段落後,抬起頭來,直接給了他一個笑臉。
「早安。」玳寧笑得很燦爛,將大眼瞇成一條細線,不讓他看出昨夜無眠的心酸。
「早。」梁或潛大步邁進,沒有忽略掉她的黑眼圈。
「還好吧?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梁或潛傾近身,俊臉往她眼前堆來,黑眸仔細的在她臉上梭巡著。
玳寧嚇得閉住氣,往椅背裡一靠,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是在檢查青春痘,還是在做皮膚檢測?靠那麼近做什麼?」玳寧瞪了他一眼,小手不自在的在臉上胡亂揉了幾下,想拂去臉上不該屬於她的溫度和氣息。
「瞧你緊張的……我是會咬你?還是會把你給吃了?」梁或潛白了她一眼,對她的大驚小怪有點不以為然,他直起身,長手長腳的他坐上她的辦公桌,長腿在腳踝處交疊,姿勢輕鬆自然。
玳寧不理會,只是輕哼一聲。
她不怕他咬她,也不怕他吃了她,就怕他不動手,自己會衝上去,那不更糗?到時候,飛身逃走的人就變成他了。
玳寧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幾口水順順氣……
「好了,我是來通知你,過兩天我要帶你去度假,嘖嘖嘖,想必淑芬又要吃飛醋了……」梁或潛開口,一臉無奈的表情。
被他的話嚇到,一口氣突地嗆了上來,玳寧一陣猛咳。
「咳咳……」她咳得小臉漲紅,心肝脾肚胃都像是要咳出來了。
梁或潛的濃眉蹙了起來,大掌不客氣的往她背上拍。
「你是怎麼了?是不是宿醉未醒,神智不清?酒量差,就別跟人拼酒,心情好也不是這樣喝的。」他的口氣充滿責備,但動作卻是輕柔的。
玳寧側過臉看著他,大眼瞪得老圓。
「怎麼了?換我的臉上長青春痘了?」梁或潛直直的看著她,問她現在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你剛說什麼?」玳寧平緩嗆咳後,急於想確定剛才的話是否出自她的幻覺。
「說什麼?」梁或潛一頭霧水,接著恍然大悟。
「你是說出差的事?」
玳寧一愣,口唇開合了幾次,卻說不出半句話。
出差?
當然是出差!不然還會是什麼呢?
玳寧的臉色一白,突地笑了出來,笑容裡有著只有自己才瞭解的無奈與自嘲。
「你還笑得出來?」梁或潛白了她一眼,誤會她在幸災樂禍。
「昨天淑芬一聽到我要跟你單獨出差,氣得一整晚不跟我說話。」
「有這麼氣?」玳寧無奈的撇唇,有權生氣的人真好,哪像她,只有邊吃苦瓜邊苦笑的份。
梁或潛只是聳肩,一副不明白的模樣。
「她最近都這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一臉無辜,想起昨天的爭執場面。
玳寧心虛的低下頭,她知道淑芬是怎麼了,因為她太清楚了。
只是,梁或潛沒有接續這話題的打算,話鋒一轉,看到她桌上的草圖。
「有什麼想法嗎?」他一向對她的空間概念與設計理念很讚賞。
玳寧看了他一眼,心裡無不遺憾,在他的心裡,她除了是他的工作夥伴外,還能是什麼呢?
「既然這是兩岸三地的大企畫,我也想在各個不同的地方,設計出理念相同,型態卻不同的設計,所以我只畫了草圖,將大概的想法畫出來,但詳細的情形,我想……看到實地後會比較有清楚的想法。」
玳寧有條有理的說著自己的想法,梁或潛則細細聆聽,不時點頭同意,還加了幾句自己的意見。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最佳的工作夥伴,最有默契的同僚,卻也是……永遠走不到「戀人」這一步的男女。
玳寧心口一痛,卻仍僵著嘴角,勉強擠出一抹微笑。
「我最近常常想到我們大學時代的事。」梁或潛突地天外飛來一句。
玳寧笑了笑,那些事,她也一直記得。
她仰頭側望著他,對他露出笑容,眼兒閃爍得就像星辰,笑意點亮她的小臉,看來幸福滿溢。
她想,就算只是幾分鐘的幸福也好,她願意沉浸在那樣的喜悅裡。
「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這樣自由的日子了。」梁或潛一陣感歎,看著笑盈盈的小臉,伸手揉了揉她前額的發,小心的沒弄亂她一向整齊的馬尾。
虛幻的幸福破滅得好快,玳寧的笑意才上了眼角,就被他一句話給戳破。
「什、什麼意思?」她僵直著身子問道,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
粱或潛笑得很是無奈。
「淑芬很沒安全感,她想早點結婚,安定下來。」
他攤了攤手,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爭執,他不想再這樣爭吵下去了。
淑芬的話說得並不好聽,他不想轉述讓玳寧知道,他不明白一向懂事的淑芬,為何最近總是胡鬧。
或許是淑芬的家人給予的壓力太大,他認真的想了想,如果真的為了淑芬好,他的確該改變他的人生計劃,盡早結婚,好讓淑芬安心。
玳寧逐漸理解他話中的涵義,她將視線從梁或潛的臉上移開,緩緩來到桌上的草圖,她的唇瓣在顫抖,她想強迫自己微笑,卻無法如願。
「所以……你們打算要結婚了?」玳寧一字一句地問道,說出口的話,糾纏著她的心酸,無止盡的泛開。
「嗯,大概吧,我還沒讓她知道,想說等我們從香港回來之後,再給她一個驚喜。」梁或潛笑了笑,經過昨天的爭吵後,他沒打算現在就去碰釘子。
「倒是你……」梁或潛再度對她扯出笑容。
「我?我怎樣?」她逼著自己跟著露出微笑,縱使她的心,痛得想流淚。
「淑芬急著嫁,你怎麼不急著交男朋友?」他好奇的湊近,心情輕鬆了許多。
總是這樣,只要在玳寧身邊,他就能感到很自在,有什麼說什麼,他的想法玳寧總是能理解,而且很支持他往夢想前進。
玳寧的心頭一震,被他的話刺傷了耳也死了心。
多不在乎的口氣啊……他一點兒都不渴望將她留在身邊。
事實就是這樣了,沒有繼續留戀下去的必要,若再像傻瓜一樣的守候,只會被當成覬覦他人獵物的豺狼虎豹,豈不可悲?
他不愛她,從來就不愛,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愛。
縱使如此,她也曾固執的在他身上寄托所有純真的情意,自始至終,都未曾改變過。
並不是為了要得到什麼,她只是想順著自己的心意,愛著她想愛的人。
她的心遺落在他身上,而如今,迷戀也該告一段落,以前的癡戀不復追尋,那應該就此決定遺忘。
「其實,我有喜歡的人。」第一次,玳寧看著他,說出心裡真正的話。
梁或潛一怔,突然覺得笑容有些僵硬。
「是誰?怎麼沒聽你說過?」他黑眸裡的神色黯沉,語氣近乎嚴厲。
「女人家的心事,為什麼要讓你知道?」玳寧別開眼,想把這段暗戀換個方式說出口,不想再壓於心底深處,她想,這樣要淡忘這段感情,或許比較快。
梁或潛濃眉微蹙,心裡有著異樣的不舒坦。
他一直以為他們是無所不談的,他連和淑芬吵架的事都會告訴她,但是她卻對他有所隱瞞?!
哪個男人對她這麼重要?甚至更甚於他?
剛才的好心情突然蒸發,梁或潛知道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但心口那處無來由的空蕩悶疼,卻是再真切不過。
「找時間……大家一起吃個飯吧!」梁或潛壓下無法理解的情緒,告訴自己,他只是不習慣被隔絕在兩人之外,並不是其他什麼莫名的原因。
「不要。」玳寧回得果絕,她去哪兒找個人來吃飯。「那是我心底的秘密,別忘了,我只是說,我有喜歡的人,並不是說,我有男朋友。」
所以說,她是單戀?
哪個男人這麼優秀,竟能讓玳寧這麼有自信的新時代女性,都沒勇氣對他告白心意?
梁或潛的表情又沉了幾分,一語不發的看著她,在腦海裡梭巡著可能的人選。
是他認識的人嗎?還是……她一直將他藏得很好,他未曾有幸見過那個男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久好久,久到她想視若無睹都很難。
她想對著他大吼,叫他別再這樣看她,她或許不笨,但在愛情上,她卻從來不是資優生,甚至從未及格過。
她真的不聰明,常把他的眼光會錯意,她會發揮她無限的想像力,誤以為他這麼認真的凝視著她時,是因為喜歡她、欣賞她,甚至……
「好了,就說我臉上沒長青春痘,你別老瞪著我看。」玳寧出聲,試圖阻止自己的想像力繼續奔騰,單手揉著眉心,感到疲憊不堪。
不了不了,再也不了!
她這輩子都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她已經錯了太久,久到自己都快要忘了,這根本是不應該發生的。
玳寧撇下胸口的思潮起伏,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淑芬能讓你改變三十三歲結婚的想法,提早三年安定下來,她的面子也算夠大了……這麼說,這算是我們倆的『畢業旅行』羅!」
玳寧刻意裝得輕鬆,雖然臉上帶笑,但心裡卻酸了、澀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
她相信,淑芬若能讓梁若潛答應跟她結婚,也就能讓他與自己保持距離,甚至斷絕來往。
她的心好痛,像是要撕裂了一般。
也好,或許這樣強硬的隔離,才能讓自己斷了奢望。
她曾經努力想游過這條河,到達他的心湖,但是,她在掙扎裡已經筋疲力竭,或許讓自己淹沒,才是最好的方式。
他皺起眉頭,瞪著垂得低低的小腦袋,看不到她的臉,猜測不了她的表情。
畢業旅行……這幾個字,不是很中聽。
縱使他知道將來已婚的身份,勢必會改變他與玳寧的關係,雖然兩人間問心無愧,但他必須對淑芬負責,不該承受的流言蜚語,他都會盡力為淑芬避去。
所以,繞了一大圈,他無奈且不悅的發現,這真的是他們倆的畢業旅行了,於公於私,他們都無法維持現狀。
突地,他覺得很無力。
「好像年紀大了,有很多事情就不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了。」梁或潛大掌再次移上她的腦袋,握住她綁起的馬尾,記得這些年來,他幾乎不曾見過她放下長髮的模樣。
玳寧被他這句話逗笑了,雖然他並沒有要耍寶的意思。
「你講得……好像我們都七老八十了。」
她揚起頭,沒有甩開自己的頭髮,讓她的髮絲,代替她停留在他的指間,滿足她的依戀。
「如果我們七老八十了還能像這樣,倒也不錯。」梁或潛的笑容裡,總算流露出一絲真意。
他腦海裡出現一個畫面,太陽西下,日近黃昏,陽台外有兩張搖椅,兩個頭髮斑白的老人坐在那裡,一個是他,一個是玳寧。
畫面裡沒有音樂,但氣氛仍舊很溫馨,他甚至覺得耳邊出現玳寧最愛哼的那首歌,輕輕柔柔的,像是在他的耳邊低語。
一切好像很理所當然,這個畫面自然而然的出現,再也簡單不過。
咦……不對!
梁或潛腦中的畫面瞬間停格,他突地轉頭瞪著玳寧,危險地瞇起眼睛。
「怎麼了?」玳寧微蹙眉頭,覺得他的表情很像是被雷打到。
她直覺的伸出手去觸摸他的額際,溫度正常,並沒有異樣,長長的眼睫煽呀煽的,瞅著那張陰沉的俊臉。
原來,他沉下臉來的表情還挺可怕的。
雖然心裡有些詫異,但玳寧心中卻沒半點恐懼,她心裡一向清楚,梁或潛是個好人,極有責任心,光是從淑芬提議結婚這件事,就能看出端倪。
她又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不但臉色陰沉,連濃眉也擰了起來,環著手臂,像是來討債的一樣。
「有什麼問題嗎?」玳寧一頭霧水,不懂他為何突然「沉默是金」起來。
梁或潛的濃眉緊擰,他的黑眸中,閃著若有所思的光芒。
有什麼問題嗎?
玳寧的問話竄出他的腦門,梁或潛雙手插腰瞪著她,深邃的雙眸定在她臉上,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似的。
她竟然還敢問他有什麼問題嗎?
有!當然有!
不但有問題,而且還是很大的問題!
他的問題就是……為什麼他畫面裡出現的女主角,竟然是玳寧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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