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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要不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她幹嘛在耳朵上打了十七個耳洞?
她幹嘛讓一頭黑髮變綠變紅又變藍?
她幹嘛三十三次離校出走?
這個黑氏集團繼承人,
到底知不知道她喜歡了他九年又十個月呀?
而他在這九年又十個月裡,
卻將她丟在寄宿學校,
不聞不問也就算了!
居然還要偷偷的結婚去!?
哼哼!
她要是讓他順利完成婚禮,
她就不姓任……
楔子
華麗的水晶燈下,璀璨的光芒映在一張粉嫩紅潤,卻因為生氣而嘟著嘴巴的小臉上。
站在餐桌旁邊的保母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又把一盤燉紅蘿蔔掃到地上,半晌,才搖搖頭,蹲下身來,收拾一地的狼藉。
這今年才五歲的女娃兒,漂亮歸漂亮,可脾氣真是霸道得叫人不敢領教!
而華麗大餐桌的對面,則坐著一位年方十四的少年。
他面容俊美,全身上下所散發的英挺氣質,使他看起來有股超乎年紀的沉穩。
他看著坐在桌子對面的小女孩,臉上那雙閃著倔強的晶亮圓瞳,不由得輕歎口氣。他給自己找來了什麼樣的麻煩啊?
可歎氣歸歎氣,他的手一揚,還是命令管家再舀來一盤燉紅蘿蔔。
「我不要!」小女孩見狀,大聲抗議著。
「不吃就不准離開!」
少年下完命令,看也不看她一眼,逕自吃著自己餐盤裡的食物。
而他的命令奏效了,小女孩不敢再掃掉那盤管家剛端上來的紅蘿蔔,因為……
雖然她才認識這個漂亮的大哥哥不久,可是她知道,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所以,她只能癟著小嘴,坐在那兒,動也不動。
過了一會兒,少年吃完東西,拿起餐巾擦擦嘴,然後起身打算離開餐廳。
小女孩見狀,以為他要丟下她不管,立刻放聲大哭——
「哇!我不要吃就是不要!我不……」
少年沒理她,繼續往廚房走去。
小女孩以為他真的要把她留在這裡,哭得更大聲了。
「嗚……哇……你欺負我……你不要我……我要去跟媽咪說……你是壞人!」
聽到小女孩的指控,少年的腳一頓,卻沒有停留,繼續走向廚房。
「嗚……哇……」小女孩繼續哭泣著,但因為少年之前的威脅,所以,她一點都不敢離開椅子。
可沒想到,哭著哭著,少年突然捧著一盤蓋著銀蓋的東西前來。
他走到她面前,擱下那盤東西,然後輕輕地用手托起她的小臉蛋,深邃的黑眸直盯著她,認真而嚴肅地道:「聽清楚!小璦,妳媽咪在醫院裡,妳現在不能去吵她!」
「……」小女孩覷向他,愣了一會兒,又大哭出來,「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媽咪!我要媽咪!媽……咦?」
哭到一半,她的注意力被少年打開銀蓋的動作吸引住了,原來那漂亮的瓷盤上,盛了香噴噴而且熱呼呼的食物。
「這……這是什麼?」
眼睛一亮,一時間,小女孩忘了哭泣、忘了母親,完全被眼前那五彩繽紛又散發著誘人熱氣的食物吸引住了。
「這是彩色意大利面。只有妳可以吃的喔!」少年說出了一句連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出口的話。
可是,他卻沒有很訝異,因為,在他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的日子裡,突然多了這個需要人寵、需要人關心的小女孩,也是種挑戰吧!
而現階段最重要的,就是讓小女孩瞭解她的母親不會回來了,而她……將只能依靠他。
「哇……彩色的面耶!」聽到他的話,小女孩的圓瞳裡,散發出歡欣的光芒。
那甜美燦爛的神情,叫少年嚴肅的表情漸漸地軟化了。
看來,今天早上去跟廚子臨時學的這道意大利面,還是有點功用,起碼讓這小鬼對食物有了點興趣,不然,這個來自美食天堂——台灣的小女孩,嘴巴還真是挑剔,來到這裡的這幾天,她幾乎餐餐都只肯吃麵包夾果醬。
「對啊!漂不漂亮?紅的、白的、綠的……還有紫色跟黃色!」
他幾乎把所有能想到的營養食物都切碎,然後拌進去煮了,所以看起來就是花花綠綠的一大盤,若是旁人,一定會受不了這種幾乎都碎掉,還煮糊了的食物吧!
「漂亮!」
可小女孩卻肯定地點點頭。
這顏色真的好漂亮啊!
於是,她破涕為笑,吃下了少年的第一次關懷,而從此,她戀上了這味道,也戀上了這個跟她非親非故的少年。
聽媽媽說過,他叫黑翊,是她未來要跟著的——大好人!
第一章
八年後
愛爾蘭 都柏林 聖德斯貴族女子學園
又到了聖誕節,全家團圓的日子。
可是,浪跡天涯……不!是浪跡世界各國的貴族寄宿學校的任小璦,卻沒辦法像其它同學一樣,興奮又快樂地等著家人來接。
「又來了!去年也是只有她聖誕節不回去,一直留在學校。」
「有什麼辦法?她是個孤兒,寄人籬下,當然沒人會記得要接她回去團圓。」
一個自詡為美女的八卦小團體,正聚集在人來人往的休憩廳裡,邊等著家人,邊批評著她們的眼中釘——一個學業跟容貌都遠超過她們的東方學生。
當然,當她們這樣批評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在她們的身邊,也有個染了一頭紅髮,五官細緻的東方女孩。
剛滿十三歲的任小璦雖然剛剛轉學過來不到一個星期,卻也聽過這八卦女主角的大名。
她叫作姬艾華。是個漂亮、冰冷,宛如女王似的東方美人,同時,也是女子學園裡樣樣拿第一的資優生,跟她這種叛逆、總是被從一間學校又丟到另外一間學校的學生,是完全不一樣的。
但其實,她對姬艾華還是有好感。
這也許是因為兩人都是孤兒的關係。雖然說兩人都有個有錢的監護人,所以可以不愁吃穿、上貴族學校。
但是,她知道看似冷傲的姬艾華,一定跟她一樣,都是心靈空虛、渴望有人關懷的。
所以,在她剛轉來的那兩天,任小璦也曾經對她示好。
豈料,姬艾華卻像個冷冰冰的大小姐,拒絕她的示好,所以,她也就放棄了。
因為交不交朋友,對她來說並沒有這麼重要,反正,她在這所學校,就跟過往的學校一樣,也不會待很久。
不久之後,她一定就會被退學,或又被轉到另一所學校了。
而三個小時後,當冷冷清清的休憩廳裡,只剩她一個人嚼著口香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
「妳也沒有要回去過節?」隱帶傲氣,卻悅耳如鈴聲般的嗓音帶著些許的訝異,從她身後傳來。
「咦?」
任小璦訝然地一抬腿,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轉身看向她——
是姬艾華!
「是啊!」任小璦綻放出來一個亮麗的笑容,「我跟妳一樣,從來就沒有人會想到要接我回去過節的。」
「妳騙我!兩天前我在收宿舍包裹時,看到有個叫作伊莉莎的,在包裹外寫著叫妳今年一定要回家過節。」姬艾華的聲音中隱含著不悅。
她並不是在關心任小璦這個成績差勁透頂、名聲又壞得要死的小太妹為什麼不回家過節。她只是想來休憩廳看HBO的特別節目,可偏偏電視被人佔住了。
「那又不是我的家人!」任小璦臉一沉,敵意頓起,「沒想到資優生也有偷看別人信件的習慣?」
「要我別看,就叫那個伊莉莎下次綁好包裹,別老是掉紙條出來,害我還要幫忙塞回去。」
「喂!妳講話真不客氣耶!」任小璦火大了。她傲什麼傲啊?
「哼!對妳需要客氣什麼?我對蘭斯都不會客氣了!」
「蘭斯?」
她一聽到這個傳聞長得超級帥,又是姬艾華監護人的名字,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她們兩人的相似點,方纔的怒意頓時消失,反而換上了一副感興趣的嘴臉問:「是妳那個很帥很帥的監護人嗎?」
「帥?他哪……」姬艾華漂亮的臉蛋一紅,「我不想跟妳談他,我要看HBO。」她索性繞過沙發,直接拿起任小璦身旁的遙控器,轉台。
「是喔……告訴妳一個秘密喔!我也有一個大哥哥耶!他好帥好帥,我好喜歡好喜歡他喔……」
她對姬艾華奪走遙控器的行動沒有反應,反而一臉如夢似幻的神情。
「嗯!是嗎?」姬艾華冷冷的應道,完全不想理她。
可不知道為什麼,任小璦的話匣子一開,卻再也關不上了。
於是,可憐的姬艾華,看了三個小時HBO的特別節目,卻完全記不起來電視上在演什麼。只記得任小璦對一個叫作黑翊,是她監護人的傢伙,非常非常的癡情,癡情到簡直是愚蠢的地步!
甚至連他做過的意大利面,明明聽起來超噁心的,她卻能說得像是什麼美食般……
這女孩真是有病!嚴重的癡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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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任小璦就是癡情。
不然,她也不會愚蠢到此刻站在這裡,吹著冷颼颼的風,看著姬艾華幫她解除那複雜的警報系統。
而且,她也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當年母親說的「黑翊是個好人」這句話,根本就有問題。
如果他是個好人的話,她現在就不用這樣做!
「妳最好確定妳這樣做沒有犯法!」
姬艾華實在是有點後悔,她幹嘛答應這個愚蠢的傢伙來幫她做這種事情,像個小偷一樣的要潛入這棟位在洛杉磯的豪宅。
要不是因為她想試試自己訓練多年的身手,她才不會去理她呢!
「這是黑翊的家,我進去就跟進自己的家一樣,他才不會告我!」
說是這樣說啦!可是,任小璦的神情卻跟她的話完全相反,倔強的神情中,帶著隱約的、無法克制的恐懼。
見她這模樣,姬艾華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很少勸人的,可是,現在看到任小璦的模樣,卻讓她難得同情心大起。
「唉!妳就算闖進去,又能怎麼樣呢?他都這麼多年沒理妳了,現在又怎麼會理妳?」
她知道任小璦為什麼會突然又離校出走。原因在於她那個「好帥好帥的監護人」上了報,聽說在一個月後,他就要娶一個非常有背景、財勢的漂亮女人了。
「我……我不管!他就要結婚了。結婚以後,我要見他就更難了!」
「我倒覺得沒這麼難。」
「什麼?」
「只要妳不要一天到晚逃學、換學校,等妳念完所有他要妳念的學校,他自然沒有理由阻止妳去見他了啊!」
「我就要滿十八歲了,就要有自由了,我才不要念完書!」
她要見黑翊!那個用盡各種借口,這麼多年來都不理她的傢伙,她要見他!
「好、好……隨便妳!」
姬艾華勸不動她,只好專注在手上的工作。
換接了那幾條主線後,她站起身,輕輕一推,華麗的大銅門應聲而開。
「可以了。請進!」
「……」
「怎麼了?」姬艾華問。她幹嘛站在那裡不動,卻兩眼亮燦燦地漾著感動的水光?
「真的?我……真的能進去了?不會被警察抓、不會被警衛抓。就可以見到黑翊了?」
回想過去這幾年來的苦難逃學史、為了見黑翊而用盡各種手段,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的痛苦,現在的她,就宛如站在天堂的大門前一般。
就要可以見到他了!任小璦忍不住舉起雙手……
「噓!」
眼看她掩不住內心的興奮,就要大叫的模樣,姬艾華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步,摀住了她的嘴,低聲罵道:「妳想當現行犯被抓,也等我走了好嗎?」
「嗚嗚……」嘴被摀住,怎麼說話啊?
見任小璦眨了眨水亮純真的大眼睛,點點頭後,姬艾華才放開她。
「謝謝妳!我真的太……」
「別……別謝了。」在暗淡的燈光裡,只見姬艾華的臉上漾起了一抹淺紅,「我只是試試看這種事好不好做而已。這種系統還算蠻有挑戰性的,可是,以後別找我幫忙囉!」
「嗯!我知道。」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她死命的點頭。
先前找姬艾華幫忙,就碰了好幾次釘子,要不是她對破解蘭斯公司所研發的這套先進的防禦系統有興趣,她才不會來幫她。
「好啦好啦,別再點頭了。等我走了,妳再進去。還有,收好我的名片……我不是說妳有麻煩可以來找我,是說萬一……算了啦!沒事了,再見。」姬艾華就是說不出關心的話。
「謝謝妳!我太感激了!等我一滿十八歲,有自己的錢時,就飛去找妳!」
姬艾華才走沒兩步,聽她這麼說,又停下腳步,回頭道:「好啦!快進去吧!這系統過不久後,就會自行變更設定,妳會進不去的。」
「啊?喔……好!掰……」
她快樂地跟姬艾華揮手道別後,連忙轉身,然後……停住!
她看著眼前那陌生的大房子好久好久後,才深吸一口氣,粉嫩的唇角勾起一個堅毅的弧度。
「等著吧!黑翊。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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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黑白為主,充滿了後現代俐落風格的客廳裡,坐著一個身穿名家設計的完美合身燕尾服的男人,他全身怒氣奔騰,眼看就要爆發了。
「你說什麼?她又離校出走了�看來貴校今年是資金充裕,不需要我贊助了,是嗎?」黑翊低沉的聲音,隱約地散發著怒意,叫人不寒而慄。
這已經不知道是任小璦所就讀的第幾所學校了。別人贊助學校是一年一次,而他卻得一年好幾次贊助那些在任小璦又惹出事後,肯收容她的學校。
「當……當然不是!黑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可是貴子女……我是說任小姐她實在是野性難改……啊!我是說……活潑好動……」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那間學校的校長——克倫斯先生怯懦又恐懼的聲音。他努力解釋著,只希望贊助金不會被抽走。
「不用說了!」
黑翊打斷對方的解釋,瞪著手機好一會兒,英挺的劍眉往上揚了揚,再度開口時,聲音已顯得冷靜多了。
「我這陣子有重要的商業活動要忙,你最好盡快找到她,不管是報警或是找偵探,反正你要在明天以前找到她。否則,要是讓她淪落在街頭,受到什麼傷害的話,那今年你就別想拿到我一毛贊助了,聽清楚了嗎?克倫斯校長。」
「啊!是!黑……」
克倫斯校長連最後的稱呼都還沒說完,電話就被黑翊掛上了。
掛上電話後,黑翊擱下手機,啜飲了一口手中的紅酒。
酒香沁鼻,入口溫潤,但是,他卻無心品嚐。
因為,只要一想到「任小璦」這三個字,他那原來充斥在全身每個細胞中的理智,就會像瞬間錯位般,再也找不到一個平衡點。
那丫頭是他躲都躲不掉的一個麻煩。
每年提撥了將近五十萬美金,給那些肯收容任小璦的寄宿學校,結果——
竟然沒一所學校管得住她�
這是第幾次了?她第三十二……還是三十三次離校出走了?
該死!
要不是茱蒂——他的秘書之一,也是負責照顧、看管任小璦的人,剛好在這一星期放假的話,他根本不需要接這種電話。
任小璦!這個死丫頭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記得她小時候不是這樣的,為什麼……
一陣深深沉在心底多年的傷悲,突然上湧,攪亂了他幾乎凍結的心湖。
他丟下她快十年的原因,他比誰都清楚!
當年,要不是擔心爺爺把任小璦的監護權還給她那個沒良心的父親,他也不需要答應爺爺那種條件——在她成年之前,都不能見到她!
忍不住,他的思緒回到了那段有苦有笑的日子中……
第二章
苦!是一定的。誰叫他要答應去照顧一個跟他非親非故的小女孩!
任小璦的母親過世時,任小璦才到他家族位在英國的莊園沒兩個月,對一個年方五歲的小女孩來說,要她突然接受一個滿是陌生人的環境,本來就不容易。
然而,在他創造出一盤彩色意大利面後,就佔據了她的芳心,也變成了她堅決認定的依靠。
但在依靠之初,黑翊就面臨了此生所遇到的最大難題!
那就是--
他還未成年,怎麼可能當任小璦的監護人?
「你說那是斐昕昕的孩子?哼……」
一頭灰髮,面色沉冷的老人家,正是黑翊的爺爺--黑任尊。
他透過落地窗,看著那個在庭園中跑跳的小小身影,眼底淨是輕蔑。
對於黑翊這個他唯一的孫子,他抱著絕對的期望,期望他能成為最佳的接班人,就如同他一樣,理智、冷酷,不!甚至是該比他更理智、更冷酷!
當年,他就是不夠冷酷,才會讓黑翊的父親娶了那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最後,甚至讓那女人教唆他的兒子跟他吵架,夫妻倆衝出門,最後還發生車禍,害得他只剩黑翊這唯一的孫子。
所以,對於黑翊,他當然是希望他越冷酷、理智越好,而收養一個跟自己非親非故的小女孩這件事,卻半點也構不上冷酷或是理智的邊啊!
黑翊看得出他爺爺眼中的輕蔑,深眸斂了下,隨即沉聲道:「你若是不幫我,我也不是找不到人幫忙,只是……那樣的話,黑氏集團的繼承人,可能就會有把柄落在別人手中了,不是嗎?」
「你是在威脅我?」
黑任尊眼一瞇,黑翊說的可能性的確有。
「我只是希望你能作出一個最適當的決定。」
「哼!最適當的決定,是把她丟到孤兒院去。」黑任尊火大了,一扭頭,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
「那樣的話,她父親會把她抓回去。我答應過斐昕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那你為何不給她父親一筆錢,叫他滾蛋就好了呢?」
「我不會給任何自以為能威脅我的人一毛錢,我以為……這是你教我的。」
黑任尊一震。
黑翊說得沒錯。對於威脅,最好的方式就是正面解決。
「所以,我希望你能名正言順地拿到任小璦的監護權。之後,我自會找人負責。」
「哼!那個女人的小孩會好到哪裡去?你真的要我當她的監護人?」
黑任尊知道,自己已經被說服了。
黑翊雖然平日都一直遵照著他的指示,接受各種課程的訓練,從來也不用他擔心,可是,他知道,這小子的個性,就跟當年他那個執意要娶鄉下女人的兒子一樣固執!
要不是他長年以來,都拿自己的健康問題來壓他,恐怕,這小子早就自己跑出去闖一片江山了!
「我希望你簽個名,到她十八歲為止,如此而已。」
「這……好吧!」黑任尊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但是……」
「但是如何?」
「但是我不要看到她出現在你身邊,所以,我要你把她送走!」
「……」黑翊眉一皺,沒想到爺爺竟然會開出這樣的條件。
「怎麼樣?」
「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你的生命裡不需要可愛的孩子。」黑任尊的回答非常的決絕。
黑翊看著爺爺,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好!我知道了。等她可以上學時,我就叫人送走她。」
「上學?好!我可以接受。但是,她上學後,除非滿十八歲,否則,我不要你跟她見面。」黑任尊冷冷地道。
徹底斷掉黑翊跟那小女孩的聯繫,他就不信還會讓黑翊臉上出現現在這種憐憫的神情。
黑翊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早說過,憐憫跟同情,都是不必要的!既然你認為這小女孩是你的責任,那提供她金錢,讓她有書念,她就該感激了。你還想要什麼?」
被爺爺這麼一說,黑翊的眸光黯了下來。
他要什麼?
任小璦甜美的笑容?
見他沒說話,黑任尊道:「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馬上找律師過來辦領養手續。別忘記!你得送走她。」
「我會的!」黑翊的回答莫名的沉重。
「要是你不能做到,我就把她的監護權,還給她那個酗酒又虐妻的父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商場上,也是他黑家的守則,即使是對自己唯一的孫子也一樣!
「我說到做到!」黑翊承諾。
聽到爺爺威脅的這一刻,黑翊才愕然發現,這個進駐到他生命中才兩個月的小女孩,似乎已經在他心中佔了比他想像中還要大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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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突然,一聲柔嗓打斷了他沉浸在過往的思緒,他身後那扇白色的門扉,輕輕地被人推開。
從門後走出來的,是一個精緻美艷,身段宛如芭比娃娃般性感的拉丁美人。
她叫作梵蘭?崔西?克倫,克倫集團的總裁跟總經理之女,美貌與智能兼備,她除了是黑氏集團這幾年來極力拉攏的對象,同時,也是他的新娘。
黑翊看著她,深邃的黑眸裡,帶著慣有的冷靜,找不到一絲特別的情感。
是的!就算她是他的新娘,他看她,也只像看著一個漂亮完美,有利用價值的芭比娃娃一般。
他對她的打算很簡單。
他打算先結個兩年婚,藉著兩個集團的勢力,幫助爺爺鞏固了黑氏財團在南美洲的政商地位後,再看看有沒有需要繼續維持這個婚姻。
黑翊被她這麼主動一碰,思緒才從任小璦的求學問題上轉回來。他半垂著眼,不帶感情地輕輕吻上她的唇辦,就像在響應著一隻寵物渴望的拍撫一般,因為,他對這種事,真的是沒太大的感覺。
不過,看在她是他可以利用的對象份上,他還是會好好地應付她。
腦海裡轉著這些關於未來的事情,視線不經意地往窗外看去,突然,他停住了所有動作。
在他懷裡的梵蘭,先是感覺到他的不專心,接著又感覺到他吻她的動作突然停止了。
心底一澀,她垂下了長睫毛。
再過不到一個月,她就要嫁給他了,卻依然沒有得到過他一個專心的吻。她知道他是因為他的事業,所以才娶她,可是……
難道就沒有半點可能,讓他也愛上她嗎?
「不可能……」
突然問,黑翊低啞的聲音,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激動,讓梵蘭忍不住詫異的抬起眼。
頓時,她被他那雙深眸裡的神情震懾住了。
黑翊也會有這樣詫異、憤怒加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這怎麼可能?
緊接著,從他那雙隱泛著怒氣的黑眸中,她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
她猛然轉頭,跟著映入眼簾的,是在落地窗外,一個身高約一百七十公分,穿著運動涼鞋,拎著背包,穿著破爛牛仔褲跟大外套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年輕人,正站在陽台上。
「他」一頭紅髮此刻正亂七八糟地垂在肩膀上,看起來就像很多天沒洗過澡似的,那半遮著臉的頭髮下,是張東方味十足,清秀又細緻的臉龐。
黑翊猛地一把推開梵蘭,讓她跌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就筆直地朝著落地窗走去。
他一把拉開落地窗,對著外面的人怒吼著:「妳該死的為什麼在這裡?!」
他的怒吼比突然推倒人的舉動,更讓梵蘭震驚。
她從沒聽過他如此生氣、如此有情緒的語氣,更別提他推她了。
可是,窗外那個高瘦的「東方男孩」,對於他這突然爆發的怒氣,卻只是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然後旁若無人地掠過他高大的身軀旁,直接走進裝潢高級的客廳中。
「老天!你的旅館挺不錯的嘛!跟老家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順了順在外面被風吹亂的頭髮,露出一雙秀致白皙的耳朵,耳朵上,左右加起來,正好穿了十七個金環,每個小耳環上,還綴著一顆閃閃發亮的小鑽石。
梵蘭也是出身名門世家,見識過各種奇珍,她一看就知道那十七個耳環價值不菲,跟「他」身上那破爛的穿著,還有……一股好像很多天沒洗澡才有的嗯心氣味,簡直完全不搭。
而「他」跟黑翊對話的狂妄語氣,更令梵蘭震驚。怎麼會有人敢這樣對黑翊說話?
「親愛的,這位是……」梵蘭從沙發上站起,走到黑翊身旁問,但問題顯然沒進到黑翊的耳中。
「這是我的住所,不是旅館!」黑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接受任小璦突然跑過來的事實。
「你搬過多少次的家,我會不知道?」任小璦回道,「我看,你根本就是買房子當旅館住,我說旅館有錯嗎?」
「我搬家是為了什麼,妳比誰都清楚!」黑翊瞪著她,想冷靜卻又忍不住提高聲調,「妳好大的膽子,我一再的禁止,妳就一再的逃學,妳拿我的命令當放屁,故意想氣死我嗎?妳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險?我跟妳說過,不准來找我的!」她就差沒追著他世界各地地跑了。
「哈!誰要找你?我是來找茱蒂的,她人呢?」
任小璦故意露出狂放不羈的目光,輕蔑地掃了房間一圈,頓時,她看到梵蘭,那雙水亮的眸底閃過絲複雜的光芒。
「耶?這女人是誰呀?又是你的星期幾情人?看起來比較有水準喔!」
她口中說要找的人--茱蒂,就是過去這幾年來負責安頓她的人,她代替黑翊跟所有的學校聯絡,還有跟不時抓到她的警衛或是警察解釋她的狀況,當然,最重要的任務,是隔絕她跟黑翊的接觸。
「茱蒂休假去了。」
聽她問到身旁的梵蘭,黑翊這才想起旁邊有人,轉頭看了梵蘭一眼,卻看到梵蘭那張美麗臉龐上驚恐錯愕的神情。
他皺了下眉頭,這才發現,那因為任小璦才會出現的脾氣,已經完全地落入梵蘭的眼中。
「來!我幫妳介紹,這個女孩是……」
「休假?」
任小璦猛然打斷黑翊要把她介紹給梵蘭的話,哇哇大叫:「她怎麼可以休假?她自己答應過,明天要幫我過十八歲生日的,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生日?她……」
慢著!
黑翊立刻想到不對勁。任小璦的生日才不是明天!
他臉一沉,「小姐!不准說謊!我以為妳去念的是全世界最高等級的女子貴族學院,可為什麼妳只學會說謊跟逃學,還有……這種打扮?」
黑翊看她風塵僕僕的模樣,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心痛。
「『他』是女的?」梵蘭愕然地看著任小璦。
任小璦聽出她用的是男性的專有名詞,「是『她』。拜託!美人兒,不要人美,腦筋卻裝棉花,連文法都搞不懂。」
「我不許妳這麼沒禮貌!小璦,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即將要娶的女人,梵蘭。」黑翊沉聲罵她。
多年不見,他本來不想罵她,但是,她的狂妄跟粗野簡直是叫人難以相信!
奇怪!他當年疼到骨子裡去的那個可愛小女孩,到底到哪裡去了?
「未婚妻?」任小璦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那絲痛楚,隨即被輕浮的語氣遮掩過去,「天底下竟然有女人不怕死,敢嫁給你這種無情的人?真是叫我訝異。」
沒錯!
想起了過去這些日子,任小璦就心痛,他真的是個超級無情的人耶!
不僅把她丟下九年又十個月不管,還打算不告訴她,就娶個比她美上好多倍的老婆……太過分了啦!
「妳訝異?我比妳更訝異!菜蒂跟我說,妳打算今年要念完高中的,結果呢?為什麼在最後一個學期只剩兩個月的時候逃學?」
「我逃學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你找的那家學校太爛!」
她本來要說出因為你要結婚,可是,說到一半,卻臨時發現不對。
她怎能在這種這麼尷尬的時期,讓他知道她對他這多年來沒有間斷過的崇拜呢?
「學校爛?怎麼不說說妳自己呢?這幾年來,妳換過幾間學校?又逃過幾次學?進過幾次警察局?被人抓回去過幾次?妳該死的不要以為我都不知道!」越說越想就越氣,不自覺地,黑翊的語氣又開始激動起來。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九年又十個月來,你對我不聞不問,就知道砸錢給那些爛學校。我穿了十七個耳洞你知不知道?你有沒有管過我?」
「我怎麼沒管妳?妳的鑽石耳環是我……我叫茱蒂送的。」理智幾乎完全被怒氣掩蓋的他,說到一半突然改口。
還好沒說溜嘴!
他可不能讓人知道,他在這九年多來,曾經偷偷去看過她很多次。而且,每年的假期與節日,他也不忘親自打電話,拜託那些在英國農莊曾經照顧過她的僕人跟保母,去學校看她,叫她回去度假過節。
只是,這叛逆女孩從來沒去過,甚至老挑那種時候逃學作怪!
她的頭髮從黑變綠、變紅、變藍、變紫……所有變過的顏色,他都記得。因為,想忘也很難!
不能出面的他,始終知道,這九年多來,她雖然行為叛逆,但看起來一直都蠻快樂的,所以,他也從來不會叫茱蒂管她,只是要茱蒂暗中盯著她,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你什麼都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要管我在不在乎妳!妳都應該開始好好地在乎自己。妳打算這樣繼續放任自己到什麼時候?就算我可以養妳一輩子,妳也……」
「我才不要給你養!你要結婚……那……那我也要結婚!到時就會有人養我,不用你養!」
任小璦瞪向黑翊,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有著一如小時候的倔強,只是,裡面現在還盛裝了一種他無法瞭解,也無法解讀的莫名怒氣。
「妳……結婚?」黑翊愣了下,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但現在一想到任小璦可能會嫁給某個男人時,黑翊卻突然感到有股濃濃的不悅從心底冒出來。
「當然!難道你可以結婚,我不能結啊?」任小璦輕蔑地瞥了他跟一旁的梵蘭一眼。
「妳……哼!別跟我開玩笑了。才幾歲,就想結婚?就算有人要娶妳,也得看我答不答應!」黑翊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酸意。
「要你答應?為什麼?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就憑妳……憑妳是我的義務。我答應過斐昕昕,要照顧妳一輩子!」黑翊難得結巴,全是因為任小璦那幾句話。
對啊!
他憑什麼不答應?說真的,他並不是她的誰。早退休的黑任尊依然是她的監護人,而他……不過是負責出錢的人!
一想到自己在任小璦生命中的地位竟然如此的不重要,他不禁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慌。
任小璦就快要滿十八歲了,這代表著她即將能拿到她母親當初留下來的信託基金,也代表著她即將自由了。
那麼,他跟她之間的聯繫豈不就此就……
「義務?」
任小璦瞇了下眼,那東方人少見的長睫毛,帶著不自覺的嬌媚,淺淺地搧了搧。
「你的義務該不會就是把我丟到哪家養老院去等死吧!你這千年不死的老妖魔、沒人要的老叔叔,你要真敢這麼做,我就毀了你的婚禮,讓天底下沒女人敢嫁給你!」
這傢伙始終把她當成義務?!真該死!
「老叔叔?」聽到這句話,黑翊更是大受刺激。
這丫頭有必要這樣強調她比他年輕許多嗎?
「我才二十六歲,妳……好!妳真有本事,就去嫁人啊!看看誰敢娶妳。只要妳嫁得出去,我就給妳我一半的財產,祝福妳!」火大的他,說出了絕對的違心之論。
而這更叫一旁的梵蘭聽得完全傻眼。
眼前的黑翊,完全像個賭氣的小孩,竟然拿自己的一半財產去跟這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男……女孩賭?!
天啊!這怎麼可能?那個冷靜無情、有著精明腦袋的黑翊,跑哪裡去了?
忍不住,梵蘭的目光往任小璦看去--
這個女孩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在她跟黑翊交往的這些日子中,所派出的偵探,都沒調查到有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是黑翊保護她保護得太好?還是因為黑翊根本不在乎她,所以從沒對她說過這女孩的存在?
「什麼?你說沒人敢娶我?!好!要賭是吧?那就說定了!要是以後有人敢娶我,你就得奉上一半家產,那這什麼蘭的……」
任小璦瞪著黑翊,可那氣得顫抖的指尖,卻赫然指向一旁的梵蘭。
「就是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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