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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43:10

 序

    「就這樣吧,媽媽,我還有個會議要開。」

    掛斷了母親的電話,趙鑫拿起文件夾站起身。寒冷的冬天已經從明媚的陽光中漸漸退去了,不用太久,春天就會到了吧?宋河星還陷落在茅山道士的囹圄中,她的身體還遺失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就連住的地方都被付之一炬…過去的這個冬天未免也太背了吧。

    如果隨著即將到來的春暖花開,一切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就好了。

    雖然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但是想一想也不為過吧。

    她歎了一口氣,抬腳往門口走去。…

    突然!她發現自己好像被釘在了桌子邊上,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有辦法讓腳步抬起來!趙鑫吃驚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腳。

    這哪裡還是人類的腳啊!盤根錯節的樹根從褲腳下蔓延出來,撐破了她的鞋子,正在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在地面伸展,生長!

    她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棵樹,正在警察局的地板上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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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43:26

第一章

    不知名的花朵在碧綠的熱水中慢慢旋轉,慢慢展開,那種素雅的美麗伴隨著香氣在不大的房間裡瀰漫,讓人心曠神怡。圍坐在桌邊的兩個男人相對無語,不知道是因為彼此間無話可說,還是茶香實在太過於濃郁,讓人不忍心打攪。

    被晾在一旁的安源可沒有那麼好的閒情雅致,急哄哄得嚷道:「落英先生!你從山裡來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啊?!有好辦法救大叔?!還是我們又遇到什麼麻煩了啊?!反正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專門來看淳于先生的!」

    淳于呂抬眼看了她一下,安源吐了一下舌頭:「我是說…」

    「春天要來了啊。」落英依舊是和煦的笑容,就算是身處都市之中,看到他還是好像能聞見山林中清新的味道,就像吹過林間的風一樣,純淨柔和:「隨著東風會帶來不好的東西,所以我放心不下你們,就來看看啦。」

    「這個丫頭可沒有那麼好打發…」降頭師在一旁嘟囔道。

    安源皺起眉頭:「我不明白啊,什麼不好的東西?現在不是這種感慨季節變遷的時候了吧?乘著先生也在這裡,我們趕快討論一下怎麼救大叔才對啊!」

    「宋河星?淳于,不是沒有辦法救他的吧?」落英意味深長地看著對面的男人:「這樣子一味拖延也不是事情,難道沒有想過跟她說明白,讓她選擇怎麼做嗎?」「沒有那個必要。」降頭師斬釘截鐵的說道:「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需要再煩惱這些事情。.更新最快.」「可是你明知道不可能有兩全其美的做法,何不給她這個機會,讓他自己選擇呢?…」安源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噘起嘴巴來:「喂喂!不要當我不存在啊!你們說誰呢?小鑫姐姐?」

    淳于呂不易察覺的歎了一口氣。

    落英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想要自己扛起所有地事情,到頭來只能落個吃力不討好的下場,聰明如你。不會不明白吧?…」

    黑貓輕輕的叫喚著,從門縫裡溜了進來。帶進來一陣涼風微微吹動茶水地熱氣,淳于呂連忙將頭轉向門口的方向,就看到趙鑫氣勢洶洶地從大門裡衝了進來:「這次你要給我說清楚!這個爛攤子要怎麼處理啊!」

    看到落英也在座,她愣了一下:「先、先生?你怎麼來了?」

    「誰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啊,一下午就對著茶杯相坐無語。真想不明白!」安源抓狂得走到她跟前去:「姐姐,有什麼事嗎?要是搬家需要人手,不要忘記給我打電話啊!」「相比之下,房子莫名其妙的被燒掉,一下子沒有了住的地方,流落街頭,一下子又要開始重新租房子,還面臨著房東可能提出的賠償要求,這些事情都變得不重要了!」趙鑫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淳于呂卻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氣得她直跳腳:「這個木頭身體到底出了什麼事啊?!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的?!說話啊!」

    安源驚訝地看著她:「姐姐你不舒服?…」

    她呼拉一下將左腳踩在了兩位美男子面前的桌面上:「看看這個!」

    一雙舊球鞋沒有什麼出奇的,倒是她的褲腿看上去奇怪極了。霍霍牙牙像被狗啃了一樣。安源大驚小怪的叫了起來:「姐姐你遇到瘋狗了?!」

    「你們知道怎麼回事吧?!」她虎視眈眈的目光在落英和淳于呂臉上來回巡視:「門外有人不停催我去開會,我卻像是在辦公室裡生根發芽了一樣。動都動不了!為什麼我的腳會變成樹根?!到底是為什麼啊?!可惜我一雙新鞋。才買的新鞋啊!…」

    她抓狂的樣子嚇得安源都不敢繼續問下去了。落英笑了一下:「你地身體…」

    「是木頭的我知道!」趙鑫放下腳,怒氣衝天的嚷道:「可是你們為什麼都不告訴我。這個身體還會自己長出樹根來?!我再怎麼說也是個人啊!」

    「喝杯茶,不要著急,我慢慢跟你說。」落英給她倒了一杯茶,趙鑫氣呼呼地坐下來,一仰脖喝了個底朝天:「說吧!」

    落英微笑道:「之前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們想再找出解決辦法之前,不要令你太過擔心,可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有辦法,我會給你仔細說明的。」他站起身,淳于呂依舊一言不發,直勾勾地看著桌面:「你現在地身體,只不過是淳于為了不讓你的靈魂無處依存,臨時找到地代替品,儘管是萬年靈木,可畢竟也是木頭,萬物都要遵循自然的法則,盛衰繁茂,循環不止。眼看春天就要來了,就算它要發芽,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

    他說得輕鬆,趙鑫卻聽到了不祥之音:「你什麼意思?!我會變成一棵樹?!就是因為春天來了?!」

    「如果真的是那麼簡單就好了。」一旁淳于呂突然冒出一句話:「變成樹,每天讓你曬曬太陽,澆點水,等到冬天變回人形,在到處跑就可以了。可是…」

    趙鑫和安源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靈木中間,也是有屬於它的精靈居住。」落英慢慢地說道:「一旦春暖花開,它們慢慢醒來,就不會再允許你的靈魂附著在上面了,就算是我們,也不能夠違背它們的意願,到那個時候,你就真的要變成無主孤魂了。」

    「無主孤魂?」趙鑫感覺自己已經不會再聽到更加不幸的消息了:「我會變成什麼樣?」

    「如果不能在立春之前搶回你自己的肉體,一旦你被趕出靈木,就會馬上脫離人界,落入鬼界,到時候想在那裡尋找你的蹤影,恐怕就是大海撈針,就算是我們的法力也沒有辦法讓你重回人間了。」淳于呂抬起眼睛,嚴肅地看著她:「沒有死,也不算活,這樣的幽靈天不留,地不收,你就會永遠在混沌中流浪,沒有開始,也沒有終結,永永遠遠的流浪下去。…這恐怕是比下地獄還要悲慘的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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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43:42

第二章

    深吸了一口氣,趙鑫將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手裡的木棍上,爬上了一塊大石頭。

    山區的氣溫比城市裡要低得多,就算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她還是覺得冷,實在不理解走在前面的男人,怎麼可能穿著薄薄一件大衣還一點都不哆嗦?!他是怪物,絕對是怪物!

    「不要磨蹭了,天黑以前一定要趕到。」

    淳于呂回過頭,神情嚴峻地說道。

    趙鑫喘著粗氣爬到他身邊:「你突然說要進山找什麼墓穴,這山大著呢,繞來繞去怎麼可能一下就找到?也沒有帶過夜的帳篷,就算我是木頭身體,也會凍死的啊!」「就在前面。」他看著遠處叢林茂盛的地方,就算是冬天,樹林依舊是陰森不透光的樣子,腳下的落葉不知道堆積了幾個世紀,稍不留心就有可能陷進去,冷不防遠處還會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

    他突然向她伸出手:「拉著我,腳步要放快了。」

    有些猶豫的將手伸給他,趙鑫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那不是因為劇烈運動的原因,幸虧臉蛋本來就凍得通紅,她低下頭,踩著他的腳印向前走去。

    對她的靈魂下達了可怕預言之後,淳于呂和落英經過一番討論,最後決定帶她進山尋找什麼人的墓穴,依照降頭師的話,這個早就死掉不知道多久的人,似乎可以告訴他們如果在立春之前搶回她的身體。匪夷所思的事情見多了,她竟然也沒有什麼太多的驚訝,這可以說是一種墮落吧?…

    「有件事情,我很早就想問了。..」趙鑫突然開口,淳于呂的腳步頓了一下。頭也沒回地說道:「什麼事?」「你們說我地身體,就是上次在小宋家遇見的那個男孩拿走的,小宋變成那個樣子。也是被他害地。那個男孩,是不是就是上次在惡靈谷遇見的那個白衣人呢?」

    「嗯。」淳于呂哼了一聲。

    「他…是不是就是我弟弟趙律呢?」

    降頭師突然停了下來。趙鑫不需要他地回答了。因為從他回過頭來露出的驚訝的神色就可以看出,這次她猜對了。「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淳于呂嚴厲的問道。她搖搖頭:「不要把我當成傻瓜啊。從惡靈谷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了,所有線索都指向那裡,再加上又遇到那孩子地時候,他說自己叫律。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難怪我覺得他好像特別的親切。」

    淳于呂小心的關注著她的表情:「如果是真的,你要怎麼做呢?」

    「真想抓住他打一頓啊!」趙鑫皺起眉頭:「無端端給別人添了這麼多麻煩!媽媽現在每年還在為他和爸爸準備祭祀呢!真是不懂事,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和壞人混在一起嗎?!…」

    「不要逞強了。」降頭師的聲音突然變得非常輕柔,拉著她的手又握緊了一些。

    趙鑫閉上嘴,她知道就算在他面前,都不可以讓那種感情決堤,因為就是在他面前,她會無法克制的想要依賴他,但是她不能。也絕對不可以再讓他看到軟弱的自己了:「…律地情況很糟嗎?」

    「如果再那樣毫無節制的使用力量,他遲早會被燒成灰燼的。」淳于呂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兩個人再沒有說話。天色越來越暗,最後一點夕陽地餘暉消失在樹林上方時。他們停在一個突出於山腰的土包前。乍一看這裡沒有什麼特別地地方,茂盛地灌木覆蓋在土包上。一隻野雞撲扇著翅膀從草堆裡飛出來,很快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夫人。」淳于呂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可以說,她是我們淳于家族地祖先之一,在世的時候據說是一位脾氣暴躁,但是品德高尚的人。最早讖書就是由她保管的,如果是她的話,也許可以找到恢復你肉身的方法。」

    趙鑫微張著嘴巴,看他動手清理墳包上的雜草:「你要怎麼詢問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啊?難道像茅山道士那樣,請亡魂回來?」「請亡魂回來?」淳于呂冷笑了一聲:「她可從來都沒有離開。」

    很快,雜亂的灌木叢下,露出一塊不大的石碑,碑上的字已經模糊不清了,他用手輕輕撫摸著碑文,趙鑫看到他的指尖冒出一串串血珠來,鮮血在石碑上形成奇怪的符號,就聽到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石碑竟然向後退開,露出一個僅一人通過的黑洞來。

    黑黝黝的洞口看上去好像一張大嘴,她嚥了下口水,人類的求生本能讓她實在不願意鑽進去。

    「請相信我。」淳于呂背對著她,低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找到辦法,你,還有你的兄弟,我都不會放棄的。因為在失去那麼多東西以後,我不願意讓你也落到我這樣的境地。」

    沒有抑揚頓挫,激情四射的言論,可是這樣冷冰冰的語調,卻讓她差點落下淚來,她甚至想上前去緊緊抱住他,在他懷裡好好哭上一場…「我們走吧。」她上前一步,輕輕拉住他的衣擺:「我一點也不害怕。」

    降頭師點點頭,兩個人彎下身,從墳墓洞口鑽了進去。

    長長的甬道向下延伸,趙鑫緊貼在淳于呂身邊,他們經過的地方,裝置在牆上古老的銅盆裡就會燃起藍綠色的火焰,微弱的光線勉強能夠照亮腳下三兩步的範圍,潮濕陰冷的空氣裡面有種黴臭的味道,如果是凡人血肉之軀,不消一刻鐘就會一命嗚呼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趙鑫感覺都快要穿越地球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面前是一扇黑色的石頭大門,一人多高,門邊燃燒著藍綠色的火把,陰刻圖案像籐蔓一樣遍佈在石門之上,降頭師的手指摸索在上面的時候,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像垂死之人的呻吟。

    「不管你看到什麼,還是聽到什麼,」他輕聲說道:「都不要隨便開口。這扇門之後,就是亡者之地了。」

    伴隨著一陣轟鳴聲,黑色大門緩緩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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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4:12

第三章

    原以為裡面會有什麼恢宏的地下宮殿,再不濟也該有個什麼巨大的棺槨,可是讓趙鑫驚訝的是,黑色大門裡竟然只是一間十幾平米大的空房間,光滑的石頭牆壁上燃著兩個藍綠色的火把,詭異的光影在室內跳動,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

    她看淳于呂堅定地走了進去,連忙跟上,心裡卻有些疑惑,是不是搞錯了?…「你站在門口,不要再進來了。」他回頭對她說道,趙鑫連忙向後退了半步,黑色的石頭大門在她背後「轟」的一聲關上了。降頭師站在墓室中央,火把的光芒將他欣長的身影拉得更長了,他左顧右盼,好像要從四壁光滑的石頭牆上尋找突破口。趙鑫瞪大眼睛,不知道是她眼花還是什麼原因呢,他的影子好像開始自己活動起來,一團黑色的東西從地面上慢慢升起來,霧氣一般在空中飄動。

    淳于呂的嘴唇微微翕動,沒有聽見聲音,那團黑霧就在他身邊打了個轉,向左邊一面牆上靠了過去,很快就和石壁融為一體了。他走到牆邊,手指在牆上摸索了一下,低聲說道:「打擾您的安息實在不敬,可是請您聽聽我的困擾,以淳于一族的黑血為誓…」

    趙鑫聽到一聲爆破似的轟響,地面微微震動著,那沈悶的聲音似乎是從地底發出的,她嚇得腿一軟,一下癱坐在地上。石壁在震動中龜裂成一塊塊碎片,整個墓室像要坍塌下來,將他們統統活埋一樣!就在趙鑫認為命不久矣的時候,震動突然停止了,一個黑影從龜裂的石壁中猛地衝出!

    她嚇得緊緊貼在黑色石門上。..眼睜睜看著碎裂的石壁轉眼又恢復了光滑如鏡的原貌,那破牆而出地東西,竟是一張黑色的木頭太師椅。上面擺放著一具屍首。

    這是個枯瘦如柴的乾屍,蓬亂地頭髮垂在肩上。身上的絳紫長袍已經腐爛,露出白森森地關節骨頭,乾屍的頭垂在肩膀上,空洞洞的眼睛沒有一絲生氣,嘴唇早已變成了樹皮的樣子。勉強包住骨骼。

    淳于呂走到椅子跟前,面對乾屍俯下身去,做了一件讓趙鑫差點尖叫出來的事----他吻了那乾枯地嘴唇。

    時間,幾乎因為面前這匪夷所思的情景凝固住了,她瞪大眼睛,張大嘴巴,驚恐萬分的發現那乾屍竟然有所反應!枯枝一般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緩緩移動,突然抓住降頭師的肩膀,尖尖的指尖似乎要陷進他的肉裡去了!淳于呂緊緊閉著雙眼。眉宇間卻有種痛苦的神色,趙鑫扶著身後的大門,瑟瑟發抖地雙腿好容易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便對著乾屍大聲喊道:「老太婆!他是你的子孫,要害死他嗎?!」

    空氣發出一種琴弦繃斷地尖銳嘯聲。乾屍猛然間放開淳于呂。他一下跪倒在地上,頹然伸出手卻沒來得及阻攔。乾屍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速度突然來到趙鑫面前!

    她和這女人百年前就腐朽地面孔之間,似乎僅僅隔著幾厘米,她能夠從她空洞地眼眶看到她的後腦勺,更不要說撲面而來這股腐臭地味道,簡直就可以令她窒息!趙鑫拚命將頭偏向一旁,恐懼讓她的舌根僵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夫人!」淳于呂抓住太師椅的扶手,勉強站起身來,除了很久以前與絲羅瓶的那場大戰,趙鑫還從沒有見過他這樣虛弱的樣子,蒼白的皮膚幾乎透明一般,身影飄渺:「是我打擾您的!請不要遷怒於她!」

    乾屍伸著殘缺不全的鼻子,在趙鑫身上嗅了幾下,她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緊緊閉著眼睛,不敢見到眼前這恐怖的一幕。乾屍的喉嚨裡發出「絲絲」的聲音,突然又向後退去,端坐回了太師椅中:「…一塊木頭,帶給我做什麼?…」

    那聲音嘶啞乾澀,聽著讓人渾身不舒服,趙鑫的汗水已經打濕了衣服,鬆了一口氣,又順著門滑坐在了地上。淳于呂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如果夫人可以幫助我,日後的祭祀當然會好好準備。這女子原本也是血肉之軀,可是被攝魂術逼走了三魂六魄,我只好讓她躋身於陰木當中,今天就是來請教夫人,怎麼樣才可以取回她的肉身呢?」

    乾屍哼了一聲。

    不愧是一脈相承,趙鑫驚魂未定中還不由感歎,連這種不屑一顧的哼哼都極其神似,看來除了表象天差地別以外,這兩人還真的是祖孫兩個啊…

    「夫人?」淳于呂見她不回答,又問了一遍「你們這些傢夥,還真的是麻煩不斷啊。」乾屍不耐煩地搖搖頭,骨頭縫裡發出可怕的「嘎嘎」聲:「你的氣息很甜美啊…上一次叫醒我的,就是你父親對不對?他問我的問題還有點意思,你這是在幹什麼?普度眾生嗎?」

    「父親?」淳于呂的臉色沈了下來:「他問了什麼?」

    「如何能夠在短時期裡得到最大的力量,我告訴他了,要吃掉…」乾屍將頭偏向他:「看來他也告訴你了,不是嗎?」「不是,並不是像您想的那樣。」淳于呂打斷她:「既然您幫助了父親,也請您幫助我拿回這女人的身體,不管您要什麼代價,我都願意接收!」

    他堅決的態度令趙鑫都感到了驚訝,乾屍又哼了一聲:「我已經死了這麼長時間了,還需要什麼啊?當年如果不是對族人的誓言,我也早就可以離開這塊爛地方,到我該去的地方去了…淳于,我可以幫助你,但是你要必須要幫助我,作為交換,這對你不難接受吧?」

    「當然。」他簡潔的回答道。

    「很好。你要做的僅僅是打破我幾百年來,對淳于家族立下的誓言,將我從這墳墓中解脫出去,我就會告訴你,怎麼才能找回這姑娘的身體。」乾屍稍稍垂下頭,儘管她沒有眼睛,可是趙鑫還是能夠感覺到一種探究的目光:

    「淳于…希望如果是你的話,就不會再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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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4:31

第四章

    淳于呂沒有追問,似乎他清楚怎樣才可以解救這古老的亡魂。

    沈默半晌,他開口道:「我答應你。你已經得到我的承諾了,現在告訴我該怎麼拿回她的肉身吧。」

    乾屍在椅子上動了動,顯得很焦躁:「這女人怎麼會招惹到降頭師的?你應該知道,不能隨便干涉其他人的施法吧?」「我知道。可是夫人,給她降下攝魂術的人,就是那個人的徒弟。」

    「那個人?」乾屍的腦袋偏了一下,突然發出一連串可怖的笑聲:「膽小的孩子!你不敢說出他的名字?!阻斷了淳于家香火的仇人,我當然不會忘記!在我沈睡百年的夢鄉裡,他的臉孔可是不止一次的出現過!」她伸出露出白骨的指尖,指著一旁的趙鑫:「你呢?你和他有什麼仇怨「他殺死了我父親!」好像這句話已經在舌頭上掛了很久,突然脫口而出的時候,連趙鑫自己都被嚇了一跳:「而、而且…他還搶走了我的弟弟!」

    乾屍的嘴角誇張的向上揚起,露出殘缺的牙齒來:「有意思…一個又一個仇恨…淳于,你的力量已經很強大了,可是要和他抗衡,硬碰硬只會令你自己受傷。他的靈魂是千萬年的黑暗結晶,每一次轉世為人,都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來,想要從他手裡救人,要比殺人困難多了。」

    「我該怎麼辦?」淳于呂皺起眉頭來。

    「殺了那個對她施法的人。」

    儘管她的眼眶裡沒有眼珠,趙鑫還是捕捉到那種狡黠探究的目光,話哽在喉嚨裡,她求助一般的看著淳于呂。降頭師面不改色道:「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有。」乾屍痛快地說道:「但是要困難多了。你必須要找到她地肉身,將施法者和她的靈魂統統帶進這個法陣裡。」她抬抬手。墓室石壁突然燃燒起來,藍綠色的火焰組成一個複雜地形狀,隨著一聲輕微的爆裂。淳于呂吭了一聲,緊緊捂著右手掌---圖案被深深烙在了他地手掌中。

    「渺渺冥冥,散者成氣,聚者成靈,無為眾生。具有來由,顛即亦生,倒即亦死…」她用低沈的聲音慢慢說道:「淳于,你應該知道,所有降頭之術都是雙刃劍。一旦施法失敗,你要賠上的就是自己這條命。你已經是不老不死之身,法術反噬,你就會靈魂都不剩下,全部變成灰燼,你還要冒這個險嗎「我自己會做出選擇的。」他平靜地說道。

    趙鑫心情複雜得看著他,就聽乾屍哼了一聲,她背後緊緊依靠的石頭大門突然向外打開了!趙鑫猝不及防,整個人掉出了門外。大門在她面前又很快關上!她孤獨地坐在幽暗的墓道裡,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出了什麼事情,呆呆得看著面前緊閉的黑色石門。「淳于…淳于呂…淳于呂!!」

    她用手試探的拍了拍石門。側耳傾聽,卻聽不見裡面的一點聲音。她開始慌張起來。用巴掌在堅硬的石壁上拚命拍打:「你快出來啊!到底怎麼了?!!淳于呂!」

    「請不要為難她!」

    門裡,淳于呂快步走到門邊。回過頭來對乾屍嚴厲的說道。乾屍「咕咕」笑了兩聲:「還真是癡情種啊,明明是自己身困斗室,怎麼還擔心逃出去的人呢?」「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不是生活在黑暗裡的人。」他冷冷得說道:「如果夫人真地想要幫助我們,就請放我走吧,答應您的事情,我一定不會食言的。」

    「你…」乾屍將頭轉向他,藍綠火焰地光線在她腐朽的臉上跳躍,這情景異常地詭異:「…你愛上凡人了啊。」

    淳于呂沒有說話,在黑色石門上來回撫摸,想要找到出去地方法。

    「對我們降頭師而言,婚姻是為了生兒育女,其次什麼都不重要,愛情這種東西太虛幻了,不適合我們這些躲在陰影裡的人。」乾屍不緊不慢地說著:「更何況,你是絲羅瓶啊,淳于家終於能夠出來你這樣的人物,我真是打心底裡覺得高興。可是你想過沒有,愛上凡人對你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我沒有過多的奢望。」

    「很好。你可以不要求她的回報,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她總有一天是會老去,會死掉,而你就要懷抱著對她的愛情和越來越強烈的悲傷永遠生活下去,直到一天化為塵土。你沒有靈魂,在世無法相守,就算死了,你也沒有辦法再遇見她。這種愛情對你來說,有多少甜蜜在裡面呢?」

    密閉的空間裡猶如刮過一陣大風,火把在牆壁上劇烈的搖曳,如同風中殘燭一般。

    淳于呂直起身子,黑色的眼睛裡燃燒著冰冷的火焰,直勾勾的看著她。乾屍笑了起來:「我已經死了那麼久了,你威脅我也沒有什麼用。畢竟是這麼長時間裡唯一討我歡心的孩子…淳于,你真的愛她嗎?」

    他沒有回答,轉過頭去繼續尋找出去的方法。

    「如果你真的愛她,也許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方法,只要按照我說得去做,你就可以變回你本來的樣子,恢復你的血肉之軀,怎麼?沒有興趣嗎?」

    淳于呂猛地回過頭,乾屍坐在太師椅上,用一種狡黠的表情注視著他。……

    趙鑫的嗓子喊啞了,手也拍腫了,黑色石門依舊紋絲不動。她聲嘶力竭的將乾屍老太太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卻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她甚至想也許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淳于呂了,那她就要在這墓道裡變成一棵樹,用永遠遠站下去,總會有一天能夠見到他出來的!胡思亂想到絕望的時候,石門竟然轟得響了一聲,緩緩打開了!

    「淳于呂!」

    他形容憔悴的出現在門裡,趙鑫連忙撲過去,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再看他身後,斗大的墓室裡哪裡還有乾屍和太師椅的影子,還是最初進來時四壁空空的樣子。她緊張的看著他的臉:「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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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8-3 04:44:49

第五章

    淳于呂搖搖頭,趙鑫拉著他的手,感覺那手心像石壁一樣冰冷:「我們快出去吧!快點離開這裡!」說著,她便拽著他,生怕乾屍又會從哪裡跳出來一樣,快步向墓外逃去。

    長長的墓道終於走到了盡頭,趙鑫氣喘籲籲的鑽出石碑後的黑洞,發現夜晚已經過去了,山林泛著晨靄的魚肚白,空氣異常的清新,她深深吸了一口,寒冷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總算沒有白來一趟。」淳于呂像是喃喃自語一樣,將石碑推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趙鑫回頭看著他:「剛才那老…老夫人,為什麼要把你關進去?她對你說了什麼?」「一點陳年舊事。」降頭師很明顯不願意對她說太多,漂亮的嘴唇緊緊抿了起來,沈默的向下山的路上走去。趙鑫跟在他身後,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讓她喘不過來氣,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那種恐懼尤甚於得知自己將要變成樹的時候,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跌跌撞撞的向山下走去,腦袋裡亂七八糟都是在墓裡看到的情景…

    「抓著我的手。」降頭師回過頭來,將一隻手伸給她。

    眼前突然浮現起他親吻乾屍的一幕,火光在四周熠熠生輝…

    趙鑫抓住他的手,一下湊近他身前,淳于呂有些疑惑的看著她,好像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注視過彼此,她一手輕輕攔住他的後頸:「需要給你消消毒!」

    話音剛落,她踮起腳尖親吻了他。律感覺到後背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咬緊牙關,忍不住微微彎下腰來。

    陰霾的天空烏雲滾滾。明明是白天,卻像傍晚一樣昏暗,寒冷地風吹透了他單薄的襯衣。卻無法抑制那從身體內部散發上來的燒灼痛感。他挽起袖子,看著皮膚上睜開地眼睛。血紅色的眼珠嘲諷般看著他,像是在預言他終有一天化為灰燼地命運。

    「就算是這樣…」他冷笑一聲。

    就算是這樣,他也一點都不後悔。

    身後的陽台窗簾被輕輕吹起,白衣女子出現在門口,她木然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睛下面的陰影一天比一天濃重,讓她的眼睛顯得異常大,她站在那裡,一陣風就能被吹走一樣。

    「姐姐!快回去。」律連忙站起身,走過去拉著她地手要她走回房裡去:「我告訴過你,不要靠近窗戶,忘記了嗎?」

    她看著他,眼神裡沒有任何表情,就像這雙眼睛是畫在臉上的而已。

    律的心尖被什麼扯動了一下。他感覺左手有些刺痛。「你還真是冥頑不靈呢!」

    突然傳來的說話聲讓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將女子推進房中,自己轉過身來。就見一身運動服的安源威風凜凜的站在陽台欄杆外面,紮起來的長髮在風中搖曳。她看上去有些生氣的樣子:「守著一個木頭娃娃有什麼意思呢?你到底想要姐姐痛苦到什麼時候啊?」

    「你懂什麼?」律暗自全身戒備:「區區一個凡夫俗子。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話音未落,他就已經聞到一種熟悉地腥味。伴隨著濃烈的殺氣,陽台下慢慢升起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路易斯銀白色地頭髮像是火焰在頭頂燃燒,血紅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我地小朋友有些問題想要問你,所以我就帶她來了。」

    「原本認為淳于先生地朋友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可是沒有想到…」安源回頭看了一眼:「沒想到竟然不同尋常到這個地步。」「謝謝誇獎。」路易斯笑瞇瞇地對她說道。

    律緊緊捏著拳頭:「你想問什麼?」

    「你就是趙鑫姐姐的弟弟,對吧!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對她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安源嚴厲的看著她:「還有對大叔下毒手的人也是你吧?你偷了他的知覺,讓他變成那個樣子,就因為你,我們這麼多人都遭遇了不幸,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幸?」律悄悄的展開一隻手:「恐怕你還沒有見識過什麼才是真正的不幸吧…」

    碰----!

    一聲巨響,金色的彎刀深深紮進他面前的地面上,路易斯傾身向前,冷笑著對他說道:「不要想做什麼小動作,我在看著你呢。為了這種情況再睜開一隻眼睛,不覺得有些可惜嗎?」

    安源不明就裡,律的臉色卻一陣綠一陣白,他向後退了半步:「我不會罷手的,蠢丫頭,趕快回去吧,除非殺了我,不然我一定不會向你們認輸的!」

    「你這個白癡!」安源大聲喊道:「你見過趙鑫姐姐的吧?!那個會說會笑,會生氣會傷心,有時候蠻不講理大發雷霆的人,才是真正的她啊!那才是你真正的姐姐啊!剛才那個木頭娃娃,那是什麼?我一點都不認識她,所以那就是你一心想要找回的姐姐嗎?」

    「閉嘴。」律臉色蒼白的看著她:「很久以前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是在我生命終結以前,我一定要找回一些,我知道姐姐是什麼樣子的,可是如果是那樣的她,一定不會接受我現在的樣子,與其看著她嫌棄我,不如就這樣呆在我身邊…」

    安源氣得臉蛋通紅:「你還真是幼稚可笑呢!你給過她做選擇的機會嗎?」

    「我早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律大叫一聲:「全都給我離開這裡!下次見面,除非是為了取我的首級而來,不然不要再煩我了!」說完,他一扭頭走回房間裡,重重將門摔上了!

    安源氣得渾身發抖,緊緊握著拳頭:「這個白癡…怎麼辦?!我們都該怎麼辦?…」

    路易斯尖銳地爪子輕輕環上她的肩頭,聲音像蜜一樣甜:「這下你就應該明白了吧?用這樣的辦法是不能夠令他回心轉意的。還是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如果能在淳于和趙鑫回來之前就把事情辦好,對他們來說也是莫大的幫助,不是嗎?」

    安源吸了下鼻子,猶豫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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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5:07

第六章

    「我回來了。」

    疲憊的走進家門,安源將書包挎在肩上逕自走向自己的房間。沒有人出來迎接她,給她留下的晚飯就放在餐廳桌子上,這麼多年以來,她已經習慣了家人這種避而遠之的態度---當時居然想要為此自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跟筋不對了。

    仰面倒在床上,她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現在那裡已經不會突然冒出來一顆猙獰的鬼頭,床底下也不會突然伸出手來抓住她的腳踝,自從認識了大叔他們以後,她身上似乎也沾染上了什麼氣味,讓魑魅魍魎退避三舍的氣味。

    可是爸爸媽媽和哥哥還是覺得,她是一個令人恐怖的怪物。

    小時候她也曾經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啊,所有事情似乎就是從有一年,幼小的她因為肺炎住院,隔壁病房住著一個老奶奶,每天媽媽不在的時候,老奶奶都會過來教她翻花繩,後來她學了一手好花繩,媽媽問起來,護士卻說隔壁的老奶奶已經去世一個多月了。

    從那時候開始,安源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說謊者,她經常看見一些別人根本看不到的人或事,過馬路的時候,她甚至可以看見有人在她面前被車子碾死,在她嚇得魂飛魄散號啕大哭的時候,周圍的人卻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她。開始,家人認為她精神出了問題,帶她看了很多醫生,吃了很多讓她昏昏欲睡的藥,可是該發生的卻依舊不停發生,她的身邊聚集起越來越多的亡魂,整天在她耳邊聒噪......

    安源在床上蜷起身子。..緊緊閉上眼睛。她已經不敢去想以前發生過地事情了,只不過在她終於崩潰的時候,那個在人行道上接住她的男人。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忘記地,現在不論要她做什麼。都必須要救他出來!...

    漸漸,安源覺得自己要睡著了,身體輕飄飄的,神志卻清楚得很,黑暗裡。她好像在慢慢飛昇,向著高處越飛越快,越來越清晰,難道這就是靈魂出殼地感覺?!她試圖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卻發現就像在夢中一樣,她根本沒有身體。

    這是夢嗎?

    面前是一處雲蒸霧繞,仙境一般的地方,空氣裡卻瀰漫著難聞的硫磺味,遠處有一座黑色的大山。連綿起伏不知道延伸到哪裡,山前有一棵巨大地桃樹,東北枝上有一扇敞開的黑色鐵門。一隊人寂靜無聲的向門裡走去,這些沒有腳的幽魂對於安源來說像老朋友一樣親切。她好奇的靠了過去。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

    這裡是什麼地方呢?

    一陣嘈雜聲從樹上傳來,她一扭頭。就見兩個身材龐大的怪物從樹枝上一躍而下!它們全身上下都被堅硬的黑色鱗片所覆蓋,健壯的後肢像馬匹一樣縱橫跳躍,前爪如猛獸般鋒利,他們像出弦的箭一樣向樹下撲去!

    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地怪物,她卻好像能將它們區分開一樣,兩種感情在她的心裡蠢蠢欲動,好像張口就能叫出它們的名字...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大膽孤魂!居然敢在下界興風作浪!」怪物咆哮地聲音像打雷一樣,樹下一群幽魂四散逃竄,它們馳騁其中,像奔跑在羊群中的豹子,矯健地將幽魂踩在腳下,抓在手裡,或者直接撕成兩半!一個怪物突然直起身子,叫了一聲:「不好!哥哥!跑脫了一個!」

    安源居高臨下,就見一個幽魂正在沒命地向黑色鐵門衝去,怪物的身手再矯捷,也不可能在他衝破鐵門之前抓到他了!正在這時,她聽到了一種非常悅耳地聲音,像某種鳥類的鳴叫,又像是女孩子的歌唱,柔柔的,卻極具穿透力,在她還沒有找到聲音來源的時候,大樹頂上突然亮起了金光!

    這光芒就好像太陽初升的輝煌,將金光灑向大樹的每一個枝杈,伴隨著悅耳的聲音讓大樹通體透徹!

    漏網的幽魂馬上就要通過黑色鐵門了,卻一下子整個暴露在了金光之中,安源聽見他發出一種怕人的慘叫聲,整個身體開始冒起煙來,幽魂倒在地上翻滾掙紮,慘叫聲越來越弱,最終化為一縷灰燼,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些規規矩矩排隊進入鐵門的鬼魂,依舊是寂靜無語,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緩緩前行。

    金光猶如曇花一現,很快就褪去了。怪物帶著用草繩緊緊捆在一起的幽魂們回到樹上來,其中一個很高興得說道:「哥!要是沒有金姬妹妹,走脫了幽魂,咱們哥倆就又要受罰了!」另一個點點頭,將手裡的幽魂遞給弟弟:「你把他們送到山裡吧,這丫頭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我過去看看。」

    「好吧。」做弟弟的好像不太情願,但是還是接了過來:「喂了老虎我就趕回來,你先陪她說說話吧!」

    話音剛落,它就飛快的竄下樹枝,拖著一串幽魂奔向大山的方向。

    不知道為什麼,安源覺得她要留在這裡,儘管跟去山裡看喂老虎可能更加好玩,但是她卻還是留了下來,跟著這年長的怪物慢慢向樹頂走去。穿過茂盛的枝杈,她聽見怪物低聲說道:「丫頭,在幹什麼?」

    樹頂最高的枝杈上坐著一個少女,她身上的衣服是安源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華麗,那就好像是用金線織就,銀線縫製一般熠熠生輝,她的容貌很是嬌美,皮膚像陶瓷一樣白皙,她撩起裙角,就見右腳上穿著一隻碧玉雕鑿,寶石鑲嵌的小鞋,左腳上的鞋卻落在了地上。

    怪物走上前去,用它那巨大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撿起鞋子,又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溫柔慢慢給她穿上,這簡直和剛才衝殺肆虐的樣子天壤之別啊!安源漂浮在他們頭頂上,覺得這樣的夢還真是有意思,但是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並不全是夢,這些人之間的關係,總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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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5:24

第七章

    「鬱壘!」少女嬌嗔一聲。

    安源卻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這是怎麼一回事?!鬱壘?!說起來,這怪物的樣子她原本也見過啊!難道說這就是宋河星的前世?!這裡就是鬼門?!...

    「說好了要帶我玩的,為什麼又忘記了?!」少女鼓起臉頰來。鬱壘用鋒利的爪子撓撓頭頂:「我叫神荼來了啊,你讓他帶你去玩也是一樣的啊,我還有其他的事情...」「不行!不一樣!我喜歡你陪我玩!」少女不依不饒的喊道:「我一個人在樹頂就這麼枯坐著,你卻連看都不來看一眼,我好可憐!我好可憐啊!」

    「金姬...」鬱壘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要再耍小孩脾氣了...」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金姬從樹枝上跳下來,與其說是跳下來,不如說是飄落下來,她揚起美麗的小臉看著他:「我不夠漂亮嗎?我的出身也一點都不卑微啊!你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我呢?我到底哪裡不好了?」

    「你誤解了。」他看著她,又長又大的角向身後彎曲,有些不自然的歪著頭:「神荼就很喜歡你啊,可是你在他面前總是一言不發的,讓他不知所措...」「我喜歡的是你!」金姬嚴肅的看著他:「不要再給我提神荼了!」

    他們在樹頂爭執不下,安源驚訝的發現神荼就站在樹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金姬傷人的話多半都被他聽見了。從那佈滿黑色鱗片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的波動,安源倒是一點也不同情他,她還記得這傢夥托生在陳思思身上的時候。態度又多麼惡劣,也難怪呢,遭受過這麼令人尷尬地感情經歷啊!

    就聽到「忽」的一聲。..安源連忙抬頭,就看到一隻金色的大鳥騰空而起。撲騰著金光閃閃地翅膀向遠處飛去,鬱壘低聲叫了一聲:「金姬...」

    「哥哥!」神荼從安源身邊穿過,向樹頂走去:「小丫頭鬧脾氣,就由她去吧,咱們今天找點什麼樂子呢?」「我想找白澤聊聊天。」鬱壘神情黯淡:「你自己去玩吧。」「真想不通你跟那老猴子有什麼好說的!哥。你真地對人界的事情那麼感興趣嗎?那些渺小的東西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鬱壘看了他一眼,邁步向樹下走去:「你自己去玩吧。」

    安源看著神荼注視他離開的眼神,那裡面有一種令她傷心,又讓她害怕地東西,她聽見他低聲說道:「...如果你的心已經不在這裡了,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呢?我原本以為只要我讓步就好,可是...」他一揮爪子,身邊的樹枝像被利刃削斷一樣,紛紛掉落。

    安源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她的心一個勁亂跳,難道這就和大叔被貶下凡有關係?可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什麼呆啊?午休時間已經過了!」

    四週一閃,她看到鬱壘一個坐在樹下一動也不動。神荼從樹杈間鑽了出來,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尖銳的牙齒:「還沒有清醒?!快動一動!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說著。他轉身向靈巧的獵豹一樣向樹下竄去。鬱壘跟在他身後,安源連忙跟了過去。兩個半人半獸的怪物如風馳電掣一般,很快離開了大樹的範圍。一片混沌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類地身影!同樣是沒有腳的男子,一副無主孤魂的樣子,當他看到他們地時候,血汙斑斑的臉上露出一抹驚恐地神色!

    神荼突然一躍向前,用一種匪夷所思地速度撲向那男子!巨大的爪子死死抓住他地腦袋!尾巴纏繞在他身上,孤魂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一隻胳膊就已經消失在了怪物的血盆大口裡!

    「要不是有任務,還真是想多吃一點!」他貪婪的舔著嘴巴,血紅的眼睛看著鬱壘:「真是麻煩!如果知道有現在的痛苦,乖乖去鬼門報到不就好了?為什麼要禍害人間呢?」

    鬼魂在他的爪子下面慘叫呻吟,那聲音令安源不忍再聽下去了,她看到鬱壘背對這邊,一道紅色的身影從神荼一側閃了過去!有一個漏網之魚!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神荼明明看到了,卻沒有動作,從他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狡黠,大聲叫道:「哥哥,還有一個!交給你了啊,我帶這個傢夥回去!」

    說著,他轉頭便向大山的方向跑。

    安源看著鬱壘回身撲向那紅衣鬼魂,不好的預感又浮上心來

    不記得了嗎?!很久以前你就是為了鬱壘捨棄了自己的千年修行,現在還要為他捨棄什麼呢?要和我反目成仇嗎?!你以為我這次就會放過你?!

    陳思思的話突然在她耳邊響起,她緊緊捂上耳朵,腦海裡還是縈繞著那瘋狂的聲音,閉上眼睛,她卻還是看到了鬱壘背著紅衣女子前往鬼門,將她推進輪迴事情原來就是這樣的,就是因為這樣觸犯天條,渾沌六界,所以才會從看守鬼門的仙使,變成了一個凡人,可是她又是什麼呢?這一切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慢慢睜開眼睛,卻看到自己身上金光閃閃的衣裙,那輝煌的色彩令人不敢逼視,她看到身形巨大的神荼半跪在她面前,一臉殷切地看著她:「哥哥已經走了,如果他肯好好修行,有一天還是有機會回到這裡來的,你就不要太傷心了,金姬!」

    金姬?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為什麼不說話呢?」他悲傷的看著她:「你在我面前為什麼總是這麼沈默?」

    「因為我愛他。」話說出口,她突然好像放下了千鈞重擔一樣,一下子輕鬆了很多,雖然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悲傷,可是還是沒有辦法抑制她從心底湧上的快樂:「我必須去找他,我必須要和他在一起。」

    「這樣值得嗎?!放棄你千年的修行,放棄永遠沒有止盡的生命,你就要和他一起做一個會被生老病死掌控的凡人?!金姬!你醒醒吧!」神荼幾乎要抓狂一般的叫道,整棵大樹隨著他的憤怒在微微顫抖,她卻沒有絲毫的動搖,她解開精美的衣裙,將這象徵著神力的衣衫一層層脫掉,最後露出最最純潔的胴體來,她微笑的看著他:「有一天你也會到人界來的,到時候,記得一定要和藹一些啊。」

    神荼憤怒又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一步步走向鬼門:「你一定會後悔的!你們都會後悔的!離開這裡你們就什麼都不是了!沒有人能再幫助你們!可是我還是要和他在一起。

    她閉上眼睛,微笑著投身進了鬼門回轉的渾沌中。

    等我啊,大叔,我終於想起來我究竟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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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5:43

  第八章

    趙鑫從夢裡驚醒,她好像聽到了安源的聲音。

    長途車在夜色中平穩的行駛,她抬起頭,看到身邊的降頭師靠在椅背上輕輕閉著雙眼,她看到過他睡著的樣子,所以現在可以斷定他是在閉目養神。說起來這個男人還真是奇怪,一起出來這麼些天,她真沒再見到他睡熟的樣子,好像他真的是不食人間煙火。

    看著他俊美的側臉,她又想起來山上的那個吻。

    他當時的表情差點讓她笑出來,從來沒有過的驚訝,在那一瞬間讓他看上去像個凡人了,他甚至輕輕抬起手,讓她以為他要擁抱她,雖然最終還是垂下去,但是她看到了他心中的一角,至少那一角裡有她的立身之地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淳于呂沒有睜眼,輕聲問道趙鑫連忙轉過頭:「本來不想打擾你,可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城裡?我可就跟猴子乾請了三天假。」「我們已經盡量快了,要是按照一般的旅程,沒有十天回不去城裡。」他回頭看著車窗外面的一片漆黑:「你還有一天時間

    趙鑫揉揉眼睛,傍晚上車的時候,好像車上並沒有這麼多人,現在左右座位上都坐滿了人,黑壓壓的,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勁,後排座上似乎有個很小的孩子,一直在鏗鏗呀呀的叫喚。看到她在東張西望,淳于呂突然抬起手,扶著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那動作就像在教育一個半大的孩子:「你知道嗎?一路上有什麼在跟蹤我們?」

    「跟蹤?!」趙鑫眼睛瞪得銅鈴般大:「什麼意思?!」

    「茅山道士並不死心啊。..」他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那是一個非常漂亮地弧度。讓趙鑫又忍不住聯想起它的柔軟來,她臉紅了,連忙低下頭。努力聽他在說的話:「神荼想做什麼,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個人地一舉一動我都非常明白,他想要逼我交出讖書,可是如果讖書真的落到了他地手上,那對於降頭師界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你這麼說我不理解啊。」趙鑫皺起眉頭:「你們降頭師好像是老死不相往來的,誰也不管誰的死活。就算有災難降臨,你還會在乎降頭師界的存亡嗎?」

    「如果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讓你有這樣地想法,我感到很抱歉。」他突然語氣平和,倒讓她吃了一驚:「雖然降頭師的法則和你們有些大相逕庭的地方,但是如果沒有千百年來的團結和互助,就根本不可能發展到今天,歷朝歷代,對於降頭師的誤解一直存在。而我們互不干涉的規則也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冷血無情。降頭術環環相扣,一個步驟出現問題,降頭師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互不干涉,也就是為了避免降頭師之間。因為有人一念之差。威脅到了另外同胞的安全,這也是降頭師地生存之道。」

    他今晚似乎很健談。趙鑫扭頭看著他:「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了。降頭師懂得愛情嗎?你們可以掌控人們的生死情慾,但是你們懂得愛情嗎?」

    淳于呂看著她,卻久久沒有說話。

    她深吸了口氣:「上次解決廖夫人那檔子事情的時候,你總是欲言又止地,是不是你和你的表姐前發生過什麼事呢?」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她地手腳冰涼,口舌發乾,緊張得幾乎不敢看他了。

    「這件事啊淳于呂扭過頭,繼續看著窗外:「不過是一樹來不及盛開就被冰雪壓垮地花枝,降頭師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地,情愛蒙蔽人的雙眼,同情會令人判斷失誤,所以我們不需要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只不過

    他話沒有說完,趙鑫的心跳突然加快,充滿期待,又害怕失望,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後排一個人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小姐,我的孩子餓了,請你幫我抱他一會,我在包裡取些吃的。」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趙鑫一邊詫異這麼大年紀的女人竟然有那麼小的孩子,一邊還是熱心腸的轉過身:「把孩子給我

    「不要胡鬧了!」淳于呂提高聲音,一手突然遮住她的眼睛,趙鑫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他摟在懷裡,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從她的臉頰旁滑了過去,她聽到他對後排的女人說道:「再敢做這樣的事情,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很少聽到他這麼生氣地說話,趙鑫吃驚的一動也不動,生怕又做錯了什麼。

    他放開手,略帶慍怒的看著她:「好好睡覺,天亮就到了。」

    「你在生什麼氣啊?」她驚訝的看著他:「幫助有需要的人不就是我的工作嗎?再說了,不過是幫她抱一下孩子而已,你也不用這麼神經質吧?」「神經質?」「不是嗎?就算在你看來感情和同情都是沒有必要的東西,都是從一生下來就應該丟棄的東西,但是對我來說,它們比什麼都重要!」

    趙鑫臉漲得通紅,毫不示弱的瞪著他。

    淳于呂的臉繃得很緊,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怒氣,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趙鑫感覺他的情緒似乎令周圍的乘客都受到影響,那種並不是來自她的恐懼包圍著她,讓她渾身不舒服----這些人都是怎麼回事?用得著這樣戰戰兢兢嗎?!

    「你生氣了?因為我說的話?」他微微瞇起眼睛來,試探地問道。

    趙鑫嘴硬的嚷道:「了不起嗎?只許你生氣不成?對!我就是生氣了!氣得不得了!你要把我怎麼樣呢?司機先生,請你停車,我不要和這傢夥一起走下去了!」

    隨便一句氣話,車子竟然真的停下來了。車廂裡的氣氛非常詭異,沒有人說話,死一樣的沈寂。趙鑫尷尬得連頭都不敢抬,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下得去台,就算嘴巴再硬,也不可能深更半夜自己跑到高速路上徒步回城吧?!

    不識相的司機,玩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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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5:59

第九章

    正當趙鑫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車子前門「呼」得一聲打開了。

    「我真的要走了!」她虎著臉站起身,站在過道上,心裡期盼著淳于呂能出聲挽留她,只要給個適當的台階下,她才不願意徒步走回城去呢!誰知道他竟然無動於衷,全神貫注的看著黑暗的車窗,像是在側耳聆聽什麼。

    趙鑫真是氣壞了,她猛地轉過頭就要走下車去,卻有一道強烈的白光從車前照過來,像是什麼人在路上架設了聚光燈一樣!她下意識的抬手遮擋眼睛,車座上的淳于呂卻突然彈起身,一把將她抱住,轉身將她撲倒在車子過道上!

    「呀!怎麼回…?!」她的後背狠狠撞在地板上,咬到舌尖,嘴裡有股血腥味,降頭師曲起手臂將自己支撐在她身體上方,趙鑫昏頭脹腦的,就覺得有一滴冰冷的液體滴在她的臉上,用手一摸,卻是粘粘稠稠,她瞪大眼睛看著淳于呂,黑紅色的血正從他的額角慢慢地落下來!

    「他們追上來了。」他依舊平靜地說道。

    趙鑫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坐起身來,就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剛才所乘坐的長途汽車,連同一車的旅客都不見蹤影了!他們正身處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曠野,頭上的月亮皎潔如玉,照著一片如水如霜的荒地,什麼高速路,什麼回城的捷徑,全都像一場夢一樣。

    只見月光下,巨大的野獸虎視眈眈,微微呲出獠牙,一身銀白色的毛髮像是將月光披在身上。..站在它身旁的年輕男子一身白衣,長髮紋絲不動地披散在肩上,平時總掛在臉上的笑容沒有了。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們。

    趙鑫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淳于呂身上了,那蒼白地皮膚上流過的血液讓她又心焦。又憤怒,大聲嚷道:「你是笨蛋嗎?!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會受傷地木頭身體,為什麼還要擋在我前面?!你這個笨蛋!」「從剛才就一直在大吵大鬧的…」他帶著一抹苦笑看著她:「現在不是爭執這個問題的時間了,先關注一下這位先生和他的同伴吧。」

    李承禎上前一步,白狐在他身後發出微微的咆哮聲。他用手指著趙鑫:「把這位小姐交給我,我不會再為難你地,降頭師。」

    「不要再說廢話了。」淳于呂抹了把額頭上的血,冷笑著站起身來:「上次在小樓遇見你,如果不是你逃得及時,恐怕早就已經死在我的木樁下了吧?現在還敢來說大話?」「既然今天又來與你為敵,我就早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李承禎又上前一步,慢慢擺好架勢:「總而言之,今天這位小姐非要和我走不可了。」

    「等等!」趙鑫張開手臂。擋在他們之間,面沖李承禎說道:「李先生!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覺得你是和其他茅山道士不一樣的!你不像潘戎那樣不擇手段。也不像神荼那樣瘋狂!你們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了!只有和降頭師聯手,才能最終收服真正邪惡的東西啊!…」

    李承禎眼睛一直緊盯著淳于呂。聲音低沈的說道:「小姐。如果你再這麼天真下去,遲早要丟掉性命的。這傢夥是降頭師。知道剛才他讓你乘坐的是什麼嗎?那是搭載亡靈遊魂的靈車!只要稍不小心,你就會被帶進地獄!這樣地男人,值得你去相信嗎?!」「我…!」趙鑫一時語塞了一下,她回頭看了眼淳于呂,橫下心來說道:「那又怎麼樣?!他答應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我盡快回城!所以他說到做到了!雖然和鬼同路,但是我沒有什麼不舒服啊!」

    「你真是無藥可救了。」李承禎的身體開始微微發著白光,他狠狠地說道:「你的身體,是千年陰木所成,再加上你本身地不同尋常,所以神荼大人和那位先生都想要得到你,為了不讓你落在降頭師手裡,小姐,請跟我走吧。」「無藥可救的是你們才對!號稱要解救世人,其實才是真正地顛倒是非,混淆黑白!…」

    「趙鑫!」淳于呂伸手拉住她地胳膊,她愣了一下,印象裡他似乎很少這麼正式的喚她,就見他地神情有些緊繃,臉色不善:「既然牽扯到了那個人,你就不能再插手了,退到一邊去,這裡交給我了。」「可是你的傷…」「這孩子想傷到我?」他冷漠的扯了下嘴角:「還差得遠呢!」

    李承禎催動咒語,圍繞週身的白光越來越刺眼!白狐仰天長嘯,風馳電掣一般向降頭師撲來!淳于呂一把提起趙鑫,身體輕得像水中的泡沫一般,「呼」的就躥出老遠,他將她輕輕放在地上,馬上回身迎戰白狐,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串黑色的珠子!

    暗紫色的光籠罩在降頭師周圍,和刺眼的白光交相輝映,茅山道士的黃色符紙像布袋一樣漫天飛舞,降頭師身邊風捲細砂,像一道保護網將他罩在裡面!荒蕪的曠野上頓時充滿了時而刺耳,時而沈悶的爆裂聲!趙鑫坐在地上緊張的注視著他們的交手,卻只見到兩種顏色的光芒在互相碰撞,根本看不清是誰出手了!

    忽然,就聽見白狐一聲嘶鳴,踉踉蹌蹌的從戰圈中退出來,銀白色的毛皮有幾處可怕的傷口,鮮紅的血從中滲出來,和沙土混為一談,它腳步蹣跚的跑了兩步,猛地向一旁翻倒,巨大的身體倒在土地上激起一陣煙塵!趙鑫見它掙紮了兩下,卻始終沒能站起來。

    淳于呂怎麼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瞇起眼睛,拚命想要看到光芒刺眼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依稀卻見暗紫色的光芒漸漸被白光壓制下去,幾聲爆響,符紙漫天飛舞,李承禎的吟誦聲越來越大!她死命的摀住耳朵,這聲音卻像是直接傳進她的腦子裡,震耳欲聾,讓她有種想撞牆的衝動!她跪倒在地上,感覺越來越痛苦!

    彷徨無錯中,卻清晰地聽到了降頭師的聲音:

    「原來如此。看來那個人幫了你們不少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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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6:16

第十章

    混亂中淳于呂的聲音給了她不少力量,趙鑫頭,慢慢上呈現出了奇怪的景象---月亮被青灰色的雲遮蓋住了,在他們身上投下了不祥的陰影,剛才閃耀的刺眼光線已經消失不見了,她看到李承禎半跪在地上,如同白狐一樣,白色的長袍上沾著跡。在他面前站著的降黑衣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他蒼白的面孔愈額微微泛著青色的光暈,一隻手停留在對手的李承禎似乎承受著巨大的重荷,根本無法站立起來。

    趙鑫感覺到自己在顫抖。淳于呂的眼神,還有他週身所散發的氣勢令她感到恐懼,雖然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但是也從讓她感覺如此陌生和可怕過。那黑不見底地眼睛。根本就不是人類所有,她甚至看到在他們烏雲中露出一雙血紅色睛,只一閃而過。便遁了。

    「下地獄去吧。」他冷漠地說道。

    「住手!」聲,原本癱倒在地地白狐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突然猛地翻起身,咆哮地向他沖了過去,犬齒中鮮血淋漓!降頭師冷笑一色的珠鏈往地上一丟,就見一片黑色的霧瘴以兩人向周圍猛地擴散開!白狐撞在上面,巨大的身體向外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李承在眼裡,根本他咬緊牙關想要站起來,卻聽到了肩膀骨頭斷裂地聲音。

    淳于呂笑了起來,那笑聲聽在耳朵裡能令人五體生寒,毛骨悚然,他傲慢的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像是在看一隻無足輕重的不錯啊,你們和那傢夥聯盟,結果只得到了這麼一點力量是神荼的了。要你灰?」

    劇痛折磨著李承禎,他總算親身感受到了降頭師的可怕。那神荼大人所忌憚的黑暗力量。真的讓他感覺到了絕望,他拚命不讓自己痛呼出經在心裡渴望死亡能夠令這痛苦樣的怪物,真地沒有然能夠;阻止他。

   「淳于呂!你給我住手!」

    灰頭土臉的趙鑫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地了過剛才阻擋了白狐的黑色霧瘴,卻對她沒有一點作用,她拐著剛才摔倒時崴傷地腳,一瘸一拐的來到他們面前。降頭看著她,一控制中地李承禎突然感還是無法動彈,但是至少不像是置身於絞肉機中了。

    「退下!這和你沒有關系!」淳于呂冷說道。

    趙鑫起眉頭。大聲嚷道:「你剛才沒有聽到這傢夥是來地!你已經打敗他了,不需要再放他走吧!」他似乎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冷笑一下:「沒有那麼簡單,茅山道士和那個人已來了。他們都是敵人。既然是敵人,就要一一鏟除,會有後顧之單地道理你不明白「照你這麼說,街上吵架的,兩口子打架地…這些人也必須要喪命才能解決趙鑫已經不太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了,面對他現在的樣子真的她很害怕,但是她不能放著不管。不能讓他的手上沾上更多的鮮血了:「不說別人,就是這個人,經救過我和小宋地命!要是沒有他。那次小樓裡我們就已經被童靈吃掉了!如果你要殺他的話,你不如把我也殺了!我把命還給他!」

    淳于呂看著她。眼睛裡似乎燃著青色的火焰。他微微動了動手指頭,李承禎突然咳出一口鮮血來!

    「你走開。你知道的。我不手指,但是今天男人,他必須要死…」光讓生死間徘徊的李承禎驚呆了,忘了身處何地。更讓降眼睛,無法相信的看著面前百年來第一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地女人,他前額的青色光暈了。驚氣好像又回到了以往----那個她微微鬆了一口氣:「想清楚。為什麼這麼來,不管別人說什麼。不管我&#麼,我都依然相信你的原因。你不是一個壞人,我說過,有時候你比任何人都要溫柔。可是如果你今天要殺了他,我只能我錯看你了。你和潘戎,和所有令你感到不齒地人一樣,是一個恃強淩弱,塗炭生靈的人!如果你真是那樣地人,我又為什麼要留在這裡呢?…」

    她地眼睛,在露出雲端的月亮照耀下,顯得比平澈,還要堅定。淳于呂像被什麼擊中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手慢慢垂在身側,李承禎呻吟一聲倒在了地上。

    不遠處的白狐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嗚咽。

    銀白色的清輝灑在曠野上,好像剛才的一夢。什麼都不曾發生趙鑫抓起他的手,手心裡的冰涼讓她心疼。她露出一抹微笑看著他:「你要走的路。自己原本已經想好了不是嗎?你會說自己無情,你要拋棄地廢物。可是你根本就做不到,不要說一百年,就算一千年過去,你也還是你原本的樣子,不是一滴溫熱的液體落,他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她,一種東西在他地胸口裡膨已經有多久了,他都沒有覺…但是他相信,看到她的笑容,絕對要比看到血濺滿地令他愉悅。他越發緊地抓住她地手,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們回家吧。」趙鑫

    …降力量會邪惡日益增長,直到有一天,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做惡了…

    李承禎仰面躺在曠野上,生平第一次,對他如神靈般侍奉的師父的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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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6:31

第十章

    混亂中淳于呂的聲音給了她不少力量,趙鑫漸漸抬起頭,慢慢睜開眼睛。

    曠野上呈現出了奇怪的景象---月亮被青灰色的雲霧遮蓋住了,在他們身上投下了不祥的陰影,剛才閃耀的刺眼光線已經消失不見了,她看到李承禎半跪在地上,如同白狐一樣,白色的長袍上沾著點點血跡。在他面前站著的降頭師,一身黑衣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了,他蒼白的面孔愈發慘白,前額微微泛著青色的光暈,一隻手停留在對手的頭頂上。李承禎似乎承受著巨大的重荷,根本無法站立起來。

    趙鑫感覺到自己在顫抖。淳于呂的眼神,還有他週身所散發的氣勢令她感到恐懼,雖然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但是也從來沒有讓她感覺如此陌生和可怕過。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根本就不是人類所有,她甚至看到在他們頭頂上的烏雲中露出一雙血紅色猙獰的眼睛,只一閃而過,便遁無蹤影了。

    「下地獄去吧。」他冷漠的說道。

    「住手!」隨著趙鑫的呼聲,原本癱倒在地的白狐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突然猛地翻起身,咆哮地向他衝了過去,犬齒中鮮血淋漓!降頭師冷笑一聲,將手中黑色的珠鏈往地上一丟,就見一片黑色的霧瘴以兩人為圓心,向周圍猛地擴散開!白狐撞在上面,巨大的身體向外彈開,跌落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李承禎將一切看在眼裡,卻無奈身體根本動彈不得,他咬緊牙關想要站起來,卻聽到了肩膀骨頭斷裂的聲音。..

    淳于呂笑了起來。那笑聲聽在耳朵裡能令人五體生寒,毛骨悚然,他傲慢的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像是在看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真不錯啊,你們和那傢夥聯盟。結果只得到了這麼一點力量嗎?還是神荼地腦殼壞掉了,要你們來做炮灰?」

    劇痛折磨著李承禎,他總算親身感受到了降頭師的可怕,那為師父和神荼大人所忌憚的黑暗力量,真地讓他感覺到了絕望。他拚命不讓自己痛呼出聲,卻已經在心裡渴望死亡能夠令這痛苦終結…這樣的怪物,真地沒有然能夠阻止他嗎?!

    「淳于呂!你給我住手!」

    灰頭土臉的趙鑫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剛才阻擋了白狐的黑色霧瘴,卻對她沒有一點作用,她拐著剛才摔倒時崴傷的腳,一瘸一拐的來到他們面前,降頭師偏頭看著她,一臉錯訛。在他控制中地李承禎突然感覺渾身一輕,雖然還是無法動彈,但是至少不像是置身於絞肉機中了。

    「退下!這和你沒有關係!」淳于呂冷著臉對她說道。

    趙鑫皺起眉頭。大聲嚷道:「你剛才沒有聽到嗎?!這傢夥是衝著我來的!你已經打敗他了,不需要再繼續下去。放他走吧!」

    他似乎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冷笑一下:「沒有那麼簡單,茅山道士和那個人已經聯起手來了。他們都是敵人。既然是敵人,就要一一剷除,這樣就不會有後顧之憂,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明白嗎?」「照你這麼說,街上吵架的,兩口子打架的…這些人也必須要喪命才能解決問題嗎?!」趙鑫已經不太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了,面對這個男人,他現在的樣子真的讓她很害怕,但是她不能放著不管,不能讓他的手上沾上更多地鮮血了:「不說別人,就是這個人,這個人他曾經救過我和小宋的命!要是沒有他,那次小樓裡我們就已經被童靈吃掉了!如果你要殺他的話,你不如把我也殺了!我把命還給他!」

    淳于呂看著她,眼睛裡似乎燃燒著青色地火焰,他微微動了動手指頭,李承禎突然咳出一口鮮血來!

    「你走開。你知道的,我不會動你一根手指,但是今天這個男人,他必須要死…」

    辟--啪--!

    兩個響亮地耳光讓生死間徘徊地李承禎驚呆了,忘了身處何地,更讓降頭師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的看著面前百年來第一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地女人,他前額的青色光暈漸漸消失了,驚訝讓他的神氣好像又回到了以往---那個她認識的淳于呂。

    趙鑫微微鬆了一口氣:「想清楚。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以來,不管別人說什麼,不管我們經歷了什麼,我都依然相信你的原因。你不是一個壞人,我說過,有時候你比任何人都要溫柔。可是如果你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他,我只能說我錯看你了,你和潘戎,和所有令你感到不齒的人一樣,是一個恃強淩弱,塗炭生靈的人!如果你真是那樣的人,我又為什麼要留在這裡呢?…」

    她的眼睛,在漸漸露出雲端的月亮照耀下,顯得比平時還要清澈,還要堅定。淳于呂像被什麼擊中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手慢慢垂在身側,李承禎呻吟一聲倒在了地上。

    不遠處的白狐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嗚咽。

    銀白色的清輝灑在曠野上,好像剛才的一場惡戰只是一個夢,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趙鑫抓起他的手,手心裡的冰涼讓她心疼,她露出一抹微笑看著他:「你要走的路,自己原本已經想好了不是嗎?你會說自己無情,你會說感情是要拋棄的廢物,可是你根本就做不到,不要說一百年,就算一千年過去,你也還是你原本的樣子,不是嗎?」

    一滴溫熱的液體順著降頭師的臉頰慢慢滑落,他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她,一種東西在他的胸口裡膨脹,讓他一時間無法開口,已經有多久了,他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但是他相信,看到她的笑容,絕對要比看到血濺滿地令他愉悅。他越發緊地抓住她的手,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們回家吧。」趙鑫輕聲說道。

    …降頭師的黑暗力量會隨著邪惡日益增長,直到有一天,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做惡了…

    李承禎仰面躺在曠野上,生平第一次,對他如神靈般侍奉的師父的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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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6:47

第十一章

    安源鬼鬼祟祟的躲在洋房外的樹林裡,她懷裡的黑貓顯得有些不安,不時抬起頭來看看她的臉色,但是還是乖巧的保持著安靜。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路易斯看看漸晚的天色,露出了一抹微笑。

    「安小姐,原先你已經在這棟房子裡見過神荼和他的徒子徒孫們吧?」他的頭髮恢復了原來的金黃色,長髮在傍晚的涼風裡微微飄動,閃著冷光。安源看著他點了點頭:「上次你帶我來,不是還在這裡見到了趙鑫姐姐的弟弟嗎?我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律不是降頭師嗎?為什麼會和茅山道士住在一起?」

    他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來:「很簡單。茅山道士的敵人是淳于呂,而律所侍奉的那個人,正好又是淳于呂的生死對頭。人嘛,只要有了共同的利益點,就很容易便組成同盟了,沒有什麼不好理解的。」「可是我們這樣做…」安源猶豫的看了一眼懷裡的黑貓:「真的可以救大叔出來嗎?」

    「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我送你回去也可以啊。」路易斯露出一抹紳士的微笑。

    正在這時,洋房的大門慢慢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身材瘦長的老人,一身黑衣,圓禮帽遮住臉,握著枴杖的手如同老樹根一樣盤根錯節,皮膚枯黃、骨瘦嶙峋。他身後跟著律,少年一臉恭敬的將他送上停在外面的車子,看著車子發動直到消失在街口,他才回頭走進房子,大門又一次關上了。

    「今天是道君的誕辰,神荼一早就帶著他的徒子徒孫們出去了。..就連李承禎的白狐也不在附近。你剛才看到的那個老人,就是趙律所侍奉地主人。」越來越低沈的夜幕中,路易斯的眼睛閃著異樣地亮光:「雖然很想跟他比劃一下。不過現在還沒有這個時間…你看到了,房子裡只剩下趙律一個人。這麼好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安源咬了咬嘴唇,她懷裡地黑貓已經蠢蠢欲動起來,洋房被籠罩在降頭術陰沈的氣息中,而這種氣息對於它來說卻是熟悉又甜美的。它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安源撫摸了下它的頭頂,回頭對路易斯堅定地點了點頭。

    路易斯笑了一下,他挽起自己左手的袖子,抬起右手,手指突然變得尖銳起來,那如同刀刃一般的指甲劃過皮膚,馬上湧出近乎黑色的血液來!他伸出手,將自己的血灑在黑貓身上:「這座房子,是被茅山道術和降頭術層層包圍的。但是惡魔的血可以將這些屏障一一解除,這樣我們就可以進入裡面救出宋河星來了。」

    黑貓的毛被血液浸透了,它在安源懷裡不斷的掙紮。當她放開雙手地時候,馬上像離弦的箭一般衝向洋房。一路上留下無數的血腳印!洋房大門緊閉。黑貓一躍跳上了排水管,很快便消失在了二樓。

    等了半天。安源卻沒有聽到什麼異樣地聲響,她有點沈不住氣了:「沒問題吧?這個辦法靈嗎?」

    「要不要試一試?」

    他笑著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向洋房走了過去!安源連忙跟了上去,空氣中開始瀰漫一種近乎硫磺地氣味,這是她感覺唯一不同尋常地地方。快到門口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如果成功了,那麼大叔他…!

    砰----!

    大門被一腳踢開,臉色蒼白地趙律站在門口,他兇惡的看著門外的兩人,呼吸顯得有些急促:「真的不死心呢!你們還真是有辦法,想出來用黑貓來破解屏障!…」「廢話少說!」安源毫不示弱,衝上前去對他大叫道:「我們現在已經可以進到屋子裡去了!我現在只要你把大叔還給我,不會再為難你姐姐的事情!你快閃到一邊去!讓我們進去!」

    聽到她的話,趙律卻愣了一下:「你要救宋河星?!」

    「被你偷走了知覺,還被關在這個地方,你真是罪大惡極啊!」安源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過看在趙鑫姐姐的份上我不跟你多計較了,趕快讓開,我們要進去了!」「何必跟他多費口舌呢?」路易斯微笑著說道:「我們直接進去就好了,有我在這裡,他不能阻攔你的。」

    聽他這麼一說,安源馬上昂首挺胸的向屋裡走去,趙律背後的門洞突然像一張黑洞洞的大嘴,迎面吹出一股寒氣,硬是將安源推出幾步!路易斯背上巨大的翅膀猛地打開,他在空中抓住什麼向趙律扔了過去,少年身手敏捷的躲開了,原先站立的地方卻出現了一個大洞!

    「繼續走。」路易斯簡潔地說道。

    安源剛向前走了幾步,就聽到趙律的冷笑聲,他看著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你這個笨女人,不知道上當了嗎?」「你說什麼呢?!」「這傢夥是惡魔,他的話你真的相信嗎?是不是說來幫你救出宋河星?是不是信誓旦旦的承諾了?」他背後散發出乳白色的光芒,召喚而來的亡靈在四周猙獰流竄:「看來你在死以前都不會明白了!」

    「你在胡扯什麼啊?!」安源慌亂的看著他。

    路易斯沒有說話,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金色長刀,突然將一束血紅色的光團向門口砸去!趙律飛快地在身前畫了一個圈,白色的火焰將光束反彈了回來!安源猛地坐倒在地上,這才逃過一劫。惡魔騰空而起,亡靈在奴魂者的操控下蜂擁而至,像圍攻禿鷲的烏鴉一樣,緊追不捨!

    突然就見半空中亮起火燒一般的光芒,箭一般突破白光的包圍,向趙律襲去!他連忙閃到一邊,火球撞進屋裡發出巨大的爆破聲,而少年也被震盪波及,半跪在地上,嘴角滲出些許血絲。

    「你這個年齡,能達到這種水平已經很不容易了。」

    惡魔慢慢將落到地上,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就算是淳于呂,甚至是你所服侍的那個人,都不會這麼毫無準備的與我對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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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7:06

第十二章

    安源心跳如擂,她爬起身,看著少年愈發蒼白的臉:「不要再固執了!你會沒命的!」

    趙律將一口血吐在地上,慢慢站起來:「蠢女人,這傢夥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姐姐而已,什麼幫你救宋河星啊?!屏障被破,神荼他們馬上就會回來,你覺得這點時間夠你找到宋河星嗎?!恐怕只夠他破壞我姐姐的肉身吧!這點道理你不懂嗎安源呆呆的看著他,又看看一旁的惡魔。路易斯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突然一言不發的揮動翅膀,像離弦的箭一般衝向少年!趙律猛地挺起身,乳白色的光環圍繞在他身邊,當惡魔的利刃揮來的時候,被奴魂者所抓住的遊魂們紛紛發出淒慘的叫聲,在一片強光中灰飛煙滅!路易斯停住在半空中,大聲笑了起來:「孩子!你以為就這樣的能力足以和我抗衡嗎?!乖乖受死吧!」

    「你也開心得太早了吧?!」趙律狠狠地瞪著他,突然,從他的肩膀上透出一道更加刺眼的光芒,那光亮就算看到都會令人感覺眼珠灼痛!他的上衣在強光中四分五裂,安源只見到似乎有一隻眼睛在他的肩膀上,一閃而過,她整個人已經被巨大的推力甩向後方,重重跌落在地上!

    路易斯也難敵冥咒的威力,不得不迅速向半空避讓,等殺傷力巨大的白光消失以後,少年早已消失在了洋房門口!他冷笑了一下,連看都沒有看跌落灰塵中的安源一眼,轉頭向屋頂露台飛去!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安源覺得自己一定是哪裡受傷了,不然身上不會這麼疼痛,可是她又不知道到底是傷在哪裡。因為到處都一樣疼,她咬緊牙慢慢從地上爬起身,手上擦破了皮。血混著沙土滿身汙髒。路易斯背叛了她?他欺騙她了?!一向最彬彬有禮的蛋糕店老闆原來真的是個惡魔!她滿心的信任在他這裡卻變成了利用地工具!

    被落井下石的委屈,讓安源實在有心在這裡大哭一場。但是如果真的如趙律所說,神荼他們馬上就會回來地話,她真的沒有時間在這裡磨蹭了!她必須要救出大叔,今天要麼兩個人一起離開,要麼就一塊死在這裡!

    主意既定。她便連滾帶爬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洋房裡走去!

    上一次在這裡見到被囚禁在密室中的大叔時,她印象裡是在二樓一處書房,拖著疼痛難忍的腿爬過一片狼藉得客廳,爬上樓梯,她並沒有費太大力氣就找到了那間書房。趙律與路易斯的鏖戰就在頭頂的露台上展開,在這裡不時可以聽見爆破地聲音,但是現在她已經心無旁騖了,明明和朝思暮想的人只隔一扇牆壁。可是她就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夠見到他!

    書房裡的壁爐上次應該就是那扇打開的,通往密室的小門,可是無論她怎麼研究怎麼扣扳。爐板都還是嚴絲合縫的樣子,根本沒有一點打開的痕跡。安源急得快要哭了。她在壁爐旁跌坐下來。血從頭上的傷口流了下來,刺得她眼睛生疼。她重重的拍打身邊地牆壁,聲嘶力竭的喊著:「大叔!你聽到沒有?!我是安源!我就在這裡!!我來找你了!我救你出來…!」

    牆壁那邊了無聲息,她將頭靠在牆上,眼淚終於還是無法抑制的落了下來。

    「需要幫助嗎?小姐。」

    突然傳來說話聲,這聲音乾澀生硬,如同金石相碰一般刺耳,安源嚇了一大跳,連忙抬起頭,就見書房門口站著一個老人。

    他帶著圓頂禮帽,一身黑衣罩在殭屍一般僵直乾枯地身體上,兩手拄著手杖,枯瘦的臉上千溝萬壑佈滿了大大小小地皺紋,他有一雙毒蛇一樣地眼睛,黑黝黝的,用一種貪婪地目光看著面前的少女:

    「需要幫助嗎?小姐。」

    趙律已經沒有辦法阻攔惡魔的進攻了。

    房子的屏障被解除,他已經忘記自己究竟催動了多少雙眼睛,冥咒的力量讓他支撐到現在,卻也讓他筋疲力盡,全身上下從裡到外像火燒一般痛苦,血液在身體裡倒流,他感覺眼前一片血色。

    路易斯慢慢降落在露台上,少年的抵抗讓他多少也受了一點傷,黑色的翅膀被黑色的血液沾濕了,每一個腳印都留下黑色的印記,他的雙眼散發著火焰一般的光芒,微笑地向他彎下身子:「真不錯!沒有想到你用區區一個凡人的血肉之軀,竟然將冥咒用到這種地步!可是你的機會已經不多了,當眼睛都睜開的時候,你就會被連人帶靈魂被燒得一點不剩,想要試試嗎?」

    「不論如何…」趙律擦掉嘴邊的鮮血,勉強站在通往室內的門口:「…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真是愚蠢至極!」路易斯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取而代之是令人膽寒的冷酷,他高高抬起頭,用鄙夷的眼光看著只到他腰間的少年:「我已經沒有耐心跟你耗下去了!你以為等神荼回來你就能夠躲過一劫嗎?!不要做夢了!現在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了!我要讓你下地獄去!」

    說著,他舉起手裡金色的大刀,衝著少年的頭頂砍了下去!

    趙律催動咒語,想要召集亡魂作為盾牌,可是無論如何有一口氣梗在胸口裡,讓他的法力無法釋放,亦或是他根本已經油盡燈枯,沒有還手的可能了?!電光火石之間,他腦袋裡一片空白,真的要這樣結束了嗎?!他一定要保護她不受到傷害!就算是將所有的眼睛全部張開,也一定要跟這個怪物同歸於盡!…

    金刀揮下,少年全身已開始泛起微弱的白光,卻正在這時,一道黑影猛然間出現在他們中間!

    路易斯突然顯得大驚失色,硬生生將刀收了回去,迅速向後跳了半步!

    一身白衣的少女張開雙手立在趙律面前,雖然抬頭仰視惡魔的眼睛還是木偶一般呆滯無神,可她的動作卻充滿了保護的意味!

    她堅定地站在他的面前,長髮在黑色翅膀捲起的狂風裡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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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7:24

第十三章

    沒人能夠明白,為什麼明明只是一具軀殼的身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趙律目瞪口呆,路易斯也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女人。讓他更加不理解的是,為什麼自己拿刀的手在顫抖?為什麼明明下定決心要在這裡將她推向輪迴,卻又無法立刻做出決定?!這是多麼好的機會,她就在這裡,像剛出殼的小雞一樣脆弱,只消他動動手指便會灰飛煙滅…

    「姐姐…快走開!」趙律一隻手撐在地上,痛苦得吐出一口血。

    女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面前的惡魔,她的眼睛既沒有仇恨,也沒有恐懼,更沒有一點點感情的流露,那只不過是兩隻烏黑的空洞,這讓路易斯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面前這個女人並不是他所執著愛戀的那一個,她不過就是一個容器,一個與他對立的容器。

    他冷笑了一下,緊緊握著手裡的刀,突然將其舉了起來,對著面前的女人一刀劈了下來!

    趙律眼看著她將要身首異處,可他的身體此刻卻像灌了鉛一樣,根本無法自由活動!這就是過度使用冥咒的後果,他連法力都沒辦法施展自如了,只能眼看著金色的大刀向女人的頭頂落下!他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就聽到「光」的一聲,路易斯的刀刃與什麼堅硬的東西碰撞了一下,他愣了愣,金刀已經自己彈了回來。

    「不好好看著真是會出亂子啊!」

    趙鑫歪倒在一旁地上,背上的襯衣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皮開肉綻。..卻沒有流一滴血,像被砍伐的樹幹一樣,她緊緊抱著自己的肉身。凶巴巴地回頭看著路易斯:「不管你有什麼樣地理由,這身體我用了幾十年了。現在也該還給我了吧?!」

    她的突然出現讓惡魔吃了一驚,他連忙環顧左右,卻沒有見到預料中的人。

    趙鑫知道他在找什麼,冷笑了一下:「淳于當然也回來了!我們找到了把身體拿回來地辦法,所以請你不要再阻礙我了!」「我在阻礙你?」路易斯伸出長著尖銳爪子的手指。指著跪坐在一旁地趙律:「問你自己的兄弟,到底所有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應該最清楚吧?」

    看著滿身是血、搖搖欲墜的少年,趙鑫忍不住一陣心痛,她咬緊牙關道:「他的問題我自會解決,你走吧!不要再窮追不捨了!」

    路易斯地翅膀焦躁的扇動了一下,發出一聲低吼:「瑪格瑞特!我不會讓你再這樣任意妄為下去了!我們已經互相守候了十世,自從我們誕生那天就注定了要在一起的命運!你最好聽我的話,乖乖回到輪迴上去!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悲劇!」

    「什麼叫做悲劇?!」她毫不示弱的盯著他看:「就像我的幻覺裡。那樣悲慘的從陽台上摔下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就不會受到這樣地折磨嗎?!」

    路易斯一時語塞,眼神裡帶些異樣。渾身僵硬的站在她面前。

    「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地愛人。不需要你的保護和等待了!」趙鑫一字一句地說道:「希望你可以明白。不管過去地輪迴裡我變成了什麼樣地人,怎麼與你相遇。怎麼和你相愛,但是現在的我就是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請你離開,我不想再這樣子糾纏下去了!…」

    「是因為他嗎?」路易斯聲音低沈地問道。

    「什麼?」趙鑫皺起眉頭。

    「是因為降頭師對不對?!難道我沒有早就告訴你嗎?!不可以愛上他!你不能!我不允許!」惡魔的吼聲讓整棟房子都顫抖起來,他一拳打在露台邊沿,水泥石塊馬上像奶油一般裂開了:「他不過是肉體凡胎!他能帶給你的只有災難!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如果你真的這樣一意孤行,我就只好再把你推回輪迴上去了!…」

    「你可以試試看!」趙鑫將自己的肉身擋在身後:「以為我不會反抗嗎?」

    「你的反抗?」路易斯冷笑一聲:「我的愛人,黑暗在製造我們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賦予你破壞的能力,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制服我嗎?」

    「我認為,她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降頭師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路易斯連忙回頭,卻見他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支撐一般漂浮在半空中,雙手在胸前比出奇怪的手勢,沒有看到他的嘴唇在動,卻好像有咒語的聲音在人腦海裡翻滾!路易斯突然大驚失色,他連忙低頭,果然在地上看到自己剛才流下的黑色血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擺成了法陣的樣子,將他們包括趙律在內統統圍在裡面!

    黑色的血跡像一條條活著的長蛇,圍繞著圓形的法陣來回蜿蜒,那中間蘊含著一股股奇異的色彩,隨著降頭師的吟唱,竟然變得五光十色起來,明亮的光束漸漸升起,像美麗卻又詭異的玻璃罩子般,將所有人包裹在裡面!路易斯發怒起來,他揮動翅膀嘗試衝破法陣,卻始終無濟於事。

    「不要再白費力氣了。」趙鑫反而平靜起來:「這是我們從過世很久的金夫人那裡取得的法陣,只是想借用一下惡魔的血液,請你委屈一下就好了。」

    路易斯咆哮著伸手想要抓住她,誰知降頭師早就有所預防,他與她之間像隔著一道透明的屏障,怎麼也無法突破:「瑪格瑞特!你會為你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的!就算你取回了肉身,我也還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只屬於我!聽明白了嗎?!…」

    而趙鑫此刻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一旁的少年身上了,她為什麼沒有早一些發現呢?他的模樣明明長得很像母親,那嘴唇柔和的線條和圓圓的眼睛…她一手抱著自己的肉身,一手伸向他。

    「啪」的一聲,原本精疲力盡的趙律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她的手一把打落,他血紅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要再假裝可憐我了…如果想要罵我,想要唾棄我,我還會覺得你比較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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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7:41

第十四章

    「為什麼…這麼說?」

    趙鑫倒是被他搞糊塗了,有點呆呆的看著他。

    趙律抬起傷痕纍纍的手,指著她懷裡的肉身:「如果真的當我是你的弟弟,就把她還給我。」「你到底哪裡不對勁呢?!我才是你的姐姐!如果不讓我的靈魂回到身體裡,我就會落得比死還要悲慘的境地!」趙鑫有點生氣的嚷道:「你給大家製造了這麼多的麻煩,居然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還在教訓我嗎?!」

    「我就是這個樣子的!」趙律又咳出一口血,推開了趙鑫過來攙扶的手:「我是降頭師養大的,是降頭師給了我力量!我已經不能算是活著的人了,我不能用自己的眼睛看,不能用自己的耳朵聽,我渾身的汙穢是你根本無法想像的!不要假裝關心我,我早就不是你的弟弟了…」

    「如果不是,你為什麼要叫我到惡靈谷去?!」趙鑫大聲打斷他:「不管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我都要帶你回家!我要帶你回去見媽媽!不管是要打你一頓還是不原諒你!我們都永遠是你的家人!」

    趙律冷笑一聲:「我要永遠都不會嫌棄我的家人…」

    他慢慢閉上眼睛,渾身上下突然發出微弱的乳白色的光芒,趙鑫聽到路易斯突然開始笑了起來,空氣中有一種地震一樣的顫動在搖撼整個法陣,她連忙回頭看向催動法陣的淳于呂,降頭師的臉色蒼白,額頭上泌出細細的汗珠,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吃力的樣子,一定是出事了!

    「你是被詛咒地…」路易斯貼近她的身邊。..血紅的眼睛裡帶著瘋狂地光彩。

    如果再那樣毫無節制的使用力量,他遲早會被燒成灰燼地…降頭師的話突然在她耳邊響起,她瞪大眼睛。看著少年身邊的光亮越來越刺眼,她不能讓他這麼下去了!就算是很生氣。就算是很傷心,這孩子原本並不是這樣的啊!他是那個搖搖晃晃站在樓梯口,伸出雙手大聲叫著「鑫兒」的孩子啊!

    趙鑫將懷裡地肉身扔在一旁,猛地撲了過去,將少年緊緊抱在懷裡!

    他的身體像燒紅的炭一樣滾燙。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衣料燃燒的聲音,不怕刀砍的木頭身體是不是還能經得住這樣的高溫?她現在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就算是法術失敗,就算她失去了唯一的棲身之處,注定要永無止盡的流浪在混沌之間,她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這樣下去!

    「你是我地弟弟啊…」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白色的光亮將他們包圍在裡面,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鮮血從趙律地眼睛裡流了出來,他呆呆的看著面前地女子,她臉上帶著讓他熟悉地惱火:「雖然固執和爸爸很像。但是請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什麼叫做嫌棄你知道嗎?!如果還讓我想要狠狠揍你一頓地話,那種感情就絕對不是嫌棄!你這個笨

    她的身體在路易斯的笑聲裡燃燒了起來,她放開懷裡的趙律。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熊熊燃燒的身體,少年撲向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卻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虛弱的倒在地上。趙鑫站起身。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變得那樣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她想要回過頭去再看看那個男人黑色的眼睛,卻實在無能為力了。

    真的要這麼結束了嗎?…

    洋房的屋頂一角突然被整個掀了起來,傳來野獸一般狂躁的吼叫聲!就見半人半獸的黑色怪物猛地從屋頂大洞裡跳了出來,尖銳的爪子裡抱著什麼東西,逕直就像露台的方向跑了過來!

    淳于呂站在露台邊沿,法陣的光亮已經慢慢褪去了,趙鑫的肉身毫無知覺的倒在地上,趙律躺在一旁,在他面前是一塊被燒成黑炭的木頭,還在微微冒著青煙。路易斯得意得直起身子,笑著看著面無表情的降頭師:「最後你還是失敗了。我說過,我和她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現在我又要踏上尋找她的旅途了,你呢?」

    說完,他並沒有期待降頭師的回答,而是拍動翅膀迅速的消失在了天空中。黑色的怪物此時重重地落在了露台上!他滿身黑色的鱗片泛著青光,頭頂上巨大的角向後彎曲著,氣喘籲籲的口中露出森白的牙齒,一隻手裡抱著昏迷不醒的少女,一隻手拄在地上,定定地看著降頭師,從他背後跑出金色眼睛的黑貓來,閃電一般撲向淳于呂,在他腳邊親暱的來回摩挲著。

    「感覺如何?」淳于呂冷冷的看著面前的怪物:「鬱壘大人?」

    「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他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年和生死不明的趙鑫,他焦躁的用拳頭擊打著地面:「為什麼會這樣?!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並不是敘舊的好時機。」淳于呂的目光從他身上慢慢移到了他身後,臉色變得可怕起來,那種前所未有的冷冽讓宋河星都忍不住在心底打了個寒顫,就聽他語氣冷漠的慢慢說道:

    「好久不見了,洛。」

    出現在房頂上的老人依舊柱著枴杖,帶著禮帽,他皮包骨頭的臉上露出勉強可以算得上笑容的表情,蛇一樣的眼睛貪婪的看著淳于呂:「我早就提醒過你,如果早點將讖書交出來,你的朋友們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了,為什麼那樣固執呢?」

    「固執的人是你才對吧?」降頭師沒有動,但是宋河星感覺他身邊的氣場前所未有的緊繃,好像隨時可能爆炸一樣:「為什麼不放棄你那些瘋狂的想法,乖乖回到你該去的墳墓裡呢?你知道我從來沒有放棄的意思啊。」

    「我瞭解你。」

    老人狡黠的看著他:「為了保護讖書,很多年前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現在如何呢?為了保護讖書,你不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走向滅亡嗎?孩子,我們還真是有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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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8-3 04:47:58

第十五章

    「女人?」

    宋河星愣了一下,連忙低頭看著地上的趙鑫:「小鑫!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不要再說廢話了。」淳于呂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依舊冷漠地說道:「除非殺了我,否則你不要想得到讖書,問題就是,你是不是能夠殺得了我呢?」「還是這麼有自信嗎?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當年我手下留情,你也早就已經下地獄去了!…」「是你手下留情,還是因為機關算盡,卻沒想到遭到了法術反噬,敗在一個根本沒有學過降頭術的孩子手裡呢?」

    老人的臉色變得灰白起來,他的笑容沒有了,死氣沈沈的臉上罩著一層可怖的霧氣:「真的要逼我殺了你嗎?」

    「在你同盟軍的地盤上?背著他們想要得到讖書?」淳于呂毫不示弱,反而越來越輕鬆起來:「今天我沒有和你動手的心情,如果想要找我,歡迎你隨時來。既然我們已經見面了,不妨以後經常走動一下,畢竟與我們有過交往,而且現在還活著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啊。」

    說著,他走下露台邊沿,俯身將趙鑫的肉身抱了起來,回頭看了眼宋河星:「我們走吧。」

    「看來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老人冷冷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枴杖一下下有節奏的擊打著地面:「淳于家最後的血脈啊,我該拿你怎麼辦呢?…難道還是只有那一個辦法?只有將你粉身碎骨,讓你萬劫不復,才可以從淳于家的男人手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真是麻煩啊…」

    洋房前面的樹林裡,披著貂皮大衣的陳思思正一臉陰沈地看著屋頂。..她身邊聚集著十來個茅山弟子,方鐸緊緊攙扶著受傷不輕的李承禎。後者艱難地說道:「大人,真的不用出手嗎?」「兩個怪物已經正式見面了,以後地事情可就精彩了。」她咬著指尖。眉宇間一片陰霾:「雖然失掉了鬱壘這個籌碼,不過與降頭師正面衝突本來就與我不利。你們最近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要輕舉妄動。現在要將我們地同盟軍推到最前面了。」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冷笑一下:「往後的事情,就要看他們自己了。」宋河星的體力在邁進降頭師房間的一刻消耗殆盡了。

    他失去怪物的體型,瞬間變回人形,和昏迷地安源一起滾在地板上。如果不是及時有人施以援手的話,他沒有累死就被這丫頭的體重壓死了…

    「謝天謝地,你們總算都回來了。」落英幫著淳于呂將趙鑫的肉身放回床上,又將昏迷的安源抱在椅子上,然後從桌子上的壺裡倒了一杯茶,遞給躺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宋河星:「去去晦氣吧,你身上儘是令人討厭的味道。」「你還真是不討人喜歡…」這個沒有見過的男人長著一頭茶色地頭髮,雖然像女子一樣清麗,可是總有種讓他不喜歡的氣息。但是又渴又餓的宋河星還是從他手裡接過茶,一飲而盡了。

    香味從喉嚨一路下去,他立馬感覺身上地疲勞減少了一半。

    「她沒有什麼大礙吧?」落英關切地看著淳于呂。他正俯身在安源身邊,聽到他的問話。降頭師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地說道:「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她和那個人一定正面接觸過。」「什麼?!你們見到了…?!」

    「那傢夥是什麼東西?!」宋河星坐在地上。大聲嚷道:「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從跟那白衣小子打過架以後發生地事情,我都渾渾噩噩地,一點也不清楚!小鑫是怎麼了?!她不會死掉吧?!」

    他問起趙鑫,落英也一臉關切地看著降頭師。

    淳于呂在床邊坐下來,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注視著躺在床上地趙鑫,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她的頭髮,還不等宋河星出聲抗議的時候,卻看到他不知從她髮際間什麼地方拔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來!趙鑫發出了「咦」的一聲,雖然眼睛還是緊緊閉著,卻明顯開始呼吸了。

    「你成功了。」落英欣慰地說了一句,可是馬上又充滿擔憂地問道:「路易斯知道他被你騙了,那該多生氣啊。」我可顧不得那麼多了。」

    淳于呂站起身的時候,明顯搖晃了一下,他轉頭對落英說道:「麻煩你將他們安頓一下,我在陽台上,有些話想要對你說。」說完,他便帶著黑貓從門口走了出去。

    將兩位昏睡中的女子安排睡好,又將罵罵咧咧的宋河星也安頓好,擁有超好耐心的落英先生沿著仄仄的樓梯爬上屋頂的時候,就見夜色下一身黑衣的降頭師正在那裡等他。黑貓在他懷裡撒嬌,他有點心不在焉的看著不遠處城市輝煌的夜景,蒼白的膚色在霓虹燈閃耀下如同琺琅玉一般。

    「你想說什麼?」落英將手攏在寬大的袖口裡,微笑地問道。

    淳于呂深吸了一口氣:「如願以償,我們見到了金夫人,她給了我交換靈魂的法陣,我救回了趙鑫,解放了宋河星…可是我心裡還有一個疑問,而這個疑問只有你可以為我解答了,也只有你有這種資格。」

    落英有點驚訝的看著他:「什麼問題呢?」

    「當年你要娶薛若琳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會向你以前所有的愛人一樣,比你先老去,比你先死去,你難道沒有害怕,也不覺得傷心嗎?」他會提出的疑問,落英心裡飛快的猜了一圈,卻還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問題,這問題本身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從面前這冷若冰霜的男人口裡說出來,卻實在令他大為吃驚。他猶豫了一下,降頭師依舊用執著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一點退卻的意思。

    「說害怕和傷心…怎麼可能沒有呢?」落英垂下眼睛,清秀的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如果真的可以和她廝守終身,我也可以不要我千年的修行,哪怕只是以凡人的肉體死去,也好過作為妖仙長生不死。你知道她被殺害的那天晚上我為什麼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嗎?」

    淳于呂沒有說話,安靜得看著他。

    「我回到山上去了,去找我的父母,希望在與她喜結連理的同時能夠拋棄我作為狐仙的身份,可是我被拒絕了…當我回到山莊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永遠失去她了。」他淡色的眼睛平和的看著他,語調裡卻有些令人心碎的東西: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在愛人身邊死去的那個人,如果是我該有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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