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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6 15:33:09

前言:

把人家的車窗當鏡子照,傻笑扮鬼臉,最後發現車內有人,糗!
車內的人是她公司的大老闆,身上還掛了一個半裸美女,更糗!
事實證明,破壞人家的「好事」果然會倒楣,
無名小助理含淚榮登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總裁秘書寶座……
一會兒被嫌咖啡太甜、衣服太露,還三不五時抽考哪支股票值得買,
沒關係,她忍!大不了回家再多剪幾個紙人排成一排射飛鏢!
不知道是壞總裁良心發現,還是她私底下的詛咒有效,
他開始轉了性子,見她生病,竟還會親自煮粥餵她吃?!
真是嚇死她了,他說他沒下毒,但她知道有,
因為一口一口吃下後,她竟覺得他是溫柔體貼的大好人……
日子越久,症狀越嚴重,只要在他身旁,連呼吸都覺得甜,
就在她傻傻告白,將心雙手奉上之後,她才發現——
一切都是包了糖衣的謊言,壞男人終究還是壞男人……


第一章

  「季先生,您出國的這段時間,企劃部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做出酒店宣傳企劃,等巴黎的酒店一開幕,便可展開一系列的宣傳活動。」

  「為什麼要等開幕才能宣傳?」季捷一走進雷揚集團的辦公大樓,立即有人迎上前向他交代公事,但他沒有停下腳步,完全不耽擱,逕自疾步在通往辦公室的路上。

  米白色VERSACE休閒西裝穿在他身上,突顯幾絲玩世不恭,卻絲毫不影響他高貴的氣質,只有蹙起來的眉,讓他的表情更為嚴肅。

  「是,我懂了。」抹抹汗,下屬之一轉身離去。

  「季先生,信息部已經照您吩咐更新改版公司網頁,相信對宣傳公司知名度會更有效。」另一個下屬在季捷踏進私人電梯前,找到機會報告。

  他走進電梯,轉身,在電梯門闔上前,落下一句,「記住,網頁上該注意的東西,我不想提醒你第二次。」「明白。」即使電梯門已經闔上,對方仍是大聲的應答,就怕老闆沒聽到。

  雷揚集團的員工都知道,季捷對工作要求完美,對下屬的要求也挑剔,對時間的控管更是嚴厲,開會時,要報告的絕對是大事,一般小事最好自己找時間跟他商量,免得開會被盯。

  季捷踏進頂層辦公室,站在門口的秘書早就準備好,神情畏懼的彎腰,「季先生,歡迎回國。」

  他微微點頭,「把這幾天累積的重要文件整理一下,等會送到我辦公室,另外再煮杯咖啡。」

  「是。」秘書不敢怠慢,立刻起身行動。

  寬敞的辦公室,裝修設計簡單大方,但辦公設備一樣不少,光看設計跟材質就知道主人很重品味。

  季捷鬆了鬆領帶,褪去西裝外套,讓身子沉進沙發椅,本想小憩一下,不料,才剛坐定,手機便響起,看了來電顯示,他有些猶豫要不要接,響了好幾聲才接起。

  「有事?」

  「你回台灣啦?」彼端傳來好友丁煜辰皮皮的聲音。

  「奇怪,你又不是我老婆,查勤有必要這麼積極嗎?」

  「誰惹你了?火氣這麼大。」

  「你。我才剛下飛機回到辦公室,想瞇一下,就有人打電話來吵了。」但他知道,如果不接,丁煜辰會一直打。

  「我還以為你這工作狂都不會累、不用睡,想死在辦公室裡。」對方調侃。

  季捷沉笑一聲,不以為意,「我是很期待那天的到來,而我也的確想死在辦公室而不是你的廢話裡。

  「如果軍人該死在戰場,那商人就該死在辦公室,沒什麼不對。

  此時,秘書敲了敲門走進來,手中多了一迭文件和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季先生,您要的文件還有咖啡。」

  他用耳和肩夾著手機,眼睛飛快的在文件上瀏覽,嘴巴卻沒閒著,「對了,陳經理已經向我報告過我們合作簽約的事,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他,由他全權負責。」

  「你最近別跟我提這件事,一提我就郁卒。」

  「怎麼?」他筆頓了一下,「契約書有問題嗎?」

  「不,是你們陳經理身邊的助理有問題……」丁煜辰開始抱怨。

  季捷一邊聽,眼睛一邊審視文件,辦公桌前的秘書已經打算離去,他卻突然叫住她,「孫秘書,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麼遠東集團的報價和以前不一樣?」

  她身子一僵,連忙轉身,看著他手指指著的地方,身子已經抖起來了,「對不起季先生,我想可能是我不小心打錯了。」

  他臉色一冷,說話不留餘地,「打錯了都要用」我想「」可能「這麼不確定的詞?那我想我可能也沒辦法繼續請你了。」

  她被他的樣子嚇得眼淚在眼眶轉,「我……我可以馬上改。」

  但他不但沒有心軟,口氣更凶,「不准哭,要哭出去哭,我不需要遇事只會哭的秘書。」

  秘書被說得大氣不敢喘一聲,眼淚硬是不敢滴,只敢可憐兮兮的抖著細弱的肩膀,一副聽候發落的樣子。

  季捷一手輕抵眉心,「出去吧,我會通知人事部,明天開始你的職位重新調整。」看在她只是愛哭,工作能力不糟的份上,他沒叫她回家吃自己。

  「季先生……」

  「出去。」他抬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了,「一會兒叫人事部馬經理過來。」

  秘書被他嚇得花容失色,剛開始升職做總裁秘書時,她還偷偷興奮了一段時間,除了薪水三級跳之外,她原先還希望有麻雀變鳳凰的機會,至少也要待得比前幾任的久,最好能超過半年。

  可是工作還不到三天,她就深切體會到這份差事的艱難。

  工作不到一個月,她就被他幹練的處事作風逼得快神經質,每天上班都戰戰兢兢的。

  而工作剛滿兩個月的今天,她就被調職了。

  她抖著聲音說:「知道了,季先生。」說完連忙離開。

  丁煜辰聽到電話彼端的對話,忍不住笑道:「你又換秘書啦?」

  「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麼都不能好好工作。」他的秘書心思永遠在別處,半透明的雪紡紗上衣、一抬手就露出肚臍的襯衫、堪堪遮住屁股的短裙等,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不出錯的文件。

  好不容易來個像樣點的,卻有開發過度的淚腺和螞蟻大小的膽子。

  「那是你的錯。」丁煜辰一針見血的說,如果季捷發禿齒搖啤酒肚,那就沒這些困擾了。

  他拿著筆在文件上瀟灑勾勒了幾筆,不想談這接下來會讓他傷腦筋的問題—挑選新秘書。

  「對了,你剛剛說陳經理身邊的助理怎麼了?我記得她好像叫吳……」吳什麼啊?他想不起來。

  「是溫嘉馨。」丁煜辰說得咬牙切齒,「說到那女人,實在要說她不識抬舉,本少爺肯賞臉約她,她居然當眾讓本少爺下不了台。」

  「噢?」他很好奇,什麼樣的女人竟讓好友搞不定,這可是之前沒發生過的。「她怎麼讓你下不了台了?」

  「我是看她簽約時表現不錯,才想邀她吃晚飯,沒想到她居然說我不夠格,還說想約她至少要有巨星的容貌、比爾蓋茲的財富、天才的智商,最可惡的是她居然要我去做性向測驗,怕我是雙向插頭……」丁煜辰越說聲音越高亢。

  「哈哈—」季捷已經忍不住大笑,「我認識你這麼久,我倒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我真是身在險中不知逃。」

  「喂!我們可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哥兒們,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欠扁?」

  「那你想怎樣?」他剛剛稍微回想一下,終於想起溫嘉馨的樣子。

  她是行政經理陳永誌身邊的得力助手,每次開會都會坐在陳經理身邊,安靜的做記錄,但有時也會小聲的對陳經理說幾句,像是在提醒什麼事,想想,在她當上助理後,行政部門的出錯率的確降低了。

  越想,她的影像在腦海裡就越清晰,原來她不姓吳啊。

  「我能怎樣?如果我說我想殺了她,重振名聲,你要幫忙嗎?」他也只是想抱怨抱怨而已,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

  「不會。」

  「怎麼?你也看上她?」

  「不,是因為你的名聲沒有我們培養一個人才的心力重要,我不浪費可用的人才,還有……」他口氣變得更嚴肅了,「你可以掛電話了。」


  雷揚集團與丁氏集團成功簽下合作計劃,在商界也算是件大事。

  為了慶祝這次合作成功,老闆下令要在公司的二十四樓舉行慶功宴,所有雷揚員工都必須參加,雖然溫嘉馨平常不討厭這種活動,但今天這場她是真的很不想來。

  只要一想到丁煜辰那張自負的臉,她眉頭就皺起來。

  那種人就是讓女人寵壞了,才會像個神經病,好像她不喜歡他是多麼不可原諒的事,逼得她不得不說出難聽話,要他閃遠點。

  但她回去立即讓上司念了一頓,要她往後看在公司利益上得多忍忍,想到等會兒若是看到那傢伙,還不能扁他一頓,她就很想回家。

  停好車,溫嘉馨走出停車場,才想著等會兒怎麼避開丁煜辰,就聽到像是東西落地的聲音,她低頭一看,只見洋裝上的墜飾脫線而落。

  有沒有搞錯,這件洋裝可是花了她整整一個月的薪水,專門留著參加宴會時穿的耶,沒想到幾萬塊的洋裝作工這麼不細。

  她順著墜飾滾落的方向走去,看著它還很機車的想滾到車下,她連忙彎腰撿起,起身時正好對上別人的車窗,她順勢對著窗面梳理一下瀏海。

  看著窗上帶點古典氣息的小臉,她不禁斂起眉頭。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有事業有容貌,可為什麼就是沒有男朋友?

  思及此,她刻意對著窗戶擠眉弄眼,當她想離開時,卻發生了她這輩子最糗的事—面對著她的車窗滑了下來,溫嘉馨嚇得往後退了步,直到車窗完全沒入車體,她終於把駕駛座裡的情形看清楚。

  一個很帥的男人正用有趣的眼神打量她,男人的懷中,還掛著一隻無尾熊……呃,是美女,但美女看她的眼神很不爽,而從美女臉上的紅潮及兩人的姿勢看來,對方不爽是應該的。

  不難看出,她打擾到兩人「做運動」了。

  但真正嚇傻她的還不是這個,她真的很衰,怎麼會碰上這種事?那男人居然是她老闆!

  季捷露出淺笑,一點都不覺得尷尬,「你對我的車窗還滿意嗎?溫小姐。」

  平常,除非是親信,不然他很少把人名跟長相連起來,這次托丁煜辰的福,他對這個溫嘉馨很「難忘」。

  雖然她一定不知道車子裡有人,但看著她就對著他的臉做鬼臉,他實在無法視而不見,即使懷中的女人不斷的想引他注意,他的心思仍全在她臉上,她真是個有趣的人。

  「對……對不起!」不能怪她口吃又臉紅,想到她剛剛對著車窗做什麼,而裡面又剛好在做什麼,她就很想死。

  「那你還要繼續檢查車窗嗎?」

  「呃……不用了,你們忙,不打擾了。」拜託,誰還敢繼續啊?

  說完,溫嘉馨飛也似的逃離現場,但慘的是,她似乎能感覺背後有道灼熱的視線盯著她。

  真是糟糕透了!他不會想殺人滅口吧?不,不會不會,他風流的事人盡皆知,應該不差她一個現場目擊者吧。

  到了慶功宴會場,所幸她的遲到並未引起同事們的懷疑,省掉解釋的麻煩,因為男同事忙著談論這次的合作能為公司帶來多少利潤,女同事則埋怨丁煜辰沒法來太可惜了。

  本來,她聽到這消息應該高興,但她現在卻輕鬆不起來,滿腦子都是剛剛在停車場看到的那一幕。

  「奇怪,老闆怎麼還不來?不會是工作還沒處理完,今天不來了吧?」溫嘉馨左邊的女同事眼巴巴地看著會場門口,語氣滿是失望。

  「不會吧,如果兩大主角都不來,那這場宴會哪還有意思!」

  「……」

  討論季捷的聲音越來越熱烈,但溫嘉馨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她倒是知道老闆遲到的原因,他的確是「工作」很忙。

  啊—不要再想了,討厭,這群人越是討論,她越是會想起車上那一幕,想起自己很糗的事,還有季捷看她的眼神。

  一連喝了幾杯飲料,她受不了眾人還在討論他的豐功偉業,只好躲進洗手間,打算讓耳根安靜一會,當她再出來的時候,現場氣氛倒是變得熱絡了。

  仔細一看。喔∼原來是季大情聖終於來到會場了。

  他的身邊少不了高層主管的獻媚,還有眾女員工崇拜的眼神。在眾女人盯著他的臉看時,只有溫嘉馨盯著他的西裝,遠遠望去,有別於車上的裝扮,此時他已經穿上一襲銀白色西裝,除了幹練果斷的感覺,更多了一股優雅。

  嘖嘖,他這樣稱得上是有備而來吧,還知道要多帶一套衣服換穿,真是專業。

  還有……挖勒,這男人換女人的速度可真夠快,現在跟在他身邊的女伴已經不是車上那個女人,車上的女人很媚,他的女伴則是很漂亮很有氣質,他果然很會看場合做事。

  懶得加入那群瘋狂粉絲,溫嘉馨再次躲到角落,剛剛她喝了好多飲料,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開始往餐點區進攻。唔……今天請的師傅,手藝真不錯。

  「嘉馨,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吃東西,總裁今天心情很好喔,現在正在跟員工照相,機會難得,你快點去。」同事小美樂呵呵的跑過來,臉上還帶著興奮的表情,「你知道嗎?總裁跟我拍照時還對著我笑耶,哇塞!總裁的笑容可真不是一般的迷人。」

  手中端著吉士蛋糕的溫嘉馨,只顧著將美味塞到嘴裡,對小美的興奮一點都不能感同身受,「那你怎麼不拿枝筆,將後背送到總裁面前,讓他在你衣服上簽名?說不定能增值喔。」

  「對呴,我剛剛怎麼沒想到!」小美一臉懊悔,「都怪珊珊啦,一直擠我,害我沒機會和總裁說到話。」

  「這還不簡單,借支大聲公,管他是誰擋在你面前,都不能擋住你說話了。」

  「哇!嘉馨你真的很聰明耶。」

  見小美還當真了,溫嘉馨覺得自己真快要暈了。果然戀愛會讓人變笨蛋,即使是暗戀,效果一樣。

  「嘉馨,一會兒你陪我再去找總裁拍照怎麼樣?剛剛我站的位置離總裁有點距離,這次我想再靠近一點。」她懶洋洋的搖頭,心思全在新端出的菜色上,「靠那麼近幹麼?你確定他沒有病?說不定……」

  正說著,就見小美一臉吃驚的盯著她身後,臉色從紅潤變成害羞,「季……季先生……」

  溫嘉馨渾身一顫。她不會這麼倒霉吧?

  慢慢轉身,季捷高大的身影就佇立在她身後,臉上掛著她最不想看到的淺笑,她心底一抖,有些驚慌失措。不知道剛剛那句話有沒有被他聽到?

  最好是沒有,不然她又罪加一等了。

  季捷緩緩走近她,快經過她時,卻停下腳步,迷人的眼睛帶著幾絲邪氣的看著她。

  「我不曉得你除了對我的車窗感興趣,對我的身體狀況也很關心,其實我不介意你直接找我聊。」

  見她瞬間紅了臉,他心情很好,跨著輕快的步伐越過她。

  今天的小意外,讓他對溫嘉馨更感興趣了,對這個讓丁煜辰吃癟的女人印象深刻。

  柔柔蛋糕店內,坐著小貓兩三隻。

  老闆溫嘉柔不斷抱怨物價上漲,成本太高,蛋糕店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像

  她穿著一套粉紅色繡上蕾絲邊的洋裝,秀髮上還綁著近來流行的髮帶,明明已經二十六歲了,可看上去和剛滿十八、九歲的學生差不多,也一樣很好騙的樣子。

  溫嘉馨坐在結帳櫃檯,臉色很差的瞪著比老太婆還囉唆的妹妹,「你可不可以把嘴巴閉上,安靜做你的蛋糕?」

  每天下班後,她都會到妹妹開的蛋糕店兼職當收銀工讀生,當然,賺外快不是重點,確定今天沒有賠錢才是她的用意。

  因為溫嘉柔是個認不出一百、五百有什麼不同的人,也是個若沒有計算器,連兩塊蛋糕買一送一多少錢都算不出來的人。

  每次不是多找人家錢,就是忘了找人家錢,幸好會來這兒買蛋糕的多半是老顧客,對於溫嘉柔這種丟三落四的個性也早就見怪不怪。

  不過老天是公平的,對數字不敏感的她,做蛋糕的手藝卻是沒話說,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草莓,她也分得出產地不同,不用秤,她也知道要放多少材料,很多老饕更是對她的蛋糕讚不絕口。

  「不說話做蛋糕很悶耶,很悶心情就會不好,師傅的心情差,做出來的蛋糕就不能讓人感覺到幸福,所以說話是很重要的。」不然不就枉費她將這家店裝修成開放式廚房了。

  「你說話我就會很悶,很悶心情就會不好,收銀員的心情差,就會亂結帳,到時你就得去喝西北風,所以你閉嘴是很重要的。」被姊姊一嗆,溫嘉柔扁著嘴巴悶不吭聲的低頭做蛋糕,但三分鐘不到,向來聒噪的她又忍不住了—「姊,再沒兩年你就要三十了,隔壁的王媽媽前些天又問我,為什麼你已經這把年紀了還不嫁人?」

  現在是唐宋元明清嗎?二十八歲有沒有這麼老?

  「你跟她說世事難料,也有我這把年紀還不嫁人,也有她那把年紀又、嫁、人的。」她當初可是在眾鄰居耳語下,支持這場黃昏之戀的,沒想到對方還敢用「這把年紀」形容她!

  「呃……」這個她哪敢講啊!「對了,你記得那個常來店裡的李先生嗎?他說他有個在加拿大當建築工程師的侄子,人很忠厚老實,看你要不要找個時間,他可以幫忙……」白了她一眼,「你什麼時候跟那些三姑六婆這麼熟?有空管別人的事。」

  「你又不是別人,我是關心你耶。」

  「你有這個時間,還是多關心自己吧,兒子都八歲了,老公還不見人影,敢問溫二小姐,什麼時候你也要結婚,帶個妹夫回來給我看看?」

  這次踩到的是溫嘉柔的地雷,她不滿的嘟起嘴,「你幹麼又扯到我頭上我都已經說過了,小凱的老爸有一天一定會回來的,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我?」

  「你還真是有夠天真耶。」她將數好的錢放回收款機並鎖上,「你左一句小凱的老爸,右一句小凱的老爸,我問你,小凱的老爸叫什麼名字?」

  瞬間氣弱,溫嘉柔可憐兮兮的搖頭。

  「那小凱的老爸家住何方?」

  還是一個勁的搖頭。

  「喔,那小凱的老爸結婚了嗎?」

  「姊—」

  「一個女人笨成這樣,居然還跟人家玩一x情,如果真像小說寫的那樣,你領個帥哥或是有錢大少回來,那我也無話可說,可是都已經八年了,你還不死心?怎麼會有你這麼天真的人!」說到這件事,她就有氣。

  對於小妹的傻氣,她實在很無言,十八歲剛成年,就和某個不知名的男人玩了一x情,照小妹的說法,當時是去參加同學的聚會,那她想,既然是聚會應該都是認識的人,想找到那男人應該不難。

  偏偏,那是場化裝舞會,小妹又貪杯,只記得對方是個扮成西澤大帝的男人,至於之後的劇情,連她自己都連貫不起來。

  那身為姊姊的她能怎麼辦?把西澤大帝從墳墓裡挖起來啊?

  如果只是一x情也就算了,過了一個月之後,竟然發現小妹肚子裡有寶寶了,兩人猶豫很久,最後實在不忍心,才讓孩子留了下來。

  自此,未婚的溫家姊妹身旁卻多了個寶寶,為了不想讓鄰居說小妹的閒話,她們還為此搬了家,雖然辛苦,但她們都不後悔,如果沒有當初的堅持,哪來現在的小凱——「哈囉,伯母,小阿姨—」一道蒼老卻略帶頑皮的聲音,打斷了溫嘉馨的回憶當年,一老一小從店外走進來。

  老的看似六、七十歲,明明已經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卻故意穿了一件超可愛的卡通背心,搭上一條及膝的吊帶短褲,踩著卡通圖樣的運動鞋,背著印有史努比的背包。

  小的年約七、八歲,擁有一張漂亮可愛的小臉,和老者的打扮十分相像,只不過表情卻比老頭還成熟精明的樣子。

  溫嘉馨環著雙臂,滿臉不能認同,「蕭老頭,拜託你不要叫我小阿姨了好不好?」

  被一個近七十的人叫小阿姨,不老都被叫老了。

  這個蕭老頭也是個怪咖,明明一把年紀了,卻像個小孩,他和小凱是在另一家蛋糕店認識的。

  這老頭有兩大嗜好,其一是喜歡看美女,喜歡和美女打屁聊天,其二是喜歡吃蛋糕,據他自己的說法,他已經吃遍全台的蛋糕店。

  但她對他的話不得不質疑,畢竟他的思想行為跟孩子差不多,還得靠小凱罩著他。

  她問過小凱是在哪認識這怪人,小凱說是路經隔壁街的蛋糕店,聽到蕭老頭在鬧人家的店,一下嫌人家的蛋糕不好吃,一下嫌人家老闆娘長得不夠漂亮,結果跟店裡的人吵起來。

  小凱充滿正義感的上前解圍,說要帶他到好吃的蛋糕店,莫名其妙的,這個蕭老頭便認了小凱當老大。

  更莫名其妙的是,小凱叫溫嘉柔老媽,他跟著叫伯母,小凱叫她小阿姨,這傢伙還敢行童軍禮跟著叫小阿姨。

  不管她怎麼念,他都改不過來,簡直想氣死她!

  「小阿姨你今天氣色很差哦,額上還有三條黑線,是不是遇到衰神擋路了?」顯然蕭老頭並沒把她的警告聽進去,小阿姨一樣叫得親親熱熱。

  瞪了他一眼,溫嘉馨告誡自己不要跟老人計較。

  「蛋糕爺爺,今天想吃哪種口味的蛋糕?」溫嘉柔一路笑臉相迎,並熱情推銷她的新作,「我跟你說喔,今天我又研發出新的蛋糕,有三種不同口味,看你喜歡草莓的、甜橙的還是巧克力的,要不要試試看?」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伯母研究出來的新產品。」蕭老頭顯得躍躍欲試。「那我每樣都來一塊好了。

  「」謝謝,總共一百八十塊,先生刷卡付現?「溫嘉馨露出職業化笑容,利落的打出發票,管他是哪來的怪老頭,只要付錢的就是好客人。

  蕭老頭立刻從背包內掏出一張卡片,「這可是伯母送我的八折卡,小阿姨,你是不是應該先打完折再收錢?」

  她咬緊牙根,要自己不要飆髒話。她們店哪有八折卡,那張卡一看就知道是自製的,肯定是這傢伙趁她不在,跟小妹ㄠ的。

  溫嘉馨低頭對外甥交代,「小凱,以後不要亂交朋友知道嗎?」

  「小阿姨,是你說多交朋友能增廣見識的,我沒說錯吧,媽咪?」

  「對啊對啊,而且蛋糕爺爺超可愛的,倒是姊你的吼聲太大了。」

  「我猜……小阿姨可能是快要進入更年期,才會這麼情緒化,」蕭老頭不怕死的搖頭晃腦,還故意跟溫嘉馨擠擠眼睛,「小阿姨我得提醒你,脾氣大的女人不好找婆家哦。」

  她更年期?她脾氣大?「你……」

  「啊—有美女上門了,哈囉美女們,你們今年幾歲啦?有沒有男朋友?想不想找人一起喝下午茶?」

  蛋糕店的門鈴響了,進來一群女大學生,蕭老頭很快的就色咪咪的迎上前,完全不管氣呼呼的溫嘉馨。

  「你這色老頭,竟然又想打擾我的客人,我決定取消你今天吃蛋糕的資格。」可惡的老頭,看到大學生就不鳥她了。

  厚!還真是亂七八糟的一天。

第二章

  那男人的眼神為什麼那麼危險?

  不知道是她多心,還是他真的是故意的,從會議開始到現在,他至少就看了她不下二十次。

  她以前也不是沒來開過會,他連看都不曾多看她一眼,現在是怎樣?想找機會報復她說他可能有病的事嗎?

  不可能吧,現在是開會中耶!

  雷揚集團旗下經營的,大都是四、五星級的飯店、超市跟百貨公司,近兩年則致力發展國內外的度假村,業務範圍很廣。

  今天是每一季都會召開的季總結檢討會議,公司各部門的大頭都會在場,他應該不會在會議中找一個助理的麻煩吧?

  溫嘉馨要自己不要想太多,再次抬頭,看著坐在季捷右手邊,正滔滔不絕發表大論的企劃部經理。

  但不管她多努力的提醒自己要專心,但視線仍會不由自主的飄向他,而他那略帶揶揄的眼神也就會這麼剛好的對上她。

  頓時,她心頭一凜,胸口好像讓什麼重物壓住,呼吸有些不順,耳邊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臉頰熱熱的。

  可惡的季捷,他似乎是感覺到她的困窘,嘴角更是狂妄的上揚,而她,幾乎是立刻的,就低下頭了。

  連輪到自己上司報告的時候,她都莫名其妙的不敢抬頭。

  直到她上司報告完,季捷終於出了聲——「陳經理的意思是說,因為飯店當初規劃的位置不良,導致雷揚集團幾家飯店的業績無法提升是吧?

  「」的確,熱門的景點原來旅客就多,相對住房率也高,就以我們公司幾家業績好的飯店來說,都是佔了地利之便,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所以,你來告訴我,已經佔不了地利的飯店怎麼辦?直接告訴我答案,你們部門打算怎麼處理?「

  「這……也許我們應該考慮,讓呈現赤字的飯店暫時歇業…」

  季捷露出嘲弄的笑,「歇業?難道你沒有更積極的方案嗎?」

  陳經理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雖說他是公司資歷深厚的元老級人物,可是在面對年輕上司嚴厲指責的時候,仍舊有些不知所措。

  會議室內也突然一片靜謐,溫嘉馨為上司捏了把汗,同時不得不佩服季捷的領導者魅力,大會議室裡幾十個人,通通大氣不敢喘一下,等候他的發落。

  看著陳經理冷汗直流,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側過身想給上司一些意見,希望能為他解圍。

  但她才側頭,還來不及出聲,一道磁性的嗓音傳來,立即讓她渾身打了個冷顫。

  「溫助理,看得出你似乎有話要說。」

  瞬間,會議室內所有人都將同情的目光移向溫嘉馨,這眼神她很瞭解,羊要變成羊肉爐之前,應該也是這麼被別人看的。

  這下,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行,她要是站起來說,說對了就是搶上司功勞,說錯了就被所有人笑,她如果不站起來呢,那好,大家都坐在這裡繼續尷尬好了。

  可惡的季捷,果然是想趁機報復她!

  季捷換了個更優雅的姿態緩緩傾身向前,「溫助理,你不站起來替你上司補充嗎?」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溫嘉馨小小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露出看似從容的微笑,盡量不要讓自己臉色很臭的面對公司的頭頭。

  「事實上,陳經理剛剛說的歇業是沒有錯的……」她希望為自己上司留面子,免得到時候以一句小廟容不下大佛,她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喔,你也認為沒有錯?那麼是我錯了嗎?」他笑意不達眼低,看人的眼神更恐怖了。

  「不,總裁也沒錯,是總裁誤會陳經理的意思了,歇業是指給我們時間重新規劃的意思。既然飯店的位置不利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也許我們可以考慮吸收不同的客群。」「什麼樣的客群?」

  「在熱門景點的飯店,做觀光客的生意,位置偏僻的飯店,建議發展成頂級休閒度假的形式,我們要的客群不是喜歡跑景點的客人,是單純喜歡享受頂級飯店服務的客人。」「喔,舉個例子聽聽。」

  「雲曦飯店已經連兩年赤字,我們應該反向操作,不要再告訴客人他們住這裡離熱門景點只有幾公里,我們的廣告應該告訴客人,他們離那些人煙嘈雜的地方有幾公里,他們住在世外桃源,並且……」偌大的會議室,頓時只剩下季捷和溫嘉馨兩人的聲音,每當他提出一個問題,她就能聰明的迎刃而解。

  季捷的臉上帶著對她的讚許和欣賞。這女人比想像中的更厲害,看來他不用煩惱找秘書的事了,他即將有一個又能幹又有趣的秘書。

  在她的報告告一段落時,他下了命令,「那麼就照你說的方向規劃,陳經理下個禮拜給我一個完整的報告,而溫助理的表現很好,剛好我身邊缺一個秘書,明天開始,這個空缺由溫助理補上,其他部門繼續報告。」他承認他是故意在會議上刁難她的,他想知道這個溫嘉馨有多少能耐,當然另一個用意是,如果她表現良好,那麼他就能理所當然的調她到身邊做事,而他,就可以避過無聊的秘書徵選了。只是會議剛剛結束,溫嘉馨便抱著一疊文件迫上他,「季先生,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說。」照慣例,他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朝電梯前進。

  「我想問,您升我職的事,能不能再考慮考慮?我對目前的職務很滿意,況且您若調走我,陳經理就會少一個助理的。」她極力爭取留在原職,倒不是真的愛現在的職務,而是她有預感,待在他身邊會更危險。

  「我會為陳經理安排新的助理。」

  「但是季先生,我剛進公司沒多久,才疏學淺,我怕我做不來。」電梯前他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她,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一路追在他屁股後面的溫嘉馨,險些煞車不及,一頭撞進他的胸膛。

  他好笑的看著她急忙退兩步的動作,「我只是調你做我的秘書,你有必要嚇成這副德行嗎?」

  「我嚇到?」對,她是嚇到了,但她絕對不會在他面前承認。

  「不是嚇到?」他挑眉,狀似困惑,「還是說,你是個安於現狀不敢接受挑戰的人?」

  「季先生,對我用激將法沒用的,我的確是只想做好現在的工作。」很好,其實她是喜歡挑戰的人,但如果條件是跟他共事,那她寧願不要。

  「激將法沒用,那我試試看威脅利誘有沒有用好了?如果你要當我的秘書,那我幫你加薪,如果你不要,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你做到這個月底,我讓會計部算薪水給你。」他可以不要這麼逼她的,但她越是想逃,他就對她越感興趣。

  溫嘉馨頓覺烏雲遮頂。果然被那個色老頭的烏鴉嘴猜中了,她遇到衰神擋路!

  一改剛剛寧死不屈的表情,假笑立即爬上她的臉,她露出此生最虛偽的笑容,「呵呵——既然季先生這麼看得起我,我再推辭就不識抬舉了,那我就謝謝季先生了,職務交接完,我會準時上任的。」「那你是答應的意思了?」

  「當然,能當您的秘書,我萬分榮幸,那季先生您忙,我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季先生走好,季先生再見。」在電梯門闔上前,溫嘉馨還深深鞠了個躬。

  只是她一轉身,立即拉下臉,並在心底發誓要透過小道消息打探季捷的生辰八字,然後做一千個小紙人扎扎扎……扎死他!有別於她踩著重重步伐離去的背影,電梯裡的季捷笑得燦爛。

  生活為什麼到處充滿了坎坷?難道她的人生注定和幸運無緣嗎?

  溫嘉馨已經第一百二十次在心低感歎悲慘的命運,自從她當了季捷的秘書後,只有兩個字能形容,那就是——忙跟忙。

  以前就聽說過總裁非常難伺候,對工作要求高、不允許別人犯一丁點錯誤、吹毛求疵、狂妄自負……

  然後,現在的她得親身經歷。

  調職後整整三天,每天她都被那個可怕的男人操得筋疲力盡,做不完的報表,打不完的文件,還要提起精神隨時準備和惡魔上司應戰。

  「溫秘書,你覺得聖樺國際和金鼎藥業這兩支股票,哪支比較值得投資?」他會在她正瘋狂打文件的時候,悠閒的從辦公室中走出來,問一些跟她手頭上的工作不相關的問題。

  而她真的不得不懷疑。這種專業問題也是她這個秘書應該知道的嗎?還是他純粹愛找麻煩?

  「呃……」大腦飛速運轉分析後,她才緩緩說:「就目前的情勢來說,聖樺國際的股票比較值得投資。」「為什麼?」他雙手環胸倚在門邊,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因為公司基本面好。」得到滿意答案後,季大老闆轉身回辦公室,也沒多說什麼,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幹麼。

  有時候,他又會把她叫進辦公室,沒頭沒腦的跟她討論投資學、經濟學,甚至連玄學和醫學他都很感興趣的跟她聊上幾句。

  痛苦熬了二天,今天她一如既往的急匆匆來到公司,生怕比老闆晚到會受到刁難,可是左等右等,一上午過去了,季捷竟然蹺班沒來公司。

  她忍不住在心底高舉旗幟大聲歡呼,並天真希冀老闆突然說他要去南非出差八年,不,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雖然想法很惡毒,但不失為妙計一條。

  就在她作白日夢時,總裁專用電梯應聲而開,季捷從容的。走出,當場讓溫嘉馨從期望變絕望。

  什麼啊,他沒去南非啊。

  「季先生,早。」她起身迎接,露出溫煦的笑容,其實心裡又將他罵了一頓。唉,她真的很不想做他的秘書啊。

  「把要給程氏集團和忠堅國際的合約打好,等會兒送進辦公室,另外通知企劃部下午三點開會,還有馬上打電話給在日本出差的張經理,要他盡快把事情解決,他拖太久了。」一口氣說完,他大步走進辦公室,踏進門口前他又突然回頭,「順便煮杯咖啡送進來,我要藍山。」

  砰!不待她回答,他轉身,甩門。

  「好的,季先生。」臉上的笑容還在,但她眼睛直勾勾瞪著那扇緊閉的門板。嗟,也只有老闆敢遲到又這麼囂張的。

  雖然嘴上抱怨不停,但她可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工作,先完成大老闆交代下來的任務比較重要。

  當她煮好咖啡、打好文件,敲開他辦公室的門後,季捷閒適的靠在沙發椅上打電話,先是說了一口流利的日語,見她來,只是用手示意她將東西放在桌上,沒多久放下電話,他再次撥號,這次又說了一口流利的英語。

  沒想到,他除了狂妄之外,還有幾分本事。

  邊說邊看文件,端起咖啡淺酌一口,他突然緊皺眉頭,「你加了幾塊糖?」此時電話已掛,他高挑眉峰,一臉不悅的樣子。

  「兩塊啊。」他也沒特別交代,她就照一般人的喜好加,他不會連這種小事都要刁難吧?

  「我喝咖啡只加一塊糖,不要加奶精。」

  「對不起,因為您沒有特別交代,所以我不知道。」她頓時覺得有些委屈。他真的連這種小事都要為難她?再不然要她下次注意就行了,口氣幹麼這麼嚴厲!

  雖然從他專用的茶水間看得出來,他是很重視生活品味的人,咖啡跟茶的種類都很齊全,連行家趨之若騖的珍品都有,會這麼重視咖啡的泡法無可厚非。

  但因為在小妹的蛋糕店兼職,她泡咖啡的手藝也不差,就算是多放一塊糖一球奶精。味道也不至於差到讓人蹙眉吧,他實在是太挑剔了。

  「我沒說,難道你就不會問?你這樣怎麼當秘書。」他臉色變得很難看,彷彿她是一個罪大惡極的重犯。

  明明知道他沒說錯,是她疏忽了,但這幾天來的努力,就讓一杯咖啡毀了,她臉色也僵了。

  「您說的沒錯,沒有事先瞭解季先生的喜好是我的錯,我現在立刻替您重煮一杯。」

  她剛要去拿他面前的馬克杯,杯子卻被他挪開,他眼角上揚,邪氣笑著,「溫秘書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季先生多心了。」她強迫自己盡量保持好脾氣。

  「是我多心了嗎?但我看你的表情就像是在埋怨我,覺得我刁難你。」

  「不是嗎?」她終於忍不住回嘴。他明明就是,不然這幾天幹麼老問她一些怪問題,又找一堆事情給她做。

  「是你多心了,想做一個受上司賞識的好秘書,不但要有超強的工作能力,還要有服務生的好修養和廚師的好手藝,我沒有故意刁難你。」但他在心裡否認自己說的話。

  他的確是故意刁難她的,找上溫嘉馨當秘書,除了看上她的工作能力,當然也是因為自從丁煜辰提到她之後,再加上停車場跟宴會上的事,讓他對她很感興趣。

  他喜歡看她困窘的表情,比起工作時的專業形象,她困擾的樣子比較人性化,所以他這幾天一直想為難她,但沒想到她還真的挺厲害的,幾乎什麼都懂一點。

  想想,他也挺可悲的,只能在一杯咖啡上為難她。

  「如果我都做得到,季先生會不會給我三份薪水?」好能力、好修養、好手藝?這傢伙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難怪秘書的流動率這麼高。

  季捷優雅的聳聳肩,一副很好商量的樣子,但說出來的話卻很可惡,「那如果我給你四份薪水,你會不會陪我上床?」

  果然,她的表情如他所想的變得有些窘迫,但之後像是想到對策了,換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那如果我陪季先生上床後有了孩子,我是不是還得將這當成季先生頒發的年終獎金?」這男人有夠會胡說八道的。

  「唔…」她的回答,讓他很想笑。「如果你要這麼認為,也未嘗不可。」見他笑得可惡,她不禁白他一眼,「如果季先生沒什麼吩咐,我先告退了。」

  「你生氣的樣子比較可愛。」他果然沒看錯,她生氣勃勃的樣子有趣多了。

  「季先生,我沒有生氣。」他沒頭沒腦的一句稱讚,搞得她心頭猛地一顫。可愛?她的惡魔老闆居然會說她可愛,而不是可笑?季捷沒反駁她的話,只是很性感的微微一笑。

  「我只不過誇讚你很可愛,又沒強迫你真的要陪我上床,你不用這麼緊張,不過看你今天的穿著…」

  他順著她的領口向下看,「唔……是很性感的V領襯衫,我不得不懷疑你的確是有色誘我的嫌疑。」這番話,簡直要將溫嘉馨給氣死。他可以侮辱她沒智商,可以鄙視她工作能力差,可以嫌棄她咖啡煮得不好喝,但他絕對不能抵毀她的人格。

  尤其是說她色誘他,這是個侮辱,氣死人了!

  「季先生您又多心了,我穿的是一般的襯衫,但如果還是引起季先生的誤解,那麼下次就算是大熱天我也會記得穿高領毛衣,不打擾季先生工作了,明天我會記得您要喝的咖啡不加奶精只加一塊糖。」直到她踩著氣呼呼的腳步走出辦公室,並且「很不小心的」由於手滑了一下而甩上他的大門後,還能聽到裡面傳來狂妄的笑聲。

  誰能告訴她殺人不犯法要怎麼做?

  終於熬到下班,一天的戰爭終於可以告一段落,當溫嘉馨暗自慶幸重獲喘息機會,卻在她剛踏出公司大門時,遇到倒霉事——最近走紅的雜誌封面女郎朱安妮,身著一套性感洋裝,堂而皇之的擋在公司門口,高傲的瞪著來來往往的人,所幸,這個時間公司員工已走得差不多,被她莫名其妙瞪的人不多。

  但她是所幸之外的不幸,由於上司是工作狂季捷,所以她的下班時間向來比其他人晚一點,因而她逃不了被朱安妮狠瞪一眼的命運,說來奇怪,對方好像只瞪公司裡走出來的女同事。但才三秒,等不及她猜測,她就知道原因了。

  瞪完她之後,朱安妮突然笑得無比燦爛,往她身後走去,基於好奇,溫嘉馨也跟著轉過身。

  只見朱安妮如八爪魚般直撲剛出電梯的季捷懷中,香唇順便在他臉上狠狠吮了一記,留下一道顯眼的紅痕。

  糟糕,又看到人家親熱了。為了避免又被莫名其妙的報復,溫嘉馨趕緊轉過身,想當作沒事。

  可惜就在她準備快步閃人之際,手臂突然壓上一股霸道的力量,還沒等她搞清楚現狀,她已經被納入寬廣的胸膛。

  修長的手臂霸氣不失溫柔,輕攬著她的腰,讓她走不了但也沒傷了她,一股好聞的香水味直撲她鼻息,不是女性香水的花香或甜味,是帶點麝香的男人味。

  「馨,我和這女人沒有關係,你不要誤會,不要想一個人回家不理我好嗎?」耳畔處傳來季捷帶著磁性的嗓音,他從背後抱住她,俊臉掠過她的耳垂,嘴唇差一點就貼上她的臉。

  濃濃的男人氣息,搞得她心緒大亂,臉蛋發紅,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心更是跳得迅速。

  他幹麼突然這麼親熱啊?他們有很熟嗎?

  「季捷,你抱著她?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她不是你的秘書嗎?」前兩天她去找季捷的時候見過溫秘書一次,依自己的條件,她沒把對方放在心上,但沒想到,溫秘書竟是她的對手?!

  季捷依舊親暱的攬著溫嘉馨,狀似曖昧,「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她只是我秘書?事實上,我和馨是相戀多年的情侶,前些天我們因為一些小事吵架,所以我才會找你。」他聳聳肩又繼續道:「這件事我跟她道過歉,她也打算要跟我和好了,希望你可以有自知之明。」

  以前,他對朱安妮還滿有興趣的,反正男未婚女未嫁,玩玩沒什麼關係,但剛才瞥到溫嘉馨轉身要離去時,他頓時覺得不舒服。突然,他不想讓她認為,他跟朱安妮還有什麼關係。

  「你意思是說,我只是你跟她和好前的調劑品?」這麼被侮尋,朱安妮果然大發雷霆……

  「不,我們是各取所需。」他說的是實話,兩人交往時,她就應該知道他不是認真的,該給她的他也一樣沒少,她的指責,過分了。

  「季捷,你太過分了,你這個混蛋……」

  「朱安妮,注意你的態度。」他抱著溫嘉馨的動作仍然輕柔。但臉色卻陰冷下來,「若還想繼續做模特兒,就應該知道哪些人是可以得罪,哪些人是該敬而遠之的,你說呢?」

  不輕不重的幾句話,將朱安妮嚇得臉色驟變,她可沒膽和雷揚集團的大老闆翻臉,只能自認倒霉的扭身離去。

  「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他側頭對著溫嘉馨笑。短暫約風波過後,他的手終於從她身上離開,她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場夢,雖然這夢僅僅幾分鐘不到,卻足夠她心悸好半天了。

  「怎麼?」季捷高挑眉頭,「我嚇著你了?」這女人臉紅的樣子真可愛,少了牙尖嘴利,像只受到驚嚇的小兔子,原來她也有害羞的時候。

  「沒……沒有。」溫嘉馨終於回過神。心底微涼,卻又不知在悵然些什麼,難道她想繼續享受他的擁抱?哈!離譜又可笑。

  「喔?」他頗富興味的看她。

  「身為季先生的秘書,能夠為季先生分憂解勞,是我應該敏的,您想感謝就記得在我這個月的薪水表現。」說罷,她迅速閃人,不想讓他再欣賞她紅得像番茄一樣的臉。

  真是丟臉死了!人家不過是在作戲,她幹麼要認真到心跳破表?丟臉啊,活了二十八年,居然像個青澀少女。

  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季捷嘴角不斷的上揚。

  夜晚,暗夜皇族酒吧。

  這是一個很受上流社會喜愛的交流地,據說老闆也是一個有錢到爆的豪門貴公子,只不過很少有人親眼見過他。

  丁煜辰一樣是玩世不恭的樣子,緩緩品著杯中的馬丁尼,昏暗的燈光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你也發現那個女人很有性格了吧。」剛從馬來西亞回來,他便約好友出來喝酒。坐在他側邊的季捷低聲一笑,「的確。」辛辣的威士忌只加冰塊,讓胃瞬間變得滾燙起來。

  「怎麼?你真的對那女人感興趣了?聽說她現在升職當你秘書了。」

  「是又怎樣?」他聳肩,沒有反駁他的確是對她感興趣,「你說過她很狂很踐,所以我也想會會這個又狂又踐的女人。」「你身邊的美女已經夠多了,你不怕應付不過來?」

  「那些女人只是工作之餘的娛樂,沒什麼好應付不來的。」他輕啜一口酒,換了一個更傭懶的坐姿。

  「那你確定溫嘉馨會臣服在你的西裝褲下?」有錢大少那招他試過了,那個女人根本不吃這套。

  「有沒有興趣打個賭?」

  「噢?」丁煜辰對好友這種邪魅的眼神太瞭解了,這就預示有人要倒大楣了。「就賭那個溫嘉馨會主動愛上我並向我求愛。」「真的假的?」

  「賭約一千塊,如何?」

  「你說的,她主動愛上你並向你求愛,要證據喔。」

  「沒問題。」他有自信,再說他也有些懷念先前抱著她時的感覺,他還記得手感真是……呃,很不錯。

  「0K,我賭。」丁煜辰舉杯至對方面前,「刺激的遊戲向來是我的愛好。」

  「我也是。」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Che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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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6 15:35:23

第三章

  文件打好,咖啡沖好,不加奶精只放一塊方糖,並將下午和未來三天的預約及會議通通報告完畢。

  溫嘉馨自認今天的表現好得沒話講。雖然不敢說天底下絕對找不到第二個像她這麼專業盡責的女秘書,但她盡力了,如果她老闆敢再挑三揀四,她就當場發飆給他看。

  坐在辦公桌前的季捷細細品嚐咖啡,味道微苦,苦中卻泛著絲絲香濃,「溫秘書這次的咖啡煮得不錯,還算合我的口味。」她本能的向窗外望去,看看今天是否有下紅雨,就在她驚訝於他難得也會誇人時,他接下來的話卻猶如當頭一棒,打得她險些摔倒。

  「不過溫秘書你今天受到什麼刺激了嗎?怎麼打扮得如此怪異?」他挑剔的目光在她包得像粽子一樣的身上打量。「讓我想起學生時代的嚴厲女教師。」

  這女人一改往日淺色及膝的套裝,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衣長褲,原本披在肩上的一頭柔順秀髮挽成了高髻,更誇張的是,她還在臉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

  溫嘉馨覺得這男人的嘴巴實在壞得離譜,她皮笑肉不笑約直視對方,「嚴厲女教師雖然稱不上稱讚,但總比被別人誤會我是企圖色誘上司的女職員要好得多。」哼!想讓她難堪,下輩子吧,也不打聽打聽她溫嘉馨歷經了多少風雨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呃,也沒多少啦,但她今天可是下定決心,絕不能被這男人輕易打敗。

  「原來溫秘書是介意我昨天和你開的小玩笑。」他緩緩站起身,繞過辦公桌椅在她面前的桌沿看著她。

  屬於他身上的那股特有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讓她想起那個擁抱,也連帶害她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他慢慢靠近她,眼神曖昧,俯下頭,嘴唇輕輕湊近她耳垂,「但是溫秘書……你打扮得這麼古板,反倒勾引出我制服癖的性趣。」想起昨天的賭約,季捷的行為更放肆了,他對她誓在必得。

  「季先生;你真的又誤會了,我只是上我的班,做我的事,賺我的錢,絕對沒有想要誘惑上司的意思,不然你可以調我職……」她一激動,仰頭,嘴唇卻不經意碰到了他湊過來的唇,溫溫的、軟軟的、唇辦彷彿還殘留著苦咖啡的味道。

  她急忙用手摀住嘴巴,臉色羞紅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不是故意的。」

  他笑得更加邪佞,「溫秘書你這行為叫職場性騷擾。」

  「我騷擾你?」他是作賊的喊抓賊吧。

  她被他可惡的樣子氣個半死,這男人分明就是惡痞的典範,魔鬼的首領,色情狂的代表。

  溫嘉馨氣得跳腳,惡狠狠的瞪著他,「你不要惡人先告狀,是因為你先靠我這麼近,我只是不小心…

  …「還沒等她說完話,他突然一把將她反身按在辦公桌上,這突來的動作害她來不及反應。他的手正好拙住她的手腕,將她仰身牢牢按住,修長的身子距離她只有幾公分。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這樣打量他,他的皮膚透著迷人的小麥色,而且十分細緻而光滑。

  他的眼睛不大但很有神,像是能將人看透,睫毛又長又捲,濃密得令人嫉妒。他的鼻樑很挺,嘴唇的輪廓十分清晰,左唇角微微上揚,彎出帶點邪惡的弧度。

  「溫秘書……」低啞性感的聲音傳進她耳中,從他唇內吐出的熱氣,輕輕撲到她臉上,她試著掙扎,但他的力道雖不輕不重,卻足以讓她動彈不得。「你知道什麼叫禮尚往來嗎?剛剛你偷親了我,那我也要親回來才公平吧?」

  他低頭輕吻她的鼻尖,並伸出舌尖舔著她的唇,在她剛想大叫之際,他瞬間用舌尖擄獲住她的舌。

  「唔……放……」她口齒不清的邊扭動邊掙扎,但她越是反抗,他的力道反而越重。

  突然,由辦公室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但這只讓季捷暫時離開她的唇,卻沒能讓她解開禁錮。

  「你快點起來,放開……」她可不想真讓人說她色誘上司,想要麻雀變鳳凰。

  他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將臉靠她更近,「想要讓我放開你,就求我吧。」他不理會外面越來越急的敲門聲,而是不疾不徐的威脅。

  「……好,我求你……」為了保住形象,她不介意向他低頭。

  「沒誠意。」看她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真是有趣,尤其是她那雙大眼,眼內全是驚慌,少了往日的冷靜和理智,更為生動。

  「要誠意是吧?」好啊,這男人敬酒下吃吃罰酒,走著瞧。

  他得意的點點頭。

  她的臉一凜,就在他挑眉向她做出詢問表情的時候,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向他最脆弱的地方用力一頂。

  「噢——」一聲痛呼發自季捷的口中,她趁機將他推至一邊,並急忙整理好衣衫和略顯凌亂的頭髮。

  「溫嘉馨!你竟敢偷襲上司!」他忍痛低咒。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敢!她竟然真的敢!

  「季先生,您沒事吧?」整理完衣衫,她假意去拉他,然後扯開喉嚨向門外高喊,「快來人啊,季先生好像有急性羊癲瘋…」「喂……」季捷剛要阻止她,門外的職員一聽他有事。立即衝了進來,「總裁,您要不要緊?」

  痛到臉色蒼白的季捷,也只能狠瞪著笑得得意的溫嘉馨,並向衝進來的職員擺了擺手。

  他有點洩氣,但同時,也覺得這個賭局似乎比他預想中的好玩,看來能讓丁煜辰鬱悶的女人,果然有兩把刷子。

  「我要買十噸炸藥炸了那傢伙的家,我還要花錢雇二十個殺手宰了他,死了就讓他棄屍荒野,不,我要先鞭屍,還要詛咒他這輩子娶不到老婆,詛咒他生兒子沒屁眼。」柔柔蛋糕店內,傳來吼聲連連,嚇得客人紛紛不敢大聲喧嘩。打扮超可愛的溫嘉柔,將剛烤好的蛋糕二擺好,順便用眼角餘光瞟了發飆中的女人一眼,「姊,都已經棄屍荒野了,還怎麼生沒屁眼的兒子?」

  她姊今天瘋了,從公司回來後,臉色就差得像誰欠她幾百萬不還似的。

  口口聲聲要宰人、要雇殺手,還要炸人家,真是了不得,她姊向來冷靜自持,不知道是哪個人能惹得她失去理智?

  「那我詛咒他下輩子生孩子沒屁眼。」這輩子不行就下輩子,這有什麼難的?

  溫嘉馨坐在收銀機前收款,雖然對著客人還是笑咪咪的,但重重敲擊收銀鍵的聲音,不難猜出她心情很、不好。

  「我猜小阿姨可能是工作不順利吧。」溫小凱從作業本中抬起漂亮小臉,「不過小阿姨,人的情緒過分激動會影響養顏美容哦。」「低下頭,做作業。」凌厲的眼神一瞪,嚇得溫小凱急忙垂頭埋首功課中。

  蕭老頭今天也沒缺席,一身純白色背心短褲,頭戴一頂可愛鴨舌帽,正在品嚐美味蛋糕的他,看來有些小男孩的頑皮味道。他滿嘴奶油的看著她,「如果小阿姨想雇殺手,我倒是可以幫你聯絡,日本有個殺手集團的老大和我是拜把哥兒們,如果我出面,可以幫你打八折,當然,我以後在蛋糕店打八折,你就不能說什麼了。」「吃你的蛋糕,少廢話。」溫嘉馨沒好氣的白了蕭老頭一眼。愛湊熱鬧的老頑童!而且她平常也只是嘴上唸唸而已,哪一次真的沒幫他打折?

  「哦!」蕭老頭扁扁嘴,埋首繼續吃蛋糕,但是沒一會兒他又抬起頭,很頑皮的朝她擠眉弄眼,「小阿姨,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不妨說出來,搞不好說出來後,心情就會變好哦。」「是啊,姊,你是不是工作上真的遇到困難了?之前才聽你說調職了,是不是做不習慣,不然你乾脆辭職,我們合開蛋糕言也行啊。」溫嘉柔順便再提以前被她回絕的事,畢竟白天一個人在店裡實在很無聊,找個伴聊天也好。

  「我跟你說過,兩個人待在同家店沒賺頭,這家店又沒大到需要兩個人,況且我現在就算很不滿也不要辭職,我才不讓那傢伙看不起。」一想到季捷那張臉,她就怒氣衝天。

  但她不會輕易認輸的,很好,他跟她槓上了,她也不會退縮讓他看笑話,絕對要讓他玩到沒把戲,自動遠離她。

  可惡!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白天被他強吻的一幕。他就像個惡魔一樣揮之不去、散之不開,也像幽靈一樣攪亂了她的心,害她連作夢都會夢到他。

  「能不能順便問一下,你口中的那傢伙究竟是誰?」蕭老頭本來就好奇心重,能讓溫嘉馨這麼生氣的人,他更想知道。

  「還不就是我們公司的老闆季捷,那個花邊新聞百出,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的風流男!」

  「噗——,『剛剛吞人口中的奶油蛋糕,被蕭老頭一口噴了出來,他一陣猛咳,險些嗆死。

  溫嘉柔急忙拿水拿濕紙巾跑到他面前,「蛋糕爺爺,你怎麼了?快點來擦乾淨……」

  「沒事,我只是稍微激動點而已。」他接過濕紙巾擦擦嘴三,臉色不掩愕然,「那個……小阿姨你在雷揚集團上班哦?」

  「對啊。」溫嘉馨挑高眉,「你知道雷揚集團?」這蕭老頭整天嘻嘻哈哈一副調皮蛋的樣子,沒想到他還聽過雷揚集團。

  「知道一點點啦。」他呵呵傻笑,「那麼有名的大公司,據說背後資產雄厚,雖然我是小人物一個,但好歹也會關心一下財經消息。」他伸長脖子,頗有含意的看著她,又說:「不過我聽說那個叫季捷的男人,長得還滿帥的,而且也很有生意手段,很有女人緣。」「那關我屁事?!你怎麼不提他可能是希特勒的後代,霸道專制殘忍,不斷的荼毒我、殘害我,我要詛咒他工作累死、吃飯撐死、睡覺睡死、喝水嗆死,總之他就是不得好死!」一邊發洩一邊猛敲鍵盤,顯然把鍵盤當成了季捷。

  蕭老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真是有夠惡毒的詛咒,小阿姨你是女的吧?」闔言,寫作業的溫小凱也贊同的點點頭,「小阿姨是女的,不過是連續劇裡面的壞女人。」

  「沒錯沒錯,小阿姨……」話沒說完,一老一小便慘遭溫嘉馨的殺人目光攻擊,頓時兩人安靜下來,同時表現出乖巧可愛的樣子,一個繼續寫作業,一個繼續吃蛋糕。

  安靜下來後,她頓時覺得自己像個白癡。當她在這裡為了季捷腧炬的行為生氣時,他搞不好已經轉換目標,正摟著新交的女友在床上打滾……

  想到這裡,胸口不禁泛起沉悶,她甩甩頭,要自己忽略這股不舒服的感覺。

  整理好收銀機裡的錢,她才想起今晚還得熬夜做合約,因為明天雷揚集團要和創先集團簽約,下班前季捷還交代她,今晚必須將合約書整理好。

  雷揚集團大型會議室內,此時只能用低氣壓來形容。

  創先集團的負責人已經帶著幾個下屬等了將近一個小時,茶水喝了好幾杯,雷揚集團一票人也紛紛冒汗,可是沒有合約,會議無法進行。

  而那份重要的合約,應該在總裁秘書手中,但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溫秘書的人影依舊沒有出現,家裡電話沒人接,手機又關機,氣得季捷半句話都說不出。那女人該不會公私不分,為了報復他,故意搞砸合作計劃吧?!

  「季先生,如果你的秘書臨時有事,計劃書趕不及,我們可以改天再談合作事項。」

  「耽誤林先生的時間,我很抱歉。」季捷明白,對方雖說得客氣,但這場交易恐怕是丟了。

  對方一行人剛起身,會議室的大門便被人用力推開。

  「對不起,我遲到了。」溫嘉馨滿頭汗水的衝進來,臉色泛紅。還喘著氣,像是一路跑過來的樣子。

  她將手中的文件交給季捷,呼吸仍舊急促。

  季捷冷峻的瞪了她一眼,「不需要了,今天的會議已經結束。」她知道他是生氣了,而且眼前的氣氛也搞得大家都很尷尬。既然犯錯的是她,那麼她一定會負責到底。

  溫嘉馨望向創先集團的負責人,「您是林先生吧,真的很抱歉,由於我的遲到給大家帶來這麼大的困擾,我只希望能再耽誤林先生十分鐘的時間,聽我把這份合約細節說完。」說著,她展開合約書,呼吸仍然不順,剛剛一路跑來,消耗了她太多能量,雖然腦袋有些暈暈的,但現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也許是能感覺到她的誠意,對方微微點了頭。

  她以最快的速度解釋合約的內容,又以最簡潔的方式分析合作後的利與弊,最後,只能等對方的回應。

  「老實說,貴公司提出的方案是最讓我滿意的,但我不能確定貴公司的員工是否能徹底執行……」溫嘉馨低下頭。她知道對方話裡的意思,他是沒辦法相信不守時的人,她,搞砸了。

  「所以我想……」突然,他的手機響起,看了下來電顯示。他抬頭道歉,「抱歉,這通電話很重要,我失禮先接個電話。」按下接聽鍵,不知道對方講了些什麼,林先生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太太現在的情況怎樣?有沒有生命危險?孩子還好嗎?」幾秒鐘後,他終於長吁了口氣,像是放鬆了些,沒多久,他高挑眉頭,眼睛突然直勾勾看向溫嘉馨。

  這明目張膽的打量,引起季捷的注意,那個眼神中,帶著幾許複雜的情緒,這讓他有些不舒服。雖然溫嘉馨今天的表現讓他很失望,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會給別的男人覬覦她的機會。而且這個創先集團的負責人林浩然,已經是個年近五旬的男子,還是個有家室的人,他怎麼可能讓他接近她。

  不在意季捷防備的目光,林浩然逕自問道:「請問溫小姐的全名是叫溫嘉馨嗎?」

  「呃……」她吞吞口水,不懂對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對啊,我是叫溫嘉馨。」

  林浩然有別於剛才嚴肅的表情,此時眼神中帶著感激跟喜悅,在她還沒搞清楚情況前,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溫小姐,謝謝你,剛剛我家裡的菲傭打電話來,說我太太早上出門買菜時被機車撞倒,幸好遇到一位好心的小姐開車送到醫梡,而且還在我太太難產手術時捐血。」說到這裡,他的表情有些激動,「菲傭說如果不是溫小姐好心相助,我太太很有可能會度不過的。」

  「哦。原來那個孕婦是林先生的太太?」她也很訝異,竟然有這麼巧的事。

  上班途中,因為等紅燈她停下車,不料正好看到一個孕婦被突然鑽出的機車撞倒,嚇得一旁的菲傭尖叫連連,不知所措,她趕忙駕著車帶那個孕婦去醫院。

  由於對方動了胎氣早產,生產過程又不順導致大量出血,情況緊急必須輸血,可是當時血庫裡的A型血短缺,她剛好是,便輸了四百西西給孕婦,當醫生通知她孕婦已經度過危險期時,她才急急忙忙趕回公司開會。

  「溫小姐當時一定走得很急,將皮包忘在醫院了,我家菲傭看到裡面有溫小姐的證件,才會打電話給我要我找人,我也是猜想的,沒想到真的是你,稍後我會讓人將皮包送過來的。」

  「皮包?」她現在才發現皮包不見了,輕拍了下額頭。她真是粗心大意!「對不起啊,林先生,還要麻煩你的人走一趟。」

  「不,我才要向溫小姐道謝。對了,我剛剛誤會溫小姐是不守時的人,沒想到你是這麼有善心的人,加上你們公司的合作條件真的很好,我想沒有其他問題就可以簽約了。」

  戲劇化的一幕結束,兩家公司順利簽完約,創先集團的人離開後,溫嘉馨著實鬆了一口氣。

  一下子輸了四百西西的血,又因為怕趕不上會議而一路急奔,現在的她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顧不得季捷還沒走,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慢慢平復身體的疲勞。

  「我猜你現在一定認定我是一個不體諒下屬的惡魔上司,對吧?」耳畔傳來一道低啞的嗓音,她轉身,發現他就站在她身後,離她很近,臉上的表情一反往日的玩世不恭,而是一臉凝重和深沉。

  她被這樣的他嚇了好大一跳。這男人轉性了嗎?

  「不是現在,是一直以來都把你當成惡魔上司。」她跟他半子著玩笑。腦袋有些暈暈的,不知道現在跟他說想請半天假,他會不會又刁難?

  「抱歉,我剛剛口氣太差了。」有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跟人道歉,尤其是看著她臉色蒼白、疲累的樣子,他也是第一次為人心疼。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有多趕著要來參加會議,而他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懷疑她是故意搞砸合作。

  溫嘉馨聳聳肩笑了一下,「季先生何必這麼客氣?在開會時遲到,本來就是我的不對,本來想打電話告訴您一聲,可是我出門時沒注意手機沒電了,當時又只想著救人,也沒空打電話,而您不知道前因後果,生氣也是必然的,您不用特地跟我道歉。」聞言,季捷就這樣怔怔看著她。

  除了幹練的她、生氣的她,這又是不同面貌的溫嘉馨,不可否認,一樣很讓他感興趣。

  「既然你都那麼說了,那為了撫平我的怒氣,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哈?季先生又想幹麼?」如果敢再騷擾她,管他要生什麼氣,她一樣會賞他一腳。

  恢復吊兒郎當的樣子,他露齒邪笑,「你想到哪了?我是說,收買上司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吃午餐,你應該辦得到吧。」逗她,已經成為他的慣性,而且他也很享受其中樂趣。

  「幾分鐘前,我還以為我的惡魔上司轉性了勒,唉!沒想到是我的幻覺。」站起身,她繼續和他開著玩笑,「好吧,為了我約工作著想,今天午餐我請。」

  「放心,我會吃垮你的。」他笑,很愉悅。

  沒來由的,季捷的心情突然變得很晴朗,沒有為什麼,僅又是他似乎找到該找的人了。

  砰!身後傳來一陣撞擊的響聲,當他急忙轉身時,溫嘉馨已經昏倒在他面前。

第四章

  緩緩張開雙眼,溫嘉馨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作夢,因為她好像到天堂了……這個天堂裝修得很豪華很壯觀,潔白的天花板,一整面落地玻璃窗,窗前垂落白色窗簾。

  偌大空間,四周擺放著的全是看起來頗為名貴的東西,蓋在她身上的羽被,也柔軟得讓人愛不釋手。

  不過傳言果然不假,天堂裡的天使都喜歡白色,所以這個房間裡也多半以白色為主。

  「你醒了?」就在她打量所謂的天堂時,換上白色家居服的季捷捧著托盤走進房間。

  托盤上放著一碗稀飯和幾碟小菜,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偷偷在被子裡掐了自己一下。嗅,痛!她才真的相信,這是真的,她沒有在作夢。

  溫嘉馨急忙想從被子中掙扎起身,卻被他的大手按住,他一臉不贊同的樣子。

  「不要亂動,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將食物放好,他反身坐在床沿並將枕頭立起,讓她靠在床頭,遞給她牛奶,「喝掉,這對你的身體好。」

  溫嘉馨有些懷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季……呃……是季先生吧?」她會不會認錯人了?眼前的男人的確和她的惡魔上司長得一模一樣,但又不一樣,她不認識這麼溫柔的季捷耶!

  見她這樣,季捷忍不住挑唇輕笑道:「你只是昏倒應該沒有失憶吧?不是我是誰?」

  「真的是你?!」

  「廢話,你中午昏倒時,我請醫生看過你了,他說你是輸完血又沒休息,才會體力負荷不了,休息過後就沒事了。」說著,他看了看腕上的表,「不過你也真能睡,從午餐睡到要吃晚餐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放心。我不會因為你睡太多而辭退你的。」他細心的將牛奶遞給她。接過牛奶,她輕啜一口,但頭仍有些暈暈的,就連拿著杯子的手都微微顫抖。

  見狀,季捷立即伸出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讓她一怔。

  「我餵你。」

  「不、不必了……」她還想爭,可他已奪過杯子,大手輕輕遞過她的肩頭,讓她靠在他懷中。

  「季先生……」

  「閉嘴,你今天的工作就是把牛奶喝了,一會兒胃口好點,要把稀飯吃了,你要是不從,我就當你曠職。」杯子已經推到她嘴邊,她只好張口乖乖喝下,但其實她想說的是——只是餵牛奶而已,為什麼一定要讓他抱著。

  況且,就這樣靠在他胸膛,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會害她心跳又飛速跳動,也會害她胡思亂想。

  不過靠在他懷中真的挺舒服,她能聽到他的心跳,感受到虧屬他的味道,平時在公司見慣他穿黑色西裝,現在換上家居服。讓他多了親切感。

  奇怪,她明明該討厭他的,為什麼現在又如此依賴?

  他的口氣聽起來明明是兇惡的,但言語之間難掩疼惜和關心,她安心的靠在他懷中喝光牛奶,他的大手輕柔的幫她整理壓得凌亂的長髮。

  「不聲不響的昏倒,嚇壞我了,還以為你是怕我要你請客,才會樞門的想用昏倒這招來逃避。」

  回想她昏厥倒地的那一幕,到現在他仍心有餘悸,從小到大很少為誰這樣擔心過,現在卻為她破功。

  他這是怎麼了?那股心痛無法掩飾,即使當時他想了千萬人理由來解釋,即使他對自己說那只是上司對下屬的擔憂,但當他將她抱在懷中,看著她面無血色的小臉和蒼白的嘴唇時。他的心跟著痛了起來。

  他是不是對她更用心了?!

  「搞不好我真的是。」她從他懷中仰起頭,仍舊沒什麼血色的小臉頑皮一笑,「一說到錢我就心痛得要死,你要我請客,搞不好會公報私仇的讓我大失血,所以我假裝昏倒,事實證明我逃過一劫喔。」

  他假裝冷下臉並伸手敲了她一記,「感謝你的自首,等你身體恢復後,我會繼續敲詐你,直到如你所願的破產。」

  「喂,你不用這麼殘忍吧。」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笑了起來,這樣融洽的氣氛,彷彿相戀多年的情侶,就連季捷自己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也會在一個女人面前笑得這麼真。

  「對了,我想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你在家休息三天好了,假我准了,你不用擔心。」

  「不必了,我還沒那麼嬌弱。」

  「我說了就算!」他滿臉霸氣,一副不容反抗的樣子,「一下子捐出四百西西的血,你還要逞強?」

  「那也沒必要休息三天啊,我晚上早點睡,明天就可以……」她還想說,卻見他斂起眉頭,忍不住嘟囔,「休息就沒有全勤了,而且這三天是無薪的,怎麼想都不划算。」

  聞言,他真的很想揍她一頓,「賺錢有身體重要嗎?你也不想讓我整天顧著一個虛弱的秘書吧。」看她似乎被說服了,他將旁邊晾得差不多的粥捧到手中,並用湯匙輕輕盛了一小勺,還在唇邊吹了幾口氣,「把嘴張開,喝粥。」

  「我自己來就好。」繼喝牛奶之後,他不會還想餵她喝粥吧?今天的他真的很反常。

  「只要把嘴張開,其他的不用你做。」難得他想親自伺候人,她如果敢不給他面子,他就會要她好看。

  「款,你有發現自己是很強勢很霸道的人嗎?」雖然口中抱怨著,但她還是乖乖張開嘴。

  這粥煮得很香,而且鹹淡適中,唔……這肯定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一碗粥了,就連顏色都美得很誘人:「對待下屬和女人,不強勢的話,對方是不會乖乖聽話的。」他很滿意她的服從,讓他有勝利的感覺。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傢伙非要表現得這麼驕傲自負嗎?嘴張開,繼續吃他喂的粥,偶爾他還會夾幾口開胃小菜給她吃,想想,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他是很霸道,但真正像女王的人可是她!

  「你很幸福。」將食物嚥下,她突然開口道:「你家的廚師手藝真不錯,難怪把你喂得這麼高大挺拔。」「溫秘書,這粥可是我自己煮的,」

  「耶?」她愕然,表情怪異的望著他,「你自己煮的?」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修長白皙的手,那一副君子遠庖廚的尊貴模樣。他真的會下廚?

  「你的眼神很侮辱人。」他又餵了她一匙稀飯,「以前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我外公為了讓我早些學會獨立,只幫我交過入學時的學費,所以我每天除了讀書、打工,還要自己親自下廚做飯,一方面省錢一方面慰勞自己的五臟廟,我可是一個嘴刁的人,所以在吃這方面花了很多心思去研究……」慢慢的,他跟她講起當年上學時的一些有趣經歷,包括他第一次下廚,第一次打工,第一次在國外交女朋友,第一次寫論文,第一次當學生會會長,第一次……。

  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第一次了,溫嘉馨聽得入迷,原來這男人優秀的外表下,也隱藏著許多糗事。

  有時候聽得她哈哈大笑,有時候又聽得她眉頭深鎖。

  此時,兩個人居然像相處多年的知己,各自聊著屬於自己的往事,氣氛融洽愉快,笑語不斷。

  此時窗外傳來汽車聲,她隔著落地窗望過去,看到一輛黑色凱迪拉克加長房車從庭院內駛出。

  季捷也跟著她一起向外望去,他笑了笑,「我外公,可能又出去找他的老朋友下棋去了。」

  「我突然來你家,會不會打擾到你家人?」

  「不會,我爸媽現在都在國外,他們都是搞音樂的,常年不在國內。」對於她,他不介意說出自己的家庭狀況。

  時間過得很快,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兩人聊著聊著居然到了半夜,這可創下了他的紀錄。

  和女人在一起不談情不做愛,僅僅是聊天,竟然也聊得心情愉快,忘了時間。

  夜太深,他強留她在自己家住上一晚,今夜他睡客房,將自己臥室留給她住,雖然她極力反對,最後卻仍舊拗不過他的霸道。

  臨走前,他將被子幫她拉好,就像一個溫柔的丈夫,掩門的那一剎那,他突然留給她一道迷人的笑容,「放心睡吧,明天早上我上班時會順便送你回家,還有,給我乖乖在家裡休養三天,這三天假期是有薪的,你滿意了吧。」說完,他掩門而去,溫嘉馨愕然,隨即,她露出笑容。

  原來這男人也滿體貼的,原來他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臉蛋悄悄泛紅,閉上眼,他英俊的臉浮現在眼前,一夜好夢,夢中全是他……

  在家休養了整整三天,她覺得快要發霉了,但想出去透透氣都不行,季捷每天照三餐打電話查她勤,還在電話中警告她不准出去閒晃,如果他打電話來她沒接到,就捆她薪水以示懲戒。沒見過這樣的上司,不知道他是在關心她還是在威脅她,不過這三天卻讓她養成等他電話的習慣。

  時間一到,如果他不打電話來,她就會莫名其妙的變得有些煩躁,甚至想主動打電話給他,問他在忙什麼,真是見鬼,她該不會是心動了吧,僅僅因為一碗粥?

  好不容易盼到上班日,她精神飽滿的來到公司,沒想到剛。到公司就聽說她以前的上司陳經理,昨天接到總裁親自發下的資遣通知書。

  陳經理無緣無故的被資遣了,這讓她錯愕很久,雖然她現在是總裁秘書,但陳經理是提拔過她的人,兩人私下的交情還不錯,如同老師跟學生的關係,她一直很珍惜。

  她不懂,陳經理是個有能力有操守的人,怎會被辭退?她帶著滿腹疑問,走向總裁辦公室,沒敲門就粗魯的直闖而人。

  今天的季捷,如往常般穿著全套黑西裝,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那麼冷酷果決。他抬起頭,見她沒禮貌的闖入,微微挑眉,「我的門和你有仇嗎?何必這麼粗暴的虐待它?」

  休養三天,她的氣色好多了,雙頰紅潤,瞳孔有神,難怪丁煜辰說,她不美,卻十分耐看。

  蹙眉,她沒回答他的問題,看他無事般的坐在這兒,而她約恩師卻被裁員了,頓時,她一股怒火上揚。

  「陳經理到底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無緣無故的裁掉他?」沒有開場白,她直接切入正題。

  「你一到公司,先關心的就是這件事?」季捷慢條斯理的聳聳肩,「我想解雇誰、聘用誰,還沒輪到你來干涉吧?」

  「季先生,我不懂,陳經理是公司元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他再不久就要退休了,你挑這個時間解雇他,會不會太過分?」她不客氣的質問,「陳經理究竟犯了什麼錯,你要下這種決定?」他看著她因發怒而漲紅的小臉,不怒反笑,「看來你的身體應該好了,才會有力氣跟我大呼小叫。」

  「季先生,你不要吊兒郎當的樣子,我是問你話。」她快要被他這副玩世不恭的調調氣瘋了。

  「溫秘書,是你的態度太過了,這件事已經超越你身份能過問的範圍了,我在公司下的決策,向來不必跟其他人交代。」被他一講,她要自己冷靜下來,季捷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她的態度是有些惡劣了,她得溫和點。

  強壓下胸口的怒火,溫嘉馨盡量讓自己的口氣柔和一點,「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我不是否定你的決定。」「沒有為什麼,因為我想解雇他,所以我就解雇他了。」他的口吻雲淡風輕,一副事不關己的調調。

  聞言,她一把怒火哪還忍得住,馬上就大聲指責,「季捷,你太過分了!我以為你只是對工作的要求完美,但卻是個賞罰分明的好老闆,沒想到是我錯了,你居然是個這麼不明事理的人!」轉身,她踩著重重的步伐走出辦公室。

  季捷望著她的背影,揚聲道:「你桌子上已經堆了很多文件要你立即處理,等會順便幫我泡杯茶進來。」「很抱歉季先生,今天我請假。」再多看他一眼,難保她不會犯下殺人重罪。

  「溫秘書你已經請三天連假了。」

  「我高興。」管他已經請幾天了,她今天不想看到他,她受夠了。

  「溫秘書,你沒忘記你的有薪假只有三天吧?」

  「你愛怎麼拙就怎麼扣,隨便你!」她甩門而去,不理會同事驚異的目光,一口氣走出公司大門。她是個笨蛋。這幾天下來,她以為他是個好人,結果他的惡毒依舊,變的只是她的心。偷偷為他淪陷,她是個自作多情的笨蛋!

  溫嘉馨駕著車回到蛋糕店,溫嘉柔看到她這個時間出現,忍不住大驚小怪,「姊,你終於想開,真的辭職不幹了啊?」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火還沒消,「沒錯,我要遞辭呈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看到季捷那個王八蛋!」一邊正在和美女客人聊天的蕭老頭,一聽到她的聲音,連忙靠近,「小阿姨,你的上司又怎麼得罪你了?」

  溫嘉馨接過妹妹遞過來的飲料狂飲整大杯,臉色依舊難看得嚇人,「他善惡不明、唯我獨尊、任性自負、驕傲自大、霸道蠻橫還不分是非……總之,我要辭職,我以後不想看到他了!」蕭老頭忽然笑得曖昧,「怎麼我聽來聽去,倒覺得小阿姨的口吻比較像和男朋友吵架的小女生啊。」

  他的一句話,彷彿一針刺到她心坎,震得溫嘉馨頓時無言。

  是她的錯覺嗎?她突然覺得蕭老頭不像外表看到的樣子,雖然他每天在蛋糕店裡泡美眉,一副嘻嘻哈哈不莊重的樣子,可是他說的話,往往能切中重點,不像她小妹,白癡得很欠扁。

  蕭老頭呵呵笑了起來,「被我猜中了吧,搞不好你口是心非,嘴巴上說討厭人家,可心裡卻愛上人家了吧?」

  她立即站起身反駁,小臉泛紅,「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我怎麼可能喜歡那種沒品的男人,我討厭他都來不及……你再胡說八道,以後不准來我這吃蛋糕,小妹,給我記住這張臉,以後不做他生意。」被說中心事,她任性得像個小女孩,企圖用最幼稚約方式掩飾心中的不安。

  一聽到沒蛋糕吃,蕭老頭立即像牆頭草,露出討好的樣子。「小阿姨我錯了,我不對我有罪,像小阿姨這麼高雅聖潔的女孩。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種善惡不明、唯我獨尊、驕傲自大、霸道蠻橫又不分是非的壞蛋傢伙呢,搞不好是那個壞蛋傢伙偷偷喜歡小阿姨,可是我家小阿姨卻很有個性的不甩那傢伙……」「噗哧——」溫嘉馨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蕭老頭是店裡約開心果,雖然她時常對他凶巴巴,但其實她是很喜歡這個老爺爺的。

  包包內的手機鈴響,她本能想到季捷,二話不說急忙翻找手機,不料,來電顯示並不是季捷。她的心底有些小失落,有些悵然。怎麼會這樣,難道她真的在乎他?

  接過電話,讓她沒想到的是,打電話過來的人是陳經理。對方在電話裡說下周就要和家人去美國了,突然離開公司,沒有機會跟她道別,所以特地打電話給她。

  更讓她震驚的是,他之所以會被總裁資遣,是因為他的心臟病越來越嚴重,家人勸他去國外治療再做個支架手術,可是他卻始終放不下工作。

  長期的操勞,導致病情越加嚴重,季捷得知後,表面上是資這他,事實上是要他提早退休,讓他盡快去國外進行手術。

  不只如此,季捷依舊給他一筆金額龐大的退休金和安家費,感動得他差點痛哭流涕。

  知道事實真相後,溫嘉馨很自責,她太衝動了,事情沒問清楚就指責季捷,她誤會他了。

  一股愧疚驀地襲上心頭,掛斷電話後。她拿著包包就向外衝,身後傳來溫嘉柔和蕭老頭的叫聲,她置若罔聞,她只想早點見到他。當她再次回到辦公室時,就聽見總裁辦公室裡傳來一道吼聲,顯然某人的失誤讓老闆發飆了。

  還沒等她敲門,就見財務部的經理,灰頭上臉的從辦公室走出來,臉上擺明寫著「他被罵了」。越過他,她順著未闔上的門,見季捷正站在他專設的吧台前倒酒,臉上表情很陰黯。

  這個時候進去,她肯定是找罵挨,算了,晚點再來好了。

  她想悄悄轉身閃人,不料某人的眼力實在好得沒話說,她身子還沒轉過去,就被他犀利的目光給活活捉住。

  當雨人的視線相對後,她想躲也躲不掉了,只好硬著頭皮朝對方傻笑,試圖減少他的怒氣。

  季捷的唇冷冷上揚,眼神帶著幾許嘲弄,「這不是早上很凶的宣佈要蹺班的溫秘書嗎?怎麼又回來了?」

  他煩躁的將脖子上的領帶一把扯下,他現在的心情很糟,不知道是因為財務部的經理做事疏忽,導致公司損失,還是因為溫嘉馨當著他的面甩門而去。

  總之他現在是活火山一座,火氣很大。溫嘉馨立刻換上一臉虛偽假笑,「真是冤枉啊季先生,我只是小員工,哪敢隨便蹺班,我只是去上個有點久的廁所,現在不就回來了。」「那你進來。」,「呃……我突然又覺得肚子不舒服了,我先……」

  他邁開腳步朝她走去,她則嚇得直想退後,頓時他臉色一冷,「還想逃?不想挨罵的話就給我進來。

  「才怪,是想挨罵才進去好不好?但她避不掉,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不料,她才剛踏進去,就被他粗魯的壓在牆壁上,他居高臨下的瞪著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剝。

  「你……你想怎麼樣?」她仰起臉,又驚又恐的看著他暴怒的模樣。他的大手握著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光滑的皮膚上滑來滑去,並故意露出恐怖的邪笑,「你應該常在心裡罵我是惡魔吧?我真好奇,你認為惡魔發怒時會做些什麼?」

  她一臉的膽顫心驚,這樣的季捷她沒見過,邪魅中透著不羈,微亂的髮絲,深沉的雙眼,黑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嘴角掛上邪氣的笑,身上傳來淡淡的酒味。

  他的臉慢慢靠近她,他的唇近得就快要貼上她的,心臟不禁狂跳,他又要吻她了嗎?有別於之前,她竟然有些期盼,期待他帶著強烈掠奪性的吻,期待那讓她深深沉醉的吻。

  本能的,她的呼吸急促,眼睛微瞇,但他卻突然停止靠近的動作,不懷好意的笑了。

  「你看起來對我的吻很期待的樣子。」

  刷!她的臉紅到了脖頸。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壞?

  「我才沒有。」她口不對心的否認著,心跳的速度卻沒有緩下來:他放開她,並體貼的幫她整理衣領,「財務部的人員配置不佳,人為錯誤不斷,我想需要重新調動一番,也許還需要裁掉幾個人,殺雞儆猴,增加其他人的警惕。」說著,他伸手整理落在她額前幾絲發,動作十分輕柔。

  他想要她!他很清楚,想到光要是一個吻就可能失控,但也不想傷到她,所以,不是現在。

  「我想財務部的李經理也許只是一時疏忽……」見他突然將話題轉到公事,她有些失落,但她不想讓他發現。

  他的手指掩住她的唇,制止她接下來的話,「你不需要幫他們求情,有功則賞,有錯則罰,我沒有虧待他們,你只需做好三己的工作,OK?」

  她知道他沒有錯,只是希望他做事能委婉一點,但她的確也沒資格多說什麼,「嗯,我知道了。」

  「對了,我記得你不是蹺班了,怎麼又突然回來?」

  「誤會誤會,我就說我是去上廁所,絕無蹺班之意,再說我不能和自己的薪水過不去,對吧,季先生。」這男人真是有夠會記仇,還以為這件事就算了,看來是她高興過早了。

  「噢?看來你將總裁辦公室當成自己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要嘴皮不行,她隨即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認罪,「其實我是有點人格分裂的傾向,季先生,可以體諒我的吧?」

  季捷被她的樣子逗笑,「想要我原諒可以,今天晚上請我吃飯,就當收買我,否則……你知道的吧。

  「見他眼含笑意,她鬆了一口氣,他這樣子就是沒事了。

  說來她好像越來越瞭解他了,時而霸道自負又吊兒郎當,但工作時很認真,最近對她也很溫柔,才會害得她心淪陷。

  晚餐時,季捷帶她去一家川味館,地方並不大,裝修簡單而樸素,但給人很乾淨溫馨的感覺。

  老闆是正港四川人,最拿手的是水煮魚和水煮肉片,沒想到價格大眾化,但食材跟手藝都是頂級的。

  溫嘉馨被麻椒味嗆得眼淚直流,但筷子仍是忍不住去夾鍋裡的魚肉,她實在要讚歎,真是美味啊。她本來還以為他會帶她去高級餐廳,但沒想到他真的是道地的老饕。

  剛好他們兩人都是川味愛好者,雖然被辣得滿頭是汗,並未影響他們對吃的興趣,邊吃邊笑,有時候還會為了搶一片魚肉鬥嘴。

  直到酒足飯飽,她抬頭看他,他襯衫扯開了大半,額上的。汗水透過小麥色的肌膚悄悄泌了出來,看得她心又開始亂跳。

  她急忙找了個話題,「其實陳經理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很抱歉,我沒搞清楚狀況就誤會你,後來陳經理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原來你解雇他是有原因的。」季捷不在乎的笑了笑,「他已經為公司賣命很久了,沒必要繼續為工作操勞,生命比金錢更重要。」說罷,他埋首繼續吃東西。

  他說沒什麼,但她卻有些感動,「其實你做了一件好事,幹麼不說清楚,要讓別人誤會你?」

  「每個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樣,也許有人認為是好事,也許有人認為是壞事,我不能阻止別人對我的看法,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而已,人生其實就這麼簡單,不是嗎?」

  她不禁愕然,他說的沒錯,是她太在乎別人的想法了。

  「想表達誤會我的愧疚,那以後多請我來這裡吃東西,我說過,敲詐你到破產是我接下來的目標。」

  他孩子氣的模樣更令她動容,心更想往他靠近。

  「對了,明天是禮拜六,有時間嗎?我們去爬山。」以前,他喜歡獨自去爬山所帶來的快樂,不用屈就別人的腳步,但現在,他很想找個伴,因為想看到她,想要她分享他的快樂。

  她微微一怔,面露難色,「可是……明天我沒有空。」

第五章

  季捷沒想到第一次主動約女人,竟然被拒絕了。

  但被拒絕不是真正讓他氣悶的原因,他是滿腦子在想,她禮拜六是跟誰約好了?難道是男人?

  禮拜六一早,他開著車要去爬山,但才來到目的地,他越想越悶,隨即回頭,轉向去溫嘉馨家,他迫切想知道她到底跟誰約?車才來到巷口,就看到她提了幾個大盒子上車。

  這女人想幹麼?

  太好奇,他一路開慢車跟在她身後,沒多久,見她將車停在童心育幼院門前,她下了車將大盒子提出,才踏進大門,看似院長的女子,便帶著一群小朋友迎上——「蛋糕姊姊……蛋糕姊姊來了……」

  一群小蘿蔔頭將溫嘉馨圍成一圈,她揚了揚手中的盒子。小蘿蔔頭們見狀;又是尖叫又是笑,場面亂得可以。

  在院長和院童們的簇擁下,她踏進院內,和院童一起玩。並從盒子裡拿出一塊塊美味的蛋糕,分給院童。

  那群小鬼吃得津津有味,一臉幸福的樣子。

  當溫嘉馨和院童們玩得差不多,告別院長之後,她轉身剛要離開,就看到不遠處的椿樹下,有道修長的身影。

  對方環著胸,優雅的靠在樹邊,墨鏡遮住他大半張臉,但仍掩不住他迷人的面容。頓時,她胸口一緊。季捷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他緩緩摘下墨鏡,信步走向她,嘴角還掛著淺笑,「原來你拒絕我的邀約,是想幫那些小蘿蔔頭送蛋糕?」

  她臉紅,「我答應他們,每個月的月初都會送蛋糕給他們。如果我沒來,小朋友們會很失望的。」

  「噢。為了不讓他們失望,所以你就狠心讓我失望,傷我自尊?」話裡是責備,但語氣跟表情卻是溫柔的。

  「我哪敢傷你自尊,我怎麼會和自己的薪水過不去呢?」她和他並肩走在一起,能夠在這個地方看到他,除了驚訝她更興奮,其實她真的還滿想見到他。

  拒絕他的邀約,她還氣了自己一晚上呢。

  「那好,我早上還沒吃早餐。」

  「又想敲詐我?」

  「你總該為傷了我的心做補償吧。」他笑得很壞很迷人。

  「而且我對你剛剛拿給小蘿蔔頭的蛋糕很感興趣,是你親手做的嗎?」

  「是我妹啦。」從育幼院出來,溫嘉馨要他跟著她的車,將他帶到妹妹的蛋糕店。

  中午之前,店裡的客人還很少,季捷仔細打量著這家坪數不大,但佈置得很溫馨可愛的蛋糕店。老闆娘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美女,和溫嘉馨有些許相像,但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溫嘉馨是精明強悍型,而她妹妹則是天真爛漫型。

  剛到店裡,溫嘉柔看到姊姊帶男人來,立即發揮三姑六婆的功力,問東問西。懶得和她解釋太多,溫嘉馨轉身去廚房做飯,一早就吃蛋糕太甜,所以她沒麻煩小妹,打算自己下廚,畢竟他也親手做過飯給她吃。

  溫嘉柔看姊姊進了廚房,機不可失,立即拉張椅子坐在季捷旁邊,二話不說,探聽八卦。

  「這位先生,你跟我姊什麼關係?男朋友嗎?」她小心翼翼的壓低嗓音,但眼睛卻壓不住的閃著光芒,「偷偷告訴你,我姊一把年紀了,但從來沒有帶男友回來給我看過,不曉得是真沒。有還是不想告訴我,還是……其實她的男友是女的?」

  季捷啞然失笑。溫嘉馨的妹妹真寶,單純得讓人覺得很搞笑。不過他卻喜歡聽她說他是溫嘉馨的男友,或者該說他越來越覬覦這個位置。

  「我保證她的性向沒問題。」從他幾次誘惑她的經驗看來,那女人絕對不會對女人感興趣。

  「是嗎?」溫嘉柔立刻瞇著眼看他,「難道你和我姊已經……」她又壓低嗓音問:「生米煮成熟飯?

  「他只是淡淡一笑,刻意避開這個話題,」你姊是個很有愛心的人,雖然對薪水斤斤計較,但是對待育幼院的院童卻很大方。「溫嘉柔很好騙,馬上就忘記她本來在問什麼了,」這可能和我們的家庭有關吧。「」噢?「她的話引起他的好奇,」怎麼說?「

  「我爸媽在我們小的時候離婚了,因為我爸變心,拋妻棄子和別的女人走掉,我媽承受不住打擊割腕自殺,留下我和我姊。親戚們嫌我們是累贅;不願幫忙,當年我姊才十六歲。就要養活我們倆,她半工半讀很辛苦……」越往下聽,季捷的心情越沉重。

  沒想到樂觀開朗的她有這樣的過去,在她的性格中,他找不到自卑和怯懦,反而更堅強。

  「我姊覺得育幼院裡的小朋友跟我們很像,爸媽不要的他們,一定會很受傷,所以除了每個月固定送吃的穿的,到了聖誕節,她還會帶他們去遊樂場哦。」「小妹,拜託你不要總是將我們家的事隨便說給外人聽好嗎?」從廚房出來的溫嘉馨,手中多了幾道美味飯菜,她瞪了妹妹一眼,「家醜不可外揚,看來你真的跟那些三姑六婆學壞了。」

  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所以也不喜歡說這些事給別人聽。

  但她一句外人,卻讓季捷蹙了眉。原來他在她眼中還是個外人,這真是令他不舒服到了極點。

  「媽咪,下午我要和小波去書店看漫畫,給我一百塊好不好?」店門口傳來溫小凱的聲音。

  小朋友的呼喚,引起季捷的注意,心本能一顫。

  那小不點是叫誰媽咪?溫嘉柔立即從口袋掏出一百塊交給兒子,隨即彎下身悄悄在兒子耳邊說:「你看,這位叔叔長得是不是很帥,是你小阿姨帶回來的男朋友耶。」「小妹,不懂不要亂說啦。」溫嘉馨立刻漲紅臉,並著急的望向季捷,希望她不要誤會她自作多情才好。季捷倒是無所渭的笑笑,對溫嘉柔說:「這小鬼……是你兒子?」

  「對啊,我兒子溫小凱,小凱,快叫叔叔。」溫小凱仰起漂亮的小臉和他四目相接看了看,一大一小似乎都在評估對方。

  「你兒子也姓溫?那你丈夫……」

  「我沒有爸爸。」他不覺得沒有爸爸有什麼丟人,他很驕傲自己是媽媽跟小阿姨帶大的。

  季捷的神情略微一震。這孩子年紀雖小,可談吐卻很沉穩,眼中沒有對他的畏懼,而是一派神態自若。溫嘉馨將飯菜擺好,並招呼季捷及外甥過來吃東西,「小凱,既然下午才要跟小波出去玩,現在先吃點東西,免得等會兒肚子餓。」「哦。」溫小凱和季捷並肩坐在一起,像是父子般,而溫嘉馨則像是忙碌的母親和妻子,殷切的在他們面前忙來忙去。

  溫嘉柔一坐定,嘴巴又停不住的想說話,「姊,你現在有男友了,乾脆就換個工作吧,免得被那個像希特勒般殘暴的工作狂上司壓搾,會害你沒有時間談戀愛,況且……」正準備用餐的季捷突然揚起眉,「像希特勒般殘暴的工作狂上司壓搾?」溫嘉馨臉色一變,用眼神拚命示意妹妹閉嘴,可天生少根筋的溫嘉柔卻很白目看不到。

  「對啊,我姊前陣子被她的惡魔上司操得很慘,每天回到店裡都拿我的客人出氣,害得蛋糕爺爺很害怕,每次來之前都打電話問我,我姊有沒有在店裡……」「小妹,你要不要多吃點菜少說點話?」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弄死她妹妹順便再自殺,天哪!她真是恨死小妹這張嘴下。

  而季捷卻滿臉興味的鼓勵對方繼續說下去,「那你姊都是怎麼評價她那個惡魔上司的?『」狂妄自大、驕傲任性、蠻橫無禮、霸道囂張,我猜我姊是真的很討厭那傢伙,才會天天詛咒她上司喝水嗆死、吃飯噎死。還要雇殺手幹掉他,順便再棄屍荒野加以鞭屍,哦還有,她還詛咒人家生兒子沒屁眼……「」溫嘉柔!「再也聽不下去的溫嘉馨終於出聲阻止,」能不能拜託你少說兩句?「

  她偷偷望向季捷,對方的表情卻帶著揶揄。慘了!這男人知道她在背後詛咒他,一定會找她麻煩的。

  「原來你姊的上司這麼壞,難怪這麼讓人生氣了。」

  「我想我可以解釋。」溫嘉馨寧願他吼她罵她,也不要他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你做的飯菜很好吃。」他沒頭沒腦一句,但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但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放砒霜。

  「」殺人是犯法的。「她笑得比哭還要難看。他繼續保持淡淡微笑不再作聲,和溫小凱兩人很盡情的吃飯。

  直到吃飽飯,始終沒吭聲的溫小凱放下筷子,轉頭看了季受一眼,「我猜,你就是我媽咪口中那個要被我阿姨雇殺手幹掉的惡魔上司。」話落,季捷大笑。

  溫嘉馨崩潰。

  溫嘉柔錯愕。

  在店裡用完午餐之後,季捷開車載她到旗下的百貨公司,說要「微服出巡」,突擊檢查。

  為求慎重,還先跑到一家運動用品專賣店變裝。

  溫嘉馨好笑的看著季捷身穿一套休閒運動服,踩著運動鞋,模樣就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還帶著青春氣息。

  「我穿這樣應該不會被人認出是誰了吧。」運動用品專賣店裡,季捷很滿意鏡子裡的形象。

  「我想不會有人相信,雷揚集團的總裁玩這麼幼稚的變裝遊戲。」

  「哪!」他將一套同款的女生版的運動服丟給她,「換上,我們穿情侶裝,比較不會被認出。」

  情侶裝?她微微一驚,對於他的提議感到害羞又期待。

  好吧,他想玩,她就奉陪到底。換上青春洋溢的衣服。長髮隨意紮起,溫嘉馨看來就像清純的大學生。兩人站一起。即使穿得再休閒,依舊引來旁人的側目,她知道和季捷這樣的男人走在一起,就像身上鑲了一顆耀眼的鑽石。

  兩人並肩來到雷揚旗下的一家大型百貨公司,為了演戲演全套,他還很親暱的勾住她的肩,像是感情很好的樣子。

  溫嘉馨不免心中悸動,感覺真的像戀人約會,他身上似乎總是散發專屬的男人味,害得她很容易意亂情迷。

  「一家百貨公司如果想留住客人的腳步,單靠商品的品質還不夠,服務人員的態度也很重要,最近我發覺客訴案件的比例有上升趨向。」季捷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嘴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朵。

  「你說,如果我扮成奧客去測試他們的服務態度怎麼樣?」

  「是可以啦,但你會適可而止嗎?你這麼挑剔,要達到你的要求很難耶。」

  「你又為別人講話,怎麼對你而言,我的決定永遠都是錯的。」也許是兩人熟了,他的口吻竟像是在撒嬌,「隨便你,我就永遠當你眼裡那個惡魔老闆好了。」

  她忍不住失笑,他此時的樣子真可愛。

  「拜託,你的語氣會讓我誤以為你在吃醋。」這男人有時還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好,所以某人才要花錢雇殺手幹掉我,還詛咒我生個兒子沒屁眼……」

  「唉。說好了,從今以後不再提這件事的。」一提這個話題,她就覺得糗到家了,方才在車上她可是干拜託萬拜託,要他忘了這回事。

  「可以,但記得這是你欠我的!」他一種貼著她的耳邊威脅。「早晚有一天我會討回來。」說著,他故意很壞的在她的耳垂上重咬一下,並留下齒痕以示懲罰。

  「喂……」她剛要抗議他的舉動,他卻突然放開她。

  「我去洗手間,乖乖站在這裡等我。」說完,不理她一臉又羞又怒,他轉身走人。溫嘉馨真是拿他沒辦法,但知道自己喜歡他後,更無法真的生他氣。

  反正也是等人,她決定在附近專櫃晃晃,但才走沒兩步,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過她眼前,她看清對方後一震。

  對方感覺到她的視線,回身,也盯著她。

  那是一個年約五十幾歲的男人,穿得比較花稍,臉上還戴了一副墨鏡,看得出他年輕時也是個帥哥,只是歲月留給他蒼老的痕跡,即使他想用花稍的穿著掩飾也沒用。

  男人懷中摟著一個看不出腰身的中年婦女,遠遠的就能司到一股刺鼻的女性香水味。此時,婦女轉身走進一家店,男人沒有跟進去,而是緩步走向她,「小馨,好久不見。」

  溫嘉馨冷冷一笑,「不見總比見到好。」

  「和父親講話,何必語帶諷刺呢?」對方拿下墨鏡,自以為瀟灑的說:「當年離開你們,我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理解,畢竟攀權附貴是你的本能,我們姊妹和我媽都幫不了你。」

  「你的話說得太難聽,什麼叫攀權附貴?我只是想尋找屬於我的幸福。」

  「是嗎?」她冷笑著,「那我瞭解了,我媽不能成為你的幸福,肯定是因為她長得太漂亮了,不符合你找幸福的標準。」「小馨,我希望你能理解爸爸,」對方走近她,「如果你需要什麼協助,我也可以幫忙。」

  「錢!」她面無表情的說:「我只需要錢,你欠我的,欠我妹的,欠我媽的,這麼多年來,你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補償我,五千萬,給得起我就不怨你。」「五千萬?你敲詐啊?」中年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不想跟女兒撕破臉,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又不是真的想補償。

  此時,從店內走出的圓身中年婦女,學少女用噁心的聲音高喊,「老公,你在幹麼?」

  「沒事老婆,我只是遇到熟人。」婦人走近他們,用不善的眼光上下打量溫嘉馨,「熟人?怎麼個熟法?」

  「呃……是我朋友的女兒。」他不敢在老婆面前承認女兒的身份,同時也換來溫嘉馨鄙視的目光。

  「你朋友的女兒?哪個朋友啊?」

  「還不就是那個總和我打高爾夫球的老李,她是他在外面主的私生女,老李不肯給她撫養費,所以這丫頭就想從我這裡拿些甜頭。」溫嘉馨被他的話氣個半死,剛要發飆之際,一雙溫柔的大手卻從她背後摟了過來。

  「親愛的,怎麼突然走開了,害我找了你很久,這位大叔是誰?」季捷的嗓音平穩,目光卻挑釁的看著中年男子。

  他的力量,給了她勇氣,「不知道,是個莫名其妙的路人甲。剛剛認錯人,以為我是他朋友的私生女,可我從來都沒見過他,但他又死纏著我不放,我猜他可能想泡我。」「噢?」季捷邪氣一笑,「看來有些人真是自不量力,雷揚集團總裁的未婚妻也敢泡,活得不耐煩了嗎?」雷揚集團總裁的未婚妻?這個答案,讓在場其他三人皆一愣。

  「雷揚集團的總裁?」顯然這個名號,叫中年婦女眼睛一亮。「那這家百貨公司不就是你開的?」

  季捷玩世不恭的聳聳肩,「是啊,我帶我未婚妻來逛街,她說要讓我決定買哪條項鏈就先走了,老婆,其實我覺得選一條太麻煩了,反正也才幾百萬,就兩條都買好了,你這麼漂亮,戴哪一款都好看。」。

  中年男子霎時變了臉色。小馨什麼時候勾搭上這麼有錢的男人?雷揚集團的總裁,豈不是比他身邊的死肥婆有錢?

  「呵呵——小馨啊,我……」他話還沒說完,溫嘉馨已經被帶走了。

  「謝謝你幫我解圍。」她知道季捷的用意,他不過是在陪她演一場戲而已。

  「你也曾幫我解過圍,禮尚往來,就當我欠你的。」他看出她的臉色不好,為她有一個那麼惡劣的爸爸心痛。

  他不想讓她難過,如果有可能,他樂意為她做任何事,是心甘情願的那種。

  「其實那個男人他是……」

  「你爸爸。」他接過話。溫嘉馨震驚的望著他,「你怎麼知道?」

  「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大手輕輕將她拉至身旁,語氣流露出難掩的疼惜,「我在想,你也許不想讓我看到,所以我沒出聲,很抱歉偷聽你們說話。」「那沒什麼,我只是不想別人同情我。」

  「我不是同情你,我是心疼你,所以才忍不住出面帶走你,不想讓你被別人欺負:嘉馨,有些人不值得你動怒,那些不值得要的感情就丟了吧,要親情,你不是還有你妹跟小凱?」

  『謝謝……「沒等她眼淚流出,他已經一把將她抱人懷中。」如果你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謝謝……「她悶悶的哽咽聲從他懷中傳出。

  他大手撫摸著她的發,嘴角露出頑皮的笑容,「我要行善積德啊,這樣你才會打消雇殺手幹掉我的壞念頭。」她又破涕為笑,「討厭,你說不提的。」這個男人啊……讓她又愛又恨。

  「蕭老頭,你怎麼會來這裡?」早上剛踏進公司,就看到蕭老頭穿著他那套超可愛的吊帶褲出現在雷揚集團辦公大樓。

  溫嘉馨滿臉擔憂的將他扯至一邊。「你知不知道這裡是雷揚集團,不允許外人隨便進入,難道你想讓保全把你架出去嗎?」

  「小阿姨你聽我說,我今天來是……」

  「快點走啦,我們老闆那人鐵面無私,搞不好一會兒看到你連保全都不叫,直接送你去警察局。」她拉著他的手要帶他離開。

  「喂,你至少聽我把話說完。」

  「還說什麼?我知道你以前總聽我說我們老闆的壞話,所從是想來替我報仇的是吧?!但那些都是玩笑話啦,而且最近我發現他也不是那麼可惡了。」「咦,難道某人轉性了?」蕭老頭露出曖昧的笑容。

  「是啊是啊我轉性了,快點去我妹的蛋糕店吃蛋糕吧,今天免費,我請客。」

  她一路將他向外扯,卻在此時看到季捷西裝筆挺的正從大門走了進來,她立刻嚇得將蕭老頭擋在身後,試圖遮擋他的視線。見狀,季捷邁開步子向這邊走來,眉頭深鎖,像在想什麼。

  「你不要誤會,他是我外公,迷路走錯地方了,我這就帶他回去。」

  「外公,你怎麼來了?」季捷越過她頭頂,表情不解。

  「咦?你也叫他外公?」溫嘉馨一時沒會意,覺得他想和她攀關係是不是攀得太過了,現在又不是需要演戲的時候。

  蕭老頭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呵呵一笑,「我的老搭檔今天過生曰,我想來公司給他一個意外驚喜啊。

  「」是嗎?今天是朱伯伯的生日?「

  朱伯伯?溫嘉馨眉頭一擰。她記得季捷只叫董事會的朱恩賜為朱伯伯,而蕭老頭卻說對方是老搭檔,而且季捷在看到蕭老頭時,還叫他……外公?

  頓時,她臉色一變,扭身瞪著蕭老頭,「你是季捷的外公?」

  這肯定是繼「車窗事件」、「小妹事件」後,她這輩子鬧過最大的笑話!

  當事情真相被揭露之後,她真是嘔個半死,沒想到那個總在她店裡泡美眉的蕭老頭,居然是雷揚集團的前任總裁蕭震奇。

  更可氣的是,這老頭明知道她在雷揚集團上班,明知道她常在罵的人是誰,居然還和她裝傻,他們祖孫兩人都是一樣可惡又可恨。

  頂層辦公室,季捷在聽到外公講述兩人認識的經過後,笑得很大聲,他有一個什麼樣的外公,他太瞭解了。

  不過能看到溫嘉馨被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讓他覺得更有趣。

  「真是沒想到呀,原來我那個伶牙俐齒的溫秘書,居然讓我外公給要了,哈哈哈——」季捷笑得很沒節制。

  她眼含怨氣的瞪著他,「喂,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外公的什麼人?」

  「什麼人?」他挑眉詢問。

  她立刻又望向蕭老頭,「你平時在我妹的店裡都怎麼喊我?」

  「小阿姨。」對方老實回答。

  溫嘉馨眼神壞壞的瞟向季捷,「親愛的老闆,你外公都叫我小阿姨了,那你該叫我什麼?」

  季捷的臉色變得很惡劣,「款,你不會連老闆的便宜都敢占吧?」

  「怎樣?」她不怕死的朝他擠眉弄眼,「季捷,得罪了你外公的小阿姨,也就是祖外婆,你可知後果如何?」

  「如何?」

  「蕭老頭,你外孫這麼不受教,你有沒有什麼家法可以執行?」

  「溫嘉馨——」一聲暴喝伴隨高大的身影向她襲來,「連老闆都敢耍,看我今天怎麼教訓你。」說著,他一把將她扯到懷中用力搔她的癢,她沒想到他會來這招,「喂……這裡是辦公室…哈哈哈……好癢,蕭老頭,快點叫你外孫給我滾開啦……」「我是識趣之人,不會影響我外孫追女孩子的。」蕭老頭呵呵直笑,「不打擾你們小倆口談情說愛了,我還要去見我的老搭檔。」「誰和他是小倆口啊,喂,蕭老頭你怎麼可以這麼沒人性。哈哈……季捷你放開我啦……」

  蕭老頭聰明的閃人,將偌大的空間留給兩人,直到鬧夠笑夠,季捷才將滿臉紅潮的她摟在懷中,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

  「我外公似乎很喜歡你。」

  「他喜歡的是我妹店裡的蛋糕啦。」她好像漸漸習慣被他抱著了。

  「但我想我外公會很樂意看到你做他的外孫媳婦。」他趁機吻她的發,並汲取她身上的香味。

  溫嘉馨驀地臉紅,「亂說,他外孫又沒追過我。」

  「有人是在抱怨我追人的攻勢不夠猛烈嗎?」他的笑聲濃瀧的。

  「誰啊?不知道耶。」她索性一路裝傻,即使她腦海中早在幻想當他女友是怎樣的情形。

  「嗅,看來真是我的疏忽,那我得用行動證明我在追她了。」

  輕輕扳過她的身子,四目相對,滿面紅暈的她,可愛得讓人想一口吞了。

  「季……唔……」接下來的話,被他的吻吞掉了,畫面拉黑。以下鏡頭被馬賽克取代。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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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6 15:37:44

第六章

  法國巴黎,隸屬雷揚集團旗下的大型酒店正式開幕,剪綵儀式中少不了雷揚集團的總裁季捷,而身為總裁秘書的溫嘉馨當然得隨同出席。

  但她已經摘不清楚這是出公差,還兩人之間的浪漫約會,來到巴黎後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她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永遠都是那麼有朝氣有活力,兩人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偶爾爭吵,偶爾嬉鬧,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剪綵儀式上,季捷耀眼得如同國際巨星,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獨特魅力。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高傲的男人,居然也會在沒人的時候和她搶東西吃,只讓她看到最可愛最頑皮的一面。

  剪綵酒會上多是雷揚的商業夥伴,當然也有不少名媛淑女應邀參加,身為主人的季捷不但需要生意頭腦,交際手腕更是不能少。

  他幾乎一整晚都在這些人之間打轉,人生地不熟的溫嘉馨只能苦笑。沒錯,他是吸引她的,理所當然,別人也會受他吸引。她不想壞了他拓展人脈的機會,只好在隔他幾步遠的地方看他的背影,要自己不要把那些調笑放心上。

  「那女的是誰啊?以前怎麼沒看過?」

  「季總裁的新秘書啊。」

  「又換了?這是第幾個了?」

  「你管是第幾個,反正絕對不是最後一個,誰不知道季總裁換秘書跟換衣服一樣。」。

  「那是對女朋友的形容吧,沒事換秘書換這麼勤幹麼?」

  「你真是孤陋寡聞,聽說季總裁的秘書都跟他有一腿,等沒兩個月,膩了就會換,你等著瞧,下次再看到的,絕對不是這一個。」「真的假的?那我們來打賭……」兩個賓客的對話傳進溫嘉馨耳中,同時也絞痛她的心。那兩個人絕對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但她卻無法不去在意。

  難道現在的甜蜜只是短暫的?過不了多久,她的下場就會跟前幾任秘書一樣?

  看著周旋賓客中的季捷,她心痛轉身。

  「美麗的東方小姐,能不能賞臉陪我喝一杯?」

  耳畔,一道低啞磁性的嗓音傳來,回身,只見年輕的法國男子手中端著酒杯,正殷切的朝她微笑。

  他也是與會的賓客,名字她記不得了,據說是雷揚的重要客戶之一,她揚起公式化的淺笑接過對方手中的酒杯。

  她現在需要一點酒精一點溫暖,所以她沒有拒絕,聽著法國男子帶著法國腔的英文,她至少能確定自己不是一個人。

  法國男子不掩飾對她的欣賞,溫嘉馨也不拒絕他的陪伴,兩人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她的腦袋開始暈沉,步伐漸漸不穩。

  「溫小姐,你沒事吧?」男子適時提供肩膀讓她依靠,更順手攬上了她的腰,「要不要我扶你去旁邊休息一下?」

  「我沒事,只是頭有些暈暈的……」

  後座力強的調酒,在溫嘉馨身體裡發酵,她沒有拒絕對方的碰觸,而酒醉的她雙頰酡紅,眼神迷離,模樣更是吸引人,讓法國男子抱她更緊。

  得了空的季捷,這才想起被他冷落的溫嘉馨,環視全場後,終於找到她。但她竟然在別的男人懷中?!

  胸口一窒,護意像被毒蛇咬過的傷口,毒素快速蔓延全身,他邁開長腿急匆匆地走向她,一把將她帶回懷中,動作看以蠻橫,但力道很輕。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女友喝多了。」他泛起冷然的笑容,瞪視著對方眼中閃過的失望。

  對方微微聳肩,「不會,不麻煩,溫小姐是個很可愛的人。」口氣略帶惋惜。

  「這我知道。」季捷掩下心中妒意,並將醉得半死的女人牢牢攬在胸膛,「我此你更瞭解她。」

  法國男子本想再說什麼,但季捷霸道宣示主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只好落寞的離開。看到對方識相的離開了,季捷才低頭看著不知死活的溫嘉馨。

  她在他懷中略微掙扎,小手抓著他的領帶,雙眼朦朧還癡癡的笑道:「酒很好喝,我還想喝。」

  「你醉了。」怕她亂動會跌落,他更用力抱緊她,看她的眼神有幾絲責怪和無奈,「不會喝還喝這麼多,以為你喝醉了我就不會怪你亂讓別人佔便宜是不是?」

  當然,她是不會回答他的,逕自傻笑,「呵呵——天空怎麼在轉……」他輕歎了口氣,就這樣抱著她,不理會周圍賓客的側目,先告知負責公關的人員要先行離去,便往頂樓總統套房的電梯方向走。

  「愛德華,今晚我們聊得很開心,謝謝。」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她,仍是醉言醉語,記憶停留在跟法國男子聊天時。

  他很想生氣,但跟一個喝醉酒的人該怎麼生氣?「看清楚,我不是愛德華。」

  「噢?」她揚起一雙醉眼,笑得傻氣,「那你是誰?」

  「季捷。」他重重道出名字,卻又覺得自己幼稚,說得再大聲,懷裡的醉鬼也不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季捷?你是那個討厭鬼?放我下來。」一聽他的名字,她掙扎著要自己走。

  怕她摔落,他只好無奈的放下她,但她雖然可以自己走,卻走得歪歪斜斜,快要摔倒的樣子,包包也是晃著晃著就要被她丟在地上。

  他連忙追過去支撐住她,將她的包包掛在手臂上,往電梯走去,「你醉了,我們回房去。」

  「不要。」她用力撥開他的手並皺起眉頭,「不要,討厭……愛說謊的季捷,我討厭……」

  「嘉馨,就算你喝醉了也不許討厭我。」知道她是醉言醉語,他還是很悶。

  她揪起他頸問的領帶,控訴的看著他,「為什麼不能討厭你?都是你害的……你害的,我現在討厭我……最喜歡的巴黎了,都是你害的。」看著她醉容滿面,季捷捺著性子扶住她重心不穩的身子,進入無人的電梯內,按7蘆頂樓的樓層按鍵。「為什麼討厭我?『,」因為……討厭你啦。「很好,問不出答案,他轉而問:」那為什麼喜歡巴黎?「

  「因為……很浪漫,很……不知道,其實我喜歡很多地方。我想去埃及看金字塔,去西藏的布達拉宮,去撒哈拉沙漠,去印度,去倫敦……想去一個為自己而活的地方。」「嘉馨,你就是為你自己活。」抵達頂樓,出了電梯,刷卡進入總統套房後,季捷扶著溫嘉馨到沙發坐下。

  「愛德華你不懂……我跟妹妹都是爸媽不要的小孩,他們…一個接一個走的時候,小妹還小,小妹只有我,如果我不堅強她該怎麼辦……你知道嗎?想哭不能哭的時候……眼淚就會往回流,像硫酸一樣,把你的心腐蝕掉……」季捷看著她沒有對焦的雙眼心疼,他無法對她喊錯名字生氣,他只有惋惜,惋惜太晚遇見她,只能在現在給她一個遲來的擁抱。

  「我不能擁有心,不能為自己……活,我要賺錢、要笑、要安慰小妹,當小妹有小凱的時候……我第一次在我媽墓前哭。求我媽原諒我沒有把小妹照顧好,但愛德華,誰……誰記得要照顧我?」她窩在他的懷裡問,語氣悶悶的,像是哽咽了。

  「我會照顧你。」由他來守護她。

  她悶悶的笑了,笑起來的聲音更像在哭,「但我不要你的照顧,我不愛你,你的陪伴只能讓我有一點點溫暖……卻比不上他能讓我的心充實……」季捷的身體僵住。她說什麼?她不愛他?那個能讓她的心充實的人是誰?

  「嘉馨,我……」

  「本來,能跟他一起來巴黎,實現我的願望,我很開心,我們一起做了很多很親密的事……」

  他笑了,也放心了,原來這傻瓜還當他是愛德華……想想,頓時又覺得有點悲哀。對啊,這傻瓜還當他是愛德華!

  「但我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我以為只有我們能做的事,其實……其實他可以跟很多人一起做,愛德華,男人都是這樣的嗎?」她的問句裡,有太多的心碎。

  「嘉馨,沒有很多人,我只有你一個女朋友,我只愛你。」是他太不貼心了,留她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會場,只顧著自己談生意。

  「對啊,你是愛德華嘛,我知道你喜歡我啊。」

  「嘉馨,我是季捷。」

  「季捷?對,討厭鬼季捷,你當我是唯一的女朋友,他卻當每一任秘書都是女朋友……還想騙我,哼,我都聽人說了……聽人說了……」說著說著,她又哽咽了,濃濃的鼻音傳來。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卻怒火中燒。是誰亂傳這種話?

  季捷一手抱著她,一手從口袋掏出手機,按下錄音鍵,「嘉馨,你誤會了,我承認我常換女朋友,但我不會公私不分,歷任秘書,只有你讓我打破界線,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只愛你,你聽懂了嗎?」

  「愛德華,你也缺秘書嗎?不然你請我好了……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嘉馨,你聽我說……」

  「我不想看到他……」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我很沒志氣,即使他只想跟我玩玩……我還是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季捷…」季捷的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揚。算了,她醉了,就讓她哭,讓她哭過了,他以後就不讓她哭了。

  酒醒了,頭,撕裂般疼痛,彷彿要墜進某個無底深淵:零亂的回憶,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旋轉,但總停在那個叫愛德華的男子抱著她時,他身上好像有股季捷的味道……

  糟了!溫嘉馨突然從床上坐起,額上泛起冷汗。

  她心驚膽顫,慌亂的在自己身上東摸西摸。還好,她的衣服安安穩穩的穿在身上,她應該沒跟那個愛德華怎麼樣吧?

  想來真恐怖,她下次不敢這麼喝了。

  揚眼望向窗外,清晨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紗射進室內,她看了周圍的豪華佈置一眼。

  奇怪,她怎麼回房的?愛德華應該不知道她住哪吧。

  嗅……她的頭,依舊疼痛難忍,而且,很想吐。

  此時房門打開,季捷手拿托盤進來,見她醒了,緩步走到她面前,大手很自然的輕輕撫上她臉頰,「頭很痛吧,這是我剛剛跟飯店要來的醒酒茶,乖乖喝了。」溫嘉馨看了他一眼,隨即臉色往下沉。她想起來了,昨晚那兩個女人的對話。

  她乖乖的接過杯子,乖乖的喝,卻沒有再看他一眼。

  季捷伸手想摸摸她的頭,卻讓她避開,像在生悶氣似的,她一聲不吭。

  他也不生氣,反倒是低低的笑了,「你不好奇你怎麼回來的?你不好奇身上的睡衣誰換的?」

  睡衣?溫嘉馨低頭一看才發現——沒錯,她穿的是睡衣耶,她怎麼這麼笨?起床時有摸到衣服就放心了,她昨晚穿出去的可是小禮服。

  「是……你換的吧?」她小心翼翼的問著,內心很驚恐。

  「你覺得呢?你確定你昨天晚上是跟我回來的?」他知道自己嚇到她了,也承認他是有些小心眼的跟她生氣。

  但這可惡的妮子,除了一句「我愛季捷」討了他的歡心之外,她到睡前都喊著愛德華。

  可惡!可惡的愛德華。

  「我……」搖搖頭,她想把最後的影像搖掉,但不可否認,她最後記得的是愛德華的胸膛……不會吧,她真的做錯事了嗎?

  「那男的叫愛德華是吧。」他聽她念了一晚都會背了。

  溫嘉馨的心往下沉。難道是她跟愛德華說住哪裡,他送她回來,接著跟她……還被季捷撞見?!

  「你碰見他了?」看見他點頭,叫她心涼了一半。

  「所以呢?你要怎麼跟我解釋?」他的確是碰見對方,而且還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男人抱著她,一想起來,他拳頭又握緊了點。

  可惡!可惡的愛德華!

  「我喝醉了,我……」她的話頓住,像想起什麼,突然把桿子推回去給他,倒回床上,一把抓過被子把自己埋住。

  季捷疑惑的蹙眉,想拉開被子,她卻抓得死緊,還側過身不理他。

  「你不跟我解釋了嗎?」被子裡傳來悶悶的聲音,「解釋什麼?一x情就一x情啊,很多人都這樣,有什麼了不起?」

  「我是你男朋友,你不准跟別人有一x情。」這句一x情打中他的死穴,他氣得用力拉開被子,卻在看見紅眼眶的她時。氣消了,他知道她在倔強什麼了。

  沒有被子遮掩,她的淚水被發現了,因為難堪,她哭得更大聲,「什……什麼男朋友?你騙人……你只是愛跟秘書談辦公室戀情的……的混蛋!我一x情那又怎樣?你……你才是愛劈腿的混蛋…你、你……我詛咒你遲早會骨折……」「哈哈——」他毫不避諱的笑了。她怎麼每次詛咒人的詞都這麼搞笑?

  「你還笑?!我詛咒你……我要讓你棄屍荒野還……」還有什麼?

  「還鞭屍。你喔,連這都會忘……」他邊取笑她,邊伸手去拿床頭的手機。

  「對,我要鞭屍。怎樣?你要打電話報警抓我嗎?還是……」溫嘉馨張大了嘴,沒再出聲,因為手機裡傳來熟悉的聲音——「嘉馨,你誤會了,我承認我常換女朋友,但我不會公私不分,歷任秘書,只有你讓我打破界線,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只愛你。你聽懂了嗎?」

  這是?這是季捷的聲音!這是在對她說的吧?那昨天那兩個女人說的話……純粹是流言嗎?頓時,她心中溫暖了,只是隨之而來的對話,又將她打人地獄。

  「愛德華,你也缺秘書嗎?不然你請我好了……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她看了一臉笑意的季捷一眼。很好,昨天她抱的應該不是愛德華,不,她確定不是愛德華。

  她這個笨蛋,如果她真的跟人家怎麼樣了?這傢伙怎麼可能這麼冷靜問她昨晚怎麼了?可惡,被整了。

  「嘉馨,你聽我說……」

  「我不想看到他……我很沒志氣,即使他只想跟我玩玩……我還是愛他,我愛他……我愛他……我愛季捷……」「嘉馨,你有發現你很愛很愛我嗎?」他笑得很燦爛,燦爛到礙了她的眼,「我詛咒你……」

  『對,你要詛咒我,先是棄屍荒野又被鞭屍,還要跟你生沒屁眼的兒子,還有……「該死的季捷,他是個惡痞,她要對天發誓,她要雇二十個殺手殺了他!

  季捷不僅是個惡痞,他還是個瘋子。

  剪綵酒會結束的第三天,不管酒店的公關人員還安排了什麼活動,季捷帶著溫嘉馨「鬧失蹤」了。

  起因是一段很隨性的對話——「我們總是這樣偷溜出來閒晃,酒店那邊真的沒問題嗎?不是還有些宣傳活動要參加?」

  「管他的,不讓他們做事,他們會無聊,我是為他們好,況且我也覺得自己以前做太多了,那些日子多無趣啊,跟你這樣散步比較有樂趣。」「嗯,對啊,這樣很好,不用開會,不用打文件……最棒的是。我不用看惡魔上司的臉色了!哎呀,想到這,連天空看起來乏更藍了呢。」「怎麼?你上司努力這麼久了,在你心中的形象還沒變?」

  「他啊,勉強及格吧。」

  「勉強及格?你很敢講嘛。」

  「是啊,當上司他就勉強及格……但當男朋友嘛,我可是幫他打了一百分喔,只可惜……這種悠閒的生活,回到台北就會變了吧,他又會變得很忙碌了,那我再扣二十分好了。」「那怎麼行?不然我們不回台北,一輩子隱居在巴黎好了。」

  「是喔,但我覺得在巴黎沒有隱居的感覺耶。」

  「那瑞士怎麼樣?以前唸書的時候我常去,那裡很漂亮喔,我最喜歡和同學去瑞士滑雪,在滑雪場縱橫馳騁的感覺就像在飛,像是連靈魂都跟著飄起來了。」「你會滑雪?」

  「你不會?」

  「我是窮人家的小孩,我只會滑水。」

  「哈哈——那我教你。」

  「哈?你要在路上示範給我看嗎?不會吧?你敢這麼做的話,我會當作不認識你。」溫嘉馨沒想到,沒多久後,她跟季捷真的站在瑞士東南部的聖莫裡茲滑雪場。

  他是個行動派,想到什麼做什麼,找人幫他們處理簽證的問題後,他們倆一路就像自助旅行的觀光客,自己搭火車、找旅館,中途還會留下來晃晃,很愜意的來到瑞士。

  瑞士的冬天,滑雪場的溫度保持在零下四度,兩人租了全套滑雪用具,立即享受滑雪的樂趣。

  但在享受之前是辛苦的,從沒滑過雪的溫嘉馨,走沒幾步就會摔倒,更遑論滑雪了。

  不過季捷很有耐心的教她,護在她身邊,當她能成功滑一小段時,兩人都笑開了,笑得比公司接成廣筆大生意還燦爛。

  兩人玩得告一段落,想回去休息時,一個陌生男子卻突然走近他們,以中文詢問:「請問,你是雷揚集團的季捷季先生嗎?」

  溫嘉馨剛想開口,卻被季捷以眼神制止,他露出裝傻的笑容,以英文說:「不好意思,請問有什麼問題嗎?你會說英文嗎?」

  這下她懂了,季捷似乎防著眼前的男子,所以不想承認身份。陌生男子不放棄,這次以英文開口問了,「請問你是季捷季先生吧?我想我應該不會認錯,我在雜誌上看過你。」

  季捷仍舊不動聲色,笑容真誠,「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想你可能真的認錯人了,事實上以前也曾有人把我當成你口中的那位季……呃,季……」「季捷。」

  「噢對,就是這個名字,季捷。」他看似抱歉的解釋,「其實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醫生,這位是我太太,我們每年都會來瑞士滑雪,事實上去年也有人像你一樣認錯了,但我真的不是,大概是我真的長得跟他很像吧。」男子臉色怪怪的,但又挑不出毛病,只能傻愣愣的站著。

  「我還要繼續教我太太滑雪,先走了。」說完,他拉著她轉身就走,不給對方揣測的機會。

  「你這樣好像是被通緝的罪犯喔。」溫嘉馨忍不住調侃他。

  「我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記者,我不想要他們來打擾。」季捷皺眉道,似乎真的很不滿。

  「你真的不要?多上報能增加你的知名度喔,到時候可以吸引更多女人跪倒在你的西裝褲下,你真的不要?」

  「親愛的,你忘了,我可是很怕你的詛咒的。」

  她甜甜的笑了,他拉著她的手,兩人慢慢在乎地上輕滑。

  「我不想當被追逐的名人,只想和心愛的女人戀愛、約會、生活……」他的話打動她,兩人四目相交,在彼此身上找到熟悉的味道。

  當熱吻襲上對方的唇,不遠處卻傳來按快門的聲音,破壞了這唯美的畫面。

第七章

  「姊,你們的事上了各大報頭版耶,你出名了。」柔柔蛋糕店內,溫嘉柔邊看報紙邊驚呼。

  那天在聖莫裡茲滑雪場的確是被記者發現了,季捷和溫嘉馨一回國,在機場就讓一群記者團團圍住,問東問西的,就是想知道兩人的戀情發展。

  但表面上關心,其實大部分人只是想聽八卦,且一致唱衰溫嘉馨。

  「姊,你要跟姊夫私奔之前怎麼不先說?那我怎麼知道以後要上哪兒找你。」溫嘉柔不高興的抱怨著。

  「我們沒有要私奔。」溫嘉馨苦笑。

  這八卦新聞還真會亂寫,大標先下——現代版灰姑娘?副標唱衰——麻雀真能變鳳凰?!豪門飯碗端多久?

  端多久?那就是有期限是吧,也就是說,他們倆不可能白頭偕老是吧?真的是氣死她!

  內文更是一堆不知道從哪來的小道消息,說什麼兩人戀情傳出,而季捷的父母不喜歡她,嫌她身世不好,所以他們趁為新酒店剪綵出國,最後鬧失蹤,打算在瑞士隱姓埋名。

  好,那問題來了,既然隱姓埋名了幹麼還回來?

  沒想到記者真會掰,說什麼他們讓季捷父母請的徵信社找到,只好乖乖回國,打算長期抗戰。

  長期抗戰?這是哪出戲的劇本?她連看都沒看過季捷的父母呢。

  「姊,為什麼季捷的父母不喜歡你?」

  溫嘉馨再歎一口氣,「他們沒有不喜歡我。」

  「那就是喜歡嘍,你們什麼時候見過面的,怎麼又不跟我說?」

  不行,她當初在媽媽面前發過誓,絕對不會失手把小妹打死。

  她捺著性子說:「我還沒見過他父母啦,畢竟我們現在只是對彼此很有感覺,但又還沒說到要結婚,應該不會這麼早見他父母。」況且結婚這種事要兩人都想才行,也許季捷有自己的計劃,他沒提,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問——兩人是不是以結婚為前提在交往?

  「不過你將來如果真的麻雀變鳳凰,那我可就是雷揚集團總裁的小姨子了。」

  「我就是雷揚集團總裁的外甥。」嘴裡還咬著東西的溫小凱,也不遑多讓的聲明。

  「拜託你們兩個不要添亂,我…」溫嘉馨的手機響起,她連忙一接,片刻,驚呼出聲,「哈?他們要見我?可是……不是不行啦……今天晚上……可是我還沒準備……喔,好吧,晚上見。」掛下電話,她還是一臉煩惱。

  烏鴉嘴,一直提什麼沒見過他父母,這下機會來了,她反倒慌了手腳,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也很擔心報紙這樣寫她。不曉得會不會影響他父母對她的印象?

  越想她越緊張,還得靠小妹提醒她,至少穿著要注意,絕對不能失禮。

  可是翻來翻去,她衣櫥裡幾乎都是上班穿的套裝,不然就是平常的棉T加牛仔褲,實在不適合第一次見人家父母。

  溫嘉馨避開記者,打算去百貨公司買適合的洋裝,但在百貨公司轉了好幾圈,大概是太在意了,她遲遲無法下決定,最後還是買下第一次看中的小洋裝,但因為浪費太多時間,她只好當場換上。

  總算解決一件事,沒想到才出百貨公司沒多久,就看到一個中年女子似乎在追逐什麼東西,而直奔馬路中間。

  前面來往的車輛穿梭不停,一輛小貨車朝中年女子疾駛而去,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

  「小心!」溫嘉馨丟下包包飛快的衝了過去,一把將對方從貨車前推開,雖然很幸運的兩人都沒事,但小貨車從她身邊疾駛而過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東西勾壞了她新買的衣裙。

  「小姐……」讓她從危險中救下的中年女子看她衣服壞了,急忙問候她,擔心她受了傷,「你要不要緊?」

  「還好。」她仍舊心有餘悸,欣慰的是至少她們都沒事,「阿姨,你過馬路的時候怎麼不看車,很危險的。」「對不起,我只是想要撿回我的東西,」中年女子滿臉歉意,趁著車輛過往之時,迅速撿回一顆耀眼的鑽石戒指,「這是我老公送我的結婚戒指,剛剛不小心脫落,我一時心急才……」

  聞言,溫嘉馨也不罵她了,畢竟結婚戒指很重要,會心急是正常的。

  她語氣放緩。「阿姨,下次要小心點,沒有主人的鑽戒不值錢,你要更珍惜自己才行。」

  「我知道了。」中年女子拉著她的手,表情十分抱歉,「對不起,你的衣服好像勾破了,都是我害的。前面有家服飾店,我賠給你一件好了。」「不用了,我自己也不小心,你不用放在心上。」看到對方擔心的樣子,她溫柔的笑了笑。

  她媽媽早走,看到對方也關心她的樣子,止她覺得有些溫暖,但畢竟是陌生人啊,能給彼此的也就只有這些關心的語句。

  看了看表上的時間,跟季捷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如果遲到,會給他爸媽留下壞印象的。

  「阿姨,我還有事先走了,記得下次小心點喔。」她連忙跟對方道別,急匆匆趕向停車場並迅速將身上的衣服換回原來的。算了,雖然比較不得體,但總比破掉的好。

  當她開快車來到季家的時候,季捷已經提前等在門口。

  看到她的車子,他不禁鬆了口氣,「還以為你會緊張到放我鴿子呢,還是路上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她沒跟他提下午的事,免得他窮緊張。擔心她不照顧自己。

  他替她開車門,牽住她的手,「沒爭就好,我爸媽臨時回來就說要見你,但我下午有會要開,沒辦法去接你。」本來他們應該一起在公司的,但因為那可惡的狗仔隊,把兩人的事情炒得沸沸揚揚的,不想她被人煩,他便執意要放她幾天假。

  「我又沒怪你沒去接我,對了,你爸媽怎會突然回國?是因為報導的事嗎?」她不免擔心這是場鴻門宴。

  見她緊張的神色,季捷輕笑安撫她,「你不用想太多,不是有句話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季捷,你是說我醜嗎?」她沒好氣的蹬他,卻也因為他的話放鬆了。

  他摟著她的肩,順便用大手捏了捏她的臉,「我哪敢說你醜呀!不曉得你又會說什麼惡毒的話詛咒我……好啦,不用擔心,我爸媽都很好相處,今天只是想跟你吃頓便飯。」兩人並肩向主宅走去,溫嘉馨終於有心情開玩笑了,「那如果你爸媽真的反對我們在一起,你會不會像報紙說的帶我私奔?」

  聽罷,他哈哈大笑,「好啊,如果私奔,我們再去瑞士。」

  他的幽默化解了她最後一絲不安,當兩人踏入主宅大門時。迎面而來的中年夫妻,卻令溫嘉馨大吃一驚。

  晚餐過後,季捷和溫嘉馨坐在後花園的鞦韆上靠著對方並靜靜看著天空中像是在閃動的繁星。

  「你的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為什麼我家人都那麼喜歡你?」季捷假意長歎一聲,「以前是我外公把你當成寶貝,現在就連我爸媽也加入寵你的行列,真是不公平,我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耶。」她噗哧一笑。他要寶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其實她也沒想到,原來先前她在百貨公司門口所救的中年女子,竟然是季捷的母親,他母親不但溫柔賢慧,也很平易近人。

  他母親是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父親則是著名的鋼琴家,夫妻兩人常年在外公演,一年難得回國幾次,季捷算是在外公的撫養下長大。

  不過這不影響他們對兒子的關心,其實他們不是看了報紙回國的,而是聽蕭老爺子說季捷這次是認真的交了個女朋友,特地回來瞧瞧的。

  夫妻兩人為了買給她的見面禮,特地去逛百貨公司,沒想到他父親去取車時,他母親的戒指不小心脫落,才會剛好讓她所救。

  兩人在客廳見面的時候都嚇了一跳,接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送出,顯然跳過女朋友的身份,直接將她當成未來媳婦:當然,蕭老頭更是口口聲聲要季捷加快攻勢,盡快將他小阿姨娶進門,那以後他就可以不必叫她小阿姨,還可以仗著是她外公的身份,免費蛋糕吃到飽。

  溫嘉馨無言。還這樣拗她?根本是故意的嘛。

  不過這一家子的人都好可愛,也深深溫暖了她的心,讓她相信愛情、親情,此時的她,格外幸福。

  季捷輕輕攬著她的肩,她則柔順的靠在他的懷中,「幹麼不說話?你也覺得他們疼你是應該的?」

  「本來就是,我比你討喜是必然的啊。」

  他語氣頗酸的說:「是喔,那你跟我爸媽、跟我外公在一起好了,反正他們這麼寵你,你也一副很喜歡他們的樣子。」整頓晚餐,他跟她說不到幾句話。

  「你這是吃醋嗎?不然我給你一點優惠好了,先說先贏,你要證明你會比他們更愛我。」

  「喔,怎麼證明?要回房間嗎?我會很賣力證明的。」

  她瞠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不是啦,我只是想聽一點甜言蜜語嘛,只要是你說的我就相信,例如說…你會愛我一生一世嗎?」

  「不會。」鏗鏘有力的回答讓懷中的人抖了一下。

  溫嘉馨怔怔望著他冷峻的臉,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他卻在此時笑了,故意繃緊的臉部線條也柔和下來。

  「傻瓜,一生一世哪夠!你該要求永生永世的,只有那樣才能證明我們的感情堅如磐石啊。」

  「貧嘴。」她鬆了口氣,但怎能輕易饒過他,於是不留情的捶了他胸口一記,「哪有永生永世,你這惡魔上司壓搾我一輩子還不夠嗎?」

  季捷驀地捉住她不規矩的小手,牢牢放在胸前,眼神深邃的問:「你還不瞭解我嗎?我很自私的,如果我認定你,那麼生生世世我都會認定你,懂嗎?」

  她感覺得到他的認真,他讓她覺得自己是他手中的瑰寶。被他捧在手心中呵護著,無可取代。

  她幸福的偎向他,緊緊的抱住他,不料,所有濃情蜜意卻被一個不識趣的人打斷。

  「小阿姨,回去的時候替我帶個話給老大,說我明天去蛋糕店的時候,會帶那套他一直想要買的漫畫給他。」蕭老頭從後花園閃了進來,及時捕捉到小倆口熱吻的鏡頭。

  他表情一怔,但臉上隨即浮現笑意,還順便調侃,「哦,原來小倆口是躲在這裡談情說愛啊。」

  溫嘉馨害羞的將臉埋進季捷懷中,全然沒有之前罵蕭老頭的氣勢,而季捷則沒好氣的白了對方一眼,「外公,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想抱曾外孫嗎?這麼不識趣,恐怕你的夢想要泡湯嘍。」

  聽到這裡,蕭老頭立即變臉,很誇張的笑說:「繼續繼續,你們繼續,我可以瞬間消失。」轉身閃人,不過幾秒,把現場繼續留給情侶享用。

  當然,兩人也沒客氣,繼續沒完的事。

  季捷送她回家時,已經接近十一點鐘,溫嘉馨回想最近發生的一切,只能用浪漫和幸福來形容。

  她去浴室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獨自上床,但只要閉上眼,眼前就會浮現出他的笑容。

  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旦分開,又會想要馬上見到對方,害得她現在睡不著,老是想著他。

  終於,她眼睛快要闔上,睡意來襲,電話卻突然響起,驚得她睡意全消。

  她接起電話,看了鬧鐘一眼。已經一點了,他找她幹麼?

  電話彼端,傳來季捷低啞的嗓音,聽得出他像是剛睡醒,「嘉馨,我剛剛夢到你了,你就睡在我懷中,我們彼此摟著對方,可是當我突然醒來寸,卻發現只有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我覺得好孤單。」溫嘉馨呵呵的笑了起來。第一次,她被人從睡夢中吵醒,卻一點都不生氣,還覺得很幸福。

  「是喔。但我也是一個入睡啊。」

  「所以……我們同居吧,我馬上去找你。」

  她蹙眉:她有沒有聽錯?他說現在?馬上?

  季捷再次證明他是行動派的,凌晨一點半飛車到她家,爬上她的床,緊緊摟著她並賴皮的說今晚不走了。

  兩人摟著對方入睡,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卻同樣一夜好眠。

  第二天。送父母去機場之後,季捷一聲令下,吩咐家裡的傭人將他的東西收拾收拾,他決定要和溫嘉馨一起搬進他在市區的公寓,開始他們的同居生活。

  蕭老頭當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順便收拾行李,也打算跟進,可是在季捷的一句,「如果你想早點抱到曾外孫,就不要來打擾我和我未來老婆的兩人世界。」聽罷,蕭老頭癟癟嘴巴,很認命的放小倆口單獨過日子。

  至於溫家,溫嘉柔當然是樂觀其成,這樣她就有話反駁三姑六婆說她姊嫁不出去了,況且她等著有天能當上雷揚集團總裁的小姨子呢。

  同居生活的不習慣,也漸漸在時間裡磨合,他們每天下班後會一起去超市買菜,回家後分工,一三五季捷當廚師,二四六則輪到溫嘉馨來掌廚,不掌廚的人負責擺盤跟洗碗。

  清晨,兩人從同一張床上醒來,睜開眼後,季捷懶洋洋投給她一記魅惑人心的笑,「早安,親愛的。

  「他在她的額頭輕吻一記。

  她微微呻吟一聲,看看時間,快到八點,「唉,又到禮拜一了。」

  「是啊,今天上午還有個會議要開。」轉身,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走進浴室開始洗臉刷牙。

  望著未關的浴室門口,溫嘉馨伸著懶腰,「如果我想做一隻快樂的大米蟲,老闆,你有沒有意見?」

  昨天兩人去山上看星星,半夜才回到公寓,快累死她了,偏偏季捷這傢伙是個天生的行動派,想做什麼就必須去做,即使她嘟囔一聲,但看他一副可憐樣,她就心軟了。

  再說,兩人上班一起又住在一起,她怎麼可能先回來。

  「好啊。」浴室內傳來他刷牙時含糊不清的聲音,但聽得出得意,「如果你想做米蟲,我絕對有能力養你。」「不要,我只是開玩笑的。」溫嘉馨微微的笑開。

  所幸她遇到的是霸道但沒有沙文主義的男人,不會要她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他身上,她依然可以享受事業帶給她的成就感:只不過她本來有點擔心雙重身份會讓他在公司不好做事,所以提過是不是要調職或辭職,偏偏他在這點上很堅持,也保證會公事公辦不會讓她為難。

  從浴室出來,他眼中帶著濃濃的笑意,從背後抱著她。「太可惜了,我巴不得你快點進入米蟲行列,免得那些生意場上的色狼,總是在背後覬覦我的女人。」「你有被害妄想症。」她失笑道。這就是他堅持的原因,也覺得至少在他視線下,不會有人敢動她。

  兩人吃過早餐,她幫他從衣櫥中找出襯衫和領帶。

  季捷接過看了一眼,沒多說什麼,又把領帶放回去重挑了一條,「對了,給香港分公司的報告你準備好了嗎?」

  溫嘉馨有些悶的說:「嗯,昨天下班前就弄好了,今天可以E過去。」

  看他走出房間,她逕自走向衣櫥,稍稍歎了口氣,左手拿著粉色洋裝,右手拿著簡單的襯衫短裙套裝,猶豫著。

  在客廳看早報的男人,疑惑的聲音傳進房間,「嘉馨,還沒好嗎?上班要遲到嘍。」

  她回過神,輕應道:「喔,快好了,等我一下:」

  再兩秒,她將洋裝掛回衣櫥,俐落的換上套裝,才走出房門。她就能想像季捷會說什麼。

  「為什麼你都不穿我買給你的衣服?款式你不喜歡嗎?」

  「不是啦,我只是覺得上班不用穿得這麼花稍,衣服得體就好,又不是要去約會。」

  「我喜歡你穿漂亮一點,公司那些女職員不也是這樣?我們公司又沒有規定要穿什麼,你是我女朋友耶,穿漂亮點是給我面子,你放心,我絕對會在你身邊保護你,讓你不受色狼干擾。」「這又不是重點……啊,上班快遲到了,我們出門口巴。」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她隨即催促他出門。

  其實她自有一套穿衣哲學,上班穿套裝,下班就是簡單輕鬆的打扮,有特殊場合、朋友聚餐,她才會穿得漂亮一點,偏偏,季捷是個很注重衣著品味的人,而她在這一點總是不如他意,就像那條領帶一樣。

  同居前她就有了心理準備,兩人勢必有些不一樣的生活習慣,需要彼此互相磨合,但畢竟兩人生長的背景環境差太多,這場戀愛又來得太急太快,理念的不合比她想像的更多。

  光是洗衣穿衣、東西擺哪、回家應該先吃飯後洗澡還是先洗後吃,這種小事,兩人就會有分歧。

  她在公事上絲毫不讓,但在私事上,為了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起爭執而破壞了感情,最後她都會選擇多退讓一步,唯有穿衣服這件事,她實在不想像一個洋娃娃一樣受人擺佈,才會每每為了這種事跟他吵。

  到了公司,季捷進辦公室前,轉身跟她說:「對了,我們今天晚上去轉角新開的那家餐廳吃飯好不好?」

  剛打開電腦的溫嘉馨,猶豫了一會後,有些為難的開口,「我們明天再去好不好?我想昨天還剩點菜,冰箱也還有些東西要先煮,今天晚上我們煮來吃。」「喔,就這樣,那我進去了。」轉身,他關上辦公室的門。

  她知道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心裡是不高興的,以前的他是隨心所欲的,他家一定沒有隔夜菜,為了她,他也忍下了。

  但有時候她會猜想,會不會有一天就因為這點爭執,最後他也會像關辦公室的門一樣,關上他心上的門?

  突然覺得有點累,不知是身體累還是心累,總之,最近這陣子讓她有疲憊的感覺。

  「嘉馨,你臉色好像有點蒼白,是不是生病了?」企劃部的小敏來交文件,看她這樣不免擔憂,又伸手摸向她額頭,「如果不舒服就去看醫生吧。」

  她搖頭笑了笑,「我想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才會這樣,應該沒什麼事。」

  除了同居的事,最近也的確是累到了,公司連續簽了不少Case,好幾次她跟著季捷加班到深夜才回去。

  「小病不看會變大病的,你看起來精神真的不太好欽……你喔,這副熬夜想睡的樣子,剛好跟總務部那個懷孕想睡的小楨湊一對。」「懷孕?」

  「對啊,你還不知道啊,我跟你說……」

  對了,她上次MC是什麼時候來的?這些日子過得太忙太煩,她都快忘了,她的MC這個月好像遲了,不免擔憂,她不會也懷孕了吧。

  她不知道小敏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因為腦袋亂烘烘的靜不下來,但很快的,繁重的工作讓她沒時間多想。

  也許是她多心了,工作的壓力跟環境的改變都可能是MC沒來的原因,說不定過兩天就來了,她不就白擔心了。

第八章

  會議室此時的氣氛十分低迷。季捷表情嚴厲的看著唯一一個站起來的人。

  坐在位置上的大老闆臉色很差,站起來的人則是一聲不敢吭的抖著身子,其他人亦是大氣不敢喘一聲,坐在季捷身邊的溫嘉馨只能為徐經理捏一把冷汗。因為他的疏忽,讓公司損失了七百多萬,也難怪老闆會大發脾氣:但這還不是季捷生氣的主因,這次他們雷揚研擬的新計劃,卻讓競爭對手搶先發佈,造成雷揚的損失。

  這樣的損失不僅是金錢的,要是他們如今也跟著執行,那就有抄襲的嫌疑,影響的甚至是公司的聲譽。

  商場就如戰場般殘酷無情,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啪!季捷陰著臉將手中的報告丟在桌上,臉上帶著嘲弄的冷笑。「這東西對公司已經沒有用了,明天以後,你也可以不必來上班。」

  「總裁。」徐經理焦急的出聲,「我很抱歉造成公司這麼大的損失,但我發誓是因為有內奸,計劃書才會被偷,絕對不是我透露的。」

  季捷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只是酷酷的站起身,「散會!」

  他轉身要走,徐經理卻急得險些哭出來,「總裁,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溫秘書,把下午開會要的資料準備一下:」他的腳步移向門口,根本不理會後面哭喪的部屬。

  「季先生。」溫嘉馨忍不住叫住他,「您要不要給徐經理一些時間解釋,也許這件事另有隱情。」

  說實話,她不該插手這件事,畢竟她的身份沒有置喙的餘地,且有別於之前陳經理的事,她跟徐經理也沒有交情。說什麼都沒立場。

  可是,徐經理也沒說錯,如果是公司有內奸,那麼懲處他也於事無補,把事情解決才是要緊的,她想提醒季捷別因為在氣頭上,就把重要的事忽略了。

  看他雖然停下腳步,卻沒回頭看她,她鼓起勇氣再說一次,「徐經理沒有理由會傻得將親手做出來的計劃書白白送給別人,如果是對方給了更好的條件,那他這最大嫌疑犯,今天就不該出現在這裡挨轟,可見他說另有內奸的事應該假不了。」

  片刻,季捷回頭瞟了她一眼,語氣還是冷冷的,「溫秘書似乎很喜歡過問我的決定?」

  這麼明顯的嘲諷,她當然聽得出來。

  不想裡外不是人,她沒再多說,有些鬱悶的跟著他回到辦公室。

  本來她身體有些不適,這陣子嗜睡外,胃口也不好,想讓他下午陪著到醫院看看,但徐經理這件事,反倒讓她開不了口,不想再被冠上公私不分的罪,只好等晚上再跟他提;她越來越覺得當初答應同居太匆促了,兩人靠得越近,反倒距離越遠,因為時刻相處,所以更感覺不出枕邊人的細微變化,似乎有了眼睛看得到人之後,心就變得不重要了。

  以前她一點情緒變化,臉上表情一不對,他就能看穿了。現在,她明明臉色蒼白到同事都能察覺,他卻沒注意到。

  只有一件事沒變……

  內線電話響了,溫嘉馨接起,「是的,很抱歉我馬上進去處理。」

  只有一件事沒變,他對工作的挑剔沒變。

  她站起身,突然一陣暈眩,她扶著桌子,眼瞇了一下。等待天旋地轉的感覺過去,才強打起精神,推門進辦公室,她還沒打招呼,季捷就先開口了。

  「這文件打錯的部分重新處理一下。」

  「是的,季先生,我馬上處理,等會兒就能給你。」溫嘉馨點頭,機械化的走到他面前,拿起公文,不料手腕卻讓他抓住。

  「嘉馨,是你要我公事公辦才不會讓你被人說閒話,你不會為了這個跟我生氣吧?」從會議室出來後,這是季捷第一次放軟語氣。

  「我沒有跟你生氣。」就算她在生氣。也絕對不是為了公事。

  「你不就是為了徐經理的事跟我生氣,才會故意這麼晚進來?」

  他的指責真令人心寒!「我是身體有點不舒服,站起來的時候暈了一下。所以我想……」

  「要不要緊?是不是有點貧血?不然你今天下了班就早點回去好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他沒多想,又低頭埋進公文裡,一句「我想要你陪我去醫院看看」就咽進嘴裡,他居然只是叫她下了班早點回去?

  之前她昏倒的時候,他還讓她休息三天,雖然她現在只是臉色蒼白了點,但他的態度會不會差太多了?

  沒聽見離開的腳步聲,季捷才又抬起頭,看了她責怪的眼神,歎了口氣,「你是不是還想幫徐經理求情?」

  不是。但她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又或許說是她難過得說不出話。

  見她閃過受傷的神情,季捷猜想是剛剛在會議室對她太過分了,他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輕輕的摟住她的肩膀,「我道歉,我之前的語氣是太過了,我……」

  她倨傲的躲開他,「不打擾季先生工作,我先出去了。」

  「嘉馨。」他從背後抱住她,將她牢牢禁銅在懷中,「我並非有意這麼說,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立場,徐經理犯了錯,我必須做出責罰,如果公司員工都犯錯而不受制裁,那麼身為領導者的我,將無法服眾。」

  掙脫不開,她就由著他抱,「我懂。」她不懂的是,他的眼怎麼不再看著她?

  「我知道他是無辜的。」季捷的唇輕輕移到她耳邊,「開除徐經理只是一個幌子,我會趁機要人暗中徹查,那個內奸以為有人當了替死鬼,必定鬆了一口氣,還會再有動作的,我不想打草驚蛇才故意凶徐經理的。」

  「你的確很聰明。」但如果能更聰明的發現她不是在氣這個就好了。

  「當然,所以你不用擔心徐經理會被開除撤職,不過降職是免不了的,畢竟東西在他手裡流出。他勢必……」他低沉的聲音傳來還是那麼的溫柔,她點了點頭,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好了,我們不要因為工作上的事而影響了彼此的感情。」他奉上一臉迷人的笑,「快中午了,想想去哪家餐廳吃飯,對了,就去我上次說新開的那家如何麼」懷中的溫嘉馨不再反抗,但始終無法像他揚開燦爛的笑。

  她很想問卻沒開口——他對她的疼惜……依舊嗎?


  暗夜皇族酒吧,一如既往的賓客如雲。

  由於最近工作繁忙,季捷已經好久都沒有和一幫哥兒們敘舊聊天了。

  雖然嘉馨對他今晚爽約的事有些不高興,但他回去再哄哄就好了,況且他也答應明天一早就陪她去醫院。

  他跟丁煜辰一起喝酒,前來湊熱鬧的還有他在商場上混得比較熟的幾個合作夥伴。

  眾人見面免不了一番嘻笑打鬧,沉悶的辦公室坐久了,多姿多采的夜生活自然成了他們放鬆的地方。

  丁煜辰永遠都是一副風流貴公子的輕浮形象,看到酒吧裡的美女,他會邪氣的到處跟人搭訕,換來美女的一聲嬌嗔後,他又會放縱的笑出聲。

  「痞子。」一同前來的某集團第三代小開,優雅的喝著白蘭地,沒好氣的瞪了丁煜辰一眼。

  「我是稱讚她身材好耶。」丁煜辰回到座位上,笑容中仍舊自負狂蕩、眼神一瞟,望向正和另一個人談笑風生的季捷。他輕咳一聲,伸出長腿,在他的椅子上輕踢一記,「我記得你這家小子不是跟人私奔了?我一看照片才發現,你私奔的對象是我認識的人勒。」

  季捷輕笑,手中依舊托著酒杯,「我跟嘉馨沒有私奔。」

  這件事沸沸揚揚鬧了一陣子。他本來要提告的,嘉馨卻說,反正過陣子就會讓人淡忘了。

  果然她有遠見,沒兩天,某個巨星劈腿的事情被炒熱一頓。他們倆就變得不重要了,也只有丁煜辰這無聊的人才會記得。

  「嘉馨?真的是溫嘉馨?所以你真的把那個讓我難堪的女人搞定了?」

  季捷露出自負的笑容,並伸出大手,「說到這件事、你要不要先把一千塊拿來?」

  「款.還玩真的啊,一千塊也值得你季大少伸手?」

  「一般的一千塊我不屑,但從你手上拿到的可不一樣,說不準我還要回家裱框起來。」他一手摟住對方的脖子,笑容陰險,半開著玩笑,「願賭服輸,這可是男人之間的賭約,別想賴。」

  丁煜辰白了他一眼:還裱框勒!「證據拿來,我怎麼知道那個又狂又傲還踐到不行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被你這傢伙搞定了?她可是你的貼身秘書,跟在你身邊被照到也有可能。」他有些不甘心,他是社交圈有名的情聖,只要他看中的女人,沒有人能逃出他的乎掌心,唯一一次就是敗在溫嘉馨手上。

  如果季捷真的把到她,那就是他輸給季捷。說真的,好友條件是不差,但他就是嘔。

  「煜辰,你該不會是輸不起吧?我們親吻的畫面,在報紙上應該很清楚吧。」季捷惡意調侃。

  「當初你親口說過,你會有辦法讓那女人愛上你,並主動向你求愛,除非你做到這點,否則我可不認輸。」他存心刁難,這種情侶間的事,很難舉證的。

  季捷微微搖頭,手機鈴聲正好響起,外螢幕閃動著他和溫嘉馨親暱摟在一起的大頭照。

  眾人故意一副嘲笑他深陷情海的樣子。他懶得理會這群人的調侃,接過電話,彼端傳來溫嘉馨嬌軟的聲音。

  「怎麼還不回來?我在家等你很久了。」

  「和朋友出來聚聚,會晚些回去,不必等我。」

  此時,不遠處的一個哥兒們朝他曖昧的擠擠眼,丁煜辰則故意對對方說:「我們打賭,季大少最近家管嚴,等會兒就要先走了。」眾人笑成一團,季捷則沒好氣的瞪他們。他一直懷疑丁煜辰的性向果然沒錯,那傢伙跟三姑六婆一樣。

  「朋友?哪些朋友?我認識嗎?」溫嘉馨聽到電話彼端,有音樂聲和美女的笑聲當背景,頓時,心涼了。

  「都是商場上的朋友,大部分你都不認識,好了,你最近不是很累嗎?那還不早點睡,別擔心了,先去睡吧。」不想哥兒們嘲笑的耳語也傳進她耳裡,他逕自掛了電話。

  不料,幾秒鐘後,電話再次響起,幾個朋友露出調侃的笑容,「你女人管得真嚴,看來你的苦日子就要到了。」

  季捷瞪了好友一眼,「嘉馨,怎麼了?」

  她支吾,有些難以啟齒,「我今天去了醫院。」

  「晚上跟嘉柔去的嗎?有沒有怎樣?不是說我明天再陪你去?」

  「……沒事了,醫生說……」

  「好久不見呀季公子,這陣子好像都沒看到你來酒吧喝酒耶。」美女走來,很熱情的在他的臉上打了個啵。

  「別鬧。」季捷不耐的推開對方,「嘉馨,你剛剛說什麼?」

  她沉默了好一陣子,很輕微的歎了一口氣,只是季捷這邊太吵,他沒聽到。

  「嘉馨?」

  「不,沒事了,酒別喝太多,早點回來,不要太累。」

  「好吧,如果沒事我先掛了,這邊太吵了,晚點回去我們再說吧。」他再次掛斷電話。

  抬眼,丁煜辰仍是不識相的嘲笑,「喲,什麼時候鼎鼎大名的季捷,也被一個女人吃得死死的了?」

  「是的,我很光榮,怎樣?」他邊啜酒邊反向,聲音依舊傲慢。

  丁煜辰當他逞強,奪走他的手機,繼續酸他,「看吧,連來中。大頭貼都這麼親密,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肉麻簡訊。」「喂。不要隨便亂碰別人的東西:」

  季捷想搶,可對方卻惡劣的不還,還讓幾個人擋著他,繼續玩他的手機,不一會兒,手機傳來醉酒後溫嘉馨的醉言醉語。

  幾個大男人瞠目結舌,見狀,季捷想將電話奪回,但眾人哪容他得逞,電話錄音依舊繼續,裡面溫嘉馨又哭又鬧,最後瘋狂向他告白的那一段逗笑了在場所有人。

  丁煜辰總算是甘願了,「看來在魅力上,季大少的確小勝我一籌。」他從皮夾內掏出千元紙鈔一張,「本少爺向來是願賭服輸,那妞愛你愛得瘋狂,我服!」

  季捷沒好氣的奪回手機,順手將他遞來的一千元給了酒保,「這是你的小費,你的酒調得不錯。」

  酒保立刻點頭道謝,「謝謝季先生。」。

  「真是傷人自尊,這一千塊可代表著一段真摯感情哦。」丁煜辰沒規矩慣了。

  「你說話注意點。」季捷冷下臉,看來是真的有些動怒了,「我和嘉馨的感情不是這一千塊可以衡量的,我是真的愛她,收你這一千塊只是不想你要賴。」

  他眼中帶著警告,又說:「你最好口風緊一點,不要將我們打賭的事透露給她知道,否則我要你小命。」

  「我好害怕!」對方假意打顫。

  「你想打架嗎?」

  「我是想喝酒。」他奉上一臉笑容,「開你玩笑的,我什麼時候說過真摯的感情是指你跟溫嘉馨?你剛剛才要人裱框,現在就隨手把我的一千塊送人,你傷的可是我真摯的感情。」

  季捷僵硬的臉部線條漸漸變柔,接著被對方逗笑了,「好吧,看在你今夜失戀的份上,今晚不醉不歸,過了今天你就不要再覬覦我了。」

  「季捷!」

  「怎樣?你不用擔心,我們雖然當不成情人但還是朋友,到時你出櫃的那包紅包不會少的。」

  「……」這個晚上,丁煜辰第一次吃癟。


  當季捷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公寓時,客廳的燈沒亮,但檯燈亮著,電視節目上的人笑著,溫嘉馨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的盯著電視機,沒有跟他打招呼。

  等他走到她眼前,她才木然的看著他,她的臉色不好,他想,也許是燈光暈黃的關係。

  他坐到她身旁,大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腰。並親吻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我不是叫你別等我。」一樣沒有看他一眼,她不著痕跡的拉開摟在自己身上的手,「這麼晚回來,明天會爬不起來的。」

  「怎麼?今天不是嘉柔陪你去醫院了,還怕我明天起不來陪你去嗎?對了,你電話裡沒說清楚,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不用再去了。」她的聲音略顯嘶啞。

  季捷笑了,並討好的捏捏她的臉,「就跟你說沒事了吧,多休息就好了,不用窮擔心。」

  「嗯……沒事了。」

  他沒細聽她說什麼,望著牆壁上的時鐘,已經凌晨兩點,「你不是討厭熬夜,為什麼這個時間還坐在這裡?」他扯開襯衫的扣子,吐著酒氣的唇慢慢接近她耳邊,「如果不想睡,去幫我放洗澡水,我們洗鴛鴦浴如何?」

  他露出壞壞的笑容,因為喝了酒,更多了點邪惡。

  溫嘉馨微微退後,試圖躲過他身上襲來的陣陣酒氣。他的身上還殘留著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她不想聞,她不想承認這是他今天「缺席」的原因。

  她轉身走向浴室,靜靜的幫他放洗澡水。

  半醉的季捷,還沒察覺她的異樣,慢慢脫掉身上的襯衫長褲,當他來到浴室時,洗澡水已經放了半缸。

  他一把將她環進懷中,嘴唇肆無忌憚的吻著她誘人的小嘴,「親愛的,我整晚都在想你……」說著,他伸手要去扯她身上的衣服,卻被溫嘉馨制止。

  「水放好了。你洗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慾火高漲的熱情被打斷,季捷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一把扯住要走的她,不解的望著她。「你在生氣?

  她輕輕扯了扯唇辦,「沒有。」

  「是因為我的晚歸?還是因為我爽約今晚沒陪你去看醫生?」

  「你多心了。」她不想再和他爭辯,轉身走向臥室,上床將身子埋進被子裡,順手將床頭的壁燈關掉,室內變成一片黑暗。只有浴室的燈光透了出來。

  季捷沉默一會兒,轉身走到床頭,並將壁燈重新打開,突來的光亮,叫她下意識的拉緊被子。

  「我累了,想睡。」被子底下,傳來她悶悶的聲音:「我只是和朋友出去喝了幾杯。」他垂頭望著被子底下的人,有些無奈,「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不要表現一副怨婦的樣子。」

  「你多心了。」這次她有點哽咽了。

  「嘉馨,你不想和我隨便談點什麼嗎?或許……我們之間還需要溝通。」

  安靜了一陣,被底傳來聲音,「你想跟我談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跟我說不上話,現在我也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她說得冷淡,他有點動了怒,「難道兩個人戀愛了,彼此就不能擁有私人空間了?」

  他的話,更令她受傷了,他是在向她宣告,她的存在,已經影響了他的生活方式,她,是多餘的?

  吸了一口氣,她緩緩說:「我沒有干涉你有自己的空間、自己的品味、自己想過的生活,但你有想過什麼才是我想要的嗎?」

  「我管你是因為對你好。」

  「如果真的對我好就該關心我,今天——」

  她未完的話,再次讓他打斷,「又是今天?沒陪你去醫院很嚴重嗎?你生了什麼病了嗎?你要因為一件事否決我對你的愛嗎?」

  季捷句句質問,都沒有得到回應,室內靜默無語,只能聽到浴室的水聲繼續流淌,掛鐘傳來刺耳的滴答聲。

  「對,又是今天,我永遠忘不了今天我失去了什麼、你沒陪我去醫院,不嚴重。因為我沒有生病,我只是掉了心頭的一塊肉,傷口到現在都會痛,我不會否決你對我的愛。但我懷疑自己能否繼續愛你……」

  被子裡細碎的聲音,被子外的人聽不清楚,「嘉馨……」

  「對不起。溝通之後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今天的情緒不太好,你多擔待,你去洗澡吧,我真的想睡了,晚安。」聽起來像是沒事了,但他總覺得這話裡的疏離感很重,像是她失去了什麼,而他也將失去什麼……

  被子裡沒有聲音了,被子外也安靜了。

  或許兩人都需要冷靜一下,他轉身走向浴室。泡在浴缸裡的他清醒了點,見她那樣,他的心、也撕裂般難受。

  有時他寧願她可以像其他女人那樣,任性刁蠻的跟他大吼大叫,可她卻總是在這種時候展現出她的溫順和內斂。

  越是這樣越代表她把心埋得更深了,或許,他應該道歉的。

  季捷一夜輾轉難眠,直到凌晨五點才漸漸入睡,當他醒來寸,看到床邊已經沒有她的身影。

  室內靜得可怕,他馬上清醒了。嘉馨去了哪裡?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或許她怕吵醒他,已經一個人去公司上班。

  他揉捏著太陽穴,洗漱之後,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公司。可是卻沒有在她該出現的地方發現她的身影。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16 15:40:10

第九章

  有生以來,季捷第一次這麼嘔氣。

  那女人是故意讓他難受的吧,僅僅因為他昨天和朋友喝酒沒有陪她,就做出離家出走這種幼稚的行為。

  來到公司詢問下屬,都說今天沒看到總裁秘書來上班,打電話給她,她關機,而她小妹的手機則是打得通,卻無人接。

  迫於無奈,他打電話到溫嘉柔的蛋糕店,不過接電話的是溫小凱。

  「這裡是柔柔蛋糕店,請問您找哪位?」

  「你阿姨呢?她今天有沒有去店裡?」季捷鬆了鬆領帶,心裡想著等會兒揪出那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叫她知道讓他這麼擔心是不對的。

  「請問你哪裡找?」

  「小凱,我是季叔叔,你記得我吧。」

  「喔——我知道了,我阿姨現在不想見你,有什麼話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彼端傳來溫小凱小大人般的回答。

  季捷一怔,「你說她不想見我?你叫她聽電話,我當面跟她說。」

  有必要跟他嘔氣到不想見他嗎?還是想用這招要他道歉?

  「不行,我小阿姨說如果你有事可以留言給我,我會轉告她。」

  季捷才剛要開口就先聽到溫嘉柔的聲音——「小凱你在跟誰說話?客人嗎?跟客人說,我們今天下午不做生意,不用預約了,我已經將湯煲好了,一會兒你收拾一下,我們去醫院看你阿姨。」誰住院了?他不禁眉頭微擰,心底隱隱覺得一絲不妙。

  「媽咪你小聲點啦,要是讓那個人知道阿姨住院了,阿姨會宰了你。」雖然小鬼努力捂著語筒,但彼端母子兩人的談話聲還是驚動了季捷。

  「你阿姨怎麼了?為什麼會住院?」他急得站起身,心跳也騾然加速。

  「沒有,是你聽錯了。」溫小凱不再理他,直按掛斷電話。

  季捷氣得用力將話筒摔在桌上。那小鬼居然掛他電話。可惡!

  但想想又不能在這節骨眼生氣,得趁溫嘉柔出門前,問到嘉馨在哪兒。他連忙又拿起話筒,想再撥號時,辦公室的門卻讓人給踢開。

  蕭老頭氣呼呼的闖進來,沒等季捷講話。人已經衝到他辦公桌前。

  「臭小子!你是怎麼做人家男朋友的?嘉馨都住進醫院了。你不但不去探望,還有心情上班?!」

  「外公,你也知道嘉馨住院?」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裡嗎?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這個混蛋小子!」蕭老頭氣到開始低頭尋找可以揍到外孫的武器,季捷見狀,很無奈的繞過辦公桌走到他面前。

  「想揍我何必大費周張,我讓你打,但你得先告訴我嘉馨到底出了什麼事,她怎麼會住進醫院?」

  蕭老頭像個小孩子般抓著外孫,用拳頭捶打著他的手臂和後背,「你和朋友喝酒,當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嘉馨小產了,你這個笨蛋居然還和朋友喝酒喝到快天亮。」

  「什麼?小產?!」聽到這兩個字,季捷的心像被籐鞭抽打過似的疼痛不已,「外公,她怎麼會小產?我、我的意思是說……她懷孕了?」

  「當初我讓你們倆自己搬出去,是你保證會照顧好她。還不讓我跟的,現在,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早知如此,他說什麼也得跟過去。

  季捷錯愕,久久說不出話來。她懷孕了?怎麼不跟他說,還是她也不知道?不,她應該有感覺,他回想之前與她的對話——「我想下午你陪我去醫院一趟。」

  「怎麼了?還很不舒服嗎?」

  「也不是,現在好多了,只是……」

  「那就好,你也知道,下午的會我一定得出席,不然你讓嘉柔陪你去一趟好了,我下午准你假。」

  「……算了,我想可能真的是累了點,我也得幫忙做會議紀錄,晚上早點睡就好了。」

  「好啦,還是我明天晚上陪你去一趟?」

  然後,他爽約了,如果……如果他昨天晚上沒有喝酒,陪她去醫院走一趟會怎樣?

  蕭老頭見外孫面露悔意,放棄責打他的念頭,但怒氣還沒消,「昨天,柔柔說嘉馨因為你爽約,所以去店裡找她,卻在端東西給客人時昏倒了,後來送到醫院已經來不及了,醫生說她體質本來就弱,加上操勞過度……孩子就留不住了……」

  體質弱?怎麼會?嘉馨不是很健康的樣子?還有操勞過度……是因為他的關係嗎?他沒注意到她的異樣,還要她陪著加班、夜遊,是他,害了她。

  「柔柔說,嘉馨小時候身子不好,常生病,但她們爸媽相繼離開後,她就這麼硬撐著,沒再聽她開口說一句累。」

  「怎麼?今天不是嘉柔陪你去醫院了,還怕我明天起不來陪你去嗎?對了,你電話裡沒說清楚,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不用再去了。」

  「就跟你說沒事了吧,多休息就好了,不用窮擔心。」

  「嗯……沒事了。」

  季捷難掩自責,他最瞭解她有多逞強了,她昨晚說的「不用再去了」,原來是這個意思,但他卻真的以為沒事了,他這個混蛋!「我沒有干涉你有自己的空間、自己的品味、自己想過的生活,但你有想過什麼才是我想要的嗎?」

  「我管你是因為對你好。」

  「……如果真的對我好就該關心我,今天——」

  「又是今天?沒陪你去醫院很嚴重嗎?你生了什麼病了嗎?你要因為一件事否訣我對你的愛嗎?」想到這裡,他一拳砸向辦公桌面,該死!他竟然對她說這種話?!

  「外公,怎麼你們昨天不跟我說?」

  「我也是後來聽柔柔說才知道的。」好在柔柔藏不住話,對他也沒戒心,只聽嘉馨交代不要讓季捷知道,卻忘了他跟季捷約關係,一古腦把事情都說了。「嘉馨說讓你知道也於事無補,不想讓你也難過,不聽醫生勸告,堅持當晚就要同家,醫生生她答應隔天一早會回去複診後勉強答應了。」

  季捷說不出話,但蕭老頭可憋不住,「柔柔說,嘉馨今天一早就悶悶的去找她,要她陪著去醫院,只是柔柔才扶著她站起來,嘉馨就又昏倒了,早上才送去醫院的,醫生說這次得住院幾天觀察……」

  他,今天早上宿醉了,他甚至讓她一個人去找妹妹幫忙。現在連他都懷疑自己口口聲聲的愛了,那她呢?能原諒他的愚蠢嗎?季捷轉身穿上外套,大步向門外走去,不理後面還在叫囂的蕭老頭。



  溫嘉馨一個人坐在醫院中庭的長椅上曬著太陽,但太陽卻曬不進她心裡,潮濕的心還在悼念那個素未謀面的小生命。

  她有錯,怎麼不多照顧照顧自己的身體,明明知道這陣子的症狀有可能是懷孕了,為什麼還拖著不用驗孕棒?為什麼還賭氣的想要季捷陪她去醫院看看?

  為什麼……為什麼身為媽媽,她這麼狠心的拿自己的寶寶賭氣?她沒有生病,當血順著大腿滑下的時候,她心碎了。她心頭的一塊肉也隨之碎了。

  「媽,我有錯,我錯了……媽,Baby還這麼小、這麼小。上了天堂你要幫我照顧他喔……你要跟他說媽咪不是故意的,不是……Baby媽咪不是故意的……」淚,夾著寸寸傷心,滑落至腮邊。

  醫院的花園,有幾個小朋友在嬉鬧,她就想,她的Baby連小手小腳都還來不及長出,如果長出了,那要多少年才能看他在草地上跑?

  她一直想,一直想……

  眼前驀地多了一道陰影,遮住了陽光,她微微抬頭,看到一頭汗水的季捷,氣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眼裡全是擔憂和歉意。他的大手微微顫抖,似乎想來抱她,卻又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害怕遭到家長的訓斥,他臉上的表情,是懺悔是愧疚,少了往日的自負和霸道。

  兩人就這樣彼此對望了很久,她也沒開口,直勾勾盯著他。

  「對不起!」沒有多餘的廢話。他自責的道出這三個字,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但他不想這次連道歉都晚了,眼淚一滴一滴的從溫嘉馨的眼中滑落,最後連結成一串,她卻依舊看著他,連眨眼都沒有。

  季捷衝上前,再也抑制不住的將她狠狠抱在懷中,力道大得快要將她揉進身體,「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是廢話,對不起,嘉馨,我是個混蛋!我總以為我們住在一起,就是永遠在一起了,卻忘了要關心你,我錯了,我根本不懂愛、不配愛……」

  他輕輕捧起她掛著淚痕卻無神的臉,「我很抱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生,只要你還活著,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她沒有承諾什麼,卻說了不相關的話,「你遮住我的太陽了。」

  聞言,季捷好害怕,突然好害怕她會在眼前消失,從剛剛到現在她甚至沒有罵他一句,這讓他心更慌。

  「季捷……」聽到她呼喚的男人,急切的看著她,但她只是幽幽的重複——「你遮住我的太陽了。」他放開她,改坐在她身側,但握著她的手,微抖。

  「我媽說,被子冷了就曬太陽,我小時候常生病,我媽也說,人冷了多曬曬太陽就會溫暖。」她一字一字,沒有起伏的說著話。

  「不用曬太陽,嘉馨,我可以給你溫暖,我保證我這次可以。」季捷滿臉愧疚,聲音略帶哽咽,「要我怎麼做,才拿彌補你?只要你說,我就去做。」

  「我不用溫暖,我不冷……不知道Baby冷不冷?你知道嗎……他沒來得及穿衣服,你說,我媽會不會帶Baby去曬太陽。」

  聞言,他心揪了起來,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梗住,呼吸都覺得悶。

  「你想不想跟他說話?」他點點頭,環上她的肩膀、這次。她沒有避開,只是身子很僵硬。

  「Baby,爸爸對不起你。」說完他眼眶也紅了。

  「我們的寶寶,在你還來不及跟他說話的時候就走了……」

  「嘉馨……」

  「我甚至不知道該用男生的他還是女生的她,你知道嗎?」季捷第一次知道,心能有多痛,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他恨自己。

  「你也不知道啊……沒關係,等有一天孩子帶大了,我媽會跟我說……」她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淚水,也抹去自己的。「不哭,我爸走了之後,親戚就在背後說我跟我妹是爸爸不要的孩子,明明我已經長大了,但聽人家這麼說還是會難過,所以。我們不要哭,要常常跟Baby說話,我不要他被人說是爸媽不要的孩子……你要告訴他,我們沒有不要他。好嗎?」

  他終於知道他傷她多重,尤其是她的家庭背景,讓她對這個寶寶更放不下,他好怕,他要失去她了。

  「我會,我會跟他說。」

  「……季捷,你想我們還適合在一起嗎?」

  「不要離開我……」她不原諒他了嗎?她要走了嗎?

  「我愛你,沒有變過。」她抬手掩住他還想說什麼的嘴,「但……我們同居之後,只讓我覺得你越來越遠,也許,太愛彼此約人不適合在一起。」

  「不,我會改、我會努力,我承認我以前不懂付出,但我可以學,嘉馨,不要放棄我好嗎?」他將她摟緊,緊緊的,一點點都不敢放鬆。

  她無言,淚水又靜靜的滑下。她還能再相信他一次嗎?

  「嘉馨,嫁給我……」



  在醫生的建議下,溫嘉馨留院觀察三天,季捷整日陪伴,生怕她再有什麼意外閃失。

  溫嘉柔當然免不了碎碎念,心疼姊姊都和人家同居了,卻沒得到良好的照顧,季捷用了各種方式討好未來小姨子跟小外甥,才贏得溫家人的原諒。

  蕭老頭下令讓他好好照顧未來外孫媳,再有此類事件發生,他不介意將季捷宰了出氣,這樣的外孫不要也罷。

  但所有人的威脅都比不上他的自責,他不會再讓自己犯一樣的錯,他知道,再一次,她真的就會永遠離開他了。

  溫嘉馨沒有答應要嫁給他,但在原來的家住幾天後,在拗不過他的哀求下,也回來兩人的公寓住了。

  怕她身子養好了,但心沒有,怕她悶,他們一起跟公司請了假,當然,他是公司的頭,不能什麼都放著不管,所幸現在的網路視訊很方便,他在家一樣能工作。

  現在的三餐,他自願攬下,還幫她燉營養品,到了傍晚,兩人就去附近的公園散步,夜裡,他輕柔的摟著她睡。

  半夜,她驚醒,他靜靜的在一旁安撫;她渴了、餓了,他就到廚房幫她準備宵夜;她跟寶寶說話的時候,他就跟她保證會跟寶寶說她不是故意的。

  他溫柔的愛。慢慢軟化她的心,雖然還不能像以前一樣生氣勃勃,但最近笑得多,提到寶寶的事也少了。

  週末清晨,季捷早早出去為她買早點,溫嘉馨就坐在沙發上,看著今天的好天氣發呆。

  是一樣的太陽啊……但她好像沒有這麼難過了。

  她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其實不是怪他而是怪自己,畢竟是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才會小產的,所以,她怕,怕做了錯事的她,不能再得到幸福。

  她本來想把心封起來,卻在他的溫柔攻勢下瓦解了,她怎能騙自己,她很愛很愛他啊。原以為季捷會在受到刁難後,過陣子再提結婚,沒想到,他反倒堅持每天都用不同招式跟她求婚,準備不同的禮物討她歡心。

  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她不禁會心一笑,這叫人怎麼把心封起來啊?

  突然,家裡的電話響了,溫嘉馨沒有接,她知道會自動轉成電話答錄機,因為這幾天,季捷在家工作,不少人會打家裡電話找他,但他說什麼事都沒有她的事重要,所以,他會選擇先煮飯給她吃,或是先幫她倒杯水,電話就交給答錄機。

  「喂,我是煜辰,季大少不在家啊?打你手機也不接,打公司,他們叫我打家裡電話,結果你還是不在,不會一早就跟你老婆去散步了吧?」

  手機不接?她心想,應該是他又忘在房間裡了。

  煜辰?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怎麼這麼熟悉?

  啊——是丁氏集團的小開丁煜辰,對了,那傢伙的確是季捷的朋友。

  「你不在家真可惜,我還想讓你猜猜我現在在哪裡勒。」丁煜辰情緒略顯高亢,電話裡傳來風聲的呼嘯,雜音很大。

  「還記得上次和你提過的女孩嗎?我終於找到她了,原來這妮子躲到香港了,我剛下飛機,這次我絕不會再讓她從手中溜掉。」溫嘉馨很想笑,但忍住了。看來也有第二個女人讓丁煜辰吃癟了。

  「我是特地打電話告訴你,我這次可不會輸你了,聽浩風說,你跟溫嘉馨求婚卻被拒絕了,那好,我這次會贏過你的,你準備先參加我的婚禮吧!」哼,衝著這點,她也要答應季捷的求婚了:「不然,我們再來打個賭好了,就像我們當初打賭一千塊,溫嘉馨會主動跟你求愛一樣,我們這次也賭一千塊,說不定我要追的女人,也會主動跟我求愛,哈哈——」聞言,她的笑容僵住了。季捷拿他們的愛情跟人家打賭?

  「不過,這樣說來我還是很難賺你的一千塊,畢竟你那段錄音不是隨便人都做得到的,真是搞笑……

  啊,我看到一個老朋友,先不說了,有空聯絡。「溫嘉馨坐在沙發上,努力回想剛剛丁熳辰說的話。難道季捷只是為了那一千塊來追她?

  她走進臥室,在床頭找到他的手機,她按下電話錄音,再次傳來那晚她酒醉後的告白。

  頓時覺得好冷,有種被侮辱的感覺,她可以不計較他追她的原因,因為她寧可相信兩人是真的相愛了。

  但他留著這段錄音的目的是什麼?她以為是紀念,難道他其實只是想留著向他朋友炫耀他的勝利?這麼親密的對話,他輕易讓別人聽,讓別人取笑她,她怎能再相信他的甜言蜜語?

  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她若無其事的放回手機,走出房間。

  「嘉馨,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瘦肉粥。」門外傳來他的喊聲,「快來吃吧,否則涼掉就不好吃了。」

  「來了。」看著他笑得燦爛的臉,她競覺得有些悲哀,她不知道什麼樣的他,才是真的。她心微痛,卻仍希望還有挽回的餘地,還有說服自己的理由。

  「在想什麼?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季捷似乎看出她的不對勁,手輕輕蓋上她的額頭,「不舒服嗎?我帶你去看醫生。」「沒事。」她急忙反拉住他的大手,奉上溫柔的笑,「只是等得有些心急了,還以為你迷路到忘了回家了。」「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你。」他半開著玩笑,很高興她今天的話似乎比較多了。

  兩人邊吃早餐邊聊天,談話氣氛融洽得忘記時間的流逝,直到將最後一口粥吃完,她才抬頭,猶豫了一陣,才開了口。

  「還記得在巴黎,我喝醉的那晚,向你告白的事嗎?」

  季捷微怔一下,而後點點頭,「記得啊,尤其是那個讓你思思唸唸整晚的愛德華,哼,我片刻都不敢忘。」口氣開始有些酸。

  她佯裝生氣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應該也沒忘記你是怎麼騙我。嚇得我一身冷汗的吧。」

  「我是提醒你,下次別喝這麼多酒。」他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惡劣。

  「是喔……所以你還留下那段錄音當把柄,隨時提醒我別喝酒是吧?」她試探性的問。

  「這不一樣,這是我留下來紀念的,裡面可是你愛我的證明,我怎麼敢隨便刪。」她沒好氣的輕捏他一記,「那你可別拿去給別人聽,我會糗一輩子的。」笑容還掛在嘴角,她等他的反立,等他承認是他疏忽了。

  表情僵了一下,季捷才又急忙接話,「……我哪敢,你可是會詛咒我的。」

  他不想提那天晚上喝酒的事,他不想她好不容易走出小產的陰霾又想起那晚的事,況且他已經警告所有人不准說。

  溫嘉馨則慢慢斂去笑容。他果然在說謊,事實上如果他肯對她坦白,她還能存有一點希望。

  為了不想讓話題繼續,季捷從口袋掏出一枚編織戒指。

  「嘉馨,我今天還沒有向你求婚吧,之前的金銀珠寶你說俗氣,這次我花了時間自己編,雖然不值錢,但希望你喜歡。」她接過他手中的戒指,淺淺的藍色,手工粗糙,不過還滿漂亮,她很喜歡,但她越喜歡就越覺得心涼。

  她甜甜的笑了,點點頭,伸出白皙的手,「我很喜歡,所以應該是要由你為我戴上吧。」

  季捷驚訝,「那麼你同意嫁給我了?」他沒有想過這次會成功的。溫嘉馨點點頭,他則迅速幫她把戒指戴上,戒指戴在她纖長的手指上,更顯得漂亮。

  「好啦,我已經答應嫁給你了,我希望我的結婚禮堂可以佈滿美麗的玫瑰花,還要有一個六層的大蛋糕,至少要有二十輛喜車接親,還要賓客雲集,為我送上祝福。」他激動的拉著她的手,「只要你肯嫁給我,什麼條件都依你。」她主動躲進他懷中,露出一絲笑容,卻顯得有些淒楚,「那我們的婚禮就訂在下個月的一號舉行吧。」

  「好啊。」他想也沒想的答應,因為他被幸福溢滿心頭。

  下個月一號?

  居然是四月一日的愚人節!

  季捷很彆扭婚禮是這種不吉利的日子,但他追得那麼辛苦的女朋友終於點頭嫁他,他豈會錯過這麼一個好機會:況且嘉馨還說這天是黃道吉曰,她只想在這天嫁,所以,他雖對這個日期不甚滿意,但依舊派人加快腳步準備婚禮。

  他為她在法國訂了一套昂貴的婚紗禮服,還命人專門為她打造了一套價值不菲的鑽石首飾。好不容易等到四月一日,季捷很早就來到婚禮現場,今天的他,穿著一襲筆挺的純白色西裝。英俊倜儻的他,真的可以令無數女子趨之若騖,只可惜他的眼裡只容得下一個人,那就是溫嘉馨。

  她的風情萬種,她的牙尖嘴利,她的倨傲孤高,她的聰明才智……真可惜,結婚前不能見新娘,所以,前幾天,嘉馨收拾簡單的行李,先回家住了,而且還堅持要他不用跟車隊去迎親,直接在婚禮會場等她就好,他沒想到她會是個這麼遵循傳統的女人。

  賓客已經到了差不多,豪華婚禮的現場氣氛十分熱鬧。

  他按她的要求,在現場擺滿漂亮的紅玫瑰,六層蛋糕的最頂端插著兩個漂亮的新郎新娘,有他的名字,也有她的。

  去接親的隊伍應該快到了吧,他看著腕表,時而招待來往的客人。

  婚禮定在十點舉行,主婚人已經到場,他身邊的親朋好友都前來祝賀,更有記者頻頻拍照,為兩人見證這場盛大婚禮。

  可是時間流逝,已經九點半了,為什麼嘉馨還沒到會場?

  季捷不禁開始擔憂。莫非路上出了什麼狀況?

  他打電話給負責接新娘的友人,可對方卻說他們早就到了溫嘉馨家,卻不管怎麼按門鈴都遲遲沒有人出來。

  賓客已經等得有些急了,蕭老頭難得一身正式打扮,一副威嚴體面的樣子,也漸漸蹙了眉。

  季捷這時才想到,怎麼女方的家人一個都沒到。嘉馨的妹妹呢?他心急如焚,再次撥溫嘉馨的電話,不通,撥溫嘉柔的電話。不通。撥蛋糕店的電話,不通!

  到底是怎麼同事?客人開始出現議論紛紛的聲音,都在猜測這個時間新娘還沒有到,是出了什麼事?

  此時,門口走進來一個矮不隆咚的小鬼,季捷一看是溫小凱,隨即鬆了一口氣,急忙迎上前,「怎麼搞的,你阿姨和媽咪怎麼這個時間還沒到?」只見溫小凱很無奈的聳聳肩,然後從口袋抽出信封遞給他,「這是我阿姨要我交給你的,她說,今天的婚禮她不會來參加了。」

  「你說什麼?」季捷的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痛得喘不過氣:他慌忙展開信,裡面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給我的錯愛李捷:我不會否認我愛你,但我希望在不久的以後,這會成為過去式。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出國了,去哪?我想你不會在意,以你的脾氣,禁不起落跑新娘的玩笑,勢必很生氣。

  那我們扯平了,因為我也很生氣很生氣,你因為打賭接近我,就已經很過分了,竟然選把我跟你告白的錄音拿去炫耀,叫我怎能不心寒?

  嚇到了?沒想過我會知道?回家聽電話答錄機的留言就知道了,更可惡的是,你做錯事還否認?!既然你無法向我坦白,那我又該怎麼相信你承諾的永恆?

  也許,你向我求婚……也是另一場賭局……愚人節快樂。

  嘉馨留信,飄落,季捷愕然,四周賓客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發生什麼事了?」幾個商界好友過來關心。

  季捷驀地笑了,笑容中摻雜著痛苦和無奈,「很抱歉耽誤大家的時間,今天的婚禮,只是愚人節的一場玩笑。」一場玩笑……

第十章

  兩個月後——倫敦某教堂門口,聚集著熱鬧的人群,鮮花綵帶飛舞滿天。

  新娘新郎在親友的祝福下快樂的笑著,遠遠望去,那幸福熱鬧的樣子,令人心動。

  如果兩個月前她不從婚禮中逃走,那麼她是否也能得到一樣的幸福?不,也許是另一場傷害。

  溫嘉馨看著別人的婚禮,眼睛酸澀,不自覺越走越接近禮堂,突然一束美麗的玫瑰花落在她眼前,她下意識接住,頓時,婚禮上的人皆看向她。

  仔細一看,這場婚禮的新郎新娘都是東方人,只是……那新郎竟然有些眼熟,她思索的同時,對方也看到她了,兩人四目相接,臉上都出現驚訝的神情。

  溫嘉馨轉身要走,不料新郎卻急步迫了過來,「溫小姐,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談談?」

  她的手腕被對方扯住,身體僵在原地,扭身,假裝平靜的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叫住我有什麼用意,還是你們又賭了什麼需要我幫忙提證明?」

  丁煜辰的臉色微黯,略顯愧疚,「我希望你能聽我解釋,事實上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

  她別過臉,「我們不是很熟,你沒有什麼好跟我解釋的。」

  「季捷愛你。」他難得表情認真,「當初你在婚禮中撇下他,這件事讓他成為商界的笑柄,但他卻沒有說過一句你的不是。」「因為做錯事的人是他。」

  「賭約的事純粹是我們兩個無聊男人的玩笑,季捷親口說過,你們的感情不是一千塊可以衡量的,他也不是為了賭贏才跟你在一起的。」看著他,溫嘉馨頓時覺得自己沒用。其實她早就心軟了……「可是他把我的錄音……」

  「你還記得那段錄音的內容吧?那可不是只錄下你的告白,裡面也有季捷的告白,你想他會拿自己的告白跟我們炫耀嗎?」

  她忘了,裡面的確是兩人的對話。

  「那是我們喝酒的時候,我搶他手機,無意中聽到的,他還因為這件事差點跟我鬧翻……」頓時,丁煜辰的臉變得有些無奈,「但現在好了,還是鬧翻了,你看他居然揍我耶。」

  順著丁煜辰的手,她看到他的下巴,有明顯被揍的痕跡。而且,還有奇怪的花紋?

  「我跟他說我要閃電結婚的時候,他還笑笑的祝福我,沒想到是暗藏殺機,婚禮前兩天他來找我,說要讓我破相,你看。這是他尾戒的印記。」溫嘉馨笑了,笑得很張狂,「哈哈——他的眼光真好,這戒指樣式怎麼看都很好看,很適合他。」說著,她有點想他了。

  「媽的,喔Shit!我居然在自己的婚禮講髒話,反正你們夫妻倆都一樣沒良心。」他竟然還為了他們的事愧疚。

  「我跟他沒有結婚你不要亂用詞,況且他沒在你身上烙上『姦淫擄掠,大小通吃』就不錯了,你等會兒打電話跟他說謝謝。」「還說謝勒!對了,說到打電話,我幫你打通電話給他好了。」

  「不要。」

  這次丁煜辰的語氣多了指責,「我解釋得不夠清楚嗎?還是你不相信我?你就這麼忍心繼續折磨他?」

  「不是。我們倆的問題沒有這麼簡單,有些事要他自己跟我說清楚,有些事要我自己想清楚,我會跟他聯絡,你不用擔心。」「可是……」

  「喂,你還想跟我聊多久?你老婆瞪你瞪到快要發火了,如果她等一下過來問,我絕對會幫你作證,我是你的小老婆。」她想這個新娘應該就是當初讓丁煜辰追到香港的人,看來他很重視新娘:沒想到,社交圈有名的花花公子,真能為一株花放棄花園。

  「喔Shit,我不管你們了!」他急忙走回去挽著新娘,不斷安撫她。

  轉身,溫嘉馨不知道該去哪裡。聽完丁煜辰的話。她頓時失去方向,她想遊歷的地方,已經不重要了。

  知道季捷沒有拿她的告白去炫耀,她猜想,他當初說謊該是有理由,唉,問題的癥結還是在她自己身上。

  她微微抬起手,望著無名指上的編織戒,心想,這場任性之旅該到終點了嗎?她做出這麼過分的事,他還想娶她嗎?

  紅燈,她在路口停下來,抬頭卻看到對街佇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身材修長的東方男子,俊美的容貌依舊,只是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是夢嗎?竟然是季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會在這裡?就算是丁煜辰偷打電話給他,也沒那麼快吧。

  突然一輛大型巴上駛過,同時也隔住她的視線,她心底一怔,生怕剛剛那道身影消失。

  當巴士開走,對街那道身影消失,那抹勾超她心顫的身影不見了,她心底剩下的,是濃濃的失落:她重重的喘息,額角泛著汗水,心跳得急快。

  這是幻覺嗎?太想念他了嗎?

  這兩個月她要自己不去想他,她以為自己很堅強,沒想到……光是看他一面,就能勾起所有思念。

  她不能再騙自己了,她該去找他了。

  轉身,卻讓一抹高大身影擋去了視線,抬頭的瞬間,她驚呆在原地。

  「你……」

  眼前的季捷,如常的黑色裝束,俊美依舊,只是蜜色的瘦削臉頰跟以前不同,還有幾絲疲憊之色,叫人心疼。

  這兩個月,他怎麼過的?

  「你的行程結束了嗎?」許久,低啞渾厚的嗓音響起,帶著幾絲倔強及冰冷。

  溫嘉馨沒有說話,看著沒有對她笑的臉,她沉默。

  她像是蹺家被逮到的小孩,因為也不想走了,氣焰高不起來,只好低垂著頭,等待發落。

  可以感覺,他緩緩走向她,熟悉的氣息越近,她就越有種想哭的感覺。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以為他會展開雙臂將她牢牢抱在懷中,可他卻遲遲沒有動作。

  抬頭,她看他跟對街使了個眼色,轉身,她看到黑色轎車上,下來兩名身材壯碩的男子。

  「帶她回去,如果她敢掙扎,就用繩子把她綁起來。」

  冷酷的命令之後,兩名男子像拎小雞一樣扭住她的手臂。她幾乎不敢相信的瞪向季捷,他居然還能面無表情的看她。

  她用力掙扎,可細弱的手腳哪敵得過兩個大男人的束縛。

  「季捷,你在幹麼?放開我……快叫他們放開我,我手很痛……」

  她拚命叫喊,聽到她手很痛,他似乎蹙了一下眉頭。

  溫嘉馨連忙再接再厲,「這樣我手會瘀青,會很痛,會……」

  冷冷看了她一眼,季捷朝兩人使了個眼色,「帶上車,快點。」

  她傻眼。這男人不會真的跟她槓上了吧?

  車上,她狠狠瞪著季捷,他卻像個驕傲的王者,坐在車內交疊著長腿,一副冷酷決絕的模樣。

  面對她殺氣很重的目光,他隨意將頸上的領帶扯下,接著繫在她的眼前,遮住她的視線。

  「不要用那種帶著恨意的目光看著我,這會讓我感覺到不舒服。」

  他帶著熱氣的唇接近她耳邊,聲音卻冰冷依舊。

  這樣的重逢,她不知該哭該笑,她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他。但這傢伙居然綁架她是怎樣?

  丁煜辰騙人!

  當初你在婚禮中撇下他,這件事讓他成為商界的笑柄,但他卻沒有說過一句你的不是。

  對,因為他氣到說不出話來,所以現在終於找到她,打算殺人滅口出氣了!

  越想,她就越氣悶。他有那麼小氣嗎?可惡!

  車內很安靜,兩人跟以前嘔氣時一樣,都沒有出聲,像是在比誰的耐力強,十分鐘後,先笑出來的是溫嘉馨,「你在笑什麼?你覺得我不敢對你怎麼樣嗎?」季捷的聲音聽來有些怒意跟一點點……無奈。

  「不是,對不起,我沒事了。」她連忙斂起笑容。

  她不是故意的,但一想起兩人以前為小事賭氣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害她連現在這種情況都覺得溫馨,結果忍不住就笑出來了。

  車子開了近半個小時後停下,她被他拉下車,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卻不知道要被帶去哪裡。

  突然,他停下腳步,壓下她的肩頭讓她坐定位後,他拉著她的手上下翻轉,像是在檢查什麼,之後又用繩子綁住她的手腕,但他綁得不緊。

  這時候,溫嘉馨又不識相的笑了起來。

  季捷瞪了她一眼,當然,她看不到,「你又在笑什麼?」

  「不。沒事沒事,你忙。」她是神經病,死到臨頭,發現他還會關心她時,竟覺得溫暖,似乎沒有這麼怕了。

  耳邊傳來另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少爺,專機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嗯。」季捷輕應一聲。

  接著,她感覺整個人被攔腰抱起,「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冷冷一笑,「你猜呢?」

  「呃……回我家吃蛋糕?」說真的,她突然想念起小妹的蛋糕。

  一會兒,他挪出一隻手,賞了她一記爆栗,「猜錯了。」

  「錯就錯嘛,你幹麼打那麼大力?會痛耶。」

  「沒有痛,你哪學得會教訓。」

  「你……」本來想趁他抱她,捶他胸口一記,卻聽到讓她不安的聲音……「你帶我上飛機?」

  他又捏了她的臉頰一下,「答對了。」

  錯也打,對也打,這人果然適合荼毒下屬,不適合作育英才。

  「你要帶我去哪?為什麼把我抓到飛機上?」

  「你剛剛不是還笑得很開心,現在會怕了?」

  不會,老實說,她是越來越不怕了,大概是他的胸膛太溫暖了吧,但她不能刺激他,「不,我很害怕,所以想知道你要對我幹麼?」

  「我準備在飛機起飛、離地三十英里的時候,把你從半空中拋下去,摔個稀巴爛,讓你知道讓我出糗的下場有多悲慘。」他威脅的聲音傳進她耳朵,又勾起她甜蜜的畫面,他現在的語氣好像她當初詛咒他一樣,有口無心。

  季捷的嘴唇又湊到她耳邊,邪笑一聲,「害怕了嗎?想像一下,這麼一具嬌弱的身軀如果從半空中墜落,摔到海裡,會變成什麼樣子?」

  「會變成美人魚嗎?」

  季捷錯愕三秒,隨即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加重丁一點。「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你以為我不敢?」

  沒有撥開他捏痛她的手,她輕輕笑了,「那我可以有遺言,許下死前最後一個願望嗎?」

  「你想要什麼願望?」

  「我去了好多國家,走得好累喔,你的肩膀能不能借我瞇一下?」

  接著,是一陣靜默,她看不到季捷的表情,卻不覺得害怕。

  後來有人輕輕的摟著她,她不僅能靠在他的肩膀,還能窩進他的胸膛,很自然的,微笑又貼上她的嘴角。

  「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完成你死前的願望。」

  「喔,那你要記得,丟我下去的時候不要叫醒我,我想在溫暖的夢中死掉。」她聽到了,他胸口微快的心跳聲。

  她突然有了自信——他不會丟下她的。

  「哼。我考慮考慮。」

  沒有反駁,她真的累了,睡意正濃,慢慢的,她沉沉睡去,作了好夢。

  夢中,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很輕很輕,還有很細微的歎息聲,熟悉的味道將她包圍,她又睡得更沉。

  當耳邊再次傳來刺耳的呼嘯聲,她悄悄醒了,飛機似乎安全降落了。

  不是想把她從三十英里的高空扔下去摔死她嗎?屁啦!哈哈——怎麼辦?她好想笑喔。

  「少爺,要不要我們接手?」

  這聲音是跟他們一起上飛機的男人的,她可以感覺手臂讓人碰了一下,隨即聽到季捷帶著怒意的聲音。

  「不要碰她,去把車開過來。」

  完蛋了,再這樣她真的會笑場,雖然她不知道他想幹麼?但如果她笑場,那傢伙會氣一輩子的。

  嗯,一輩子啊——好叫人期待。

  「不要開太快,小心點。」

  他們好像上車了,看不到他,只聽見他說話的聲音,也滿好玩的。

  接著,有隻手溫柔的幫她撥開被風吹到額前的發,後來風小一點了,應該是他把車窗關小了。

  車開了一段時間,他「搖醒」她,「起來,自己走。」他鬆開綁著她的繩子。

  口氣一樣冰冷,但動作很輕柔。

  他們下了車,他握著她的手向前走,不忘提醒,「前面有樓梯,小心點,你要敢在我殺了你之前跌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喔。」她怎麼覺得這像是跟她許下生世不離的誓言?做鬼也一起啊,真美。

  他終於停下腳步了,慢慢解開繫在她眼睛上的領帶。

  當她適應光線時,眼眶濕潤,這是個婚禮會場,四周佈滿鮮艷的玫瑰花,六層蛋糕就在會場中央,蛋糕上有兩個可愛的男孩和女孩,他們手拉著手,還穿著婚紗和西裝。

  蛋糕上的名字有她的,還有他的。

  佈置依舊華美,可惜偌大的會場只有他們兩個。

  「這是兩個月前你逃婚時的現場,你沒有出席婚禮。實在對不起那些親手佈置這裡的人。」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但她的心裡卻泛疼。

  如果……如果她當初有來,大概就不會走了吧,這麼幸福的場景,即使有誤會,也會讓人捨不得離開的。

  「對不起。」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又來不及讓我跟你說對不起,你應該要聽我解釋的。」握緊她的手,季捷仍有些不安。

  「賭約的事、錄音的事,我聽丁煜辰解釋過了。」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你不問我在哪裡遇到他的?」

  「兩個多月的旅程,你玩得開心嗎?」他嘴角上揚,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埃及、西藏、撒哈拉沙漠、印度、倫敦,你活得像你自己了嗎?還有……那個黑黑的東西看來真恐怖,你居然吃得下去。」

  「你……」這已經不是震驚可以形容,溫嘉馨眼珠都快掉下來了。他怎麼知道的?就算讓人調查也太詳盡了吧?

  「你每到一個地方,我就跟著你,保護你,你留下的足跡後面,也有我陪伴的足跡,你想玩,我就陪你玩,我說過,這次我不會強求,我會學會付出的。」

  「你這兩個月都跟著我?」她顫抖著聲音問。

  他點頭,她則為他難過,這段旅程,她要自己不要想他,雖然有些寂寞,但也有不少樂趣,不像他。

  一個只能看著心愛的人,卻不能靠近的旅程,更寂寞。

  「告訴我,為什麼之前我試探你,你卻不跟我說錄音的事已經讓人知道了?」

  「原來你那時是在試探我啊……我……我不想讓你想起那晚的事,我不想讓你想起Baby的事。」他說得小心翼翼。

  歎了口氣,她根本無法怪他,「對不起。」

  「不,我說過這不是你……」

  「對不起,我把錯都怪在你身上,我給了自己一個藉口不跟你在一起,我告訴自己,因為你騙我,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但其實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一直在逃避的人,是我。」眼淚很快的就掉下來了。

  季捷靜靜的聽她說,不插嘴,偶爾伸手擦去她的淚水。

  「……BabY的事其實我一直放心上,我覺得自己才是兇手,我覺得我做錯事了,所以不應該得到幸福,你對我好我知道,你也的確軟化了我的心,我說服自己,沒錯,我愛你啊,我可以嫁給你,但……」他將她帶進懷中,心疼她的自責:這件事難道永遠都是他們的疙瘩?

  「但我其實沒辦法那麼快面對,我一聽到你騙我。我就逃走了,其實我只是想讓自己的心好過點,我想懲罰的人一直都不是你,是我。」她哽咽了,那種不敢握緊幸福的感覺,很難受。

  「那……你還想嫁給我嗎?」他的聲音也很壓抑。他很害。怕,害怕她搖頭。

  他以為這次可以的。但不知道她心裡還藏著事。

  看她搖頭,他心悶悶的痛。

  從他懷中抬頭的溫嘉馨,卻破涕為笑,「不、要。這兩個月的旅行,給了心靈緩衝的時間,我發現,執著過去的錯誤很痛苦,只要還活著,未來就會有好事發生,所以我不害怕幸福了。」更重要的是,季捷默默陪了她兩個月,讓她很感動。

  「那為什麼還不嫁給我?」

  「就跟你說手很痛了,你幹麼還叫那兩個黑衣人拉這麼大力?」誤會解釋清楚,算帳的時間就來了:「我……我有叫他們快點,快點就不會拉太久,就不會痛了,況且我有檢查過,沒事的。」他要是因為這件事結不成婚,就把那兩個傢伙宰了。

  「你還綁我,遮我的眼睛。」

  「不然我也讓你綁,讓你遮眼睛,怎樣?」他頓時笑得一臉邪氣。他不介意新婚夜玩點新花招!

  「哼,那我還吃虧了。」

  「不要抵抗了,你到底要不要嫁給我?」

  不要抵抗了?她是歹徒嗎?真的會給他氣死。

  溫嘉馨舉起手,讓他看清她的無名指,上面還戴著他親三編織的戒指,頓時,濃濃的笑意浮現在俊臉上,讓他看起來更加迷人。

  「我都收訂金了,可以不要嗎?」

  他輕輕捏她的鼻尖,臉上滿是笑意,「不行,我這麼優質。勸你訂了就快拿走,免得被搶,恭喜你,愚人節的新娘做不成。看來你只能做我的六月新娘了。」溫嘉馨輕歎了口氣,覺得有點可惜,「很難吧,再準備一次婚禮,說不定就七月了……」

  耳邊突然出現一陣噪動,還沒等她回過神,大片的花癡已經從半空飄落,她心底一驚,只見一群人從四周湧出。

  有蕭老頭,季捷的父母,她妹妹和外甥,還有公司的同事;商界的貴賓……這群人都是一身正式裝扮,並滿臉笑意的望著緊緊擁抱在一起的他們。

  她不解的望向季捷,他卻笑得得意,「忘了告訴你,今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他們全是我請來的賓客,今天的婚禮現場,佈置得和那天一模一樣。」「你又知道我今天一定會嫁給你?」很感動,但被猜得這麼準,還是有些不甘願。

  「嗯……因為我打賭沒輸過。」

  「什麼?又拿我打賭,你這個混蛋傢伙,唔——」

  接下來的斥責,被他霸道的吻強行壓住。

  耳邊傳來賓客的聲聲祝福,她只能偎在他懷中認命的當他的六月新娘。

  算了,就算是一場賭局,也是一場甜蜜的賭局啊。

尾聲

  婚禮過後。

  季捷嚷著要把前兩個月的行程再走一次,當作兩人的蜜月旅行,他說兩個人的體驗絕對跟一個人不一樣。

  她有異議,她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但最後在他的吻中屈服。

  公司繼續交給外公,氣得蕭老頭哇哇大叫,他說自己都已經退休了,幹麼還要把他當免費勞工虐待?

  他要下棋,要去蛋糕店吃蛋糕,還要和小凱一起看漫畫書,可是季捷一句,「你不想抱曾外孫了嗎?」

  蕭老頭立刻閉嘴,乖乖幫孫子主持大局,但心裡肯定不高興。

  她想,等到有曾外孫的時候,季捷就死定了,外公絕對會報復的。

  因為兩人同游,這次花了三個月才把行程玩完,夫妻兩人滿載而歸。

  但叫溫嘉馨意外的是,接機的除了溫嘉柔、溫小凱,妹妹的身邊還多了一個看起來不好親近的男人。

  男人的臉部線條十分僵硬,好像從來不會笑,不過長得挺帥的就是,穿著打扮也很體面。

  「姊,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喔。」溫嘉柔笑瞇咪的迎上前,仍是一臉不符年齡的天真可愛。

  溫嘉馨看著始終不吭聲的俊男,將疑問問出口,「那傢伙是誰?」

  「哦,他啊,是我店裡的客人,每天都去我店裡喝咖啡。」

  「是嗎?」說得心虛,肯定有鬼!她轉而問溫小凱,「小凱,他——」

  「他是我爸爸。阿姨出國後,有一天他來店裡。跟媽咪說他的身份。」溫小凱很鄭重其事的介紹。

  話一說完,男子表情放柔,妹妹蹙起眉,所以她敢肯定小凱說的是真的。

  「他就是凱撒大帝?小妹,你確定?」

  溫嘉柔點點頭,之後又搖搖頭,「我不太清楚耶,老實說我沒汁麼印象。」

  「你會笨死。」

  不吭聲的男人終於出聲,「不好意思,你不要怪嘉柔,我先自我介紹,這是我的名片。」

  他從西裝口袋抽出名片。

  溫嘉馨接過,低頭一看——香港冷氏集團執行總裁冷君豪。

  「那場聚會上,我是讓競爭對手下藥,才會……傷了令妹。我很抱歉,我醒來後,嘉柔已經走了,我有找她,但後來出車禍失憶,前陣子才恢復,我就叫人調查嘉柔的去向了,也才知道小凱的事。」溫嘉馨點點頭,但溫嘉柔卻一臉不滿。

  「胡說八道,我覺得我不認識你啊,誰知道你是不是冒牌貨?我記得的是比較斯文的人耶。」

  「那是我。」冷君豪很無奈。

  「是嗎?」溫嘉柔轉向一直沒插嘴的季捷求救,「姊夫,你是不是認識很多保鑣,快點派人來保護我,我覺得他是有妄想症的跟蹤狂,啊,不等保鑣了,你先幫我揍他一拳。」

  被抓上陣的季捷又好氣又好笑,他上前一步,卻不是揍冷君豪一拳,「君豪,好些年沒見了,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分。」

  「季學長說的是。」

  「你們認識?」溫嘉柔驚叫。

  溫嘉馨倒是鎮定許多,畢竟同是商業圈的人,認識也不奇怪。

  「他是我在美國讀書時的學弟。好了老婆,他們小倆口的事就讓他們解決,你現在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不用去操心別的。

  她點點頭,但溫嘉柔可不同意。「姊夫,你過河拆橋,我的事怎麼會是別人家的事?」

  「因為你姊現在是我家的人。」

  他親暱的摟著溫嘉馨,轉身交代冷君豪,「未來妹夫,剩下的你搞定,老婆,我們回家吧。」

  「什麼未來妹夫啊,姊夫你亂講,姊夫……你等等我啦,快點介紹保鑣給我認識!喂,姓冷的,你幹麼拉我的手?鬆開。我要告你非禮,小凱救我……」被老公呵護在懷中的溫嘉馨忍不住笑了,原來那個就是她妹妹未來的男人。

  但老公說的對,她現在有身孕不能煩惱別人的事。

  這麼久了,昨晚她第一次夢到死去的媽媽,媽媽說她已經求送子娘娘。把Baby還給她了。

  她摸摸肚皮,還不大,但已經能感覺到生命……她的Baby啊,這次她終於能跟季捷一起知道「他」是男生女生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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