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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8 13:30:23

前言:

「請你和我結婚!現在!」
就算流行速食愛情,可是他們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才第一次面對面說話,她就開口向他求婚!還列出三個條件:
1.結婚必須滿兩年。
2.必須生下一子,且離婚後他得無條件放棄孩子的監護權。
3.結婚後給他五百萬,生孩子再給五百萬,離婚後給一千萬。
別誤會,她絕不是世界級醜女,
而是男人都想爬上她的床,卻又怕戴綠帽而不敢娶她的大美女,
既然他是真正男子漢,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他當然答應嘍,
而且立即搬進她家,當個稱職的老公,為她遮風擋雨擋惡婆娘。
只是她好像誤會了耶,
以為他只是個卑微的小小職員,缺錢、缺房子、還缺女人,
事實上,他是……


楔子

  她,有著一張艷麗絕色的臉蛋,儘管穿著剪裁簡單、顏色灰暗的套裝,依然難掩她姣好的身段,尤其那雙露在裙下的小腿,優美的線條更是讓人目不轉睛,她的存在,毫無疑問的吸引了所有男士們的眼光,包括他的。

  這並不是任家佑第一次見到她,早在第一次看見她時,他便對她產生了一種憐惜——因為她的眼神。直到第二次、第三次,在幾乎同樣的狀況下一而再的巧遇,那種感覺越發深刻之後,他才領悟到,原來那是一見鍾情。

  而那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喂!」同伴用手肘頂頂任家佑,向他使了個眼色。「打個賭,他們接下來一定直接上賓館。」同伴這麼說著。

  「不用五分鐘,那位小姐就會甩了那個男的。」任家佑自信滿滿。

  「哈,賭了,輸的人買單!」

  不到五分鐘,她憤怒的拍開男人不規矩的手,一杯冰水不留情的潑向男人,然後拿起皮包起身,像個高傲的女王般,踏著優雅的步伐離開餐廳。

  「今天就由你買單了。」任家佑淡淡地笑說,視線不著痕跡的跟著她,目送她離去。

  「你怎麼會猜到的?」同伴疑問。

  因為這種畫面,我不是第一次看見。他在心裡想著,可是沒有告訴同伴。

  「她不是那種女人。」他沒有將心裡的不悅表現出來。

  「咦?你認識她?」

  「不認識。」這是實話,見過,不代表認識。

  「那你怎麼知道她是怎樣的女人?」

  「只要用心仔細看她的眼神,你就會知道她不是那種女人,只是看男人的眼光太差罷了。」那些男人,腦袋裡只想著要把她拐上床,都不知道或根本不在乎她想要的是什麼。

  同伴一臉狐疑的表情,任家佑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了,但是他懶得理會,腦海裡縈繞著方纔她經過他的桌位時,他看見的眼神。

  她高傲的離去,是強裝的堅強,是不讓自己在公共場合崩潰的武裝,在那雙嫵媚迷人的雙瞳中,有著有別於外貌的純真眼神,以及滿滿的無奈、沮喪,讓他……為她心疼。

  握緊雙拳,用力到指甲掐入肉裡,才勉強克制住跟上她,將她摟進懷裡安慰她的強烈衝動,一如過去一年多來的歲月一樣,他保持路人甲的身份,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

第一章

  孫珮雯在車上坐了好久,直到天色昏暗,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之後,才拿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大方包,開門下車,走向馬路對面那棟住宅大樓。

  這棟大樓並沒有警衛或管理員,她站在距離玻璃大門約三公尺的地方等待,假裝看著佈告欄上張貼的廣告,直到看見一名住戶拿出卡片刷卡開門,她立刻跟上,在大門關上之前頂住,跟在那名住戶身後進入大樓。

  低下頭避開那名住戶驚艷的眼神,她在一樓大廳角落,選了有大型盆栽當阻隔的沙發坐下,耐心等待。

  終於,在她默默演練了幾遍等一下可能會遇到的狀況,幾乎絞斷包包的提帶時,六點二十分,她等待的目標出現了。

  那個男人,叫做任家佑,戴著一副斯文的無框眼鏡,頭髮往後梳得一絲不苟,露出他飽滿方正的額頭,穿著筆挺的西裝、高級的黑皮鞋,在上了一天班,回到住處的現在,依然整齊的像早上剛出門時一樣。

  他左手提著公事包,右手拿著公文夾,在等電梯的小小空檔,面無表情的垂眼看著文件,不浪費一丁點時間。

  周佳妍說,哦,周佳妍和任家佑任職同一家公司,擔任會計,是她高中的同學,雖然沒什麼交情,不過總有三年同窗的情誼在。

  前不久在路上巧遇以前在學校總是橫眼看她的周佳妍,那天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熱絡,在周佳妍熱情且帶著半強迫的邀約、而她無從拒絕的情形下,被拉進君悅飯店大廳二樓的茶苑喝下午茶。

  兩人的對話一直由周佳妍主導,最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告訴周佳妍,自己正在尋找結婚對象。

  然後,周佳妍便對她提起任家佑這個人。

  周佳妍說,這位任先生的個性非常耿直樸實,生活規律,下班之後不會和男同事去尋歡作樂,上班時也不會趁機吃女同事豆腐,現在社會像他這麼老實、正直、不會使壞的男人大概已經絕種了。

  聽起來都是正面的評語,可是周佳妍那種嘲弄的語氣,卻在在顯示,那些評語可能的真正意思,就是這個男人是個非常無趣、無聊的傢伙。

  感覺起來,周佳妍對他似乎頗有怨言,為什麼呢?

  他今年二十八歲,長得不差,五官深邃,帥氣俊朗,體格也很棒,根據周佳妍給她的資料顯示,他的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體重八十公斤,身材比例非常好,是個標準的衣架子,西裝穿在他身上顯得非常挺拔好看。

  這麼優秀的外貌條件,周佳妍卻說他一點女人緣也沒有!就算一開始被他的外貌條件吸引,可是只要和他相處三分鐘,女人一定受不了他的無趣、古板、不解風情,難道這就是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她沒有問周佳妍有關任家佑的職位和月薪,因為她並不在乎這些。對她來說,重要的條件是,他沒有父母、兄弟姊妹,也沒有其他親戚,可以說是孤家寡人一個,她只需要說服他一個人就行了。

  手心突然開始冒汗,但是她依然勇敢的站了起來。

  因為,沒有時間讓她猶豫了。

  她今年一定得結婚才行!

  距離年底雖然還有好幾個月,可是因為她的外貌氣質,以及諸多流言所累,要找個願意娶她的男人實在太難了。

  打從去年她就開始物色丈夫人選,平時那些男人爭相約她,拒絕的都是她,結果一談到婚姻,輪到那些男人避之唯恐不及,幾乎每個男人一聽到她的要求,都看笑話似的問她是不是瘋了,怎麼會以為他們會願意娶她這種女人當妻子。

  想到這裡,她壓下心痛,無所謂了,在不斷的被傷害下,她已經習慣了受傷,所以今天再加上這一樁也沒關係,她……挺得住。

  再次為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她深吸口氣,朝任家佑走去。

  「別怕,不會有事的,頂多就是再被傷害一次罷了,沒關係。」孫珮雯提著包包,移動姣好的身段,踩著優雅的步伐往前走的同時,嘴裡也喃喃地咕噥著。

  雖然對自己此刻即將要做的事情在理智上不是很贊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見自己真的是窮途末路了,是吧!

  終於,她站定在他旁邊,挺直一百七十公分的高 身材,仰起頭看著男人的側面,輕咳一聲,等著。

  任家佑聞聲,將視線從文件上移向她,鏡片後的眼眸閃過一抹不明的神情,握著公事包的手緊了緊,不過表面上依然平靜無波。

  「你好。」她聲音微顫的打招呼,負在身後的手緊張的握緊,絞扭著包包的提帶,幾乎要將其扯斷。

  「你好。」任家佑表面沉穩地回應,大掌 的一聲闔上文件夾,順手放進公事包裡。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是如何的波動著,他得非常努力的克制,才不讓自己對她做出失禮的事來。

  他充滿磁性的聲音讓她的頭皮一麻,意識有短暫的恍惚,在回過神來的同時,叮的一聲,電梯門向兩邊滑開。

  看見他視線瞥向電梯,她一急,反射性往他身前一擋,在他詫異的望向她時,她瞬間忘了演練數百次的開場白。

  「請你和我結婚!」孫珮雯脫口而出。

  任家佑好看的眉上揚,鏡片後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炙熱,不過瞬間便隱匿。

  那絕對不是一個無聊、老實、無趣的男人會有的眼神,不過,此刻緊張不安的她,完全沒有注意到。

  他沉默的望著她,直到電梯門關上,他才徐徐地開口,「你認識我嗎?」他得先知道,她是隨便找個陌生人求婚,或者知道他是誰才開口求婚的。

  「你是任先生。」她老實的說。「我有個在『聯星集團』任職的朋友向我提過你,雖然瞭解不多,不過……我知道你是誰。」

  「我可以知道你的朋友是誰嗎?」他輕聲的問,瞧她緊張的樣子,好似只要一點異樣就會拔腿逃走似的,他不願讓這難得的接觸機會消失,所以一直放輕自己的語調,壓抑心中的激動,不想嚇到她。

  「哦,任先生不會責怪她吧?」

  「不,當然不會,你放心吧!」任家佑淺笑。

  「她姓周,是你們公司會計部的員工。」

  周?任家佑眼神閃過一抹冷光,難道是周佳妍?那個倒追他,被他拒絕過好幾次,最後一次他忍受不了她的纏人,所以不再留情面,冷酷拒絕的周佳妍?

  「她是你的朋友?」很難想像她會和周佳妍那種心機深沉的女人是朋友。

  孫珮雯神色顯得有些尷尬,周佳妍和她絕對稱不上是朋友,她甚至可以肯定,那天在路上遇到周佳妍,她會這麼熱絡的邀約她一起喝那昂貴的下午茶,無非就是要她買單罷了。

  「我和她是高中的同班同學。」她學不來說謊,而且他們是同事,如果她說是朋友,周佳妍卻否認的話,不是更無地自容嗎?所以最後她只能這麼說,因為這是她們的實際關係。

  任家佑望著她,他幾乎可以猜到,周佳妍對她提起他的用意,無非認為他一定會無情的拒絕她,讓她也受到傷害吧!

  「你是認真的嗎?」

  「什麼?」孫珮雯楞了一下。

  「結婚的事。」他忍不住輕笑。

  她紅了臉,為自己的少根筋,不過馬上振作起來。

  「是的。」深吸口氣,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握緊拳,等著在他拒絕之後,搬出很多很多事先準備好的說詞說服他。

  「好。」任家佑接受她的求婚。

  楞楞的眨眨眼,她沒聽錯吧?他說的是「好」沒錯吧?

  「你答應了?」孫珮雯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這麼乾脆的答應了,那她準備好的如江水滔滔般的大篇演講稿要怎麼辦?

  「對,我答應了。」語氣帶著些許的笑意,眼底還有著自嘲的神情,他也在等待,等著她神智清醒之後,對他說,她是開玩笑的。

  「你真的答應了?沒有問題要問我嗎?」

  「喔,對,是有個問題。」他點點頭。

  「請問。」她嚴陣以待。

  「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她生怕他會後悔似的,立刻道:「現在!」

  「現在?」任家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過被鏡片遮掩了。「我以為這裡是台灣,不是拉斯維加斯。」

  她紅了臉,為自己的急切,以及他語氣裡明顯的調侃。「今天先去登記,三天後就可以舉行公證結婚。」

  他還是搖頭。

  「那……」她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麼順利,他只是在耍她吧!

  「今天星期五,現在是下班時間,得等到星期一才能去登記。」他冷靜開口。「所以最快也要等到下週四才能結婚。」所以她還有五天多的時間可以反悔。

  啊,是喔,她是怎麼了?連這種問題都忘了。

  「那……如果方便,我們可以先談談嗎?」深吸口氣,她壓下心中的焦躁,抓回游離的鎮定。有些事,她必須婚前和他達成共識。

  任家佑垂眼望著她,一會兒,他點點頭。

  「如果你願意,可以上樓談;如果你介意,我們也可以找個公開場合坐下來談。」他給她選擇。

  「我想在達成協議之前,我不適合到你家去。」

  「我瞭解。」任家佑點頭。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擔心你會對我怎樣。」孫珮雯知道他誤會了。「我們畢竟是陌生人,如果無法達成協議,這樁婚姻也不可能成立,那麼我們就依然只是陌生人,我覺得不該貿然侵犯你的私人領域。」

  她有些懊惱的停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知道了。」他淡淡一笑,點點頭,表示瞭解她的顧慮,也接受了她的解釋。「那麼我們就找個可以談話,又可以順便用餐的地方,好嗎?」他徵求她的意見。

  她點頭,「附近有一家KOHIKAN珈琲館,他們的餐點我覺得還不錯,可以嗎?」

  「可以。」他不挑食,也不是非珍饈佳餚不可。

  兩人步行前往KOHIKAN,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

  他為她拉開椅子,看見她有些訝異的表情,他依然漾著一抹淡笑,不冷不熱的。

  她輕聲道謝,坐下後,將包包放到內側的椅子。

  「他們的姜燒和風雞排餐不錯,雞腿排是用烤的,滑嫩不油膩,還有搭配的和風薑汁味道很棒,你可以試試。」她等他坐下,服務生送上Menu時,微笑推薦,已經不似方纔那麼緊張不安和焦躁了。

  「好。」他將Menu闔上,交還給服務生。「我要姜燒和風雞排餐,謝謝。」

  「我要一個梅子燒雞簡餐,謝謝。」她也將Menu交還給服務生。

  等服務生離開之後,他才開口,「你想要用餐前談,還是餐後?」

  「等他們上餐需要一點時間,我想就利用這點時間先簡單的做一個說明,等餐後我們再來談細節,好嗎?」她客氣的詢問。

  「請說。」任家佑點頭同意。

  孫珮雯立即從包包裡拿出一張A4大小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我知道自己看起來像是什麼樣的女人,」一副適合當情婦的臉,「可是我不是,我也知道片面之詞並無法證明什麼,所以為了讓你安心,我這邊有一份婚前協議的草擬文件,主要有幾個要點,第一,這樁婚姻必須維持至少兩年,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事先簽好離婚協議書,當作是給你的證明,滿兩年之後,你隨時可以離婚。」

  任家佑眼神閃過一抹銳芒,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拿起那份草擬協議,並示意她繼續。

  「第二,必須生下一個孩子,離婚之後,你無條件放棄孩子的監護權,如果你願意,我不會限制你來探望孩子,甚至可以偶爾讓孩子和你小住一段時間,當然,這是在你願意的前提下,如果你不願意,我保證,我和孩子都不會打擾你。」

  他眼底的神情染上一抹冷意,垂下眼睫,將看完的草擬協議書放回桌上,伸手拿起水杯,藉由喝水的動作,遮住他冰冷的眼神。

  「第三,結婚之後,我會給你五百萬,生下孩子之後,我會再給你五百萬,離婚時,我會給你一千萬,這樁婚姻裡,你可以得到兩千萬的報酬。」這種優渥的條件,她相信以一個普通上班族來說,是非常讓人心動的。

  「以上,就是婚前協議的主要內容,至於其他細節,或者你有什麼條件,我會聯絡律師,到時候我們再好好的談一談,如何?」

  任家佑抬眼默默的望著她,沒有說話。

  就在她覺得有些窒息感時,服務生送上他們的晚餐,她鬆了口氣,卻也懸著一顆心,揣測著他會給什麼答案。

  兩人默默的用餐,他不說話,她當他是在考慮,生怕他會拒絕,於是她輕聲地道:「也許你會覺得要和我這種人結婚太委屈,覺得兩年太長了,可是我保證,婚後我不會干涉你的生活,你可以一切照常……」

  他抬眼望向她,她立即閉上嘴,心臟卜通卜通的敲擊著胸腔,他……要拒絕了,考慮結果,他要拒絕了,是吧?

  她知道的,像她這樣的人,沒有男人會願意娶她的,她已經習慣了那些曲解,習慣了那些惡意,習慣了被侮辱,被……拒絕。

  她眼底的不安他看得一清二楚,那無奈、委屈、不安的神情,讓他想起了這一年多來他眼中看見的她,心底的怒氣漸漸平息下來。

  這些內容,與其說是婚前協議,不如說是一份她給結婚對象的保證和酬勞,不是目的達成之後便亟欲擺脫對方,而是認為對方會怕她就此纏著不放,所給予的保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因素,需要短時間內結婚,並生下孩子,才會讓她做出這種向陌生男人求婚的事,他卻卑鄙的趁人之危,將這個機會把握下來,甚至刻意忽略自己另一個身份有可能會為她帶來的危險!

  他,是聯星集團副總裁特助,也是「天地幫」的「四方」之一——南。天地幫並非黑道組織,它的定位,更像是清道夫,身處灰色地帶,像是一個擁有最棒的才能智慧與財勢的任性小孩,由著自己的高興,周遊於黑白之間,嬉鬧得黑白兩道的人眼花撩亂,卻又拿它沒轍,不知該如何處置,而聯星集團存在的目的,就是為隱於暗處的天地幫提供不虞匱乏的資金援助。

  他根本不該將她拉進自己複雜而危險的生活中。

  如果他有點良心,現在就應該趁勢拒絕她。

  可是,她那受了傷卻依然倔強不認輸的表情,她那脆弱卻依然佯裝堅強的眼神,她一副習慣了被拒絕、被傷害的模樣,讓他心口又泛起一股熟悉的疼痛。

  他對她的渴望太久、太強烈了,遠觀時,他的意志力尚能勉強克制,不讓自己介入她的生活;可當她就在眼前,將他可望不可及的夢親手捧到他的面前獻給他,他就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只能一頭栽入了。

  就算只有短短的兩年,他也不願放過!

  「你知道我在聯星集團的職位是什麼嗎?」

  「我並不在意,你也毋需妄自菲薄,就算只是大機器裡的一個小螺絲帽,也都是機器不可或缺的存在。」

  妄自菲薄?他?呵呵!

  「所以你不知道。」不僅不知道,甚至認為他只是一個小職員,也難怪她會認為兩千萬對他來說是個優渥的條件,殊不知他每天能動用掌控的資金,是這個數目的好幾倍。

  「哦,那……」孫珮雯突然想到他的職位有沒有可能很高?「請問,你的職位是什麼?」如果職位很高,那怎麼辦?他一定不會答應的!

  「只是一個小助理罷了。」善於察言觀色的他,看出了她的擔憂。

  果然,她鬆了口氣。

  「關於這件婚事……」她猶豫地問,好或不好,就給她一個痛快吧!

  「我答應。」任家佑簡短的說。

  看見她先是愕然,接著欣喜,他淡淡一笑,低頭繼續用餐。

  也許,不用兩年,等到星期一,她就會後悔,到時也不用登記了。

  或者就算星期一他們順利登記,到星期四之前她就清醒,發現這是個錯誤,他們婚也不用結了。

  都沒關係,他……全憑她的意思。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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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星期一蹺了半天班,這幾天下班時間一到就離開之後,星期四,任家佑又請了假,雖然得到主子恨天一點關注,不過他並沒有解釋請假的原因,恨天也就沒有多問。

  和孫珮雯兩人來到法院,坐在公證結婚處報到櫃檯前的等候區,等著報到。

  他感覺得到身旁的人緊張不安的情緒,眉頭不自覺的蹙起。

  這幾天他們天天見面,除去兩天的周休,星期一、二、三,她徵求他的同意之後,在他下班時間,都會到公寓樓下等他,然後兩人一起吃個晚餐,一邊討論婚後的安排,一邊相互瞭解——雖然不多,這些活動她都表現得很積極,可現在……

  「還沒報到,我們可以當作沒這回事。」他低聲的說,給她最後反悔的機會。

  「你……」她抬頭望向他,有些急切的抓住他的手。「你反悔了?」

  任家佑揚眉,他猜錯了嗎?她的不安不是後悔自己的衝動,而是在擔心他反悔?

  「沒有。」話一出口,就見她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確實是猜錯了。

  「謝謝。」孫珮雯是真的鬆了一大口氣,雖然兩人已經簽下協議書,雖然這幾天她覺得兩人相處的感覺還算不錯,可是這只是她個人的感覺,也許他並不這樣覺得,所以今天來法院的路上,她依然提心吊膽的擔心他會反悔。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答應我的求婚,不過我真的很感激你,也會盡所有的能力讓你覺得你的犧牲很值得……」

  「別說了。」任家佑打斷她的自貶說詞。為什麼她會這麼看低自己?她有多美好,難道她都不知道嗎?

  突然,他有了領悟,她的確不知道,因為她被那些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們給洗腦,認為自己不值得被好好對待!

  孫珮雯閉上嘴,謹慎的望向他,他生氣了?

  他面無表情,她實在猜不出來他真正的情緒,可是就是有種他生氣了的感覺。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他給她最後反悔的機會。

  「當然,我是在考慮清楚之後,才向你開口求婚的。」他人真好,這麼再三的確認她的意願,生怕她是一時衝動似的,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是他向她求婚的呢。

  「是嗎?」他低應,既然如此,他就順其自然,毋需愧疚的接受了吧!

  「對了,你說證人你會負責,可是我沒看見……」她猶豫的問,她沒有朋友,周佳妍是唯一一個勉強稱得上是朋友的人,本來她想找周佳妍的,不過他反對,說證人由他負責,她也就順從他了。

  「他們在外面等著,如果你確定自己考慮清楚,不會後悔,我就通知他們進來。」他本來打算花錢請職業證人,不過考慮了兩天,最後還是決定找自己人。

  東——周培廷有任務在身,目前在聯星集團一家子公司「聯信金控」臥底當個小課長,調查某位高層主管與國外黑幫組織掛勾洗錢的案子,分不開身。來的人是西——林淳華和北——王伯輝,他們早已經在外頭待命,就等他的通知。

  「我真的真的已經考慮清楚,絕對不會後悔!」她再次強調,心裡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那好。」他拿起手機,按了一個快速撥號鍵,手機接通之後,他簡短地說:「我在服務台,你們可以進來了。」結束通話,收起手機,望向她。

  「我們去報到。」朝她伸出手,見她沒有任何猶豫的將手放進他的掌中,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淺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笑意,輕輕的握住。

  這一瞬間,他腦海裡浮上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不過,偕老……

  任家佑心裡自嘲苦笑,他與她,怕僅是南柯一夢。

第二章

  他們來到服務台前加入排隊的隊伍,兩人都不語,不似其他新人般甜蜜,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一會兒,林淳華和王伯輝來到服務台,看到任家佑,上前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

  「嗨!家佑,我們來啦。」林淳華一掌拍向他的肩,他們兩人是在恨天的默許下,蹺班來一探究竟。「叫我們到法院公證處幹麼?難不成你要結婚了?」他開玩笑的說。

  任家佑淡淡的偏頭瞥他們一眼,然後將孫珮雯拉到身旁,面對兩位朋友。

  「珮雯,我跟你介紹,黑色西裝的這位是林淳華,灰色西裝這位是王伯輝,他們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們的證人。」他轉向兩人。「淳華,伯輝,這位是孫珮雯,你猜的沒錯,我們今天要公證結婚,你們是來當我們的證人的。」

  「你們好,謝謝你們。」孫珮雯微笑,客氣的道謝,心裡卻有些疑惑,他沒告訴他的朋友今天到這裡要做什麼?

  林淳華和王伯輝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是他們訓練的基本功,可是突然聽到這個勁爆的消息,他們依然難掩訝異,望向孫珮雯,表情更加震驚。

  「咳!」任家佑警告的輕咳一聲。

  「哦,你好你好。」兩人及時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陪笑。相視一眼,眼底有著同樣的疑問和猜疑,雖然沒有白目的當場提出來,不過兩人心裡都知道,他們必須在婚禮前找個機會和任家佑好好的談一談。

  氣氛有些尷尬,孫珮雯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們看她的眼神,就像其他人一樣,她有些受傷的垂下眼,隨即挺直背脊,倔強的抿緊唇,不讓受傷的感覺繼續擴大。

  辦好報到手續,他們四人先後走進不大的禮堂,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對準新人,以及新人的家屬群。

  「家佑。」在林淳華的示意下,王伯輝用手肘頂了頂坐在他右手邊的任家佑,低聲地說:「借一步說話。」

  任家佑偏頭望了他們一眼,便知曉他們想問些什麼了。

  他示意他們先出去,才轉頭對坐在他右手邊的孫珮雯低語。

  「我和他們出去一下。」

  她硬是壓下心頭的慌張和不安,佯裝堅強,不讓脆弱顯現,可心裡仍忍不住開始猜測,他會不會就這樣離開,將她一個人丟在禮堂?

  「我很快就進來。」看出她的驚疑,任家佑低聲給予保證。

  孫珮雯抿唇,默默的垂下眼,點點頭,放他離開。

  他不會回來了。她心裡知道。

  纖細的十指交握,低垂的濃密長睫不安地顫動著,他那兩位朋友一定會勸他不要做傻事,他……不會回來了。

  一隻大掌突然覆上她交握的十指,她心頭微微一顫,表面鎮定如常的揚睫望向他,他怎麼還不走?

  「我馬上就回來。」他堅定的眼神透過鏡片,緊緊的鎖住她的,靜靜的等著她的回應——安心、信任的回應。

  孫珮雯望著他,他的眼神是這麼的穩健堅定,筆直的望著她,不偏不倚,讓她惶惶的心慢慢的鎮定下來。

  「嗯。」她微微點頭,露出一抹顫巍巍的笑,就相信他吧。「慢慢來沒關係,只要在法官進來之前回來就行了。」

  他微微一笑,伸手輕輕的揉了一下她的發,才起身走出禮堂。

  有些怔楞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突然發現自己的舉動有些傻氣,她趕緊放下手,回頭望向門外走廊,看見他們三個正低聲交談著,任家佑背對著她,而林淳華和王伯輝則面對著她的方向。

  她當然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是她看得見。

  看著看著,那兩人抬眼瞥向她,剛好對上她的眸子,有些僵硬的一笑,一人一邊拉著任家佑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她微微一驚,立即起身想追出去,站是站了起來,她的腳步卻怎麼也跨不出去,一會兒之後,她發現自己引來注意,只好重新坐下,黯然的垂下眼,低下頭。

  相信他,相信他會回來,相信吧!

  她努力的說服自己,催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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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家佑一出來,林淳華劈頭就問:「你不會真的要結婚吧?」

  「人都在這裡了,還有什麼真的假的。」他眉頭微蹙,聲音平淡。

  「家佑,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怎麼突然說結婚就結婚,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林淳華皺眉,一連質問。

  「不過是緣份到了。」他避重就輕只回了這麼一句。

  「緣份到了?」王伯輝哼了哼,顯然對這個敷衍了事的答案很不滿意。「我看你是被她的美色給迷昏頭了!」

  「家佑,我們承認孫小姐很美,可是我相信你心裡也有數,孫小姐一看就知道不適合娶來當老婆,你清醒一點!」林淳華有些激動。

  「我只是請你們來當證人。」言下之意,其他事少管。

  「我們是你的朋友,是夥伴,你以為我們可以眼睜睜的看你做傻事,卻不聞不問嗎?」王伯輝也低聲質問。

  「傻事?」他眼底有著隱隱的風暴。

  「沒錯,傻事!」王伯輝嚴正的說。「我實在搞不懂,你為什麼突然決定結婚,對像還是……那種女人!」

  他鏡片後的眼眸閃過一抹深沉的不悅。

  「她叫做孫珮雯,即將是我的妻子,如果你們能尊重她,我會很感激。」聲音裡有著明顯的寒意。「如果你們不願意當證人,沒關係,我可以花錢請人當證人,或許,我本來就該這麼做,不該勞煩兩位。」

  「家佑,你知道我們很樂意也很榮幸當你的結婚證人,我們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他冷笑。「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好讓你們擔心的。」

  「怎麼沒有,拜託!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得出孫小姐不是那種會安於室的女人,結果你竟然要娶她這怎能不讓我們替你擔心?」林淳華歎氣。

  「就是說啊,家佑,你是不是被她給騙了?還是說你有什麼把柄落入她的手裡?」王伯輝立即附和,擔憂地問。

  「我知道了,該不會你們曾經有過一x情,現在她突然出現,說她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所以你被逼著娶她……」

  「夠了!」任家佑低低的、冷冷的喝止,抬眸冰冷的來回看著兩人。真是越說越過份,越說越離譜了!

  林淳華和王伯輝一窒,感覺到他輻射出的冷酷氣勢,知道他確實火大了,可是他們不能眼睜睜的看他「誤入歧途」啊!

  「家佑,不要這樣……」

  「你們根本不認識她,對一個一無所知的人,你們竟然能憑第一眼就這麼武斷的批評,你們以為你們是誰?」他冷酷的瞪著他們。「我還以為你們是不同的,一直以為同為『四方』,腦袋裡至少有一點內容,所以才請你們來,看來我錯了,你們回去吧!」

  「家佑,我們也是……」林淳華急道,不經意地抬頭瞥了一眼禮堂,發現孫珮雯望著他們,有些僵硬的朝她一笑,兩人一人一邊扯著任家佑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內之後,才急急地說:「所謂當局者迷,我們也是為你好,怕你一時糊塗,鑄下大錯啊!」

  「為我好?」任家佑挑眉,冷冷的望著他們。

  糟糕,他一時衝動,竟然忘了任家佑最不喜歡聽到「為你好」這種話。

  「好好好,是我失言,我很抱歉。」林淳華立即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大多數人都以為,只要說一句『我是為你好』,就可以對對方為所欲為,一句『我是為你好』,就擁有操縱對方的權力,妄想控制對方的言行,就可以將對方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甚至只要對方不從,就是不知好歹,簡直是可笑至極。」他森冷的淡笑,殺傷力卻十分驚人。

  「是是是,對不起。」林淳華萬分後悔自己一時失言。

  「家佑,好了,我們是朋友,是夥伴,看在過去咱們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你至少要告訴我們,為什麼是她?」

  任家佑默默的望著他們,好像在評估他們配不配知道似的,就在他們以為永遠不可能得到答案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因為她……讓我心疼。」

  林淳華和王伯輝楞楞的相視一眼,同時錯愕的望向他,一臉疑惑不解。心疼?

  「孫小姐為什麼會讓你心疼?」任家佑有心臟病嗎?看到美色會心臟病發作?

  「因為一堆像你們這種腦殘、以貌取人、大腦只是你們第二重要器官、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老是用有色的眼光看她、對待她,將單純的她染上了一堆你們自己想像的色彩,看著她總是不斷的被旁人誤解,不斷的受到傷害、失望、沮喪、無奈、灰心、漸漸變成自我懷疑,又倔強的不肯認輸的模樣,我就心疼的很想把你們這些男人全都灌水泥沉到海裡去。」任家佑冷冷的瞪著他們。

  兩人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任家佑又繼續道:「以後,你們兩個若是不能尊重她,我們朋友也別當了,我會向恨天提出退出的請求。」

  「咦?退出」林淳華驚愕。

  「沒錯,退出天地幫,並且辭去特助一職,徹底和你們斷絕關係!」

  「喂,沒那麼嚴重吧?」王伯輝皺眉。

  「你錯了,今天站在我面前的若不是你們,我早就讓他們躺平了,絕對不可能還直挺挺的站著跟我說事情沒那麼嚴重!」任家佑冷冷一笑。「我已經夠禮遇你們了。」

  因為夠瞭解他,所以他們知道,任家佑這句話的真實性有多高。

  他們無話可反駁,也不想挑戰他的耐性。

  任家佑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的吁了口氣。

  「如果你們可以暫時撇開對她的外貌先入為主的成見,仔細認真的看她,就能看見真正的她,我不相信你們的眼光會那麼差。」

  「我們知道了。」兩人同時回答。

  「恨天知道你要結婚嗎?」王伯輝問。

  任家佑搖頭。「我只通知了你們兩個。」

  「因為需要我們當證人,否則你也不會通知我們,對吧!」

  他冷淡的瞥他們一眼,沒有否認。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恨天這個消息?」

  「我會找個時間帶她回去。」

  「真不知道恨天見了她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兩人忍不住搖頭。

  任家佑表情一沉。「她即將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們能打從心底真心的尊重她,如果你們做不到,我們不會再去打擾你們,你們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這不是威脅你們,而是表達我保護她的決心,以及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為你們的生命安全著想。」他面無表情、語氣平淡的說。

  打從老天將這份他作夢都不敢想得到的禮物送到他面前,他就這麼對自己發誓,他一定會保護她!

  說完,他轉身走回禮堂,來到孫珮雯身旁坐下,敏感的察覺到她微微一震,一副想抬頭又不敢抬頭的樣子。

  他心頭微微一歎,伸出手輕輕的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我回來了。」他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她深吸了口氣,嚥下一聲哽咽,幾乎不可察覺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

  她對旁人看待她的眼光是敏感的,所以他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抬手溫柔的揉了揉她的後腦,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記輕吻。

  孫珮雯閉上眼,因為他溫柔的舉動,差點哭了出來,不過,她只是輕輕的靠著他,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發現他那兩位朋友沒有進來。

  「他們……」她猶豫的開口。

  「他們便秘,等一下就進來了。」他說。腦袋裝屎,眼睛被屎糊到,需要時間通一通,順便清洗乾淨。

  嗄?便秘?

  她詫異的抬頭望向他,看見他對著她溫文的微笑,很淺,很淡,但是卻讓人感到……

  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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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兩個人張口結舌的看著任家佑的「表演」。

  「我不敢相信……」林淳華低喃。「我記得我們四個人當中,幾乎不近女色的人就是家佑,對吧?」

  「是啊,有一次恨天還戲稱他可能是唐三藏轉世咧!」意思就是,很多人覬覦,他卻避之唯恐不及。

  「那我們三個不就是孫悟空、豬八戒和沙悟淨?」

  「這不是重點好嗎?」王伯輝瞪他一眼。

  「好吧,這的確不是重點。」聳聳肩。「沒想到幾乎不近女色的家佑,竟然給我們來個閃電結婚!」

  「看他的表現,好像是真心的!」

  「孫珮雯是很美艷,但是家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啊。」林淳華試著分析。

  「你錯了,如果家佑是以貌取人的人,反而不會娶她了。」王伯輝說,孫珮雯的外貌真的很艷麗,但是有一種讓人一看,就會認為她不是正經女人,拿來玩玩非常樂意且求之不得,但是要娶回家做老婆,就要有戴一大堆綠帽的覺悟。

  「所以,家佑確實是真心的。」還是難以想像。

  「可是……怎麼會呢?什麼時候發生的?他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為什麼我們都沒人知道?」王伯輝一頭霧水。

  「沒錯,太奇怪了。」

  「現在……要進去嗎?」王伯輝問。

  「廢話,當然要進去,除非你想以後被家佑列為拒絕往來戶。」林淳華斜眼睨他。「而且他都這麼說了,難道你還不相信他的眼光?」

  「看來我們要先把眼鏡拿掉。」王伯輝點頭。

  「眼鏡拿掉?」林淳華狐疑。「我如果把隱形眼鏡拿掉,就變瞎子了。」

  「你是白癡啊?連這個也聽不懂,這是比喻,不要戴著有色的眼鏡看人,像家佑說的,好好的、認真的看孫珮雯,懂嗎?」

  「白癡那兩個字是多餘的!」林淳華抗議。「反正就是不要以貌取人就對了。」

  「走吧!再不進去,家佑就要去花錢請證人了。」

  兩人匆匆走進禮堂,回到座位坐好,順便投給兩位准新人一個有些尷尬的笑。

  任家佑冷冷的瞥向他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

  「我們已經把眼鏡拿掉了。」林淳華說,想證明一下自己不是白癡。

  任家佑挑眉,最後點點頭。

  「再慢個三十秒就遲了。」

  啊,家佑聽懂了?林淳華有些懊惱,原來自己真是白癡!

  不過再慢個三十秒就遲了是什麼意思?

  他望向王伯輝無聲的詢問。

  「笨蛋。」王伯輝回他一句,家佑的意思就是,再慢個三十秒,他就要花錢請證人,他們兩個出局了。

  嗄?現在又變笨蛋了!可惡!

  時間到了,法官進場,一對一對的新人上前接受證婚,不消多久,典禮結束,他們成為夫妻了。

  婚禮結束,林淳華和王伯輝向他們恭喜之後,便先行離去,任家佑知道,他們是趕回去向恨天報告這件驚人的消息。

  孫珮雯看著手中的結婚證書,心中真是百感交集,然而,撇開其他感覺不談,她更多的是鬆了口氣的感覺,可是……

  偷覷了一眼沉默不語、望著外頭的任家佑,想到他兩位朋友對她的感覺,她的心一緊。

  不過十分鐘前才成為正式的夫妻,而現在,他們都還沒離開法院,她就已經感覺到他的後悔了。

  他一定後悔了!

  本以為他沒有家人、親戚,她只要說服他一人即可,卻疏忽了他是有朋友的,她很清楚他兩位朋友對她的觀感,就如同其他人一樣,用她的長相來評斷她,將她歸類成「不正經的女人」,認為她根本不配當他的妻子,她一點也不意外。

  讓她意外的是,他還是回到禮堂,完成婚禮。

  她真的很感激,可是……

  望向法院大廳門口,方纔那兩人離去時,外頭還是艷陽高照,氣溫高達三十六度,然而此刻,她不過是去了一趟洗手間再出來,他們卻被淅瀝大雨給困在這裡。

  周圍還有不少人同樣被雨留了下來,有的人不耐等,冒著大雨衝向停車場,但大部份的人,都耐心的等雨停,因為他們都知道,這種午後雷雨,並不持久。

  旁邊有幾對方才和他們同室舉行證婚儀式的新婚夫妻,不是雙手交握著,就是勾肩搭背,氛圍甜蜜溫馨,唯獨他們兩個,站得筆直,雖然靠近,可是卻連衣角也沒碰到一起。

  身旁的人吁了口氣,她的身子瞬間緊繃。

  「你的表情會讓人以為你剛剛參加的是喪禮。」任家佑輕聲的說。「我這個新上任的丈夫沒那麼差吧?讓你才結婚十分鐘,就苦著一張臉。」淡淡地調侃。

  她訝異的抬起頭來,錯愕的視線對上他的。

  「那個……你……」

  「你想說什麼?」他低聲問,不讓她退縮。

  「你……你後悔了嗎?」她緊張地問。

  任家佑心裡暗暗一歎,才要開口,她又急急的搶話,「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太遲了,也知道你現在一定後悔了,但是我只能跟你說對不起,但我保證,這兩年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妻子,讓你覺得我是值得的,我也保證,時間一到絕對不會對你死纏爛打賴著不走。」她焦急的保證著。

  因為周圍還有很多陌生人,所以她的音量很低,不過任家佑還是聽得清楚。

  偏頭望向她,看見她急切的樣子,看見她不自覺的扯住他的袖子,一副生怕他下一秒就丟下她自己離開的模樣,他的心又為她揪疼,讓他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西北那兩個傢伙一回。

  「我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後悔的樣子嗎?」他反問,勾起她的下巴,不讓她避開。「仔細的看我,像是後悔嗎?」

  她望著他,不像,他看起來沒有後悔的樣子,可是……

  「我沒有後悔。」他低聲堅決的告訴她。

  聞言,她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急切緊張的表情也慢慢緩和,抬手試探性的碰了碰他的手。

  他立即反手握住,冰涼的觸感讓他心一緊,這種大熱天,她的手竟然處於冰涼的狀態,可見她有多麼緊張不安。

  孫珮雯鬆了口氣,總算安下心來,不自覺的對他露出一抹笑,瞬間,四周似乎因為她的笑容而亮了起來。

  察覺到美艷的她又吸引了眾多的注目,任家佑抬手環住她的肩,將她安置在牆與自己中間,用自己高大的體型擋住了所有覬覦的視線。

  她沒有發現這些,安穩的窩在他的身側,耳朵貼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有點快的心跳聲,艷麗的臉蛋因為羞澀而更加媚人。

  「對了,你什麼時候要搬過去我那裡?」她輕聲的問。

  「我都打包的差不多了,隨時都可以搬。」他現在的住處是為上個任務所需,暫時租下來的,幾日前任務結束,正準備退租,搬回自己的住處。

  這幾天他們討論過婚後住的問題,關於天地幫,關於南的身份,他暫時不能讓她知道,所以在她還安心的以為他只是一個小職員的現在,總不好帶她回到他那間大坪數豪華公寓吧!因此,他決定住到她那裡去,她也省得那麼累還要打包整理東西、適應新環境。

  「我也一起去,我可以幫忙。」

  「不用了,我的東西不多……」看她有些失望的樣子,他微微一笑,改口道:「你不用幫忙搬,不過你可以陪我,好嗎?」

  「好。」她立即開心的點頭。「我那輛休旅車載得完嗎?需要跑幾趟?還是要請搬家公司?」

  「不用了,你那輛車只要一趟就載得完了。」

  嗯……他看起來會不會很像一個吃軟飯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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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8 13:35:57

第九章

  孫珮雯睜開眼睛,陽光透過微微飄動的窗簾灑入室內,束束金線圈繞出幾縷迷濛。

  她眨了眨眼,讓自己的腦袋慢慢清醒過來,翻個身,身旁的床位是空的。

  緩緩的坐了起來,抬手攏了攏披散的秀髮,看了眼時間,早上十點。

  「奇怪,我什麼時候上床的?」有些迷糊的抓抓頭,昨晚她靈感豐沛,源源不絕,全神貫注的鋪陳著最後大結局,在凌晨三點的時候終於完稿,潤完稿之後,已經五點多了,將稿子傳給奧斯丁,敲他的MSN……

  她最後的記憶是和奧斯丁談到翻譯的問題,然後……沒了。

  她該不會談到一半就睡著了吧!

  偏頭望著身旁的空位,伸手摸了摸,冰涼的感覺顯示他已經離開多時,對了,他已經開始上班了。

  自從結婚之後,早上他不曾比她先離開床,就算他先醒來,也都會留在床上,總是要等她也醒來,給她一個早安吻,才會一起起床,讓她去梳洗,而他先去準備兩人的早餐。

  醒來不見他,讓她有些不習慣。

  楞了楞,旋即眉頭微微蹙起,不過幾天的時間,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自然得好像兩人一起生活的時間不是只有幾天,而是幾年!

  心有些驚,有些慌,連忙掀被下床,衝進浴室快速的梳洗。

  也許她放太多心神在他身上了,她還是把心思拉回工作上,等一下再和奧斯丁聯絡,把問題處理完才對!

  她離開臥房,來到廚房準備先做個簡單的早餐,經過餐廳時,就看見餐桌上已經放著—份早餐,盤子下壓著一張信紙,她上前將信紙拿起來,上頭寫著:

  早安,老婆,這是老公為老婆做的愛心早餐,請開心的享用。

  我到公司去了,最近我會很忙,所以小白臉的工作記得要先幫我保留喔!

  有緊急事情,打我的手機。性命攸關者,請直接按鈕。(記得那些按鈕吧!)

  P.S.:1.下次別熬夜了,對身體不好。

  2.不准胡思亂想,不過准你想我。

  連續看了三遍,她的唇角才慢慢往上揚,在看到最後一句,她的笑容擴大,他對她真的是無微不至,連她細微的心情變化,他都能注意到並且關注,昨晚她的異常,他一定還掛在心上吧!不過……

  她還是感覺得出來,他有什麼事瞞著她。

  她很想問問,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會問他。

  她不能問,也不敢問,保持這樣就好,不可以再深入了,要不然,兩年期限一到,她會捨不得放手。

  在餐桌旁坐下,掀開保鮮膜,開心的吃著他專程為她做的愛心早餐,吃完之後,將餐盤清洗乾淨,放回櫥櫃,接著便到書房去。

  叫出昨天的談話紀錄,將視窗拉到下面查看自己最後到底和奧斯丁說了什麼。

  嗯,確實是談到翻譯的問題,接著她就沒有回應了,想必是在這裡睡著的。

  奧斯丁連續叫了她好幾次,終於她有回應了。

  奇怪,她怎麼沒印象?

  仔細看對話,「她」對奧斯丁說「她睡著了」。

  耶!難道是家佑!

  再往下看,奧斯丁問「你是誰」,「她」說「我是她丈夫」。

  果然是家佑,是他抱她上床的。

  看到奧斯丁驚訝的問話,她才想到,自己忘了告訴他結婚的事了。

  她看見家佑對奧斯丁說,以後請他注意兩地時差問題,台灣時間晚上十點到早上八點,不准他打擾。接著對話就結束了,想必是家佑離線,結束談話吧。

  她輕笑,他這麼關心她,讓她好開心,只可惜,這樁婚姻是有期限的。

  突然啪答,兩滴水落在桌上。

  她楞楞的望著那兩滴水,好像很疑惑為什麼會憑空掉下兩滴水,抬起頭來望向天花板,是天花板漏水嗎?

  直到感覺有東西滑過耳鬢的搔癢,她抬手一抹,才發現手濕了。

  錯愕的低頭瞪著自己的手,啪答啪答,又是幾滴水滴落桌面,眼前一片模糊之後,她才總算理解,原來是她的眼睛漏水了!

  啊啊,她的眼睛壞掉了,怎麼眼淚一直掉呢?

  不,她不是在哭,她並不傷心啊,所以……所以是淚腺壞掉了,不是她在哭,她沒必要哭,沒理由哭的!

  「嗚嗚……」唇間洩出一聲嗚咽,她掩住嘴,眼底滿是驚惶失措。「我到底是怎麼了……」

  不過是想到兩年後他就會離開,這是早就知道的事,這是理所當然的結同,為什麼她光是想到,就這麼心痛!

  「嗚……」滑下椅子,縮坐在桌下,將臉埋進膝蓋,纖細的身子輕顫著,終於再也無法遏止的輕泣。

  她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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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了一個早上,連午餐都是叫便當進公司,在開會中使用,好不容易會議結束,已經是下午兩點。

  任家佑回到座位,拿下眼鏡,揉了揉鼻樑,正打算打電話回家,卻被打斷。

  「幹麼沒近視卻戴個眼鏡,增加自己的負擔。」恨天走到他的辦公桌前,涼涼的說。

  「因為某人說這是擋爛桃花的方法之一,實驗結果我很滿意,就沿用至今了。」當初明明是恨天教他的!現在看來,他被耍的機率很高,看他變成一個老古板或許給恨天帶來很多樂趣吧!不過這件事他無所謂,因為辦法確實有效。

  「給你。」恨天將一個信封丟在他桌上。

  「這是……」他重新戴上眼鏡,打開信封,裡頭是一張名單,簡簡單單只有三個人,配上數張清楚的正面照片和各式各樣偽裝過後的照片。

  「昨天入境台灣的三名恐怖組織的成員,也就是陸文政這次幫忙洗錢的對象,你看一看,把長相記住,謹慎小心一點,不要被摸上門都還不知不覺就好了。」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任家佑蹙眉。

  「當然是獵陸文政的人頭,陸文政事跡敗露,恐怖組織的帳戶被東做了手腳,三千多萬美金轉眼成空,損失慘重,他們當是陸文政膽大包天黑吃黑,追殺他來的。」

  「所以陸文政死定了。」敢和那種恐怖組織掛勾,就得有隨時被反咬一口的覺悟,一點也不值得同情。「陸文政死有餘辜,我一點也不同情他,倒是你,就這麼放任這三個傢伙在你的地盤橫行?」他不認為恨天會這樣做。

  「如果他們的目的只是追殺陸文政的話,我會讓他們順利回去。」然後暗地跟蹤,找到恐怖組織巢穴,殲滅之!

  是嗎?任家佑蹙眉,這一點也不像是恨天的作風,可是,恨天其實是個非常善變的人,所以就算他突然有這種異常的行動,也是可以想像的。

  「別提這個了,反正這個任務他們三個會負責。」恨天一屁股坐上他的辦公桌。「對了,聽說周佳妍今天請假。」

  周佳妍請假?「我們有陸文政的消息嗎?」

  「東他們尚未回報。」其實行蹤一直在東的掌控中。

  任家佑瞭解的點頭,抽出被恨天壓在屁股下的文件,轉手就交給他。

  「副總裁,這是協力集團送來的合作企劃,我正準備要送到您的辦公室去讓您批閱。」

  「協力集團?喔,那個豪宅合作投資案啊,這不重要,反正我會駁回。」恨天順手丟在一旁。「我剛剛說周佳妍請假,你有沒有聽到?」

  「我聽到了,周佳妍請假,副總裁,除非您知道周佳妍還有其他行動,而你故意不告訴我,否則她請假的事一點也不重要。」

  「她到銀行提領了一百萬的現金,那個帳戶是陸文政用她的名義開戶的。」恨天說。

  「所以陸文政很有可能有和她聯絡,那一百萬是陸文政用來跑路的?」

  「可能。」恨天點頭。「不過陸文政不是傻瓜,他一定也知道我們會派人監視周佳妍,也能猜到恐怖組織不會放過他,他是個陰險狠毒的人,有那種就算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想法,你覺得他會找上誰,怎麼做,才能拿他自己的命博得最大的陪葬品?」

  恨天笑望著任家佑陷入沉思,拿著協力集團的企劃,屁股離開他的辦公桌。

  「最近五行沒什麼任務,所以集團的公事可以由他們代勞,他們也該學學怎麼坐辦公桌了。」恨天說完,便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任家佑疑惑的抬起頭來,就看見五行之三金、木、上走了進來,三人朝他一鞠躬之後,分別坐上周培廷、林淳華、王伯輝三人的位子,開始處理公事。

  恨天的意思是,他可以繼續休假,是嗎?或者和他剛剛說的事有關?

  陸文政會找上誰?怎麼做?

  這個洗錢案是東的任務,如今又有西、北支援,對任何無關的人說任務內容,不是恨天的作風,所以恨天會對他提到陸文政,代表什麼?

  陸文政若想要最大的陪葬品,那就是聯星集團的主事者恨天,不過要找恨天陪葬比登天還難,陸文政不可能打這種蠢主意,那麼,就是恨天之下的四大特助了!

  他們四個之中,最能讓陸文政有著力處的人是……他!

  藉由孫珮雯!

  他猛地站起身,速度之快,讓他的座椅往後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引來五行的注意。

  陸文政不會自己找上珮雯,因為珮雯不會見他,所以他會利用別人引珮雯出門,而那個最佳人選,就是周佳妍!

  恨天剛剛一直強調,周佳妍今天請假!

  「該死的恨天!」任家佑咒罵一聲,拔腿衝了出去,該死的恨天,有話為什麼不直接說,該死的為什麼要這樣拐彎抹角的耍人!

  「木,我剛剛是不是聽見南罵了一句……哦,大逆不道的話?」金低聲的問。

  「你是說『該死的恨天』嗎?」回答的人不是木,聲音在他們後面,而且好像就是……

  「少幫主!」金、木、土三人立即恭敬的站起身。

  「看來你們真的要常常來辦公室坐坐,學學辦公室的規矩。」恨天搖搖頭。

  「是。」三人同聲接令。

  「『是』什麼?」恨天挑眉。

  「學習辦公室規矩。」

  「辦公室有什麼規矩?」恨天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

  「這……還在學習中。」所以不知道。

  恨天雙手環胸。「規矩就是,在聯星集團裡,沒有『少幫主』,只有『副總裁』,也沒有『四方』,只有四大特助,更沒有『五行』,只有五大秘書,懂嗎?」

  「是,副總裁。」

  「好。」恨天恢復笑容。「你們剛剛都聽見任特助咒罵我,對吧?」

  「是。」

  「很好,鑫秘書!」

  「是。」金立正站好。

  「立刻擬定一份留職停薪的處份公告,任特助因為辱罵上司,對上司不敬,即日起暫時留職停薪,為期三個月,三個月後本人會再行斟酌是否讓他復職,這份公告立即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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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機唱起歌來。

  有些渾渾噩噩的睜開紅腫的眼,才發現自己竟然哭到躺在地上睡著了,看了一下時間,一點整。

  她腳步虛浮的起身,有些昏沉的摸到書桌後坐下,好一會兒之後,才拿起桌上的手機接通。

  「哪位?」

  「是我,周佳妍。」

  「佳妍?」孫珮雯訝異,沒想到她會打電話給她。「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我想見你。」周佳妍看著身旁的陸文政,在他的逼視下,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你在樓下?」孫珮雯驚訝,周佳妍來找她?!

  「對,你快開門吧!」

  孫珮雯起身走向對講機,正想幫她開門,卻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那紅腫的眼睛和紅通通的鼻子讓她嚇了一跳,老天,一看就知道她哭得很淒慘,怎麼見人啊!

  尤其對方又是周佳妍,真不知道她又要替她編出什麼樣的離譜情節呢!

  「對不起,佳妍,我現在不方便請你上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方便我上去?」周佳妍望向陸文政,正想順勢就算了,可是卻見陸文政逼她繼續,可惡!「怎麼?你屋子裡有男人嗎?任特助今天去上班了吧,你把情夫帶回家偷情啊?」周佳妍惡意的說,是故意說給陸文政聽的,看見他微微變了臉,心裡真是快意!

  「佳妍,你找我有什麼事?」她當作沒聽見,再問一次。

  周佳妍接過陸文政寫的紙條看了一下,改口道:「既然不方便我上去,那你下來吧,我們出去逛逛。」

  「我現在真的不方便。」

  「拜託喔,暫時離開一下情夫有這麼捨不得嗎?」

  「佳妍,你如果還要說這種話,我想我沒必要繼續聽下去。」孫珮雯至此已經確定,任家佑對周佳妍的觀感是對的。

  「孫珮雯,你……」周佳妍差點破口大罵,不過被陸文政及時制止,她深吸口氣,壓下自己的怒火,裝出可憐兮兮的語氣。「珮雯,拜託,我需要你的幫忙,我很抱歉剛剛說了那些話,你放心,我會保守你的秘密,不會告訴任特助你趁他上班的時候帶男人回家偷情,這樣可以吧?我現在必須見你,開門讓我上去。」

  孫珮雯閉了閉眼,周佳妍還是一樣,將自己編造的情節說得像真的一樣,幫她保守秘密?好可笑!

  見了她,只會讓她對她說出更多傷人的話,編造出更多傷害她的情節。她不想理會她,可是卻對她可憐的哀求無法聽而不聞,如果她真的有困難呢?

  「你需要我幫什麼忙,你直接說吧,我會盡力而為。」

  「我要見你!」周佳妍喊,該死的賤人,她聽不懂人話嗎?「讓我上去,或是你下來,我就是要見你。」

  「對不起,不方便。」

  「你到底要怎樣才會見我?」如果現在孫珮雯站在她面前,她一定賞她幾個巴掌!這個下賤的女人竟然敢這麼對她,讓她苦苦哀求之後還敢拒絕她,真是該死!

  新仇舊恨,等她見到孫珮雯的時候,看她怎麼教訓她!

  「看來你的事可能不急,那就改天吧!」她不懂是什麼樣的事讓周佳妍非得見她,不能直接說出來?太奇怪了。

  「孫珮雯,你馬上下來,否則我就在這裡大鬧,宣揚你的事跡,鬧到你在這裡住不下去。」周佳妍不再扮可憐,直接威脅。

  「周佳妍,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她不懂,她到底什麼時候得罪她了?難道真的是因為家佑拒絕她?

  「我不想和你說那麼多,你馬上下來,否則別怪我沒警告你。」周佳妍尖聲警告。可下一瞬間,身旁的陸文政突然倒地,她嚇得轉過身,就看見三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後,她驚恐的瞠大眼,才剛張嘴,便被打昏了,一絲聲音都沒洩露,掉落的手機被其中一名男子在半空接住。

  「你越這麼說,越是讓我覺得有古怪,佳妍,我不會下去,你想怎麼做都隨便你,我不在乎。」孫珮雯沒有注意到那端的異樣,堅定的說完便立即切斷通話,深吸一口氣,壓下鼻酸的感覺,忍住眼淚。

  她真的不懂,周佳妍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想到家佑對周佳妍的評語,並且還告誡她不可以和她出門……

  對了,家佑交代,周佳妍約她出去的話,得馬上告訴他。

  她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給家佑,可卻遲遲沒有撥號,好一會兒,又放了下來。

  她不能再這麼依賴他了,反正她沒答應和周佳妍出去,所以不用專程打電話給他,等他下班回家之後,再告訴他就行了。

  她站起身做了幾個深呼吸,振作起來,然後準備處理自己紅腫的眼睛,免得任家佑下班回來察覺異樣就不好了。

  她拿著冰毛巾來到客廳,仰躺在沙發上,將毛巾覆在眼上,心情有些混亂的想著,周佳妍找她到底有什麼事?

  開門的聲音響起,她驚訝的拿掉毛巾,坐了起來,想起自己哭腫的眼睛,急得想趕緊躲起來不讓家佑看見。

  可是來不及了,她才站起身,人就已經走進屋子裡了。

  「張心怡?!」孫珮雯錯愕,看見她手裡的鑰匙。「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

  「要拿你的東西還不簡單!」張心怡怒聲質問:「陸文政人呢?!」

  「陸文政?我怎麼會知道他在哪裡?你找我要人未免太離譜了!」簡直莫名其妙!

  「他明明是來找你!你這個狐狸精,不要臉的女人!」

  「張心怡,你不要太過份了,我和陸文政一點瓜葛也沒有,你找錯人了。」

  「不要緊,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以後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勾引我的丈夫。」張心怡突然陰鷙地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讓孫珮雯背脊發冷,全身寒毛直豎,她想幹什麼?

  「你進來!」張心怡朝門外喊。

  孫珮雯一驚,望向大門,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條折疊整齊的毛巾,打開一個密封的玻璃罐,將裡面的液體倒在毛巾上,刺鼻的味道立刻散開。

  孫珮雯臉色刷白,驚恐的轉身奔逃。

  「抓住她!」張心怡大喊,上前鎖上大門。

  孫珮雯感覺到男人追過來,室內空間有限,她能逃到哪裡去?!

  家佑——

  她心裡喊著,想到他安裝的保全系統,立即往最近的一顆按鈕安裝地方衝了過去。

  男人從後面撲倒她,她的額頭重重的撞上餐桌的桌腳,一陣暈眩襲來,劇痛也隨之散開,她呻吟,緊接著口鼻便被那刺鼻的味道給掩蓋住。

  不——

  她奮力掙扎,試圖閉氣,伸長手企圖按那近在咫尺,確又宛如天涯海角般的按鈕,胸腔的空氣用罄,胸口因閉氣而脹痛著,最終忍不住,吸進了一大口嗆鼻的味道,掙扎中,屈膝踢中男人的下體,力量不足以讓男人退雖,卻多少鬆動了男人的鉗制,她再奮力一蹬,手指朝按鈕伸去,才剛接觸到按鈕,來不及按下,又被拖了回去。

  「不——」她絕望的大吼,口鼻在下一瞬間又被搗住,她的腦袋已經開始暈眩,神智渙散,四肢也漸漸無力。

  男人將她扛了起來,在張心怡的帶領下離開。

  「把她丟進去。」張心怡說。

  她的神智並未完全失去,男人扛著她走下樓梯,來到六樓,放在地上,她看著男人撬開電梯門,而張心怡在另一邊把風,頭也不回的催促。「快點把她丟下去!」

  他們要把她丟到電梯井底?!

  男人壞開電梯門之後,回身將她拉了過去。

  「不……不要……」她無力的低喃,眼淚滑落。她還沒有告訴家佑她愛他……家佑……

  「快一點!」張心怡又在那邊催促。

  「拜……托,求求你……」孫珮雯淚流不止,努力的想張開眼睛。

  「對不起……」男人低聲道歉,拖著她,將她丟了下去。

  家佑……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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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珮雯?」任家佑一踏進門,揚聲呼喚。

  安靜,無聲。

  空氣中似乎殘留著什麼氣味,讓他全身的神經系統警鈴大作,立即警覺的閉氣,奔進浴室弄了條濕毛巾,搗住口鼻,緊接著快速的打開所有門窗。

  他旋風似的搜索了屋子的每個地方,沙發有些移位,餐廳有張椅子被撞倒,他蹲下身查探,餐桌一隻桌腳沾了一點血,地毯有掙扎的痕跡。

  往上一覷,那顆按鈕近在眼前,可是珮雯沒機會按下!

  奇怪的感覺攫住了他,他知道那是恐懼,一種他幾乎不曾經歷過的感覺,如今因為她而產生。

  除了恐懼,他還充滿憤怒,為那個膽敢從他手中將她偷走的人!

  他知道那個味道是乙醚,她是被迷昏帶走了!

  眼底閃過一抹冷冽,重新回到客廳,仔細搜尋能幫助他得知珮雯的下落,或是什麼人帶走她的線索,他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突然,他望向大門,他剛剛是用鑰匙開門進來的,所以……

  一種感覺促使他奔了過去,查看鎖孔。

  完好無缺,沒有任何被撬開的痕跡,鑰匙孔也一樣,這代表帶走她的人有鑰匙!

  誰會有鑰匙?珮雯可能會把鑰匙給誰?

  除了他之外,他想不出來珮雯還會把家裡的鑰匙給誰,她沒有那種能給備份鑰匙的朋友!

  那麼就是偷了!

  誰有機會偷走珮雯的鑰匙?

  許瑩芳?張心怡?她曾說過那對母女老愛偷翻她的東西,也許她們曾有機會偷走她的鑰匙去複製?

  還有周佳妍,她曾說過路上巧遇周佳妍,硬是被她拉去茶苑喝下午茶,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周佳妍極有機會偷到她的鑰匙。

  他立即撥電話給恨天尋求幫助。

  「珮雯被迷昏帶走,我需要馬上查到幾個人目前所在位置,你可以幫我嗎?」

  「給我名字。」恨天沒有多說廢話。

  「許瑩芳,張心怡,周佳妍,她們三個都和陸文政有關,所以你應該有派人監視著,對吧?」

  「三分鐘後回你電話。」恨天說完便掛斷電話。

  這三分鐘,對任家佑來說,宛如三個世紀之久,恐懼在他心中迅速蔓延,如果珮雯發生什麼事……

  一拳重重擊向茶几,幾面的強化玻璃竟出現裂痕。光是想到珮雯可能有個萬一,就讓他心口起了一陣強烈的刺痛,讓一向冷靜沉著的他害怕的顫抖!

  握緊手中的電話,焦急的等待,當歌聲響起,他立即接通。

  「怎麼樣?」

  「是張心怡,她在十五分鐘前開著你老婆的車子離開你們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任家佑拿著鑰匙衝出門,來到地下停車場,跨上他的重型機車,戴著藍芽耳機,和恨天繼續通話。

  「告訴我她目前的位置。」他發動機車,車子咻地飛馳而去。

  「抱歉,我沒辦法。」

  「為什麼?不是有派人監視?」

  「我忘了告訴你,陸文政和周佳妍,一個小時前在你家樓下被那三個恐怖份子擊昏帶走,將他們丟在一家廢棄廠房裡,並在陸文政身上綁了炸彈,東判定狀況會危及無辜百姓,造成重大傷亡,所以出手干預,連同西、北,就在十五分鐘前將恐怖份子和陸文政一起逮捕,為了支援此事,所以我已經撤離所有監視人員了。」

  「該死!」任家佑低咒。「有可能是他們帶走珮雯嗎?」

  「沒有,他們的行蹤都在東的掌控之中。」

  任家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好好的理清思緒。

  「對了,珮雯的車子有安裝GPS,你馬上利用衛星幫我找到她!我要知道她目前的位置在哪裡?」

  「行了,我已經在找了。真不知道誰才是老大。」恨天咕噥,好一會兒,終於有消息。「車子目前在重慶南路二段,剛剛經過南海路,往十一號河濱公園的方向行駛。」恨天看著螢幕。

  任家佑機車龍頭一拐,以一個幾乎貼地的急轉彎,往重慶南路的方向急馳而去。

第十章

  重型機車在馬路上飛馳,不久,後面傳來了警笛聲。

  任家佑眉頭一蹙,瞄了一眼後視鏡,一輛警車朝他追來。

  「恨天,我要飆車,幫我擺平警方,我不想受到干擾。」

  「是,老大,馬上辦。」恨天嘀咕,一邊處理一邊道:「南,根據之前監視人員的回報,車上只有張心怡和一個男人,並沒有看見孫珮雯。」

  「也許躺在後座,也許被丟在後車廂!」任家佑猛催油門,車子閃電般在車陣中穿梭。

  望向後視鏡,警車不見了,他油門催得更急,得快一點才行!

  「南!」恨天突然說。「好像不太對勁!」

  「怎麼回事?」任家佑心一凜,急問。

  「張心怡車速有點快,而且完全沒有煞車,連闖好幾個紅燈,車屁股後已經跟了好幾輛警車,你想這是怎麼回事?」

  恐懼感瞬間甚囂塵上,心神略一分散,差點撞上前方的轎車,千鈞一髮之際緊急避過,專注心神在路況上頭,將油門催到底。

  「一種可能,車上的男人是歹徒,挾持張心怡,不准她停車。」鑽過車縫,尋了一個空系,闖紅燈左轉,進入福州街。「車子過福州街了嗎?」

  「十秒鐘前經過。」

  「我知道了。」任家佑繼續道:「第二種可能,車子煞車失靈。」

  「我支持第二個推論。」

  「我也是,不過珮雯的車子都有定期保養,我看過她的保養卡,上次保養時間還不到一個月。」

  「你認為是人為破壞?」

  「可能性很高,可是是誰?」

  「不可能是張心怡,除非她不要命,打算和孫珮雯同歸於盡。」

  機車以著極度傾斜的角度左轉進入重慶南路二段,任家佑隱約聽見警車鳴笛的聲音,快追上了!

  「珮雯的母親當初是車禍意外過世的。」任家佑突然說。「就在離婚前,而如果離婚,珮雯的父親就會變成窮光蛋,許瑩芳就不會擁有這麼富裕奢華的生活了。」

  「非常值得玩味,對吧?」恨天冷笑一聲。

  「沒錯,如果我們的猜測方向是對的,我想許瑩芳可能沒想到,搭上死亡轎車的人會是自己的女兒!」他看見警車的閃燈了。「我追上了,恨天,警車太多,很礙事,你有沒有辦法把他們引走?」

  「OK,看我的。」

  「謝了,再聯絡。」任家佑切斷通話,放鬆油門跟在車隊後頭,等到警車退去之後,他立即加速靠近那輛根本已經失速的車子。

  算好距離角度,以避免傷害到可能在後車廂的珮雯,他按下重型機車前方的特殊配備按鈕,彈出鋼素掛勾射入車身,五爪倒勾張開,抓住了那輛車子。

  他慢慢減速,拉住車身,機車被強制拖行,差點翻觔斗,費了一些時間和技巧,好不容易終於停住煞車失靈的車子。

  二話不說下車衝上前,先將副駕駛座的男人揪出,一拳擊昏,再跑向駕駛座,打開車門,將張心怡拉出車子,不用他動手,她已經因為「飛車」驚嚇過度,腿軟的癱在地上。

  後座沒人,他打開後車廂……

  沒有!

  「她在哪裡?!」他衝到張心怡面前,一把揪起她怒吼。

  「她不過是個婊子!」張心怡大概已經恢復了一點力氣,朝著任家佑歇斯底里的大喊。「看見男人就張開大腿的賤女人,為什麼你們男人都瞎了眼,還追著她的屁股後面跑;:看不到眼前的好女人?!」

  「你是指你的丈夫陸文政吧!你以為陸文政是追著珮雯離開的,以為他和珮雯在一起,是吧?」任家佑冷冷一笑。

  「你錯了,陸文政替恐怖組織非法洗錢出了紕漏,被恐怖組織追殺,和他的情婦跑路的時候,被恐怖組織的殺手給殺了!」最後一句是假的,不過如果不是東及早介入,就會變成真的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就為了一個爛男人?」

  「你、你說謊!什麼恐怖組織?什麼殺手?你在說什麼電影情節?!更滑稽的是,你竟然說陸文政有情婦?!說謊!」

  這女人,對於聽見陸文政已經被殺了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會追究有沒有情婦,說到底,她在意的只有她自己!

  「說,珮雯在哪裡?」

  「我不會說,我要讓她沒人埋屍,腐爛發臭長蛆,看你們男人還會不會想要她!哈哈哈!」

  任家佑隱忍的怒氣此刻一古腦的爆發出來。

  「說!珮雯在哪裡?!」

  他猙獰冷酷的模樣太過嚇人,宛如索命修羅惡鬼,張心怡被嚇得神魂俱散,大概也嚇跑一點她的喪心病狂,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抖。

  「在……電梯井,我叫他把人……丟進……電梯井裡……」

  恐懼瞬間攫住了他,電梯井,那不就可能已經……

  不——別想,冷靜下來!

  「哪裡的電梯井?!」

  「她住的那棟大樓!」張心怡被嚇得直覺大喊。

  任家佑立即丟下她,轉身奔向自己的機車,他這輩子不曾這麼絕望過,光是想到此刻珮雯孤單的躺在電梯井底生死未卜,他就幾乎要發狂了!

  按下按鈕收回鋼索,長腿跨上機車,立即發動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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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型機車尖銳的煞車聲響起,任家佑抵達他們的住處樓下的同時,另一輛吉普車也剛好以極快的速度飆到,緊急煞車停在他的機車前,周培廷、林淳華、王伯輝三人前後跳下吉普車,四方到齊。

  「在電梯井。」任家佑喊,直接丟下機車便衝了進去。

  其他三人也快速的跑了進去。

  電梯有兩部,他們分成兩邊,將電梯上移,停止並鎖住,撬開電梯門。

  「這邊沒有。」林淳華和王伯輝同時探頭望向電梯井底。

  沒有?!

  任家佑也瞪著自己這邊的電梯井,井底也沒有!

  「家佑,你確定是這裡嗎?」周培廷憂心蹙眉,光是看見任家佑的表情,他就擔心得要命。

  「她說在這裡,她說……她把珮雯丟進電梯井了!」任家佑的聲音顫抖著。「怎麼可能沒有?怎麼會?!」

  他攀住電梯邊緣,直接跳了下去。

  「家佑!」東大喊,探頭下望,看見任家佑在小小的電梯井底瘋狂的搜索,明明是一眼就能看盡的範圍,他就是沒辦法死心。

  「怎麼辦?」林淳華和王伯輝走過來,擔憂的問周培廷。

  「這棟大樓就只有兩部電梯,應該在別的地方,張心怡騙了家佑。」周培廷推測。

  「不。」任家佑此時爬了上來。「珮雯曾在這裡。」他拿出剛剛找到的手機。「這是珮雯的手機,掉在邊緣的縫隙裡,下面沒有任何血跡。」

  「所以孫珮雯沒事,自己離開了!」林淳華和王伯輝推測。

  任家佑沒有回應,他環顧著四周,搜尋著電梯井上下左右以及所有的縫隙,企圖尋找絲毫蛛絲馬跡。

  什麼都沒有!

  他退回,走進樓梯間上樓。

  「家佑,你想做什麼?」三人跟了上去。

  「到電梯裡查查。」任家佑頭也不回的說。

  電梯停在三樓與二樓之間,他上前撬開電梯門,立即楞住。

  電梯上方,孫珮雯就躺在那裡,背對他們側躺著……動也不動。

  「找到了!」林淳華大喊。

  任家佑瞪著那感覺不出有任何起伏的身軀,臉色非常難看,他顫抖的伸出手,輕撫上她的後腦,染上了一手血紅。

  絕望和恐懼侵蝕著他的理智,他小心翼翼的撥開她的發,看見一道猙獰的傷口,應是掉下時撞到電梯上部的機器所致。

  「珮雯?老婆?」他喃喃低喚,湊上前,顫抖的手探向她的頸動脈處,初時,他幾乎完全感覺不到任何跳動,在他快要發狂的時候,才感覺到一下躍動撞擊到他的指腹。

  他嚥下一聲感恩的哽咽,重新振作起來,大略探查她的身體四肢,壓在身下的右手嚴重骨折,看見那斷裂的骨頭,撕裂的肌肉,他全身都痛了起來,比起傷在自己身上更痛數倍。

  一個大型急救箱從旁邊遞出,他偏頭一看,是林淳華。

  「先幫她做緊急處理再送醫。」林淳華說,這急救箱可是他們車上的主要配備之一,裡頭各項藥品用具一應俱全,就算要做緊急開刀手術也沒問題。

  「謝謝。」任家佑小心翼翼的將她抱下來,平放在地上,在周培廷的幫助下,他們一個替她固定手骨,一個替後腦的傷口止血。

  「家佑,她會沒事的。」周培廷低聲的說。

  「嗯。」他低應,做好緊急處理之後,便輕輕的將她抱了起來。

  林淳華和王伯輝分別恢復兩部電梯使用之後,靠了過來。「她沒事吧?」

  「不知道……」任家佑抱著她快步走出大樓。「送我們到醫院。」

  「淳華,你開車,我聯絡恨天。」周培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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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手術服的醫生抓著任家佑的左腳踝,將干擾手術的他給拖了出來。

  「把這個瘋子給我看好,不准他再踏進我的地盤一步,下次就不是送他一針麻醉了事!」醫生對著三人冷冷的說完,便轉身逕自去做術前的準備,還一邊嘀嘀咕咕的叨念著,「真是的,害我還要重新消毒!」

  「等等。」周培廷趕緊叫人。

  「還有事?」醫生回頭冷冷的瞥他一眼。

  「他會昏多久?」

  「那種劑量的話,普通人大約八小時,剛好我的手術時間也結束了,不過他或許會提早醒來吧!病房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可以先把他送過去,等裡面那個手術結束也會送過去。」醫生冷淡的說完,便離開了。

  三人錯愕的瞪著重新關上的門,再看了眼地上的任家佑,三人面面相覦,一會兒才上前將人抬起,放倒在椅子上。

  「說瘋子,我看風靳才是瘋子,有哪個醫生會給傷患家屬打麻醉的,竟然還用拖的把人拖出來?」林淳華搖頭低語。

  「那你去告他啊。」周培廷送給他一個白眼。

  「怎麼會這麼巧,送到這傢伙的醫院裡啊!」王伯輝歎息。

  「不過,孫珮雯的運氣不是普通的好,能讓風靳做她的主治大夫,看來那隻手有救了。」林淳華說。

  他們都看到,那隻手傷得很嚴重,恐怕除了骨折之外,神經、血管都斷裂了,肌腱、韌帶可能也是,若沒遇到技術好的外科醫生,那隻手恐怕會廢了。

  「那不是她的運氣好,是恨天付了一些代價關說,才讓風靳點頭接下這個手術的。」周培廷告知內幕消息。

  「原來你剛剛打電話給恨天,就是說這件事?」林淳華頓時醒悟。

  「我只是告訴他狀況,他吩咐我把人送到這裡,其餘的他會處理,所以我才叫你把車開到這家醫院的。」周培廷回答。

  「不知道恨天付出什麼代價才請動了風靳這個大牌名醫。」

  「他答應送個人給風靳當徒弟。」周培廷暗暗歎息。

  「咦?送個人?誰?」林淳華驚訝地問。

  「你們認為從年齡到資質,有誰最適合當風靳的徒弟?」周培廷不答反問。

  「啊!書匯!」兩人恍然大悟。「天啊,恨天竟然把他幹兒子送給風靳!這犧牲夠大!」

  「犧牲?」周培廷開始懷疑這兩個傢伙的智商了。「恨天狡猾極了,這個交易對他百利而無一害,你們懂不懂啊!」

  「怎麼說?」

  「第一,可以做人情給家佑,第二,書匯不是在躲他那些自私無情又冷血的親人嗎?把書匯送到風靳那裡,風靳自然就要去處理那些人,順便又做了人情給書匯,第三,等書匯得到風靳真傳,天地幫眾往後有疑難雜症,再毋需看風靳臉色,反正未來辛苦的人又不是他。」

  「我記得從你打電話到我們抵達醫院,不過是五分鐘的時間,恨天竟然就全盤計劃好了……」珮服。

  「錯了,三十秒,我打電話給他報告狀況,他沉默了大約三十秒,就叫我送到這裡,那時候他就全盤計劃好了!」

  兩人面面相覷,可怕!

  「這裡我來照顧,你們兩個先回去吧!」周培廷說。三個人都待在這裡也沒用。

  「好,回去審問張心怡,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人會在電梯上頭。」兩人點頭離開。「問到了再打電話告訴你。」

  周培廷偏頭望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任家佑,輕聲一歎,起身推來輪椅,將他送到病房去。

  現在,只有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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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肌腱傷害屬重度,也就是說肌纖維完全斷裂,造成肌肉連貫性消失、機能喪失,手臂主要神經也斷裂,神經生長速度比較慢,更需要不斷的做復健刺激神經生長,骨折倒是她的傷勢中最簡單的部份了。總而言之,她的右手暫時是廢了。」風靳站在病床邊,對周培廷簡單的解說孫珮雯的傷勢。

  廢了?

  誰的右手廢了?

  他怎麼了?為何全身無力?

  「會復元吧?」周培廷問。

  「你認為呢?」風靳一副他這個問題很失禮的表情。

  「我相信你的醫術。」周培廷說。

  「我也相信自己的醫術,不過……」風靳聳聳肩。「我可不相信那個瘋子會照顧好我的傷患,所以愈後不良不會是我的問題。」

  珮雯!

  珮雯的右手……廢了?!

  任家佑猛地睜開眼,氣息有些亂,神智有些昏沉。

  「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你吧?」

  「最好不要,非我不可的部份我已經解決了,其他的就交給別人吧!」

  「可是你是她的主治大夫。」

  「我不是,我只負責做這次的顯微手術,她的主治大夫就是剛剛在外面被你趕走的那位。」

  「那個色胚!」周培廷皺眉。「一個會對麻醉未退的傷患流口水的醫生,風靳,你覺得任家佑會讓那種醫生碰他老婆一根寒毛嗎?」

  「那不關我的事,你們可以投訴那位醫生。」風靳聳肩,偏頭望了一眼孫珮雯,若有所思。

  該死!不良醫生!風靳也一樣!

  「這位孫小姐的母親叫什麼?」風靳突然問。

  「我不清楚。」周培廷挑眉。

  「是嗎?」風靳眉頭微蹙,最後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蔡婉宜。」任家佑終於能夠出聲。

  「家佑,你醒了!」周培廷立即上前。

  風靳也回頭走來。「你說蔡婉宜嗎?」

  「沒錯。」他瞪著風靳。「你問這個做什麼?」

  「唔,這個嘛……」風靳沉吟了一會兒,最後道:「與你無關。」

  這個該死的不良醫生!「你竟然給我打針!」終於想到這件事。

  「因為你太吵了,而且妨礙到手術進行,怎麼?你要因為我沒讓你毀了手術、讓孫小姐的手真的廢了而怪罪我嗎?」

  任家佑無話可說,氣結!

  「我很忙,先走了,有問題可以直接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我給你我的分機號碼。」從白袍口袋裡掏出一支油性簽字筆,在任家佑手臂上寫下分機號碼,轉身離開病房。

  「這個傢伙!」任家佑差點吐血。

  吁了口氣,偏頭望向隔壁病床。

  「培廷,幫我一下。」

  周培廷上前將他扶起來,推來輪椅讓他坐上去,送到孫珮雯的病床邊。

  「你的麻醉還沒完全退,最好多睡一會兒,反正她也不會這麼快醒來。」

  「我看一下就好,等一下就回床上。」任家佑伸手輕撫她蒼白的臉,視線落在她的右手。「她的傷……」

  「頭上的傷不礙事,有輕微的腦震盪,至於右手,手術很成功,往後勤勞點做復健,可以恢復。」

  「我剛剛聽風靳說……她的右手廢了?」

  「暫時,他是說暫時,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就是嘴賤。」周培廷補充。「手術真的很成功,幾名在一旁觀摩學習的外科醫生一出來,都對風靳的技術讚歎不已,說什麼簡直是神乎其技,其中一名外科醫生還說,這樣的傷勢以他們的技術,最好的程度頂多能恢復六成,不過由風靳執刀,復元率絕對高達九成,你不用擔心。」

  任家佑點點頭,輕輕的執起她的左手。

  「車子的煞車是許瑩芳派人破壞的。」周培廷突然說。

  「是嗎?」平淡的回應,不冷不熱。

  「嗯,停車場的監視器有拍攝到一名中年男子在車子旁鬼祟的形跡,恨天將人找了出來,那個人供出了許瑩芳,恨天已經將人證物證都交給警方處理,至於張心怡和那個男人……」

  周培廷望了一眼任家佑,才繼續道:「那個男人是個藥劑師,因為偷藥的把柄落在張心怡的手上,所以不得不聽命行事,張心怡叫他把電梯移動到七樓,然後把孫珮雯抬到六樓,丟到電梯井裡。

  「不過他良心未泯,不敢真的殺人,趁張心怡在一旁把風,分散了注意力的時候,讓電梯停在五樓,然後在六樓撬開電梯門,將人丟下去,所以孫珮雯才會掉在電梯上面,而不是從六樓直接掉到一樓去。」

  任家佑微微一顫,俯下身,將她的手貼在頰上,感覺那掌心微微的暖意,淚水緩緩的滑落,他差點就失去她了。

  感謝上帝,她還活著。

  周培廷突然覺得鼻頭有些酸,轉身默默的退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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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珮雯緩緩的張開眼,意識有一瞬間的迷惑,不知身在何方,她不是已經……

  「嗨。」任家佑湊近,帶著溫柔的微笑望著她。

  「家佑……」她虛弱的低喚。

  「我在這裡,老婆。」他嚥下一聲哽咽,老天,聽到她再次叫他的名字,讓他控制不了自己地掉下淚來。

  「別哭,我沒事……」孫珮雯紅了眼。

  「嗯。」哽咽的點頭,他坐在床沿,俯身輕輕的將她擁進懷裡。「嗯,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家佑,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她輕聲的說。

  「你說。」任家佑輕輕點頭。

  「我愛你,家佑。」她告白。

  當她掉在電梯上的時候,她就對自己說,如果她能生還,她一定要讓他知道她愛他,不再試圖隱瞞。

  任家佑驚愕的推開她,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家佑,我不會強求你愛我,你也不用覺得有壓力,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然後我會用這兩年的時間,好好的愛你,然後希望……期限到的時候,你會捨不得離開我,就算只有一點點也沒關係……」她紅著眼眶,卻漾出美麗的微笑望著他。

  「你認識我只有幾天……」他可以認為這是真的嗎?這真的不是夢嗎?或者,他其實正在睡夢中?

  「我知道,但是感情不是時間控制的。」

  對,他知道,因為他對她是一見鍾情。

  「我……有事情瞞著你……」他憂心的望著她。

  「我知道。」她微笑。

  「你知道?」他訝異。

  「嗯,我感覺得到,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

  「我的工作不是小助理。」任家佑看著她。「是副總裁特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年薪三百七十八萬六千元。」

  孫珮雯微微張著嘴,訝異的看著他,所以,他其實是鑽石級的!

  「不過,我現在失業了,所以小白臉的位子,我還是要坐,未來你還是要包養我。」見她不說話,他立即道。

  「失業?為什麼?」

  「辱罵上司被懲處,留職停薪三個月。」

  「所以,你並不在乎我那兩千萬酬勞,是吧!」她輕輕歎息。

  「老實說,是的。」

  「那……你為什麼會答應?」她緊張的問。

  任家佑笑望著她。「這樣還想不通嗎?」

  她搖頭。「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她急切企盼著。

  「你知不知道,當你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說請你和我結婚的時候,我費了多久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將你擁進懷裡。」他輕笑歎息。「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愛你呢?我愛你,比你還早就已經愛上你了。」

  「怎麼會……什麼時候?」她無法置信,可是卻好開心。

  「早在一年四個多月前,我就已經愛上你了。」他溫柔低語,伸手輕觸著她的臉頰,彎身輕吻一下她的唇。

  「啊?怎麼會?」她太過激動,碰痛了傷處,慘白了臉。「痛……」

  「別激動。」他焦急的說。

  「告訴我,怎麼回事?」

  於是,任家佑告訴她。

  接著,她痛哭失聲。

  「珮雯?老婆?怎麼了?」她嚇到他了。「傷口很痛是不是?我馬上叫醫生過來,你忍著點……」他要按鈕,卻被她拉住。「老婆?」

  孫珮雯搖頭,哽咽的說:「我不痛……不是,我會痛,可是還忍得住。」

  「那為什麼哭?」

  「我想抱你,可是我的右手舉不起來……」

  以為她擔心自己的手,他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忙不迭的給她保證。「別擔心,你的手會痊癒的,我也會幫你的,不會有事!」

  她在他懷中抬起頭來,他的眼神那麼明顯的承載著對她的深情,老天,她怎麼會瞎了似的看不見,以為他不愛她呢?

  如今,像是有人抹去了遮掩她雙眼的迷霧,一切豁然開朗。

  就是因為愛她,他才會答應娶她;就是因為愛她,他才會對她這麼好;就是因為愛她,他才會對她這麼無微不至的呵護寵愛……

  他愛她,他是真的愛她!

  「家佑,我好開心……」她眼皮有些沉重。

  「我也是。」

  「我現在有點累,要先睡一下……」

  「好,你睡,你要多睡一點,現在好好休息,傷勢才會好得快。」任家佑溫柔的輕吻她的眼,讓她閉上眼睛。她的麻醉才剛退,還很虛弱。

  「等我醒來,我們再談談,好不好?那張婚前協議我們不要了,好不好……」她閉著眼低喃。

  「好。」他溫柔低應。

  孫珮雯漾出一抹笑,終於沉沉的睡去。

  任家佑望著她,好一會兒,他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在她左邊躺下,輕輕的將她擁進懷裡。

  懷中溫熱的軀體,穩定的心跳聲,讓他緊繃的神經慢慢的放鬆,她活著……真好!

  等她醒來,他會告訴她,他手上那張協議書,早在拿到手的時候就撕掉了。

  閉上眼睛,帶著微笑也跟著睡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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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6-18 13:34:34

第六章

  任家佑先送孫珮雯回家,車子停在樓下門口,她下車之前,關心的望向他。

  「家佑……」

  「什麼事?」

  本想問他發生什麼事,不過話到嘴邊,她就是問不出口,只好搖搖頭。

  「不,沒事,你自己小心。」

  「你也一樣,有事打手機給我。」

  「好……」又猶豫了一下,最後,她終究什麼都沒說,默默的開門下車,走進大樓裡。

  任家佑目送她進入大樓,他知道她關心,可是在沒有取得恨天同意之前,他不能將天地幫以及其成員的身份透露給她知道,所以他什麼都不能說。

  微微一歎,重新發動車子,向聯星集團辦公大樓的方向急馳而去。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停妥車子之後,他快步走向專用電梯,掏出晶片鑰匙卡刷過一道掃瞄凹槽,打開了一個特殊面版,輸入密碼和掌紋之後,在現有的樓層按鈕下面,出現隱藏的樓層按鈕B6至B10。

  任家佑按下B10,電梯快速向下,數秒之後,電梯門無聲的向兩邊滑開,眼前出現的是一室寬敞驚人的科技世界。

  「不是說你不用過來嗎?」恨天抬頭,看見他,並沒有任何意外的樣子。

  「我也說過我會過來。東的傷勢嚴重嗎?」

  「只是一點擦傷,沒有大礙,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東這次的任務,對像和你私人生活的人際產生了交集,通知你的目的只是要你注意身邊人的安危,畢竟你現在已經不是孤家寡人了。」

  「是誰?」他蹙眉。

  「陸文政,也許你還沒聽過這個名字,他是……」

  「我知道他是誰。」任家佑眼底閃過一抹冷銳的厲芒。「事情怎麼發生的?」

  「知道就好。根據東筒單的解釋,他先逮到陸文政的舅舅,也就是聯信金控資訊中心系統管理部的部長,本以為他就是主謀,沒想到主謀另有其人。」

  「是陸文政?」

  「沒錯,吳部長只是被外甥說服,利用職務之便替他辦事罷了。」

  「白癡!虧他還當上了部長!」任家佑低咒。

  「是啊!看來往後聯星用人,你們幾個得加強把關了。」

  「後來呢?東為什麼會受傷?」

  「東知道主謀是陸文政之後,打算拿吳部長當餌,引他上鉤,稍早,陸文政剛好打電話給他舅舅,吳部長也聽從命令的引他出面,沒想到陸文政人到是到了,可是一看見東,一個字都還沒說出口,便掏槍朝東射擊,然後立即逃逸。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任家佑神色凝重的垂下眼,是他害的!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陸文政為何會發現事情敗露,不過東已經繼續他的任務,我也派了西和北前去支援了。」

  「恐怕是因為我。」任家佑沉重的說。「稍早,陸文政可能認出了我的身份,也許是因為心虛,再加上我的出現太過突然,所以他起了疑心,以為我的出現不是巧合,我才想回來之後要調查一下他的身份,沒想到已經害東的任務失敗,還差點沒命!」

  「南。」恨天語調冷沉。「東的任務還在繼續,他不會高興聽見你質疑他的能力。」

  「我明天開始會銷假上班,接手淳華和伯輝的工作。」既然西和北因此被派去支援,那麼他就必須接手他們特助身份的工作。

  「你確定?」恨天挑眉。「不是還要去度蜜月嗎?」

  「已經取消了,要來之前,我已經跟她說假期結束了。」

  「雖然沒必要,不過我反對也沒用,你這傢伙一旦固執起來,就連我的命令也愛聽不聽的,不過聽說孫小姐和陸文政也有點糾葛,現在陸文政開始亡命天涯,你最好多注意一下自己老婆的安全。」恨天淡淡的叮嚀著。

  「我會的,我在家裡裝設的保全系統直接和總部連線,預防萬一。」

  「我會交代下去,有異狀立即出動。」

  「謝謝。」

  「對了,據我所知,陸文政有個情婦,聽說就是你老婆……」

  「胡說!」任家佑低吼。「珮雯是個清白的好女人,她潔身自愛,而且很討厭陸文政,說她是陸文政的情婦根本是無稽之談!」

  「家佑。」恨天平淡的喚了一聲,成功的讓他冷靜下來。

  「反正……」他深吸口氣,壓下自己的怒氣。「反正這次你的消息是錯誤的。」

  「不,我的消息絕對正確。」恨天抬手阻止他的爭辯,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一個牛皮紙袋。「那裡面有照片,你自己看吧。」

  「就算照片裡的人是珮雯,也一定是合成照片,我絕對相信她。」任家佑冷冷的說,毫不猶豫的上前拿起牛皮紙袋打開,倒出裡頭的照片,他會證實照片是作假的給恨天看!

  可是一看清楚照片裡的女主角,他驚愕的瞠大眼,錯愕的望向一臉似笑非笑的恨天。

  「現在你可以冷靜的聽我把沒說完的話說完了嗎?」恨天調侃。

  任家佑眼底閃過一抹赧然。照片裡的女主角,不是孫珮雯,而是周佳妍。

  「我知道你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恨天沒說完的話,無非就是「聽說就是你老婆『的朋友』」。「不過,我也知道你是故意誤導我的,否則周佳妍的身份,你可以直接說是會計部門的員工就行了,何必扯上我老婆。」

  「你很相信你老婆。」恨天輕笑,也不否認他的指控。

  「對。」

  「家佑,告訴我,你認識她多久了?」

  「我在去年六月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她。」雖然那不叫「認識」,真正認識她,是她向他求婚那天,不過他沒打算解釋得那麼清楚。

  恨天吹了聲口哨。「一年四個月,挺久的了。」

  「是啊。」心中歎息。

  「你也太會保密了,一點蛛絲馬跡也沒露。」

  「我很抱歉。」任家佑沒啥誠意的說。

  「聽說她的風評不怎麼好。」恨天輕聲的提起。

  「傳言的確不怎麼好。」雖然面無表情,不過語氣中有著隱隱的防備。

  而恨天聽出來了。

  「可是你愛她。」勾了勾嘴角,恨天無聲的微笑。

  「沒錯。」任家佑簡扼的說。

  「喔,那就好。」

  「就這樣?」他蹙眉,有些錯愕的望著恨天。

  「幹麼?你還希望我說什麼嗎?」恨天輕笑。

  「你沒打算給我什麼忠告嗎?」

  「忠告?」恨天挑眉輕笑。「家佑,那是你的人生,你的選擇,既然在那麼惡劣的風評下你依然愛上她,選擇她當你的伴侶,甚至對她深信不疑,那麼任何人對你說什麼都顯得多餘了,你不認為嗎?」

  「的確。」任家佑無法否認,只不過大多數的人都無法瞭解這一點,打著「為你好」的光環「苦口婆心」勸他。

  恨天笑了笑。「更何況,我還不認識她,難道你認為我是那種會聽信傳言,便斷定一個人品格優劣的人?或者認為我的智商和淳華、伯輝是同一等級的?」

  「……你不是。」任家佑歎息,這是鬆了口氣的歎息。

  「很好。不過說真的,就算我是那種會聽信傳言的人,我也不會給你什麼忠告,因為那是你的事,你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就行了,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是別人的問題,既然是別人的問題,就和你們無關了,不是這樣嗎?」這就是他的個性,率性得非常自我。

  「謝謝你,恨天。」

  「我做了什麼值得讓你這般語重心長道謝的事嗎?」

  任家佑輕笑。「沒有。」

  「這段時間你就單純的做你的任特助,至於『南』的職責,等到陸文政落網,你補足了你的假期之後再說。」

  「謝謝你,恨天。」

  「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回去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為你老婆下廚,準備午餐。」恨天笑說。

  任家佑眼底閃過一抹尷尬的神色,想到以前自己曾經不小心說溜嘴,他學烹飪,是希望有一天能有機會為心愛的女人下廚。

  當時他心裡想的人是孫珮雯,他一直認為這個希望是不可能成真的,這就是所謂的世事無常吧!

  不過這幾天他都還沒有機會為她下廚,因為她爭著做,而他,看她這麼積極的想對他做些什麼,也就不忍心搶了她表現的機會,再說,看她為他洗手做羹湯,簡直是他的美夢升級版。

  「回去吧,明天開始上班,我會盡量讓你能準時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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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家佑回到家裡,時間剛好過了十二點,走進客廳,看見她手裡拿著無線電話,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出神到連他開門進來都沒發現,未免也發呆得太嚴重了。

  「珮雯?」他柔聲輕喚,生怕嚇到她。

  孫珮雯幾乎跳了起來,手上的無線電話掉到地上,她受到驚嚇的抬起頭來,一看見他,那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讓他知道,他還是嚇到她了。

  「抱歉,嚇到你了。」他在她身邊坐下,溫柔的將她擁進懷裡拍撫。

  孫珮雯在他懷裡搖頭。「我只是不知道你會這麼早回來。」

  「因為我明天開始得銷假上班,所以老闆體諒我,今天先讓我回來,不過等這一波忙碌結束之後,老闆說我可以繼續放假,補足沒休完的婚假,到時候我們再去度蜜月,可以嗎?」

  「嗯,可以啊。」她沒意見,只想知道那通讓他神色凝重的電話到底是……「那個家佑……」

  「什麼?」他放開她,淺笑地低頭望著她。

  「哦,不,沒什麼。」她問不出口,她感覺得出來他知道她在為他擔心,所以如果他願意讓她知道,應該就會主動告訴她才對。

  任家佑彎身撿起電話,不著痕跡快速的按一下來電號碼,然後將無線電話放回機座上。

  「剛剛是誰打來的電話,讓你出神得這麼嚴重,連我回來都沒聽見。」是國際電話,來電時間是十點三十五分,看國碼,是美國,區碼212是……紐約嗎?

  什麼人,什麼事,讓她接完電話那麼久了,還拿著電話發呆?

  「是紐約的一個朋友。」孫珮雯老實說。

  「紐約現在是三更半夜吧!」

  「是啊!不過他是夜貓子,習慣了吧!」奧斯丁每次打電話來,至少都要半個小時以上,今天更離譜,談了一個多小時,剛剛快十二點的時候才好不容易掛了他的電話。他是工作狂,工作到三更半夜是正常的,倒是她,被催著要趕快工作,不可以偷懶了,否則他就要親自飛到台灣來盯著她,唉!

  見她好像不願多談,他也就不追問了。

  「你吃過飯了嗎?」他問。

  「啊,還沒有,你呢?」

  「我也還沒。」他笑。

  「對不起,我忘了時間,也沒想到你會回來,所以……」孫珮雯愧疚的解釋。「我馬上去煮飯。」她立即跳了起來,準備到廚房去做飯,卻被他阻止。

  「今天我來。」

  「咦?」她訝異。

  「你吃牛肉嗎?」他站起身,低頭問她。

  「啊?嗯。」她楞楞的點頭。

  「時間已經有點晚了,我就做個簡單的料理,好嗎?」

  「好。」

  任家佑點點頭,轉身走進廚房。

  他真的要下廚啊?

  孫珮雯有些懷疑,卻有著更多的期待以及甜蜜,好奇的跟著走到廚房,會下廚的男人總是會讓女人多一份甜蜜,窩心的感覺,是吧!

  他回頭微笑地望她一眼,然後轉身倒了一杯果汁放在吧台上。「你先坐。」

  她在吧台邊坐下,看著他先洗米下鍋,再從冰箱拿出他需要的食材,動作俐落的處理,不到半個小時,一鍋香噴噴的咖哩上桌。

  「我煮了牛肉咖哩,白飯再……」他瞥了一眼電子鍋上的液晶顯示螢幕。「七分鐘就好了。」

  「好香。」她臉頰紅撲撲的,開心的走到餐桌旁。「我不知道你會做菜。」

  「平常我會做一些簡單方便的料理,麻煩的……自己一個人就懶得做,不過我想以後我會開始做其他的吧!」任家佑微笑,眼底帶著濃濃的寵溺。

  「可是你要上班……」

  「沒關係,我可以做早餐和晚餐。」他脫下圍裙,隨手往椅子一披,走到她身邊彎身準備親吻她,見她羞澀地微笑,仰頭等待,因為她沒有任何排斥他或勉強接受他親近的跡象,讓他心情愉快。

  結束親吻,他輕撫她艷紅的臉,啞著聲低喃,「我去梳洗一下。」他得去沖個冷水澡,否則他怕自己會在餐桌上佔有她。

  「嗯。」她點頭,目送他離開餐廳。

  其實她並不期待在婚姻中得到什麼,打一開始,她就只求在生日前能找到一個「丈夫」,讓她能順利保護母親遺留下來的所有產業,至於其他,她什麼都不求,沒想到,這樁婚姻她得到的比她能想到的還要多太多了。

  他真的很好,不僅條件好,個性也好,這讓她忍不住想,這麼好的他,為什麼會答應和她結婚?

  這疑問其實在他點頭答應娶她的那一剎那,就一直存在她心裡。

  可是她孬,不敢問出口,生怕一問,他就反悔了,可是,當另一個問題跟著浮現的時候,這個問題也再次浮現。

  他為什麼答應和她結婚?為什麼對她這麼好?是為了那兩千萬嗎?

  「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突然,俊臉出現在她眼前,很近很近,嚇了她一跳。

  「啊!」她驚呼一聲,反射性的往後一蹬,沒想到蹬得太猛,連人帶椅就往後倒。「啊——」又是一聲驚呼。

  任家佑眼明手快,手一伸,抓住椅背,將椅連人一起帶回。

  「嚇、嚇我一跳。」孫珮雯驚魂未定,拍了拍胸口。

  「抱歉,嚇到你了。」他語帶歉意,剛剛看見她一臉凝重的表情,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可是卻突然讓他有種「她離他好遠」的感覺,心下一慌,便貼近她,意圖打亂她的沉思,沒料到自己會嚇到她。

  「不,沒關係啦!」她趕緊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自己想得太出神,結果發現想的對象突然出現,才會嚇了一大跳。

  「想什麼?」他問。

  「啊……」她猶豫不決,不知道這問題一出口,會不會讓他突然「清醒」過來,覺得他幹麼娶她?兩千萬根本不足以補償他做的犧牲?

  對了,也許……也許她可以把這棟公寓過到他名下,也許……對了對了,他的東西好少好少,她可以買很多很多東西給他,讓他的東西把這個家填滿,讓他覺得這個家也是屬於他的,讓他無法隨時想走就可以離開。

  應該可以吧,他也說他很想體驗一下當個小白臉的。

  「沒、沒什麼啦,只是在發呆。」她趕緊笑。

  她果真說不得謊。任家佑心頭微歎,笑得這般心虛,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繼續當鴕鳥吧,就當作不知道,在這兩年裡,他就傾盡所有的寵她愛她吧!並期待當時限來到時,她會捨不得他離開。

  電子鍋傳來嗶嗶聲,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飯煮好了,她立即跳起來。

  「啊,飯好了,我去盛飯。」她紅著臉跑到電子鍋旁,按開鍋蓋,熱燙的蒸汽瞬間冒出。「呀!」低呼一聲,立即縮回手。

  「怎麼?燙到了?」他飛快來到她身邊,將她的手拉了過來,看見手臂內側最細嫩的地方一片紅,立即將她拉到水龍頭下衝水。

  「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看見他微皺著眉頭,她低聲道歉。

  「別說對不起。」他知道,是他嚇到她,她只是急著想逃開剛剛那種氣氛。「痛嗎?」

  「其實並不太痛,只是突然被熱氣熏到才會發紅,一下子就會好的。」

  確實是不嚴重,只是皮膚微微發紅罷了,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下次小心一點,好嗎?」關了水龍頭,他抬手將她的長髮拂到耳後,關心地望著她,輕聲的說。

  「嗯,以後我會小心的。」她點頭,他眼底真切的關心之情,讓她的心好暖好暖。

  「你去坐好,我來盛飯。」他鬆開眉頭。

  「我要多一點,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了。」她開玩笑地說。

  「很好。」他將她推回餐桌,為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午餐馬上上桌,請夫人稍待。」

  轉身端起飯鍋回到餐桌,放在墊子上,拿過她的餐盤為她添上白飯,淋上香噴噴的牛肉咖哩,送到她面前。

  「請用。」姿態一如受過良好訓練、四星級餐廳的專業服務人員。

  可孫珮雯卻搖搖頭,沒有立即開動,抬頭微笑地望著他。

  「怎麼?不是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嗎?」站在她身旁,任家佑疑問。

  「我等你一起吃飯啊。」她說。

  他的眼神變得幽黯,嘴角勾起笑容,默默的望著她。

  喔!她發現每當他露出這種笑容,總是讓她心跳加快。

  「快呀,我真的餓了。」她不自覺的聲音帶著些許撒嬌的味道。

  但是他發現了,笑容更加上揚,還發現她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些,原來她喜歡他這樣對她笑,是嗎?

  回身為自己添了飯,淋了咖哩,在她對面坐下,抬頭望著她。

  她燦爛一笑,雙手合十。「我開動了。」

  他也開始吃飯,但是眼睛卻望著她,他希望這種簡單平常的生活能持續下去,他更希望,他此刻的感覺,有一天,她也能感受到。

  兩人吃完午餐,他就被孫珮雯拉出門。

  「要去哪裡?」他笑問,順從的被她拉著走,明天他要開始上班了,今天下午和晚上,就全部交給她吧!

  「我們去買東西。」她簡單的說,指著不遠處百貨公司的招牌,他們住處附近就有百貨公司,所以直接步行前往。

  「買東西?」她不像喜歡逛街Shopping的人,難不成……

  「對啊,你想要什麼,我買給你。」

  任家佑腳步一頓,拉住她,表情古怪的看著她。

  「怎麼了?」

  「你要買給我?」有些啼笑皆非,果然,他猜得神准。

  「對啊,我發現你的衣服好少,我們就先買幾套秋裝,這個時節,有的專櫃有些冬裝已經提早上市,如果看到,也可以買幾套冬裝。」她開心的拉著他,小跑步的跑向前方那家百貨公司。「走吧!」

  見她開心的模樣,任家佑瞬間有些領悟,她似乎因為某個原因而急切的想要給他很多很多,也似乎因為能為他做些什麼、給他什麼而開心……

  唉,好吧,不過是做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反正是他自己說要體驗這種生活的,沒什麼大不了,她開心就好。

  順從的被她拉進百貨公司,踏上手扶梯,不過在她拉著他往西裝專櫃樓層去的時候,他將她拉回來,再往上一樓。

  「可是男士專櫃都在這個樓層啊,你要去哪裡?」孫珮雯疑問,還不時回頭往樓下望。不管是服飾或是飾品、皮件、鞋子等等,都在那裡啊!

  「這裡。」他拉著她走向女裝專櫃。

  「咦?為什麼來這裡?」她東張西望,全都是女裝服飾,難道他……

  她靠近他,在他耳邊低語。

  「家佑,你有女裝癖嗎?」

第七章

  任家佑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剛剛說什麼?他有女裝癖?!

  錯愕過後,他忍不住爆出大笑。

  「哇!你幹麼啊!」她嚇了一跳,驚慌的低喊,看見周圍的人潮全都朝他們望過來,趕緊拉著他走到樓梯間規劃成休憩區的地方。「別笑了,家佑,你幹麼莫名其妙突然大笑啊?」她狐疑地看著他笑不可遏的樣子,發現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外放的情緒表現,而且他笑起來……奸好看喔!

  任家佑終於笑夠了,好不容易勉強忍住爆笑的衝動,揩去眼角因大笑的淚水,抬眼一看見她紅著臉、帶點著迷的表情望著他,他的笑容慢慢的斂下,抬手輕輕的碰碰她紅嫩的臉頰。

  孫珮雯像是突然清醒過來,為自己因為他的笑而著迷失神,有些羞窘的紅了臉。

  「老婆,我沒有女裝癖。」他輕笑地說。

  老婆?他叫她老婆耶!她的雙眼開心的亮了起來。

  「那為什麼到這個樓層?難道這個樓層有新增男飾專櫃嗎?」

  「應該沒有吧。」他忍不住在心裡歎氣。虧她想得出什麼女裝癖,就不會想簡單一點,是要買她的衣服嗎?該說她腦筋太拐彎?還是太直啊?

  見她仍然一臉疑惑,隱隱之間,他似乎有了領悟,她只是沒想到有人會為她做什麼。

  「老婆,要買我的東西之前,我們先買你的吧!」他扣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扣。

  「咦?買我的?」孫珮雯驚訝。「可、可是我又不缺什麼。」

  「可是我想送我老婆—個結婚禮物啊!」任家佑對她眨眨眼,裝可愛。

  「噗!」她忍不住噴笑,萬萬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一個被人家說無趣的男人,竟然會裝可愛!「嘻嘻……呵呵呵……」她忍不住笑個不停。

  「很好笑?」偏頭斜睨著她。

  她點點頭,真的太好笑了。

  「真的這麼好笑?」他慢慢的貼近她,她還沒發現,而他,幾乎要沉溺在她甜美的笑靨中而忘我了,幾乎……

  他傾身結束兩人的距離,吻上她唇,擷取了那朵艷色笑花。

  媚眼倏地大睜,瞪著近在咫尺的俊顏,老天!他、他他他、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吻她!

  不過,她的理智很快就化為烏有,除了因為他的唇舌之外,他的眼神是毀滅她的理智最主要的原因,因為他吻著她、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深情,好像他有多麼深愛著她一般……

  事實上,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太久,可是當他終於放開她時,她卻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頭暈目眩、渾身發燙的癱軟在他的懷裡。

  「你……」好不容易從被他吻得暈眩中回過神來,孫珮雯立即紅著臉羞赧的抗議,只可惜她氣息太過紊亂,暫時說不出較有威力的話來,只能輕輕的推開他,毫無威脅性的瞪著他,卻突然發現……

  「嗯?我怎樣?」任家佑微偏頭,故意笑睨著她。

  「你沒戴眼鏡!」原本不是要說這個,只是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沒戴眼鏡,就驚訝的脫口而出。

  這天外飛來一筆讓他忍不住又大笑。「在我這麼熱情的當眾吻了你之後,你想說的就是這個?我沒戴眼鏡?」

  她漲紅了臉,總算想到自己的處境,飛快的四下張望,感謝上帝,這一小塊休憩區沒什麼人煙,只有兩對情侶,目前看來,行為比他們還誇張。

  撇開眼,沒興趣參觀別人的表演,她偏頭望著他。

  「其實你沒近視,是嗎?」

  「是啊。」沖冷水澡之後,就忘了把眼鏡戴上了,甚至連頭髮也忘了處理,沒想到他竟然會忘了這幾年已經習慣的打扮。

  「那為什麼要戴眼鏡?」她好奇的問。

  「這個嘛!」他摸摸自己的臉,笑笑地湊近她。「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什麼?」她表情萬分疑惑。

  「看不出來我為什麼戴眼鏡嗎?」他笑問。

  她楞楞的搖頭。

  「老婆,我戴眼鏡是為了遮掩我的美貌啊!」他誇張地歎口氣。

  她錯愕的瞪著他,旋即背過身子,兩手用力的搗住嘴,笑得全身打顫。

  「老婆,你又在笑我了嗎?」他明知故問。

  她拚命的搖頭,不敢回身,當然也不敢承認。

  老天,真的太好笑了,竟然說是為了遮掩他的美貌。

  任家佑望著拚命顫抖的肩背,聽著她不小心洩露出來的幾聲笑聲,眼底滿是深情寵溺,從後頭輕輕的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他希望,她能永遠這麼開心的笑著。

  好不容易,她終於笑夠了,雙手輕輕的覆在他環著她的手上。

  「老公……」她柔聲的低喚。

  任家佑喉頭微哽,啊,是的,他是她的老公,是她最親密的伴侶了。

  「嗯?」他低應,不敢貿然開口,免得出糗。

  「沒,我只是……想叫叫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語。

  圈緊她纖細馥柔的身子,天!他快要克制不了自己對她的慾望了。

  他立即放開她,站起身,也順手將她拉起。

  「咦?老公,你要去哪裡?」她訝問。

  「我想我們還是趕快去買東西吧,否則……」他回過頭來望著她,他充滿火熱慾望的眼神已然告訴她答案。

  孫珮雯紅了臉,伸過右手,和被他牽握在手中的左手一起握住他的大掌,低下頭,買東西去了。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任家佑將她拉進一個少淑女服飾專櫃,主動的幫她挑起衣服。

  「你覺得這件如何?」他挑了一件小洋裝,往她身上比,她皺皺鼻子搖搖頭,太過搶眼、貼身,她不喜歡。

  「這件?」換她挑了另一件,擺在自己身前,笑望著他。

  他看了看,皺眉搖頭打回票。「等你過了五十歲,或許適合。」

  「誇張,這是少淑女服飾專櫃耶!」她白他一眼,不過還是將那套衣服放回架子。

  她嬌嗔的可愛模樣讓他忍不住笑了笑,從她衣櫥裡的衣物,再加上剛剛她選擇的衣裳,就可以瞭解她選購衣服的重點:端莊、保守、老氣,最好還是灰暗到不會引起人家注意的。

  暗暗搖頭,其實該買衣服的人是她才對,他決定改變她這種選購條件,她有權利穿適合自己的漂亮衣裳,沒必要為旁人而委屈自己。

  「有了。」他拿下一套粉嫩蘋果綠細肩帶及膝洋裝,搭配了一件蕾絲布料半透明的短腰小外套。「這套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去穿穿看。」

  她看著這套擁有年輕風貌又不失端莊的洋裝,點頭接過,走進試衣間試穿。

  他則抬手招來專櫃小姐,請她先挑幾套符合條件的衣裳準備。

  「你女朋友身材好,人又漂亮,像模特兒身上穿的這幾套,都很適合。」專櫃小姐慇勤的搬來數套衣裳,有洋裝、褲裝、長的、短的、休閒的、端莊的、高雅的。

  「不是女朋友,是老婆。」任家佑一邊篩選小姐搬過來的衣服,一邊狀似隨意的澄清。

  「喔,原來如此,先生真體貼,願意陪老婆逛街。」專櫃小姐有些羨慕的說,慢了一步才看見他們兩人手中同款式的結婚鑽戒。

  通常男朋友、情人願意陪女人逛街,是當作投資,有目的的不得已而為之,而變成夫妻之後,陪老婆逛街就變成苦差事了。

  「我喜歡寵她。」任家佑淡笑。「你們可以幫人送貨到府嗎?」

  「當然可以,只要填寫送貨單,我們會在您指定的時間送達。」

  「太好了,如果提著大包小包,就不能買更多東西送老婆了。」他滿意的點頭,聽到試衣板的門打開,他交代專櫃小姐再多挑幾套過來之後,轉身面對孫珮雯。

  嫩蘋果綠的顏色將她的膚質映襯得更加無瑕白皙,他抬手示意她轉個圈,她微紅著臉,轉了一圈。

  「怎樣?」她詢問他的意見。

  「年輕漂亮中帶著清新甜美的氣息,老婆,帶你出門真是男人最大的驕傲。」他大力讚賞,希望能用這種自然的態度為她建立自信,上前一步,彎身輕吻了她一下。

  「啊……」孫珮雯嬌羞的嗔他一眼。「別人在看了啦!」

  「管他們。」拉著她的手走到專櫃小姐挑的一堆衣服前。「這些都是你的尺寸,你挑挑看樣式喜不喜歡,喜歡的話就進去試穿看看。」

  「這麼多!」她驚訝。「我又不缺衣服,買一套就夠了啦!」這是他要送她的禮物,她不想讓他太破費。

  「別管那麼多,你就去試穿,我想看我老婆穿上我為她選的衣裳。」他笑,幫她挑了幾套,推著她重新進入試衣間。「慢慢來,不用急。」

  等到他們離開這個樓層,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他們接著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女鞋專櫃、名牌精品專櫃,最後在一樓化妝品專櫃停留,由著專櫃小姐為她測試膚質,介紹保養品和化妝品,他專注地為她挑選適合她的彩妝,以淡雅透明自然的妝感為主。

  在專櫃小姐為她試化的時候,他的手機有來電震動,他拿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眼神一沉,是恨天!

  難道又出事了?!

  任家佑彎身在她耳旁低語一句,在她點頭表示知道後,快步走到一旁,按下通話鍵。

  「恨天?」他望了一眼微仰著頭讓專櫃小姐化妝的孫珮雯,又踱離了幾步。「是不是又出事了?」

  「沒啊,哪有出什麼事?」恨天笑了笑。「幹麼啊!為什麼劈頭就問是不是出事了?難道我打電話給你,不能只是要和你聊天話家常,關心一下你的新婚生活嗎?」

  「那是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能怪我嗎?」也不想想早上才出了事,尤其又是因他而起,他會這麼猜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唔,這樣啊,你說的也有道理啦!」恨天輕笑。

  知道沒事,任家佑還是鬆了口氣,同時也挺無奈的暗暗歎息,看來恨天又無聊了,所以才會故意尋他開心。

  唉,還以為恨天有了老婆之後,就不會太常無聊而找他們幾個麻煩,沒想到次數是少了沒錯,不過恨天現在是重質不重量了。

  「那你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不會真的只是要找我聊天話家常吧?」當然,他是指除了玩弄他的理由之外。

  「是這樣沒錯啊,我看你逛街瞎拚得很開心,想分享一下你的喜悅嘛!」恨天帶著些許笑意的說。

  他微凜,立即四下張望,會這麼巧嗎?恨天也在這家百貨公司?

  「你看不到我。」恨天說。

  「你在這裡?」任家佑疑問。

  「沒有,我在總部,透過衛星,再侵入百貨公司的監視系統,正看著你呢。」

  任家佑抬頭瞥了一眼前方的監視器,很無奈的搖頭。

  「恨天,你真是……」

  「表情不要這麼無奈嘛,我只是有點無聊,所以和老婆一起觀賞衛星現場實況轉播打發時間罷了。」恨天笑道。「對了,我家這隻小氣吸血鬼剛剛一邊觀賞你們購物的時候,發表了一點評論,你想不想聽聽?和你老婆有關的。」

  小氣吸血鬼,恨天那個摳門、挖錢毫不手軟的老婆——君思穎。

  女人對珮雯毫不留情的傷害,比起男人是不遑多讓。他不想聽,可是既然恨天說出口了,就代表他要他聽。

  「洗耳恭聽。」

  「她說,男人都是白癡,用下半身思考的智障——當然除了我之外。」恨天不忘聲明。「她本來以為你也差不多,不過以後她會對你另眼相看。只可惜,你太浪費了,買衣服竟然都不殺價,買那麼多也不知道要爭取折扣,下次你帶你老婆來作客的時候,她說她會好好的教育你節儉之道。」

  原本聽到前面兩句時,任家佑以為君思穎果然如他所料,要批判珮雯了,可是聽到後面,他便楞住了,撇去那些浪費節儉再教育的事不談——反正他沒聽進去,那個君思穎的意思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她從監視器裡就能看懂珮雯是個單純的好女人?

  如果她真有那麼神,那他也要對她另眼相看了!

  任家佑仰頭直視著監視器,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哎呀,笑得這麼迷人,你是想勾引我老婆啊?」恨天怪叫。「不說了,明天見。」結束通話。

  任家佑失笑,搖頭闔上手機,打電話來就是要告訴他君思穎的高論嗎?

  突然想到之前他們在休憩區的事,恨天他們該不會也都看到了吧?

  真是的,竟然把衛星監視用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頭!

  算了,恨天的性情本來就令人難以捉摸,要去理解他的行為實在太累人了,要在意永遠在意不完。

  他現在要在意的人,只有一個,孫珮雯,他的妻子。

  收起手機,望向專櫃,發現她已經化好妝,站在那裡看著他。

  他朝她揮揮手,快步走向她。

  「談完了?」孫珮雯輕聲的說,仔細觀察他的神情,他看起來心情很好,這讓她鬆了口氣,看來那通電話沒有帶來壞消息。

  「嗯。」望著她經過妝點之後顯得更加清麗可愛的面容,他微微一笑。「我的老婆真漂亮。」

  「是啊,太太的皮膚真好,只要上一層薄薄的粉底就行了,五官又漂亮,重點勾畫出來,再做個簡單的修飾,整體的氣質就完全改變了,比明星還漂亮呢。」專櫃小姐大力讚美,顯然也為自己的化妝技術為榮。

  的確,經過化妝的修飾,她整個人的氣質有了明顯的改變,這點讓她非常驚喜,還專程請教了專櫃小姐一些化妝技巧。

  「你喜歡嗎?」她仰頭期待地望著他。

  「嗯,我說了,我老婆非常漂亮,怎麼會不喜歡呢?」他溫柔的輕撫她的發,對專櫃小姐道:「她剛剛使用的化妝品和保養品,我們帶一套。」

  「好的,謝謝。」專櫃小姐立即包裝結帳,「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再來。」

  任家佑一手牽著她,一手提著那袋化妝品,看見前方的珠寶專櫃,就想走過去,卻被孫珮雯拉住。

  「怎麼了?」他問。

  「你該不會想去買珠寶吧?」她望向前方的珠寶專櫃。

  「我想買個首飾送你……」

  「不用了。」她硬是扯住他不走。

  「為什麼不用?老公送老婆一些珠寶首飾是很理所當然的啊!」

  「除了婚戒之外,你有看到我戴任何首飾嗎?」

  「可是我覺得……」

  「我不要。」她強硬的拒絕。

  任家佑眨眨眼,最後笑了笑,點頭。

  「好吧,你說不要就不要,那我們回家吧。」

  孫珮雯鬆了口氣,生怕他又臨時改變主意,堅持要買那些對一個普通上班族來說是天價的珠寶首飾,所以趕緊拉著他離開百貨公司。

  「啊!」來到街上,她腳步一頓,有些懊惱的看著他。

  「怎麼啦?」任家佑輕笑,望著她懊惱的表情,心裡已經猜到大概是怎麼回事,無非就是忘了買他的東西了。

  「你的東西都沒買。」她不甘的抱怨。

  「沒關係,我不缺。」牽著她繼續前進。

  「可是我們今天來這裡,主要就是要幫你買東西的啊,結果都是買我的,你卻一樣也沒買。」孫珮雯有些懊惱——對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那簡單啊,反正現在才四點十五,時間還早得很,我們再進去逛逛,我也可以順便選幾樣首飾……」

  「啊!你很討厭耶!」她有些生氣的跺腳,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任家佑聞言,一手捧心,裝出痛苦的樣子。

  「喔,你傷了我的心。」

  「噗……呵呵……」孫珮雯又被他逗笑了。

  他溫柔的望著她美麗的笑靨,眼底盈滿濃情蜜意,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輕輕的撫上她迷人的笑花。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你能永遠這般快樂的笑著。」他低喃。

  「什麼?」汽車呼嘯的聲音,壓去了他幾乎含在嘴裡的呢喃,她只見他開了口,卻聽不真切他說了什麼,不過卻被他的神情給震懾住。

  他手伸到她腦後,將她拉近,重重的吻了一下,又放開。

  她輕喘,羞澀地望著他,粉頰上又泛出兩抹艷霞。

  「你剛剛說什麼?」她盡量克制臉紅地低問。

  「我說我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好美……」任家佑一頓,視線落在她身後,是周佳妍!「老婆,你後面那位瞪大眼睛看著我們的小姐,你認識嗎?」

  「什麼?」孫珮雯一楞,轉身望去。

  「啊……是周佳妍!」她朝她揮揮手,然後對他低語,「她就是周佳妍啊,你們公司會計部的員工,你不認識嗎?」她低聲的問,看見周佳妍已經朝他們走來。

  「不太記得,我對女同事記憶不深,也不喜歡和她們有太多接觸。」任家佑淡淡的解釋。事實上,他的大腦裡記憶著所有員工的詳細資料。

  「嗨!珮雯,這麼巧,你也來逛街啊!」周佳妍笑著上前,嘴裡對著她打招呼,眼睛卻一直盯著任家佑。

  「是啊,你也來逛街?」孫珮雯有些侷促的微笑,看了看她身旁四周,好像沒有看見同伴。「你自己一個人嗎?」

  「對啊,美好的假日,竟然一個人逛街,很可憐吧!」周佳妍可愛的皺皺鼻子,心裡則咒罵著那個失約的陸文政,明明說好今天下午要陪她的,結果沒通知一聲就失約,下次見面時走著瞧!

  「哦,一個人其實可以逛得更隨性自由。」她尷尬的笑了笑。

  「是嗎?」周佳妍不置可否,對著任家佑甜甜的一笑,「任特助,你好。」

  「你好。」任家佑冷淡的回應,表情平板。

  「珮雯,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周佳妍問,結果也沒打算等她答應,就直接拉著她到一旁去。

  她抱歉的回頭望了一眼任家佑,才回頭面對周佳妍。

  「佳妍,有什麼事嗎?」

  「我一聽說任特助請婚假,我就知道你成功了,恭喜啊!」周佳妍漫不經心的說,視線一直在任家佑身上打轉。

  她之所以向孫珮雯建議任家佑這個人選,是因為她以為任家佑一定會給孫珮雯難堪,就像他曾給她難堪羞辱一樣,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閃電結婚了!

  「謝謝你,多虧你了,我很感激。」孫珮雯由衷的感謝。

  可是周佳妍一聽,心裡的怨懟更深了,尤其剛剛又看見任家佑竟然當街吻她,一點也不像不解風情無趣古板的男人,這讓她對孫珮雯更加嫉妒!

  「他現在的樣子,和上班時的他差好多,光是頭發放下來,拿掉眼鏡,整個人的感覺就變了,說真的,配你還真是可惜。」是她先認識他的,為什麼好處都是孫珮雯這個女人在得?她哪點比不上眼前這個看起來狐媚不正經的女人了?

  孫珮雯一怔,有些錯愕的望著她。

  似乎察覺自己的失言,周佳妍敷衍的笑了笑。

  「我是開玩笑的,你不會這樣就不高興了吧?」周佳妍一副她怎麼這麼小家子氣,開不起玩笑的表情望著她。

  「不,不會,沒關係。」她笑得有些僵硬,周佳妍是開玩笑嗎?為什麼她一點也感覺不到開玩笑的味道?

  「對了,珮雯,之前我只知道你急著結婚,甚至不惜找上陌生男人推銷自己,可是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急著結婚?」周佳妍又問。

  「哦,這個……」孫珮雯為難的不知如何回答,她向來不愛對外人談起自己的私事,尤其是半生不熱的朋友,所以周佳妍根本不知道她的家世和家庭狀況。

  「很難啟齒啊?」周佳妍偏頭望著她,突然一彈指,「啊,我知道了,你懷孕了!」

  「嗄?」孫珮雯錯愕。

  「你懷孕了,可是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是嗎?」

  「不是的,我……」孫珮雯搖頭,這種猜測太可怕了!

  「不是嗎?啊,我知道了,可以算危險期嘛!」

  「危險期?」

  「對啊,你可能算過危險期,大概猜到那幾天和哪幾個男人上過床,可是那些男人沒一個要認帳,所以你才急著想找個不認識的男人當現成的爸爸,我說的沒錯吧!」周佳妍自問自答,一派無辜的說著,只有眼底那帶著一抹惡意的眼神顯示出她真正的心思。

  「其實也沒必要這樣拖累無辜的男人啊,你可以去墮胎,你應該很有經驗才對啊,還是說,已經墮太多次,醫生說不能再墮胎了?」

  孫珮雯臉色蒼白的瞪著她,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周佳妍以為她每天都跟不同、而且是一個以上的男人濫交嗎?

  這麼傷人的話,她為什麼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明明都是揣測,為什麼能說得這麼斬釘截鐵,像是真的一樣?

  「對了,你又是開出什麼條件,才讓他答應當現成的爸爸?男人通常很介意這種事的啊!還是說你瞞著他,沒告訴他實情,等足月要生的時候,再弄個早產什麼的?你的肚子還看不出來,現在多大了?有沒有兩個月?」

  「珮雯!」任家佑走了過來,剛好介入她們的談話。

  「啊?什麼事?」孫珮雯低下頭,掩住臉上難堪的表情。他的聲音好冷淡,她想問他怎麼了,可是她不敢。

  「我們該走了,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他環住她的肩,冰冷的視線直直落在周佳妍臉上,看情形,陸文政應該沒有和周佳妍聯絡才是。

  他那冷酷的眼神,讓周佳妍莫名的渾身一僵,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爬上背脊,這個任特助,完完全全是上班時的任特助!

  「周小姐,不耽誤你逛街了,再見。」冷漠的對她一點頭,便帶著孫珮雯離開。

第八章

  他沒有直接帶她走回家,而是帶著她走上剛好停在公車站牌前的一輛公車,兩人找了個位子坐下。

  孫珮雯低著頭,靜靜的坐著,公車駛離,兩人都沒說話,一會兒之後,聽聞他一聲輕歎,接著感覺到他將她攬進他的懷裡。

  「為不值得的人說的話難過,是很傻的行為。」他低聲的說,在她發頂印下一吻。

  她微顫,輕輕的靠在他的胸膛,一會兒才啞著聲道:「你……聽到了?」

  周佳妍說得那麼大聲嗎?那他們週遭那麼多路人,也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才不高興?他信以為真?或是覺得丟臉?

  「你、你聽見了,你相信她了嗎?」她焦急的問。

  「老婆,你為什麼會問這種蠢問題呢?」任家佑無奈的望著她,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我記得有人新婚夜的時候才把第一次給了我,就算你不是第一次,我也不會隨便相信一個陌生人說的話,我有判斷是非的能力,老婆。」

  孫珮雯羞紅了臉,也鬆了口氣。

  「以後別和她接近,她不是什麼善類。」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道。

  「什麼?」訝異的抬頭望向他。

  「我很會看人,通常斷定一個人的性情都是八九不離十。」心機深沉,嫉妒心重,惡毒又自以為是,尤其她又是陸文政的情婦,更該保持距離!

  孫珮雯疑惑。「或許她有些自我,可是說她不是『善類』,有點嚴重了吧?」

  「一點也不嚴重。」任家佑搖頭,神情認真嚴肅的望著她。「答應我,以後最好不要和她聯絡,好嗎?」

  「可是她是我的朋友……」

  「那種人你還當她是朋友?」他皺眉,不相信她是這麼笨的女人。

  「好吧,老實說,她並不是我的朋友,當初雖然同窗三年,可是我和她很少交談,交情很淺薄,可是,」孫珮雯強調。「因為她,我才知道你這個人,對於這點,我真的很感謝她。」

  「老婆,難道你不相信我嗎?」他歎氣,擔心她太過善良,不知人心險惡,又受到傷害。

  「不是的,這和信任無關啊!」她委屈的低嚷。「她是朋友嘛!」

  「就算她明知道你不是那種女孩,剛剛卻又故意說那些讓你難堪的話,你還要當她是你的朋友嗎?」

  「你說她是故意的?」孫珮雯驚愕。「可是……為什麼?」她不懂啊,如果周佳妍沒有因為她的外貌而誤解她,為什麼還故意對她說那種話?

  「傻瓜,因為她嫉妒你,她根本不把你當朋友啊!」周佳妍曾經對他表示過好感,還主動追求過他,只不過面對她,他充份扮演了一個古板無趣的角色,不是當作聽不懂她的暗示,就是直接嚴肅的拒絕她的明示,讓她碰了很多釘子。

  「我有什麼好讓她嫉護的?」她萬分疑惑。

  「因為你得到了我。」他笑。

  「周佳妍說你是個古板無趣、沒有女人緣的傢伙。」孫珮雯朝他皺皺鼻子。

  「我好像沒告訴過你,周佳妍曾經主動約過我好幾次,都被我拒絕了。」任家佑哼了哼,告訴她不是想炫耀什麼,而是要讓她知道周佳妍那個女人不是像表面那麼單純。

  「嗄?」孫珮雯訝異。「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任家佑笑望著她。「因為她好像一直聽不懂我的拒絕,所以我有點煩,最後一次話說得有些冷血無情,她大概很怨恨吧!」

  「可是她明明那麼說啊……」無法置信。

  「因為被我一而再的拒絕,懷恨在心吧!」他輕笑,並不在意。「不過也不能怪她啦,因為我上班的時候本來就是那副德行,超出公事範圍的接觸一概拒絕,不是談論公事的話題,就一律當作沒聽見。」尤其他們的職位差距太大,公事上的接觸少之又少。

  「為什麼?」

  「名師指點,這是避免爛桃花纏身的最佳辦法。」他笑道。

  「所以其實你的個性一點也不古板無趣,沒有女人緣,是因為你不要那些女人緣?」

  「好像是吧!」任家佑聳聳肩,輕捏著她的下巴將她轉過來面對他。「言歸正傳,老婆,別再和她接觸了,好嗎?」

  「我可以答應你不主動和她聯絡,可是如果她和我聯絡,我沒有理由拒絕她啊。」最後她說。

  「好吧。」無奈的妥協,看來由他來加強她週遭的安全防護會比較實際。「不過你得答應我,如果她要約你出去,你不可以馬上答應,要先告訴我,好嗎?」

  「好。」這點她做得到,她毫不猶豫的答應。

  「還有,不要因為她說的話而傷心難過,否則我就不准你再見她。」

  「嗯。」她感動的點頭。

  「好乖,賞你的。」任家佑輕笑,輕吻了她一下,果然又看到她羞紅了臉,可是眼神閃亮迷人。

  他真愛看她這麼快樂的模樣。

  「對了,你說你有重要的事要辦?」

  「唔……那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他看她,笑了笑道。

  「喔!」原來如此,她瞭解他的用意,也感謝他。「那我們搭公車要去哪裡?」

  「沒啊,我們下一站下車,再散步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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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快遞送件的電話,他們剛好散步到家,稍等了約兩分鐘,快遞公司的小貨車在大門口停下,一名快遞人員從副駕駛座拿出一個包裹下車,走向他們。

  「孫小姐你好,幫你送包裹來了。」他是負責這一區的快遞,常常收到國際包裹的客戶並不多,尤其又是這麼美艷動人的女人,更讓他印象深刻。不過今天美人身邊有個挺拔帥氣的男人,兩人手上又戴著同款的鑽戒……唉!他失戀了。

  「辛苦你了。」孫珮雯客氣的微笑,簽收包裹。

  任家佑幫她接過包裹,很自然的瞥了一眼,英文,地址是……紐約!

  又是紐約。

  寄件人,Austin,男人。

  「謝謝。」她和快遞互相道謝,從任家佑手中拿回包裹,兩人並肩走進公寓大門,搭上電梯。

  收到包裹,再次提醒孫珮雯,自己的工作進度已經落後太多了,也想起早上Austin在電話裡囉囉唆唆。

  好吧,她是不該再偷懶了。

  一進入客廳,孫珮雯猶豫了一下,才道:「家佑,我最近工作進度落後許多,所以我得開始努力了。」

  「好,你忙吧!」任家佑微笑。「晚餐我會準備,等做好了我再叫你吃飯,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我不挑食。」

  「我知道了。」他點頭,看了看時間。「那你去忙,我會自己打發時間的。」

  孫珮雯點點頭,走向書房,他則走進客廳。

  走進書房,她拆開包裹,將奧斯丁寄來的幾本書歸定位之後,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等待著開機的時間,她若有所思的望向書房門口,接著便離開書房。

  來到客廳,看見任家佑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無線電話,不是在講電話,而是在瞪電話。

  「家佑?」她疑惑的低喚,他怎麼了?

  他立即抬起頭來,神色未變的將電話放回機座。

  「怎麼了?不是要忙嗎?」任家佑狐疑的問。

  「你之前不是說過想參觀我的書房嗎?現在離晚餐時間還早,你要不要來參觀一下?」她邀請。

  她一直感覺得到,他很好奇她的工作到底是什麼,可是她的個性就是這樣,主動開口她會害羞,那就讓他自己去發現吧!

  「可以嗎?」他面無表情,平淡的問,可是心裡非常喜悅。

  「我開口邀請了,不是嗎?不過我是真的要工作,希望你不介意。」她微笑,似乎從他的眼神看出他心裡真正的感覺,朝他伸出手。

  「當然不會。」他向前握住,兩人一同走進她那間藏書豐富的大書房。

  雖然之前曾匆匆掃過一眼,知道她的藏書豐富,不過一踏進那扇門,這麼近距離參觀,還是讓他難掩驚訝之情。

  除了一面落地窗對外陽台之外,另外三面牆全都規劃成高至天花板的雙層書櫃,各類書籍全都分門別類的擺放整齊,幾乎已經沒有空位。

  「真是名副其實的……書房。」他忍不住調侃。

  「你自己參觀吧,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碰。」她微笑,在書桌後坐下,打開資料夾檔案,開始她荒廢多日的工作。

  任家佑緩緩的環顧這間書房,室內的裝潢以白色為基調,整個空間看起來變得更加明亮寬敞,書櫃前面對陽台方向的地方,擺放著一張」型的大型書桌,上面擺放著一部筆記型電腦,一部桌上型電腦,以及各類參考工具書、筆記等等。

  看她盯著螢幕,十指在鍵盤上飛舞,偶爾會翻翻散放在桌上的書籍或筆記,然後又繼續打字,她認真的表情,思考的模樣,神采奕奕的,他知道,她熱愛她的工作。

  沒打算打擾她,也不急著看她在做些什麼,視線望向陽台,慢慢的走過去。

  寬敞的陽台上擺放著一張圓形休閒桌,兩張休閒椅,四周垂吊著各式花草盆栽、香草植物,綠意盎然,萬紫千紅,非常漂亮。

  這是一個經過精心規劃的陽台花園,是個良好的工作環境,以及休憩的場所。他彷彿可以看見,她坐在這兒的畫面。

  一會兒之後,他才又走回屋內,慢慢的看過一排又一排的書櫃,驚訝於她藏書的豐富和多元,從人文學科類、社會科學類,到自然科學類等等,然後他停在一個放在角落、幾乎隱藏在書海中的特殊書櫃前。

  這個書櫃是獨立存在的,有別於其他白色書櫃,它是淺淺的藍色,高度約兩百公分,不像其他書櫃那般高至天花板,書櫃的門是不透明的雕花玻璃,還有防潮的設備。

  基於好奇,他抬手打開書櫃的門。

  「你喜歡米契爾·道格拉斯的推理小說啊?」書櫃裡只擺放了米契爾·道格拉斯的推理小說,沒有其他人的書,而且……他挑眉,有些訝異。「除了有原文的版本之外,每個翻譯的版本你也都有買,你這麼喜歡他的書嗎?」

  「哦,是……是啊!」孫珮雯埋頭打字。

  「可以看看嗎?」這麼保護這些書,大概不能隨便拿吧。

  身後的打字聲停了下來,他沒有回頭。

  「可以啊,你隨便看。」孫珮雯清了清喉嚨,看他抽出一本,輕聲的問:「你看過米契爾的書嗎?」

  「看過,不過因為太忙了,所以目前為止只看了他的單行本,像這套《The  blackhole》出到第六集,還沒完結,我就還沒看。」他抽出《The  black  hole  Ⅰ》,走到一旁擺放的休閒躺椅坐了下來,翻開第一頁,進入米契爾的推理世界中,沒有注意到她的注視。

  孫珮雯看著他專注看書的模樣,好一會兒,她忍不住開口,「家佑……」

  「嗯?」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應。

  「你覺得米契爾的推理小說寫得如何?」

  正在翻頁的手一頓,任家佑略作沉思,接苦慢慢的說:「就我看過的,我覺得他說故事的功力很棒,內容寫實,邏輯性很順暢,佈局也非常巧妙,我喜歡在看他的小說的同時,和他鬥智,看是他先解開謎底,還是我先解開,結局總是出人意表,卻又合理得讓人不得不信服。」

  「不過他在文字的運用上似乎還有一點……怎麼說呢,好像稍嫌生嫩一點,感覺像是個很年輕的人,這點如果能夠再加強,他絕對會成為一個推理小說界的大師。」

  一室沉默。

  任家佑狐疑的從《The  black  holeⅠ》中抬起頭來,望向孫珮雯,瞧她雙手托腮怔怔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你對米契爾的評價這麼高讓我很意外。」她老實說。「不過你會看小說,讓我更意外。」

  「我也是有休閒時間和嗜好的,好嗎?」瞪她一眼,然後繼續埋頭在《The  black  holeⅠ》中,一邊喃喃地道:「其實米契爾最讓我珮服的一點,就是當我看著他的故事,為著故事中的主人翁以及謀殺案提心吊膽之際,卻又不時的會出現一些讓人捧腹大笑的情節和對話,這點真的是讓我很珮服。」

  「喔!」她吶吶的低應,臉頰上浮現了兩朵紅暈。

  「不知道這套《The  black  hole》什麼時候才會完結?」他閒聊似的開口。

  「聽說……第七集就是大結局了。」

  「是嗎?那我現在可以開始看了,不過不知道第七集會不會拖很久?」

  「大概……還要一段時間吧,不過應該不會太久才對。」她瞄了一眼電腦螢幕,故事其實已經快結束了,只是還有作業時間,總要等一段日子。

  任家佑狐疑的抬起頭來,一會兒才緩緩的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瞄了他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整張臉都快要埋進鍵盤裡了,臉上又泛起兩片粉霞。「因為……我正在安排最後的結局……」

  手上的《The  black  holeⅠ》砰地一聲掉到地上,任家佑彎下腰將書本撿起,瞪著封面,看著作者名:Michell  Douglas。

  打字聲又響起,他楞楞的抬起頭來,看著紅著臉的她。

  「我可以過去嗎?」他突然問。

  「唔……不可以……」她低低的說。

  管你!

  任家佑起身,跨步走到她後面,螢幕上都是英文,她正在用英文寫作,而螢幕左上角顯示的文件名稱,是「The  black  holeⅦ」!

  「我的天啊,你就是米契爾!」他呆住了,震驚還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覺。

  「不是說……不可以過來……」她低低的抗議,臉更紅了。「你走開啦,我不習慣讓人看見原稿。」她闔上螢幕,伸手推他。

  「你幹麼臉紅成這樣?」實在很有趣呢,羞成這樣,難怪之前一提到工作她就迴避,原來是害羞啊!

  「我就是……會不好意思嘛!」白他一眼,乾脆繼續面對電腦螢幕,不看他了。

  「我一直以為米契爾是個男人,我想,沒有人會猜到,米契爾是個女孩。」

  「其實……我的筆名本來決定是Michelle。結果因為疏忽,沒注意到自己漏打了一個e,所以就變成Michell了。」

  「米契爾第一本書上市是在六年前,那時你才十九歲,就能用英文寫作了?」

  「我有一點語言天份,而且我以前當過小留學生,在美國待了好幾年,英文對我來說和母語差不多。」

  「原來你還當過小留學生啊!」任家佑訝異。

  「是啊。」她紅著臉,羞澀的笑了笑。「我是十七歲開始寫的,那時候我父親剛過世沒多久,我和繼母她們又處得不好,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為了避開她們,在家裡的時間就一直躲在房裡寫作。選擇用英文,是因為那對母女英文程度很差,這樣她們亂翻我東西、動我電腦的話,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我在寫什麼。」

  「我是直到十八歲才完成第一個故事,當初在美國教過我的一位老師,知道我在寫作,說他有認識出版社的人,叫我傳前兩章給他,之後他就介紹我和這家出版社小老闆認識,我算是靠關係進入這一行的。」

  「小姐,出版社不是慈善機構,如果他們判定你的稿子沒有出版的價值,他們根本不會收你的稿子。」

  「我知道,可是不能否認,我確實因為這層關係得到了一些特權。」

  「錯了,這些特權是建立在你的銷售量上頭。」

  「才不是呢,奧斯丁非常照顧我,我第一本書的成績就是奧斯丁做起來的,要不是他堅持,拿他小老闆的身份作保證,根本不可能做那麼大的廣告,一切待遇都比照名作家。」

  奧斯丁?就是寄包裹來的那個男人。

  「是嗎?看來這個奧斯丁是你的伯樂嘛!」肚裡酸氣直冒,可惜某個小女人不知不覺。

  「對啊,他真的真的很照顧我,對我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不是嗎?」任家佑猛地站起身走到陽台,雙手撐在女兒牆上,瞪著眼前的一盆盛開的孔雀草。

  該死,他吃醋了!

  吃醋是自己的情緒管理的問題,生怕自己會對她變臉,只能狼狽逃開。

  有些懊惱的抹抹臉,繼而忍不住嘲笑自己。真是的,為這種小事就吃醋,任家佑,何時你的肚腸變得這麼小啊?

  有人照顧她,幫助她,他應該高興,應該感激,結果反而吃起味了,真是……太丟臉了!

  孫珮雯楞了楞,呆呆的眨眨眼,看著他顯得有些僵硬的背影,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他……在生氣嗎?

  有些慌的起身,跟著走出陽台。

  「家佑……」

  怯法的聲音響起,他立即轉過身,看見她一臉無措的站在那裡。

  「怎麼了?不是要趕稿嗎?」他問。

  「那個……你是不是生氣了?」她走到陽台,仰頭望著他。

  任家佑聞言一怔,被她察覺了!

  心裡微微一歎,她對別人的情緒反應是敏感的。

  他對自己有些懊惱,還以為自己控制得很好,沒在她面前露出破綻,沒想到他還是讓她不安了。

  「沒有,我沒有生氣。」他否認,這也不是說謊,他不是生氣,他只是……吃醋廠,唉∼

  「真的?」她懷疑的看著他。

  「好吧,看來也瞞不過你這位推理大師。」他微笑調侃。「我真的不是生氣,不過有點不太開心。」

  「是我惹你不開心嗎?」她不安地追問。

  「是因為你,不過不是你的錯。」真要他說得那麼清楚嗎?很丟臉啊!「好吧,我就老實招供好了,告訴你,我的心眼可是意外的小喔,聽你這麼大力讚揚別的男人,心裡非常不舒服,我吃醋了。」

  另一方面,想到幫她的人為什麼不是他,他有點生自己的氣。

  「你……吃醋?」她怔怔地看著他,他吃醋?因為這樣吃醋?

  「老婆,不要一副驚訝的表情,我不能吃醋嗎?」任家佑一張俊臉無法克制的紅了起來,就說很丟臉咩!「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做晚餐,不打擾你寫作。」口氣有些差的說完,越過她走進書房,然後逃了出去。

  「哦?」她楞了楞,跟著進去,狐疑的看了看時間,再看了看被輕輕關上的房門,才五點而已耶!

  他是吃醋,不是生氣?

  可是他剛剛離開的時候,口氣又變差了,不是生氣是什麼?

  可是感覺好像有點不同,與其說生氣,更像是在鬧彆扭……

  鬧彆扭?

  她失笑搖頭,不可能啦!

  算了,她還是趕一下進度,免得奧斯丁真的飛來台灣緊迫盯人。

  重新坐回電腦前,稍稍看了一下之前的劇情,接著便啪啦啪啦的開始打字了。

  兇手呼之欲出,動機漸漸明朗,她停了下來,偏頭思考起來,由愛生恨的模式會不會太老套了?因為吃醋就發狂,殺了死者又企圖自殺未遂,會不會太誇張啦?

  啊,她突然震驚的張著嘴,明媚的雙眸裡滿是不敢置信。

  家佑剛剛說,他吃醋了?因為她大力讚賞奧斯丁,所以他吃醋了!

  吃醋,代表他……喜歡她?!

  「我的天啊!」她猛地站了起來,一顆心猛地加快了速度,跳得飛快,好像要衝破她的胸腔,讓她呼吸急促,瞳孔放大……

  他喜歡她嗎?可能嗎?會嗎?

  無法理智的思考,她轉身奔出書房。

  「家佑!」她衝進廚房。

  任家佑訝異的轉過身,看見她一臉激動,呼吸急促,立即緊張的上前,關心的審視著她。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他關心的詢問。

  他喜歡她?

  孫珮雯看著他擔憂的神情,關心的話語,他喜歡她嗎?

  她想問,可是如果她猜錯了呢?如果剛剛那些都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怎麼辦?

  還是別說,別問了,他這樣疼她、寵她、照顧她,已經讓她很開心很幸福了,就維持這樣的生活,未嘗不好。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吃法國菜,你會做嗎?」她隨口胡謅。

  「會。」他有些狐疑的審視著她,真的只是這樣?

  「那……我去趕稿了,等一下吃你的大餐。」她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趁他怔愕之際退出他的懷抱,轉身跑回書房去了。

  任家佑摸了摸唇,露出一抹笑,轉身走向冰箱,心甘情願的為她做起麻煩的法國大餐。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6-18 13:32:34

第三章

  他的東西確實不多。

  傢俱和大型家電都是房東的,其餘裝衣服的行李箱一個,日常生活用品、雜物等一箱剛剛好,幾雙鞋子放進各自的鞋盒裡裝成一箱,單份的鍋碗杯盤壺仔細用報紙包好,一個小箱子就解決了,還有幾樣小家電,比較起來,他的電腦設備看起來就很豪華高科技,有些東西她完全看不懂它們的功用,算是所有財產最高價的東西了吧!

  東西這麼少,感覺好像隨時準備收拾離開,沒有久留的打算,少得讓她有點訝異,少得所有東西搬進她的公寓,歸定位之後,她幾乎感覺不到什麼變化。

  她還發現他的衣服只有三套夏季西裝和幾件夏季襯衫、長褲,這樣真的好奇怪,好像……他不會待到冬天似的。

  這讓她莫名的有些心慌,彷彿只要稍一不注意,他就會無聲無息的消失,而且不會留下任何蹤跡。

  「這間客房充當我的書房真的沒問題嗎?」任家佑從客房門探出頭來,他正要將電腦安裝上去,在動作之前,覺得還是再確認一下比較好。「我不一定要單獨一間,只要在你的書房幫我放張書桌就行了。」

  「沒關係,反正這間客房空著也是空著,不會有客人來的。」語氣有些自嘲。

  她的住處位於一棟七樓公寓的頂樓,地主自建,雖然有二十年的屋齡,又沒有什麼保全警衛管理,不過住戶單純,每樓只有一戶,地主是她媽媽的老朋友,當初她媽媽買了一戶,就直接登記在她的名下,所以在她離開那個「家」之後,才沒有落得無家可歸的下場。

  面積不算小,室內約六十五坪左右,原本是規劃成四房、兩廳三衛,她媽媽買下之後,重新規劃,改成一間主臥、一間客房和一間大書房。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的使用了。」回到房裡,開始架設電腦設備。

  孫珮雯走到房門口,探頭望著他,他抬頭瞥見她,對她笑了笑。

  「進來啊,我剛剛檢查過了,房裡沒有嚇人的怪物躲在衣櫥裡或床下。」他微笑調侃。

  她輕笑,踏進客房。「你的電腦設備好多。」

  「是啊。」任務所需,所以全是非常高檔的配備,各項功能一應俱全。「我之前稍微看了一下你的書房,藏書很嚇人呢。」

  「嗯,算是嗜好吧。」所以書房是這屋子裡空間最大的一間房。

  「改天我可以參觀你的藏書嗎?」他一邊組裝電腦,一邊和她聊天。

  「可以啊,不過我工作的時候,不習慣有人待在旁邊。」她摸摸碰碰桌上幾個按鈕,拿起其中一個查看,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

  「我會盡量不打擾你。」

  「不是的,我不是怕你會干擾我。」她趕緊解釋,不希望他心裡有一點點不舒服。「而是我專心起來,會對週遭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所以如果你不在意說話沒人理,問話沒人答的話,就沒關係的。」

  「我瞭解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職業呢。」

  「哦,那個啊……」她臉蛋微微紅了,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沒什麼重要的,不值得一提。」

  任家佑微微挑眉,從聲音裡聽出她的不自在,好像隱瞞著什麼,但他不急著發掘,他有兩年的時間可以慢慢認識「現實」中的她。

  不過……

  手邊的工作稍稍停頓了一下,他偏頭望向正好奇研究他那些東西的她。

  他不認為兩年後自己會放手,一直不曾擁有,他可以滿足於偶爾巧遇,看見她,當她生命中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可一旦擁有,他不認為自己還放得開手。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從她的手上拿下那顆按鈕放回桌上。

  「啊,對不起。」她不敢再亂動他的東西。「我還是出去好了。」

  「珮雯。」他輕喚她的名,抬手勾起她低下的頭,專注地望著她,「你不需要這麼客客氣氣的,我們是夫妻了,更何況,這裡是你家,需要客氣的人應該是我。」

  她立即搖頭。「這裡已經是我們的家了。」

  「謝謝你。」他笑了。「所以在自己家裡,你需要這麼客氣嗎?」

  「我不是客氣,是因為我對這些東西不太瞭解,擔心會不會不小心碰壞,或動了什麼不可以動的東西。」

  「你想太多了,這些東西沒那麼脆弱。」他失笑。「不過我還是大概跟你解釋一下好了,你剛剛碰的這種按鈕,是我要安裝的保全系統開關,我會在房子裡的幾個重要地點安裝線路和按鈕,只要按下按鈕後,若沒有意外,五分鐘之內就會有救援趕到。」所謂保全系統,實際上是天地幫的地下總部,位於聯星集團辦公大樓秘密的地下樓層。

  總部接收到求救訊號後,就會立即將信號傳送到他們的手錶型通訊器。

  「啊?」孫珮雯楞楞的看著他,又偏頭去望了望桌上那幾顆按鈕。

  「當然,那是在我安裝好之後才有的功能,現在它就只是個按鈕而已,就算你這樣敲它……」他握拳重重的捶了一下。「也不會怎樣的。」

  「為什麼要安裝這個?」

  「現在社會治安這麼差,家裡裝設保全系統已經是很普遍的情形了,發現你這裡沒有安裝時,我還很訝異呢,尤其以前你又是獨居,竟然會這麼疏忽自己的安全。」他只希望,在自己的身份和工作為她帶來危險,而他又不在她身邊時,能有個防護措施,不過,他會傾盡全力,讓她不需要用到。

  「喔,我沒想那麼多。」她笑了笑,對於他關心她的安全,覺得很開心。「那需要多少費用,你要跟我說喔,我會負責的。」

  「好,等帳單來了你就會收到。」和她爭論任何開銷的事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他能理解這麼做她會開心一點,心安理得一點,也能理解她想要為他做些什麼的心理。不過前提是要有帳單才行。

  「那……你忙吧,我先去洗澡。」

  「好,我這邊處理完就回房。」輕撫了一下她的發,彎身在她唇角印下一記輕吻。

  孫珮雯紅了臉,羞澀的一笑,腳步有些漂浮的離開,任家佑見狀,忍不住輕笑,僅僅是一個輕啄般的吻,她便如此害羞,為何旁人的眼光這麼差勁,都看不出來她是如此單純可愛的女孩呢?

  連西和北都被她的外貌誤導,那恨天呢?

  他憂心蹙眉,恨天是他的主子,是他效忠的對象,他之所以遲遲不告知他結婚的消息,是因為擔心恨天也持反對意見嗎?

  恨天此刻必然已知道了他結婚的消息,甚至調查清楚孫珮雯的生平,如果恨天也反對,他就會放棄她嗎?

  不,他不認為。

  將器材放下,他回房拿了衣物,回到客房的浴室沖澡,暫時就這樣吧,先幫她把問題處理好再說。

  他簡單的沖了個澡,穿上浴袍,回到主臥房,發現她還在浴室裡。

  在床沿坐下,拿著毛巾擦著頭髮,望著浴室門板,若有所思。

  她在浴室待那麼久,是因為緊張嗎?

  他知道今晚是什麼日子,雖然他很渴望她,不過並不打算猴急的得到她,反正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至少有兩年的時間。

  或者,他該對她明說,讓她不要為了那種事這麼不安?

  可是這種事挑明了說又很奇怪吧!

  他又不是什麼聖人,對深愛的人有慾望很理所當然,尤其他渴望她太久了,不管精神上或肉體上,都已經瀕臨理智邊緣,如果他把話說滿了,自己又控制不了的話,那可就糗大了。

  他希望自己如果給她任何承諾,不管大小,都能做到。

  隨意的抬手撥了撥頭髮,微微自然卷的發垂落下來,有別於他往日刻意梳得一絲不苟的形象,此刻的他顯得年輕許多。

  孫珮雯一踏出浴室,看見的就是這讓她心跳加速的一幕。

  原本就好看的容貌,少了眼鏡的遮掩之後更加俊逸,散落微卷的髮絲,更為他增添了一股迷人的性感,害她的心臟猛地加快了速度,敲得又猛又急。

  任家佑聽聞關門聲抬起頭來,看見她呆楞的站在浴室門口看著他,不知是剛洗好澡霧氣的關係還是怎麼,他覺得她的眼神有些迷濛,紅撲撲的臉蛋以及剛沐浴完、披著浴袍的樣子,非常可口,令人垂涎,讓他幾乎克制不了上前咬她一口的衝動。

  握了握拳,硬是將衝動壓下,他不想嚇到她。

  「我……洗好了。」好一會兒,她總算回過神來,低低的說,臉上帶著些許靦 ,還有不安和羞澀。

  「我看見了,我也在外面的浴室洗好了。」他微笑上前,走到她身後,雙手按著她的肩,將她推到化妝台前坐下,在她疑惑的眼神下,拿來一條毛巾,站在她身後為她擦拭濕答答的頭髮。「最近一直下雨,早晚溫差有些大,頭髮不擦乾容易著涼。」聲音低低的,手勁很溫柔。

  「我、我自己來就行了。」她緊張的說。

  「不喜歡我幫你嗎?」任家佑輕聲的問。

  「不是的,我只是……不好意思讓你做這種事……」

  「沒關係,我幫你,吹風機放在哪裡?」

  「櫃子第一個抽屜裡。」她指向化妝台旁的一個櫥櫃。

  任家佑拿出吹風機,站在她身後為她吹頭髮,轟轟的聲音在兩人間響著,他的指頭滑過她柔順的髮絲,輕柔的捧起一束,任由它滑落,再捧起一束,就這麼重複著,吹整著,而他的神情,宛如在執行一件偉大的任務般專注。

  她發現她的胸腔突然漲得滿滿的,鼻子酸酸的,一股熱氣衝上眼眶,讓她非常非常努力的壓了下來。

  他們沒有說話,卻不顯尷尬,室內的氛圍是溫馨的。

  良久,他覺得頭髮已經七八分干了之後,才關了吹風機,改拿起梳子為她梳順頭髮。

  「好了。」他淺淺一笑,在鏡中與她對望。

  「謝謝。」她微紅著臉,因他溫柔體貼的舉止。

  他回到床沿坐下,看她簡單的在臉上拍上保養品,明顯的感覺到她很緊張,動作有些刻意的放慢,不過最終還是會結束。

  她用在臉上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在把能用的東西全都用上了之後,終於,她還是站起身,轉身面對他。

  他拍拍身邊的位子,「過來。」

  孫珮雯心頭忐忑,今天是他們的新婚夜,他想……

  「珮雯?」他低喚。「過來好嗎?我們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她微凜,是啊,是該好好的談一談,那只婚前協議是她單方面的要求,事實上,她還欠他好多解釋。

  舉步走向他,在他身邊坐下,不安的低著頭,看見手上的結婚鑽戒,她有些恍惚,突然想到,結婚戒指是他準備的。

  她是疏忽了,沒想到他會這麼周到的準備結婚戒指,而且看得出來並不便宜。他只是個普通上班族,這對婚戒的價錢至少要花他好幾個月、甚至是整年的薪水吧,他……負擔得起嗎?

  她是不是該把婚戒的錢還他?畢竟這個婚是她求的,理當由她負責這些開銷吧?

  「這對結婚戒指的錢,我應該給你多少?」她問。

  任家佑眉頭微微一蹙,伸手握住她。「不用。」

  「可是這樣對你不公平,這些開銷應該由我負責才對,我不能老是佔你便宜。」她堅持。

  「我說不用。」語調略沉。

  「不可以不用,我……」抬頭望向他,一對上他的眼,敏感的發現他似乎生氣了。「你……在生氣嗎?」

  他是生氣了,也意外她竟會察覺,他明明喜怒不形於色的。

  「我是生氣了。」他垂下眼,慢慢的斂下怒氣之後,才又抬眼望向她。「雖然我們這個婚結得有些倉卒,也是由你主動開口的,可是你想想,你有拿槍抵著我,拿刀架著我,逼我娶你嗎?」

  她楞楞的搖頭。

  「沒有,對吧!我是在自由意志下選擇和你結婚,就算你心裡覺得我有多委屈,狀況對我有多不公平,那也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有誰占誰的便宜,懂嗎?」更何況,真正佔便宜的人是誰,他心裡清楚得很,只有她會以為是她佔了便宜。

  孫珮雯喉頭微哽,點點頭。

  「下次再讓我聽見你這麼說,我真的會很生氣,相信我,你絕對不會希望見識到我真的生氣的模樣。」他勾起她的下巴,彎身和她眼對眼,鼻對鼻,用著嚴肅認真的表情說:「還有,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什麼,往後不要再對我說什麼『對不起』了,好嗎?」聽到她那樣說,總讓他心疼得要命。

  「好。」她輕輕的點頭,心口發熱,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他了。「我覺得自己好幸運。」

  幸運……

  任家佑眼神微微一黯,她幸運嗎?

  會選上他,他不認為她是幸運的,但是他發誓,會盡自己的全力,讓她遠離傷害,為她解決任何麻煩,也會盡己所能,不讓自己傷害到她。

  「這對戒指,是我父母的結婚戒指。」他告訴她。

  他父母的?孫珮雯驚訝,這意義非凡啊!

  「你父母的婚戒,就這樣給……」就這樣給我好嗎?她差點脫口而出,隨即把話吞了回去,他都已經給她了,她再問,他可能會像他警告的,真的很生氣。

  「如果你會介意用過世的人的遺物,可以還給我,再去買新的婚戒。」他故意說,還朝她伸出手,等著拿戒指。

  「不行,不可以!」她急促的搖頭,飛快的用右手包住左手的戒指,一副生怕被他搶走的樣子。「我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我很高興你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任家佑滿意的微笑,抬手將她的發勾到耳後。

  「我爸媽也會很高興這對戒指終於有派上用場的一天。」輕輕的拉下她的手握著,望著相握的兩隻手,鑽戒相互輝映著。「珮雯,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急著結婚嗎?」

  「嗯。」她本來就打算告訴他。「其實是很老套的故事啦!我父親在我十七歲那年過世,他生前曾立了一份遺囑,如果我二十五歲之前沒有結婚,所有的遺產,包括他為我設立的信託基金,就會全數由我繼母和繼姊平分,到年底,十二月二十六日,我就滿二十五歲了。」她簡單的做了為什麼非結婚不可的解釋。

  「還有三個多月,時間應該很充裕才對。」

  孫珮雯搖頭。「一點也不,因為我的外貌,找情人或是床伴很簡單,可是要找到願意娶我的男人卻很困難,所以我從去年就開始找了,果然就像我預料的,根本沒有人願意娶我,直到你……」微微一歎,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那……孩子和兩年期限也和遺囑內容有關嗎?」

  「沒錯,我父親的遺囑裡還有但書,如果我在二十五歲之前結婚,可是婚姻沒有維持至少兩年,也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那麼除了那筆信託基金之外,其他不動產依然全部歸那對母女所有。」

  「所以只要你維持兩年婚姻,再生下一個孩子,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是吧!」他總算瞭解了。

  「嗯。」

  「那是不是得找個時間去見律師?」

  「對,我和律師約了星期天,不過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可以自己去沒關係。」

  「我當然會去,對了,我已經請了婚假,有八天婚假,包括四天週末假日,總共有十二天的假期,等你的事解決之後,我們去度蜜月吧。」他已經請淳華幫他請假了。「你覺得呢?你有時間嗎?」對了,他還不知道她的職業是什麼呢?

  「可以,如果你想要,我們當然可以去,我的工作時間很自由,可以完全配合你的時間。」她點頭,他好像並不排斥和她出遊,是嗎?

  「那好,等星期天你的事情處理好之後,我們就去度蜜月。」

  她開心的點頭,不過隨即斂了笑,現在不是顧著開心的時候。

  「那個……」孫珮雯猶豫了一下,她很不想打壞現在這種愉快的氣氛,可是這種事不說不行,猶豫再猶豫,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有件事我必須先告訴你。」

  「好,我聽著。」任家佑輕聲的說。

  「星期天除了律師之外,我繼母和繼姊他們夫妻一定也會在場,所以場面肯定不會太好看……」

  「我可以理解。」

  「不只是因為遺產的問題。」她瞭解他所謂的理解是哪方面。

  他微微挑眉,不只是遺產,那麼會是什麼?

  「我和她們處得並不好,一開始是因為她是我父親外遇的對象,而且當時他們各有各的家庭,這讓我覺得我父親和繼母他們……很髒。」她表情閃過一抹厭惡和鄙夷。

  「後來那個女人先和丈夫離婚,我母親本來也打算離婚,也和律師聯絡好時間,可是離婚前,卻發生車禍身亡,不到一個月,我繼母就帶著繼姊嫁給我父親了。」她黯然的垂下眼,無法接受的搖頭。「你能想像嗎?我父親竟然這麼迫不及待,我母親過世不到一個月,就把外遇對像娶進門了!」

  確實太迫不及待了。任家佑也無法苟同,不過他並沒有表示什麼,因為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想聽他說什麼。

  「我不想批評那對母女的為人處世,但是我不會將我應得的一切,平白送給那對母女享受,尤其我家的財產,幾乎全部都是我母親從娘家那邊繼承來的,那些能動用的資產、現金是來不及討回了,不過那些動不了的,我絕對不會讓她們得到,她們根本不配擁有!」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冷硬。

  「你的意思是,你父母離婚的話,你父親很可能一無所有,是嗎?」

  孫珮雯偏頭想了一下。「不至於一無所有,至少存款股票就有兩、三千萬,不過以我父親和繼母、繼姊他們揮霍的速度,那些錢恐怕撐不了三年。」

  任家佑眼神閃過一抹疑慮,不過沒多說什麼,聽她繼續解釋。

  「讓我們的關係降到冰點的導火線不是這個,而是因為……」她深吸口氣,表情僵硬的繼續道:「兩年前我繼姊原本打算要結婚,後來婚禮舉行那天取消了,他們說都是因為我勾引她的未婚夫,婚禮才會取消。」

  「你有嗎?」他們說,她就全盤接收了

  「我當然沒有!」她生氣的加大音量。「那個色鬼上身、精蟲沖腦的大混蛋,我都已經盡量避開他,他卻老是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溜到我身邊,擋住我的去路,或是把我困在角落,想要對我毛手毛腳,我都很快躲開,連話都很少對他說!」她激動的澄清。

  「難道婚禮那天他也是這樣?」他想殺人了!

  孫珮雯身子微微發抖,想起那天,她就忍不住顫抖,依然覺得害怕。

  「嗯,那天我一直很機警的和他保持距離,他在東,我就在西,在可能的範圍裡和他保持最遠的距離,可是我怎麼也料想不到,他竟然……竟然會跑到女用化妝室堵我!」又是一陣顫抖,臉色已經有點發白。

  「他喝了酒,身上有酒味,可是我知道他很清醒,只是想為自己留個後路,拿喝醉酒當借口。他擋住我,當場就想在化妝室強暴我,我拚命的掙扎,卻擺脫不了他,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繼姊的伴娘剛好進來,我還想說得救了,誰知道……」

  硬是壓下一聲哽咽,繼續道:「他竟然無恥的說,是我把他騙進化妝室,然後勾引他,誘惑他,他因為喝了酒,神智有些不清楚,所以才會受到我的誘惑!」

  「不會有人相信這種離譜的事吧?」

  「看看我的長相。」她搖頭。「幾乎每個人都相信他。」

  該死!一群白癡混帳!任家佑低咒,為她心疼極了。

  「每個人都相信他,繼姊歇斯底里的咒罵我是狐狸精,罵我淫蕩下賤,繼母罵我不知羞恥,丟盡了我爸爸的臉,當著所有賓客的面編派我如何放浪形骸,不知檢點,到處勾引男人,說什麼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一副親眼目睹的樣子,從那次之後我就搬出那個家,和她們的關係正式決裂。」

  「那個男人呢?」他想將他碎屍萬段!

  「他……現在是我的繼姊夫。」

第四章

  任家佑有些錯愕。「還是結婚了?!」

  「嗯,那次婚禮取消之後,隔了大概兩個月,繼姊發現她懷孕了,所以他們又決定結婚。」孫珮雯點點頭。

  腦殘男人配上智障女人,哼,也算絕配。

  「那次的婚禮,我繼母還特地打電話給我,警告我不准回去搞破壞,也別妄想回去勾引男人。」偷偷的抹去溢出眼角的淚水,以為他沒發現。「我從來沒有勾引男人……」

  「我知道,我相信你!」任家佑將她擁進懷裡,讓她的淚水滲入他的衣裳,燙入他的心,帶來一陣揪疼。

  「謝謝……」她鬆了口氣,靠著他的胸膛,圈緊他的腰,她再次覺得,能選上他,真的是太好了。「因為這樣,星期天回去,她們說的話絕對不會好聽,我很抱歉把你扯入這一團混亂裡,只能請你委屈兩年,我會盡我所能彌補你的犧牲……」

  「你又來了。」他打斷她,握著她的肩稍稍將她推開,彎身瞪著她,這次沒有隱藏他的不悅,甚至還刻意將它凸顯。

  想起他之前的警告,知道他不愛聽她說這種話,她抬手摀住他的耳朵,對他微微一笑。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說了,這次你就當作沒聽見。」語氣帶點撒嬌,帶點耍賴的味道,她沒發現。

  可是他發現了,第一次看見她這一面,並且愛極了這模樣的她。

  他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抬手覆上她的手,不讓她放開。

  「補償我,我再考慮是不是當作沒聽見。」

  她初次見到他這種笑容,心臟忍不住卜通亂了次序。

  「怎麼補償?」她喃喃低問。

  他努了努唇,意思不言而喻。

  她瞭解他的意思,也瞬間紅了臉,心跳加快,急促且響亮,卜通卜通鼓動著耳膜。他們這麼靠近,她好擔心他是不是也聽見了她的心跳聲?

  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唇上,兩片薄唇顯得盈潤迷人,嫩紅的顏色其實挺誘人的,唇線上勾的時候,他的唇角會出現兩個小小的凹洞,為他成熟穩重的氣質添入了一抹稚氣。

  她暗暗吞了口口水,老實說,他長得真的很迷人,實在讓她忍不住懷疑他怎會缺乏女人緣呢?周佳妍的情報是不是哪裡出錯了?

  「嗯哼,不快一點,我就撤回協議了。」他故意催促,實則已經為她嫣紅羞怯的美艷神情而意亂情迷。

  她揚睫,視線離開吸引她的唇,與他的眼神相遇,霎時,她跌入那兩池深潭,是她的錯覺嗎?她似乎看見他眼底那盈滿的溫柔和……深情!

  情不自禁的,她傾身上前,他沒有動,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他要她完全主動。

  彷彿過了一世紀,她終於結束了兩人之間短短的距離,嫣紅的唇瓣輕輕的、溫柔的印上他等待的唇。

  溫熱的相觸,沒有激烈的舌吻,只是單純的唇印唇,幾秒就結束了,可任家佑卻覺得一股感動在她的唇碰觸到他的時候,瞬間充塞著心胸。

  鼻息間嗅聞著她清新的味道,心中的激狂一時無法壓抑,鬆開她的手,改環住了她纖細的身軀,緊緊的將她擁入懷裡。

  感覺到她的雙手也環上他的頸子,回擁著他時,他激動的閉上眼睛,眨去那突然衝上眼眶的熱氣。

  他不會放手的!

  兩年期限一到,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放開她。

  不過,現在他必須放開她,再不放開,他一定會直接將她壓倒。

  「今天忙了一天,你一定累了,睡吧!」在她發頂印下一吻,他輕聲的說。

  「嗯。」輕應一聲,臉蛋微微泛紅,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

  在床的一邊躺下,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

  「熄燈可以嗎?」他問。

  「嗯,可以。」她低聲的回答,看著他關上燈,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感覺到身邊的床動了動,他躺了下來,她微咬唇等著……

  久久沒有反應。

  他不碰她嗎?

  理不清複雜的情緒到底什麼多一點,有些些難過,有些些失望,還有些受傷,就是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睜著大眼,企圖在黑暗中看清他,可是只隱隱約約看見他的身形,側躺著,背對著她。

  她緩緩的抬起手,輕輕碰觸他的背,明顯的感覺到他渾身一僵。

  「不累嗎?」他聲音低啞緊繃,完全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對、對不起……」她吞下一聲哽咽,咬住唇,收回手。

  下一瞬間,他轉過身,彷彿擁有夜視能力般,毫無偏差的拉住她撤回的手。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黑暗中,他的雙眸隱隱發亮。

  「我、我們結婚了,如果你不喜歡,不想和我……我可以到客房睡……」她好想哭,可是語調極力維持正常,她不能再讓他為難了。

  過去男人總是一見面就想直接帶她上床,她本以為在這樁對他極度不公平的婚姻裡,除了用金錢彌補他之外,她的身體至少也是男人想要的,可沒想到他會連碰也不碰她。

  是嫌棄她嗎?他以為她的身體被很多男人碰過,所以嫌棄她嗎?

  「不喜歡?不想?」任家佑心裡暗歎,她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嗎?她完全不懂他隱忍得多辛苦,只為了給她多點時間作心理準備,她竟然將他的好意曲解成不喜歡,不願意?「我只是以為你需要一點時間適應我們的關係。」他啞著聲,再給她最後機會。

  他以為她需要時間適應?!

  原來不是嫌棄她,而是體貼她?

  「沒……不用,我……」她有些結巴,受傷難過的感覺瞬間散去,老天,她這樣會不會很不知羞恥?這樣是不是就是勾引男人?「我……你忘了,我需要一個孩子。」最後,她總算想到這個理由。

  「一個孩子……」任家佑覺得被潑了一桶冷水。「是啊,我忘了你需要一個孩子好穩固你的繼承權。」所以她要,不是因為她想,而是因為她不得不要,好一個足以讓火山冰凍的領悟。

  「嗯,是、是啊,我需要一個孩子……」她吶吶低應,天知道剛剛她根本沒想到這點,可是想到自己的感覺,想到自己的舉動,想到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在向他求歡,覺得她很不知羞恥時,這個借口就這麼脫口而出,生怕他嫌棄她。「我、我很乾淨,我真的沒有勾引過男人,我……還沒有……還沒有……」

  他用食指點住她的唇,為她話裡澄清證明自己清白無瑕的意思覺得心痛得要命,也因此清醒過來,理解了她在擔心什麼。

  過去那些男人的言語和舉止,旁人的誤解和流言,在她心裡造成的傷害和陰影,比他知道的還要嚴重。可是她表現得很堅強,只有在擔心他會不會誤會她的時候,才稍稍顯露出她的不安,眼神流露出那令他心痛的脆弱。

  現在,她又這樣,這個傻女人,到底要讓他為她心痛到什麼程度?

  既然他的好意被曲解成嫌棄,那麼他也毋需壓抑自己對她的渴望了。

  他撐起身子懸在她的上方,定定的望著她良久,才伸手打開床頭櫃的小燈,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低歎一聲,低頭吮去她的淚水。

  「既然你還不累,那麼今晚我可不會簡單放過你,你要有心理準備。」他凝望著她,宣告著接下來會有個怎樣激情狂野的新婚之夜。

  她望著他,然後,為他眼底溫柔深情的眼神而迷醉。

  是錯覺也好,是夜的魔力也罷,這一刻,就讓她當作他是愛她的。

  輕輕拂開她額上的發,食指順著她的臉形滑下,感覺到身下的她微微輕顫,專注審視她的眼,確定不是害怕,他安下心,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喜歡?不想嗎?呵!

  「我會讓你知道,你的猜測錯得有多離譜。」他低喃,然後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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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微微亮,任家佑便已經醒過來了。

  他沒有馬上睜開眼睛,只是靜靜的躺著,感受著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柔軟身軀。

  渴望了許久的夢,如今就在他的懷中,一夜的纏綿,在早晨醒來,竟讓他有著些許的恐慌,害怕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如這一年多來不時重複上演的夢境,睜開眼,美夢便宣告結束。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圈縛著她纖細柔軟的腰身,緩緩移動,掌心貼上她的背,輕輕的游移,溫熱細嫩的膚觸,讓他的心漸漸踏實。

  微微的睜開眼睛,她就在眼前,麗容睡得安穩,紅嫩微腫的唇瓣顯示出昨夜的他是如何的放浪,他像吻不夠她似的,又像是要彌補這一年來的渴望般。

  動情地將臉埋進她的頸間,深吸了口氣,吸進了她身體動情的芳香。

  大掌慢慢的來到她柔軟豐盈的胸前,溫柔的,似有若無的揉捻撫弄,感覺到她胸前的蓓蕾堅挺了起來,他受到誘惑地俯身品嚐,舌頭勾舔旋弄,無法饜足的吸吮,飽嘗了一邊,再移到另一邊,給予公平的對待,順勢帶出了她喉間一聲低吟。

  她無意識的蠕動貼近,他知道她即將醒來,於是停止愛撫,大掌回到她的腰間,恢復成他剛醒來的姿勢。

  果然,一會兒,感覺到她動了動,低吟一聲,長睫微微的揚動,明媚的大眼帶著惺忪迷糊的神情慢慢睜開,在她睜開前,他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尚未醒來。

  孫珮雯睜開睡眼,被近在咫尺的俊顏給嚇了一跳,然後想起昨夜的狂野,絕麗的容顏泛出一抹艷色。

  老天,在最後她真的哭喊著乞求了他嗎?那難以遏制的呻吟,那控制不了的淫蕩哀求,真的是出自她的口中嗎?

  就連剛剛,她好像還作了春夢,明明昨夜經歷了一場淋漓盡致的激情歡愛,剛剛竟然還夢到他的愛撫,感覺到那無法抑止的慾望又在她體內燃燒,現在依然尚未熄滅。

  那般的狂野,那般的激情,怎會是個無趣的男人會擁有的呢?

  她該是最瞭解傳言不可信,沒想到自己卻還是落入一樣的窠臼,信了旁人對他的看法。

  凝望著他的睡顏,她忍不住抬起手,用食指輕輕劃過他的眉、眼,她發現他的睫毛好長,可能與她不相上下,劃過他挺直的鼻樑,在他唇上停留,順著他好看的唇形劃了一圈,這個男人,是個極品。

  而這個極品,是她的丈夫。

  悄悄的,微微抬起上身,輕輕的,在他的唇上印下一記輕吻,沒想到環在她腰間的手突然一緊,將她往前拉,她低呼一聲,人已經趴在他的身上,對上了一雙深邃迷人的黑眸,少了鏡片和黑夜的遮掩,她終於看清了他的眼神有多誘人。

  「早。」任家佑低啞的說,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在她唇上印下一個早安吻。

  「早……」在一陣電流之後,似呻吟般的低喃,她發現自己那種像是誘惑般的聲音,忍不住紅了臉。

  「醒得這麼早,看來我昨晚還不夠努力,是嗎?」聲音微啞,略帶戲謔地說,她剛剛的吻,讓他的心充塞了滿滿的滿足。

  原本微紅的臉,這會兒變得通紅。「胡說什麼呀!」羞怯嬌嗔地瞪他一眼。

  「我是胡說嗎?」他一個翻身,兩人方向一變,他懸在她上方,微笑地望著她嫣紅害羞的樣子。「這麼說,我昨晚的努力讓你很滿意嘍?」

  「你……你……」她羞得說不出話來,最後有些羞惱,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根本不像周佳妍說的那麼老實。」

  「失望嗎?」他斂了笑,望著她,除了南這個身份,以及他的職務他暫時還不打算告訴她之外,其他的,他都想用真實的自己和她相處。

  察覺到他是認真的在問,她收起玩笑,抬手環上他的頸項,搖搖頭。

  「不,沒有失望,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她低喃。

  「你……喜歡我?」任家佑有些錯愕,眼底滿是驚喜與不敢置信。

  原本褪去的羞色,再次飄上嫩頰,不過她並沒有退縮,微微點了點頭。

  「嗯,我喜歡你。」

  「因為我答應和你結婚?」

  「對啊,我很感謝你。」她微笑,沒發現他聽見答案之後的失望。

  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他黯然一歎,她只是感激他,她的喜歡,不是他以為的那種喜歡。

  「我們……是不是該起床了?」這種姿勢,讓她不自在,也讓她全身發燙,抵在她雙腿間的硬挺,勾引出她體內深處的騷動,讓她害羞。

  「不,還早。」甩開心頭的黯然,他輕笑一聲,誘惑的低喃,「既然我昨晚的努力不太夠,現在可得好好補償你。」

  「你別亂來,嗯……」不怎麼堅定的抗議聲在他的唇侵略她敏感的頸項時,逸出一聲低吟,「家佑……」她不由自主的低喚他的名,仰起頭,挺起胸部迎接他的唇。

  任家佑眼底閃過一抹激狂,是的,不要急,她口中喚的是他的名,她是他的妻子,總有一天,她的心也會是屬於他的,一如他早已屬於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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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促成這樁婚姻的重頭戲將在今日上演。

  早上八點,孫珮雯將車子駛進一條私人的林蔭車道,行進大約三十公尺之後,一道高聳的雕花鐵門矗立在眼前。

  她按下遙控器,鐵門緩緩的向內打開,待鐵門完全開啟,她加油駛入大門,前方是一道圓形的車道,中央是噴水池,車道兩旁是廣大的翠綠草地,點綴幾株高大的樹木,規劃了幾處色彩繽紛的花圃,迎面,是一棟佔地頗大的豪華別墅。

  車子在別墅大門前停下,一名身穿黑色西裝,年紀大約六十歲的男子立即走了過來,恭敬的立在車旁。

  「小姐,您回來了。」孫家總管朝下車的孫珮雯深深一鞠躬,態度恭謹,表情卻有些激動,眼裡還泛著隱隱的水光。

  「呂叔。」孫珮雯上前,一把抱住呂群偉。「我回來了。」

  呂群偉臉紅了,可神情是感動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小姐啊,呂叔好想你啊!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這個老人家,那麼久都不回家呢?」

  「對不起,呂叔。」她眼眶泛紅,吸了吸鼻子。「大家都好嗎?」

  「好好,都好,大家都好,只是都很想念小姐。」視線落在任家佑身上。「小姐,這位先生是……」

  「啊,差點忘了。」她立即放開總管,走到任家佑身旁勾住他的手,將他帶到呂群偉面前。「呂叔,我跟你介紹,他叫任家佑,是我的丈夫。家佑,這位是呂叔,他本來是我外公的管家,後來跟著我母親過來。」

  「任先生您好。」呂群偉朝任家佑一鞠躬,眼神帶著審視,評估著他。「小姐,結婚這等大事怎麼都沒告訴我們呢?我們也好參加小姐的婚禮啊!」

  「對不起,呂叔,我和家佑只是舉行簡單的公證儀式,並沒有宴客。」她不好意思的解釋。

  「這樣太草率了,小姐,一定要補辦婚宴才行,這件事就交給呂叔去做吧!呂叔一定會幫小姐辦得風風光光的。」

  「不用費心了,呂叔,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應酬那些陌生人。」雖只是溫聲婉拒,態度卻很堅持。

  「唷,這不是咱們家的大小姐嗎?」尖銳的語調響起,一名裝扮雍容的女士站在門口,表情是鄙夷的,眼神是戒備的。「你怎麼還有臉回來啊!」

  「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孫珮雯仰起下巴,神情冷硬的望著繼母,「這間別墅,是我暫時借你們母女居住,請你千萬要記住這點。」

  「哼,你以為養個小白臉就可以交差了?你太天真了!」許瑩芳冷哼。

  「家佑是我的丈夫,不是什麼小白臉,請你放尊重一點,不要讓我把對你們僅存的情面毀之殆盡,逼我把事情做絕了,對你們絕對沒有好處!」勾住任家佑手臂的手緊了緊,她渾身充斥著怒氣,因為繼母對他的污蔑!

  「小賤人,你以為隨便抓個男人結婚,一切就能如你的意嗎?」許瑩芳鄙夷的斜睨著兩人。「你以為那個男人能忍受得了你兩年?就算你拿錢買個丈夫,就算他為了錢,願意在這兩年戴很多綠帽,但是你能確定你一定生得出孩子?」接著轉向任家佑。「你又能確定她生出的孩子一定是你的?我相信沒有男人會有這麼大的度量,養別的男人的孩子!」

  「怎麼會沒有呢?」任家佑輕笑,拍了拍孫珮雯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岳父不就是一個最佳的例子,養了你的女兒?」

  「你!」許瑩芳怒瞪他。

  「我想您的忠告,或許是您的經驗之談吧,不過孩子的事就不勞您操心了,如果珮雯懷孕,我確信孩子百分之百會是我的,我想就算是岳父,當初也沒辦法像我對珮雯這樣,對您這麼有信心才對。」他微笑以待,態度有禮卻冷淡。

  孫珮雯猛地低下頭,雙肩微微顫抖。

  「你……你這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許瑩芳氣得五官扭曲。「你以為攀上了孫家小姐就能讓你少奮鬥三十年嗎?你想得太天真了,我告訴你,你一毛錢都得不到!你就抱著你的妄想去陪這個小賤人睡覺吧!希望你們的床夠大,擠得下!」

  「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們的床是雙人特大,兩個人睡,說真的太空了一點,不像您,標準雙人尺寸,卻要擠進一個西餐廳服務生,一個健身房教練,一個國標舞老師,我想想,好像還有一個保險業務,嘖,真的太擠了,也虧得岳父的度量這麼大,讓我欽珮不已呢,對了,您要不要考慮改成通鋪?我有認識室內裝潢設計師,可以給您優惠折扣。」任家佑笑得牲畜無害,看著許瑩芳青紅交錯的臉色,冷酷的眼神緩緩盈上一抹快意。

  「你……你這個……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我要告你!」許瑩芳怒吼。「是不是你!是你教唆的,對不對!要不然憑他一個吃軟飯的,怎麼有膽子對我這樣說話?你這個賤人,你會有報應的!你會不得好死,我……」

  「夠了!」孫珮雯冷冷的打斷繼母的滿口惡言,「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裡有數,你要證據嗎?」

  「哼!我們走著瞧!」許瑩芳甩頭走回屋裡。

  「抱歉。」任家佑低低的說。

  「你是亂說的?」孫珮雯疑惑的看著他。

  「不是。」他聳聳肩。

  「所以……是真的?」她驚愕。「你怎麼會知道?」

  「這兩天我委託朋友做了很多調查,有備無患。你介意嗎?」

  「不,不介意,謝謝你這麼費心,調查費用多少,我會算給你的。」

  「好,等我收到帳單,會拿給你。」老話一句。

  孫珮雯點頭,「如果你剛剛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也就是說,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她就一直有外遇?」

  「應該說,她加諸在你身上的那些說詞,其實都是她自己的經驗。她就是像她說出來的那種女人,你繼姊的生父是誰,大概連你繼母自己都不知道,不過至少知道不是法律上那個,也不是你父親就對了。」

  「我的天啊!」孫珮雯錯愕極了。「我父親……知道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猜應該不知道,畢竟如你繼母所說,沒有一個男人會願意戴綠帽的。」

  「說的也是。」她點頭。

  「其實先生過世前,好像已經發現了。」呂群偉突然開口。

  「什麼?」她驚訝。「呂叔,你是說我父親發現繼母有外遇?」

  「是的,那天晚上他們在臥房裡大吵,先生一直質問某個男人是誰的問題,最後好像說要和你繼母離婚,先生那天真的非常憤怒,吼著要把她們母女倆趕出門,要讓她們一無所有,聲音連當時我在樓下都聽見了,沒想到第二天先生就心臟病發過世了。」呂群偉搖頭輕歎。

  孫珮雯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多悲哀啊,她的父親,為了許瑩芳背叛了母親,卻也遭許瑩芳的背叛。

  任家佑將她擁進懷裡,無聲的拍撫安慰她,她將臉埋進他的懷裡,深吸一口他的味道,久久,才慢慢的鎮定下來。

  「呂叔,王律師到了嗎?」

  「已經到了,小姐。張小姐和陸先生也都到了。」

  「是我的繼姊和她丈夫。」她對任家佑解釋張小姐和陸先生是何許人。

  他點頭。

  「那我們進去吧,我想盡快把事情解決。」孫珮雯望著他,眼神盈上一抹愧疚。「家佑,剛剛她說的話,我……」很抱歉。

  食指點上她的紅唇,制止了她即將出口的道歉。

  「路人甲的言行,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你不用顧慮我,更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說的話負責,並對我說抱歉。」他溫柔的對她低語。

  只不過是吃軟飯的小白臉,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他的狀況是很像,而且他也正在享受「吃軟飯」的樂趣呢!

  「進去吧!早點解決,我們就可以早點回家。」他攬著她的腰走進大門。

  戰鬥開始,希望能精彩一點,不要太無聊。

第五章

  豪華的書房裡,孫珮雯和任家佑在雙人座沙發並肩坐下,對面是許瑩芳,斜對角的單人座沙發是王律師,他的助理則站在沙發旁。

  正奇怪為何不見張心怡、陸文政夫妻時,很懂得察言觀色的呂群偉來到他們身後,彎身在兩人中間低語。

  「姨夫人命令陸先生待在房裡不許下樓來,張小姐怕陸先生陽奉陰違,所以自願留在樓上看管他。」

  孫珮雯點點頭,她討厭看見陸文政猥瑣的眼神,也不喜歡聽張心怡對她一定會有的污蔑和諷刺,如果張心怡在場,也一定會對家佑冷嘲熱諷,這點她更無法忍受,所以這樣也好,省事多了。

  呂群偉在吩咐送茶的僕人退下之後,也跟著離開書房,並將門關上。

  任家佑一派悠閒,與孫珮雯十指交扣的手放置在他大腿上,僅是禮貌性的對許瑩芳微笑點頭,也不在乎對方鄙夷的表情,逕自把玩著老婆修長纖細的手指,盡責的當個沒聲音的小白臉。

  「咳!」王律師輕咳一聲,吸引眾人的注意,然後才開口,「今天聚集在此的目的,我想不用我再說明,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既然孫小姐在滿二十五歲之前確實結了婚,今天我就依照孫老的遺囑,將信託基金權力轉交給你,孫小姐只要在這些文件上簽名,就可以自由動用信託基金。」王律師抬手,助理將一疊文件送到孫珮雯面前。

  她接過,一頁頁翻閱,任家佑也一同審閱,確定文件沒問題之後他也就沒出聲,靜靜的看她簽名。

  「王律師,信託基金的金額是多少?」許瑩芳一直很想知道,可是這個律師嘴巴緊得像蚌殼,不管她問幾次,他都不肯告知,簡直是氣死她了。

  王律師瞥她一眼,再望向孫珮雯,然後才回答許瑩芳。

  「我的職業道德不允許我回答你這個問題,既然孫小姐在場,稍後你可以直接問孫小姐,看她願不願意回答你。現在我們言歸正傳,先把事情處理好,其他的,你們再自己私下解決。」

  「王律師,你請繼續。」

  「好。」他拿出另一疊文件。「所有的不動產,今天可以交還孫小姐管理權,等孫小姐婚姻維持兩年,並生下至少一個孩子之後,就會全部過到孫小姐的名下。這些文件,麻煩孫小姐簽名。」

  「等一下!」許瑩芳出聲制止。「你怎能確定她不是為了財產假結婚的?」

  「證件齊全,孫小姐和任先生在法律上已經是正式的夫妻。既然已經是合法的夫妻,就符合了孫老遺囑上的第一個條件,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其他協議,並不在遺囑的限制範圍裡。接下來,他們只要維持婚姻至少兩年,並生下至少一個孩子就可以了,就算他們打算在拿到所有遺產之後立刻離婚,也是他們的自由,這樣,許女士瞭解嗎?」

  「這一點也不公平,憑什麼她能得到大半的財產,我就只分到那麼一點?我是他的妻子,我有權分到一半的財產!」

  同樣的爭執,早在數年前遺囑宣佈時,許瑩芳就吵過了,也為此上過法院,許瑩芳敗訴,因此,王律師懶得和她多費唇舌,只是默默的收回孫珮雯簽好名的文件,檢查無誤之後,收回公事包並鎖上。

  「孫小姐,你有沒有什麼問題?」

  「我想知道,不動產的管理權能做什麼?」

  「除了不能轉賣、過戶之外,其他的孫小姐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瞭解了,謝謝你,王律師。」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往後孫小姐若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和我聯絡,若沒問題,那我們就兩年後見了。」王律師起身,對孫珮雯一鞠躬,便帶著助理離去。

  待王律師離開,許瑩芳立即爆發。

  「你父親到底藏了多少錢給你?」

  「不管多少都與你無關吧!」藏?她的用詞還真有趣。

  「怎麼可能無關,那應該是我的錢,是你從我這邊偷走的!」許瑩芳憤怒的指控。「你如果還有一點良心,就把那些錢還給我!」

  良心?許瑩芳跟她說良心?

  「從你那邊偷的?」孫珮雯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你未免太大言不慚了,休說我父親的財產幾乎都是我母親留下的,我們只談你嫁給我父親的時候,帶了多少財產過來?」

  「你父親的就是我的,夫妻財產共有,你有意見嗎?」許瑩芳冷哼。

  「只要確實是我父親的,我是沒意見,只可惜,這些都不是我父親的,而是我母親的,就連你偷走那些現金債券股票,也全都是我母親的!許瑩芳,你可以再不知羞恥一點沒關係,不過別想我會再讓你得到一分一毫!」

  「你這個小賤人……」

  「請不要口出惡言,有失你身為長輩的身份。」任家佑涼涼的打斷她。

  「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被包養的小白臉,一個吃軟飯的男人,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許瑩芳怒道。

  「繼母!」孫珮雯憤怒警告。「我丈夫不是吃軟飯的,你不要太過份了!」

  「哼!敢做還怕人說嗎?如果不是吃軟飯的,怎麼可能會娶你這種女人!」許瑩芳嘲諷的冷笑。「你到底還不還錢?!」

  「我不欠你什麼!」孫珮雯冷冷的瞪著她。「既然你談到還,我剛好就順便通知你一聲,我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搬家。」

  「你想都別想!」許瑩芳怒喊。

  「我不用想的,我直接用做的。」孫珮雯冷淡的笑。「這些房子都是我母親的,你們母女沒資格染指它們,我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你必須搬離這裡,你女兒和女婿也要搬離天母那棟別墅,三個月後,這兩棟別墅會重新裝潢,到時候如果你們的東西還在,我就當作那些東西你們不要了,直接處理掉。」

  「你敢!」

  「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孫珮雯冷冷的望著她,毫不在意她難看的臉色。

  「你如果敢這麼對我,你一定會後悔的!」許瑩芳威脅。

  「是嗎?很遺憾,我—點也不在乎。」

  「孫珮雯,你最好記住,有錢也要有命花,我們走著瞧!」許瑩芳怨恨的瞪著她,一會兒之後,憤怒的轉身離開。

  孫珮雯吁了口氣,有些頹然的低下頭,感覺到一隻溫暖的臂膀環上她的肩。

  「珮雯,我們回家吧!」任家佑輕撫她的發,柔聲的說。

  緊繃的情緒在他溫柔的撫觸下漸漸放鬆下來,她偏頭感激的望著他。

  「嗯,我們回家吧。」

  這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她的家,是那棟與他一起生活,有他在的屋子。

  任家佑牽著她的手離開書房,在呂群偉的陪同下走出別墅大門。

  「小姐,您什麼時候會回來?」呂群偉關心詢問。

  「這……」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地方,是她成長的家,可是在那對母女進駐之後,這裡已經變成她痛苦的深淵,太多不愉快的記憶在這間大屋裡發生,如果她回來,一定會不時的想起那些過去。

  「呂叔,珮雯已經嫁給我了,以後我會偶爾陪她回來探望大家,至於這裡,等許女士搬出去之後,就要麻煩呂叔管理了。」任家佑代為開口。

  孫珮雯暗暗鬆了口氣,握著的手緊了緊,感謝的對他笑了笑。

  「是啊,呂叔,我偶爾會回來,這裡交給你管理,我媽也會很放心的。」

  「你們可以搬回來啊,任先生,住在這兒有人伺候,也比較舒服,要不要考慮搬回來呢?」呂群偉勸說。

  「呂叔,這裡離家佑上班地點太遠了,每天通勤太浪費時間了。」怕家佑為難,她開口代他婉拒。

  「咦?原來任先生有在上班嗎?」呂群偉訝異。

  孫珮雯心一突,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原本她並沒有想太多的,可是經過繼母輕蔑的言語和態度,再加上呂叔此刻驚訝的表情,她還沒想到就太遲鈍了!

  心頭惶惶不安的望向身旁的男人,她是不是在無意間,害他在旁人眼中成了一個吃軟飯的男人了?

  「我在一家公司當個小職員。」任家佑淺笑回答。

  呂群偉望著任家估,突然朝他深深的一鞠躬。

  「任先生,請你一定要好好的疼愛小姐,小姐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一直以來受到太多委屈,請你善待她。」

  「呂叔,你別這樣……」孫珮雯感動於老人家的關心,可又怕讓任家佑心中有了負擔,因為他們的婚姻只是一場協議,不是真的。

  「呂叔。」任家佑上前將他扶起。「我會好好疼愛珮雯,我會保護她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你放心!」

  「謝謝,謝謝……」

  「呂叔,你保重,我們走了。」她輕輕的擁抱他一下。

  「小姐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每次工作起來就廢寢忘食,以前有呂叔照顧叮嚀著,這兩年你搬出去之後,可有好好的照顧自己?」

  「有的,呂叔,你不用擔心。」

  「任先生,小姐一認真工作起來,就連吃飯都會忘記,這點請姑爺多加注意照顧。」呂群偉想來是不相信他家小姐的保證,所以轉向任家佑叮嚀交代。

  「我會注意的,呂叔請放心。」事實上,他還不知道她的工作到底是什麼呢。

  「謝謝,小姐就拜託您照顧了。」呂群偉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小姐工作起來脾氣不是很好,以前都只有我敢踏進地雷區,其他僕人都不敢,所以任先生請多擔待一點。」

  「呂叔!」她漲紅了臉,焦急的對任家佑澄清。「沒有那麼嚴重啦,我只是因為太專注,突然被打擾,所以口氣會比較差一點而已。」

  「小姐啊,反正以後任先生總是會見識到你所謂的『口氣差一點而已』的真正情況,你就不用再說得這麼保守了。」呂群偉直接戳破他家小姐的保守形容。

  「呂叔——」她羞窘的跺腳。

  「呵呵,放心,我的適應力很強,避雷能力也很不錯,我會活著再來看你的。」任家佑低笑。

  「你們兩個不要再取笑我了啦!」孫珮雯有些羞惱。

  「好好好,不取笑你,小姐自己要保重,任先生,你也是,請保重自己。」

  「謝謝你,我們會的。」任家佑說。

  「我們走了,呂叔,你別送了。」孫珮雯向老人家再見,和任家佑走向他們的車子。

  「車子……你開,好嗎?」孫珮雯將車鑰匙塞進他手裡,垂著頭低聲說。

  任家佑挑眉,不是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不過這裡不是問她原因的好地點,所以他沒有異議的接過車鑰匙。

  突然,任家佑頸後寒毛直豎,有種被人窺望的感覺。他停下腳步,回過身往上望,二樓一扇窗戶後站著一個男人,他微瞇起眼,看不太真切,那人已經退離窗邊。

  「家佑?怎麼了?」孫珮雯疑問。

  「不,沒什麼。」環上她的肩,將她送上副駕駛座之後,他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駛離這棟豪華別墅。

  那個男人,是陸文政嗎?

  被那個人窺視的感覺讓他產生一股危機感,直覺告訴他,需要查一查陸文政的背景。

  他也沒有忽略許瑩芳眼底那滿是憤怒和陰狠的眼神,以及離去時那句威脅的話,看來他老婆是徹底激怒了她那位壞心的後母了。

  對於狀況不利自己的情況下,許瑩芳可能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是值得關切的。

  當初,珮雯的父母若離婚,她的父親將會變成窮光蛋,結果她母親在離婚前車禍死亡。接下來,她的父親因為發現許瑩芳外遇,要和許瑩芳離婚,可以想見離婚後許瑩芳不會得到任何利益,結果隔天珮雯的父親便心臟病發過世。

  這種巧合值得深思,畢竟對他來說,要製造意外很簡單,也有藥物能讓人死得像心臟病發,且驗屍驗不出來,所以他才會立刻想到這一層,換做單純的珮雯,或一般普通的民眾,根本不會去聯想到這種事。

  雖然目前只是他的猜測,不過並非不可能,所以他會仔細的調查,查清楚意外是否只是意外,病發是否只是病發。

  還有,他得好好保護自己的老婆,注意許瑩芳可能會有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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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男人是誰?」陸文政沉著臉,質問張心怡。

  「怎麼?不甘心啊?你還在想那個小賤人對不對?剛剛你還在偷看她!」張心怡像只刺蝟,一聽到丈夫提起有關孫珮雯的事,就豎起渾身的尖刺。

  「不要像個瘋女人一樣,給我冷靜一點!」他不耐煩的低吼。「我問你,孫珮雯的丈夫是誰,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幹麼知道?關我什麼事啊?!」張心怡尖聲嚷著。

  陸文政皺著眉頭,在屋裡來回踱著,是他嗎?

  雖然有點距離,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他有七成的把握,是他——任家佑,聯星集團副總裁特助!

  可是他怎麼會成為孫珮雯那個女人的丈夫?

  「文政!」張心怡不知道叫了幾聲,一直沒得到回應,生氣的大喊。「你到底在想什麼?只是遠遠見到孫珮雯,你就失魂了嗎?」

  「你去問你媽,問她知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陸文政惡聲命令。

  「陸文政,這是你拜託人的態度嗎?」

  「張心怡,你給我放聰明一點,那個男人如果是我猜的那個身份,就不是你們惹得起的人物,所以你最好去給我問清楚!」

  「問什麼?」許瑩芳走了進來。

  「媽,你來得正好,文政對那個小賤人根本沒死心,剛剛還站在窗戶偷看她,才看一眼就失了魂,還對我大小聲,你說過不過份?」張心怡立即尋求援助。

  「心怡,你先不要說話,我和文政談談。」許瑩芳打發女兒。「文政,我剛剛聽見你說什麼我們惹不起的人物,是誰?」

  「孫珮雯的丈夫,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哼,不過是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聽說在一家小公司當個小助理,結婚之後,食衣住行,全都由孫珮雯供應。」許瑩芳鄙夷的說。「怎麼?你說惹不起的人物,難不成就是指那個吃軟飯的男人?」

  是嗎?這麼說,那個男人不是任家佑?是他看錯了?

  雖然他覺得長得像,可是也許是因為有段距離,所以產生了錯覺?

  「文政,到底怎樣?」

  「媽,那只是他的借口,你還當真啦?他只是千方百計想找借口和那個小賤人搭上罷了!」張心怡憤怒的說。

  「也許是我看錯了。」陸文政沉吟了一會兒,有張心怡這個女人在,就算沒看錯,這女人也只會當成借口,不會認真看待。

  「看錯了?我想也是,那種吃軟飯的男人沒什麼好忌憚的。」

  「媽,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我哪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許瑩芳冷哼。

  「想想看,孫珮雯沒提起嗎?」

  「一個小白臉姓啥名啥很重要嗎?」許瑩芳嘴裡說著,不過還是仔細的想了一下。「我好像聽見那個小賤人叫他什麼……我想想,好像叫……嘖!怎麼想不起來呢?啊,對了,好像叫家佑,姓什麼不知道。」

  該死!陸文政雙眼爆瞠,任家佑!真的是他!為什麼他突然成為孫珮雯的丈夫?難道上頭發現什麼了嗎?

  也許只是巧合,別慌別亂,貿然行動的話只會自掘墳墓,只要把這件事告訴那個人就行了!

  他立即掏出手機撥號,電話接通之後,他立即問:「你在哪裡?」

  對方說了些話,陸文政抬手看表,九點十分。

  「我十分鐘後到。」他結束通話,回身快步下樓。

  「你要去哪裡?!」張心怡大聲質問。

  「我有重要的事要處理,車子我開走,等一下你自己想辦法回去。」陸文政頭也不回的丟下話,也不等那對母女有什麼反應,便飆了出去。

  「喂!陸文政,你給我回來!」張心怡回過神,追了出去,已經慢了一步,只能對著飛馳而去的車屁股大罵,「王八蛋!你這只精蟲沖腦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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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內維持著異樣的沉默,任家佑等了好一會兒,確定她不會主動告訴他之後,乾脆自己開口問了。

  「珮雯,你在想什麼?」在十字路口前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他輕聲地問。

  孫珮雯身子微微一僵,「沒,我只是……只是在想,午餐要煮什麼菜。」

  「現在才九點半,就在想午餐啊!」一聽就知道說謊。

  她雙手握了握拳,好一會兒之後,才聽她深吸了口氣,低低的開口道:「我很抱歉……」

  他聞言,立即知道她為什麼又覺得對不起他了。

  「珮雯,我不是說過了,旁人的言語對我無關痛癢,你也沒有必要為別人說的話向我道歉,不是嗎?」

  「這不一樣,這……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你怎麼會被說成是……」那種羞辱他的話,她說不出口。

  「吃軟飯的小白臉。」任家佑倒是很乾脆的替她說出來。

  「你不是!你根本沒有花我的錢啊,反倒是我花了你很多錢,會住在我那裡,也是因為……因為你是好人,讓我不用辛苦搬家,而且你也有工作啊,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羞辱你!連呂叔都、都以為……」她激動的說不下去。

  「你這麼在意我被說成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嗎?」

  「我當然在意!」

  綠燈,排入D檔,踩下油門,車子隨著車陣緩緩的向前。

  「你覺得丈夫被說是吃軟飯的,讓你很丟臉,是嗎?」須臾,他才再次問。

  「不是這樣的!」孫珮雯一驚,沒想到他會有這種誤會,焦急的解釋,「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思慮不周,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可是我卻害你被誤會,你根本不該受到那種對待!」

  「那你介意我當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嗎?」任家佑笑問。

  「你不要一直說那幾個字!」她覺得刺耳。

  「哪幾個字?吃軟飯的小白臉嗎?」

  「任家佑!」她生氣的抗議。

  「呵呵!」任家佑忍不住輕笑,他見識過她對那些錯待她的男人生氣的樣子,也見識過她為了維護他對她繼母生氣的樣子,倒是沒想到,她也會對他大聲,真新鮮,也喜歡她這樣,有氣就發,不要老是一副虧欠他的樣子。

  「好,我不說,不過你還是要回答我的問題,你介意嗎?」

  孫珮雯不解的望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古怪的問題,不管答案是肯定或是否定,好像都不怎麼妥當。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這麼說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目前我很有興趣體驗一下小白臉這種身份,不過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就只好放棄了。」

  孫珮雯訝異的瞪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有何反應。

  「你很介意啊?」他故意裝出一副苦瓜臉問。

  「不是,我只是……有點錯愕。」她根本搞不懂他的思考模式。

  「所以你不介意包養我嘍?」他笑開了。

  孫珮雯搖頭。「不會,我並不介意,可是……你是真的想要體驗嗎?或者你只是想讓我好過一點,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

  這幾天,她不是沒感覺,他總是很體貼她,處處都以她為中心的為她設想著,安排著,她真的很感動,所以更想能回報他些什麼,為他做些什麼。

  「唔,這個嘛,老實說,一半一半吧!」他輕笑。

  「真的嗎?」她有些懷疑,傾身偏頭仔細的審視著他的表情和眼神,想從他臉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任家佑保持著微笑,打方向燈右轉之後,才望她一眼。「幹麼這樣子看我?」

  「我要看你是不是在說謊。」她說。

  「這樣啊!」被她有些賭氣的可愛模樣吸引,他瞄了一眼路況,乾脆靠邊停車。「那你就好好的、仔細的看清楚,我的臉上有沒有寫字,瞧,額頭上有寫『我在說謊』嗎?還是你看見了『我沒說謊』?」他貼近她,兩人鼻尖幾乎碰在一起。

  「啊……」他突然湊近,嚇了她一跳,臉一紅,低呼一聲,身子猛地向後仰,拉開兩人的距離。

  誰知他卻跟進,等到她的背緊貼在門上,退無可退之後,他便直接吻上她。

  熱切的深吻,徹底的將她探索一遍,在她以為她就要自燃的時候,他才放開她。

  「我沒說謊,我很樂意體驗小白臉的生活,想到每天只要吻你甜美的唇,和你做愛,為你打理生活起居,照顧你,和你談情說愛……」他—邊低啞地說著,每說—句,便輕啄—下她的唇。「這種生活多棒啊!你說是不是?」

  她氣息紊亂,無法說話,因為他一說完,又吻住了她。

  就在兩人差點來一場車震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你的電話……」她輕喘,理智回籠,想要推開他,卻渾身虛軟,力不從心。

  「可惡!」任家佑低咒一聲,不情不願的放開她,坐回駕駛座,拿起手機一看,臉色微變,立即接通。「什麼事?」

  孫珮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聽出他口氣變了,疑惑的望向他,被他臉上冷漠的神情給震懾住,呼吸一凜,心頭惶惶不安,出了什麼事嗎?

  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的聽著對方說著什麼,最後,他只低應一聲「我知道了,我等一下會過去」,便收了線。

  「珮雯,抱歉,我的假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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