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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29 21:15:31

買婚條件 作者:宛姝

婚前聽人說,天天回家抱老婆的男人是好男人;
婚後卻想問,夜夜抱老婆不給睡算什麼好男人?

兩年前,林阮阮眼裡的顧霈昀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可惜,他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她入不了他的眼。
兩年後,林阮阮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想跟他結婚,
因為,她被家裡逼婚,走投無路,沒想到他同意了。

林阮阮的愛慕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沒想高攀,
這男人她要不起。再說,這場婚約不過是契約關係,
婚後她與他協定,不同床、不同房,各不干涉私生活。
結果,顧霈昀耍賴越界了,不但霸氣地說她是他的老婆,
還揚言夫妻上床,天經地義,蠻橫地把她從裡到外啃得一乾二淨。

婚前婚後,林阮阮都沒妄想過他的喜歡,
男人都愛新鮮感,她以為顧霈昀的情欲也是心血來潮,
他卻說,她是他老婆,都被他睡過多少次了,
就算是契約關係,那又如何,他就想賴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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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29 21:15:56


    六月鳳凰花映日紅豔,如同絢爛的火焰,焦灼著每一個即將畢業學子的心。

    這是一個普通的午後,台中一間私立大學校園長廊的轉角處,林阮阮無奈地看著眼前一臉興奮的好友喬筱若。林阮阮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上,眉頭輕輕蹙起,“筱若,這個講座我們大三的可以不用去吧,這不是學校為學長、學姐才舉辦的嗎?”

    “林阮阮,你真的很笨耶,學校當然會這樣說啊,而且學校也都沒阻止商科的學生去,我們是企管系的大三生明年也要畢業,當然也有資格去啊,更重要的是……”喬筱若擠眉弄眼,一臉神秘地說∶“你知道給我們講座的人是誰嗎?”

    林阮阮搖搖頭,圓圓的小臉蛋上滿是迷茫。

    喬筱若早就知道林阮阮會是這種反應,隨即露出“我就猜到你會不知道”的表情,繼續說道∶“給我們講座的人是華悅集團的長子顧霈昀,很年輕,現任華悅流通公司的執行長,之前一直待在英國,一年前回到臺灣,據說是為了拓展新的業務,而且他們公司好像是做貿易百貨的……”

    喬筱若歪著頭,努力回想她從別人那裡打聽過來的消息,劈里啪啦地說了一大通,本以為會引起林阮阮的一絲興趣,但沒想到即使她說得口乾舌燥,林阮阮依然一副呆呆的模樣。深深地歎了口氣,喬筱若湊近林阮阮,伸手幫這個冷淡的小女人推了推眼鏡,然後耐著性子問∶“你知道華悅集團嗎?”

    林阮阮繼續搖搖頭。

    喬筱若深吸了一口氣,裝作無所謂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反正這個集團很厲害就是了,以網路和海量資料運用在商業運作上,整合行銷都有涉獵,華悅流通只是它們旗下的子公司,當然……”

    她故意停頓了一會,眼楮裡迸出閃亮的光彩,“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顧霈昀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目前還沒有結婚,你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為了去看他,把星期三下午的課都蹺掉了,我們現在去剛好還不用蹺課呢。”說完,喬筱若就捧著自己已經通紅的只果臉,興奮地直跳腳。

    林阮阮看著喬筱若激動的模樣,黑白分明的眸子依然波瀾不驚,她開始思考她為什麼會和喬筱若成為好朋友?明明她們有那麼多不同的地方,喬筱若對她說的人和事,她沒有一點興趣。

    星期三下午即使沒有課,她想的也是抓緊時間看老師發下來的講義,畢竟快要期末考了,不認真複習的話,她真的很有可能被當掉,想到她之前有過的經歷,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喬筱若看林阮阮一副完全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的模樣,頓時覺得恨鐵不成鋼,她有些抓狂,“我不管,反正阮阮你一定要陪我去,學校費盡千辛萬苦才請到顧霈昀,你就看在我們用心良苦的董事會的分上吧,再說人家特地從臺北來到台中,我們總要盡地主之誼,而且……”

    聽著喬筱若越講越離譜,越講越誇張,林阮阮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早就是知道自己不是喬筱若的對手,算了,纖細的肩膀無力地垮下,林阮阮黯然地點點頭。

    喬筱若歡快地兩手一拍,發出勝利的歡呼聲。

    星期三下午在階梯教室,教室裡人滿為患,一大批的學生擠進來為的就是想要一睹顧霈昀的風采,除了大四的畢業生,其他低年級的學生也占了不小的比例,連學校也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大的轟動,只能安排一些人員出動維持秩序。

    林阮阮看著眼前鬧哄哄的場景,只覺得都快要窒息,而喬筱若則一個勁地墊腳觀望,就怕占不到適合的位置,畢竟她們至今還被堵在階梯教室的門口。

    林阮阮扯了扯喬筱若的袖子,道∶“筱若,人這麼多我們還是走吧。”無奈人多聲音吵雜,她的聲音根本就沒有入喬筱若的耳朵,話音剛落,她就被興致昂揚的喬筱若直接拉到了裡面,在穿過人牆的期間,她的眼鏡差點被人擠掉了,幸虧她及時扶住才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

    二十分鐘過去,林阮阮和喬筱若終於坐到了位置上,雖然是倒數第二排,但相較於只能趴在門口觀望的人來說,條件真的優太多了。反正喬筱若是滿足了,林阮阮則暗暗歎了口氣,耳邊的嘈雜聲震得她耳邊嗡嗡響,從到了階梯教室伊始,這樣吵雜不堪的聲音就沒有停過,對素來喜靜的她,現在對她而言,絕對是最大的折磨。

    可誰讓喬筱若是林阮阮從大學進來就一直保持著良好關係的好朋友呢,她無奈地抬起臉看看,黑壓壓的一片人,忽然,鏡片後的眸子一動,雖然隔著相當遠的距離,但她還是注意到講臺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巋然不動的男子,但那個人仿佛天生帶著領導者的氣息,在面臨那麼一大幫人的時候,他給人的感覺幾乎是從容自在的。

    忍不住伸手推了推眼鏡,雖然林阮阮不能非常清晰地看到那個男人的臉,但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這個人的氣勢。這個人就是顧霈昀?

    這時,旁邊的喬筱若忽然伸手掐著林阮阮的手臂,令她一陣悶痛,正想說什麼,人群中卻發出巨大的歡呼聲,一些人帶頭拚命鼓掌,喬筱若激動地一個勁地跺腳。

    “各位好,我是顧霈昀……”

    林阮阮聽到了一道十分低沈穩重的聲音,帶著壓倒性的氣勢,她禁不住抬起頭,看向講臺,看到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自沙發上緩緩站起來,似乎面帶淺笑地為這場講座作了開場缸。

    不過短短幾個字,大廳裡又爆發出巨大的喧鬧聲。

    接下來的時間裡,其實林阮阮並沒有聽太清顧霈昀說了什麼,但可以感受到他的幽默。對,幽默。並且是一本正經的幽默,和他沈默時給人的感覺又有點不同,他相當懂得掌控局面,帶動聽眾的情緒,讓他們隨著他的言辭作出最合適的反應。

    好厲害的人。林阮阮微微垂下頭在心裡默默作出評價,這種境界她一輩子都達不到,哪怕三成都不行,因為從小到大,她較為沈默內斂,無法像他這樣自信,談笑風生……

    “阮阮,你究竟有沒有在聽?”一直目不轉楮地盯著講臺看的喬筱若,總算良心發現地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好友。

    聞言,林阮阮微微側過臉,很認真地點頭道∶“我有在聽。”雖然她聽不太清楚,因為顧霈昀的每一段話都會讓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番思考。

    可喬筱若卻不信,朝天翻了一個大白眼,她嗤之以鼻地道∶“林阮阮,你知道你傻愣愣的模樣連厚厚的鏡片都遮不住嗎,你說這話誰信啊?”

    林阮阮想立即反駁,明明她很用心在聽。可喬筱若隨意擺擺手,表示不想聽她的辯解,複又轉過頭去關注顧霈昀。

    林阮阮紅潤的小口無聲地張了張,然後閉了嘴。

    “話說阮阮,你到底近視多少度,你有看清講臺上的男人嗎?”眼楮幾乎黏在前方的喬筱若忽然冷不丁地來一句。

    什麼?林阮阮一時沒多作思考,直接回答,“五百多度,看不太清。”其實她的鏡片度數最近調整過一次,但是因為她們欠佳的位置,她並沒有仔細看清男人的面容,但她覺得這並沒有什麼重要影響。

    側臉對著林阮阮的喬筱若於是露出惋惜的表情,她歎息著搖搖頭,“太可惜了,顧霈昀真的好帥,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俊美,是那種極富男人魅力的英俊,這才是男人啊……”

    說著,她倒抽了一口氣,轉頭拍了一下林阮阮規規矩矩放在大腿上的小手,有些凶巴巴地說∶“趕快趁這個假期做個視力雷射手術,有多少美好的事物都是因為這樣流失掉了,還想不想找個好工作?”

    林阮阮看著喬筱若豐富的表情,莞爾一笑,乖乖地點頭,“好。”

    喬筱若這才滿意地重新轉移了注意力,順便從包包裡掏出手機對著前方,嘴裡念念有詞地到道∶“我要拍一張照片留念,多麼難得的機會啊,放心吧,我也會傳一張給你的。”

    乖順的林阮阮點點頭,她沒聽清喬筱若說了什麼,她禁不住轉頭望向窗外,仿佛看到火紅鮮豔的鳳凰花瓣的影子,它們似乎飄蕩到玻璃窗前,有幾片黏在透明玻璃上,有幾片隨風飄散,它們飛舞著、旋轉著,然後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林阮阮厚厚鏡片下水潤的眸子迷濛起來,不久之後,她也即將畢業,也即將要遠行,對嗎?她的心止不住地怦怦直跳,回過頭看著猶自激情澎湃的喬筱若,不覺內心也跟著雀躍起來,激蕩不已。

    這是美麗的六月,這是最美的鳳凰花,很多年以後,林阮阮才明白這是蹚在時光長河中,她唯一想握住但又握不住的一段光陰,除了本著一顆純粹的懷念之心之外,別無他法。
   
   
兩年後。

    晚上十點,叮的一聲,林阮阮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了電梯,慢吞吞地走到了自家門前,又緩緩地舉起鑰匙,插進鑰匙孔,隨著輕輕的聲響,大門應聲而開。屏著呼吸,連燈都不敢開,她小心翼翼地站在玄關換鞋,就怕吵到什麼人。

    “林阮阮,你還知道回來,現在幾點了,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猶如落下一顆炸彈,尖銳而憤怒的女人的尖銳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個屋子,隨著她的狂吼,客廳的電燈也被人全開了。

    站在玄關口的林阮阮順間僵直住了身子,刺眼的燈光打在她煞白的臉蛋上,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你傻站在那裡做什麼,給我過來!”林母披散著頭髮,雙手抱胸,佇立在沙發前,看著不作聲的女兒,惱怒的聲音又拔高了一度。

    林阮阮故作鎮定地轉過身,微微抬頭瞄了一眼,只見憤怒的母親氣急敗壞的樣子,沒有化妝的臉龐此刻顯得蒼白又猙獰,還有一直坐在沙發上冷漠看著她的林父,他的眼神不知聚焦在何處。林阮阮纖細的小腿禁不住打顫,她幾乎是舉步維艱地走到客廳,暗暗咬著唇,稍稍低著頭,不想看她眼前的兩個人。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林母十分冷漠的聲音,夾帶著山雨欲來的恐怖氣息。

    林阮阮用力咬緊自己的嘴唇,點點頭。

    “我今天早上跟你說過什麼,我讓你幾點回來?”

    “你說早點回來,但是……”

    “沒有但是!”林阮阮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母的狂吼聲打斷。

    一直隱忍的林阮阮瞬間眼楮就紅了,一直垂著的頭壓得更低了,唯恐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會引起母親的憤怒。

    “把頭抬起來,我叫你把頭抬起來!”

    纖瘦的林阮阮顫微微地抬起下頷,拚命吸著氣,才能憋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林母打量著女兒已經通紅的眼楮,隨即一聲嗤笑,“怎麼,還覺得自己委屈了?”邊說邊坐到沙發上,她諷刺的聲音刺痛林阮阮,“我們林家供你吃、供你穿,還讓你讀了私立大學,你讀的是企管系,卻找了一份什麼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薪水低,還住在家裡,這樣的事也就你林阮阮做得出來,你哪裡有資格委屈。”

    圖書館管理員也是工作,她從來就沒想讀什麼企管系,明明她是被強迫的。林阮阮睜大了眸子,在心裡發出強烈的抗議,可喉嚨卻仿佛被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算了,我不是想跟你說這個的,我是來通知你,三天后請個假,跟方家的大兒子見個面,他要是對你有意思,就早早把婚事確定下來。方家家產豐厚,你嫁給他對我們林家也好,你也算是報答了我們對你的養育之恩。”

    林母涼涼地說,她現在倒是不氣了,還有興致撥弄她塗著豔麗丹蔻的指甲,畢竟把林阮阮這個賠錢貨嫁出去還能賺一筆,也能給兒子添置一筆錢好娶媳婦。

    可林母不知道的是,她說出的每一個字,就像一根根刺一樣,刺進林阮阮的心裡,直到刺出的窟窿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才甘休。

    林阮阮纖長的羽睫顫抖地垂蓋下,又顫抖著掀開,這就是她晚歸的原因,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們談論方志奇的事情,她大學畢業才一年,並沒有多少積蓄,大部分薪水都給家用了,她現在嫁了人的話,就會永遠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她不想要這樣。

    可更讓她心寒的是,明明她們家家境小康,父母卻急著將她嫁出去,她知道他們不喜歡她,就因為她是個女兒,從小到大她受過的不公平與冷漠已經夠多了,但這她都可以忍受,卻不能忍受自己被當作貨品一樣被販賣。她知道方志奇家境優渥,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或許她的父母還以為有機會攀上像方家這樣的有錢人而竊喜呢,可她才不要。

    “媽,我不想……”林阮阮懇求地看著母親,哪怕還有一點點的轉機,她只希望母親施捨她一丁點疼愛。

    可惜,回應林阮阮的是,林母狠狠地瞪了一眼,說道∶“我不是來徵求你意見的,我是來通知你的。”

    “可是……”

    “阮阮。”一直沈默不語的林父忽然插嘴,嚴肅的面容上那一雙淡漠的眼楮,他冷淡地望著林阮阮,接著說∶“這件事情,雙方父母都已經談好了,你不要任性。其實今晚我和你媽還想講另外一件事,爺爺留下的清嶺農場,有人想要出錢購買,要建購物中心,價錢非常可觀,我和你媽,還有你弟弟都同意,所以希望你在買賣的合約上簽字。”

    “不是希望,是必須。”林母不滿地補充一句。林父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幾乎就是一個晴天霹靂,林阮阮覺得眼前一片黑,她甚至懷疑她的耳朵出現了問題。所以說,她的家人已經決定了既要賣地的錢又要方家的好處?而在這個過程中,她只需要做一個聽話的傀儡就好,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我不同意……”林阮阮帶著哭腔哽咽,隱忍的淚水終於傾瀉下來,她不是商品,也不是木偶,她也有感情,她也會難過。

    “林阮阮!”林母又發飆了,直接無視了林阮阮的眼淚,細長的眉毛飛起,“你要搞清楚我們不是問你意見,你以為你有什麼權利拒絕?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晚為什麼那麼遲才回來,是當縮頭烏龜當上癮了嗎?”

    林阮阮流著淚,拚命搖頭。

    林母瞪了林阮阮一會,忽然從身後掏出一份文件甩到她身上,罵道∶“乖乖把這份合約簽了,給你兩天時間考慮,兩天后我要是看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你自己看著辦!”

    任由那份合約從林阮阮的身上滑到腳邊,林母再也不看她一眼,怒氣賁張地踩著重重的步伐,走到臥室,猛地將臥室的門一關,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林父則像是看了林阮阮最後一眼,遂關了客廳的燈,也舉步往臥室走去,只見房門一關,連最後一束光也被吞噬,留下一室的黑暗,在一片的漆黑中,唯有林阮阮冰涼的淚水還與暗夜相互舔舐。

    林阮阮慢慢蹲下身,撿起那份合約,然後如同一個失掉靈魂的人,一步一步進入到自己的房間裡,終於將門鎖上後,她才允許自己的背沿著房門漸漸下滑,直到跌坐到地上,纖細的手臂抱著膝蓋,頭埋在臂彎中,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響起沙啞脆弱的女聲,“爺爺,阮阮好痛苦……”

    林阮阮想起這個世界上唯一對她好的親人,想起這二十三年來唯一一段因為有爺爺陪伴而顯得快樂的時光,可是七年前,爺爺走了,留下一片農場,而現在連農場也要被賣掉了,就連……

    “爺爺,你知道嗎?阮阮要被賣掉了……”這些年,沒有人知道林阮阮內心的難過與隱忍,她一直偽裝得很好,裝成開心的樣子,可是撕開鮮麗的糖衣,裡面的東西早就已經腐爛了。難道她要一直這樣下去嗎,她不能,她不能允許他們這樣掌控她。

    纖白的手指握成拳頭,林阮阮揪緊手上的合約,忽然站起身開了燈,胡亂地擦乾眼淚,深吸了一口氣,捏著合約的兩手正準備朝相反方向用力……

    細白的手指忽然僵直住了,林阮阮水潤的大眼楮久久地黏在華悅流通公司這幾個黑色印刷大字身上。林阮阮猛地翻開合約,迅速地流覽起裡面的內容,越看心跳得越厲害,像是為了確定什麼,她飛快地去翻找包包,拿出自己的手機,顫抖著手指在搜尋引擎上輸入幾個關鍵字。

    然後顧霈昀三個字眼首先躍入她的眼簾,一年前做了手術而不需要再配戴眼鏡的美麗的眸子一下子睜大了,纖瘦的身軀只覺得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上下牙關都在打顫。

    居然是這個人!林阮阮整個人頹然地坐到地上,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各種思緒自四面八方湧入腦海,若是她再這麼逆來順受下去,她的人生可真的就要結束了,她向來都是順從並且聽話的,以為這樣就可以稍微博得父母的歡心。

    可事實證明,這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她做什麼都是錯的,他們喜歡的只有弟弟,所以就算她聽話地嫁給方志奇,父母也不會覺得這是她的感恩,而是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她真的可以繼續忽略自己的內心真正的想法嗎,她忍隱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夠?但是有什麼其他辦法呢?

    林阮阮白皙的小臉上染上一層薄汗,臉上逐漸泛起不正常的紅暈,一直緊捏合約的手指發出細微的聲音,指節處透著煞白。一個驚人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她要賭一把,潔白的貝齒狠狠咬住已經失去血色的柔嫩唇瓣。林阮阮決定了,她想到一個超出她所有認知的辦法,如同開了一個幾乎沒有勝券的賭局,但又不得不去賭。

    林阮阮將合約翻開來找到需要的資訊,然後擱置到床頭櫃上,隨後又拿起手機撥通一個熟悉的號碼,在等待的過程中,她一直努力平穩著呼吸,不讓人發現她的異樣。

    電話接通了。

    “你好,組長……對,我是阮阮,我明天想要請一個假。”通話完畢之後,放下手機,林阮阮倒在床上,茫然地望著頂上的天花板,明明知道這樣做,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癡人說夢,但是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除了那個人,沒有人可以幫她。他應該是一個好人,希望他能夠施捨她一次,林阮阮悄然闔上眼楮,明天她要去臺北。

    第二天,林阮阮等到林父和林母出門後才從房門出來,她知道她的父母是從來不關心她的行蹤的,昨天的等門幾乎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還是為了要把地賣掉的事情,但今天她還是要作好萬全的準備,早早出門可能會引起正在上學的弟弟懷疑,畢竟他和父母是上下一條心。

    拉緊包包的肩帶,腳步飛快地走出了所在的社區,隨手招呼了一輛計程車,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坐上車後,林阮阮整個人似乎都是癱軟狀態的,她還沒有這麼勇敢過。隨後她對計程車司機說∶“司機,我要去高鐵站。”

    拿著高鐵車票過了剪票口,走向北上的月臺,之後列車進站她進入了高鐵車廂,尋尋覓覓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最終靠在柔軟的椅背上後,她才松了一口氣。

    林阮阮轉過頭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臉上只有微微血色,她想了想,抬手用力搓揉臉頰,直到泛紅、泛熱才停下來。她不能怯場,這場戰役還沒有開始,她必須挺住。

    “各位旅客你好,本次列車開往臺北,沿途停靠新竹、桃園、板橋,臺灣高鐵祝你旅途愉快。”

    車廂內廣播公式化的聲音再次提醒了林阮阮,她現在真的要去臺北的那家公司找那個人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齒輪正悄悄啟動,正在沿著劇變的方向前行。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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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29 21:16:17


    終於走過最後一條商業大街,林阮阮一抬頭就看到華悅流通的企業大樓,雖然之前在網路上瞭解過這家公司,但親眼所見後,她還是被震撼到了。猶如直入雲天的鋼鐵巨人,這棟建築讓所有從這裡經過的人都無法忽視,而她渺小得如同一根清悠的羽毛,巨人一個噴嚏,就把她吹走了。

    林阮阮不禁打了個寒顫,拉緊包包的肩帶,深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地朝正大門邁出步伐。

    但一臨近,她便怯場了,緊張地瞄了一眼站在門口迎接的兩位元服務人員,林阮阮微微低著頭,想著要迅速越過這道障礙,但沒走幾步,兩位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服務人員馬上堆起制式的笑容,朝她微微鞠躬,令她原本就緊張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直了,停頓了一會,才逃也似的穿過玻璃旋轉大門。

    林阮阮望著裝潢氣派的接待大廳,舉步前往這關鍵的一關。因為她穿著非常舒適的休閒鞋,柔軟並且富有韌性的鞋底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如同一陣輕盈的風,林阮阮已經站在服務櫃檯前。她露出甜美、友善的笑容,“你們好。”

    “您好,請問小姐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櫃檯的三位元服務人員同時綻放出最溫和的笑容,其中一人發出清晰又悅耳的提問,她們的容貌都十分端正、亮麗,三雙明亮的眼楮齊齊看向林阮阮。

    林阮阮在內心乾笑一聲,覺得有些尷尬,果然是大公司訓練出來的服務人員,讓她這個自以為夠貼心、夠懂禮貌的圖書館管理員汗顏,看來她還得繼續努力。

    “我是台中清嶺農場的所有人之一林阮阮,因為貴公司有購買的意願,並且已經擬定了相關合約,但是由於我方有一些細節上的問題,我希望能夠和貴公司的顧先生再洽談一下,希望你們能幫我引見一下顧先生。”幸好在路上練習了很多遍,林阮阮才能完整並且流暢地說完整段話,邊說邊把包包裡的合約拿出來,遞給工作人員。

    服務人員未接過合約,只是看了一眼合約,面帶著微笑,然後微微頷首,“請您稍等。”

    林阮阮緊張地看著她按下一個個電話鍵,在心裡默默祈禱一切順利,看著工作人員的神態與輕聲細語,然後見她掛掉了電話,喉嚨處正想問。

    “林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執行長現在不方便見您,同時轉告您所有的購地細節之前都已經洽談完畢,雙方都已經同意,不會再有任何更改。但因為您是土地的所有者之一,我們可以安排您和主要的負責人商談,他會向您解釋所有的疑問。”服務人員面色平靜,從容不迫地轉達拒絕的話語。

    林阮阮一下子就急了,雖然之前料到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為此還想了一堆應對的言辭,可真正來了,她卻慌不擇言地道∶“這塊農場是我爺爺留下來的,我的家人先前並沒有徵求我的意見,合約上的字我還我沒簽,一切還有轉機,現在我只求你們給我見一面顧先生的機會,拜託。”

    服務人員們望著面前這個神態焦急,且似乎都快哭出來的清麗小姐,不由得面面相覷,這個事情她們也作不了主,既然執行長拒絕了,那麼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她們是沒有權力再次撥通內線詢問的。

    林阮阮看著她們無可奈何的模樣,心慢慢地涼下來,但太陽穴處卻突突地開始發疼,也是她為難她們了,她們只能負責轉達,無法僭越那條最重要的線。慢慢地收起那份合約,林阮阮只覺得眼前發黑,難道一切已經註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垂死掙紮罷了。薄埂的眼皮顫抖著,她仿佛看到父母與弟弟嘲諷的笑,他們都眼睜睜地看著她陷入泥潭,卻冷眼旁觀。

    清瘦的軀體慢慢轉過身,林阮阮一步一步朝旋轉玻璃大門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她纖細的手指就快要觸碰到大門的玻璃,只要再邁出幾步,她就要走出了這幢大樓,但就在這時……

    “林小姐,請您等一等。”後面傳來服務人員急促的呼喊聲。

    林阮阮一下子抬起頭,迅速轉過身,一位留著俐落短髮的小姐從服務櫃檯後走出,信步朝她走來,“林小姐,我們執行長請您上去一趟,他想和您再洽談一下具體事宜。”

    她站定在林阮阮跟前,舉起手臂做著指引的動作。林阮阮順著她的方向,視線落到了電梯大門上。

    “謝謝。”林阮阮忙不疊地點頭,迅速跟上服務人員的步伐,內心被熄滅的希望火苗又重新複燃了。她看著電梯門逐漸關上,獨自一人惴惴不安地望著不斷爬升的樓層數字,為什麼那個人又同意見她了,難道是上天聽到了她內心的聲音,顯靈了?

    樓層顯示到了三十五樓,電梯發出叮的一聲,順勢朝兩邊打開門,林阮阮正準備邁出腳步,但一抬眼就看到一位戴著眼鏡的年青男士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臉上同樣掛著制式化的笑容,在看到她時似乎微微一愣,但又迅速恢復正常。

    這個人是誰?林阮阮在心底發出疑問,一看就是精明幹練的男人,但她也不能夠怯場,於是溫和有禮地朝他微笑。

    “林小姐你好,我是執行長的特助,敝姓遊,請隨我來。”他的語氣聽起來也是非常制式化的,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林阮阮乖乖地點頭,跟在他身後。過了一會,他們駐足在一間辦公室門前,前面的男人輕輕敲了敲門,電子門隨即打開。

    “林小姐,請。”男人做出謙謙有禮的手勢。

    林阮阮捏緊包包的肩帶,對他點點頭後,隨即踏入門內,隨後身後傳來微不可聞的關門聲響,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獨自置身在一個陌生又空曠的房間裡。

    澄澈的眼楮眨巴眨巴地觀察著這間辦公室的格局,優雅、簡單是她的總體印象,但還沒有細看,她便馬上屏住了呼吸。一個擁有強大存在感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寬闊的辦公桌後,他正目不轉楮地盯著電腦螢幕,修長的指節靈活地敲打著鍵盤,仿佛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

    這是顧霈昀!林阮阮的心急劇跳動起來,她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淡然、神態認真的男人,額頭飽滿、眉眼英俊,臉部流暢的線條自額角順延至下巴,穿著一身鐵灰色西裝,十足一副業界精英、大企業家的模樣。

    她呆呆地看著他,又不禁用餘光瞄瞄了自己,從棉麻襯衫再到牛仔褲,最終把視線落到自己的鞋尖上。老天,這場交易還沒開始,她似乎就輸了。

    只有鍵盤聲的空間裡,氣氛似乎越來越詭異,林阮阮覺得她像是被巫婆奪去了聲音,只能傻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大忙人。

    不過幸好,日理萬機的顧執行長顧霈昀總算大發慈悲地抬起頭,深邃的眸子從頭到尾迅速掃了林阮阮一眼,然後不禁挑高了漂亮的眉,這是清嶺農場的所有者之一嗎,這個女孩子成年了嗎?

    “林小姐請坐。”顧霈昀的嗓音極富磁性,讓人聽著十分享受。

    林阮阮心窩一顫,搖了搖頭,有些固執地說∶“謝謝,我站著就好。”她不能坐下,不然只會更加削弱她的氣勢,雖然現在男人也是以壓倒性的氣場佔有絕對的優勢,她也不能低頭。

    林阮阮的小臉上頗顯得倔強,明明是副柔柔弱弱的模樣,但是又故作鎮定,要是以前認識她的朋友看到這樣的林阮阮都會覺得不可置信,這麼勇敢的樣子居然會在她的身上出現,這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有趣。顧霈昀的目光微微一動,他本來是沒要見這個人的,清嶺農場的購案一直有專門的負責人,但第一次掛掉電話後,他卻沒有馬上把這件事拋諸腦後,反而細細回想了一番,聽到服務櫃檯的服務人員說那位元小姐是從台中過來的,看樣子還是個學生,他漸漸想到自己遠在英國求學的妹妹,心不由一動,複又重新回撥電話。

    顧霈昀有些調侃地勾起唇角,眼前這個女孩倒是比她妹妹稚嫩太多,一個小孩子還想和他談論購地細節,她不會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顧霈昀隨她的意願,開口問道∶“林小姐說想和我討論具體細節,不知所指為何?具我的下屬通報,一切事宜已經談論妥當,正常的情況下我們是不會輕易更改合約細節的。”他說得有理有據,又將先前他轉達給服務人員的話重複了一遍,做到滴水不漏。

    林阮阮咬了咬唇,鼓足了勇氣,道∶“顧先生,我知道合約不能輕易更改,我也沒有想要更改的意思,事實上,我是想要求顧先生另外一件事情。”

    顧霈昀目光不變,示意她具體說下去。
   
   
甜美的娃娃臉上逐漸爬上殷紅,林阮阮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希望顧先生能幫幫我,我一直被我父母逼婚,我反抗不了,只能夠……希望顧先生能伸出援手,同我簽訂一份為期一年的合約,我們假結婚。我保證只要顧先生能幫我,我會馬上簽清嶺農場的購地合約。”她前面說得結結巴巴,後面在顧霈昀迅速變幻的眼神下,又急又快地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沒錯,這就是林阮阮昨晚想出的驚人辦法,一個在旁人看來猶如一個天大笑話的辦法,她說得冷汗直冒,喉嚨乾燥,最終只能像一個坐立不安的犯錯者,等待最後的審判,她微微垂著眼簾,不敢再看他的臉。

    但顧霈雲到底是處理過無數突發事件的業界精英,他擁有強大的應變能力,在聽到林阮阮話語中的關鍵點時,他的眼神不過稍稍一頓,又迅速恢復常態。他看著眼前這個窘迫的人,身子輕輕往椅背靠去,兩隻形狀優美的手交握著,放在腹部上。他笑著問∶“林小姐是想要和我做一場交易?”

    聽他問得溫柔,令林阮阮抬起了圓圓的眸子,看著他春風般的笑容,明明那麼溫暖,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人墜入萬丈冰窟。顧霈昀道∶“你覺得清嶺農場是你的籌碼?林小姐真是天真、可愛,華悅的購地項目不只有台中的清嶺農場,我們並不是非它不可。不能順利完成合作案,損失更為慘重的一方我相信應該不是華悅。

    更何況,林小姐既然這麼有自信能夠頂住拒絕簽字的壓力,又怎麼會無法抵抗父母的逼婚呢?”他說得針針見血,不留情面,她不過是一隻被逼急的毫無反抗能力的兔子罷了。

    若是眼前的人一個性感、成熟的大美人他倒還有興趣跟她玩玩這樣沒營養的把戲,大家都是成年人,沒什麼玩不起的,他也正好填了和前女友分手三年的空缺,畢竟他沒興趣和那些鶯鶯燕燕玩遊戲。但是這個女孩子如此稚嫩,他可是一點興致也無。逼婚?無論是不是謊話他都不在意,因為這是她的家事,因為有太多女人想要和他玩所謂結婚的遊戲了。

    林阮阮之前給自己作過心理建設,她看到男人眸子深處的冷漠,但是哪怕有一點點希望她都願意去試一試,這個男人是一個好人,她堅信著。

    “顧先生,你說得不錯,我確實沒有任何籌碼,我只是一個需要你説明的人,哪怕有另外一絲的可能,我都不會要求顧先生作這樣的犧牲。可是我沒有辦法,只有你能幫助我,拜託你。”說完,林阮阮朝顧霈昀彎下腰,深深地鞠躬,她細瘦的脊背彎曲著,一動也不動。

    顧霈昀微微皺起濃眉,他不甚喜歡她這樣的做法,明明是請求,卻透出威脅的意味,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懂得什麼是過猶不及。他依然殘忍地拒絕道∶“林小姐,話我不會再講第二遍。清嶺農場的事,我相信你的父母會作出最好的決定。至於林小姐,我本以為你是想要講合約細節,既然不是,那我們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話講到這樣的分上,其實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再掙紮下去,也是增加別人羞辱她的機會。來這裡請求他已經非常令她羞恥的事了,她確實不應該癡心妄想,沒有成功機率的事情,而是應該接受它理所當然的現實才對,這才是符合生活常規的現實。

    林阮阮的心一片死寂,她再也說不出任何字眼,臉上的紅潤已經全部退去,慘白著一張小臉,她又再次朝顧霈昀鞠了一躬。隨即後退幾步,她沒有再看他一眼,迅速轉過身,飛快地逃離辦公室。

    顧霈昀看著她一眨眼工夫就消失的背影,心忽然不受控制地一沈,光澤、瑩潤的指尖輕點桌面,然後又重新將注意力投注到電腦螢幕上。辦公室恢復空曠平靜,有柔軟的清風自敞開的玻璃窗口吹入,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林阮阮幾乎是用跑的跑出企業大樓,像是沒有看到別人,她只看得到明亮的出口,只知道跟隨腳步的方向,直到跑過紅綠燈,才氣喘噓噓地停下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到,看著目光所及處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著街道兩旁迎風搖曳的豔紫荊,看著一些人攜著手踩過那落下來的花瓣,注意到那些不起眼的細碎花瓣沾在了鞋底。

    林阮阮回過神來,她才驚覺她從昨晚到現在是經歷了多麼愚蠢與可笑的事情,她的腦袋應該是壞掉了,或許真的如同她父母所說,她確實笨得只能做圖書館管理員,她居然請求一個財團的執行長和她假結婚,條件還是一塊根本沒有掌握在她手裡的農場,真是愚蠢、天真、比小丑還能逗人發笑。

    林阮阮抬頭看著天空,還有那透過雲層照耀下來的細碎陽光,她微微眯起眼,覺得眼前罩上了一層水霧,怎麼回事?應該是陽光太刺眼了,覺得眼楮好痛。她站在陌生的街頭,不知所措。

    這一天,林阮阮在繁華熱鬧的街頭閑晃了好久,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傍晚才坐上回台中的列車。跟白天一樣,這一次她同樣坐在靠窗的位置,只是晨間的燦爛千陽此刻已經被無盡的暗湧所淹沒。

    回到家中時,屋裡都是暗的,沒有燈光,她笑了笑,這才是最正常的。她的家人不知道她今天請了假,沒有去工作,同樣也不知道她去了另一個陌生的城市,更不知道她現在的情緒,他們唯一等待的只是她手裡的那一份合約。

    林阮阮在黑暗中打開自己房間的門,走了進去,渾身累得發軟,一觸及柔軟的床墊她便陷了進去。身體不得動彈,但腦袋卻分外清醒,所有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如同電影一般開始在她的心底放映,一幕接著一幕。胸口的心臟麻麻的,這樣就很好了,林阮阮慢慢閉上眼楮,她的記憶不禁回到了七年前……

    那一天,林阮阮在上課中途被一通電話叫走,然後她來到一個充滿消毒水氣味的地方,那裡空曠、安靜,熾白的燈光在白天也亮著,打在爺爺褶皺並且毫無血色的臉上,但是他卻還微微笑著,一如之前慈愛的模樣。

    那時她沒有說話,也是微微笑著,然後蹲在爺爺的床前,抓住他乾枯、細瘦的手,上面佈滿細密的針孔。她輕輕撫上去,然後柔聲問∶“爺爺,今天你覺得舒服點了嗎?”

    她的爺爺笑著望著她,點點頭。

    “阮阮,爺爺要去一個地方,兩年之後才會回來。”

    “兩年,為什麼那麼久?”

    “不久,那時候我們家阮阮就已經參加完學測,要成為大學生了,不要哭。”

    “我沒有哭啊。”哭成淚人兒的女孩子拚命搖頭,“爺爺你不要騙我、不要騙我。”

    “爺爺不會騙你。”她爺爺鄭重地承諾。

    她回來已經晚上了,但是那個和林阮阮鄭重承諾的爺爺卻食言了,兩年過去了、三年過去了,直至七年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回來履行他們的約定。

    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林阮阮才在一本書上無意中看到,原來這便是迴光返照,而且有一定科學依據,當時她抱著書本,泣不成聲。

    “我希望明天醒來,爺爺你還能再帶我一起在我們的農場裡看那一眼望不到邊的海芋田、野姜花田,告訴所有人,這是我們的清嶺農場。”林阮阮輕柔的聲音在暗夜中喃喃自語。

    但事實上,農場早已荒敗了,沒有人再去經營它,留著也是徒添傷感,被現代的鋼筋水泥所替代,也是遲早的事情吧。林阮阮猛地睜開眼楮,心怦怦直跳,喘息得不能自已,誰能幫幫她?

    在華悅流通大樓。

    燈光靡麗,星火璀璨的城市夜景,從三十五樓俯瞰,可以將這美麗的景色盡收眼底,但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人似乎並沒有心情欣賞,破碎、斑駁的流光落在男人深黑的瞳孔上,但卻沒有直達眼底。

    現在早已是下班時間,可不知為何,顧霈昀卻沒有離開的心思。事實上,從白天某只小缸兔黯然離開後,他一向清晰有條理的思緒,就開始被亂七八糟的東西湧入。

    十分陌生的感覺,二十八年從未有過,顧霈昀扯了扯領帶,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沒有來由的情緒卻牽動了他的理智,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瀟灑地轉過身,他自辦公桌上拿起手機撥通電話,熟悉的聲音很快自那頭傳來,“執行長,我是遊易,有什麼事需要效勞的?”

    “明天星海的購案,通知卓一凡去談,你明天也不用上班,跟我去台中一趟。”

    “什麼?”電話那頭向來遇事鎮定、雷打不動的遊特助遊易出低低的驚呼聲。

    “你沒有聽錯,明天和我一起去趟台中,事關清嶺農場,你迅速去安排。”顧霈昀頗有些煩躁,語氣中是明顯的不耐煩。

    老虎的毛是不能隨便撩的,遊易知道所有的疑問都必須打住,只需乖乖照做,“執行長,我馬上安排。”

    顧霈昀隨即煩躁地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隨意扔在桌上,又過了一會,辦公室的門開啟,隨後又關上,三十五層的走廊裡響起穩健、規例的步伐聲,最終銷聲匿跡。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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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29 21:16:40


    林阮阮是被驚醒的,她作了一個夢,夢裡她被一群看不清臉的人逼上懸崖,她被迫步步後退,只要再走幾步,她就要落入萬丈深淵。她緊緊閉上眼楮,準備一躍而下,就算魚死網破也不能屈服。可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刮過一陣勁風,瘦弱的身體忽然被什麼力量卷起,然後被拋到一塊空地上。

    林阮阮抬起頭,有一個人擋在她面前,然後她發現之前逼迫她的人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個身姿掩沒在陰影裡的人,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她看到了,一雙眼楮,這雙眼楮令她感覺十分熟悉,她不久前應該見過,林阮阮努力回想,然後圓圓的眸子睜大若銅鈴,他是顧需時。

    然後林阮阮立刻就醒了,她猛地坐起身,但全身身軟綿綿的就像棉花一樣,馬上又倒了回去。抬起纖白的小手擦了擦額頭上被嚇出的冷汗,籲了一口氣,原來白日夢晚上也是可以做的。

    林阮阮一轉頭,看見鬧鐘上的指標指向十點,本來酸痛到動彈不得的身子迅即彈跳起來,她今天要上班,要遲到了!匆匆忙忙、手忙腳亂地穿衣、穿鞋,混亂中她撲到床頭櫃上去拿手機一看,居然一個未接電話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組長怎麼可能只打一通放過遲到的人?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林阮阮身,子一軟坐到床上,今天她上的是中班。等心情平復下來後,林阮阮重新站起身子,準備去浴室洗漱。

    這時,響起了叩門聲,伴隨著女人的輕聲細語,“阮阮,起床了嗎,華悅流通的顧執行長來了。”這是她母親的聲音嗎,林阮阮僵硬住動作,她母親從未用如此平和溫柔的語氣和她說話。等等,母親剛才說什麼,林阮阮小嘴微張,顧執行長顧霈昀?

    林阮阮手足無措地走出房間,穿著一套粉色的kitty貓睡衣,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神情泰然的男人。居然真的是顧霈昀,她愣住了,他怎麼會來這裡?

    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的林父輕輕咳嗽了一聲,索來冷漠、嚴肅的臉此刻有些不自然,狀似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妻子。林母會意,伸手撫上林阮阮的肩膀,這個輕柔的動作令肩膀的主人渾身一僵。

    “阮阮啊,顧執行長說昨天你去臺北找他,想要他提高農場的購買價碼,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一貫粗聲粗氣的女人換了溫柔的語調真的讓人很不適應,以致于林阮阮並沒有仔細聽林母說了什麼,依然一臉迷茫地望著客廳裡的人。

    林父輕輕拍了一下大腿,接著道∶“顧執行長說,願意再和我們重新協談,還親自來到台中。”林父是一個極愛面子的男人,不會輕易洩露自己的情緒,可在金錢方面,還是控制不住朝著買主堆起恭維的笑。

    顧霈昀卻是略微勾起唇角,他的心思似乎並不在此。

    林阮阮呼吸一頓,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談論什麼,顧霈昀說她北上找他欲提高清嶺農場的價碼?她明明是求他另外一件事,他為什麼這麼說?這個疑問堵在胸口,卻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問出來。她圓圓的眸子只能探究且無助地望向顧霈昀那雙沈靜的黑眸。

    顧霈昀撇過了眼神,笑著看向林父、林母說∶“顧小姐當然是可以這麼做的,畢竟清嶺農場她也是所有人之一,當時我們的負責人可能忽略了這一點,所以我想親自來可能更有誠意,畢竟這塊地對華悅很重要。”

    聽顧霈昀說得言辭懇切,讓林父、林母非常受用,兩個人幾乎都飄飄然了。林父、林母覺得之前確實是他們心急了,只想著快快地撈一筆錢,沒有仔細瞭解過農場的市價,華悅開多少價錢他們都是本著接受的心態的。想不到不過略微抗議一下,他們公司的執行長,就親自南下,這真是讓他們大感意外與驚喜,想不到林阮阮這個笨丫頭還是有點用處的。

    而這番話聽在林阮阮的耳朵裡卻似真似假,顧霈昀昨天說過的那些話還猶言在耳,怎麼過了一個晚上就發生了翻天的變化。他想做什麼?她貼在睡褲一側的小手不經意地握起了拳頭,她抿著唇望著他不發一語。

    這一次顧霈昀總算願意正視她的眼楮,只是那含笑的眉角,清澈如水的陣子怎麼都顯,示不出男人更深層的意思,仿佛真如他說的話一樣,確實真心實意。

    一旁的林母按捺不住,“顧執行長親自來我們真是擔待不起,不過感謝華悅的誠意。阮阮這個耿直,無非是想要我們多給她些嫁妝罷了,女孩子總歸是待不住家裡。”說完,便抬起手輕掩住嘴巴,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的愉快振顫得卡在她皺紋裡的脂粉都彈飛出來,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

    林阮阮眯起眼,看著陽光下的光線,那些彌漫在空氣中的灰塵無所遁形地曝露出來,陽光尖銳而清晰,瞬間刺痛了她的眼,她下意識地閉上眼楮,才能平息不知是因為心臟驟,然的緊縮還是陽光的刺激而造成的眼楮酸痛。

    顧霈昀挑了挑眉,本來漫不經心地點在膝蓋上的指尖停住了動作,掃了一眼林阮阮,又看了一眼毫無反應的林父,內心瞬間一沈,一些陌生的情緒湧了上來,令他不甚習慣。他開口說∶“事實上,是我沒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前沒有和阮阮好好談論過農場,我確實應該多添一些聘禮,才顯得我更有誠意。”

    話音一落,整個客廳都寂靜了。除了放出炸彈的本人,另外四個人都因為他這句話腦,海陷入了瞬間的空白,這個男人剛剛說了什麼話?

    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顧霈昀身後的遊易首先反應過來,他揪了揪自己的耳朵,證明自己確實沒有聽錯。憑藉強大的心臟和多年來處理突發狀況的經驗,他還在心裡反問自己,所以執行長這次讓他一起來台中是要見證一次最驚喜的下聘過程嗎?這實在太瘋狂了。

    接著反應過來的是林父、林母,林父瞪大了已經有些混濁的眼楮,一直都平靜的心臟,此刻強烈地震動著,林母則驚異地張大了嘴巴,塗滿豔麗口紅的唇瓣此刻因為她的動作現,出一個血盆大口的形狀,她甚至忘記了怎麼呼吸。

    良久,林母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顧、顧執行長,你剛剛說了什麼?”她不會是聽錯,吧,世間還真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黃粱美夢都不能這麼作啊。

    造成驚濤駭浪的顧霈昀像是全然不在意他剛剛說了什麼,實際上,他從頭至尾都注意,著那個一直保持著癡傻狀態的女人,這個小丫頭,確實蠢得和兔子沒什麼兩樣。

    形狀優美的薄唇勾起了最適合的弧度,顧霈昀笑得如春風般迷人,這個英俊且富有魅,力的男人一旦拿出自己的殺手 ,那是男女老少通殺,一個都不留,“我是在阮阮大學時認,識她的,不經意地認識,期間有一下、沒一下地聯繫。

    阮阮膽小,我不逼她,但是現在我也到了適婚年齡,確實該安定下來,想來想去也只有阮阮合適了,所以我願意提高清嶺農場的收購價格;然後再給在台中的三棟樓房,還有,臺北天母的一棟樓房,不知道這樣可不可讓阮阮感受到我的誠意。”

    一般的女人聽到這樣的話早就涕泗橫流,感動得無以復加。可對於林阮阮來說,這些尚不是重點,因為在乍聽到顧霈昀說他在她大學時就認識她時,她便屏住了呼吸連帶得,忽略了他接下來說的話。

    這個男人剛剛說了大學,他難道真的是在那時候就認識她了,他難道真的有看到兩年前那個坐在階梯教室倒數第二排,認真聽他講座的她?林阮阮不禁上前了一步,想要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但他清澈的眼楮如湖水般平靜、溫和,並不是的,他只是隨口一說,道,不過是搪塞她父母的理由。

    在認知到這一點後,林阮阮忽然感覺到內心最深處的波動,她居然是有點失落的,為什麼?圓圓的眸子睜大,她為什麼會因為最符合常理的情況感到失落。

    與林阮阮的心境截然不同的是林父、林母的狂喜,這絕對是祖宗保佑啊,他們林家居,然攀上了這樣豪門,怪不得這笨丫頭那麼抗拒和方志奇見面,原來是已經有意中人了。林母尤其笑得合不攏嘴,眼神中諂媚的精光怎麼都遮不住,“顧執行長,顧……”

    可能意識到應該換個稱呼,但是這瞬息變化的事情,一時也改不了口,林母只得一個,勁地點頭,“這是我們阮阮的福氣啊,我們是真的想不到,這個丫頭就從來沒有和我們提過,我和她爸還一直給她安排相親物件,哎,是我們的錯。”

    雖然是表達著自己的慚愧,但因為語氣中太過強烈的得意與暈暈然,讓林母的話聽起,來相當諷刺,只是當事人卻毫無察覺,林阮阮微微低下頭。

    顧霈昀英俊的面龐收斂起笑容,深黑的眸子輕輕一眯。

    林父原本喜悅的臉上也顯出不自在,暗暗給說漏嘴的女人使眼色,林母這才意識到她,剛剛太過明目張膽的心思,她呐呐地斂住了神情,眼皮開始狂跳,小心翼翼地問∶“那是先訂婚還是?”

    “結婚,七天后。”顧霈昀從沙發上站起來,直直望向那個一直低著頭的林阮阮。一個驚雷接一個驚雷,令在場的人都措手不及。遊易抱著頭,執行長這是開玩笑嗎?林阮阮愕然地抬起頭望著神情淡然的男人,他是認真的?
   
   
“顧霈昀,你是認真的?”自太平洋彼岸那邊,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透過手機,厲聲發問,顯然是被激怒了。

    顧霈昀坐在辦公椅上,稍稍拉開手機與耳朵的距離,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摩挲咖啡杯的邊緣,消息傳得倒是真快。他耐心地道∶“爺爺,我是認真的。”聽他的口氣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但瞭解他的人都知道,話點到這裡其實已經夠了,再問下去也沒有想義,顧霈昀向來說一不二。

    顧老爺厲聲道∶“在我還沒有真正生氣前,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既然當初我可以讓葉家丫頭知難而退,我也同樣可以讓那個林阮阮望而卻步。”

    跟顧霈均對話的是曾經在商場上叱托風雲的顧老爺,年紀越大,脾氣越是古怪與偏執,除了顧老夫人,顧家上下可沒一個人敢惹他。但這一次,顧老爺觸碰到了顧霈昀心上的一根刺,一根不拔不快的刺,“爺爺,林阮阮和葉若薇不能一概而論,我沒有和葉若薇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你的反對。”濃黑的眉毛皴起,顯然不想再談論下去。

    電話那頭則傳來一聲冷笑,“總之我不同意,玩玩可以,娶進門也得看是什麼樣的女人。”顧霈昀歎了口氣,看來奶奶最近是和爺爺鬧彆扭了,不然爺爺怎麼火氣那麼大,“我娶,林阮阮並不是因為我喜歡她。”這也是實話。

    顧老爺一怔,有些懷疑地道∶“你是什麼意思?”這個小子最好不要和他耍花招。

    “公司最近要在台中建購物中心,所選的那塊地是林家的,林阮阮是所有者之一,她不想被父母逼婚,而我娶她不過是做一場交易,一年為期,何樂而不為?”

    顧霈昀說得雲淡風輕,但是他知道這是謊言,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當時為什麼頭腦一熱,就說出要娶林阮阮的話,林家人震驚的同時,他內心也是震撼的。直覺告訴他,他並不喜歡那兩個人對待林阮阮的方式,至於更深層次的原因,他不想費心思考。

    而顧老爺果然因為顧霈昀的話沈默了一會,但隨後傳來一聲嗤笑,“顧霈昀,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種鬼話?”華悅流通公司的執行長需要為了一塊地作出這樣的犧牲,這樣的內幕賣給報社都不一定有人看,這小子以為他老糊塗了?而且顧霈昀能保證那個女人不會趁此巴住他不放?

    顧霈昀垂下肩膀,自顧悶笑,在顧老爺即將發飆前搶先一步道∶“爺爺,總之這個交易,我同意了,我不會大肆宴請,也不會通知父母,賓客只有公司的一部分員工,不會上報。您要是感興趣,可以六天后來臺灣,我和阮阮都會歡迎你的到來。”

    “你……”顧老爺幾乎被氣得冒煙。

    “爺爺,我還有公事要處理,您保重身體。”顧霈昀說完,不再等顧老爺有所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放下了手機,不知為何心情頗為愉悅,阮阮,這個女人的名字倒是滿順,口的。抬頭望瞭望窗外澄澈、一望無際的天空,顧霈昀不禁開始期待六天后的婚禮了,雖,然是假的,但也心感期待。

    這件交易的另一個主人公林阮阮至今還不能從顧霈昀所說的話中回過神來,那天顧霈,時回去的時候,是她送他出的社區,她問那個他為什麼會同意她的請求,而且又幫她瞞過,她的父母,他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做。當時林阮阮兩手緊張地交握著,揣揣不安地望著他。

    顧霈昀擺出理所當然的模樣,似笑非笑,反而問她,“這不是你求我的嗎?你的籌碼確實威脅到我。”

    威脅到他?林阮阮不可思議地看向顧霈昀,圓圓的眸子充滿無辜,這個男人是在開玩,笑嗎?她凝視男人英俊的臉,想從他的眼神中找出一絲異樣,可是卻失敗了。風將她的頭,發吹得撩起,她這才想起來這個男人在任何方面都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能夠掌控別人的,情緒,而讓他人窺不到他的真實心思,兩年前她就見識過了。

    但另外一個疑問又冒出來,林阮阮又問∶“你為什麼要拿出房子當聘禮,這……”這根本不需要吧,他調整過的農場價碼遠遠超過市價,足夠讓林家這輩子吃穿無憂了。

    顧霈昀漂亮的嘴唇扯起一個笑容,“那些房子不值一提,林阮阮,你只要知道這只是一個交易就行了,其他的話我不想多說。”

    這就夠了,顧霈昀說了這是一個交易,不用再深思,也許有錢人的思維和他們普通人,不一樣吧。林阮阮閉上了嘴巴,不再發話。

    “七天后,我在臺北等你。”就丟下那麼一句話,顧霈昀絕塵而去。

    林阮阮呆呆地望著那輛名貴的轎車發動,不一會就不見了蹤影。過了良久,她還駐足,眺望著,忽然又低下頭,看著身上的粉紅色睡衣、睡褲,還有一雙大白兔拖鞋,抬手摸向她隨意綁著馬尾的頭髮。她後知後覺地捧住自己的臉無聲地尖叫,老天,這一次她的打扮,比上一次見他還糟糕,這個男人搞什麼突襲啊!

    可即使是突襲,突襲的結果也是讓人滿意的,雖然林阮阮嘴上沒有多說什麼,其實內心還是深受感動的,無論是什麼原因,她都深深感激著顧霈昀伸出的援助之手。

    七天很快就過去,等林阮阮站在臺北一家高檔飯店的休息室裡,看著身上美麗、合身的白色禮服時,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爺爺留給她的星點一般的碎,鑽耳環,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真的要和顧霈昀結婚了,雖然只有一年,但也可以換她一年的自由,只要她這一年比以往更努力,之後一定可以擺脫家裡的束縛。

    這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如果眼前的父親臉色沒有那麼陰沈,母親濃妝豔抹的臉沒,有那麼猙獰的話,可偏偏這世間不是每件事都能順人意。

    林母質問道∶“林阮阮,你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和顧霈昀結婚,他的家人都沒來,樓下大廳那麼冷清,華悅集團長子結婚就這種排場?我都放話出去了,臺北的宴,席結束後,再在台中再擺一次,你現在讓我的臉往哪裡擱?”

    林母氣急敗壞,為了這場婚禮而畫的精緻妝容此刻卻讓她的面容顯得可怖,吵罵時激,動得連手臂都揮舞起來,完全顧不得所謂的儀態。而一旁向來看重面子的林父也沒有提醒,她,因為他也被氣壞了。也對,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獄,這種滋味確實讓人不好受。

    可是她又能怎麼和他們說?林阮阮白皙的小臉蛋上滿是糾結,今天是她最漂亮的一天,髮型和妝容是一個在國際上出名的化妝師幫她設計的,她非常喜歡,即使是醜小鴨,此刻好像也沒有那麼醜了,但是卻不能引起父母的一丁點開心。

    林阮阮頷首,沒有回答。

    “你給我說話啊。”林母生氣得聯手都舉起來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揮到林阮阮的臉上。林阮阮驚得倒退一步,只是拖曳到地上的禮服差點姅住了她的腳,差一點她就要往後,摔倒。林阮阮抹著一層薄埂脂粉的臉蛋瞬間白了,餘光中她瞄了一眼父親,他沈著一張臉,冷冷地望著她,堪堪穩住的纖減肥軀止,不住發抖。

    她能說什麼,說她和顧浦昀只是假結婚嗎?說她忍受不了他們把她當作商品,所以只,好不知羞恥地去懇求顧霈昀嗎?她望著眼前這兩個從未給予過她真正溫暖的人,委屈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就像一根導火線,林母的怒火在看到林阮阮的眼淚時燃燒到極點,這個賠錢貨還有臉哭,一隻手高高舉起,就要重重掮去。

    砰一聲,休息室的門被重重推開,造成巨大的震動,林母在半空中的手瞬間價住了。房裡的三人都將視線移到門口,然後都愣住了。

    門口站著兩個男人,英俊不凡的顧霈昀今日尤顯得高大帥氣,但是向來如春風般的面,容此刻有些深沈,黑曜石般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林母僵直在空中的手。

    而站在他身旁的男人才是讓林家三人都沈默的物件,華悅集團董事長顧老爺此刻臉色,肅穆地看著休息室內的人,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但是身軀依然堅實、挺拔,背挺得極直,老銳的眼楮炯炯有神。

    霎時房內的氣氛十分詭異安靜,過了一會,顧老爺才打破了平靜道∶“因為這只是一場交易。”老人聲音低沈、威嚴,而且只說了一句話,卻解釋了所有的疑問。

    眾所周知,多米諾骨牌的魅力就是在於最開始倒塌的那個點,顧老爺的話也起到了同,樣的效果,高聳入雲的虛榮心大樓此刻在林父、林母面前轟然倒塌,林阮阮悄悄別過臉去,拭了拭眼淚。

    “什、什麼意思?”林父終於開口說話了,他扶住了身形一晃的妻子,啞著聲音發出,疑問,他現在還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老爺素來都是不苟言笑的,但此刻他卻勾起了一個淺笑,“意思就是,林小姐和我的,孫子顧霈昀做了一場交易,只要和林小姐假結婚一年,那麼林小姐就會簽下清嶺農場的購,地合約。當然,對華悅來說農場根本就無關緊要,既然年輕人想玩遊戲,我們這些長輩也,不好阻止。”

    遊戲?林父、林母只覺得眼前一黑,禁不住都往後退去。

    “小心。”林阮阮警覺地拉住他們,內心百般滋味。

    “放開我!”林母發出刺耳的尖叫,用力推開林阮阮,林阮阮被推開好幾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後的椅子,幸好她及時扶住梳粧檯才沒有摔倒。

    顧霈昀眼中一冷,舉步上前走去,顧老爺見到他的動作,一皺眉,想要拉住他,卻被,他不著痕跡地越過了,直接走到林阮阮的身邊,扶住她細瘦的身子。

    林母此刻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道就是羞辱,這個吃裡扒外的賠錢貨聯合外人來羞辱,她的父母,林母瘋狂地罵道∶“林阮阮,為了不想和方志奇結婚,你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把我們當猴子耍是吧,等著吧,看看最後的蠢貨是誰,一年後你別哭著回家,我們林家沒,有你這種女兒,滾!”

    字字如刀,刺入心裡,林阮阮揪緊胸口的衣服才能忍受住這些讓她瞬間陷入天昏地暗,的話語。明明早就不是第一次被這樣辱駡,但是每一次還是會痛,痛得無法呼吸,痛得讓,她懷疑自己是否是來到這世上是一個錯誤。

    所以這一次,上天大發慈悲地給了她解脫,爸爸、媽媽終於還是不要她了?林阮阮想哭,但她卻笑出了聲,笑得沙啞卻清晰,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裡。

    “你還有臉笑。”林母瞪大了眼楮,她抬手指向顧霈昀,“你會被這種男人玩死的,蠢貨。”林母言辭下流,全然忘記自己幾日前是如何巴結顧霈昀的模樣。

    一旁的顧老爺瞬間怒了,厚實大手拍向房門,喝道∶“林夫人!”

    林阮阮則自動忽略了母親前面的話,緊張地抬頭看顧霈昀的臉色,這樣的謾駡實在太,過分。當事人顧霈昀倒是神色不改,只是眸底幽黑,依然笑得溫和有禮,“林夫人,待會我,會安排你們回去台中。”

    “你……”林母皎牙切齒,還想上前和顧霈昀理論,卻被林父從身後拉住了。

    林父瞪了林母一眼,然後像是壓抑著極大的怒氣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顧董事長、顧執行長,感謝你們今天的招待。”

    揭下這句,林父沒有再看林阮阮一眼,拖著依然罵罵例咧的妻子大步出了休息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林阮阮眼睜睜地望著他們不留一絲感情地離開,聽著飽含著怒氣但漸行,漸遠的腳步,他們離開的樣子仿佛就是走出了她的生命,再也無法挽回。

    一滴接著一滴的淚自明亮的大眼楮中湧出,越來越多,越來越無法控制,一生中有史,以來最精緻美麗的妝容終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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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29 21:17:02


    這個女人已經整整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站了一個小時,從他們從飯店回到郊區別墅開,始,她就一直靜靜站在那裡。剛開始顧霈昀還以為林阮阮是想要平復一下心情,畢竟和父,母親決裂,普通人都難以接受,所以他也心安理得先去處理自己事情,處理完之後,還把,身上太過正式的衣服換了下來,然後下了樓梯,發現林阮阮依然站在那裡。

    位置不變、角度不變,就連月光落在她身上投下的影子還是同樣的形狀。這個認知令,顧滯均微微魅起了眼楮,望著女人一襲潔白的禮服,襯得她的身材玲瓏有致,皮膚又特別,白皙,後頸的弧度也特別優美,猶如一個純潔的天使,但在月光下又帶著些許禁忌的魅惑。

    不得不說,林阮阮今天的妝容將天真與嫵媚融合得很好,顧霈昀的目光一暗,不禁抬,手摩挲自己的下巴,盯在女人身上的視線則越來越火熱,身上的某個地方也開始聚起一團火,而且越演越烈。

    這令顧霈昀渾身一僵,那些邪惡的念頭瞬間被驅趕得一絲不剩,該死,他現在已經饑,不擇食到要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下手了,這個女人比他妹妹顧甯萱還稚嫩,不會因為,妝容變了就改變了本質。

    顧霈如發出微不可聞的歎息,當務之急還是讓這個女人早點回房休息,再傻傻地站在,那裡,他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意外,而他最怕的就是麻煩。顧霈均一步一步自後接近女,人,本就輕細的足音被柔軟的毛毯吸附得不餘一絲。

    以致于充滿男性清爽氣息的灼熱呼吸噴灑在林阮阮的後頸時,她嚇了一跳,猶如一隻,受驚的幼獸,她縮了下脖子,迅速抬起那張無措的小臉。

    顧霈昀被她的反應逗笑,這麼敏感?他情不自禁地語帶調侃,“被嚇壞了?”

    林阮阮睜大她那雙圓圓的眼楮,搖搖頭,看著眼前這張放大的英俊臉龐,在華光之中,更顯得有棱有角,她還是第一次和他靠得如此之近。腦海中自動響起了她的大學好友喬彼,若對這個男人的評價那種極富魅力的英俊,上天垂愛,讓她有幸能夠如此近距離地欣賞。

    “看傻了?”顧霈昀看著她越發癡傻的目光,內心很是受用,十分愉悅地做出明目張,膽的調戲。

    “沒。”林阮阮嘟囔出聲,小臉瞬間漲紅了,她怎麼可以這麼大膽地盯著男人看,就算想看也應該偷偷看才對。噗……她在想什麼,偷看顧霈昀,腦子壞掉了吧?要不是現在顧霈昀在場,她肯定會敲打敲打自己的腦袋,怎麼可以有這樣危險的心思,快點醒過來。

    饒有興味地望著女人和調色盤一樣變化莫測的臉,顧霈昀在心裡發出輕笑,這個女人,看來還有當諧星的天賦,那他不用擔心婚後的生活會索然無味了。

    顧霈昀憋著,不發出笑聲,但是卻控制不住已經溢出眼眶的笑意,直到林阮阮驟然抬,頭看向他,才調整到尋常的模樣。當她看他時,心中卻一動,他似乎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十分奇怪,但還來不及細想,就被眼前這個女人打斷。

    林阮阮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還不去休息?”

    顧霈昀雙眉一挑,“我看你一直站在這裡,怎麼也不休息?”

    林阮阮迅速微微低下頭去,原本染上臉頰的紅暈又漸漸退去,小臉白得幾乎透明,她悶悶地輕輕搖頭,“沒事,我很快就上去。”聲輕若蚊蚋。

    顧霈昀收斂起臉上從容的神色,變得頗為嚴肅,“話既然已經講到那種地步,那麼就已,經夠了,于你或是于你父母,都是一種解脫。”

    林阮阮也許是當局者迷,但顧霈昀卻是旁觀者清,林父、林母對他們的親生女兒確實,是有情義在的,畢竟血緣無法割斷,但情義涼薄,遠遠不足以和他們內心的欲望抗衡,所以林阮阮自然就傷心了,她是個心軟的女人,他不會看錯。

    可這又如何呢?有的人能夠享受親情的甜蜜,有的人可能與此緣分太淺,各人各有活法,起碼在他看來,林阮阮脫離父母的掌控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只是這個傻丫頭想不開罷了。

    沈浮商場數年,早已看淡人情冷暖的顧霈昀,此刻奇異地對眼前這個女人起了憐惜之情,為什麼呢?也許是她圓圓的大眼楮實在太過清澈、明亮,而她的傷心又太過明顯。

    如墨般的瞳孔一縮,林阮阮胸口一疼,熟悉的酸楚又從四面八方湧來,她拚命調整呼吸,才平復下來,“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所有的道理她都懂,但人心是複雜的,她若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心,這二十幾年來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地被傷害。

    可是哪一次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父母每刺痛她一次,都會迅速給她一顆小小的糖果。糖果雖小,但那種細微的甜蜜卻穿透四肢百骸。以致於她每次都只願意品嘗那得之不易的甜美,卻忘了自己早已鮮血淋漓的身軀。而這一次,是真正都結束了嗎?可她心是真的疼,好疼好疼。

    顧霈昀望著林阮阮越發痛苦的眼神,下意識地想要將她摟入懷中,但手悄悄舉起一半又僵硬地停在中途,這似乎僭越了他們所做的交易。所以他只能說∶“只是時間的長久,罷了,有一天你會想明白的。”就像他一樣,親身證明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無論是多大的甜蜜與痛苦,都會被時間的潮水沖得一絲都不剩。

    話點到為止,無需多言。

    林阮阮怔怔地看著顧霈人,她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和她在某一點的距離拉近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她似乎碰觸到了什麼東西,可是那是什麼東西呢?

    顧霈昀沒有給她時間細想,他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早點休息吧,今天也累了。”雖然是一場虛假的儀式,宴請規模也有限,但這小小的婚禮也累得他們夠嗆。

    這次林阮阮聽話了,她認真地看著顧霈昀,乖乖地點頭。

    她這樣真誠的模樣又讓顧霈昀在內心笑出聲,這個女人果然只是一隻乖順的小兔子她怎麼可能會像他爺爺說的那樣變成面目貪婪的女人呢?她根本毫無殺傷力。

    這一晚夜風平靜,月色如華,顧霈昀和林阮阮一起拾級而上,來到三樓的臥房。顧霈,昀睡在主臥,林阮阮睡在側臥,兩人道了晚安後正準備在樓梯口分開,忽然,十分煞風景,的咕嚕咕嚕聲響起,在寂靜的夜中顯得分外清晰。

    肚子裡發出這股聲音的主人公瞬間紅了臉,整張臉蛋滾燙滾燙的,林阮阮希望有一塊從天而降的石頭將她砸暈,才能避免面對如此尷尬的事情。

    顧霈昀的動作一頓,他轉過身來,仿佛沒有看到女人的窘態,溫柔地笑問∶“你今天晚上沒吃飽嗎?”正常情況下應該能夠吃飽,他倒是沒太關注她。

    林阮阮咬著嫩嫩的唇,有些不情願地說∶“嗯……沒有吃多少。”理由她不想提。顧霈昀也會了意,他體貼地問∶“要不要去煮點東西墊墊肚子?”

    林阮阮立刻不停搖頭,太晚吃東西會胖的,無論怎麼餓都不能吃東西,於是非常勇敢地拒絕,“不用麻煩,很快就睡覺了。”即時是普通的醜小鴨,也是要注重身材。

    顧霈昀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他哪裡不能看出來她那些小女孩的心思,寧願餓暈過去,還嘴硬說會變胖。他搖了搖頭,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道∶“明天星期天,管家休息,這裡附近沒有店,家裡有食材,你可以自己做。”既然說到食物,還是和這迷糊的女人說,一下好了,免得她明天傻傻地餓肚子。

    林阮阮怔了下,想說什麼又沒說,想了想還是微微頷首。

    事情都交代清楚了,那麼總算可以真正互道晚安,兩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雖心思各異,但卻都酣眠至天色泛白。

    第二天顧霈昀九點鐘才醒來,他睜開眼時,腦海中還一片空白,以為自己在上班日遲到了。高大挺拔的身軀自寬敞的大床彈跳而起,就像一根緊繃的筋被瞬間強硬拉直,他低,咒一聲,倒抽了一,口氣,但總算想起來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工作。

    修長的手指在眉心揉弄,他可是頭一次在休息日起那麼晚,以往強大的生理鬧鐘總是,在七點準時叫醒他。今天怎麼會出現差錯,等等,顧霈昀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惺忪的睡眼,也已一瞬間清明了,下一秒敏捷地翻身下床。

    他想起來了,昨天他和林阮阮結婚了。這個女人起床了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疑惑促使他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朝側臥走去,但在經過樓梯口的時候,卻頓住了動作。

    很沁人又香濃的氣味,似乎還夾雜著某種水果的香甜,濃郁的芳香自一樓傳至三樓,久久不散。有人在煮東西?是煮飯的桐姨嗎?不對,桐姨今天休息,那是……顧霈昀心中,一動,大概猜到是誰,腳上的目標直指廚房。他急促的步伐在蔚房口刹住了,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直直地看向離他幾步遠的女人。

    林阮阮穿一身淺藍色長裙,露出一段纖細瑩白的小腿,腰上還系著淺色的圍裙,此刻正拿著小杓在鍋裡攪拌著。陽光從視窗湧進來,她整個人都沐浴在晨光中,調皮的陽光跳動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女人飽滿瑩潤的額頭,皮虜猶如剝了殼的雞蛋,小口紅嫩嫩的,就像果凍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似乎並沒有因為旁人的闖入而分心,或者說她還沒有意識到,此刻她所有的心思仿佛都集中在她眼前的那口鍋裡,粉嫩的紅唇輕抿,表情十分認真,就像是在完成一件大作品。

    顧霈昀只覺得呼吸一滯,這女人是、是在熬粥嗎?

    也許是目光過去放肆,遲鈍的林阮阮終於發現了,她納悶地側過臉,在看到站不遠處的男人時,瞬間綻放開甜美的笑容,他終於醒了?連忙放下攪拌的木勺,林阮阮朝顧霈昀走去,明亮的圓眸亮晶晶的,顯得特別可愛,“執行長,你醒啦?”

    她喊他執行長?她把自己當他公司的員工了?顧霈昀頷首輕笑,再次被他眼前這個女人逗樂。

    林阮阮驚疑地看著眼前反應古怪的顧霈昀,這個男人為什麼笑?怎麼一點預兆都沒有。

    “你以後可以喊我的名字。”顧霈昀好心地解答她的疑惑,眼神如春風一般,唇角含笑地望著林阮阮。

    圓圓的眸子睜得大大的,挺秀的鼻子吸了吸,放在身前的兩隻小手互相摩擦了一下,細白的兩根手指也互相捏了捏,林阮阮神情赧然,輕聲道∶“我覺得我還是喊你執行長比較,自然一點。”

    喊他的名字,這要怎麼做,是叫他顧霈昀呢,還是叫霈昀?不不不,他是對她施以援手的人,她應該更加尊敬他一點,更何況他本來就長她五歲,叫執行長才是最合適、貼切的。

    “那隨便你,你喜歡就好。”顧霈昀也不勉強,因為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他是不介意更親密一點的叫法,畢竟朋友之間也是如此。當然,更關鍵的一個原因是,他現在心不在此。
   
   
顧霈昀的眼楮瞟向林阮阮身後的那口鍋,然後狀似不經意地舉步靠近,再輕輕吸了一口氣,心裡發出讚歎,果然很香,他很喜歡這個氣味。

    林阮阮因他的動作總算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跑過去拿起木勺,伸進鍋裡攪弄,不會糊了吧?她懊惱自己剛剛只顧著和顧霈昀銳話,忘記身後的瘦肉粥,所以攪拌的動作顯得有些急切。

    顧霈昀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沒糊,聞氣味就知道。”

    忙活的小手陡然停住,林阮阮暗暗地咋了咋舌,怎麼會,她的腦袋一定是進水了,這麼簡單的判斷方法她怎麼一下子忘記了?果然很笨。

    顧霈昀輕輕一笑,又湊近那香氣撲鼻的濃粥,毫不保留地稱讚道∶“你熬粥的手藝比桐姨好,我可以來一份早餐嗎?”

    因顧霈昀的稱讚而瞬間羞澀的林阮阮忙不叠地點頭,她本來就是想做給他的,就是糾結於他喜不喜歡,幸好他喜歡。而且第一次有人誇她熬的粥,她連忙拿碗,舀了一碗,然後開心地遞給他。

    看著他神情愉悅地接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林阮阮又跑到廚房的另一個角落,然後從流理臺上又端起什麼,轉過身時神采飛揚,獻寶似的又遞到他跟前,眉眼堆滿難掩的笑意,開口問道∶“你喜歡吃松餅嗎?”這是她非常喜歡吃的一道的甜點,今天早上自己做的,還是熱騰騰的。

    顧霈昀一愣,口中尚充盈著濃粥的濃郁味道,看著林阮阮遞過來甜點,眨了眨眼。林阮阮見他不說話,以為他不喜歡,搖頭晃腦地問∶“難道你不喜歡嗎?”惋惜的樣子,要說多生動就有多生動。哎,她做的松餅真的很好吃,只此一家。

    顧霈昀看著她惋惜的表情,一樂,知道她誤會了,“我不討厭,也不喜歡。”事實上,他鮮少接觸這些甜點,剛剛不過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喔。”林阮阮頗有些失落地應了一聲,隨手拿了一小塊咬了一口,入口甜蜜的滋味,讓她瞬間忘記所有煩惱,眉眼笑得彎彎的。

    顧霈昀看著她迅速恢復,也笑笑地低下頭去,端著粥準備到大廳裡享用。

    但林阮阮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歪著頭問出的話打斷了他的動作,“執行長,顧老爺去哪裡了?桐姨又是誰?”她覺得有必要都瞭解一下,以免以後出現差錯。

    顧霈昀這才想到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和她交代,她初來乍到的,有些東西還是要提一下的,“爺爺住天母去了,他喜歡一個人。這屋子定期有人打掃,桐姨是在我們家做事多年的,阿姨,平時的工作日她都在,會幫我們準備用餐。我最近一段時間可能需要加班工作,她,會好好照顧你。”

    林阮阮前面聽著連連點頭,後面聞言照顧二字,腦袋瞬間搖得和波浪鼓似的,她是受惠者,而且都這麼大的人了,哪需要別人照顧,於是滿不在乎地笑道∶“我自己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看著林阮阮元氣十足的模樣,顧霈昀不置可否,心道看來昨晚她是有點想通了,這樣,也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意這個,反而理所當然地將它歸結到人的情緒是會相互影,響的,她不開心,也會感染到他。可是這樣的效應放到別人身上可能說得通,但顧霈昀向,來都是自我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受別人影響,但這深究原因,當事人也想不通。

    而事實上,林阮阮是縮進了自己的保護殼中,她只是安慰自己生活總要繼續,再苦惱,也沒有其他意義。

    顧霈昀此刻心情頗好,又道∶“過幾日,我妹妹會從英國回來待幾日,她叫顧寧萱,到時候你會見到她。”就是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和林阮阮和平相處,顧寧萱的性格和顧老爺有,些相似,古怪,總喜歡捉弄人,不知道眼前這只小缸兔能不能逃脫她的魔爪?這麼想著,他竟有點擔憂。

    倒是林阮阮一聽而過,沒有多想,反而意識到了另外一個點,遂謹慎地問∶“執行長,那她知道我們之間的協議嗎?”應該是知道的吧?顧家人應該都知道。

    顧霈昀似乎一怔,內心所有奇怪的情緒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臉色調整如常,淡淡,地說∶“她知道,但是你不用擔心。”頓了頓,接著道∶“祝我們合作愉快。”

    就像被什麼一噎,林阮阮覺得唇齒間香濃的松餅也變得索然無味,她尚搞不清楚原,因,只能喃喃道∶“合作愉快。”然後看著高大、英俊的男人似乎準備轉身離去,心中一動,有些沒頭沒腦地喊道∶“執行長,我想要出去工作。”喊完,編貝般的牙齒就咬住紅唇,怕,他不同意。

    顧霈昀的腳步果然一頓,他轉過身來,問∶“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

    看樣子應該是同意的,林阮阮舒了一口氣,表達心中所想,“我想……我以前是圖書館管理員。”說著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父母罵她是個笨蛋的話語還猶言在耳,不知道顧霈,均會不會……

    顧霈昀倒是神色不改,像是沒有聽到她語氣中的遲疑,反而很認真地思考,“華悅旗下,有一座圖書館,有些特別,我會跟館長聯繫,到時候會通知你過去工作。”

    林阮阮聞言,笑得特別開心,他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的一張娃娃臉此刻因喜悅,而動人,撥動了某人的心弦。顧霈昀眼神一暗,端著碗出了廚房,林阮阮捧著心愛的松餅,跟上了他的步伐。這真是一個陽光燦爛,幸福美好的早晨啊,她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林阮阮在內心發出感慨。

    這種感慨在幾天後看到位於市區的圖書館時,再次讚歎出來。

    林阮阮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這幢造型壯麗的建築,這、這哪是圖書館,完全不像是一般圖書館的肅穆、大氣,反而更像一座庭中花園,看著寬闊的前庭圍滿著美麗且生機勃勃,的花朵,不錯,就像一座玫瑰花園,獨樹一幟的是玫瑰花,其中還有君子蘭、蝴蝶蘭,還,有一堆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植物,在這樣的圖書館工作未免也太幸福了。

    林阮阮邊走上臺階,邊發出倒抽一口氣的聲音,精雕大門上繁複的花紋,還有那線條,流暢、金屬質感的門把,無一不晃花她的眼。林阮阮覺得自己就跟紅樓夢裡的劉姥姥進大,觀圜一樣,頭一回,總是大驚小怪。心裡想著原來這就執行長口裡說的有些特別,她默默,吐了吐舌頭,但心裡是真的很開心。

    這種喜悅一直保持到她見到以後一起工作的同事,他們見到她時都沒表現出多大的意外,每個人都非常友善,林阮阮非常滿足,圖書館管理員果然都是善良、可愛的。她摸著,以後辦公用的槐木櫃檯,心裡有暖流流過,謝謝你,執行長。林阮阮在心裡悄悄補上了一句。

    不過一天,本著之前已有的工作經驗,林阮阮很快就熟悉了圖書館的工作流程,並且和同事們享受了愉快的午餐時間,他們都只當她是新招進來的小女孩,很喜歡拿她開玩笑。

    以前在台中的時候,林阮阮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角落裡,話不多,總是多聽多做,現在才發現原來工作中也是需要調劑的,笑容與交流是最適合的調劑品,她很慶倖來,到這裡。

    因為上的是早班,所以在太陽還懸掛在天邊的時候,林阮阮就下班了,輕快地走在林蔭大道上,隨意地看著路邊堅韌的小草,空氣中是鮮花、綠葉與泥土的氣息,非常清冽,在這樣美好的午後別有一番滋味。林阮阮動容地停住了腳步,圓圓的眸子有些朦朧,她一定要好好認真過這一年中的每一天,要時刻懷著感恩之心,才能不留遺憾。

    坐公車回到家中時已是傍晚,林阮阮嫺熟地喚了,一聲應該在廚房裡忙活的桐姨,這幾天她已經和這個慈眉善目的長輩熟悉了,顧霈昀總是工作到晚上才回家,很多時候,林阮,阮都會和她閒聊。

    桐姨為人非常細心、體貼,讓林阮阮這個從小鮮少得到長輩關心的人無一不感動,而且桐姨也沒有特意提到她的身份,那種感覺像是她們本來就相處已久。所以在聽到桐姨柔,和的回應時,林阮阮身心放鬆地想走到沙發上坐一坐,但沒走幾步,便停住了步伐。

    那是非常青春、美麗的女孩子,明眸紅唇,五官頗為深刻,精緻的眉毛斜飛,帶著一種野性的魅惑,穿著大件的T恤,下面穿著一件超短牛仔褲,露出一雙纖細、優美的長腿,皮膚不是特別白皙,而是那種帶著陽光氣息的小麥色,不、應該說比小麥色淺一點。林阮阮愣愣地看著這個隨意靠在沙發上,纖長手指正在手機螢幕上舞動的人,她就是顧寧萱?躺在沙發上的女孩子像是終於發現了林阮阮的存在,漂亮的手將手機隨便一扔,抬頭,挑眉,帶著一點點壞壞的笑意,大剌剌地問∶“你就是林阮阮?”明明聲音非常甜美,卻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欸,顧寧萱知道她的名字?林阮阮見狀也大方地問∶“你是執行長的妹妹,顧甯萱?”顧寧萱哈哈一笑,覺得心中有趣,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清純可愛的女人果然有搞笑的天賦,並且是一本正經的搞笑。好吧,她滿喜歡這個林阮阮的,她看人只需要一眼,就知合不合得來。

    顧寧萱高高地抬起形狀優美的下巴,有些高傲地說∶“我是啊。”

    林阮阮的心尖縮了一下,原來這就是大小姐啊,像只高貴的波斯貓,讓人不覺得討厭。

    然而顧寧萱接下來的話卻讓林阮阮有些無語,“林阮阮,我不管你和我哥的事情哦,我,這幾天放假,你要陪我玩。”

    有著野性美的女孩子霸道的命令,讓林阮阮的臉色瞬間一黑,她還要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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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29 21:17:25


    自從顧寧萱回家來的這一個星期,絕對可以算得上林阮阮這二十三年來最抓狂的一個禮拜,因為顧大小姐霸道且讓他人無法拒絕,無論林阮阮怎麼抗議,只要是在她早班、中班的下班時間和週末的休息日期間,顧寧萱都要求她要出去玩。

    美其名曰難得放假,總要重溫一下在臺灣的美好生活,畢竟顧寧萱有一段時間沒回,來又不想麻煩以前的朋友,所以林阮阮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性格軟弱的林阮阮即時在心裡舉旗表達微微不滿後,嘴上還是乖乖答應了顧寧萱的要求。可讓林阮阮想不到的是,剛開始顧寧萱的娛樂專案還算溫柔、平和享樂的內容,無非就是吃喝與購物,可是到了後面幾天,顧寧萱就將目標轉移到遊樂園。

    不錯,顧寧萱感興趣的遊樂設施都是讓人的心臟可能隨時停止跳動的刺激的娛樂,遊樂園的自由落體什麼的都是溫和的,她倒是對高空彈跳與滑翔翼等娛樂設施感到愛不釋手。

    要是她自己一個人感興趣就罷了,可是顧寧萱總是強制要求林阮阮也得勇敢面對,只要林阮阮有微微反抗,顧寧萱馬上擺出波斯貓般的高傲姿態,然後撥弄著手機,氣涼涼地說∶“哎,既然你不想陪我,那我讓我哥過來好了,我才不管他忙不忙。”作勢就要按下通,話鍵。

    而一聽到顧霈昀的名字,林阮阮立刻投降,執行長最近非常忙,如果因為這些小事而打擾到他的話,她會良心不安。所以只好流著眼淚捨命陪大小姐,心裡呐喊道為什麼會有女孩子會喜歡這些可怕的娛樂啊?

    這一天晚上,林阮阮又是面如死灰地回到家中,耳畔是顧寧萱囂張的嘲笑。

    顧寧萱甩了甩披肩的栗色長髮,豔麗的紅唇吐出不屑的調侃,“林阮阮,你也太遜了吧,不過玩了一兩次你就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會不會太誇張?”

    林阮阮當然沒有回答顧寧萱,可愛的娃娃臉沒有表情,圓圓的陣子呆滯不已,她將包包隨意地扔在一邊,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顧寧萱站在一旁,撇撇嘴,圓潤的膝蓋碰了碰林阮阮纖白的小腿,嘴裡喚了一聲∶“喂,說話。”

    不發一語的林阮阮依然陷在巨大的無奈中,沒有答腔。

    顧寧萱不滿了,烏黑的眼珠轉了一圈,嘴角壞壞地勾起,隨即身子前傾,整個人壓在林阮阮的身上,伸出魔爪就要撓她癢癢。

    “啊!”不堪撓癢的林阮阮立刻發出驚慌的尖叫,兩個年齡相仿的女人瞬間陷入了幼稚的打鬧中,軟綿綿的林阮阮首先敗下陣來,連連求饒,“別、別,寧萱……”

    但化身為小惡魔的顧甯萱哪會那麼容易放過林阮阮,仍然不依不饒地使出必殺技,逗得林阮阮眼連淚都笑出來了。

    所以當顧霈昀終於下班回來時,剛踏入屋裡一步,耳邊就聽到回蕩在偌大客廳裡的打鬧聲,兩道甜美的聲音交錯在一起,分外和諧。他漂亮的眉毛一挑,看來這兩個女人相處,得不錯,他心裡不禁松了一口氣。

    穩健的腳步同時朝聲音的源頭前進,他一眼就看到被顧寧萱可憐兮兮地壓在身下的林阮阮小臉漲得通紅,兩隻細細的胳膊根本敵不過他妹妹。

    顧霈昀一愣,一瞬間就要笑出聲,但總算還知道體諒林阮阮,他這個妹妹自小就比男孩子還愛捉弄人,於是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假裝訓斥道∶“寧萱,趕快下來,成什麼樣子。”

    顧霈昀的聲音頗為威嚴,兩個女人這才發現了他的存在,兩雙美麗的眸子都瞪得大大的,尤其是林阮阮小臉漲得更紅了。

    還算聽哥哥話的顧寧萱只好嘟囔一聲乖乖起身,隨著她的動作,林阮阮因為打鬧露出的半截小蠻腰瞬間沒有了遮擋,一小截瑩白的肌膚袒露出來,在有些微涼的夜裡一下子就起了細小的疙瘩,林阮阮小聲地輕呼,拉了一下自己T恤的下擺,迅即坐起了身,但小臉,依然紅紅的。

    顧霈昀幽黑的眼楮微微一眯,有什麼東西一掠而過,隨即恢復正常。他的喉嚨中發出一本正經的提醒,“那麼晚了,玩夠了就早點休息吧。”頓了頓,瞥了一眼微微垂著頭的林,阮阮,又道∶“寧萱,這幾天你也鬧夠了,後天就要走了,明天就好好待在家裡吧。”十分磁性且溫柔的男性嗓音有了不容抗拒的意味。

    站在一旁的顧寧萱聳了聳肩,雖然心裡頗有微詞,但也聽出了哥哥話中的警告,所以也只好乖順地應了一句∶“好啦。”心裡則偷偷加了一句,哥哥倒是個會憐香惜玉的,林阮阮纖長、濃黑的睫毛微微顫動,粉嫩的唇瓣抿了抿。

    顧霈昀點了點頭,餘光又掃了一眼林阮阮,然後轉過身朝樓梯口走去,等他推開臥室門走了進去,遠遠的又聽到樓下發出的打鬧聲,形狀優美的薄唇微微一勾,這兩個丫頭倒是精力充沛啊。

    遊易近來發現自家的執行長心情貌似特別好,雖然他英俊的臉龐向來溫和,迷人的眼,神也素來如同春風一般,但總覺得又添了,一份無法忽視的神采奕奕,無時無刻唇角都是上,揚的。就像現在,將一份檔遞出去後,遊易又發現了自家執行長勾起了唇角。

    遊易推了推自己的金邊眼鏡架,終於忍不住問∶“執行長最近有什麼喜事?”

    顧霈昀流覽報表的精銳視線一頓,身子往後一靠,笑得有些玩味,“怎麼這麼問?”遊易一笑,憑藉著多年相處下來的默契,回了兩個字,“直覺。”

    顧霈昀依然笑得意味深長,不置可否,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面,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問∶“遊易,你覺得松餅好吃嗎?”

    什麼?遊易一時反應不過來,以為是聽錯了,執行長何時在工作期間問過他這麼古怪的問題,於是摸不著頭腦地發出疑問,“什麼?”

    “你覺得松餅好吃嗎?”顧霈昀又耐心地問了一遍。

    遊易眨了眨眼,他現在可以萬分肯定他沒有聽錯,執行長確實在問一個奇怪的私人問題。一時想不到深層原因,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老婆有一段時間特別喜歡做這個,我都快吃到口吐白沫了。”

    遊易斯文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笑,但言辭間流瀉出寵溺,“後來我在一家有名的店裡買了,一份松餅就堵住了她的口,她終於承認自己沒有製作甜品的天賦。”說完,愉快地摸了摸鼻子。

    顧霈昀的眼楮亮了亮,身子前傾,似乎十分感興趣,“你說的那家松餅店在哪裡?”

    遊易愣了一下,如實答道∶“就在我們公司前面那條商業街上。”

    顧霈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烏黑的眸子尤為深邃。

    遊易本想問些什麼,但所有的疑問都噎在喉嚨深處,算了,執行長的心思本來就難以捉摸,還是不要去糾結了。他微微側過身,瞄了一眼從三十五樓看過去的,一碧如洗的天空。

    下班後,林阮阮拉了拉包包的肩帶,腳步輕快地走在寬敞的林蔭大道上,自從顧寧萱終於飛去英國後,她每一個中班結束後都是愉快的。看著藍天,她粉嫩的唇愉悅地勾起,這才是正常且美好的下班時間啊。

    林阮阮飛快地奔向公車,束好的馬尾在纖細的肩背上晃動,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從公車上下來,還有十分鐘的路程,因為住在郊區,沒有直達的網站。一般人可能嫌麻煩,但林阮阮倒是覺得挺享受,多走走也當鍛煉身體,有益身心。她微笑著打開大門,習慣性,地喊了一聲桐姨,卻沒有得到回應,小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這才想起來桐姨今天請假了。

    林阮阮笑了笑,將包包掛在架子上,準備進廚房倒一杯水,夏天炎熱,隨時都要補充水分。沁人心脾的液體滑過喉嚨,林阮阮發出滿足的讚歎聲,圓圓的眸子眯起,紅嫩的小舌舔了舔嘴唇。喝了幾口,隨意地將杯子擱置到桌子,調皮的纖指又撥弄了,一下放在桌上,的百合花葉子,眸光無意中一掃,頓住了。

    這是?林阮阮有些疑惑,看到了兩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還用蕾絲作綁帶,透過透明的,塑膠殼可以看到是擺得整整齊齊的松餅,附有太妃香蕉甜醬和藍莓醬,是桐姨買的?不對,啊,桐姨明明請假了,難道是田螺姑娘?林阮阮掩著嘴,避免為她無厘頭的想法笑出聲。

    “給你的。”顧霈昀道。

    林阮阮聞聲抬起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顧霈昀,他倚在牆邊,勾著唇,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如同蝶翅般的濃密睫毛無辜地眨了眨,林阮阮噗嗤一聲笑出來,原來是執行長。笑完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圓圓的美眸不敢相信地看著顧霈昀。

    有棱有角的臉龐上乘著春風般的笑意,顧霈昀興味盎然地看著她吃驚的小臉,想到最近好像沒怎麼見到她,今天倒是難得有空。他笑著說∶“你不是喜歡這個嗎?寧萱是不是特,別難纏?”好吧,他承認自己扯了一個藉口,以他妹妹當擋箭牌。

    林阮阮一怔,原來他是為了這個,原本在心底不知不覺翻騰的粉紅色泡泡慢慢消散了,但卻攪亂了一汪春水。潔白的貝齒不經意地咬了咬紅唇,內心依然覺得感動,但又拍偏生出一股強來,她揚了揚秀美的下巴,語氣驕傲,“我做的絕對比店裡的好吃。”說著,打開精美包裝盒,拿出一塊松餅咬了一口,嘴裡含糊不清地道∶“我說得沒錯哦。”

    顧霈昀看著她一連串的動作,頓時哭笑不得,原來她還是一隻不服輸的小兔子,腦海裡想起遊易的話,有些女人天生就無比熱愛做甜點,並且覺得自己做的東西天下無敵。但是看著林阮阮認真的表情,他覺得這也不能一概而論,畢竟他至今還記得她親手做的瘦肉粥。顧霈昀點頭微笑,表現出十分認同她的模樣。

    林阮阮不太相信,覺得他有些敷衍,拿起一塊松餅塞向顧霈昀的嘴裡。

    顧霈昀錯愕,一時反應不過來,握住了她伸過來的纖細手腕。

    他溫熱的手心貼著她微涼的皮膚,林阮阮覺得自己好像瞬間被灼熱的溫度燙到了,迅即收回了動作。眼神飄忽不定,瞄到那塊松餅還堵在他的嘴裡,林阮阮頓時覺得無措,她剛剛在做什麼,居然對執行長做出這樣不敬的動作,還跟頂嘴說自己做的松餅比他買的好吃,老天,這是他的心意……

    顧霈昀修長的手指捏住嘴上的松餅,慢慢地咀嚼,唇齒間瞬間充滿香濃的甜蜜。顧霈昀平靜地吃完一塊松餅,笑得如同暖陽,“確實沒有你做的好吃。”磁性的嗓音分外篤定。

    林阮阮抬起眸子,水色的眸光中有什麼東西暈染開,一波一波的漣漪蕩漾開來,她呐呐地問∶“你怎麼知道?”

    “直覺。”顧霈昀沒有看她,語氣中是理所當然。只是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指尖,這個普通的動作被他做得格外優雅。

    林阮阮不禁盯著他指間的動作,看著柔軟的紙巾滑過他的指縫,然後被隨意地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臟強烈地震動起來,白嫩的耳垂泛上一點紅,良久,她才擠出了一個聲音,“謝謝執行長。”

    敏銳的目光似乎發現了她的異樣,顧霈昀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不謝。”一時間覺得有些燥熱,不禁抬手解開了襯衫的領口。

    林阮阮看著他的手滑過上下滾動的喉結,然後去解上衣的領口,小臉猛地撇過去,她,一把抱過那兩份還沒吃完的松餅,步履不停往外走,小聲地道∶“執行長,我下次做給你吃,感謝你今天的松餅,我很喜歡。”

    不過就是一兩秒鐘的時間,顧霈均就看著林阮阮像一隻逃跑的兔子一樣,猛地逃出去。無奈地歎肩了,一口氣,他啞然失笑,“還想告訴你寧萱九月份要放一個月的長假,想讓你多保重,跑這麼快做什麼?”
   
   
這個霞光滿天的傍晚只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下去,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林阮阮切身體會到顧霈均是一個超級工作狂,他們剛相處不久的那段時間可以稱得上是顧大執行長比較閑的狀態了,這還是桐姨和她說的。林阮阮暗地裡吐槽,拜託,就算是剛開始的時候,她也見過他好幾次深夜才回來,有時候好幾天見不到他。

    更別提現在,即使是星期天,顧霈昀也會在書房裡處理公事,她和他能夠說上話的時,間只有她上中班回來後,在客廳等待許久才能看到遲遲歸家的他。

    林阮阮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有點失落,因為她現在只能偶爾幫幫桐姨的忙,星期,天也是中規中矩地做飯菜,幾個月前的那個傍晚提到的松餅一直沒有兌現,林阮阮潛意識,裡覺得這樣會打擾到他,畢竟這段時間他連三餐都是迅速解決的,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而更讓林阮阮想不到的是,惡夢才剛要開始,九月要來了。

    “哎……”這已經是林阮阮今天的第無數次歎息了,素來粉嫩嫩的娃娃臉現在有些無精打采。她將一疊新進的書抱到前臺,開始熟練地打開電腦系統建立檔案,旁邊的同事湊過來,頗為關心地問∶“阮阮,今天見你沒什麼精神,怎麼了?”

    林阮阮扯起一個笑容,搖搖頭,指尖下的動作流利、飛快,“沒什麼,小芸。昨天看了肥皂劇,現在還沈浸在悲傷的氛圍裡。”她無奈地撤謊,因為不方便告訴小芸真相,顧寧萱回來了,待會下了中班,她又要捨命陪大小姐了。

    顧寧萱在簡訊跟林阮阮裡說,今晚來個刺激的玩法。林阮阮止不住地撫頭歎息,她其實並不討厭顧寧萱,相反還有些喜歡,因為顧寧萱有時候凶巴巴的樣子像極了她的大學好友喬筱若,不過她貌似比喬筱若更加火爆。林阮阮想著,無奈地搖搖頭,反正無論是她們其中的誰,她都不是對手。

    不明所以的小芸聽了則哈哈大笑,眼淚都快要笑噴出來了,似乎還被嗆到了語氣嘲,弄地道∶“阮阮,你還在上幼稚園嗎,沈浸在肥皂劇裡無法自拔?你也太天真、可愛了吧。”

    林阮阮聞言並不反駁,就讓她誤會吧,只在心底小小聲地反駁,幼稚園明明還在看卡,通片。

    就算再惶恐,還是到了下班時間,林阮阮慢吞吞地進了更衣室脫下了自己的工作制服,套上了自己的明黃色長裙,不情不願地出了大門,顧寧萱說過會在圖書館前等她。她緩緩地下了臺階,再往右走了幾步,果不其然在一個不偏不倚的方向看到了兩輛派頭十足氣焰囂張的跑車。

    林阮阮一愣,難道還有其他人?

    這時候,兩輛車的車門都打開了,總共走下來三個人,除了依然明豔動人,氣質如同炙烈火焰的顧寧萱外,居然還有兩個男人,身材都同樣高大、頎長,不過一個陽剛硬朗,一個眉目秀雅。

    當林阮阮將目光移到其中一張男性斯文的臉上時,圓圓的眸子與那雙略狹長的眼楮對上了,這是……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林阮阮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俊秀的男人同樣在優雅地挑了挑眉後,陷入驚喜之中,他激動地上前了,一步,只覺得,不可思議,一時難以自禁地叫了出來∶“阮阮,怎麼是你?”

    話音剛落,讓站在一旁的顧甯萱與陽光酷男都怔住了,顧寧萱嫵媚的鳳眼微眯。

    林阮阮也驚呼出聲,“陸奕南。”她不禁感歎緣分的奇妙,居然會再遇到以前的大學同學。眼前這個男人是她大學的班長,對她還頗為照顧,從大學畢業後又選擇繼續升學了,難道他也是去了英國?還有今天他怎麼也在這裡?感歎過後,一個又一個疑問從林阮阮的,腦海裡冒出來。

    當然陸奕南也同樣一頭霧水,他怎麼也不能把林阮阮與顧寧萱聯繫到一起。

    一直冷眼旁觀的顧寧萱把他們的表情、神態看在眼裡,心裡大概有了底,遂抬高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看著林阮阮和陸奕南都轉過來看她,她飽滿的紅唇吐出接下來要說,的話,“林阮阮,介紹一下,這是和我同校的陸學長,他也正好放假回臺灣,看樣子你們應,該是大學同學,我就不多說了,至於這個……”

    顧寧萱撇了撇唇,眼角微撩,纖纖細指轉到了另一個一直默不出聲的酷男身上,“這是,廖瑾之,我們同系同級,和學長認識,也正好放假。”

    顧甯萱非常聰明,一兩句話就解釋清楚了林阮阮的疑問,而對於陸奕南的疑問,她的眸光微閃,只簡簡單單對他說了一句∶“林阮阮是我的朋友。”

    陸奕南瞪大眼楮看向林阮阮,她們真是朋友?

    林阮阮則一時語塞,但也覺得是最好的搪塞理由,柔美的娃娃臉上微微閃過不自在,她強作鎮定地向故友重複一遍,“對,我們是朋友。”雖然底氣有些不足,但一般人也不會,發覺到什麼。

    顧寧萱瞄了一眼林阮阮,已經開始不耐煩,“好啦,要敘舊你們以後再敘舊,我們現在的目標是喝酒,人多才熱鬧。”

    喝酒?林阮阮一時腦袋當機,她二十三年來乖乖女的人生經歷中還沒有這樣的經驗。圓眸已經呆滯,見眼前三人的表情稀鬆平常,烏溜溜的眼楮轉了一圈,她求助似的看向陸,奕南。對方則呆呆地摸了摸後腦杓,眼楮裡分明表示著“難道你不知道嗎”的眼神。

    林阮阮確實不知道。

    處在充斥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與迷離燈光的夜店裡,鼻息間呼吸的是讓人喘不氣來的味道,林阮阮坐立不安,只敢點一杯溫和的紅粉佳人,兩隻小手捧住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一口。明明已經是殺傷力極小的雞尾酒了,還是令從未沾酒的她感到眩暈,她掀開有些沈重,的眼皮,看著眼前身影有些模糊的男人。

    陸奕南放下手裡的伏特加,有些擔憂地望著眼前這個臉頰酡紅的甜美女人,同時心臟,評枰直跳,想不到畢業一年多了,還可以遇到這個曾經讓他有過無數次遐思的佳人,陸奕南藉著酒勁,自問這是不是上天給他的機會。

    陸奕南的手微顫地撫上林阮阮纖細、圓潤的肩,她立刻一抖,清瘦的身子縮了縮,想要抵開這陌生的觸碰。

    陸奕南喘著粗氣,神智恢復了一絲清明,他呐呐地縮回手,聲音沙噴,“阮阮,這一年,多你過得好嗎?”

    林阮阮握著杯身,因為微醺,笑得異常甜美,粉嫩的紅唇輕啟,正想說什麼,忽然她的左側吧台發出劇烈的響聲,是玻璃與玻璃激烈碰撞發出的聲音。

    林阮阮猛地轉過頭,仿佛還看見被重重一放的酒杯晃出一個不堪暴力的波紋,但眸子,被那個迅速飛奔出的,顧寧萱惹火的身影抓住,她的來不及多想,餘光瞄了一眼正緊緊抿著唇的酷男廖瑾之,林阮阮跟隨著顧寧萱的衝刺的方向跑了過去。

    洗手間。

    “唔,嘔……”身材曼妙的顧甯萱強撐著洗手台,正瘋狂地嘔吐著,栗色的長髮傾瀉下來,蓋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在顧寧萱的身後,一隻溫柔的小手扶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輕拍她的背,林阮阮滿臉,的糾結與擔憂,本來迷糊的腦袋清醒了一半,眼前的顧寧萱到底喝了多少,她今天就是想過來買醉的嗎?

    顧寧萱終於狼狽地抬起頭,她顫抖著將散亂的頭髮撩到耳後,露出了濕透的臉蛋。輕,拍她的背的白嫩小手頓住,林阮阮美眸圓睜,她在哭?

    “林阮阮,你有喜歡過人嗎?”向來驕縱的顧寧萱整個人都在發抖,素來甜美的嗓音,也有些沙啞,她幾乎是鼓起全身的勇氣才拼湊出這完整的一句話。

    林阮阮的身子僵住了,腦袋一片空白。

    “我很喜歡他,他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一點?為什麼?明明一點就好。”

    已經無法思考的林阮阮呆呆地望著口齒不清的顧寧萱,良久良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消散了一半酒意的腦袋又開始發昏,林阮阮緊緊地抱住已經醉得,東倒西歪的顧寧萱,小嘴喃喃道∶“就算有喜歡的人,那又能如何呢?”

    喧鬧的夜店引誘出人們蟄伏在內心深處的欲獸,可這都是酒精的作用,心潮澎湃過,後,一切又歸為平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顧霈昀是在深夜回到家中的,一天不停休的工作讓他的腦袋有點疼,推開大門,刺眼的亮光便湧進眼楮,他一時不適應,眯起眼楮,心裡疑惑怎麼還有人在客廳?

    “少爺,您回來啦?”有些局促不安的柔聲響起,一個瘦削的身影自沙發上站起來,解釋了他的疑惑。

    顧霈時眉頭緊鎖,平時這個時候桐姨應該已經上樓睡覺了,怎麼還在這裡?他疑惑地,道∶“桐姨,你怎麼還不回房休息?”邊說邊放下公事包,抬起一隻手解著領帶。

    “在等……小姐和林小姐回來。”桐姨吞吞吐吐地道。

    正拉著領帶的手指頓住,素來溫和的顧霈昀已經有了薄怒,那兩個女人在搞什麼?他,又問∶“她們到現在還沒回來嗎,她們去哪裡了?”他扯下領帶,隨意地扔在一旁。

    桐姨察言觀色,知道少爺已經生氣,但也知道瞞不過,“小姐與林小姐跟朋友出去了。”朋友?顧霈昀皴眉,這時候客廳對面的落地窗被一束燈光微微透過,光束晃動著在沙,發上落下光影,他順著那方向走到落地窗前,看到兩輛跑車停在前庭的鐵門前,然後從車,上下來幾個人。他盯著看了一會,隨即轉過身朝大門走去。

    顧霈昀居高臨下地望著臺階下站的兩男兩女,瞥了一眼那個已經醉倒在人懷中的女人,眼眸幽黑得可怕,整張臉幾乎都罩在一層陰影下,目光冰冷得令人如同置身冰窖,下巴緊繃著。

    林阮阮整個人幾乎都在發抖,她走上臺階幾步,牙齒打著顫,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執、執行長,寧萱醉了……”

    陰沈的顧霈昀不發一言,沈默地走上前,從一個男人手中抱過不省人事的妹妹,隨即回身朝屋內走。

    “阮阮,你也住在這裡嗎?這個人是誰?”一道斯文但略為急促的疑問聲自背後響起,明明距離有些遠,但屋內的人還是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他、他是甯萱的大哥,我是借住在寧萱家的。”林阮阮甜美的聲音只稍稍停頓了一會,後面的話流暢得不得了,讓人信服。

    屋內高大、挺拔的身影猛地頓住了步伐,寬闊的肩背緊繃,仿佛過了許久許久,他才重新邁開步伐,義無反顧地朝樓梯走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29 21:17:45


    林阮阮幾乎是在渾渾噩噩中洗了個澡,換下那套沾滿酒氣的裙子,然後掀開被子縮在被窩裡,小腦袋埋在被子下,牙齒咬著唇。他是不是生氣了?在黑暗中,她的眼前又浮現了顧霈昀那雙沈默的眼楮,如同漆黑的子夜,讓人看不到盡頭。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她應該是生氣寧萱喝醉了吧?林阮阮吸了吸挺秀的鼻子。這時候,耳邊傳來規律的敲門聲,因為隔著一層被子,聽得不是特別真切,林阮阮一愣,是誰?她快速地掀開被子,來不及穿上拖鞋就跑過去開門。

    顧霈均出現在她的眼前,深黑的眸子十分平靜地望著她,微薄的嘴唇輕啟,吐出冷冷的話語,“我有話想和你說。”

    “哦。”林阮阮應了一聲,忽然覺得全身都冷,兩隻赤裸的腳丫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只覺得冰涼。

    顧霈昀看著眼前微垂首的林阮阮,視線從她富有光澤的頭髮上滑到她潔白的額頭,再順勢而下抵達那略顯蒼白的唇瓣,心臟驟然緊縮。他悄然吸了一口氣,才道∶“我準備讓寧萱回英國,我工作太忙,那邊會有人把她照顧得更好,你這段時間辛苦了。”他的嗓音低沈。

    寧萱要走?林阮阮抬起臉蛋,水眸滿是疑惑。

    “你應該知道原因。”顧霈昀頓了下,表情冷漠,“還有,我今後不想看到你和其他隨便的人出去,如果是同事我沒異議,但現在你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顧霈昀說得直白,毫不留情面,仿佛林阮阮就是一個行為隨便的女人一樣,一瞬間就刺痛了她。即使是最開始去公司懇求他時,他的臉都算是溫和的,不會像現在這樣冰冷、不屑地看著她。

    林阮阮百口莫辯,她試圖解釋道∶“他們是甯萱的朋友,其中一個是我大學同學,不是隨便的人,而且……”

    “好了。”顧霈昀陡然提的聲音打斷了林阮阮的話,他張開嘴,控訴就像是齒縫裡擠出來的一樣,“所以你決定不聽我的話,繼續和你的大學好友出去是嗎?”

    林阮阮望著他森冷的目光,眼眶一熱,喉嚨哽咽,良久才無力地說∶“好,我知道了,對不起,我以後我不會再和他們去那些地方了。”說完,她垂下濃密的眼簾,不再看他。

    然後她聽到顧霈昀沈重的呼吸聲,過了許久才從頭頂上傳來一句,“希望如此,不要到時候做不到。”這句話就像朝人的心臟上刺了一刀後,再狠狠拔出來,只留給傷者一個窟窿,施虐者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林阮阮怔怔地望著頭也不回,轉身離去的顧霈昀,她的胸口鈍痛。他很生氣她知道,是她做了讓他生氣的事情,她有錯。但是他如此漠然的樣子她從未見過,仿佛她從未認識,過他一樣,仿佛那個給她買松餅的男人也不是他,而她……

    溫熱的淚靜靜流淌下來,林阮阮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哭過了,以往每一次哭泣她只覺得心臟麻木,而現在她清晰地感受到尖銳的疼痛,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而另一邊,回到房間的顧霈昀也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怒意,他確實生林阮阮的氣,可是卻是氣她怎麼這麼不懂得保護自己,更是氣……

    “該死。”他發出一聲低咒,一個硬實的拳頭狠狠地擊到房門上,房門因這飽含怒意的一拳發出不堪負荷的哀鳴。大學同學是嗎?還跟那個男人說她是借住在這裡,她當自己,是誰,旅客嗎?這個蠢女人忘了她現在是他老婆!

    自這夜以後,顧寧萱被強制送回英國,林阮阮本以為她會大吵大鬧,但沒想到她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收拾了行李獨自一人走了。

    而顧霈昀,林阮阮知道他餘怒未消,卻不料他會生氣那麼久,林阮阮每天夜裡都會默默扳指頭,數數多少天沒見到他了,以前她下班後,只要在客廳裡乖乖等著,一般情況下都是可以見到他的,還能和他說上幾句話,可現在他就像失蹤了一樣,她幾乎就看不到他的影子。

    即使運氣好,可以在大早上碰到他,他也會跟不認識她一樣,冷冷地從她身邊走開。即使再好脾氣的林阮阮,內心也有點不滿了,顧霈昀真的好可惡,她明明都乖乖聽他的話了,他還想怎麼樣?

    “可惡、可惡。”越想越委屈,林阮阮憤憤地咬了一口自己親手做的松餅,明明是很甜蜜的滋味,但是她心裡卻是苦澀的。今天是星期天,她本來以為可以有機會給顧霈昀做瘦肉粥和松餅,可是這個高傲的男人只淡淡地和她說了一句不用了,他早上喝咖啡就好,然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美其名曰處理公事。

    喝咖啡怎麼能填飽肚子?這個壞心的男人就算不想吃她做的東西,也不應該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林阮阮咬著唇,再也吃不下一口松餅,胡亂地將餐桌上的殘羹冷炙收拾了。嬌小的她咚咚咚地跑到大冰箱裡翻食材,既然早餐不吃了,午餐是一定要好好吃的,她決,定要做顧霈昀喜歡吃的椒鹽蝦,她相信他肯定受會不了誘惑,乖乖下來吃飯。

    可讓她失望的是,翻來翻去居然沒有找到蝦子,倒是有一大堆色澤飽滿的肉類,能做個山藥燉排骨或者紅燒肉,但是林阮阮就是想做椒鹽蝦。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去超市買,雖然地方遠了點,需要坐公車,但只要抓緊時間,肯定是可以在午餐前趕回來的。

    既然下定決心了,就要付儲行動,林阮阮關上了冰箱門,抓緊時間跑出廚房,又咚咚,咚地跑上樓梯,直奔她的房間,眼疾手快地抓過包包,準備奪門而出。

    但腳步在沖到樓梯口的時候頓住了,她微微地側過身子,眼神飄向不遠處緊閉的書房大門,圓圓的眸子中有著糾結,但又抵不住內心的渴望,也許她可以藉機和顧霈昀說說話,出門也是要和他報備一下的,也許他會發現她不見了,就算是合作夥伴也會忍不住擔憂吧?林阮阮忍不住厚臉皮地想。

    林阮阮慢吞吞地挪到顧霈昀的書房前,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鼓足勇氣敲了敲門,意外地發現門是半掩的,她下意識地直接握住門把,直接推了進去。

    大大的房門敞開來,露出了房內整齊、明亮的裝飾,林阮阮整個人都僵硬住了,她甚至懷疑自己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她怎麼可以如此沒有禮貌?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伏案埋首的顧霈昀已經抬起頭,黑曜石般的眼楮默默地看著她,英俊的臉上沒有表情,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林阮阮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兩人大眼瞪小眼。在一陣詭異的尷尬沈默後,顧霈昀首先打破了平靜,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有事嗎?”

    “呃,我……”林阮阮因為他一句平淡的話開始結巴,紅潤的小口張張合合,才終於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中午想要做椒鹽蝦,但是食材沒有了,準備出去買,我想說跟你說一下……”越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小,生怕他察覺出她的心思,以往她星期天偶爾出門時,何時和他講過,這一次她卻偏偏打擾他,他會不會……

    果然,她沒有聽到他的回答。林阮阮感到心虛,默默地後退一步,準備轉身離去。

    “等一下。”顧霈昀喊了一聲,林阮阮迅速回過頭,不知道為什麼內心充滿期待,然後她看到他的臉上迅速閃過了一絲不自在,卻還是接著說下去道∶“我和你一起去。”說完,他回避開她的視線,轉身俐落地穿了一件休閒外套,拎起一串鑰匙,推開身後的椅子,自書桌後走出。

    林阮阮瞪大了圓眸,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但是心裡已經飛滿了撲閃撲閃的蝴蝶,它們歡快地舞蹈著,就像她此刻的內心一樣,好開心。

    顧霈昀徑直走到書房門口,發現林阮阮還愣在那裡,他好心地伸手推了推她,道∶“還不走?”語氣居然是溫柔的,好像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林阮阮總算回過神來,她忙不叠地點頭,“好的。”她幾乎忘記了內心所有的疑惑,包括顧霈昀忽然轉變的態度,只是傻傻地跟在他的後面。

    他們一起下了樓梯,出了大門。

    “在這裡等我一下。”顧霈昀留下一句話,然後轉身朝車庫的方向走去,林阮阮乖乖地點點頭,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涼涼的秋風掠過她軟嫩的娃娃臉,奇異的是,居然是溫暖的。

    很快一輛低調、優雅的黑色跑車出現在林阮阮的視線中,如同這個顧霈昀給人的感覺一樣,車的感覺和他格外相配,林阮阮看著車子在她眼前停了下來。

    顧霈昀下了車,示意她走到車子的另一邊,林阮阮聽話地跟隨他的指示,接著只見他紳士地拉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林阮阮頓時覺得臉上緋紅,不知所措地鑽進車裡坐到位置上後,心還是跳個不停。

    顧霈昀在林阮阮看不到的時候,微微勾起唇角。他也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座的位置上,車子啟動了,開出寬敞的前院。

    林阮阮心亂地絞著手指,他終於不生她的氣了嗎,不然為什麼會陪她一起去呢?她不知道他改變態度的原因,只覺得久違的快樂又回來了。

    車子開得非常穩妥,憑藉著車子絕佳的性能和顧霈昀不賴的開車技術,他們很快就到了大型生鮮超市前,挑選到了合適的停車位後,他們下了車,進入生鮮超市。

    週末的生鮮超市,人潮果然擁擠,但因為有了目標,林阮阮準備直奔海鮮區,她有此著急地微微踮腳,想要直接勇敢地擠過人群。一隻溫熱的手掌牢牢抓住她纖細的手腕,讓她難以動彈。

    林阮阮訝然地轉過頭,看到一雙如春風般的眸子,顧霈昀搖搖頭,聲音和緩,“我們不急。”

    非常溫暖的觸感自手腕處傳來,林阮阮幾乎動都不敢動,水色的眸子裡微微泛起漣漪,她輕輕地點點頭,柔順地跟隨著他的步伐。

    顧霈昀有條不紊地帶著林阮阮富有技巧性掠過人群,不會讓別人撞到他們,很快就到達海鮮區。
   
   
看到在大盒子裡的一隻只大蝦子,林阮阮的圓眸亮晶晶的,鮮豔的紅唇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她無意識地抽離被顧霈昀輕握的手腕,愉快地微微俯身看著眼前的蝦子,然後抬起小臉和店員說著什麼……

    顧霈昀靜靜站在一旁,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經空蕩的手心,那上面還能感受到她遺留下來的柔軟觸感,又將視線移到她那張格外認真的側臉上,他仿佛又看到林阮阮初來乍到的那一天,在廚房熬粥的模樣,是那樣柔美,是那樣吸引著他的目光。

    老天,他在心底倒抽了一口氣,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只知道和一個女人生悶氣,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該死的,林阮阮知不知道他再憋下去他都快瘋掉了,即使是瘋狂的工,作也不能抵消他的焦慮與煩躁。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完全無法專心工作,而這都是他眼,前這個笨女人的錯,她以後要是再惹他生氣試試看。

    這時,已經接過一大袋蝦子的林阮阮心滿意足地轉過頭,她笑著對顧霈昀說∶“好了哦。”話說完才發現他英挺的眉眼間有著輕微的抽搐,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顧霈昀猝不及防,但很快恢復到平時的模樣,問∶“還需要買點其他的嗎?”

    林阮阮被轉移心思,她想了想,甜美的嗓音十分愉悅,“那我們再看看,也許可以再買一些東西。”

    當他們走出超市的時候,顧霈均的兩手都提得滿滿的。林阮阮有些愧疚,不知不覺就買了這麼多,女人果然天生的就是購物狂,即使在買食物的時候,也是不改本色。

    當林阮阮伸出手想要幫忙拿時,顧霈昀避開了她的動作,不容置疑地拒絕,“你不必做這些。”

    林阮阮一怔,想不到他也很霸道啊。她愁著笑,以前她眼拙,一直都沒發現。這份愉快一直保持到林阮阮回到家中,他們果然在中午前回來了,此刻她正在愉快地清洗蝦子,準備煮一道美味的椒鹽蝦,她想好了,再做一道糖醋排骨,一道山藥百合,再煮一鍋鰂魚湯,對了,還要做一道海鮮蒸蛋。

    想著接下來的美味,又想到顧霈昀可以好好地吃一頓午飯,林阮阮內心就喜孜孜的,圓圓的美眸笑得弩彎的,如同月牙一般。

    “怎麼笑得這麼開心?”林阮阮的身後傳來顧霈昀富有磁性的調侃聲。

    她歡快地轉過頭,看著不知何時來到廚房的男人,她現在已經萬分肯定顧霈昀已經消氣了,所以笑著說∶“我就是開心啊。”她開心著他終於理她了,她開心著他們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但是她不會告訴他。

    顧霈昀看著眼前可愛的女人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小貓,哪裡還有一點溫溫柔柔的小兔子模樣,心裡又無奈又愉快,只覺得腦袋一熱,心裡一股接一股的壞水冒出了頭,寬大的手猛地襲向她纖細的腰間。

    “啊。”林阮阮毫無防備地遭受了攻擊。他居然撓她癢癢,他和顧寧萱果然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妹,她放開手裡的蝦子轉過身也朝男人伸出了報復的爪子。

    “不要啊。”就像撓不過顧寧萱一樣,林阮阮更不可能是顧霈昀的對手,她很快被撓出了眼淚,笑得肚子都痛了,這個男人怎麼那麼壞心,以前都被他騙了。

    顧霈昀果然沒那麼好心放過她,他不依不饒地繼續動作著,兩人打鬧著,廚房裡似乎開始彌漫著和諧歡快的香氣,室內的氣溫也慢慢升高,兩人的身子相貼著,喘息聲緊緊交融著。

    不知何時,顧霈昀厚實的大掌已經掀高女人衣服的下擺,直接撫摸上那雪白、細軟的皮膚,然後不受控制地越來越往上。在混亂間,林阮阮終於覺得不對勁,下腹一片燥熱,她慌亂地喊道∶“別鬧了。”

    停留在危險邊緣的修長手指忽然停住,雙方各懷心思的眼楮膠著在一起,炙熱的呼吸,也細密地纏繞著。林阮阮圓圓的眸子仿佛溢出了柔美的水光,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黑眸,軟軟地說∶“我還要做椒鹽蝦呢,快點做好,我們就可以吃午飯了,你連早飯都沒吃呢。”,胸口就像是遭了如同棉花一樣的小拳,顧霈昀只覺得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裡,良久他,才萬分艱難地擠出一個字,“好。”

    指尖慢慢下滑,經過細膩的軟腰,可以感受到指腹下微微突起的小疙瘩,顧霈昀的嘴,角不禁邪肆地勾起,像是十分滿意這樣的敏感。時間滴滴答答地過去,顧霈昀終於好心地結束了這難耐的動作,又體貼地幫林阮阮拉了一下衣服的下擺,深不見底的黑眸又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才轉過身朝外走去。

    林阮阮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臉上一片滾燙,連同腰腹間的皮膚也燃燒起來,纖細的手指揪著胸口的衣服,忽然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怎麼明明是秋天了,天氣怎麼還那麼燥熱?

    接下來的一頓中飯林阮阮吃得魂不守舍,而令她坐立不安的當事人顧霈均卻一臉氣定,神閑地優雅進食,還毫不吝嗇地誇獎她廚藝精湛,而臉已經紅透的她其實已經羞窘得連煙,都冒不出來了,只能祈禱時間過得快一點。

    等午飯過後,林阮阮又收拾了一遍客廳,其實桐姨都有按時打掃,但是不知為何她今天一直閒不住,仿佛一停下來就會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湧進腦海。

    等到朝霞逐漸浸滿天際的時候,她又緊張起來,時不時瞄一下掛在牆上的時鐘。林阮阮想著是該上樓問問顧霈昀晚上想吃什麼了,正準備上樓之際便愣住了。

    顧霈昀自樓梯優雅地走下來,像是能洞察到她的心思一般,他悠悠地開口道∶“我們今晚就吃松餅吧。”

    嗯?林阮阮睜大美麗的圓眸仰視著他,不敢相信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顧霈昀的步伐很快,他站定在林阮阮的面前,笑得溫柔,“你早上不是做了很多松餅嗎?”

    “可是那個已經涼掉了!”林阮阮有些為難地咬著唇,她本來是想著明天早上自己,解決掉的,怎麼可以……

    “熱一下就好。”顧霈均無所謂地挑挑眉,然後忽然伸出修長的指尖,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當然力道一點都不重,只是在指尖摩挲過細膩、潔白的肌膚時,稍稍停頓了下,然後不留痕跡地收回。

    林阮阮因為他突襲一般的動作瞬間就噤了聲,垂下羽睫,憋足一,口氣轉過身,咚咚咚,地跑向廚房,只留下風一般輕飄的一句話,“那我現在就去熱。”

    留下一臉興味盤然的顧霈昀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過了一會,才慢慢地朝餐廳走去。在餐桌前駐足了一會,他慢慢將眼神遊移到靠牆木架上的紅酒上,深黑的眸子微微眯起,逡巡的目光自瓶身轉移到尚在廚房忙活的窈窕身影上,在那一瞬間,眼底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唇角也意味不明地勾起。

    顧霈昀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這時候林阮阮正巧端著兩個盤子從廚房裡出來,她動作俐,落地將其中一個盤子推到他跟前,她則坐到他的對面。她紅嫩嫩的唇瓣開口輕聲問道∶“你,想要什麼果醬?”

    “隨便。”顧霈昀笑了笑,看著她柔美、可愛的臉蛋,狀似不以為意地回應。

    林阮阮眨了眨眼楮,想了想,將藍莓醬推給對方,“那就這個吧。”

    她愉快地決定了,然後也貌似歡快地坐到椅子上,小手拿起松餅就咬了一口。她一直埋著頭,好像很餓一樣,全然不像以前用晚餐時的細嚼慢嚥,更不像之前恨不得晚上只吃,幾片水果的模樣。只有當事人林阮阮知道,她現在只想快快吃完晚餐,然後收拾掉餐具,回房睡覺,她今天一整天都覺得怪怪的。而看著她埋頭苦幹的顧霈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林阮阮很快就要搞定一盤的松餅,等她咬著最後一片,抬起頭的時候,嘴裡正吞咽著的動作一下子頓住,因為顧霈昀正對著她笑,眉眼含著春風,讓人覺得分外舒服。

    他難道不知道他笑起來有多迷人嗎?林阮阮的腦海裡忽然蹦出這麼一句話,但是又瞬即想到近幾日他對她的視而不見,內心便有些酸澀。只有她像傻瓜一樣,整天都盼著他施,舍他的笑容給她,實在太過分了。

    林阮阮撇過目光,忿忿地吞下口裡的松餅,又將最後一口松餅送到嘴裡,嘴巴裡被塞得滿滿的,卻不知自己為什麼一下子彆扭起來。

    顧霈時看著她面頰鼓鼓囊囊的,如同小松鼠的模樣,直接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林阮阮不滿地道,她已經忘記之前在心裡起過的誓言,要尊敬顧執行長。

    “沒什麼。”顧霈昀垂頭悶笑著,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林阮阮正納悶著,顧霈昀則忽然起身到木架上拿了,一瓶酒,他朝著她晃了晃,英俊的臉龐上帶了點罕見的誘惑,額前有微垂下來的碎發,形狀優美的薄唇吐出一句話,“要來一杯嗎?”

    林阮阮美目圓瞪,甜美的娃娃臉上有一點蒼白,難道顧霈昀還在生氣她去夜店的事情?他不是已經原諒她了嗎?秀挺的鼻子瞬間一酸。

    顧霈昀一怔,立刻會意到林阮阮誤會了,他收斂起眼底的深意,目光又變得溫和,他將酒輕輕放到桌子上,輕聲道∶“最近我工作太忙,想放鬆一下,你願意陪我嗎?”言語中雖是含蓄的態度,但他的眼楮一直盯著她。

    林阮阮瞬間就松了口氣,看著他反常的神色,反而隱憂起來,“可是你明天要上班……”

    有些遲鈍的她沒有想到她自己也要上班,而且她酒量十分差勁。

    顧霈昀說∶“沒事的,我們就喝一點。”他磁性的嗓音明顯壓低了,還帶著誘哄的味道。

    但林阮阮沒有察覺出來,她只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她心想著,反正就只有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29 21:18:06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下來,有清淺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耀進來,描摹著沙發與茶幾的形狀,而掩在陰影下的事物則讓人看不清顏色,帶著一絲絲的魅惑,整個一樓在經過一陣,玻璃杯清脆相碰後終於安靜下來,然後陷入到一片黑暗當中。

    林阮阮對著浴室裡的洗手台拚命地嘔吐著,卻吐不出任何東西,因為後勁十足的酒意,她現在整個腦袋裡都像糨糊一般,什麼都想不到。明明只說喝一點點的,明明喝得很開心,怎麼一上樓就狼狽成這樣?

    好難受……林阮阮撐著牆,拉扯著身上的衣服,一隻手去擰蓮蓬頭的開關,還是快快洗個澡好馬上入睡,睡著了就會舒服一點。

    浴室裡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斷斷續續的,然後過了好一會,一個尚籠罩在一片氤氳水氣中的嬌小身影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林阮阮揪著身上僅有的浴巾,即使房間裡開著燈,眼前依然一片模糊,腳步也有些虛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她停下來喘了口氣,耳邊朦朦朧朧地像是聽到什麼聲音,眯著眼楮想要看清什麼,只見眼前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你……”林阮阮只說了一個字,晶瑩剔透的一隻腳也剛邁出一步,卻硬生生地打了滑,一個控制不住就朝前撲了出去。她幾乎來不及發出驚呼聲,以為就要跌個天翻地覆,卻不料像是被圈到一個溫暖的胸膛前,抱著她腰的手臂結實、有力。

    林阮阮抬頭癡癡地笑,她努力張大眼楮,想要看清楚眼前人的臉,透過一層迷濛的霧,她看到一張俊朗、深刻的男性臉龐,即使醉得不輕,心裡也淌出了一股溫暖。她軟軟地叫了,一聲∶“執、執行長,你、你怎麼來了?”她的舌頭打著結,努力湊近顧霈時的臉才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噴出的熱氣帶著她特有的甜軟與微醺的酒意。

    顧霈昀看著懷裡的人兒,一張平時清純、可愛的娃娃臉上此刻帶著驚人的誘惑力,粉白的臉頰上透著潮紅,睫毛也濕漉源的,身上唯一的一條浴巾也半遮半掩,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他的喉結止不住上下滾動,就像是被惡魔奪去了理智,一雙大手慢慢自浴巾的縫隙伸入,熨貼著林阮阮纖軟、白嫩的腰肢,冰冰涼涼的,然後一點點地往上爬,“我看你喝醉了,所以過來看看你……”他幾乎貼上了眼前湊上來的紅唇,聲音又沈又啞。

    林阮阮迷迷糊糊地笑出聲,她舔舔嘴唇,不滿地嬌聲道∶“我才沒醉,啊……”她發出了一個顫音。

    林阮阮懵了,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抬起頭也看不清顧霈昀的臉,微張著小口,吐出一聲輕喚,“執行長……唔。”醉得不輕的女人不過輕輕喚了一個稱謂,紅嫩飽滿的櫻桃小嘴就被一個極富侵略性的吻堵上了。

    顧霈昀不過是做了自己進房伊始就想做的事情,靈活的舌頭毫不客氣地抵開林阮阮的牙關,然後長驅直入,他本來只是想借醉套出懷裡的她的真心話,卻不料被這溫香軟玉誘惑了。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都是一個尊從自己內心的男人,想要就要得到。不僅林阮阮醉了,他現在腦袋裡也是混亂的,他現在想要的就是懷裡這個軟糯得要命的女人。
   
……

    林阮阮是在渾身酸痛中醒來的,陽光透過她略略掀開的眼皮,刺激得她再次閉上眼楮。但是腦袋已經清醒過來,她不僅感覺到全身酥麻,耳邊還傳來沈穩的呼吸聲,就像貼在她的耳際,因為她的臉頰熱熱的。

    這個認知讓林阮阮僵硬了,一雙眸子閉得更緊,身子卻禁不住動了動,而這一動,卻讓她發現了一個更可怕的事實,一具溫暖的肉體正與她相貼,而她、她似乎沒有穿衣服。

    圓圓的眸子猛地睜開,小臉也轉到一邊,仿佛就在這一秒,她的眼楮對上了一雙帶著滿足與盎然笑意的眸子。身體只被蓋住一半的顧霈昀沐浴在晨光中,他單手支著下頷,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形狀優美的薄唇悠悠地吐出一句,“醒了?”

    在那一瞬間,林阮阮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的東西,但是又什麼都捕捉不到,她甚至忘記了一般女人的第一反應應該是大聲尖叫。可是她的反應卻是,“早,執行長……”柔軟又微,啞的聲音自她的喉嚨中傳出,林阮阮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

    顧霈昀眼中的笑意更深,毫不掩飾的愉快在眸子中蕩漾開來,他掀開一邊的被子起了身,毫無顧忌自己赤裸的身體,直接在已經臉蛋緋紅的林阮阮面前穿上衣褲,對,他沒穿內褲,也沒套上衣服,打著赤膊。

    顧霈昀深黑的眼楮看著還縮在被窩裡的林阮阮,就在剛才,這只後知後覺的小缸兔拉高了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縫隙。他無奈地低頭悶笑,這個笨蛋難道不知,道自己不僅被他看光,而且啃得連渣都不剩了嗎?

    “執、執行長,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林阮阮縮著脖子,看著眼前笑得越發詭異的顧霈昀,心評評直跳,開口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如你所見,我們上床了。”顧霈昀好心地回答了她的疑問,笑得無害,還彎腰將掉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扔到一旁的洗衣籃中,其中包括那條雪白的浴巾。

    林阮阮倒抽了,一口氣,她的腦袋在這一刻似乎當機了,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們……喝、喝醉了是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是想哭的,她居然在完全醉倒的情況下和男人做了那種事情,而且物件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顧霈昀,這怎麼可以,他們之間僭越這場交易的規則了,然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合約的結束嗎?

    林阮阮的臉上的紅暈迅速退去,胸口竟隱隱疼痛起來,她不敢看他的神色,小臉垂了下去,抵到自己屈起的膝蓋上。

    “嗯。”顧霈時似乎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而後他坐到了床上,接著道∶“無論醉不醉,你都要對我負責。”他的聲音似乎帶了絲誘惑,讓人忍不住地跌到他設的陷阱當中去。

    “什麼?”林阮阮抬起臉,完全無法消化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我說,你要對我負責。”顧霈昀似乎特別有耐心,他邊重複邊伸手抬起了她的小巧的下巴,讓她只能正視著他。

    林阮阮無法動彈,她連眼珠子都不敢轉動,這次她終於聽清楚了,但是腦袋卻更糊塗了,“執行長,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

    顧霈昀輕笑一聲,修長的指尖捏了捏林阮阮下巴的軟肉,安撫著她。他接著道∶“林阮阮,你願意和我試一試嗎?”他說得很鄭重。他不是一個隨便發情的男人,像昨晚那般放浪的夜晚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又或者說昨天的美食格外對他的胃口,他還沒有那麼孟浪過,幾乎折騰了眼前這個女人一整夜,他向來懂得收斂,昨晚他卻失控了。

    不可否認,林阮阮確實吸引著他,也許還談不上喜歡,甚至是愛,但他對她有欲望是非常肯定的。這種欲望是在他們慢慢的相處中積累下來的,否則他不會對林阮阮這種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出手,而一旦出手,就有十全的把握。所以他想和她試一試,也許他會愛上,她也說不定,就算不能愛上,他也喜歡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覺,很愉快、很放鬆。

    本來顧霈昀沒想過將林阮阮這麼快就吃幹抹淨,即使在他們冷戰的那段時間裡,就算他的煩躁飄升到極點,他想的也是將她灌醉,然後套出她的真心話,看看她是否能夠接受他。

    他的直覺不會錯,林阮阮不可能對他全無感覺,只是他得更加確認。但他沒想到的是,昨晚一進入她的房間,她就給了他那樣的驚喜,而一向自製力超群的他失控了。不過這樣也好,與其一步一步慢慢來,還不如先從肉體開始,畢竟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他不急。

    看著顧霈昀深如潭水的眼楮,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林阮阮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執行長,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不過是……你沒必要這樣。”越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發輕不可聞。林阮阮心想這只是他在可憐她罷了,他一直都是一個體貼的人,但是她不要,他這樣。
   
   
顧霈均皺起眉,不悅於她慢慢沈下來的眼神,以及向來盈盈的美眸也變得黯淡無光,他的語氣變得強硬,“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他天生領導者的懾人氣勢讓林阮阮呆住了,她訥訥地問∶“為什麼?我們明明是……”

    她到底是沒有說出接下來的話。

    “為什麼?”顧霈昀玩味地重複了這句問話,他放開對她下巴的桎梏,慢慢湊近她的臉蛋,得意地發現她的臉蛋又漸漸紅了,“很多事情不過是我樂意罷了,就像我當初會答應,和你簽合約一樣,我相信……”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修長的指尖摸索林阮阮滾燙的肌膚,“你也樂意吧,嗯?”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貼在她唇上說的,說完他迅速地舔了一下她的紅唇,然後馬上收回。

    林阮阮一下捂住了嘴巴,不敢置信她遭受了他的偷襲,圓圓的眸子水意潺潺,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向來都是溫和的,但是她也見過他強勢的樣子,就像現在這樣,他不是在開,玩笑。過了很久,直到他的眼楮裡出現微微的不耐,她終於說∶“執行長,你讓我考慮一下吧,事情變化太快,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顧霈昀挑了挑英挺的眉,本來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她可憐兮兮的目光,以及才發現她現在還裹在被窩裡,不知何時,光潔、雪白的肩頭有些顫抖,她說的話是真的。他不覺便,心軟,他站起身,露出溫潤的笑容,“好,我給你幾天考慮。”

    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顧霈昀默默在心理添了一句,然後轉過身準備朝外走,走了幾步又像是想到什麼,他轉過身提醒,“我已經幫你請過假了,你今天好好休息吧。”

    原先還苦惱著的林阮阮驀然紅了臉,她還沒消化掉她話語中請假的資訊,卻首先反應過來她還全身赤裸地掩在被子之下,就連她眼前這個男人的上半身也是赤裸著,露出寬闊、堅實的胸膛。她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拉高被子,一個勁地點頭。

    顧霈均看著她又開始羞澀的模樣,心裡歎道果然是一隻笨笨的兔子,嘴角噙著笑,舉步出了臥房。

    林阮阮愣愣地看著他線條流暢、優美的背部,忽然腦海裡閃過了,一個畫面,小手立刻捧住了自己的臉蛋。林阮阮,你在想什麼啊?她在心裡呐喊著,臉蛋卻開始泛紅。

    而如顧霈昀所料,接下來的一整天,她只能待在房間裡休息,因為她剛踏到地板上,酸痛感便瞬間傳遍四肢百骸,只能倒抽一口氣,躺回床上,她顫抖地掀開被子,這才發現,她身上有一大片的青紫印記,這一刻,她只覺得眼前一黑。

    就連中餐、晚餐都讓桐姨送到她房間來的,她本以為桐姨會察覺到什麼,但是和藹的桐姨一如既往的溫和,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林阮阮本想開口問些什麼,但所有的,疑問都堵在心裡,只能埋頭吃飯,同時在心裡祈禱著希望今晚睡一覺之後,她的身體能夠快快復原。

    至於顧霈昀,他確實信守承諾,接下的幾天他們的相處方式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仿佛那一晚的發生過的事情不過是她的一場夢,顧霈昀依然是顧霈昀,只是……林阮阮卻不是當初的那個林阮阮了。

    因為她突然發現,明明是他要給她充足的時間整理思緒,卻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接連好幾天她都心神不寧。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圖書館,她總會不由自主地陷入另一個世界。

    “阮阮,回神啦。”就像現在,猶如自遙遠的天邊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讓人聽不清,楚尚在發呆的林阮阮怔怔地看著前方,本來正快速在電腦螢幕上滑動的指尖還停留在好,幾分鐘前觸碰到的地方。

    “林阮阮!”小芸怒了,這個上班發呆的林阮阮也真是夠了,接連好幾天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是把靈魂丟在某個地方了嗎?

    林阮阮終於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又在上班期間走神,連著好幾天都這樣,老天,她連檢討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你從實招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小芸雙手插腰,作茶壺狀,擺出嚴刑逼供的架勢。也難怪她起疑心,林阮阮這個成天笑咪咪的女人何時有這樣的,情況過,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啦……”林阮阮撒了謊,但是卻不得不這樣做。

    這幾天她一直都為顧霈昀所說的話心煩意亂,明明他確實說到做到,給了她足夠的時間思考,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來。和他試一試?這個男人究竟是想表達什麼,他難道不知道他的一句話讓她好幾個夜晚輾轉難眠了嗎?不要誘惑她,她真的承受不住。林阮阮偷偷咬著唇,不允許自己再想下去。

    “你騙人哦。”小芸才不信。她湊近一步,正想繼續逼問,但超高的圖書館管理員訓,練讓她眼尖地瞄到了一個身形高大的客人,定楮一看,瞬間忘記剛剛正想盤問的話,塗著口紅的嘴巴大大張著,看樣子有點可怕。

    林阮阮不解地看了眼小芸一下子僵硬住的臉,疑惑地轉過臉去正視前方,然後她也愣住,這是她第一次在圖書館見到他。

    高大、英俊的顧霈昀笑吟吟的,溫和的眸子如春風般,讓人覺得分外舒坦,他似乎看向了她,眼尾帶著讓人察覺不出來的罕見溫柔。

    小芸首先反應過來,但她說的話結結巴巴,“執、執行長,你怎麼來了?”話剛說完,她便覺得自己失禮,身子栗地從櫃檯後走了出來,鞠了一個大躬,“執行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我、我立刻通知組長。”小芸說著,又想去撥電話,她哆嗦地準備按下按鍵,一個抬頭居然發現林阮阮還愣在那裡。

    我的天!小芸在心裡呐喊,她拚命用眼神示意林阮阮這個笨女人快點回神,不然可能,要被炒魷魚了。她在心裡叫天叫地,林阮阮都沒有反應過來,顧霈昀先開口了,“不用了,我就隨便看下,你們忙自己的。”他似乎沒有看到林阮阮的神遊狀態,還十分體貼員工。

    “呃,好的。”既然執行長都這麼都說了,小芸也不會傻到去問原因,立刻放下手機,拐入櫃檯,然後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撞了,一下林阮阮。

    林阮阮呆愣的小臉終於恢復到正常的狀態,但嘴巴卻依然磕磕巴巴,“執、執行好。”,說著大大彎腰鞠了一個躬,但是額頭卻毫無防備地碰到了電腦鍵盤上,她輕輕吸了一口氣。

    顧霈昀嘴角露出無聲的笑,果然就是一個笨蛋,“你們忙吧。”他尚清楚還有一個電燈泡在這裡,還不能直接出手,所以好心地只留下一句話,然後邁開長腿,朝一排排的書架,走去。

    林阮阮看著他消失在書架入口的背影,抬手揉了揉額頭,這時候耳邊傳來氣急敗壞的轟炸,“林阮阮,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在執行長面前如此失禮。”小芸哂咂舌,完全不敢回想剛剛可怕的畫面,幸好執行長大人大量沒有計較。

    林阮阮心虛地乾笑幾聲,保證道∶“小芸,我保證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心裡卻依然,想著為什麼顧霈昀會來這裡。哦,她想起來了,組長和她說過有時候執行長會來巡視。

    “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忘記哦。”小芸斜睨著林阮阮,一臉的我不相信,忽然又想到剛,剛被中斷的盤問,正準備繼續,這時候櫃檯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已經恢復清明的林阮阮俐落地接起,秉著專業的態度。她開口說道∶“你好,這裡是華悅圖書館,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阮阮,上五樓一趟,去休息室,有事找你。”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館長的聲音,她已經五十多歲,聲音有些蒼老但卻十分有力。

    嗯,會有什麼事呢?這還是館長第一次打電話到一樓。雖然不明所以,林阮阮還是先,應承下來“好。”,然後掛了電話。

    “誰打來的?”小芸問,發現阮阮的臉上有著疑惑。

    “館長。”

    “館長打過來做什麼?”小芸愣住了。

    林阮阮搖搖頭,她從櫃檯走了出來,道∶“她讓我上五樓一趟,也許是有事情要吩咐吧。”一般情況下,她對一些事情都缺少探究的興趣,只要照做就好。

    小芸疑惑了一聲,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只能目送著林阮阮娉婷的背影,望著美人離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阮阮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林阮阮進入電梯,按下第五層的按鈕,看著緩緩爬升的樓層數字,雖然想著館長可能,是有事請要吩咐,但是內心卻冒出另一個疑問,談事情不應該在辦公室裡說好就可以了嗎?她眨了眨帶著問號的圓眸,忽然又想到顧霈昀去哪裡了,難道他還在書架堆中打轉?

    想到剛剛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也不知緣由。叮的一聲,到了五樓,電梯門朝兩側打開,林阮阮收斂了思緒,邁著從容的步伐朝休息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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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29 21:18:28


    沒走幾步就來到休息室,林阮阮站在槐木大門前,想了想,抬手敲了敲門。不一會,門便應聲而開,林阮阮一愣,門怎麼自動開了。

    她猶豫地握住門把,將門推了開來,剛踏入門內一步,手腕便被緊緊攥住拉了進去,她驚呼一聲,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覺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一個高大、炙熱的身體就,將她順勢壓到了背後的門板上,只聽見嚓一聲,是落鎖的聲音。

    “唔。”隨著落鎖聲響,同時伴著林阮阮被堵住紅唇發出的悶哼聲,她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字就被淹沒在濃烈又急切的深吻當中。迫不急待的顧霈昀一邊伸手解著她襯衫領口的扣子,一邊熱切地輕咬她的紅唇,舔過潔白的貝齒又探入那溫軟的的檀口中,執意纏著躲,避的小舌頭,強迫與他共舞。

    “執行長……”林阮阮的後腦杓碰到硬硬的門板,頭有些暈暈的,但到底還知道眼前,這個抱著她的男人是顧霈昀,他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在一樓嗎?而且明明之前說過先不碰,她的……怎麼會?

    嫩白的小手抬起,微微推拒著正在她胸口作怪的手,明明擺出的是抗拒的姿態,卻演變成欲拒還迎的效果,顧霈昀似乎更加興奮,喘息聲更加劇烈,高大、堅實的身軀將她壓,制得更緊,執意要她陷入這場激情熱吻之中,而她也很快淪陷了。

    “我給了你這麼多天時間,考慮夠了沒有?還讓我等不及直接來這抓人,嗯?”不知過了多久,顧霈昀才稍稍鬆開她,但依然抵著她已然紅腫的唇瓣問道,順便解釋了她的疑問,當然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放鬆。

    “嗯……難道……”林阮阮有些迷糊,她本想說難道她就只能接受嗎?但到底是沒有,吐出接下來的話,因為他直接給了她答案。


越親下腹越發膨脹,他稍稍從林阮阮的胸口抬頭,又鬆開了對她雙腕的桎梏,一手扣在纖腰,一手就順著被裙子包裹著的圓翹臀部而下,直接探入裙底,想去勾弄那藏在底下的小內褲。


  顧霈昀的動作一氣呵成,他摸著林阮阮大腿內側滑嫩的肌膚,沒有任何阻礙地就來到,那甜美的源泉。但就是因為過程太過順利,反而讓他停止了動作,抬頭瞄了,一眼她的臉,這才發現她一直緊閉著眼睛,小臉緋紅,濃密纖長的睫毛顫動著,眼尾似乎還有濕意。


  顧霈昀無聲地歎了口氣,腦袋清醒了些,欖住她的腰肢,將她橫抱起來,走到旁邊的,牛皮沙發上坐了下來,而在這個過程中,林阮阮的身體更加顫抖,只是將臉埋到他的頸項。顧霈昀摸了摸她的後腦杓,只覺得內心一片柔軟,“我應該慢慢來的,嚇到你了……”他表,達著自己的歉意,語氣非常真誠。


  坐在他懷裡的林阮阮身體僅硬了一下,然後抵在他肩窩的腦袋晃了晃,然後總算開口說了,一句:“沒有……”嬌嫩的嗓音有些沙啞。顧霈昀吐出一口濁氣,顯然是不信的,他扣住林阮阮纖細的脖子,讓她抬起臉來,如墨般的眸子深深凝視著她,果然那圓圓的美眸不,一會就聚起一團水霧,淚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囁嚅地道:“你先前好久不理我,現在又這樣,我好害怕。”她邊說邊哽咽、抽泣,模樣委屈得不得了。


顧霈昀心口一疼,看著她紅紅的眼睛,不知為何,他感到慌亂,有些無措地為她揩淚,但傾瀉的眼淚依然如同泉湧一般,怎麼都止不住。他歎息,只好湊到她的臉上為她舔去眼淚,哄道:“我錯了,以後不會這樣。”


  也不知是他的言語還是因為他的動作,林阮阮一下子停止了抽噎,但是與他對視的圓眸依然瑩澤、水潤,有波紋在眸底暈然開來,她吸了吸挺翹的鼻子,小聲地說:“我也有錯,的地方。”


  顧霈昀輕笑出聲,這個笨蛋,他再也按捺不住,掐著林阮阮的軟腰,稍稍用力就將她壓到沙發上,將她控制在身下不得動彈。他俯身咬了一口她的紅唇,聲音有些粗啞,“阮阮,我們現在可以繼續了嗎?”


  林阮阮的那張小臉又猛地染上一層薄紅,她沒有回答,只是一下子閉上了眼睛,頗有些慷慨就義的意味。顧霈昀勾起唇角,只當她是害羞了,於是也不扭捏,十分爽利地將她的裙子推高,直至推至腰間,見她兩條修長雪白的美腿展露無疑,他的眼睛又深又沈。


  他甚至等不及愛撫,直接勾下她的內褲,將自己置身於她的雙腿間,厚實有力的大手將那兩條美腿抬高壓制在她身體兩側,露出她已然濕漉的下體,原來她剛剛就動了情。


  顧霈昀嘴角的笑意更加肆意,解開自己的褲子,腰一沈,就將自己埋入她的體內。林阮阮輕輕叫了一聲,她沒有抗拒,只是伸手抱住顧霈昀的頸項,眸底情意顫動,任由他在她身上放肆、馳騁。沙發晃動著,室內的溫度驟升,漸漸地又蕩漾開纏綿的香氣。

    自五樓的窗口向外看去,天空澄澈,白雲柔軟。林阮阮覺得自己就像是蕩漾在洶湧波,濤裡的一葉扁舟,除了任海浪拍打在她身上之外,她毫無反擊之力。她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家裡的臥室裡,出乎意外的是,顧霈昀就睡在她的身側,他英俊深刻的五官掩在黑暗中,帶著一股別樣的魅惑。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沈睡的模樣,這一刻,她忘記了身體的酸痛,藉著透過窗戶的微薄月光,癡癡地望著他的臉,林阮阮不知道她的眼底是多麼情深繾綣。

    而自這夜之後,顧霈昀和林阮阮仿佛真正開始了更加親密的生活一樣,他要求她搬到主臥去,而她也乖乖地點頭答應了。當然他自己也做了改變,他不再頻繁地加班,只要林阮阮那天上的是早班或中班,一般情況下他都會在傍晚按時回到家中,除非她上晚班。

    另一方面,林阮阮擔負起在工作日做晚餐的任務,為了增進關係,只要顧霈昀當天傍,晚準時到家,她都會親自下廚,這樣也可讓桐姨放個假。林阮阮很欣喜這樣的轉變,她甚至覺得她猶如陷入了戀愛之中,每天都期待見到對方,生活非常美好,但就是有一點讓她,覺得頭疼。

    又是一天傍晚,林阮阮在廚房裡忙碌著,正將水槽裡的青菜仔細地洗滌乾淨,一邊又注意著正燉著山藥排骨的電磁爐,空氣中彌漫濃郁誘人的香氣。林阮阮滿意地勾起唇角,把洗好的青菜放到瀝水盆裡瀝了瀝水,然後放置一旁。

    這時候,廚房外響起穩健的腳步聲,林阮阮一喜,是他回來了。

    顧霈昀放下公事包,脫下西裝外套後直接朝廚房走來,他發出讚歎聲,“好香啊……”

    林阮阮回眸朝他一笑,明眸皓齒,紅唇潤澤,圓圓的眸子裡如盛著一汪秋水,顯得格外動人。顧霈昀看得心裡一滯,他不動聲色地自後接近她,然後趁她不注意時,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林阮阮輕呼一聲,正忙活的手微微抖了抖,心裡無奈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偷襲了,但是她每次都讓他得逞,小手拍了箍在她腰間的結實手臂。她聲音如水地道∶“我正在煮東西呢。”

    她的語氣又甜又軟,顧霈昀只覺得腦海裡那根名為理智的線啪地斷了,反而將懷裡的,林阮阮抱得更緊,他貼著她細膩的耳朵,誘哄著道∶“我想先吃你……”

    林阮阮的身體抖了抖,就是這個美好的生活中只有一點讓她吃不消,這個男人的欲望非常旺盛,明明看上去是自製力超群的男人,但事實卻不是這樣,她永遠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就來了興致,有時候她還忍不住汞觀地想,有一天她會不會成為縱欲而死的女人。

    可是她又忍受不了他的誘惑,顧霈均滾燙的唇沿著她的後頸滑下,落下一個個灼人的火花,林阮阮呻吟出聲,顫慄著關了電磁爐,任由顧霈昀將手伸入她衣服的下擺,急迫地在她身上遊移。

    兩人緊密相貼,糾纏間,兩人都衣衫不整,顧霈昀健碩的胸膛裸露出一大片,她更加淒慘,被他抱到流理臺上,脫得幾乎一絲不掛,只能緊緊抱住他的肩背,小嘴吐出無助的呻吟。看來他們又要很遲才能吃飯了……林阮阮透過半掩的眸子,看了一眼雙目熾紅的顧霈昀,然後閉上眼楮,下一秒,又陷入了他所編織的情網之中。

    這天他們折騰了很久,林阮阮累得幾乎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神色虛弱地慢慢扒著飯,反觀顧霈昀神清氣爽,笑咪咪地品嘗著她做的食物,毫不吝嗇地發出讚美,甚至還好心地問她需不需要他喂她。林阮阮的甜美的臉蛋陡然一沈,她第一次有了咬牙切齒的感覺,這個男人可以再壞心一點,以前她居然都沒發現。

    直到第二天林阮阮上班的時候,腰依然有點酸,腿依然有點軟,還被小芸嘲笑是不是,又看肥皂劇看到心力交癢,明明不是事實,可她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心裡一邊想著要咬顧霈昀一口,一邊也只能慢慢磨時間,幸好今天也是中班,可以早點回去休息,絕對不能,讓那男人再碰她。

    林阮阮時不時瞄了瞄時鐘,偶爾也跟小芸搭幾句話,秋日的午後陽光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她正好給一個客人辦好借書證,抬起頭注意到來了一個穿著鐵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她擺好好姿態,準備為下一個客人提供服務。

    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很快站立在櫃檯前,目光定定地看著她,他的眼神有些冷峻眉,宇間有深刻的紋路,整張臉面無表情。林阮阮眨了下眼楮,覺得有些奇怪,正想開口詢問。

    “林小姐,老爺在館外等你,現在請你立刻過去。”中年男子搶在她開口之前,陳述了他的目的,他的語氣和他的眼神一樣,都是冰冷冷的。

    櫃檯後的其他兩個職員都怔住了,林阮阮更是一動也不動,她似乎沒有聽清眼前這個男人在說什麼,她只能愣愣地看著他的臉,她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忽然,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來了,在和顧霈昀的婚禮上,她見過他,是跟隨在顧老爺身後的管家。

    “林小姐。”管家又硬梆梆地說。

    林阮阮晃過神來,那一刻她像是意識到什麼,心一直往下沈想開口,卻像是被噎住一樣。這時旁邊的小芸悄悄推了她一下,她這才開口回應∶“我……”

    林阮阮還沒說完,組長就踩著高跟鞋  地小跑過來,還沒靠近櫃檯,她就朝著林阮,阮說道∶“阮阮,準你請假,有事就先走吧。”說完,她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佇立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神情十分謹慎。

    林阮阮愣住了,過了一會,她才點點頭,慢慢自櫃檯後出來。管家又開口道∶“林小姐的制服先不用換,到時候衣物會讓人送過去的。”說完,他顧自朝大門走去,林阮阮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去看同事的表情,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館外的陽光燦爛、舒適,卻刺得她睜不開眼楮。

    一輛黑色加長型轎車在大道上緩緩行駛,陽光透過車窗,車內一片寂靜,林阮阮端端正正地坐著,纖白的小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不自覺地絞緊。

    一旁穿著黑色大衣的顧老爺開口了,他精銳的目光正視著前方,沒有看旁邊的人,“林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你。”聲音蒼老卻冷硬。

    林阮阮的手指絞得煞白。

    “我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另一個地方,但是我都會留心霈昀在做什麼,聽聞這幾日他似乎和林小姐關係十分親近,連上班期間都去找林小姐。”

    “這是……”林阮阮抬起眸子想說什麼,但顧老爺忽然看向她,尖銳的目光掃了過來,她瞬間啞口無言。

    顧老爺面帶嘲諷地道∶“你不要忘了當初和霈昀簽的合約。”

    林阮阮怔怔地看著他,心臟抽痛。

    “我不會讓隨隨便便的女人進顧家的門,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顧老爺,似乎另有所指。

    話說到這裡已經夠了,林阮阮低下頭,她的神色掩在陰影下,良久良久,她才回應道∶“請……給我時間。”嗓音沙啞得可怕。

    顧老爺哼笑一聲∶“希望你說到做到。”

    車子停了下來,林阮阮下了車,微微抬頭看著眼前這棟豪華、別致的別墅,心中竟有些酸楚。聽到身後汽車引擎啟動的聲音,她頓了頓,然後挺直身子朝鐵門走去。她今天很累,需要休息,晚上睡覺時,她頭一次先在顧霈昀之前上床了,以往他們都是一起的,但今晚她想打破這個慣例。

    顧霈昀站在床前,挑眉看著床上林阮阮乖巧的睡顏,她今天看上去十分疲倦,他有些愧疚,最近實在太折騰她了,但又沒辦法這個女人實在太美味,讓他無法不擁抱她。他掀開被子躺了進去,長臂勾住她的腰,他沒有注意到她一瞬間的僵硬,他反而朝著她小巧,的耳朵吹氣,“最近累到你了?”他的嗓音既溫柔又體貼。

    但林阮阮的鼻尖卻悄然一酸,仿佛下一秒,眼淚就要決堤,過了好一會,她才道∶“嗯,今晚我們就睡覺好不好。”

    林阮阮懇求的語氣令他立刻有了反應,顧霈昀在心底歎了一口氣,這個笨女人真懂得挑逗他。他本想像以往一樣,直接壓在她身上,但今天看著她有些蒼白的小臉,心一下就軟了,他到底不是禽獸。

    顧霈昀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自己的欲望,將她抱得更緊,艱難地吐出一句話,“睡吧。”話音剛落,他抬手關掉了床頭燈。

    在黑暗中,林阮阮悄然睜開眼楮,無聲的淚水自眼角滑落。

    日子繼續雲淡風輕地過下去,快要迎來金秋十月,無論是街道旁,還是種植在庭院的,樹木樹葉逐漸枯黃。林阮阮很喜歡在午後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那一大片枯黃、凋敝的樹木,圓圓的眸子不自覺地跟隨那被秋風吹起旋轉的落葉,看著它們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度落下。

    隨著時間流逝,天色慢慢暗下來,然後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停在鐵門前,她轉過身朝,廚房走去,將準備好的晚餐有條不紊地端到餐桌上。不一會,她聽到開門的聲音,一抬頭就看到顧霈昀朝她走來。他一怔,笑道∶“你今天這麼快就做好了?”

    林阮阮也笑道∶“因為我餓啊。”她調皮、可愛的模樣逗樂了顧霈昀,他走上前,想要,捏下她秀氣的鼻子,但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反而拉著他,讓他坐到位置上。

    顧霈昀沒有多想,乖乖地順從她,坐到位置上。

    這一頓晚餐吃得格外安靜,平常他們兩個還會搭一下話,但今日居然從頭至尾都沒有聲音。顧霈昀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他發現眼前這個女人今天有些奇怪,一直埋著頭吃飯,他們的眼神根本連對上的機會都沒有。

    林阮阮能感受到顧霈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的心有些抖,仿佛過了很久直到她,聽到對方將筷子放下來,她才將小臉抬起。

    “執行長,我有話想對你說。”林阮阮總算開口了。

    顧霈昀微微皴眉,他之前已經和她說過讓她喚他的名字,她怎麼又叫回原來的?“我們……可不可以先不要這樣。”還沒等他有所回應,林阮阮又繼續接下去,她前,面停頓了下,後面說得又急又快,生怕自己沒有表達清楚。

    顧霈昀英俊的臉上閃過驚訝,他似乎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深黑的眸子才危險地眯起,“你是什麼意思?”

    林阮阮放下碗筷,將兩隻小手緊緊交握在腿上,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耳朵有些紅,但,小臉卻有些蒼白,“我覺得我們不能這麼快,執行長……也許我讓你產生了錯覺,或者說我自己也產生了錯覺。”

    顧霈昀嗤笑一聲,他完全聽不懂這個女人在說什麼,錯覺?她在說什麼鬼話。他沈聲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潔白的指甲已經陷入了肉裡,林阮阮吸了一口氣,道∶“我們是合約關係,這樣做不合適。”這樣說夠直白了嗎?

    砰的一聲,座椅朝後倒去,發出巨大的聲響,顧霈昀猛地站起身,向來溫和的眼楮有些赤紅,他緊緊盯住眼前人,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你再說一次。”粗啞的聲音像是硬生生,擠出來的。

    林阮阮別過眼楮,不敢看他,但她接下來說的話更加冷漠,“我想……執行長也許只是一時迷戀我的身體罷了,這樣不好。”

    迷戀?顧霈昀在盛怒中笑出了聲,“你覺得自己有這個條件讓我只迷戀你的身體,是嗎?”刺痛她的同時,他的心更加疼痛,宛若生生被剜去了一塊肉。

    林阮阮嘴唇上的血色完全退盡,但她還勾著唇角,“所以就不要繼續下去了。”話音剛落,她迅速地站起身,飛快地朝樓梯口沖去,她一刻都不能待下去,她沒有勇氣再面對他。

    “林阮阮,你給我站住!”顧霈昀爆發出吼叫,他猛地邁開腿,想要抓住她的身子。但林阮阮像是拼了命在跑,這讓他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不見。

    很久很久,一樓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忽然爆發出一聲轟響,有什麼東西被掃落在地,整個房子都恍若在顫慄了一下。

    身在三樓的林阮阮也聽到了聲響,她回到自己的側臥,在黑暗中淚流滿面的小臉更加慘白。她慢慢地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看著裡面收拾妥貼的物品,纖細的手指有些顫抖,她移開最上面裝著碎鑽耳環的首飾盒,然後將一本小小的相冊抽出來。

    林阮阮直接翻開最後一頁,上面只貼著一張照片,圖像有些模糊,但是照片上的人的身形依然可見,就連他臉上的笑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林阮阮看著照片中的人,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掉到那人的臉上,再從他的笑容上滑落,黑暗中,身形纖瘦的女人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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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8-10-29 21:18:49


    這一晚,林阮阮幾乎一夜未眠,她睜著眼楮看著窗外的夜空,在魚肚未翻白之際,她起了床。因為沒有充足的睡眠,她腦袋都是昏沈沈的,但還是掙紮著起床洗漱,出了臥室。她踩在樓梯上的腳步很輕,生怕發出一絲聲響,桐姨還未過來,她也顧不上吃點東西填肚子,直接彎身子出了房子的大門。

    直到關上了最周邊的鐵門,林阮阮的心才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又迷茫起來。身處市郊,這邊街道寬敞、空蕩,現在時間又如此之早,更是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眼眸所觸及之處都,是掩蓋在濛濛晨霧之下的琉璃金瓦,寂靜得仿佛天地間只有她一人。

    林阮阮緊緊握住更包的肩帶,一步步朝外走,只有投射在路燈下的影子與她作陪,深秋的清晨很冷,她止不住瑟瑟發抖,但只能咬牙忍耐。走了十來分鐘到達公車站,現在這個時間點是沒有車的,所以她只好繼續向前走。她隻身一人,迷迷糊糊,也不知走了多久,眯著眼楮看著逐漸透出一絲白的天空,她停頓住前進的步伐,朝最近的車站走去。她靜靜,地等待著,不一會,看著開著大燈的公車緩緩朝她駛來,停住,然後她上了車。

    她今天上的是中班,現在不用急著去圖書館,所以便在市區的商業街下了車。一整個,上午,她都晃蕩在臺北的街頭,林阮阮恍惚著,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從台中匆匆坐高鐵,來臺北的那天。那時候也是這樣的情形。她孤身一人,無助又彷徨,兜兜轉轉,猶如又回到了起點,但是早已物是人非,而她應該早點從癡夢中醒來,對他和對她自己都好。

    時間一點點流逝,接近上中班的時間,林阮阮掐著時間步行去圖書館,就在東區走,過幾條街就好。她準時在工作崗位上準備就緒,周圍的同事似乎並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情表,現出異樣,只是小芸一直欲言又止,而她選擇視而不見。

    雖然身體疲乏,但是林阮阮的腦袋卻格外清醒,幾乎每分每秒都投注在工作上,沒有時間去思考任何其他的東西。天漸漸沈下來,林阮阮纖細的手指依然在電腦螢幕上運作,這個時間點來圖書館的人不多,但她需要整理一些檔案,櫃檯只剩下她一人了。

    這時候,在空曠安靜的圖書館大廳響起了清脆且富有規律的高跟鞋聲響,聽著節奏,就能感覺到來人是多麼優雅。林阮阮不禁停下手上的動作,一抬頭便看到一個身穿黑裙的,大美人朝櫃檯走來,她身形高挑,五官如同不濃不淡的水墨畫,是典型的氣質型美女。她,邁著從容的步伐,一雙潔白如玉的修長美腿明晃晃的,幾乎晃花了人的眼楮。

    林阮阮幾乎看癡了,直到美人在櫃檯前停下腳步,她都沒有回過神來。美人神情淡漠,細緻的柳眉微蹙,似是有些不耐。這樣的神情提醒了林阮阮,她總算恢復常態,嘴角立刻,揚起真誠的笑容,“小姐,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

    美人沒有回答她,只是定定地盯著她的眼楮,幽黑的眸子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看穿。林阮阮甚至懷疑自己臉上是否有髒東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臉。但對方依然神情不變,探究,的目光越加放肆,良久,朱紅的唇瓣勾起一個微微不屑的笑容。林阮阮一愣,她斂容屏息,又開口道∶“小姐,請問你需要辦借書證嗎?”

    這一次,美人有了反應,她打開包包,兩根瑩潤的手指輕輕一抽,優雅地從包內拿出,身份證遞給林阮阮。林阮阮敏捷地接過,開始在系統中輸入客人的個人資訊,葉若薇,女,二十七歲,然後是身份證號碼、位址。她熟稔地將身份證上的資訊輸入,很快便將證件和,剛辦好的借書證遞還給對方,然而對方沒有立刻接過,漂亮的眸子中探究的意味更深,林阮阮疑惑地看著她,她才伸手接回。

    “小姐,你現在可以去挑書,一次最多可以借十本。”林阮阮秉著專業的精神道。

    但名喚葉若薇的美人卻嘲諷似地看著林阮阮,紅潤飽滿的嘴唇中吐出一句,“不用了。”這是她唯一說的一句話,聲音如同樂器般動人,但很快,她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林阮阮看著她流暢離去的嫋娜身影,不禁在心裡默默地想,真是一個奇怪的客人,但真的好美麗,如同一個模特兒。她笑笑,不再把這插曲放在心上,繼續低頭整理檔案。

    趕在下班前整理完,林阮阮松了一口氣,換下制服,出了圖書館大門。她沒下臺階幾步,便停住步伐愣住了,她看到圖書館前庭前站了一個男人,居然是陸奕南,他怎麼會在這裡?是假期還沒有結束,是在等朋友?

    林阮阮繼續往下走,于情於理都應該和大學同學打個招呼。

    這時陸奕南側過身體看到了她,他俊秀的臉龐立刻變成欣喜的神色,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邁開腳步朝她跑來。

    “阮阮。”陸奕南歡喜地叫道。

    林阮阮被他熱情的態度弄得有些尷尬,但是甜美可愛的臉上神色如常,也朝他笑笑,正準備開口詢問,陸奕南卻搶先她一步道∶“阮阮,我知道你在這個時間點下班,我就特,地過來找你,我送你回去。”

    這回林阮阮是真糊塗了,特地來接她?

    陸奕南看她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莽撞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十足的勇氣道∶“阮阮,我有話想和你說。”他說得十分鄭重,斯文的臉上甚至是嚴肅的。

    林阮阮被他的態度影響得也鄭重其事起來,但依然有著自己的堅持,“有話我們現在說,可以嗎?我能自己坐公車回去。”她覺得不能太麻煩別人,而且她現在依然住在顧霈昀那,裡,並不方便。

    陸奕南歎了口氣,秀雅的眉目間有些頹然,薄埂的眼皮微微顫抖,他上前一步,深深地凝視著她。

    林阮阮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差一點就要往後退去,纖細的身體勉強保持鎮定。

    “阮阮,我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我不得不說,明天我要就回去英國,今天是最後能,見到你一面。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大學期間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那天與你分別之後,我腦海中時不時浮現我們當年的一些交集。

    我很想去找你,但又硬生生忍住,而今天我忍不住了……”陸奕南神色有些悵然,他,說了許多,本還懷著期待,但越說到最後,便發現林阮阮越來越驚異的目光,他便硬生生打住了。清俊的長眉有些糾結,但還扯著笑,他啞著音道∶“你……”只說了一個字,便又接不下去。

    平地驚雷,不敢置信,就是林阮阮此刻心情的概括,良久良久,她才對著眼前這個目,光逐漸黯淡的男人道∶“奕南,我有喜歡的人了。”聲音如同夜風,又輕又軟,卻直擊人心。她如水的美眸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如此溫柔又如此堅定。

    她是認真的。這是陸奕南唯一的反應,他甚至沒有感覺到這一段日子裡的遐思被驟然,撕碎的疼痛,也沒有察覺這一切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他才反應過來,他已經輸了,而林阮阮是殘忍的,也是善意的。

    良好的教養時刻提醒著陸奕南切莫失態,他依然還能扯出一個笑容,雖然有些慘澹。“好,我知道了,那讓我送你回去吧。”明明應該大方、瀟灑一些,但他的語氣中還是忍,不住透露出懇求。

    林阮阮望著陸奕南,心軟了,這樣的神態她很熟悉,在她自己的身上也出現過。不同的是,顧霈昀也許是一時興起,而她早已跌入萬丈深淵。林阮阮朝他笑笑,點了點頭。

    陸奕南這才露出了真正的笑意,他走到身後的車旁為她開車門,林阮阮稍微頓了下,俯身進去。車子啟動後,她對陸奕南說了一個位址,說完,她微垂下頷。

    側臉看著林阮阮的陸奕南臉上了有了波動,“你還住在寧萱家嗎?”他知道寧萱早就不在臺灣了。

    “嗯。”林阮阮輕輕應了聲,濃密纖長的羽睫垂蓋下來,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心思。“抱歉,我冒昧了。”陸奕南抿住唇,大概猜到了什麼。

    林阮阮沒有再接話,車內一片安靜。

    過了許久,各種猜測讓陸奕南控制不住,忍不住開口問道,“他……對你好嗎?”林阮阮的羽睫微微顫動了下,“他對我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他。

    這就夠了,陸奕南知道已經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但他依然心有不甘∶“你喜歡他很久了嗎?”他記得大學時的她非常安靜,鮮少和男生來往,他還是因為班長的身份才和她有些交集,他不相信她能和誰有多深厚的情感。

    “我也不知道。”

    陸奕南愣住,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忽然用力。這應該是她強硬的拒絕姿態了,是他失禮,了。他沒再說話,車子繼續行駛,很快地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林阮阮轉頭說了句謝謝,便推開車門下來車,一步一步朝前走,沒有回頭,她能感覺,到背部炙熱的溫度,陸奕南在看著她,但是她給不了任何回應。她對他說的是實話,她確實不知道不知道那個人給予了她多大的影響,以致於她再也無法回應任何一個人。
   
   
林阮阮進入屋子後,便朝樓梯口走去,她昨夜失眠現在更是疲乏難當。纖細的手指按了按太陽穴,腿也有些酸,剛剛在外面卻沒有感覺到,但沒走幾步,她便頓住了步伐,落地窗前有人。

    一身白色襯衫加黑色西裝褲,將身形高大的男人修飾得更加筆挺,清輝的月光落在他,身上顯出高貴與神秘的氣息。顧霈昀背對著她,讓人看不到他的臉。

    林阮阮圓圓的眸子中有流光滑過,但很快消失不見,她別過臉,準備繼續朝樓梯走去。

    “這是你跟我停止關係的理由。”安靜的客廳裡驟然響起突兀的聲音,明明應該用詢問的語氣,但顧霈昀的語氣幾乎是萬分肯定了,足可以讓人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壓抑與怒火。

    林阮阮知道,她應該繼續往樓上步去的,但她偏偏僵硬住了身子站在原地。她感覺,到背後響起了玻璃與玻璃相碰的聲音,有人往茶幾上重重放置了什麼,然後很快地她就聽,到急促的步伐聲朝她逼近。在林阮阮尚做不出回應之時,她便被一個猛烈的力道轉過了身子,手臂被人緊緊箍住,鼻息間瞬間充斥著濃烈的酒味。

    他喝酒了!林阮阮的腦海裡瞬間閃過這個念頭,下一秒她的下頷便被人牢牢地捏住,被迫抬高,她不得不和正處於巨大憤怒中的男人對視。林阮阮這才看清顧霈昀的模樣,臉龐十分緊繃,幽黑的眼神此刻如深潭一般,向來妥貼又一絲不苟的頭髮此刻有些淩亂,好幾綹碎發擋在他的額前,給他更添一抹放蕩不羈的感覺。

    林阮阮怔住了,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

    顧霈昀看著她傻愣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笑,“被我說中了?”他的嗓音沙啞得可怕。

    林阮阮皺眉,掙紮著要脫離他的桎梏,她沒有義務回答他這種妄自揣測的問題。可她的反抗顯然激怒了他。

    她是惱羞成怒了?顧霈昀控制她的力道再加大,他甚至將她直接推倒在地,動作十分粗魯地去撕扯她的裙子,他結實的大腿牢牢壓制住她的身子,讓其不得動彈。

    林阮阮被他瘋狂暴怒的模樣嚇到了,如同遭受狂風過境,她很快就被撕得幾乎一絲不掛。顧霈昀將她的兩條纖腿勾在手肘間,氣喘籲籲地就去撕扯她的底褲。

    ……

    第二天林阮阮在顧霈昀的懷中恢復了意識,但她沒有立刻睜開眼楮,而是依然假裝睡覺,她實在太眷戀他的氣息了。這時床頭的手機響起來,他立刻鬆開了摟在她腰上的手臂,翻身下床去陽臺上接電話。

    林阮阮靜靜地躺著,能感覺到有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她臉上跳動,還有和煦的風,攜著風來的,還有窗外他忽輕忽重的聲音。

    “爺爺,這是我的選擇,我會處理好工作……不可能!隨便你。”

    然後風停止了,林阮阮睜開眼楮坐起了身。

    顧霈昀則握住手機從陽臺回到室內,看到已經清醒的她,他的眼楮裡似乎一瞬間閃過什麼,不動聲色地坐到床上,他靜靜地凝望著她,她也靜靜地回視著他,一時格外安靜。過了一會,顧霈昀先打破沈默,他勾起了一個淺笑,“你聽到了?”

    林阮阮眼中染上了一層水霧,她長長的秀髮此刻傾瀉下來,稍稍擋住了她的小臉,她沒有回答。

    顧霈昀伸手將她垂落在側的一縷秀髮別到耳際,眸子深沈,道∶“阮阮,我是認真的,其他人不會干涉到我們,而且……”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隻小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一怔,但也不掙紮。

    林阮阮朝他一笑,笑容甜美、可人,她輕輕地說∶“我知道。”無論他說的是真是假,無論這樣甜蜜的保證帶有幾分真心,林阮阮知道這就夠了,只要有那麼一段時間她擁有他,就可以了,她從來都不是貪心的人,更不是癡心妄想的人。

    她的眸子十分純粹,沒有參雜任何東西,這一刻,顧霈昀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張細密的網中,他逃不開又掙不脫,所以只能握住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

    深秋的清晨既平靜又溫馨,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這個早晨也被時光一筆帶過,兩人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顧霈昀依然準時下班,只是現在他又肩負起在林阮阮晚班結束後的接送任務,林阮阮覺得他這樣會太累,想要拒絕,畢竟現在逐漸接近年末,他的公司真的很忙,但他十分堅持。

    林阮阮之後也只能在心裡歎息這個男人實在是有些小心眼,明明她都和他解釋過陸奕南只是一個意外,他還不信,那她也沒辦法了。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沒變,她已經很滿足了。更讓林阮阮感動的是,這一天週末顧霈昀邀她約會,讓她既興奮又激動,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那麼正式的約會。

    他們逛了許多的地方,顧霈昀真的很有耐心,即使在男人最抓狂的購物商場,他也會,在她挑選商品時給予最中肯的意見,從來不會冷落她。

    到了晚上時,他們一起去餐廳吃飯,那是一家法式餐廳。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顧霈昀居然在面對桌上非常精緻的食物時,卻湊近她輕輕說了,一句∶“我覺得還是你做的松餅好吃,對了,還有椒鹽蝦,呃,還有所有的食物。”

    林阮阮被他越說越長的句子逗得噗嗤一笑,看著眼前他懊惱的神情,她的內心十分愉快,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感動。可她卻有些不好意思,就故意對他說道∶“你以前不是說對松餅不喜歡,也不討厭嗎?”明明是想挑刺,卻被她說得又甜又膩,活像撒嬌。

    顧霈昀一笑,在燈光下,他英俊的臉龐更加迷人,“但是我現在喜歡啦,還非常喜歡。”他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似乎意有所指。

    林阮阮微微垂下頭去,良久,她囁嚅道∶“那我以後經常做給你吃。”

    聽她的聲音又軟又嬌,瞬間讓他有了反應,顧霈昀側頭無奈一笑,感慨著他對他如此,大的影響力,但他又忍不住起壞心,“在這之前,今晚我想先吃你……”

    林阮阮緋紅一片,但還是在顧霈昀灼熱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有什麼是不能給他的呢,只要他要,她什麼都可以給他,就算這是夢,她也心甘情願。

    自這晚之後,林阮阮跑廚房跑得更緊了,她決定要讓廚藝再上一層樓。她勤奮的程度,令桐姨都忍不住歎息,覺得這樣會太累,不過林阮阮就笑笑,心裡只覺得滿足。

    這一天下了早班之後,她中午開始就進廚房搗鼓,她研究了網路上很多的教學影片,還特地去請教了,一些甜點師傅,想要將松餅做得更好吃。

    她將第一份做好的松餅端到餐桌後,邀來桐姨給她點評,然後又進廚房做第二份,正將一瓶牛奶倒進容器裡時,廚房外似乎傳來了爭吵聲,還有椅子在地上磨擦過的聲音。林阮阮皺眉,一時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脫下手套朝外走,她聽到桐姨的聲音從餐,廳傳來,“葉小姐,請你理智一些。”

    緊接著又響起一個尖銳的女聲,道∶“桐姨,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對我的,怎麼短短三年不見,你就對我這麼生疏了?”

    “葉小姐,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聽到這裡後,林阮阮頓住了步伐,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顧老爺的那句話,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她知道她在貪求不屬於她的溫暖,是她太天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踏入餐廳,看到了那個背對著她正和桐姨爭執的女人,身形高挑,玲瓏有致,應該是一個大美人,她在心裡默默地想。

    這時聽到林阮阮走出來的聲響的美人轉過身來,精緻的臉蛋上滿是嘲諷與憤怒,可在,這一刻,林阮阮猛地睜大眼楮,這個美人她是見過的,而且有深深的印象,名喚葉若薇。

    葉若薇挑了挑細緻的柳眉,她自然知道林阮阮為何驚訝,卻得意這個笨蛋果然什麼都,不知道,她邁著優雅的步伐一步步向林阮阮逼近,最終站定在她跟前。葉若薇憑藉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林阮阮,語氣不屑,“你不用覺得驚訝,當初我找你,就是想看看霈昀,到底找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貌似他現在玩上癮了。”

    林阮阮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有反應,眼前這個人和她之前所見的,已經有了些變化。

    葉若薇笑了,濃淡相宜的出色五官此刻卻帶著些猙獰,她涼涼地道∶“你應該猜到我的身份了吧,即使霈昀三年前回到臺灣,他依然屬於我,若不是因為我的事業,我們早就結婚了,而且根本沒有你插足的機會,你別忘了你和他只是合約關係。”

    這一次林阮阮終於有了反應,她纖長的羽睫微微顫抖,但語氣卻很鎮定,“我聽不懂葉小姐在說什麼。”

    葉若薇一愣,但迅速恢復常態,她微微眯眼似是十分得意,“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說完,她還輕輕笑出聲。

    林阮阮卻搖搖頭,葉若薇猛地瞪大雙眸,急欲發作,桐姨率先出聲了,“葉小姐,你再這樣,我不得不通知少爺。”向來和藹的嗓音此刻十分冰冷。

    “桐姨,你是在威脅我嗎?”出乎意外地,葉若薇只是吹了吹自己精緻的美甲,像是一點都不生氣。“隨便你,就等著吧。”她朝林阮阮高傲地揚了揚下巴,“我等你哭著狼狽離開。”說完,她忽然伸手掃落餐桌上的松餅和擺在一旁插著百合花的花瓶,花瓶盡碎,松餅落了一地,葉若薇看也看她們一眼,趾高氣揚地踩過那幾朵無辜的百合揚長而去。

    良久良久,桐姨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葉小姐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阮阮靜靜蹲下,將那幾朵百合撿起,她的聲音很平靜,“桐姨,我求你,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執行長,求你。”

    將地上破碎的東西收拾好,婉拒了桐姨的好意,同時確認她會保密後,林阮阮回到了廚房,繼續著還沒有做完的第二份松餅。微風與暖陽從視窗流瀉進來,林阮阮光潔的額角,像是染上了溫柔的光,粉嫩的唇角含著一抹恬淡的笑,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8-10-29 21:19:15


    到了晚上,林阮阮洗完澡之後沒有立刻躺下來,反而走到陽臺上看著黑漆漆的夜空,天上沒有星星。向遠處的鐵門眺望著,發現也只能看見籠在橙黃色路燈下的那一片空地,並沒有那輛熟悉跑車的身影。

    雖然知道顧霈昀今晚要遲一些回來,林阮阮心裡依然有些焦躁。她不知道這樣等待的,時間還能持續多久,白天拚命地想要壓抑住的情緒現在全都不受控制地跑出來。

    那個葉若薇是顧霈昀的前女友吧?看桐姨的表情與她的行徑足以說明一切,葉若薇並不是無理取鬧,她有籌碼。而自己呢?林阮阮忽然想到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晚上,顧霈昀曾安慰她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當時她不明白,現在卻懂了。

    當是顧霈昀在安撫她的同時也在說服他自己,他一直有一個疙瘩在。一個她林阮阮抹不平的疙瘩,而對他造成的這樣影響的主人公現在回來了,並且知道她和顧霈昀是合約關係。那是不是代表這一次他們真的要結束了,也許顧老爺警告她時,就已經表示出足夠的善意,是她自己猶猶豫豫,不能作一個了斷。

    可她為什麼那麼躊躇呢?林阮阮圓圓的眸子有些黯然,想來想去時腦海中忽然蹦出了,陸奕南的那句你喜歡他很久了嗎?

    冰涼的夜風撲面而來,林阮阮混沌的腦海有了一絲清醒,然後輕輕笑了出來,就算她一直都試圖欺騙自己,就算她裝聾做啞,也許她早就喜歡上那個人了吧?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呢?她慢慢闔上眼,一片漆黑中仿佛看到了記憶中鳳凰花的影子,眼角有些濕潤。

    上天垂憐她,讓她能擁有那麼一段美好的回憶,她本以為他們能夠持續一年,現在想來必須得提早結束了吧?這些天的掙紮只能說她是不自量力。

    只是,顧霈昀是怎麼想的呢?林阮阮一直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就像當初她問他為什麼要簽那份合約一樣,他說不過是他樂意罷了。那是不是代表這段時間他與她的親密也只是,他忽然生出的興致罷了,他是不是也可能有那麼一絲喜歡她呢?

    也許有吧,他應該是喜歡她的,畢竟他對她就像喜歡藍天白雲一樣虛無飄渺,他從頭至尾一直對她說的就是試試,僅此而已。而她受他的恩惠,卻無力償還,她不能再得寸進了,當務之急,應該先找個地方冷靜下了,而且一刻也不能再等。

    林阮阮微微眯眼,看著熟悉的黑色跑車緩緩駛進前院,微微一笑,回到室內,爬上床。纖瘦的身子側躺著,閉著眼的臉蛋顯得格外乖巧,在暈黃的燈光下,可以看到那細膩無暇的肌膚有著一層微不可見的茸毛,看上去格外柔軟。

    不急不緩的腳步由外向裡漸漸清晰起來,顧霈昀推開臥室的門,一眼就看到那躺在床,上的麗人,即使是有些疲倦的身子此刻也重新鮮活起來。他眼含柔光,慢慢靠近她,然後坐了下來,他俯下身來去親她柔嫩的耳垂,聲音低沈嘶啞,“在等我嗎?”

    林阮阮緩緩睜開眼楮,暗自放鬆因男人的接近就緊繃的身體,輕輕地說∶“嗯,今天是,不是很累?早點休息吧。”他的熱氣一直噴在她的耳際,她覺得癢,卻不敢動。

    顧霈昀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蛋,輕輕哼笑,“還這麼敏感?”明明已經做過無數次了,還是跟初次一模一樣。

    林阮阮嗯了一句,紅著臉也不反駁。她看著顧霈昀英挺的眉眼間有著憔悴,只覺得心疼,最近他又漸漸忙起來,但卻一直堅持送她上班,她不得不去想那次他和顧老爺在陽臺上的談話,他是不是受到了一些壓力?

    顧霈昀望著林阮阮有些愣怔的小臉,一下子警覺起來,她不會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吧?大掌毫不猶豫地撫上她的小臉,他問道∶“你是不是又在想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修長的眉毛微挑起,語氣中帶著惱意。

    林阮阮一怔,臉蛋蹭了蹭他的掌心,而後綻放出格外溫柔甜美的笑容,“你猜。”

    顧霈昀鮮少見她這樣調皮的模樣,又無奈又想笑,隨後危險地眯了眯眼,趁機猛地撲,到她身上,撓她癢癢。林阮阮突遭襲擊,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頓時陷入了又哭又笑的境地,但又阻止不了他的動作,只能拚命求饒。

    混亂間,男性靈活的大手鑽進她睡衣的下擺,沿著光滑柔嫩的腰際往上摸去,林阮阮,喘息著想要按住他的手,有氣無力地抗議,“別鬧了,今天太晚了。”另一隻小手摸著他的臉頰想要安撫他。

    平時顧霈昀是不會理會她的抗議的,但這次他卻停頓了下,湊近她道∶“我想起很久之前,你也這麼和我說過相似的話,嗯?”

    林阮阮有些迷糊,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其實那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

    林阮阮看著顧霈昀炙熱的眼神,慢慢回想起他說的這句話,很久前他們的某次親密,喉嚨處頓時傳來酸澀感,還來不及多想,便見顧霈昀撲了上來。

    顧霈昀霸道地親吻著她柔嫩的頸項,語氣也十分強硬,“阮阮,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能拒絕我,現在、以後都不準。”

    話音剛落,林阮阮便覺得嘴上一熱,很快便陷入了極富侵略性的深吻當中,她抱著他,寬闊的肩背任由其動作,然後緩緩闔上她的眼楮。以後?在意識陷落的前一秒,林阮阮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這兩個字眼,然後就什麼也想不到了。

    第二天醒來是週末,顧霈昀滿足地勾起唇角,雖然昨天白日裡工作繁重,但昨晚絕美的享受才是重點,他一想到在他身下輾轉呻吟的女人,渾身又開始燥熱起來。但他轉過頭,卻發現身邊空蕩蕩的,只有他一人。

    顧霈時皺眉起身,林阮阮還沒有先他一步離開床的先例,他下了床,走到浴室門前喚,了聲∶“阮阮,你在裡面嗎?”沒有回應。他握著門把的手猶豫了一下,然後推門而入,眼前觸及的是黑壓壓的一片,並沒有人在裡面。

    “跑哪裡去了?”顧霈昀莫名地覺得有些慌亂。今天是週末,這女人能去哪裡?

    這時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了聲響,他心中一喜,拿起手機一看,是林阮阮傳的一則簡訊,執行長,原諒我這麼突兀的決定。我想出去走一下,對不起沒有提前告訴你,因為我也是臨時決定的,或者說,我早就該這麼做了。

    我真的十分感謝執行長這段時間來對我照顧,但我覺得我們目前這樣的關係並不合適,跟其他人無關,我一直覺得自己欠了執行長很多。為了不想再虧欠你,我們還是結束。希望執行長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我會在合約即將結束前回來向執行長致歉,希望執行,長給我時間。

    顧霈昀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楮,握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他馬上回撥電話,卻聽到已,關機的留言,不死心地又回撥,一邊猛地向門外沖去撞開了側臥房的門,房間裡還是原來的樣子,他知道她即使搬到主臥房。

    但依然留了一部分東西在這,而她卻是沒有騙他,真的只是出去走一下。然後該死地,說讓他在這段時間另找他人,這就是那個蠢女人一直憋在心裡的決定。

    她根本就沒有把他對她說過的話放在心上!顧霈昀終於放下在耳邊重複著機械式留言的手機,隨即猛力一擲,一隻限量版的黑色手機便被狠狠地丟到了牆壁上,不堪暴力地支離破碎。

    另一邊,林阮阮安安靜靜地拿著買好的車票,站在高鐵車站,她望瞭望密集的人流,又看了看車票上的臺北到左營站的字眼,她回不了台中,因她已經沒再跟家人聯絡了。在這個季節裡,高雄地區少雨多陽光,也許可以沖散一些她內心的陰霾。

    林阮阮跟隨著進站人潮走入月臺,覺得內心有些迷茫,她知道自己太衝動,同時又太膽小,一發完簡訊就馬上關機,她不敢去想顧霈昀看到後會作出什麼反應。

    他會生氣嗎?還是根本就不在意?林阮阮上了高鐵找到自己的座位。她望向窗外,看著隔在玻璃外正陸陸續續進門的乘客,耳邊回蕩著行李箱與地面相觸的聲音,胸口漸漸溢出濃烈的情愫,她是真的要離開了,也許可以稍稍解脫吧……

    當然想法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林阮阮明明之前想過要在高雄好好遊玩一番,再找工作,但真正來到這裡後,林阮阮卻迷茫了,來這裡的十五天她除了比較幸運地租到了一間套房之外,其他什麼事情都沒做,還花了兩個月房租的錢。本來想著還可以在這邊找個兼職,但她發現她除了疲倦還是疲倦。

    她躺在床上握著手機,時不時刷新一下社群網站的動態,然後發現並沒有人給她發任何消息。沒有簡訊、沒有電話,網路社交上也很冷清。

    有些蒼白的小手放下手機,烏黑的眼楮一片黯然,林阮阮抱著自己的腿,混沌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四個字,自作自受。乾澀的眼眶瞬間浮上了一層水霧,她吸了吸鼻子,忽然覺得有些噁心,掩著嘴沖向廁所對著洗手台嘔吐,卻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

    林阮阮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服,想忍卻忍不住的淚水終於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然後漸漸轉為號啕大哭,仿佛傷心欲絕。

    隱隱約約之間,她仿佛聽到了電鈴聲,她擦了擦眼淚,確定她確實沒有聽錯,便慢吞吞起身開門,邊走邊擦試著濕透的臉蛋,應該是房東太太來了,不能讓房東太太看到她這麼狼狽的樣子。

    林阮阮顫巍巍地打開門,略為紅腫的眼楮便猛地睜大,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人,只穿了一件寬鬆睡衣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在門口,顧霈昀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英氣十足的眉宇間透著僬悴,眼楮略有紅血絲,他微微俯視著眼前略微狼狽的女人,銳利的目光很快地滑過她蒼白小臉上的淚痕,冷冷地開口道∶“你不請我進去坐坐?”聲音卻十分冷酷。

    林阮阮抖了一下,迅速挪開身子,讓他走了進來,她愣愣地望著氣質出眾的他走進她狹窄的房間裡,挺拔、偉岸的背影與這環境完全格格不入。她咬著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便低頭抱胸,以為自己在作夢。

    顧霈昀皺眉打量著她寒酸的房子,心中立刻起了一把火,卻不動聲色地轉過身,看著低著頭的林阮阮,“你不是說你只是要出來走一下嗎,怎麼住到了這裡?”是依然毫不帶感情的聲音,十分低沈。

    林阮阮鼻頭一酸,不置一詞,一個勁地看著自己腳上毛茸茸的拖鞋,然後耳邊聽到一聲輕蔑的嗤笑。他說道∶“你是想著在這邊住一段時間再回去是吧,住在這裡未免太委屈自己了吧?”

    在這裡她才不會覺得委屈,在臺北才會。林阮阮在心裡反駭道。

    顧霈昀有些不耐,從頭至尾不發一詞的女人顯然激怒了他,他幾個大步上前便將她橫,抱起來。

    “啊!”林阮阮尖叫了一聲,便被粗暴地扔到了床上,健碩的男性軀體立刻壓了上去。

    顧霈昀終於撕開了自己的面具,對著身下的她怒吼道∶“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你是不是覺得我工作太閑,想找點事給我做?”他的聲音幾乎快掀開屋頂,連續十五天以來他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而在他看到林阮阮一點也不自省的態度後瞬就暴走了,這個女人可以再過分一點。

    林阮阮一下子就被他的吼聲嚇哭了,他從來就沒有這樣凶過她。這段日子來脆弱的神,經立刻崩潰了,在廁所裡拚命忍住的眼淚立刻潰堤了,她不顧任何形象地又大哭出聲。

    顧霈昀沖天的怒火瞬間熄滅了,他歎著氣撐起自己的身子,不耐地揉弄眉心,因為林阮阮持續不斷的哭聲,他的腦袋幾欲爆炸,但是胸口卻一點脾氣都沒有,這個女人天生就是他的剋星,“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嗎?”他口氣依然很凶,但明顯收斂了很多。

    哭得累了的林阮阮立刻噤聲了,還哆嗦地打了個嗝。

    顧霈昀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只覺得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惱怒地瞪了一會林阮阮,然後慢慢地從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照片,扔到了她的身上,同時陰惻惻地說∶“我來是為了抓一個騙子,或者說一個充滿心機,卻裝無知、可愛的女人。”

    林阮阮沒有聽到他說什麼,從她見到顧霈昀扔到她身上的照片後,腦袋便停止了思考,她怔怔地拾起照片,這是一張她保留了快要三年的照片。她看著照片中的人物,驀地下巴一痛,她回過神看著近在咫尺的憤怒臉龐。顧霈昀語氣冰冷又帶著得意,“林阮阮,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喜歡我,所以才找上我,卻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我嗯?”

    林阮阮這次聽清楚了,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就掙脫了他的束縛,大聲反駁了一句,“我才不是。”她扔開照片就想逃,然而柔軟的腰很快被緊緊自後抱住。

    顧霈昀狠狠箍著林阮阮的腰,聽到她口是心非的話,大怒,“你不喜歡我,你還想喜歡誰?你是我老婆!”

    本在顧霈昀懷中掙紮的林阮阮立刻僵硬住了身子,剛止住的眼淚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林阮阮哭著大喊∶“我才不是你老婆,我們只是合約關係!”

    “合約關係,你數一數你被我睡過多少次了?你就沒想過自己可能已經懷孕了嗎?你這個蠢女人。”被氣到極點的顧霈昀一時口不擇言,這樣下流的話說出口時,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但林阮阮卻安靜下來,水光瀲灃的眸子瞬間閃過什麼,她怔怔地說∶“我看到葉若薇了。”

    猶如投下一顆炸彈,爆炸過後,登時沒有了聲息,良久良久,只聽聞空氣中傳來濃重的歎息聲,顧霈昀忽然湊到她的跟前,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十分鄭重,“阮阮,我愛你。”

    聲輕卻有如千鈞重,林阮阮在這一刻忘卻了呼吸,她應該是出現了幻聽,這一定是她的錯覺。她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顧霈昀接下來的話,但很快她的手就被強硬地扣住。

    他蠻橫地將她扣到懷裡,動作粗暴,聲音卻溫柔似水,“阮阮,我是認真的,我愛你,我很早就愛上你了,只是我從來都沒有告訴你罷了。難道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相處的甜蜜都是虛假的?你能說你心裡沒有我?或者,你有沒有想過我當初為什麼會答應你,和你簽那樣的合約?我當真那麼無聊嗎?”他深黑的眸子緊緊地盯住她,絕對不允許她逃避。

    “你這是什麼意思?”林阮阮渾身難以動彈,她只能回視著他深潭般的眼楮。

    顧霈昀苦笑,“阮阮,我早就對你心動了,我本想找一個時機和你說,你卻先逃了。”她不知道在這段日子裡,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幾乎夜夜失眠,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

    顫微的小手撫上了顧霈昀的臉,林阮阮嘴唇蒼白,她拚命搖著頭,“你一定在騙我、你一定在騙我。”就連她最奢侈的夢她都不敢這麼作,她一點都配不上這個男人,他值得更好的。

    顧霈昀憐惜地輕吻著她的額角,這個女人果然是笨到家。他歎息著,“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關於葉若薇的事情?那跟我爺爺有關,他太固執,覺得自己出馬沒有達到效果,就去找別人。不過你放心,葉若薇已經走了,我爺爺我也不會再干涉我們,這一次我敢保證,對不起。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來找林阮阮,就是因為在處理這件事情,他先前竟不曉得爺爺如此倔強,是他太大意了,才讓林阮阮受了委屈。但讓他惱怒的是,這個笨女人首先做的不是相信他,而是自己先逃。

    “可是我看得出來她還是對你有感覺的……”果然,天底下所有女人心心念念的還是,在這一點上,就連林阮阮也不例外。

    這一刻,顧霈昀明白了,這個笨女人是缺乏安全感。他早該想到的,卻被憤怒蒙蔽了,自己的心。他開口道∶“阮阮,我跟她早在三年前就分手了,絕不藕斷絲連是我的底線。”他很嚴肅地向她證明。

    “我、我才不相信她這些年來都沒有聯繫過你。”林阮阮癟了癟嘴,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的小情緒露出來。她其實對顧霈昀有著深深的佔有欲,如果說顧老爺只是讓她出現了不安全感,那麼葉若薇則是最終壓垮她的那塊石頭。她可以忍受所有,可葉若薇一出現,她便崩塌了,葉若薇太美,而她又太卑微。

    而顧霈昀總算有了一笑意,這個女人果然有點開竅了,可惜就是太遲鈍,“我和葉若薇,當初確實在一起過,但後來因為越來越大的間隙分手。她是一個模特兒,當時性格也瀟灑,直接飛去米蘭繼續追求她的夢想,只是後來不順利了,她才又開始聯繫我,但我從來沒有,回應過她。”

    顧霈昀覺得,還是一次跟林阮阮說清楚比較好,雖然他後來確實因為葉若薇的毫不挽,留消沈了一段時間,那也是因為葉若薇是他曾經想娶的女人罷了,可惜緣分太淺,後來他也真正放手了。直到遇到林阮阮,他才認識到真正的愛情應該是讓人身心舒暢的,兩人在,一起開心最重要,其他的都沒有意義。

    看著顧霈昀如此認真的眼神,林阮阮到底是信了,她美麗的眸子中蕩漾開一波一波的,水花,洶湧的情潮在眼底翻騰,柔嫩的小口無聲地張了張,她道∶“你真的喜歡我嗎?”

    顧霈昀無奈地笑,他拿起那張被扔到一邊的照片,修長的指尖摩挲著上面略微泛黃的,痕跡,他湊近,說得十分得意,“阮阮,是你早就愛上我了,我怎麼能讓你獨自暗戀下去呢?”他說著,咬了一口她的唇。

    原本還以為她會羞澀地反駁,但這一次,林阮阮只是紅著臉很認真地道∶“對,我很早很早就喜歡你了,後來愛上了你。”

    她從已經呆掉的男人手中接過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他,那是她大三時聽講座時,她的好友喬筱若拍的,然後傳了一張給她,而她鬼使神差地將它洗了出來,還將它一直小心翼翼地貼在相冊中,然後接下來三年的無數次,她都會不禁地翻看這張照片。

    這種國小生和國中生都不會做的事,她卻做得十分甜蜜,但從未想過要從搜尋引擎上搜一下這男人的名字,也許潛意識她只將他當成一個夢罷了。她也想過為什麼會喜歡他,但從來都是無解,也許喜歡就是無解,都是無解的。

    顧霈昀過了許久才消化掉她說的話,心中盛滿了巨大的狂喜,虧他還能鎮定地和她調侃,“原來你是那所大學的學生。”其實他早就忘了這件事情,直到她走後在她的抽屜中無意中翻到了那本相冊,他知道他有侵犯她隱私的嫌疑,但他實在太想她了。

    “這個沒什麼好提的吧……”林阮阮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翻她抽屜的事情,反而感慨起,自己並不順利的學生時代。

    顧霈昀被她奇怪的腦回路逗樂,他笑了一會,然後英俊的臉變得無比嚴肅,他覺得自,己這一生都沒這麼緊張過,他仿佛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阮阮,我們再結一次婚,告訴全世界我們屬於彼此。”這一次他一定要給她最盛大的婚禮。

    “好。”沒有絲毫猶豫,林阮阮在他期盼的眼神中很快就答應了,但她同時想到一個,問題,“你的親人會接受我嗎?”她不想讓他為難。

    顧霈昀粲然一笑,“他們會接受,因為我愛你。”那些不過是旁枝末節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愛她,沒有任何人和事可以阻擋他。

    這樣就夠了,人不能太貪心。林阮阮綻放出甜美的笑容,她對他說∶“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情?”

    見她說得很認真,顧霈昀一秒鐘都未思考便點了頭,然後就在下一秒,眼前這個在他,心底最最柔弱的小兔子忽然捧住了他的臉,甜蜜、芳香的唇瓣立刻堵住了他的,這一刻他呆住了。

    林阮阮閉著眼楮,認真親吻著眼前這個男人,這是她人生中做過第二件勇敢的事情,第一件是懇求顧霈昀簽合約,可眼前這件事才是她最想做的。她待會會告訴他她並不需要,多麼盛大的婚禮,因為曾經那個簡短的儀式已經告訴她,她已經嫁給他了,而且她還要跟,他分享一個秘密,她好像懷孕了,因為……

    林阮阮再也無法思考了,因為被偷襲的顧霈昀在傻愣之後,很快就反客為主,狠狠地,掠奪住她的甜蜜小口,讓她除了想著他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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