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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09-6-29 15:40 編輯
前言:
一定是被哥哥爸爸管太久的後遺症,一次到夜店的大解放,
她才會撲倒這笑起來電死人不償命的金主,
對他這個這個、那個那個,兩人激情大戰二十四小時,
勇氣用完,她回復乖乖女招牌去見父兄給她安排的牢頭──
是他?!死定了──是他死定了,套用哥哥愛護妹妹公式,
他動了她,鐵定會被哥哥邊喊畜生邊狂毆到靈魂從嘴巴飛掉,
嘿嘿,這下把柄在手,他們就盡快達成各過各的共識吧!
哪知她還是太嫩了,釐清責任歸屬後,有罪的人反而是她,
她不該勾引為人師表的正派講師一x情,罰她天天跟他報到,
在她家遭小偷後,去跟他同居……該糟,沒見過這麼愛念的人,
家規千千萬萬條,不乾淨、不整齊、不養生都會被教訓,
猴∼她也不是沒絕招的,把過去搞叛逆的形象砍掉重練就好,
她的裝可愛及娃娃音可是天下無敵的,果然成功搞定他,
讓他口頭禪換成「我是立志讓你上天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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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作者:黎孅(黎奷) 鳳鳴軒原創言情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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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視鏡倒映出一雙刷了濃翹睫毛膏的眼,金蔥色的炫亮眼影塗在眼皮上,擦著粉色蔻丹的纖巧小指,抹去眼尾不小心畫出頭的眼線。
抬頭,最後審視自己的唇,確定完美未脫妝,才放心離開駕駛座。
一個打扮入時,清涼火辣的女郎,明顯一看就知道是要去跑趴的年輕女孩,踩著銀色高跟鞋,小跑步走向台北市目前最紅的夜店——Cooper。
她遲疑了一會兒,不安地扯了扯過短的裙擺,她站著的位置擋到了出入口,因此得到幾個白眼,她唇一抿,豁出去地踏進店門。
不論是否假日,這裡總是高朋滿座,吧台、舞池、包廂,都是些打扮入時的都會男女。
她站在入口,環視店內一圈,而後在吧台旁的小圓桌看見了她的姊妹們,姊妹們也看見了她,四個女孩對她招手,她釋然的笑了,踩著高跟鞋走過去。
「欸——」她腳步太過匆忙,不小心與迎面而來的人擦肩撞上,腳步一個踉蹌,耳邊聽見姊妹們的驚呼聲,以為自己就要摔倒了,但有人拉住她的手,沒讓她跌得太慘。
「哎呀呀,是個美麗的小妖精呢。」一個相貌英俊,有著溫暖笑容的男子,如此對她說。
她吃了一驚,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笑起來眼角有幾條淺淺的紋,濃眉大眼,鼻樑挺直,一個很帥,而且適合笑容的男子。
「我是Tex,歡迎光臨。」他彎腰行了個誇張的鞠躬禮,搞笑的取悅她,化解了剛才的尷尬。
Tex……Tex?等等,她想一想……啊,不就是好友跟她提過的帥哥老闆嗎?
他真的很好看!
通常過份英俊的男人,會讓人覺得難以親近,羞於接近,但這種特質在Tex身上完全沒有,他笑起來很溫暖,談吐幽默,容易親近——換句話說就是八面玲瓏,所以他不論開什麼店都很成功,名下除了這間新開的夜店之外,還有美式餐廳、居酒屋、火鍋店。
「那個……對……」她有點慌亂的開口想道歉,沒想到他竟伸出食指覆在她唇上,要她噤聲。
「噓——」輕輕搖頭,像是在說「什麼都不必說了」,他眨了眨眼,很帥氣的退場。「這是命定的相逢。」
周圍的聲音消失了,她看著他魁梧的背影,腦中想的全是他的笑容,對她笑得很溫暖、很溫暖,用含情脈脈的語氣,對她說這是命定的相逢……
完全沒聽見周圍笑岔氣的聲音,大聲嘲笑Tex說的話太噁心破格。
「嵐!你還在發呆,人走遠了啦!」她的姊妹之一喊了她一聲。
「噢。」她輕應道,人雖然往姊妹們的方向走,但眼睛卻忍不住瞟向那位聲名遠播的帥哥老闆,她很喜歡他的笑容,不能抑制將視線轉向他的衝動。
「你的!」她的面前擺著超大杯的生啤酒,她回過神來,將注意力投向她的姊妹們。
「這是?」她指著手中的啤酒,疑惑地問,當姊妹們把一小杯威土忌遞給她,她驚呼,「喝的嗎?這能喝嗎?」
她的大驚小怪引來一干女孩的笑聲。
「慶祝你短暫的自由,來,乾杯!」興奮吆喝,每人面前都擺著一大杯啤酒,還有一小杯的威士忌。
將小杯烈酒連杯丟進啤酒中,再一口仰盡——這是深水炸彈。
她的姊妹們為她示範這種瘋狂的喝酒方式,她傻眼之餘,又躍躍欲試。
「這半年不會有人管你,野吧,寶貝。」她右邊最人來瘋的好友親了她一記,明顯醉了。
對,沒有人可以管我,我自由了!
她為這個想法感到興奮,在好友的鼓噪下,她將小杯威士忌丟進生啤酒中,酒杯冒出驚人的泡泡,在歡聲雷動下,她拋開心中的枷鎖,深吸一口氣,將酒杯湊近嘴唇。
咕嚕咕嚕,一口仰盡。
「哇∼∼地板在旋轉!」她喝完後的第一句話,讓她的姊妹們笑翻了。
腹中像有把火在燒,竄向四肢百骸,直衝腦門,全身輕飄飄的,但她在笑。
今天,她做了從小到大不被允許的事——午夜十二點過後在外逗留、出入「聲色場所」、大口喝酒、大聲歡笑,還穿著這一身會被父親痛批「傷風敗俗」的半透明薄上衣和露出長腿的短裙。
她的家教不允許,但她做了,所以覺得很痛快!難得的自由引出她隱藏許久的叛逆。
什麼都想做,尤其是那些不被允許的事——
玩得正在興頭上時,她手提包內的手機猛然震動,她嚇了一跳急忙掏出,正想離席到外頭接聽,但好友們的嘲笑阻止了她。
「嵐真是爹地的乖女兒呢,快去接電話呀!你該回家喝牛奶睡覺了,寶貝!」
飽含酸意挖苦的言詞,讓她坐回原位。
「哎呀,真是掃興,我就說了她不敢嘛!」另一個「好友」跟著一起酸了她兩句。
憑著一股傲氣和酒精刺激下的衝動,她叛逆的將手機放在桌面上,無視家人的來電查勤。
「誰說我不敢的?」反正天高皇帝遠,就讓它震動到沒電吧,看誰先認輸!
舉起酒杯,在好友們的起哄下繼續狂飲,也在起哄訕笑下,與前來搭訕的男人在舞池熱舞狂歡,不喜歡過份親密的摟抱,但她忍耐男人的毛手毛腳,不想讓人看輕嘲笑。
突然想上洗手間,她藉故離開舞池,搖搖晃晃的走向女廁。
正想要推門而入,她聽見姊妹們的談笑聲。
「要不要來賭賭看?嵐會不會跟傑森先走?」
「應該吧,她看起來還滿喜歡那男孩子。」
「怎麼可能?上回聊到我們打賭釣男人的事,她眼睛瞪超大!她還是爹地的乖寶貝,她不敢的。」
「一定會,絕對會。」最後一個說話的好友,語氣篤定。「傑森是高手,嵐怎麼可能敵得過他啊?而且——」賣關子的拉長尾音。「他是我找來釣嵐的,傑森答應我會好好『調教』她。」
「你這個賤人——」誇張的嬌笑聲,從女廁裡面傳出。
被消遣談論的女主角——阮若嵐,皺了下眉頭。
她家教很嚴的,到了二十一世紀的現在,竟然還有門禁這種東西,而且她已經二十一歲,在國外都可以合法進出賭場、酒吧了。
但她被勒令下午六點一定得準時到家,多一秒都不行。假日跟朋友出去逛街買東西—— 不准,要去可以,一定要有父兄作陪。
去圖書館溫書——不准,家裡的藏書比起圖書館有過之而不及,待在家裡。
交男友——更是不准,任何男性撥來找她的電話,一律被打回票,連手機都不辦給她,若不是後來父兄出差時間長達半年,也不可能為了方便辦支手機給她。
不是不知道「好友」們私下嘲笑她對現下流行事物的不瞭解,以及她沒交過男友一事都能拿來嘲笑諷刺。
但她們又羨慕她優渥的生活,舉凡用的玩的,全部都是叫得出來的名牌精品,雖然父兄管她很嚴,但帶她出門購物採買保養品、化妝品、衣服配件,絕不小氣。
女人的友情很奇怪——她不禁想,如果這也能稱之為友情的話。
她突地推門而入,嚇到了正在補妝的好友們。
「你們在這裡啊!」她當做沒聽見她們的話,假裝維持表面平靜,進入一間沒人使用的廁所。
女孩們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臉上同樣寫著五個字——她聽到了嗎?
稍後,阮若嵐走出廁所,和姊妹們一如以往的嘻笑談話,稍微整理自己後一同離開。她表面上看起來若無其事,然而心裡卻有把火,悶得難受,她想要發洩這股窩囊氣——
這時她看見Tex,正一路跟客人打招呼往大門走出去,他要離開了?
突然想到好友們提過的,聽說Tex很難「把」。
一種女孩子的惡性競爭心態,加上被壓抑已久的叛逆狂野因子,她衝動的做了個決定——
「我想走了!」她回到位子拿了自己的包包,和姊妹們揮手道別,喝了太多,她步伐有不穩,但神智十分清醒,她目光晶亮,跟在Tex身後,隨著他走了一段路發現沒人跟著,便追上他輕拍他肩膀,輕聲說一聲,「嘿。」
在他錯愕不及時拉他拐進一旁的暗巷,主動環抱住他頸子,湊上唇給他一記熱吻。
「喂喂喂,你在做什麼?唔——」聲音被湊上來的熱吻堵住,他心想著這小丫頭的吻技怎麼這麼好?他很難招架啊!
他身上沒有難聞的味道,所以最後一點猶豫也跟著消散,阮若嵐微微低頭,看見他慾望明顯的鼓起,她抬眸,引誘意味十足地朝他一笑,在他耳邊吹氣輕聲道:「找間最近的旅館滅滅火?」
他眼神轉黯。他不跟女客人發生關係的……但他確實很久沒有女友了,他一向把持得很好,不過眼前這個女人的小手一直不安份的在他胸口劃圈圈……他反手摟住她的腰,加深擁抱加深吻。
她像是觸電般抖了一下,這就是男人的擁抱?男人的體溫?她一時慌了手腳,生澀的反應自然讓遊戲人間的Tex發現了。
一吻結束,阮若嵐小臉因動情通紅,迷濛的眼對不准焦距,Tex嘴角噙著一抹邪笑,大掌覆上她發燙的小臉,聲音沙啞壓抑。
「一x情嗎?不怕後悔,就來吧。」反正不需要負責,何樂而不為?
第一章
游仕德被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擾了好眠。
心不甘、情不願的探出手臂,在床頭櫃上摸了摸,摸到他的室內無線電話,迷迷糊糊的湊到耳邊,含含糊糊地問:「哪位?」
「游仕德!都幾點了你還在睡?」電話那頭傳來不滿的咆哮。
「唔,沒看錯時間的話,現在是台北時間星期一清晨五點四十分……阮才人,你吵死了!」游仕德張口痛罵好友,毫不掩飾自己的起床氣。「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媽的!」
「我妹妹不見了!」阮才人一副天塌下來的語氣。「你到底有沒有幫我看著她啊?」
聽見好友兼同事提起妹妹不見了,游仕德當場想回他一句「關我屁事」,但話到了嘴邊又吞回肚子裡。他好像……忘了耶。
「嗯……」
阮才人,是他大學同窗,現在在同一所大學擔任講師,他的父親阮祥青,是他博士論文的指導教授,他們父子倆前天應邀前往美國芝加哥,進行為期半年的學術交流。
也因而將寶貝得要命,仍在念大學的掌上明珠,托他「看照」。
叫什麼……若若?
「才人。」游仕德歎了口氣。「現在是凌晨五點欸,你找不到妹妹是很正常的吧?」現在是睡覺時間,誰會醒來接電話——好,就他這個誤交損友的倒楣鬼會而已。
「她十個小時未接我電話了!手機、家裡電話都不接,我還不敢告訴我爸,要是我爸知道,他一定會非常不高興!」
游仕德皺眉,語氣很認真地回道:「天塌下來了嗎?你們父子倆可以再誇張一點。」
那被嬌養的教授千金,他從來沒看過……儘管自己跟他們阮家父子交情匪淺,但對於他們對家中唯一的女性成員保護的程度,他還是看到傻眼。
他也有妹妹啊,對仕萱可是很放任的!但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寶貝妹妹才會早婚吧……思緒飄遠了,而好友也不給他想當年的機會,用咆哮聲拉回他的思緒。
「要是再聯絡不上她,我就回台灣!」
「等一下,讓我清搞清楚一件事——你們才剛到芝加哥安頓下來多久?二十四小時?」游仕德決心跟失控的朋友「講道理」。「老師年紀大了,這樣舟車勞頓不好吧?況且接受了聘書,一切就得照合約來,我們也說定了,明天……不,是今天,今天你妹妹會到系辦找我,與我碰面,不是嗎?
「你擔心、想回來,等到我確定告訴你她不見了再說吧,報警也要失蹤超過二十四小時,何必窮緊張成這樣,還在凌晨打電話吵我?」而且現在是睡眠時間,你這個瘋子。他暗罵在心底。
游仕德是一個很會說服別人的人——陰陽怪氣的阮家父子,就是吃他這一套。
阮才人被說服了,氣消得很快,交情超過十年,游仕德很清楚好友的脾氣不能激,得順著他的毛摸。
「好吧,若若答應我和爸爸,下課後會去找你,屆時我再與你聯絡,希望你不要騙我。」阮才人語氣陰狠,語帶威脅。
游仕德頭痛。「我騙你什麼啊?你是怎樣?以為我會對你妹下手嗎?你是智障啊!」
他最好會蠢到把腦筋動到阮家千金頭上,那他準會被他們父子吊起來毒打再放進福馬林裡浸泡。
「哼,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畜生老對別人的女兒下手!」哼氣不屑。
「阮才人,你是來找架吵的嗎?」鬥嘴是吧?他游仕德可不會輸人,開玩笑!他上有聰明得像鬼的大哥,下有愛扯後腿又白目的弟弟,他從小在「兄扁弟攻」的環境下長大,豈會吵輸他?
「那請你解釋一下,三小時前你在哪裡?一個生活規律的『大學講師』,在台灣時間凌晨兩點的夜晚,還會泡在圖書館裡?」阮才人訕笑,太清楚好友是個道貌岸然的大學講師。
這傢伙的「副業」經營得有聲有色,而且跟他的主要工作八竿子搭不上邊。
「唔——」游仕德高漲的戰意全消,一手搓著下巴,回味數小時前在飯店裡的男歡女愛。「我只是……幫個可愛的小妖精滅滅火。」一副嚮往的口吻。
「你精蟲上腦啊?」男人聊起「男人」的話題,葷素不忌,低級又下流,這病無藥可醫。
「你不懂,我昨晚遇到了極品……」游仕德瞇眼,腦子一幕幕閃過激情的歡愛畫面。「我破例在飯店待了二十四小時!」
阮才人驚訝地道:「你還活著?」沒精盡人亡?
「去你的!」
兩個男人低級的聊了開來,因為阮才人有要事得辦,得結束兩人的閒話家常,但掛電話之前,他正經八百地又交代道——
「看好若若,有關若若的事,你全部都要告訴我,一件都不准瞞!」
「沒問題,蠢哥哥。」游仕德嘲弄道。
掛了電話後,游仕德再回床上小瞇一會兒,儘管凌晨三點才進家門,五點又被擾醒,但生理時鐘還是讓他在七點十五分時醒來。
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棉被攤平拍松,拉好前一晚熟睡時睡亂的床單,非得平整得看不出折痕才甘心進浴室梳洗。
腳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是真的白亮得幾乎可以當鏡子照。
他的浴室乾淨得幾乎看不出生活感,牙刷被擺進櫃子裡收納得很整齊,放在鐵架上的毛巾折得就像飯店房間,潔白如雪。
他一絲不苟的刷牙、洗臉,結束後順勢清理滴到地板和洗臉盆外的水漬。
接著是更衣室,分成兩個部份——左邊擺著清一色的白襯衫和灰色長褲,都是成套的,和三雙款示一模一樣的黑色皮鞋,這是他上課時穿的,每一件都燙得平整完美,乾淨得看不見一點小污漬。
右邊則是各種流行服飾,屬於他玩樂、休閒、運動等下班後穿的,各家名牌一應俱全,連搭配的鞋子都有十幾雙。
唯一的共通點就是——都很整齊,整齊到像全部都是新的,吊牌還沒剪下來,可能還沒下過水。
游仕德脫下浴袍光裸著身子,站在穿衣鏡前審視自己的身材。
「唔?」他展示背上的肌肉時,背過身子,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他背上長長的紅痕。「真是野女人。」笑了,想起一x情的對象。沒想到對方纖細的身體,有著爆發力驚人的熱情啊!
嘴角止不住滿足的笑,吹著口哨套上白襯衫、灰長褲、黑皮鞋,萬年不變的上班造型,完成。
一邊扣著扣子,走出房間,來到明亮整潔的開放式廚房,從冰箱中取出整理過擺在保鮮盒中的新鮮蔬果,丟進果汁機裡搾成果菜汁。
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大杯,再搭兩片全麥蘇打餅乾——非常養生的早餐。
出門前,不忘再次照鏡子,對自己的外貌做最後審視,覺得不負學生們為他取的「游大刀」外號,拿了副眼鏡戴上,更增專業氣質。
他出門,上鎖,等電梯。
叮,電梯門開了,一對相擁的男女站在裡邊,女的不時調整男的已經很整齊的領帶,靠得很近很近,非常容易接吻的距離。
游仕德誇張的歎了口氣。
「有必要一大早就這麼噁心嗎?」接著踏進電梯裡,背對著那對親密的男女猛搖頭。
突然,他的小腿被人踹了一腳,他轉過頭,摸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對那施暴的女人笑著說:「抱歉,這位太太,我招惹到你了?」
「看你不順眼。」有一雙細長狐狸眼的女人凶巴巴的回嘴。
「好了好了,不要一早又吵架。」男人拉回嬌妻,好聲好氣地安撫。「仕德,別又招惹你大嫂。」男人沉聲對他說。
游仕德看看那寵妻子寵上天的大哥,再看看大哥身邊的大嫂,登對的兩人讓他覺得很刺眼。
雙手插在褲袋裡,他語重心長地道:「我不當大哥已經很久了。」
他聽見身後的抽氣聲,瀟灑的微笑,撥撥自己的瀏海,帥氣得有如電影裡的男主角。
叮—— 電梯在地下停車場,走出電梯時那女人忍不住要說:「仕德,你真的不適合走羅曼史路線,不要再學電影台詞了,那不適合你!」
游仕德假裝沒聽見,繼續撥他的頭髮,舉凡大嫂的嘲笑,他全部都左耳進右耳出。
開車前往任教的學校,他一周十四堂課,帶三個專題小組,有課時他會提早個一小時到校準備教材,或與專題學生討論進度。
早上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如以往平靜得令人覺得無聊的工作,到了中午時間,他打發學生離開,正要去吃中餐。
「請問……」一個輕輕柔柔的女聲,探頭進教職員辦公室。「請問,游仕德老師在嗎?」
隨著聲音探出來的小臉只有巴掌大,未染燙的黑色長髮襯得巴掌臉更為小巧纖細。
她穿著素雅的衣裙,害羞的低著頭,怯生生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
「你是?」游仕德瞇眼,他印象中沒有這名學生。
「我是阮若嵐。」她聲音很小,細細柔柔的,就像是被保護得很徹底的那種女孩。
「你就是若若?」游仕德大吃一驚,很難把眼前嬌小纖弱的少女,跟好友和恩師做聯想。
他那位指導教授,有高壯的山東人體型,粗魯、豪邁,好友也是一副虎背熊腰的身材,他們三人不做研究時,最愛一同去健身房健身、攀巖,但是眼前這少女……一掌就可以拍死了吧?
內縮的肩膀,低垂的小臉——她跟大剌剌的阮家父子差很多啊!
「你就是仕德哥哥嗎?你好,這陣子要麻煩你費心了,不好意思。」她深深的鞠了個躬,像是怕造成別人的麻煩。
「既然你喊我一聲仕德哥,那我就喊你若若了。若若——能不能抬頭讓我看一下你長什麼樣子?」他覺得好笑地道。這小女生怎麼老愛看地板?
「哦。」她耳根泛紅,害羞的抬頭。
嗯……哪裡怪怪的?
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間,僵硬的笑容同時在雙方臉上出現,覺得……很像在哪裡見過對方。
怎麼可能呢?游仕德心想,他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麼「飄逸」的女孩,像是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嬌貴得不得了,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啊。
怎麼可能啊?阮若嵐也想,她被父兄管得很嚴,不用說男生朋友了,就連女生朋友都得小心交,免得他們問一堆,她怎麼可能會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感到似曾相識呢?
想太多——兩人同時這麼想,然後女士以國際禮儀先伸伸手。
「仕德哥哥,請你多照顧了,爸爸和哥哥很擔心我一個人。」
「別這麼說。」他伸出右手回握。「我沒記錯的話,你二十一歲,是個大女孩了,不需要我費心,有什麼麻煩盡量來找我。」
「嗯……」他對她說話時,她下意識的低頭,眼光順勢瞄到兩人交握的手,他的右掌大拇指關節處,有一圈明顯的牙印。
「仕德哥哥,你被咬傷了?還會滲血。」她心一動,想到自己不久前在某個男人身上也烙下一樣的印記,而且位置還一模一樣。
「啊,沒關係。」他抽回手,就著傷口伸舌輕舔兩下。
那動作,她似曾相識……渾身打了個冷顫,睜眼仔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正經八百的,就像她古板的父兄,可他跟那個愛笑的男人,似乎有幾分相似之處。
簡單的白襯衫黑長褲,掩飾不了他高壯的身材,她的身高只到他胸口……似曾相識的身高令她眉頭擰了一下。
「若若,吃過飯了嗎?我正要去吃,要不要一起去?大哥請你吃飯。」他扶了下眼鏡提出邀約,親切得有如一個大哥哥。
那笑容卻令阮若嵐寒毛直豎,特別是他笑起來時眼角出現的笑紋,她不禁指著他的臉失控大叫,「Tex!」
根本想都不用想,反射動作接掌一切,游仕德摀住她的嘴巴,拖著嬌小的她躲進教職員室,關門,落鎖。
第二章
「太離譜了,我學校的學生竟然到我店裡!」而且還被認出來!游仕德打了個冷顫。
他摘下平光眼鏡頭痛的揉著鼻頭,心想著怎麼會這樣呢?除了新開幕的Cooper和居酒屋,他很少到其他一般消費的店裡坐鎮,全權委託優秀的店長管理,而他常去的店面一般學生很難負擔得起,這當然是刻意的—— 但他竟然被認出來,怎麼會這樣?
「不對——」他眼一瞇,掃向那坐在椅子上,張口結舌看著他的女孩。
以他對老師和好友的瞭解,他們知道他經營的「副業」,但不見得喜歡他所有的店,不過開幕時一定會送花恭賀。
可是要那對父子告知他們的心肝寶貝——「若若,哥的朋友開了一家夜店,叫Cooper……」那殺了他們比較快吧!
「若若,你怎麼會跑到我店裡呢?」游仕德語氣很難好得起來。「你爸爸和哥哥知道了,會很不開心。」
豈只是不開心而已,再知道她在他店裡做了什麼,他們會氣到爆血管吧?
阮若嵐臉色發白的看著他。怎麼辦?他要是告訴哥怎麼辦?她的自由……
上週六,父兄前腳出國門,她立刻挖出衣櫃裡從來沒有穿過的衣服,打扮得很風騷,跟朋友們一起泡夜店喝酒跳舞。
還有,一x情。
如果他大嘴巴告訴爸和哥她做了什麼,她就死定了!
「我……」
「你什麼?快給我說清楚,你到店裡玩?你可以去那種地方嗎?」游仕德握著她肩膀搖晃。「你要害我被揍啊?」
她聞言張口結舌。他……沒發現?
父兄臨上飛機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要她「務必」與游仕德碰面,並且「密切」保持聯絡——還以為她可以趁家裡沒大人,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但爸爸和哥哥竟然找了個人來監視她。
她的心情像洗三溫暖,之前是對失去自由這件事感到痛苦,現在卻是發現Tex就是游仕德……她驚訝錯愕之餘,又有點竊喜。
那一夜,是她長這麼大最瘋狂也最甜蜜的一夜,她回家後不時回味兩人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以及……他。
還以為他們從此沒有交集了,憑她的膽量,她不敢妄想再跟Tex有碰面的機會,再去Cooper她怕尷尬,所以能夠再看見那令她感到溫暖的笑容,她心裡小小開心,不過想到他的身份,她嚇傻了,好怕他會告訴哥哥她出軌的舉動。
但是他不記得她就是他一x情的對象!
他還說,如果哥知道她去夜店玩,他會被揍!
她腦子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套用哥哥的公式——他動了她,所以他死定了。
所以這就是把柄。
「沒錯,他們會很不開心。」阮若嵐收斂笑容,抬頭,此刻哪有五分鐘前的恍神,她胸有成足地誇下海口,「但是你不會告訴他們的,仕德哥哥。」甜甜的笑著喊。「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
共識?什麼共識?啥鬼?游仕德差點吼了出來,覺得這情況十分詭異。
他確實不太想管小女生的事,打算見過面、聊聊天,交代幾句有事情可以找他幫忙就好,他相信一個滿二十歲的女孩,有足夠的能力照顧自己,根本不需要他多事。
如果,她沒指著他的臉大叫他的英文名字。
如果,她的反差不要這麼大。
「你究竟哪來的自信?篤定我會幫你保守秘密?」游仕德不免狐疑。難道她手中握有他什麼把柄?
過了「門禁」時間還在聲色場所逗留的人是她吧!
阮若嵐不禁感到得意。他認不出她來!可見她的變身很成功,他並未將主動勾引他與他上床的那名狂野女子,與她聯想在一塊。
玩味的看著他嚴肅板起的臉,要是不說,還真的很難相信他到了晚上就變成夜店的帥哥老闆,玩得很瘋呢。
這讓她忍不住想逗他。
「哎呀,真是無情的男人。」只塗了透明護唇膏的粉唇,勾起一抹誘惑十足的笑,撩開覆住半張臉的瀏海,讓那眼殘的男人看清楚她的臉。
她聲音一反方纔的輕柔縹緲,讓游仕德熟悉又陌生,那張本該清純的臉,浮上魅笑,他瞇眼回想起來昨天中午在飯店起床,將與他共度良宵的女郎撈進浴室,雙雙泡在浴缸裡,水灑淋在她頭上,沿著小臉滑下的畫面——
「討厭!」阮若嵐嬌斥一聲,把濕透的長髮往後一撥,露出漂亮的鵝蛋臉,惱怒的撲上他,兩人在浴池中扭打。
他為此果斷的延後退房間時……
努力回想一下昨夜的記憶,似乎是這樣的身高,這樣纖細的體態,緊纏著他的四肢,她熱情野蠻毫不認輸,反應生澀,但努力掌握主控權,他身上不只有她在激情時留下的爪痕,連咬痕也不少……思路越見清明,那張被歸類於過眼雲煙的俏臉越見清晰,游仕德狠狠倒吸一口氣。
勾引他一x情的野蠻女,竟然是好友托他照顧的妹妹啊!
「Shit!」他低咒數聲,眼前出現了血腥的畫面,他看見自己被好友用麻繩吊起來,一片一片刮下他的肉,而他的三魂七魄一隻隻從他嘴巴飛掉。
「我想不必多說,你很瞭解現在的處境。」阮若嵐抬高小巧的下巴,篤定道:「既然你跟我哥交情匪淺,應該很清楚他說風是雨的性格,嗯——我強烈希望,這半年呢,各過各的生活。」
游仕德腦中的血腥畫面瞬間定格,他望著她的小臉,意識到一件事。
「你威脅我?」若他不替她保守秘密,不答應放她自由生活,她就要向父兄告狀,是嗎?
她聞言露出滿意的淺笑,那令他火氣瞬間爆炸。
是怎樣?當他是負不起責任的男人?又——她沒聽說過他在繫上的名聲?中文系的人沒聽過統計系的講師游仕德,是個難搞又機車的男人?
他以為全校都知道他以折磨學生為樂,敢威脅他?不要命了吧!
游仕德哼了哼氣,他最痛恨被威脅。
「你真是太糟糕、太不像話了!」他語氣壓低,狂風暴雨的氣勢突地顯現在臉上。
不是那笑容爽朗親切的Tex,也不是嚴肅古板的大學講師游仕德——猙獰得令人聯想到發狂的獸。
阮若嵐感到一股壓迫感襲來,她動彈不得,驚恐莫名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激怒他了?
「阮若嵐小姐,就我所知,你是個知書達禮、乖巧懂事的教授千金,行為舉止皆符合大家閨秀風範,但你,跟個不認識的男人上床、搞一x情,現在還敢來威脅當事人不許說出去!你哪來的自信能夠控制我?真是太天真,太糟糕了你!」
她腦子有問題嗎?這女的是怎樣?阮才人,你妹妹最好有你說的那麼乖巧!我呸!
熱潮衝上雙頰,她憤而羞紅了臉,狠狠地瞪著「牢頭」。
「我哥會殺了你!」
「那又怎樣?」游仕德嗤笑一聲。「主動的人是我嗎?」
威脅是門藝術,要威脅一個人,自然要拿對方最在意的事物當做籌碼,當被威脅的那一方完全不理會,自然構不成威脅嘍。
「老師和才人前腳剛踏上飛機,你馬上出門造亂。你這小丫頭,不把你帶在身邊嚴加管教,你還會做出更誇張的事來!」叛逆反骨不是問題,而是她不自愛的玩法會玩出問題來!「系辦缺個打雜的工讀生,你下課後就給我過來報到!」
命令,不容拒絕。
阮若嵐平時是會被這種語氣嚇到,但她現在氣得全身發抖。自己才跳出父兄掌控不過兩天,才兩天而已,立刻跌進另一個坑裡!
被爸爸和哥管已經夠了,現在還多一個!
「我最好會聽你的!」
「你會。」游仕德雙手環胸,一臉壞笑,掏出手機在她眼前晃了兩下,然後撥號給遠在芝加哥的阮才人。「才人,若若現在在我這裡。」
她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他是玩真的,小臉血色盡失,想到哥哥若聽見她做的瘋狂事,會馬上搭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台灣痛罵她一頓。
還可能會找個保母二十四小時跟著她……
「是這樣的,我跟她在溝通上有很大的問題。」游仕德用正經的口氣對好友訴說,卻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她。
她氣得牙齒打顫。她死都不會妥協!他是虛張聲勢!
「一時之間很難說清,如果你有空的話,最好排時間回台北一趟,我再向你解釋。」見她氣個半死還倔強逞強,他惡意的再說一句。
「好,我答應你。」阮若嵐憤恨的衝上前,擰了他握著手機的那隻手臂一下,咬牙切齒的。「讓我跟我哥說兩句話,仕德哥哥。」她的聲音又回復之前的輕柔飄忽。
游仕德訕笑地撇了撇嘴,大方地將手機交給她。
那譏誚的眼神,完全看不出來他有在怕的,對她不敢告狀一事,他十拿九穩。
頂多討頓皮肉痛,友情決裂,他何懼之有?他會怕了阮才人?笑話!真正該怕的,是害怕失去自由的阮家小姐吧!
「哥……嗯……手機啊……我忘了有手機,所以沒帶在身邊,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前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沒聽見電話聲,嗯,好……仕德哥哥要我在他系辦工讀,哥,我……嗯,好,我知道了。」她怨恨的將電話交給他,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低咒狂罵數聲。
她哥竟然叫她聽他的話!氣死她了!
「發生什麼事?怎麼突然這麼問?」游仕德挑了挑眉。好友對他的瞭解,還真不是普通的深啊。「你是說工讀嗎?嗯,好問題,是這樣的——」
阮若嵐緊張得兩手握著他手臂,力道緊得連指甲都陷進。
他不會說吧?她已經答應乖乖被他監視,他不會真的要告訴哥吧?
游仕德對她倉皇又倔強的神情感到有趣。她真的很怕呢,老師和才人管她有管這麼嚴嗎?
「我跟你妹嚴重溝通不良,你知道我的個性,最不會應付像她這樣的女孩。」嘴裡說無法招架,但手卻很賤的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
他最好不會應付!
「而且,若若她看起來很怕我。」他笑,自得意滿,電話那頭也傳來好友的嘲笑,說他這人的名聲是臭名傳千里,統計系傳到中文系還響得很咧。「你少囉唆,反正就是這樣,我需要時間和你那『害羞』、『怕生』的妹妹好好建立兄妹情誼,也好幫你看著她,總之,有空回來看她,平時工讀時間結束,我會『親自』送她回家的。」
顯然的,他說服別人的功力又更上一層樓,阮才人滿意的收了線,放心的把妹妹交給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
「你也聽見了,若若。」游仕德結束通話,兩掌覆在她肩上,用力一握,變臉速度超快,上一秒還笑咪咪,下一秒就擺出生人迴避的「大刀臉」。「把你的課表交出來,我要嚴格盯著你,真是太不像話了,一個女孩子家,亂七八糟……」落落長的碎碎念。
阮若嵐動彈不得,還被迫一定要聽他嘮叨的碎碎念,長篇大論的說教。
這才明白為何父兄安心將她托付給他,原來他們根本就是同一種人嘛。
她竟然天真的以為可以威脅掌控他,老天啊——她的自由,維持不到四十八小時,立刻被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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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校園一片綠意,陽光暖暖,隨處可見穿著春裝的學生,三三兩兩、四五成群地聚集。
在草坪綠蔭處,一群穿著春裝的俏麗女孩,坐在草坪上看書——書本是攤在膝上沒錯,但眼睛卻不是盯著書看,而是看著朋友吱吱喳喳的講話,撥頭髮、調整衣服,務必讓自己美美的,偶爾,假裝被風吹亂頭髮飄移視線,看看是不是有人正用傾慕的眼光看著自己。
遠遠的,阮若嵐就看見好友們又在搔首弄姿了,她皺了下眉頭,接著低著頭,瀏海覆住半張臉,抱著手中的古文書,款款地朝她們走去,十分淑女的端正跪坐在旁。
就像是盛開的玫瑰園中出現了一朵清雅的白菊,她的出現,吸引不少經過男學生的注意。
怡婷怨恨的眼光掃了好友一眼,把厭惡壓在心底。
「嵐,你還好吧?臉色很難看呢,游老師給你排頭吃了?他很凶呢。」
何只凶而已?阮若嵐有苦說不出,抿緊唇。
照理說,好友不應該是什麼話都能說的嗎?為什麼她不想說呢?
「嵐,你上周離開?Cooper?跑去哪了?我們都聯絡不到你。」美玉好奇的探問,探聽八卦的意味很明顯。
「回家啊,我累了。」她說不出口,因為她覺得很蠢。
冷靜一想,不過是因為被朋友私底下的訕笑激怒,就隨便找了個男人一x情,還刻意找個很難追、名氣響亮的,只是因為她不服輸,禁不起人拱,想要炫耀……游仕德說得沒錯,她真是太糟糕了!
你腦子有問題啊?
那是游仕德「逼問」她為何找上他一x情,全盤瞭解後他衝口而出的一句話。
不服氣?連自己哪裡蠢都搞不清楚,難怪老師不放心出國去,你該長大了吧,小朋友!也難怪才人會要我注意你的交友狀況,你這笨女人,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爸爸和哥哥只會摸摸她的頭,叫她乖,叫她聽話,不要讓他們操心。
所有的反抗叛逆,全數都不被允許。
「保護過度……」
「嵐,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次。」姵雯湊到她身旁問。
她搖了搖頭,淺笑道:「沒什麼。」
那真的是一件很荒謬的事,與帥哥夜店老闆的一x情,然後幾個小時後發現,與她一x情的對象,竟然是受托來「監視」她的人。
怎麼想都覺得荒謬得讓人難以置信,而且,她還被纏上了!
像這樣的情況,她應該對姊妹們訴苦,一起想辦法來對付那臭男人,爭取她的自由,但是……她開不了口。
覺得自己要是說了,不用一天時間,全校師生都會知道,她,阮若嵐,中文系三年級,平時乖巧認真唸書,拿書卷獎的優秀學生,阮祥青自傲的掌上明珠,在夜店倒貼男人一x情——
她不能忍受這樣的閒言閒語,儘管那是事實,她確實做了。
「你不是去找游老師嗎?如何?他怎麼說?」
她聳了聳肩。「我現在沒課時得去統計系系辦報到,掛名工讀生,但其實是他為了就近監視我吧。」
「確實是那個機車人會做的事。」美玉怨恨地道,在為上學期被游仕德當掉一事記恨。「我早就說過游仕德令人憎惡,你都沒放在心上。」
阮若嵐淺淺一笑,心想著你不是對Cooper的帥哥老闆很傾心嗎?搞了半天,她根本沒認出她喜歡的人和討厭的人是同一個啊?
這個發現讓她覺得有趣,明明是同一個人,有差這麼多嗎?
「總之呢,你自求多福嘍,你會是中文系第一個見識到我們繫上最機車、最欠人蓋布袋的老師,有多讓人討厭!」
「是哦?」她輕應一聲,心想著我已經見識過了,你們沒看過的我都看過了!「那,有人成功嗎?」她想知道,他有沒有被學生挾怨報復過?
「沒人敢。」美玉垂頭喪氣,一臉扼腕。「聽說以前有學長敢恐嚇他,結果被揍一頓丟出系辦,之後被當得很慘……」
以他那身孔武有力的肌肉來看,他確實可以把那些瘦干扁的白斬雞大學生當沙包打,尤其是來刻意挑釁的那種。
所以說,這個人不能激嘍?
「我餓了,想去吃點東西,你們要一起來嗎?」她款款起身,小聲詢問,優雅地拍掉裙上的草屑。
「當然要啊,你請客!」
被瀏海覆住的眼,閃過了稍縱即逝的光彩。
她幾乎都要忘了,她是怎麼跟這群校園名人成為朋友的?
現在,她想起來了。
那是在她大二時,她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吃簡餐,她們一行人打扮搶眼入時,全身名牌的校園美女,因為身上帶的錢不夠而僵在櫃檯,環視店內一圈,唯一看起來像自己學校學生的人只有她。
是美玉來向她開口借錢,說會還她。
她只看了一眼收銀機上的金額,遞出一張千元大鈔。
當然錢沒有還她,之後她們發現她三不五時就到那間咖啡廳吃簡餐當午餐,便漸漸與她熟了起來。
熟了之後,就開始借錢。
五百、一千,雖然她們外表光鮮亮麗,穿的、用的都是名牌,拿一個兩萬元的LV包包,但裡面的現金從來不超過一千塊,經常連一個五十元的便當都買不起,得靠借錢度日,當父母匯來生活費時,再拿去買名牌。
阮若嵐就算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知交,但也清楚,這樣的友情不正常。
那為什麼她還是跟她們在一起?她們只想找個會付錢請她們吃飯的人罷了,誰都可以,不是嗎?
「好啊,沒問題。」明知不正常,她仍深陷其中。
「我要吃焗烤,我很久沒吃了耶!」挑嘴的怡婷點起菜來,口氣極差。
你很久沒吃,是我的錯嗎?阮若嵐在心中想著,但沒有開口嘲弄。
也許是她害怕一個人,情願有人陪伴自己,有朋友總比沒有好,儘管這些人,都是不能說心事的朋友。
「阮若嵐,你真的很糟……」她長長的,為自己的行為歎了一口氣。
她走在最後頭,抱著書低頭想著該怎麼對付游仕德那傢伙,突然感到一道熱切的視線自背後傳來,她狐疑地回頭,只看見各自玩樂的學生,沒見到有人盯著她不放。
「我多慮了吧。」聳了聳肩,回頭,離開校園。
沒發現,一個戴著鴨舌帽、手執專業相機的男子,原本鏡頭對準盛開的花叢,突然一轉,將鏡頭對著她的背影,猛按快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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