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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從小就習慣獨立堅強的夏蘇湘,從來不曾被人這樣關心呵護過,
而他,陶冬悅,明明只是個跟她第二次見面的陌生男子,
卻無私的對她付出滿滿的關愛,給她最溫暖的笑容,
甚至在得知她的困擾後,主動表明願意客串她的情夫!
他溫柔的眼神和體貼的舉動,讓她很感動,更讓她心動,可是……
她真的能放心愛上這個老是害她舉措失常的俊魅男人嗎?
以最優雅的姿態,帶給人最親密的感受,
正是尼頓財團准接班人陶冬悅的強項!
而這一切,不過只是他打小訓練到大的戲碼而已。
但是,自從遇到了有點粗魯的夏蘇湘之後,
向來從容優雅的他,情緒竟會因她而起伏波動!
可她偏偏不像一般女人那樣主動黏著他,反而還想逃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一章
四十坪的老房子,獨佔台北市一塊可以種花種草的大院落,這樣還不打緊,聽說在這之前還空了七、八年沒人住,理由是這房子隸屬於某公立大學,浪費公帑這樣的事也不足為奇了。
但這棟老房子近半個月來可熱鬧了,水泥車出出入入、木工師傅人來人往,整天敲敲打打的,幸好這棟老房子的高大圍牆邊緊鄰著的是台北市某公立大學的一角,就算震天價響,也吵不到任何人。
因此,「尚登國際」知名的頂尖設計師夏蘇湘小姐,整天在工地裡叫工人趕工趕工趕工,根本就已經成了她的口頭禪。
怎能不趕?聽說有一個鼎鼎有名,喝了好幾年洋墨水的男人,即將來這個大學擔任EMBA的客座教授,時間就在二月底、三月初,她答應過跟她接觸的大學部職員,會在二月底之前把房子完整的交給人家,絕對誤不了這位貴賓教授的入住時間。
現在已經二月中了,不趕行嗎?連過年她都沒給工人們休息,全部都得輪班來工作,當然,她也是每天抱到嘍。
天底下大概沒有一個設計師會像她夏蘇湘這麼命苦的人了吧?人家頂尖設計師每天穿美美、能言善道,畫出來的圖跟人一樣長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了,然後案子談成,一星期來工地晃兩次就算盡了監工的責任,偏偏她接到的案子都在趕,沒法子讓她變貴婦,只能變女工,和一堆男人整天混在工地裡敲敲打打,呼來喝去,連她都開始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同化成男人了?
「厚~~小丁!設計圖上明明畫著這個櫃子的寬度是三十公分,你給我做五十公分,是怎樣?」
「對不起,夏大。」小丁抓抓頭,拿著量尺過去量。
「還量個屁啊?用肉眼看就知道做錯了,你剛出來混的啊?」夏蘇湘氣那小丁動作慢吞吞,眼不見為淨,轉過去,竟然又發現一個大錯誤,發起飆來又罵另一個--
「臭小胖,這個板我要做伸縮的,你卻給我釘得死死的?給我重來一次,小心別給我把板子敲壞了,那個色系的板子就剩那一塊了,聽見沒有?」
「聽見了,夏大。」小胖摸摸鼻子,乖乖認錯。
他跟小丁當夏大的木工班底已經很多年了,對於夏大的能力可是非常非常的瞭,雖然夏大罵起人來比男人還凶,但每次都罵得很有道理,因為每次真的都是他們做錯了。
夏大吼雖吼,罵雖罵,叫他們重做所耗費的材料費卻還是照算給他們,並沒有轉嫁到他們身上,老實說,跟上她,算是他和小丁的福氣。
想當年,夏大還沒有在這間設計公司成氣候之前,就堅持要用他們兩個做事比較慢的木工,其他名牌設計師則在趕工又沒法子調到別的木工組時才會找上他們。好在有夏大的鼎力相助,不然前幾年房地產不佳時,他和小丁就要去喝西北風了。
所以說啦,夏大雖然比他們兩個加起來的平均年齡還要小三分之一,但他們喊這個小女人夏大也喊得非常爽就是了。畢竟,她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耶,得好好供著拜才成,尤其夏大在室內設計這個圈子裡算是赫赫有名的設計師,讓他們的工作再怎麼接也接不完。
不過,話又說回來,夏大的老毛病就是不改,就算已經大有名氣了,她還是大小案通吃,只要她大小姐爽就行了,不爽的,就算送給她一百萬她也不接,因為她這鳥個性,也害他們少賺了不少豪宅錢。
夏蘇湘在這間宅子前前後後的巡視著,隔間重新打過,牆面開了窗,該貼的復古磚及牆面特意留份古意的泥牆全都已完成,目前最要緊的就是室內的木作部份了,等木作告一段落,園子的造景就可以開始施工。
偏偏木作是最慢的一部分,而小丁和小胖的木工技術頂尖紮實,雖然常出小錯,卻可以做出比一般木工還要精細的做工,壞就壞在他們的動作很難變快,變快了,東西就不好了,害她只好日夜盯著,免得重做起來曠日廢時。
「見鬼的,這面牆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回,夏蘇湘沒開火了,反而聲音顯得有氣無力的。
她無奈的望著演前這一大片的木作牆面,很啼笑皆非,其時骨子裡她是想拿菜刀砍人。
小胖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過來她身邊,小丁也趕緊奔來,跟她一起看那片木牆。「怎麼了?又出什麼錯了?」
「牆面要做滿,請問你們留一塊五公分的白牆幹什麼?」
「因為左邊的那道門有開關,木牆不能做到底,會壓住開關,所以需要留白牆面五公分。」
夏蘇湘挑挑秀氣的眉。「那跟右邊那塊五公分的留白有什麼關係?」
「這樣看起來兩邊才會對稱啊。」小胖理所當然地道。
小丁也趕緊附和。「對啊,沒錯,這樣看起來對稱才漂亮。」
「漂亮?」夏蘇湘咬牙,冷哼一聲。「你們是設計師還是我是設計師?你們照圖走就對了,還給我改圖?照圖走都可以走錯了,現在竟然還敢改我的圖?!你們最好還有剛好可以封住那一塊五公分白牆的木板,否則我絕對要咬死你們!」
氣啊~~
氣死她了~~
就算有一塊剛好的木板可以補上,這面木做牆也絕對有瑕疵了,該死的!要釘到沒有瑕疵、弄道讓人看不出來,鐵定得費上好大一番功夫。
「到底有還是沒有?」
「有!夏大!可是......那個......如果我們要補這面牆,那今天晚上的這個櫃子我就不能搞定了......」
夏蘇湘冷眼掃了過來, 小丁嘴巴閉緊了,小胖忙打圓場:「加班!我們加班!不用算錢沒關係,今天一定可以搞定,一定搞定!夏大,妳不要生氣啊,生氣會變老喔,會嫁不出去,知道嗎?」
「知道你個鬼啦,我夏蘇湘有說過要嫁人嗎?木板和梯子給我拿過來,這片牆我自己來補,動作快!我肚子都快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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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蘇湘一腳一邊的跨坐在木梯的頂端,露出昨天因為太粗魯而不小心被一塊木頭壓傷的小腿肚,一大塊瘀青看起來怵目驚心,可是不壓它也不會覺得痛,要怪就得怪她腿白,每天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穿的又都是牛仔褲,曬黑對她而言有點小困難。
這面牆,足足花了她近一個半小時,從旁邊一點一點敲近,讓牆面得接縫看起來天衣無縫。她是有點小得意啦,雖然花足了工,可值得啊,她才不要到時被人家嫌說她這個大設計師偷工減料,給人家用不要的木頭去做牆哩。
坐在梯頂看月光,夏蘇湘一手拿著鐵錘,一手拿著鐵釘,目光卻落在天窗外的月色,可說是不專心到了極點。
「好美。」她讚歎著,小臉上笑著,閃現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看了一會兒,把最後一根釘子給釘在最後一個位置上, 夏蘇湘再一次笑了,因為大功告成,爽呆呆,忍不住又望向天窗外的月光,就這樣在梯子頂端發起呆來,竟捨不得移開目光。
怎麼台北住這麼久,不知到台北的月光竟然也和鄉下的月亮一樣迷人呢?她當初把這間老屋的屋頂設計了個天窗,為的只是想捕捉屋後那棵老樹散開的知業所篩落下來的陽光葉影,沒想到,竟成了觀月的好地方。
好像,只要手伸長一點,再長一點......就可以碰到天上的月亮了。
「這位小姐,請問一下妳現在正在做什麼?」
一個溫柔好聽到不得了的嗓音突然間在這屋內響起--
見鬼了......夏蘇湘的心怦怦地跳著。
她在十分鐘之前就叫小丁小胖先行下工去了,照理說,這間屋子不可能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人,而且她根本就沒聽見腳步聲啊,那好聽的嗓音卻近到好像就在她的腳邊......
想著,夏蘇湘的眸子往下瞧去--
不瞧還好,這一瞧,竟瞧見一個戴眼鏡的高大男人,長相帥到無法無天,正一臉溫柔的對她笑著。
他很高,所以,他的俊臉真的就是在她的腳邊哩。
這一嚇,非同小可,夏蘇湘手上的鐵錘突然從手中滑落,幸好陶冬悅閃得快,否則那鐵槌定要落在他腳上,把他變成半個月的瘸子不可。
彷彿這樣還不夠表示她的驚嚇似的,這個女人在掉了手上鐵槌的同時,急著往下爬的身子也因為姿勢沒喬對,腳竟然不小心勾到了梯子,梯子不穩的一晃,她整個人就這樣直接跟著木梯摔下來--
痛!她閉上眼準備承受那劇烈的撞擊!
在她的身子跌落在地板上之前,她的腦海裡已經先想到了地板上好像還有好幾支她剛剛丟下來的鐵釘......完了,現在真的完了,她會毀容,一定會毀容!
她下意識用雙手摀住臉。
雖說她說話嗓門不小,頭髮短短,身材高高,從身後怎麼看都像是個男人婆,但至少她這張臉長得好啊,眉清目秀,胸部也挺傲人的,說屁股也很有料,反正,她第一個要保住的一定就是這張臉就對了啦。
結果,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怎麼回事?
她好像跌在一個有點硬又不會太硬的舒服大床上,那股微微的肥皂香氣將她整個人給包裹住......
夏蘇湘的眸從指縫中望出來,恰巧望見剛剛那個帥到無法無天的男人的溫柔笑臉。
心一驚,忙閉上眼。不知是羞是氣是喜還是憂呵。
真的是有夠糗的!這個男人現在一定以為她是故意投懷送抱吧?哪有人這麼巧會在一個大帥哥站在旁邊的時候剛好掉下來?還掉在人家懷裡?
厚~~實在太丟臉了!害她根本不敢睜開眼見人!
陶冬悅好笑的低眸瞅著這個羞到整張臉一直紅到脖子的女人。
他真的敗給她了,明明前一秒鐘還像個男人似的不畏高,拿著鐵錘跨坐在木梯上敲敲打打,像著熟練不已的木工,卻又在下一秒成了十足十的女人,一見到他就連鐵槌都拿不住,還慌亂的一頭栽下來......
他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因為以一般男人的能力與速度,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反應如此迅速的躲開她掌心中滑落的鐵錘,還可以在她的身子迅速墜落地面的前幾秒鐘張臂接住她,且沒跟著她一起被壓垮在地上。
要不是他非常確定自己之前不認識這個女人,而他的那個寶貝師父也在多年前作古當仙人去了,他可能會以為這個女人剛剛的那些行為,是師父派來測試他武功技藝是否有與日精進的小內奸哩。
在這個房子裡,地上不是釘子就是木屑,陶冬悅當然不會自戀到以為這個女人會為了勾引他,而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所以......該怎麼為這個落在他懷裡的女人下定論呢?
一個能幹強壯到可以像男人一樣當木工的女人?還是一個粗魯又不怕死,笨手笨腳爬到梯子上看月亮的浪漫笨女人。
不管哪一種,好像都不關他陶冬悅的事。
不過,這個女人始終賴在他懷裡不下來,就關他的事了。
「小姐......」她不算重,但也不輕,這樣抱下去總不是辦法。
「嘎?」夏蘇湘卻沒懂他的暗示,到現在還傻傻的。
唉,算了。
他對她極其寬容的一笑,鏡片下的眼眸蘊藏著彷彿全世界的溫柔,讓她居然心跳加快、臉紅耳熱,呆呆的樣子像是這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傻傻的盯著人家的臉猛瞧,直到他再度一笑,爆著她起身到大門口的階梯,讓她可以有比較乾淨的地方坐下,這才把她放下來。
「妳受傷了,讓我看看。」陶冬悅作勢要捲起她的褲腳,察看她小腿肚的傷勢--這是剛剛這位天真浪漫的小姐在木梯上面看月亮時他就發現的瘀傷,應該是舊傷了,卻沒有處理過的痕跡。
夏蘇湘兩腿一縮,用雙手緊緊抱住。「我沒受傷,你看錯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害羞,而且,好像完全不懂得如何勾引男人呢!以她剛剛一見到他的目光來判斷,她該是非常滿意他的長相而且到了心動慌亂的程度,趁此之時,她該含羞帶怯的把腿伸出來讓他瞧瞧她的傷,以博得男人憐香惜玉之情才對,她卻傻呼呼的不想讓人知道她受傷了?
陶冬悅再度伸出手去執起她的腳踝。
她明明看他的手只是輕輕扣著,她的腳卻怎麼也抽不回來。
「別亂動,妳這瘀傷很嚴重,不揉開,以後裡頭結塊一壓就會痛,還會讓血液循環受阻,造成不量後果,妳不應該這樣等閒視之才對。」陶冬悅放下她的小腿,替她將褲腳放下,頭一抬,見這女人的臉紅得快比夕陽更加艷麗,心情竟難得地覺得快意非常,又道:「今天回去把它揉開,明天我帶藥來給妳搽。妳是這裡的木工嗎?一整天都會在這裡嗎?」
木工?
是啊,她全身上下看起來哪一點像是個設計師來著?她相信此刻的她一定是蓬頭垢面,全身都是木屑,再加上一身髒兮兮的牛仔褲和黑污污的毛衣,這個男人搞不好連她是男是女都沒搞清楚咧。
不過,他剛剛是喊她「小姐」沒錯吧?
夏蘇湘懊惱的低頭瞧了自己一眼,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看得出她是小姐的地方,就只有她那被毛衣給徹底遮住的胸部了,嘖,這男人絕對不是見色心起對她好,根本就是華陀再世,生來普渡眾生的吧?她卻在這頭害羞個啥勁?笑死人。
伸手抹抹臉,又抹,再抹,她想讓自己快一點醒過來,免得自己已經二十八歲了還會誤入美男的迷障裡,那就未免太可悲了。
兩隻大手抓住她直抹著臉的小手,陶冬悅凝眉看著這個女人竟在這短短幾秒鐘內把自己的臉揉成一臉的木屑,當真是又好笑又好氣又不解。
「我剛剛說錯了什麼話嗎?如果是,我道歉。」叫他一個從小受到紳士教育的男人看著一個女人這樣折磨自己,他當真是看不下去呵。
從小到大,哪一個女人看見他不是盡力表現最美好的一面?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把他放在眼底,還是哪方面出了問題?
夏蘇湘對於他的舉止有點錯愕。這輩子長那麼大,他是第一個像今夜這樣抱過她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因為他的舉動而露出關心之情的男人,唉,真的是來普渡眾生的嗎?那她也是眾生之一,偶而受他普渡醫下也不為過吧?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間屋子裡?」
「我叫陶冬悅,這裡的人都喊我陶教授,妳呢?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他也不算刻意說謊,他的確是來台灣當半年的客座教授,至於真正的家世背景,實在也不必特別拿出來宣傳一番。
原來,他就是即將入住這間房子的主人,這間大學請來的貴賓級客座教授。
夏蘇湘有點驚訝,沒想到貴賓狗,不,貴賓級教授竟然年輕成這樣,而且帥得一蹋糊塗;像他這樣的老師,這學期的課不被擠爆才怪。
還有,她可能得把他住的宅子大門再往上加高,牆也再加高,不然,如果學生們都知道他住在這間老宅子裡,怕是要踩壞這裡的地皮也要爬進這座屋了。
「喂,妳在發呆,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 好不容易終於回了魂,衝著他露出一抹笑。「夏蘇湘。我是這個房子的設計師,請多多指教。」
「設計師?夏蘇湘?」陶冬悅挑挑眉。
不會吧?眼前這像個小男生的小女人,就是那個在三年前拿走巴黎第一名的建築設計獎,連百萬美金年薪也請不動她到法國去發展的那個二十五歲台灣設計師?喔,不,現在她應該二十八歲了。
果真是......人不可貌像呵。
他之所以會知道夏蘇湘的「豐功偉業」,是聽到大學裡的總務長在電話裡吹噓,說學校這次替他找來設計教師宿舍的設計師,可是國際知名的頂尖設計師,如何又如何的有骨氣,為台灣爭光等等。
前些日子他因為大師弟席爾斯的婚禮回到台灣來小住一陣,後來又因為小師弟麥老大受槍傷送進醫院而跑了一趟馬來西亞,接著又因為麥老大愛玩,他這大師兄又飛了一趟美國參與一場戲劇性的喪禮,最後才又跟著席爾斯飛回台灣來。
席爾斯娶了向千晴之後,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待在台灣,他也因為些日子來台灣小住一陣而愛上了這個人情味十足的小國,才會突然決定接下這間大學客座教授的職務,打算在台灣窩個半年。
既然是要窩上半年的房子,說他不關心絕對是假的,所以當總務長再一次吹噓他未來要入住的宿舍絕對如何包君滿意時,暫時住在席爾斯別墅裡又閒來無事的他,自然就找個空閒前來一探了。
話再說回來,眼前這女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二十八歲的熟女,而比較像愛玩又愛作夢的十八歲小女生。
「不像吧?」夏蘇湘又笑,搖搖她的手。「你可以放開我了吧?一個大教授抓著一個小設計師的手,被你的學生們看到了可不太好。」
陶冬悅鬆開了她的手。「怎麼?他們會控告我對妳性騷擾嗎﹖」
「不,是控告我對你性騷擾。」
哈~~陶冬悅撫額大笑,鏡片下的眸光閃啊閃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迷人。
夏蘇湘趕緊別開眼,心臟又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一通了。
不行!她不可以再繼續跟這個男人坐在一起了,否則她一定會發春!
她可是二十八歲的處女耶!發起春來絕對是霹靂無敵的可怕,她才不要在這麼完美的男人面前露出大花癡的本色!絕對,絕對不行!
拍拍屁股,夏蘇湘決定快刀斬亂麻的速速走 人。「那個,陶教授,我的肚子餓翻了,先走人嘍,這裡就讓你鎖,你有鑰匙吧?學校給你鑰匙了嗎?」
「我也餓了,正好,妳帶我到這附近找吃的好嗎?我打小住美國,每次來台灣待的時間都不長,對這附近的環境也不太熟,所以......」
「對不起,我晚上很忙耶!」夏蘇湘直截了當拒絕他,趕緊拿起手機。「不然這樣好了,我幫你找人陪吧?大學步那個負責你宿舍事宜的總務小姐應該還在辦公室裡沒下班,她一定很樂意陪你逛逛,你等我一會兒,電話快通了--」
結果,電話沒通,因為手機被陶冬悅給拿走了,還被切斷了通訊。
「喂,那是我的手機耶。」有沒有搞錯啊?夏蘇湘瞪著陶冬悅,這個男人正微笑的把玩她綁著小小香包的手機吊飾,沒有把手機還給她的意思。
「陪我吃完飯,我就還妳。」陶冬悅把玩完那支手機上的香包,竟順手把它放在褲袋裡。
夏蘇湘瞪著那褲袋,卻沒勇氣把手伸進去他的褲袋裡撈她的手機。雖說男人婆可能是她的外號啦,可她卻不是真的如此葷素不忌的,把手伸進去他的褲袋裡這種嚴重離經叛道的舉止,是絕不會出現在她身上的。
「怎麼沒有人告訴我,當教授的也有如此無賴之人。」她瞪他。
他又笑了,雖沒笑得比方才張狂不羈,卻也是驚天動地的迷死人。
「走吧。」陶冬悅趁她瞪他瞪到咬牙切齒卻又不敢動手要回手機的空檔,順勢拉住她的手便往院落的大門外走去--
「我肚子一餓脾氣就不好了,為了妳的手機著想,我們最好快一點去找飯吃。」他拉著她用走的,但是她的車還停在大門外的空地裡。
「喂,你不開車去嗎?」夏蘇湘提醒著,瞄了一眼被大帥哥拉著的小手。
天啊,她現在的臉一定像猴子屁股一樣紅!
她的手很髒很粗又很醜耶,他卻拉得很像是那麼一回事似的,好像,她是他的女朋友......
好樣的,真是越想越誇張了!像她這樣橫看豎看倒著看都像是男人婆的女人,怎麼也不可能會被這樣出色迷人的男人給看上的,她就省省那份少女夢幻吧。
二十八歲了耶,不小了,絕不可以這樣動不動就臉紅,人家只是拿她當哥兒們所以拉她拉得很順手而已,她絕不可以胡思亂想......
「我沒買車。」陶冬悅答得自然,半點沒有自卑或是想要特別解釋的意思,好像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還沒有一部車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當教授很窮嗎?
夏蘇湘微微抬眸往他瞧去--
「是還沒買,還是沒錢買?」
「什麼?」
「我說車子。」
「喔,這很重要嗎?因為覺得還沒那個必要,所以就沒打算去看車子,還是,妳腳不舒服不想用走的?我可以背妳。」說著,陶冬悅鬆開她的手,優雅的蹲下身背對著她。
他的背很寬很挺,倒三角的好身材一覽無遺,看得她就算不行動也很難不心動,心,亂跳著,像小孩子要出遠門似的樂著,簡直是莫名其妙。
第二章
大學校區旁通常都會有一整條的夜市,專供學生市場的吃吃喝喝,各樣物品應有盡有,賣湯圓、豆花、蚵仔麵線、東山鴨頭、滷味、豬血糕、炒麵炒飯或是魚丸貢丸的,應有盡有。
街頭巷尾全都賣吃的,雖然現在還在放寒假,可是這條小小的夜市還是人擠人,怕撞上還得閃來閃去的。夏蘇湘一邊走一邊閃人一邊還偷顱著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大男人,本以為他會因此打退堂鼓,告訴她去找一間像樣的餐廳吃飯比較好,未料,這男人連閃人都閃得很優雅,兩手放在褲袋裡,悠閒得很。
「喂,大教授,你有沒有想吃什麼?」
「我什麼都可以吃,這裡的東西聞起來都很香,還是你帶路吧,這陣子你在裝潢那房子,恐怕對這裡已經熱門熟路了,我這外人哪能說上什麼。」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夏蘇湘自然就不客氣,她拉他站到路邊去吃蚵仔麵線,連位子都沒得坐,呼嚕呼嚕吃下肚,她又扯著他的毛衣袖子往巷弄裡的三色豆花進攻,位子很小,他只好跟她擠在一起,肩碰肩,手臂碰手臂,連轉頭說個話唇都快要碰上對方了。
她懊惱又後悔,又是呼嚕呼嚕把那碗豆花灌下肚,起身就要走——
陶冬、悅伸手拉住她。「坐下,我還沒吃完。」
她的手像被電到似的,馬上從他手裡抽出來,見他挑眉,她衝著他一笑。「那個……我去外頭等你。」
「為什麼?」
「因為外面空氣好啊,我覺得胸口有點悶。」她笑,滑溜的閃到賣豆花的門邊,再次搶先付了錢給老闆,然後走到外頭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他們兩個坐那麼近,近到她聞到的全都是他身上好聞的香皂味,害她好幾次閉氣,就為了不讓他身上的那股男人味兒飄過來迷惑她,可是太難了,再這樣相偎相倚下去,她鐵定把禮義廉恥丟到千里之外,直接將迷人的他給抱在懷裡……
看,又在胡思亂想了……這個男人就會讓她胡思亂想!
晚風吹來有點冷,夏蘇湘跳啊跳地,突然一個皺眉,這才乖乖的站在那裡等他。
腳,還真有點給它疼哩,一定是今天她跌下梯子時又弄傷了。她下意識伸手摸摸腿,秀氣的眉又給它皺了一下。
「怎麼了?」陶冬、悅將她的一舉一動全看進眼底,卻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一聽到他的聲音,夏蘇湘馬上站直,衝著他又是一笑。「沒啊,哪有怎樣?現在我們去吃滷味怎麼樣?台灣的滷味很正點喔,想不想吃?」
果然,如他所料——
這個女人總是習慣什麼都自己來,受傷了不會唉也不會喊痛,累了也會下意識的強顏歡笑,也許,只有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會把她真實的一面給完全表現出來吧?抑或是,她只在他面前如此?因為他對她而言還是個陌生人?也許是這樣,也許不是。重點是,他現在費心想這些幹什麼呢?
這個女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今夜的一場巧遇罷了,連朋友都稱不上吧?她要怎麼當自己,關他何事?他……為什麼要覺得心疼?
鏡片下的眸輕輕掃過她的臉,帶點淡淡的不解與迷惑,薄唇輕抿,清冷的勾起,最終,又將眸光重新落定在她的眼。
「大教授,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夏蘇湘眨眨眼再眨眨眼,被他的眼神看得方寸大亂,卻只能鎮定的努力裝可愛。「那個,我們去吃鴨脖子好了,還是豬血糕?它們雖然長得都不太好看,可是真的很好吃,怎麼樣?我請客!」
又是她請客。
陶冬悅失笑。「我看起來像很窮的男人嗎?」
「不會啊。」她可是室內設計師耶,就算她本人不崇尚什麼名牌,但她至少有那種眼光可以分辨得出他身上所穿戴的一切,都是質感甚佳、裁工非常細緻的上等物品——雖然,這個男人的穿著很簡單,身上的配件除了手錶別無其他,卻更加彰顯其優越不凡的品味。
夏蘇湘瞄了他一眼,很快的從他身上移開。
總之呢,這個男人就是從頭到腳、從上到下都讓人舒服得不得了就是了,再看下去,她可能會再次給它胡思亂想了。
她微紅的臉,真的很可愛!陶冬悅自然是將她打量他的目光盡收眼底了,他很大方的給她看,臉紅的人卻是她,真是……可愛。
「如果我看起來不像很窮的男人,那為什麼從剛剛到現在你都搶著付錢?你不知道女人跟男人出去通常都是男人該付錢的,這讓我很沒面子呢。」陶冬悅調侃道。
嗄?「誰規定的?」
「這是天地萬物之間的法則——」
「嘖,好好笑,什麼鬼法則啊?明明就是你們這些男人骨子裡的大男人主義作祟好不?」
陶冬悅一笑。「就算是吧,有什麼不好嗎?」
男人疼女人、寵女人、禮讓女人,不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沒什麼不好啊,可是我不喜歡欠人家人情,何況,我今天請客是在還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抱住我,我的臉可能就毀容了!所以,你今天想吃什麼都得算我的,懂吧?」這是她感恩的表示,雖然請路邊攤實在登不了大雅之堂,不過她餓壞了,而且一身髒兮兮,總不能這樣陪他上餐廳吧?
他微笑著,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點點頭。「瞭解了,那我要多吃一點才行,整型費很貴,我都幫你省下來了,對不?」
「哈,對,你盡量吃,放心好了,吃不垮我的,我的設計費可是很高的,你就多吃點吧。」望著他臉上那份溫柔不已的笑容,夏蘇湘真的是徹頭徹尾的被打敗了,心差一點就跳出胸口。
她迅速轉身,率先大步走。「走吧,我們去吃鴨脖子!」
故意將嗓門拉大,來掩飾她莫名其妙鼓噪不休的心跳聲,卻沒想到她這突然一轉身跨步,差點就撞上正小心端著一碗湯的路人甲!
「小心!」陶冬悅由她身後一把扣住她的纖腰,將她拉進懷中,速度之快、動作之迅速,根本就在一晃眼之間,沒人看得真切。
而在下一秒鐘,就見那路人甲手中的湯因這場突來的意外被嚇得潑出半碗,燙傷了手背,大叫一聲,整碗湯便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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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夏蘇湘,剪裁俐落的一襲黑色高領線衫,將她渾圓好看的胸部曲線襯托出來,淡藍色牛仔褲緊裹住她俏麗的臀,雖然和平日的裝扮並沒有太大的不同,卻多了一丁點女人味,朱唇微染上一抹桃色,笑容變多了,而且常常望著大門口發呆,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昨夜的那場意外,讓她更加見識到了陶冬悅的體貼與細心,他不但馬上拉著那路人甲借一旁店家的水沖著被燙傷的手,還堅持要送那個被燙傷的路人甲去附近的診所上藥,並為對方付了醫藥費……
當然,經過這一折騰,她沒吃成鴨脖子,本來還以為會被他數落幾句,說她做事怎麼不小心一點之類的,結果,在送走路人甲之後,他竟然還轉過身來笑著問她一句:「你不會為這點小事嚇壞了吧?看起來有點像呢。」
那個時候的她,有一股非常強烈的衝動想撲上前去抱住他……
因為他的溫柔。就是這樣,她失眠了一整夜,然後一太早跑來這間屋子,就這麼盼著等著,幾乎想把木工師傅的工作都搶來做,否則她怕時間流逝得太慢,慢到讓她變成瘋子——一個因為等人等到快發瘋的瘋子。
他會來嗎?
她記得他昨天說過他今天會帶藥過來給她,順便想跟她討論一下庭院的設計,不是嗎?卻讓她兩隻眼睛從晨曦盼到日落,連吃個午飯都不敢吃太慢,就怕錯過他來的時間。
好累……
眼皮都快垂下了,而且手好酸,腳好痛……
她夏蘇湘究竟是招誰惹誰了?幹嘛為了一個男人的一句話就這樣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啊?太陽都要下山了。
該死的壞蛋。
「夏大,你在等人嗎?」憋了一整天,小胖終於忍不住問了。他正在替客廳的裝飾木櫃做邊邊的修飾工作,兩手忙著,眼睛嘴巴卻很閒,非常閒,閒到他再也不想忍受這樣安靜的工作氣氛。
夏大不是很愛大聲嚷嚷的嗎?今天的她看起來卻非常的有氣無力,真的有點怪
夏蘇湘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挑眉,瞪眼。
「我等什麼人啊?你見過我在等什麼人嗎?」可能因為太累了,沒有元氣,這話嚷起來竟沒有平日的中氣十足,反而平靜得像是另一個人。
「就是沒有才奇怪啊!像你這樣年紀的小姐早就應該嫁人了,我們卻連你男友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夏大,該不會你從來沒交過男朋友吧?」跟了她幾年,還真沒見過她身邊有過什麼男人。
一語中的,道出她心中的苦楚。
沒交過男朋友有罪嗎?為什麼沒有交過男朋友就得等於她這個女人的行情很差?這究竟是什麼道理?
「我怎麼可能沒交過男朋友?我行情有那麼差嗎?」心裡雖這麼想,嘴巴上可不想輸,畢竟她夏蘇湘身為世俗之人,有些事還是得從善如流,扯點小謊,免得降低自己的身價,這道理,每個人都懂。
小丁在一旁釘書架,聽到兩個人的對話笑了起來。「咱們夏大可是女人中的女人,不是一般男人高攀得起的。」
夏蘇湘瞪著話中有話的小丁一眼,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說起來好像比較好聽受用而心情變得好一些。
「你那書架的每個格子給我注意點,屋主是個教授,要看的書很多,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寬有些窄,照著我設計圖做,每一種都要有一塊,千萬別給我弄混了,搞出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書櫃。」
「知道了,夏大,我跟你又不是第一天了。」小丁乖乖地應著,知道夏大是故意轉移話題。
「說話可以再曖昧一點,等你老婆打電話來時我再說幾句給她聽,看她老公平日在家裡是不是也一樣這樣油嘴滑舌的!」
小胖聽了哈哈笑,夏蘇湘念完那個換這個,走過來,小手便往他剛修過的櫃角上摸去,好死不死的被其中一個沒修平整的櫃角木屑給刺到了手——
「噢!該死!」她痛得輕嘶了一聲,手一抬便看見大拇指裡被刺入的木屑,小歸小,卻刺得深,一道血痕清楚的在上頭。
「夏大,被刺傷啦?」小胖走了過來。「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用手去摸這些還沒上好漆的木頭,不然也得戴上手套啊,還好吧?拿得出來嗎?」
夏蘇湘瞪他一眼。「還敢數落我?要不是你沒把它修好,我又怎麼會被木屑給刺傷?去去去,去幹你的活去,這點小傷又死不了人,我自己會想辦法把它弄出來的。」
走到一旁角落,藉著落地窗外的夕陽,她用右手擠左手拇指,想把那木屑擠出一丁點頭出來,那麼她就可以把它順勢給拉出來了,可是她擠半天,木屑好像越擠越裡面,紅痕也就越來越明顯。
她弄得很專注,沒有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進了屋子的門。
小胖和小丁第一次見到這種又高又帥又有氣質的男人,兩張嘴巴張得開開的,又見這男人友善的對他們點點頭、努努嘴,暗示自己是來找角落的那個女人,木工師傅遂你眨一眼我眨一眼的互換了一個曖昧的訊息,紛紛自動選擇閉嘴。
陶冬悅再次對他們一笑,右手的手掌裡還抓了一小罐藥瓶,筆直的走向正低著頭、神情專注的不知道在幹什麼的女人。
「忙什麼?」一直到她面前站定,陶冬悅才溫柔地問,眸光卻已經瞧見她正在忙碌的事情。
「嗄?」她被他嚇一跳,卻還是下意識的把雙手往後縮,仰起那張看起來有點疲憊的笑臉。「陶教授,你來啦?昨天睡得好嗎?」
「很好,謝謝關心,你呢?」陶冬悅順著她的話回道,順便還打量了一下她臉上微微的黑眼圈。「看來不太妙,昨兒個有什麼事困擾到你嗎?你好像沒睡好。」
「有嗎?」夏蘇湘伸手摸摸瞼,東摸西摸的。「我看起來很像沒睡好的樣子嗎?不會吧?我今天還特地上了粉底耶……」
「難怪,看起來變漂亮了。」
嗄?夏蘇湘瞬間臉兒紅紅,心惴惴。「那個……我的意思是說,我是因為怕沒睡好看起來很嚇人,所以才上了點妝……不是因為你今天要來……呃,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天啊,她究竟在語無倫次什麼?
她瞧著他,想解釋,卻見他落落大方的在她面前蹲下身,半點沒有想要追問下去的意思。喔,天啊,她究竟是在急什麼勁?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在夏蘇湘懊惱今天的自己表現完全失常,又後悔得要死今天幹麼刻意在臉上多抹一層粉的同時,陶冬悅已經放下手上的藥罐子,伸出大掌將她的手給拉到面前來。
當溫熱的掌心輕握住她的手時,夏蘇湘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想要替她做的事——替她把刺進拇指的木屑給取出來。
「那個……我可以自己來的……」她想抽回手,可他不讓,專心的試著將她指尖上的木屑給挑出來。
他等於是半跪在她前面捧住她的手心,這樣的畫面讓夏蘇湘竟有一剎那間感動到想哭。
有多久了?
這樣被關心、被呵護的感覺,有多久不曾存在在她的生命中了?
小時候爸爸就跟媽媽離婚,娶了另一個女人,成立另一個家庭,媽媽一個人辛苦的工作把她撫養長大,一直到她大學畢業的那一天才病倒,被送進了加護病房,就這樣一去不回。
爸爸寵愛她的記憶已經過於模糊,模糊到她根本弄不清楚爸爸是否真如媽媽所說的曾把她捧在掌心裡呵護過、愛過。而媽媽呢,在她的記憶裡總是教導著她要獨立、要學會照顧自己,因為媽媽為了把她養大一直在找工作,沒有空也沒有餘力去照護她。
常常,她是一個人在家吃飯、洗澡、睡覺,一直到長大,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因為她手上那麼一丁點小木屑而如此專注在她身上,更沒有人會在乎她身上的那一丁點小瘀傷。
從來沒有。
他,是唯一的一個。
甚至,他之於她而言根本連朋友都談不上。
夏蘇湘瞅著眼前微鬈的發,他頭低低的靠她的身體那麼近,近到她又可以聞到像昨日一樣的肥皂味兒,就像他給她的感覺那樣——乾淨明朗又溫柔無比的氣息。
她呆呆的看著他,他卻突然抬起頭來對她笑——
「挑不出來,我等會兒去買根針吧,那木屑不挑出來不行,雖然不很疼,可是還是會讓你不舒服。」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搞定……」話未落,這回換她的小腿落到他寬大的掌心浬了。
「我帶了藥來,可以幫你推一推。」陶冬悅把她的小腿擱在他的大腿上,拿出放在一旁的藥罐子,當真用手沾藥的替她推起那塊瘀傷來。「這藥是特別訂製的,獨一無二,遇上我,算是你的福氣,幫你推上兩次,你的瘀傷很快就會好了,而且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那個……我自己推就行了。」她的臉一片紅,突然想到屋內還有其他兩個人,陶冬悅這舉動未免太過親密了些,嚇得趕忙要把小腿抽回來。
「女人怕痛,推不開的。」陶冬悅輕按著,沒讓她把小腿抽回去,微笑的抬眸瞧了她一眼。「不必害羞,這沒什麼的,就當我是醫生,你是病人,嗯?」
他越說,她臉紅得更厲害,不過倒是乖乖的沒再動了。
陶冬、悅知道她不好意思,便跟她說著話。「我打小在紐約華人街跟一個怪師父學武,師父還收了兩位師弟,一個師弟是師父撿來的孤兒,一個師弟是賭場大亨的兒子,我們幾個常打架,所以身上常帶著傷,對於這種瘀傷我很在行,你就不用再客氣了。」
沒錯,他推她小腿上瘀傷的手勢和勁道都顯示他所言非虛,夏蘇湘當然也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這樣的男人是因為想要吃她這種男人婆的豆腐,才故意用這一招來感動她的。
但,這卻無法讓她不感到難為情啊。
夏蘇湘紅著臉,抬起頭來往屋子裡掃了一圈,剛好看見躡手躡腳偷溜到門邊準備要下工休息的小胖和小丁,她的臉更紅了。
天曉得這兩個老男人明天會怎麼取笑她?
她該把他們叫住,以表示自己並不心虛嗎?
還是,該好好把握住她跟陶大教授兩個人難得獨處的時光?
正在想,手機就響,她被嚇一跳,整個人有點彈起來,要不是陶冬悅此刻正抓著她的小腿,她可能會整個人都彈跳起來吧,哈。
對於她這種膽小如鼠的舉動,陶冬悅抬眸帶笑朝她望了一眼。
她輕咳了一聲,心虛得差點連手機都抓不穩——「喂,我夏蘇湘。」心又在亂跳了,為了表示自己很正常,她答話時聲音異常響亮。
「湘兒啊,你的聲音還是如此中氣十足,非常有男人味呢。」
一聽到這女人叫她湘兒的聲音,夏蘇湘整個人就瞬間進入了備戰狀態,她瞇了眼,不敢相信的瞪了一眼手機再拿回耳朵旁聽——
「你……」
「我是白玲玲,我回國了,明天晚上八點在老地方,甜甜說要幫我辦個聚會,我聽她們說你交了一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是真的嗎?像你這樣的男人婆也交得到男朋友喔?我很難相信呢,應該是偷養的小白瞼吧?反正不管是什麼,我明天都要見到他,大家都帶伴,你可不要自己丟自己的臉,知道吧?」
說完,白玲玲逕自把電話給掛了,嘟嘟嘟的聲音響半天,夏蘇湘都還沒回過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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