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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1:44

《後宅好日子(卷四)》作者:清瓷

就算出嫁了,徐昭還是被娘家那些爛事弄得頭好疼,
她出生不久的小侄兒差點被毒死,那群惡劣親戚還想逼他們二房忍氣吞聲,
真當她這肅王妃是吃素的嗎?小心她放她家王爺出來修理人!

所幸嫂嫂是個厲害人物,幾句話就討回公道分了家,讓她再也不用擔心娘家事,
不過她最近愛睡又發胖,最愛的菜一吃就吐,直把她夫君整得焦頭爛額,
哎呀,王爺莫急莫慌莫害怕,她不過是肚裡多了個小包子而已,
怎知他竟把她當成一摔就碎的水晶人兒,連她沐浴都親自伺候,真是羞死人了!

正當他們夫妻倆關起門過著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卻有女人意圖染指她家王爺,
趁她懷孕無法侍寢,神通廣大弄來賜婚聖旨,堂堂正正侵門踏戶,
身為鎮國公府嫡女和皇后表侄女的她們不僅大有來頭,還都與她結過仇,

進府後為了爭寵又哭又鬧只差沒上吊,甚至跑去宮裡告狀說她虐待她們,
唉,從沒見過有人這麼愛找死,難道不知她有王爺罩,
一旦招惹了她,即便神佛再世也難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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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1-3 14:52:04


    送走了柔安縣主,賓客們回了長公主府,又坐了一會兒,之後才陸續離開。

    徐昭和薛氏一起出了院子,有個丫鬟跑到薛氏跟前,不知說了些什麼,薛氏的臉色立時就變了,有難堪、有惱怒,更多的還是傷心。

    下一刻,徐昭就知道為何薛氏臉上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只見長公主從外頭進來,跟在身後的除了韓子煜之外,還有大皇子韓子灝,而韓子灝身邊跟著一名身著淡紫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容顏嬌美,看起來溫婉柔弱,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江南女子的柔美之感,便是同為女子的徐昭,見了這樣的美人都不由得被吸引了。

    “給長公主請安。”薛氏強忍著傷心福下身子,向長公主行禮。

    徐昭也福下身子,還未開口,就聽長公主道:“都起來吧,忙了一日也累了,早些回府歇著吧,府裡還有些事情要忙,我就不送了。嬤嬤,代我送送王爺、王妃。”說完就離開了。

    這時,那身著淡紫色衣裳的女子才上前對著薛氏福了福身子,“都是妾身不好,才耽擱了時辰,不然殿下早陪姊姊一塊來了,還請姊姊不要怪罪。”

    薛氏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尤其當著徐昭的面,更是有幾分難堪。她看了那女子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帶著自己的丫鬟就一路走了出去。

    徐昭看著這一幕,心中微微有些了然——這女子大概就是戚氏了。

    這樣的場合,大皇子不陪著薛氏這個正妃,卻帶著戚氏一個侍妾過來,也難怪薛氏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大皇子分明是半點顏面都不留給薛氏。

    見薛氏逕自離開,韓子灝面色不變,只朝徐昭看了看,意味深長的道:“讓弟妹見笑了。”

    徐昭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又見他對韓子煜道:“當年,皇祖母可是很中意薛氏,想將薛氏嫁給二弟的,不過天意弄人,要不然,薛氏如今該是肅王妃了。”

    說這話的時候,韓子灝的眼中多了幾分不甘。

    “皇兄心中明白,何不憐取眼前人。”韓子煜淡淡道。

    聽著韓子煜的話,韓子灝愣了一下,一句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戚氏見他離開,臉色微微一變,連忙跟了上去。

    直到回了肅王府,徐昭還是有些不明白,大皇子為何連最起碼的體面都不肯給薛氏,不管如何,薛氏都是他的正妃,這樣的場合,他即便不陪著薛氏過來,也不該和戚氏一起出現,若不是他的縱容,戚氏也不敢那般不懂規矩,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得寵似的。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不料才過幾日就傳出消息,說是大皇子妃薛氏善妒,將已有身孕的侍妾戚氏罰跪在院中,致其不幸小產,大皇子震怒,將薛氏禁足,稱其不堪為正妃。

    這事一出,不到一日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有人詫異、有人指責薛氏心腸歹毒,更多的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思,等著看事情的結果。

    薛氏雖然不得恩寵,可到底還是大皇子妃,若是被廢,大皇子少不得要重新選妃。

    徐昭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著實有幾分詫異,一來薛氏好歹也是世家之女,不會那麼蠢得讓人抓到話柄,二來薛氏若是容不下戚氏,也不會由著她產下一子。

    如今這樣,更像是被人算計了。

    連翹將茶遞到徐昭跟前,開口道:“聽說大皇子將大皇子妃禁足,還遞了摺子要廢了她的妃位,只是大皇子雖請旨廢妃,皇上卻是留中不發,不知是何心思。”

    聽著這話,徐昭變了變面色,眼中不由得露出深思。

    而在鳳鸞宮裡,皇后看著面前一言不發的兒子,臉色越發難看,指著他道:“你這是要做什麼?為了個侍妾,難道連臉面都不要了?薛氏跟了你多年,哪裡是說廢就能廢的。”

    韓子灝卻是一臉平靜,像是鐵了心思要廢了薛氏。

    皇后見他這樣,歎了口氣,道:“好了,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若廢了薛氏,你想讓哪個人當正妃?只有戚氏本宮是萬萬不會同意的,她這輩子能當個侍妾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皇后在宮中多年,最見不得戚氏這種面上裝得柔弱可憐、背地裡卻城府極深、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女人,要不是戚氏厲害,薛氏也不會被她打壓了這麼多年,連個皇子妃的體面都沒有。

    聽著皇后的話,韓子灝變了變面色,想了想才開口道:“程氏溫厚賢淑,身邊又有宸哥兒,擔得起皇子妃的身份。”

    “程氏?”皇后挑了挑眉,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她行事穩重,倒也擔得起皇子妃的位置,不過你父皇那裡……”

    薛氏是已故忠毅公的嫡孫女,當年也是皇上下旨賜婚,依著皇上的性子,看在忠毅公的情面上也不會準了這道摺子。

    皇后本想再說什麼,張了張嘴,看著已經鐵了心要廢妃的韓子灝,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重重歎了口氣,揮揮手道:“罷了,讓本宮想想,你先回去吧,你父皇那裡,你也別輕舉妄動,惹怒了你父皇。”

    “是,兒臣告退。”韓子灝拱了拱手,就退下了。

    見兒子出去,皇后才對阮嬤嬤道:“這麼大的人了還不知道輕重,一味由著自己的性子。”

    原以為此事很快會有定論,不料皇上卻一直將韓子灝的摺子留中不發,一個月過去了,這事才慢慢平息,不再有人議論。

    只是,薛氏被禁足府中也已有一個月,最後韓子灝雖未廢妃,但念及戚氏失子之痛,便請旨為她求來側妃之位,皇上也準了。

    薛氏到底是失了顏面,讓滿京城都看了笑話。

    依著宮中規矩,每月十五,徐昭要去宮中給太后請安。

    這一天,她早早就起來,用完早膳就和韓子煜一起去了宮裡。

    “我先去給太后請安,王爺上朝去吧。”她看著韓子煜,開口道。

    韓子煜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而去。

    只是徐昭沒有想到,她去慈安宮時竟會遇到薛氏。

    一陣子未見,薛氏比之前柔安縣主大婚的時候消瘦了不少,眉宇間更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幽怨。

    徐昭朝她微微福了福身子,竟不知如何開口。

    這時,有宮女上前對薛氏道:“大皇子妃,藥熬好了。”

    薛氏點了點頭,朝徐昭笑了笑就隨那宮女去了小廚房。

    另有宮女領著徐昭進了殿內,剛一進去,徐昭就見太后正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經書。

    她緩步上前,福下身子道:“孫媳給皇祖母請安。”

    聽到請安聲,太后這才抬起頭來,放下手中的經書,朝她抬了抬手,“起來吧,過來陪著哀家說說話。”

    太后話音剛落,就有宮女搬了個繡墩過來,徐昭謝過太后,這才上前幾步,在繡墩上坐了下來。

    這時,外頭傳來腳步聲,薛氏端著託盤從外頭進來,走到太后跟前,將熬好的藥放在桌上,“太后,藥熬好了。”

    “這是……”

    徐昭才剛開口,就被太后打斷了,“不礙事,哀家年紀大了,只是些小病小痛,身上有些不爽利罷了。”

    太后看了薛氏一眼,溫聲道:“正巧哀家這幾日也悶得慌,你就留在宮裡陪哀家多住些日子,左右府裡也沒什麼大事,你也能和哀家說說話、陪哀家解解悶。”

    太后這話讓薛氏一時就愣住了,她立時眼圈發紅,福了福身子,好半晌才哽咽著開口道:“孫媳謝太后恩典。”

    她知道,太后讓她留在宮中是憐憫她,同時也給她體面,讓外頭的那些人看看,她依舊深得太后喜歡。

    徐昭坐在下面,看薛氏這樣,心中也微微有些酸澀。

    薛氏落到如今這般境地,除了旁人的緣故,她自己何嘗沒有過錯。

    宮裡都知道她的性子綿軟,若是當個普通的主母,興許會使家宅和睦,少了紛爭,可若放在皇家,只會讓人覺得軟弱好欺、被人壓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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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2:25


    不說別的,薛氏但凡有些氣性,端起皇子妃的架子,也不會處境這般艱難,讓一個侍妾壓在頭上,甚至讓她爬上了側妃的位置。

    徐昭能想到的,太后心裡頭更是清楚,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讓薛氏伺候著吃了藥。

    而太后傳大皇子妃入宮,又讓其住在慈安宮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鳳鸞宮。

    皇后聽了,臉色立刻就變了,趕緊讓人將消息送到大皇子府去。

    “娘娘,太后這樣,顯然是看重大皇子妃。”阮嬤嬤開口道。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皇上將大皇子上的摺子按下,如今太后又召大皇子妃入宮居住,可想而知,不管是太后還是皇上,都是看重大皇子妃的,可大皇子偏偏又……

    “都是那個戚氏,勾得灝兒什麼都不顧了。”

    皇后心裡頭本就不大痛快,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不去怪自己的兒子,自然會怪罪到戚氏頭上了。若不是戚氏不守侍妾的本分,這些年仗著恩寵恃寵而驕,處處壓著薛氏一頭,薛氏也不會為難她,發生那樣的事情。

    “娘娘,此事得從長計議才是,好在大皇子妃就住在宮裡,娘娘倒可時常讓她過來陪娘娘說說話,心裡有什麼委屈,說出來就好了。”阮嬤嬤想了想,又開口道:“依奴婢看,太后這番舉動,未必不是做給娘娘和大皇子看的。”

    皇后點了點頭,心裡自是有了打算。

    徐昭陪著太后說了好一會兒話,又在慈安宮用了午膳,喝了一盞茶就聽外頭有宮女稟告,“太后,肅王求見。”

    太后一聽,臉上就露出笑意,對徐昭道:“哀家就知道,你在這裡,煜兒也會來給哀家請安的。”

    徐昭一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聽太后道:“讓他進來吧,這些日子朝堂上事情多,哀家也有好些時候沒見著煜兒了。”

    不到片刻,韓子煜就從外頭進來,“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徐昭和薛氏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

    太后只和韓子煜說了幾句話就開口道:“哀家也有些乏了,你和徐氏先回去吧,有薛氏留在哀家身邊伺候就行了。”

    徐昭便站起身,福了福身子就跟在韓子煜身後出了殿門。

    馬車才剛回到王府,管家就說徐府有人送了信。

    等徐昭看完信,才知孟氏將毒害遠哥兒的幕後之人查了出來。

    眾人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小岑氏。

    小岑氏已經被關在佛堂吃齋念佛,沒想到竟然還會使出這些手段來,那乳母趙氏有把柄落在她手中,竟被她利用,威脅之下差點就害了遠哥兒。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從中傳遞消息之人,竟然是七姑娘徐慧。

    一個不到九歲的孩子,小岑氏竟然也這般利用,如今事情敗露,這讓徐慧往後如何在府中立足?

    徐昭見著韓子煜的目光,就將信遞過去,他接過信,漫不經心看了幾眼,然後才將那信放在桌上。

    兩人自是就此事商討了一番不提。

    因著這事,徐昭特意回了徐府一趟,原本韓子煜是想陪著她過去的,不過到底家醜不可外揚,這時候若他這個王爺陪同去了徐府,三老爺面上總是不好看,所以,最後還是連翹陪著徐昭回去。

    才剛下了馬車,就有婆子上前向徐昭行禮,許是因著出了這樣的事情,府裡上上下下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主子們遷怒到自己身上,所以做起事來越發小心了許多。

    “太太原本沒想讓王妃回來,只是這事到底關乎徐府顏面,再者,老太太那裡……”那婆子說著,看了看徐昭的臉色就低下頭去,不再說了。

    雖然婆子還未說完,可徐昭自然也聽出是什麼意思了,於是她加快了腳步,直接往錦竹院走。

    她進去的時候,周氏和孟氏都在,不知正說著什麼,聽到腳步聲就轉過頭來,見著是她,兩人忙站了起來。

    徐昭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娘,又朝孟氏叫了聲嫂嫂。

    “本不打算讓你回來的,只是你嫂嫂說,你若回來,多個人也好商量。王爺可有說什麼?”周氏上前一步,開口就問道。

    徐昭愣了愣才明白過來,莞爾一笑道:“娘親多慮了,王爺還說要陪女兒回來,不過被我攔住了。”

    周氏的眼中倒是閃過詫異,可聽著女兒這話,心裡也是高興王爺能這般體貼,“這就好,娘就怕你常回娘家,王爺心裡會不高興。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你上頭是沒有公婆要孝敬,不然要回娘家都要事先稟告的。”

    聽著娘親這話,徐昭笑了笑,拉著周氏坐了下來,“所以啊,反正王府裡沒人管著,娘親更不用操這些心了,王爺又不小氣,哪裡會因為這事情生氣。”

    孟氏坐在一旁,聽著徐昭這話,又見她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不知怎麼的,心中就有些羨慕。

    身為女子,最大的福氣莫過於此了吧。

    不但嫁入皇家,還能讓夫君這般寵著縱著,府裡又沒有公婆要伺候,怕是天下女子都沒有這樣的福氣。

    孟氏笑著和徐昭說了幾句話,才將話題扯到小岑氏的身上,“如今事情已經查清楚,只是不知該如何處置才好。”

    徐昭看了她一眼,問道:“三叔可知道這事情了?”

    不等孟氏開口,周氏就點了點頭,道:“昨兒個就告訴他了,你三叔動了氣,說是要把她灌了藥,一了百了,對外就說是病死了,可老太太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將你三叔叫去,愣是不同意,說是怕你三叔擔了克妻的名聲,毀了他一輩子。”她說著,眼中露出些許諷刺。

    小岑氏嫁進來這些年,一直不得老太太歡心,如今做了這樣的事情,沒想到老太太竟是護上了。

    “所以,讓你過來就是想商量商量,這事情到底該如何解決,遠哥兒差點就被她害死,咱們二房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總不能什麼交代都沒有。”

    徐昭聽了,視線不著痕跡地朝孟氏看了看,果然就見她的臉色陰沈,當真是恨不得將那小岑氏親手殺了。

    所謂為母則強,小岑氏做了這樣的事情,嫂嫂自然是不可能原諒她的。

    這時,有婆子進來稟道:“太太,老太太跟前的菡姑娘來了。”

    崔菡過去是伺候徐老太太的丫鬟,這些年被徐老太太收做乾女兒,在府裡也有了幾分臉面。

    周氏皺了皺眉,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崔菡緩步進來,福下身子恭敬說道:“崔菡給王妃、二太太、二奶奶請安。”

    周氏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開口問道:“姑娘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回太太的話,老太太聽說王妃回了府裡,便想著請王妃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周氏聽了就說道:“哦,既然如此,不如我陪著昭姐兒去,也正好過去給母親請安。”

    聽著這話,崔菡面色微微一變,“太太……”

    不等她說完,周氏就截了她的話,“怎麼,我這當媳婦的給母親請安都不成了?聽說母親身子不大爽利,雖說不想見人,可我這當媳婦的到底擔心母親的身子,總該過去瞧一瞧,才能安心。”

    自徐秉臻進了都察院,徐昭又成了肅王妃,二房的地位就水漲船高,崔菡縱是老太太收的乾女兒,聽了周氏這些話,到底也不敢再說什麼。

    周氏遂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道:“走吧,昭姐兒就和我一塊兒過去,別讓你祖母等急了。”

    孟氏也跟著站起身,喚了聲母親,也想跟去。

    周氏對她說道:“你回去照顧好遠哥兒,你祖母這些年喜歡清靜,人去多了反而不好。”

    “是。”孟氏福下身子,應了聲是,目送周氏和徐昭走了出去,才回了世安院。

    “奶奶,其實這時候不該讓王妃回來。”何嬤嬤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見孟氏沒有生氣,她才繼續道:“奶奶可別忘了,王妃和三姑娘交好,三姑娘如今可是定了親的,和七姑娘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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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2:42


    三太太做出這樣不擇手段的事情,三房的名聲算是毀了,七姑娘才剛九歲,便是有什麼事,等過些年也就緩和過來了,但是三姑娘才剛定了親,若是事情傳揚開來,對方心裡難免會有想法。

    有這樣的嫡母,教出來的姑娘能好到哪裡去?

    更別說現在還不知要如何處置三太太,她若死了,三姑娘就得為她守孝,這樣一來,還有得折騰,所以,難保王妃不會為了和三姑娘之間的情分,讓這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四姑奶奶如今貴為王妃、位分尊貴,再加上太太、老爺這般寵著她,便是二爺也是護著她的,如此倒不如二奶奶自己拿了主意,別讓王妃摻和進來。

    說到底,沒有嫁出去的小姑子回來管娘家事情的道理,也不知二奶奶這是怎麼了,非要讓王妃回來一趟。

    今兒個早上,她見二奶奶提議讓王妃回來時,太太也是有些遲疑的。

    聽著何嬤嬤的話,孟氏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並不糊塗,我雖是遠哥兒的母親,可到底人微言輕,比不得她這個小姑子。你以為太太是心疼遠哥兒,非要讓三老爺將三太太休了?”她搖了搖頭,繼續道:“為了徐府的名聲,這事多半也得輕輕放下了。”

    “奶奶的意思是……”

    “遠哥兒還小,三房就鬧出這種事,老太太身子又不大爽快,性子也越發古怪了,倒不如趁著這事,將各房都分出去過。”

    聽著這話,何嬤嬤一下子就變了臉色,怎麼也沒想到主子竟然動了分家的心思,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擔憂,“奶奶……”

    不等她說完,就聽孟氏道:“你也別怕,我不是個傻的,這兩年我也看出來了,太太早有這個心思,只是老太太還在,不好說罷了。如今小姑子成了王妃,若能更進一步,身份地位更是不同,太太心裡頭早琢磨著了,一旦分家,往後只咱們一房單過,便是其他房鬧出什麼事,也壞不了王妃的名聲。”

    聽著這話,何嬤嬤還是不大明白。

    孟氏看了她一眼,索性將話挑明瞭,“誰家沒有幾門麻煩的親戚,太太這是怕往後王妃有了大造化,萬一各房又鬧出什麼事來就不好了。別忘了之前老太太是如何拿大姑奶奶的事情逼迫小姑子的,只要一天不分家,這樣的事就不會斷。”

    孟氏這一說,何嬤嬤算是聽懂了,“奴婢明白了,奶奶這是讓王妃承了您的情,往後也能記著您的好。”

    孟氏點了點頭,便將此事放在一邊,靜待消息。

    徐昭和周氏一路去了榮欣堂,進屋的時候,徐老太太正靠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盞茶,一口一口喝著。

    見周氏也來了,徐老太太眼中閃過一抹不快,“你還陪著四丫頭過來,難不成我這當祖母的還能害了她不成?”

    聽著徐老太太的話,周氏福下身子,笑道:“母親可是冤枉我了,媳婦聽說母親身子不爽利,便也想著一塊兒過來,給母親請個安,母親平日裡不大見人,如今可是沾了四丫頭的光,媳婦才敢過來。”

    這些年徐老太太癱在床上,性子是一天比一天古怪,除了近身伺候的幾個,竟連王氏過來也沒給好臉色,日子一長,再沒人願意來。

    “孫女給祖母請安。”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道。

    待她一開口,徐老太太的視線就落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的打扮和周身的貴氣,徐老太太心裡就不大痛快。

    她這幾個孫女裡,偏偏二房的徐昭最有出息,日子也過得最好。

    雖然心裡頭不舒坦,可到底礙著三房做了那樣的事情,再者徐昭如今又是王妃,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落了她的臉,所以只點了點頭,道:“起來吧。”

    “孫女謝過祖母。”徐昭這才站起身來。

    有丫鬟搬了兩個繡墩過來,見徐老太太示意,周氏和徐昭才上前坐下。

    就聽徐老太太開口道:“這些日子,你在王府可還順當?”

    徐昭微微一笑,恭敬道:“勞祖母掛心了,孫女一切都好。”

    徐老太太聽了,微微點了頭,歎著氣道:“那就好,你幾個姊妹裡,如今倒是你最有福氣。”說著又看了看徐昭,目光意味深長。不等徐昭開口,她就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道:“聽說遠哥兒上回出疹子,是你去請的太醫?”

    不知老太太這話是何意,徐昭只點了點頭。

    “倒是難為你了。”徐老太太頓了頓,又接著道:“只不過,你畢竟是嫁出去的閨女,如今又身份貴重,怕是不好為著這些小事就回府,若讓外頭的人見了,還以為咱們徐府三天兩頭就出事,再者,王爺那裡也不好交代,如若傳到宮裡頭,保不準太后和皇后娘娘心裡頭會有什麼想法。”

    徐老太太說得明白,只差直接就讓徐昭往後不必回徐府了。

    徐昭聽了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才想開口,就聽周氏道——

    “母親這話,媳婦就不懂了,昭姐兒便是嫁給肅王,也是從徐府出去的,遠哥兒可是昭姐兒的親侄子,那日若不是馮太醫前來,遠哥兒的性命怕也難保,更別說要查出那幕後之人了,如今該商量的,該是如何處置三弟妹才是。”說到此處,周氏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心裡也是有火氣的。

    聽著周氏的話,徐老太太目光一緊,目光裡便有幾分不滿,“怎麼,你是巴不得外頭的人都指著你三弟罵,讓他背上個克妻的名聲?你也真是個好嫂嫂。”

    這話絲毫都不留情面,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都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太太竟還攔著不讓三老爺處置了三太太,平日裡她可是瞧不上三太太的。

    周氏倒也不惱怒,只開口道:“母親息怒,這樣的罪名,媳婦可不敢領受,說到底是三弟妹做了那種心狠手辣的事情,若不是遠哥兒命大,說不定早就夭折了,母親難道忘了,遠哥兒可是您的重孫子啊。”

    徐老太太聽著周氏這話,一時也有些心虛,半晌才辯解道:“這……這也沒真出事,要不,就讓小岑氏給孟氏跪下賠罪,再不濟就將她關在院子裡一輩子,往後也不讓她出來了。”

    周氏開口道:“母親這話可是寒了媳婦的心,媳婦便是不為自個兒,也該替遠哥兒討個公道,要不這往後,府裡隨隨便便哪個都敢害人了,要是傳出去,別說是三弟的名聲了,徐府的名聲也要跟著敗壞了。”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

    “媳婦不敢,媳婦只是心裡委屈。敢問母親一句,若受害的是明哥兒,大嫂和房氏鬧了起來,母親還是不是同樣這句話?這些年,母親不待見我們老爺,連帶著對媳婦和幾個孩子也沒個好臉,媳婦礙于孝道,只當是老爺在常州三年沒能向母親盡孝,即便母親落了媳婦的臉,媳婦也沒什麼可說的,只是遠哥兒才剛出生不到幾個月就差點送了性命,媳婦若是再委曲求全,這滿府的人都會看低了二房,往後我們二房還有什麼臉面使喚下頭的人?”

    周氏說著,聲音裡就帶了幾分哽咽,一半是裝的,一半也是出自真心。這些年,她在老太太手裡也受了不少委屈,說是讓自己不放在心上,可人心都是肉長的,哪裡能一點兒都不在乎?今日,她終於挑破了這件事,只是待她話音剛落,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就變得詭異。

    徐老太太斂了面色,好半晌才指著她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說吧,這事情,你想怎麼辦?”

    周氏抬起頭,毫不遲疑地開口道:“母親說要顧及三弟名聲,那不妨讓三房的人搬出去,往後也省得媳婦和孟氏提心吊膽,生怕遠哥兒什麼時候又被她惦記上。”

    徐老太太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種話,當下氣得拿起桌上的茶盞朝她的臉摔過去,幸好周氏躲得快,只是茶盞依舊砸在她的肩膀上,將衣裳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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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2:59


    “放肆!我還活得好好的,你竟想著要分家?當年怎麼就讓秉臻娶了你進來,攪得我徐府家宅不寧。”

    徐昭趕緊上前一步,福下身子道:“祖母這話就偏頗了,祖母對孫女做的事情,孫女心裡可一件一件都記著,這家,還是早早分了好,免得往後二嫂還要成日擔心遠哥兒什麼時候被人害了。”

    “你!”徐老太太聽著她的話,臉色驀地大變,她沒想到這個孫女如今竟然一點孝道都不顧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要掀了她的底。

    她臉色鐵青,可礙著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竟是半句指責徐昭的話都說不出來。

    徐昭見她這樣,朝一旁的崔菡吩咐道:“去,將三老爺請過來。”

    崔菡身子瑟縮一下,下意識朝徐老太太看去。

    “讓你三叔過來做什麼?”徐老太太不滿徐昭這樣使喚她跟前的崔菡,更覺得徐昭自從成了王妃,就越發不將她這個祖母放在眼中了,當下就沈聲斥道。

    “既然此事事關三嬸,三叔也該過來,咱們也好商量商量該如何辦。”徐昭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道:“不然,只咱們關起門來商量,倒是顯得可笑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周身都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接著又看了崔菡一眼,沈聲道:“還不快去。”

    崔菡看了徐老太太一眼,只能福了福身子,就轉身走了出去。

    徐老太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實在難堪。

    這時就見徐昭上前幾步,親手替她倒了杯茶,說道:“祖母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要是傳出去讓外頭知道三嬸幹出那樣的事情將祖母氣病了,三叔卻還不處置她,更會擔個不孝的名聲。”說著就將手中的茶盞放在徐老太太跟前,“還請祖母用茶。”

    徐老太太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方才生起的想要裝暈的念頭也只得壓了下去。

    她活了這麼大的歲數,哪裡聽不出來徐昭這些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若是她裝暈或是病了,她這孫女便要把小岑氏做的那些事情抖露出去,到時候她就算真的病死了,旁人也只會怨怪到三房的頭上。

    她倒不是要護著小岑氏,只是,自己的兒子再不好也不能讓人背地議論,若是擔了克妻的名聲,往後走到哪裡都會有人指指點點。

    徐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徐昭的身上,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多日不見,你真是長進了。”

    徐昭淺淺一笑,開口道:“祖母謬贊,孫女愧不敢當。”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見了,嘴上不說,心中都有幾分詫異,沒想到四姑奶奶嫁到肅王府才幾個月,就和之前大不一樣了,瞧著還是溫和好說話的模樣,可到底是當了王妃,即便不端起架子,言語間也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勢。

    不過一會兒功夫,就聽外頭有婆子傳話道:“老太太,三老爺來了。”

    話音才落,徐昭就見自家三叔從外頭進來,許是因著小岑氏的事情,他臉上帶著幾分難掩的疲憊。

    三老爺一進來,視線在徐昭和周氏身上停頓了一下,這才上前幾步給徐老太太請安。“兒子給母親請安。”

    徐老太太嗯了一聲,開口道:“起來吧。”見他臉色難看,又出聲問道:“可是又在書房睡的?臉色這麼難看,蓮姨娘也不知道好好伺候你,成日裡都做什麼去了。”

    她心中本就不大痛快,便藉此遷怒到蓮姨娘身上。三房如今是蓮姨娘管家,徐老太太素來瞧不上侍妾,心裡頭對她也是不滿的。

    “兒子無礙,讓母親擔心了。”對於徐老太太的關心,三老爺反應淡淡,只說道:“不知母親將兒子叫過來,可有什麼事情?”

    見徐老太太不說話,徐昭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開口道:“侄女給三叔請安。”

    見著她,三老爺臉上也有幾分掛不住,只抬了抬手,趕緊讓她起來。

    “還請三叔恕罪,是侄女讓人將三叔請過來的。母親和祖母不想三叔背了壞名聲,所以商量著索性就此分了家,各房過各房的,往後也省得讓人提心吊膽。”

    原本徐昭身為晚輩是沒有資格說這些話的,可如今她是王妃,府裡可沒有哪個比她更尊貴,所以說起這話,也不讓人覺得突兀。

    她一說完,徐老太太的臉色就變得鐵青,“別聽她胡說,我還沒死呢,這個家不能分。”

    三老爺倒是看了徐老太太一眼,重重歎了口氣,道:“這家,也早該分了。”

    他說完這話就退後一步,跪在地上,“母親恕罪,都是兒子不孝,就當是母親成全兒子吧。”

    自從岑氏去了後,他就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可這些年來,府裡的事情卻是一件接一件,母親一直病著,性子也更加古怪,他這個當兒子的也是有心無力,只想躲出去避一避,好落個清靜。

    聽著兒子的話,徐老太太的耳中嗡嗡作響,不敢置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

    她為他擔心,怕他擔上好不的名聲,可如今竟是他自己求著分家。

    “你……你說什麼?”徐老太太抖著手,指向三老爺,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被徐老太太指著,三老爺只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騙不了人的,分明是鐵了心思想要分出去過。

    “是你,你這毒婦,誠心要攪得這個家不得安寧!”徐老太太的目光從三老爺身上移開,朝站在一旁的周氏喝斥道。

    周氏被她這樣訓斥,臉色有些變了,卻聽三老爺道——

    “母親也別怪二嫂,兒子老早就想分家了,如今趁著這事就提了出來,早分了能早安心,也能落個清靜,母親就當是兒子不孝吧。”說完就重重磕了個頭。

    徐老太太張了張口,還未說話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竟是王氏和宋氏聽到消息,趕了過來,一進來就見屋裡頭這個樣子,不由得都變了臉色。

    “媳婦給母親請安。”兩人福下身子請安道。

    “這是出什麼事了?三弟,你有什麼話起來說,母親身子不好,可禁不起你這樣。”王氏一路過來,心裡頭只以為是三老爺和老太太鬧僵了,非要將小岑氏灌了藥,老太太不準罷了。她看了一旁的丫鬟一眼,吩咐道:“還不快扶三老爺起來。”

    那丫鬟趕緊上前一步,卻被三老爺阻止了,“大嫂,三房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臉上也是難看,如此倒不如分出去各過各的,往後也省得生了嫌隙。”

    他的話音剛落,王氏和宋氏俱是愣住了,眼中滿滿都是震驚。

    王氏張嘴叫了聲三弟,轉頭朝徐老太太看去,“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聽徐老太太冷哼一聲,怒聲道:“怎麼回事?還不是有些人覺得攀上了王府,恨不得早早分了家,就盼著我這個老婆子快死。”

    徐老太太正在氣頭上,說出的話也是毫不留情,周氏張開嘴想說話,就被徐昭攔在身後。

    “孫女可聽不明白祖母這話了,孫女即便是攀上了王府,也是太后娘娘賜的婚,這些日子三天兩頭往娘家跑,到頭來祖母卻覺得孫女回來得太勤快,怕讓外人見著會壞了府裡的名聲。祖母是長輩,便是對孫女有什麼不滿,孫女也只能受著,誰叫自己是個女兒身,在祖母眼裡不比府裡的哥兒矜貴,可是遠哥兒到底是祖母的重孫,祖母為何要護著害了他的人?這要是傳出去,二房還有什麼臉面?往後孫女這個肅王妃怕也會讓人看笑話了。”

    “四丫頭,你這是多心了,你祖母哪裡就……”王氏說到一半,卻是有些說不下去了。

    若說分家,她是頭一個不想分的,雖說因著大房要贍養老太太,分到的家產是能多些,可徐家這些年有多少銀子,她心裡是有數的。老太太雖有些體己的銀子、鋪子,願不願意拿出來還另說,與其想要那些,倒不如和二房住在一起,平日裡多走動走動,也能沾沾王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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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3:16


    徐昭抬起頭看了王氏一眼,還未開口就聽三老爺沈聲道:“好了,昭丫頭一個晚輩,就別為難她了,這事情就等大哥、二哥回來,咱們和四弟一塊兒到書房商量。”

    三老爺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坐在軟榻上、氣得快要暈倒的徐老太太,只開口道:“母親若是真的心疼兒子,就請母親替兒子想想,讓兒子能透透氣,免得兒子也早早就跟著岑氏去了。”

    三老爺早些年本就是個混帳東西,這些年在南邊遊歷,雖然多少是長進了些,可遇到和自己有關事情也還是個不管不顧的。

    所以說出這些話,他心裡雖然有幾分不忍,可終究還是想早早分了家、喘一口氣,所以也就將心裡話說出了口。

    誰知道,他這話一出,徐老太太立時就痛哭出聲,用還勉強能動的手不停捶著胸口道:“你這是拿刀子割我的心啊,覺得當年是我這個當娘的害死了岑氏啊……”

    見徐老太太這樣,王氏忙上前勸道:“母親別多心,三弟不是這個意思,他向來說話就沒遮攔,哪裡就是在怪母親。”

    王氏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老爺,沈聲道:“三弟,還不快給母親認個錯,別讓母親氣壞了。”

    三老爺卻是一聲不吭。

    見他這樣,徐老太太的眼淚就越發止不住,她心裡將周氏和徐昭恨到了極點,覺得自己小看了周氏,原以為她規規矩矩的,只要自己不動她,她也不會有什麼歪心思,哪想得到,今兒個竟是直接鬧著要分家。

    她這下子算是看明白了,兒子心裡頭想什麼,二房老早就琢磨透了,只等著藉這樣的機會鬧開,根本不用背上離間各房的名聲就能達成目的。

    她又是後悔又是生氣,後悔自己當初早該將周氏除去,否則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境地,若是退一步,兒子就要背上克妻的名聲;如果想進一步,卻又哪能由得了她。

    自己兒子是個什麼脾氣,她不是不知道,如今這樣攤開來,便是要鬧到底了。

    想著這些,徐老太太身子晃了晃,本想裝暈,又想起徐昭方才說的話——她這會兒要是暈過去,外頭的人看著都會覺得她是被自己兒子逼成這樣的。

    她一時心中恨極,突然就一陣猛咳。

    眾人見狀,全都緊張起來,崔菡趕忙倒了杯茶,過來喂徐老太太喝了兩口,徐老太太才緩過來。

    這時,徐昭開口道:“三叔說得對,如今這樣,倒不如等大伯和爹爹回來,也讓四叔過來一起商量,免得祖母氣壞了身子。這會兒咱們還是先各自回去,讓祖母清靜清靜,祖母年紀大了,可禁不起折騰。”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全都是替老太太身子著想,王氏便是心中有什麼想法,也不好多說什麼,最後點了點頭,開口道:“四丫頭說得對,這事還是等晚些時候再商量,先讓母親休息吧。”

    既然王氏這個職掌中饋的長房媳婦發話,於是乎,眾人全都告退出去,屋裡只留了婆子丫鬟伺候。

    等徐昭一出去,徐老太太就氣得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推倒在地。

    還未踏出院子,徐昭就聽到屋子裡的動靜,她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嘴角。

    老太太如今正在氣頭上,偏偏為了自己的兒子,連裝暈都不行。

    頭一次,她有些佩服起嫂嫂了,母親雖然厲害,心思卻沒這麼細膩,可嫂嫂才嫁進來多久,就將各房的事情弄得清清楚楚,更是看出了三叔早就想要分家的念頭,不然也不會將三房再交給蓮姨娘打理,又不讓老太太插手三姊姊的親事。

    這事若是能成,不僅是她,連娘親都要對嫂嫂另眼相看了。

    徐昭扶著周氏回了錦竹院,薛嬤嬤隨即就上了茶,一邊問起榮欣堂的事情。

    “這回多虧了你們二奶奶出主意,她倒是十分通透,比我這個當長輩的還看得清楚。”

    薛嬤嬤聽周氏這樣說,抿嘴一笑道:“都說輔國公夫人厲害,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二奶奶有手段也是自然的。”

    周氏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沒有接話。

    薛嬤嬤畢竟伺候了她多年,想了想就猶豫道:“太太莫不是覺得二奶奶……”

    周氏搖了搖頭,道:“她雖厲害,在我這個婆婆的面前卻也不刻意隱藏,我又豈會怪她太有心機。”

    徐昭坐在一旁,聽著娘親的話,也暗自佩服嫂嫂的心機,既出了主意,又不讓娘親覺得她太過厲害,可見這些年,嫂嫂在娘親面前下足了功夫。

    又說了幾句,周氏就對徐昭道:“出來這麼久了,你也快回去吧,別讓王爺等著,這裡有什麼結果,我會派人傳消息給你。”

    “是,那女兒告退了。”

    接下來的兩天,韓子煜休沐,所以徐昭等消息的同時,便高高興興地學了兩天騎馬。

    然而徐府上上下下卻是愁雲慘霧,聽說真的要分家了,一眾下人全都提著心,生怕各房分出去,自己會沒了差事。

    從徐府回來,一連半個月,徐昭都沒有接到什麼消息。

    反而是宮裡先傳出消息,說是穆嬪誕下了四皇子,被皇上晉封為穆妃。

    徐昭得知這事的時候,不免詫異了一下。

    “皇上還下旨要為四皇子好好辦個洗三禮。”連翹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茶遞到徐昭面前。

    徐昭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問道:“太后和皇后可有說什麼?”

    連翹笑了笑,“這是皇家血脈,太后自是高興的。”

    這話沒有提及皇后,徐昭自然也知道皇后不會高興,雖是貴為皇后,可這些年不得皇上恩寵,如同被打入冷宮一樣,偏偏穆妃原本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浣衣宮女,竟也能得皇上這般寵愛,更別說如今還有了皇子,又得晉封為妃,只要往後不出大錯,在這宮中就無人能撼動她的地位,可想而知,皇后心中會有多麼不甘。

    “去庫房裡將那個鑲紫玉的項圈拿出來,再拿兩支上好的人參。”徐昭想了想,吩咐道。

    “是。”連翹應一聲,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

    徐昭坐在軟榻上,拿起桌上的書看了起來。

    韓子煜進來的時候,就見她靠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卻已經睡著了。

    連翹從外頭進來,見這情景,剛想開口叫醒王妃,就被韓子煜抬手阻止了,“下去吧。”

    “是。”連翹小聲應了,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出去。

    韓子煜走到軟榻前,拿過徐昭手裡的書放到桌上,然後攔腰將人抱起進了內室。

    徐昭睡得很沈,竟是完全沒察覺,被放在床上後本能地在枕頭上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就再無動靜了。

    見著她的動作,韓子煜笑了笑,眼中帶著幾分寵溺,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然後替她蓋好被子就出去了。

    等徐昭醒來,已經是中午了。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仔細回想了一下,知道自己定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許是這一個月來徐府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來回奔波,太累了的緣故。

    她揉了揉眼睛,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外頭就見韓子煜坐在案桌後,手裡拿著一本摺子,很是認真地看著。

    他的側臉格外好看,棱角分明,周身更有一種無法忽視的貴氣和威嚴。

    她每每見著,都覺得他這樣子最是好看。

    聽到腳步聲,韓子煜抬起頭來,看到是她,笑了笑就放下手中的摺子。

    她緩步上前,視線隨意地朝案桌上那本摺子掃了一眼,這一看卻是愣住了——這竟是為大皇子請封親王的摺子。

    而這位曹大人她也是知道的,他可是韓子煜的親信啊。

    見著她眼中的詫異,韓子煜卻毫不在意,“父皇早有此意,由本王來提自是更好,這般兄弟情深,父皇定會深感欣慰。”

    只短短一句話,徐昭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只是,皇上之前那麼對待大皇子,如今又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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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3:37


    雖然知道她不明白,韓子煜也沒有再說,她自然也沒有繼續追問。

    畢竟,朝堂之事不是她能插上手的,而他身為人子,更是能琢磨透皇上的心思,他這樣做,自然有這樣做的用意。

    這時候,連翹從外頭進來,福了身子道:“時候不早了,王妃可要傳膳?”

    徐昭嗯了一聲,連翹就下去吩咐了。

    只一會兒功夫,就有一排丫鬟提著食盒進來,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有芫爆仔鴿、燕窩炒燒鴨絲、燕窩冬筍燴糟鴨熱鍋、野菌野鴿湯、一品豆腐、薏米紅棗湯、銀芽雞絲、櫻桃肉山藥、油鹽炒枸杞芽、油榨鵪鶉、玉筍蕨菜、雲片火腿、糟鵝掌鴨信、豬肉絲炒菠菜、雪菜黃魚、西湖醋魚。

    新進府的廚子手藝極好,這些菜可都是徐昭喜歡吃的。

    接過韓子煜遞過來的筷子,她夾了一塊豆腐就吃了起來。

    韓子煜看著,微微挑了挑眉,卻是什麼都沒說,只體貼地夾了一塊西湖醋魚放在她面前的碟子裡,笑著道:“吃吧,若胖了,本王也不會嫌棄。”

    聽著他的話,她忍不住瞪了過來,她這幾日也覺得自己好像胖了些,本還說著要少吃些,只是有某人管著,她絕對沒可能付諸行動。

    她吃完豆腐便夾了那塊魚吃了起來,味道和往日一樣,只是不知為何,竟忍不住一陣噁心,不由得彎腰幹嘔。

    韓子煜坐在她對面,見她臉色不對,立刻就站起身走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伺候在一旁的一干丫鬟跪了一地,全都顫抖著身子,生怕是菜出了什麼問題。

    可是膳房的人一向小心,這道西湖醋魚又是王妃平日裡喜歡的,做的時候自是特別用心,挑的都是新鮮的活魚,用料也是最好的,不該出岔子的啊。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倒杯水來。”韓子煜看了一眼跪著的連翹,冷聲道。

    連翹的身子不禁顫了顫,急忙站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才遞過去就被韓子煜搶在手中。

    徐昭幹嘔了幾下,直到喝了幾口韓子煜喂的水才好些。

    桌上的那道魚已經被撤了下去,自然不是拿去倒掉,而是拿去檢查,萬一真有什麼問題,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怎麼回事?可是吃壞了?”韓子煜見她好些了才開口問道。

    徐昭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那道菜是她最愛吃的,味道也和之前一樣,怎麼……

    想到這裡,她突然就愣住了,手不自覺放在小腹上。

    這幾天她很嗜睡,剛才看書看得好好的也突然睡著了,這會兒又是這樣。

    見著她的動作,韓子煜也愣了一下,只一瞬間,眼裡就露出喜色,連連吩咐道:“快、快傳太醫來替王妃診脈。”

    連翹也是忍不住面露喜色,王妃若是真的有孕,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應了一聲就急忙下去吩咐了,轉身回來見著王妃的模樣,才又反思自己這幾日真是太過大意了,這些日子徐府事情多,王妃來回忙著,她還以為王妃是累壞了才會睡得多些。

    想到此處,連翹心裡忍不住一陣後怕,臉色也有些蒼白。

    韓子煜又喂了徐昭喝了一杯水,然後扶著她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雖然極力壓抑,可他眼中的歡喜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徐昭看他這樣,開口道:“還得等太醫看過才好,萬一不是……”

    不等她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一定是。”

    她看著他欣喜萬分的樣子,實在是不好再說什麼,其實,她心裡也隱隱期盼著,自己真的是有孕了。

    過沒多久,太醫就來了,“微臣給王爺請安。”

    韓子煜抬了抬手,讓他起來,“先去給王妃診脈。”

    太醫應了一聲,就走到軟榻前。

    連翹拿了一塊帕子蓋在徐昭的手腕上,太醫伸出手按著徐昭的手腕診脈,沈默良久才收回了手,眼中露出喜色,“恭喜王爺,王妃這是喜脈,已有半個月了。”

    當太醫的,最喜歡的就是這樣報喜的差事,不會被人遷怒,更不會送了性命。

    “有勞太醫走一趟。”

    “微臣不敢,都是本分罷了。”聽韓子煜溫聲道謝,太醫面露震驚,連道不敢。不過心裡頭還是高興的,能得肅王這句話,也不枉他頂著壓力前來了。

    向韓子煜作揖後,太醫才提起藥箱轉身退出去。

    江嬤嬤聞訊過來,滿臉的歡喜,一進來就向徐昭道喜,“老奴恭喜王妃。”

    隨著她的動作,屋子裡的丫鬟全都跪了一地,“奴婢給王妃道喜。”

    韓子煜露出笑意,讓人派發賞銀,又讓膳房的人重新做了菜。

    徐昭聽著他的吩咐,剛想開口阻止就聽江嬤嬤道:“王爺這是心疼王妃,那些菜都有些涼了,王妃可不好不顧著自己的身子。”

    徐昭還來不及說什麼,就有丫鬟進來將桌上原先的菜全都撤了下去,不過一會兒功夫,又準備了桔子和梅子進來。

    她看得一愣一愣的,嘴角抽了抽,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吃完飯,時間又過了半個時辰,待江嬤嬤和眾人退下去,徐昭終於忍不住笑了。

    她說不出來這是什麼感覺,有欣喜有不安,還有一種描述不出來的感覺。

    不過,還是歡喜最多。

    尤其見著韓子煜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她那一點點不安也全都消散了。

    轉眼就到了四皇子洗三的日子,這一日,徐昭用完早膳就進宮了。

    穆妃向來得寵,如今誕下四皇子又晉了妃位,可謂是無限風光。

    春禧宮是皇上特意賜給穆妃住的,裡頭奢華無比,擺設無一不精緻,徐昭進去的時候,穆妃正坐在軟榻上,背後靠著碧綠色的大迎枕,手裡拿著一盞茶,正和下頭的命婦和妃嬪們說話。

    “妾身見過穆妃娘娘。”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請安。

    見著是她,穆妃目光閃了一下,轉眼卻是露出笑意,“王妃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謝娘娘。”

    穆妃的目光存著幾分審視和打量,“多日不見,王妃的氣色是越發好了。”

    徐昭不知穆妃這話是何意,只笑著開口道:“娘娘謬贊,倒是娘娘福澤深厚,替皇上誕下了四皇子。”

    話音剛落,在場的命婦和妃嬪們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奉承起穆妃——

    “可不是,娘娘誕下皇嗣,真是天大的福氣。”

    “這些年,宮中最得寵的就屬娘娘一人了,便是鳳鸞宮那位主子也比不得娘娘。”

    說這話的是康恩侯夫人侯氏,她才說出口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又見眾人投過來的目光,頓時就尷尬起來,張了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皇后娘娘執掌六宮,還請康恩侯夫人慎言。”穆妃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是,臣婦也是一時高興才忘了分寸,還請娘娘不要見怪。”侯氏的身子瑟縮一下,站起身福身告罪。

    一時間,眾人看著她倒有幾分奚落之意。

    這侯氏平日裡最愛巴結人,沒想到在穆妃跟前卻是沒了臉面。她也不想想,穆妃能有今日的恩寵,又誕下四皇子,自然是謹慎又小心的。

    這些話,心裡能想著,卻不能說出來,倘若傳出去落到皇后的耳裡,難免讓人覺得有不敬之嫌。

    穆妃又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好了,起來吧,往後記著就是了。”

    侯氏戰戰兢兢應了個是,這才站起身。

    “今兒個進宮,倒讓王妃看笑話了。”穆妃將視線從侯氏身上移開,看向另一邊的徐昭。

    不知為何,徐昭總覺得穆妃似乎對她存著幾分敵意,這樣隨口一句話,便是要令她樹敵。

    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娘娘說笑了,康恩侯夫人也是替娘娘高興才會一時失了分寸,想來娘娘大度,定不會怪罪康恩侯夫人的。”

    聽著她的話,康恩侯夫人便投過來一道感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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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3:53


    可膳房的人一向小心,這道西湖醋魚又是王妃平日裡喜歡的,做的時候自是各外的用心,挑的都是新鮮的活魚,用料也是最好的。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倒杯水來。”韓子煜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連翹,冷聲道。

    聽到他的話,連翹身子顫了顫,忙站起身來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過來,才遞過去,就被韓子煜拿在手中。

    徐昭幹嘔了幾下,又喝了幾口水才好些了。

    桌上的那道菜已經被撤了下去,自然並不敢真的拿去倒掉。

    萬一真有什麼問題,可是天大的事情。

    “怎麼回事?可是吃壞了?”韓子煜見著她好些,才開口問道。

    徐昭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明明那道菜是她最愛吃的,味道也和之前一樣,怎麼……

    想到這裡,徐昭突然就愣住了,手不自覺的放在了小腹上。

    這幾天,她很嗜睡,剛才看書看的好好的就睡著了。

    這會兒……

    見著她的動作,韓子煜愣了一下,只一瞬間,眼睛裡就露出一抹喜色來。

    “快,傳太醫來給王妃診脈。”

    連翹這會兒也忍不住喜色,王妃若是真的有孕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連翹應了一聲,忙下去吩咐了,剛轉身回來,見著自家王妃,才又反思自己這幾日太過大意了。

    這些日子徐府事情多,王妃來回忙著,她還以為王妃是累壞了才睡得多些。

    想到此處,她心裡忍不住一陣後怕,臉色也有些蒼白起來。

    韓子煜又喂著徐昭喝了一杯水,然後扶著她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雖然極力壓制著,可他眼中的歡喜怎麼也掩飾不住。

    徐昭看著他這樣,只開口道:“等太醫看過才好,萬一不是……”

    不等徐昭說完,就被韓子煜打斷了。

    “一定是。”

    徐昭眼巴巴看著他,見著他已經進入狀態的樣子,實在是不好說什麼。

    心裡也隱隱期盼著,自己真的是有孕了。

    只一會兒工夫,太醫就來了。

    “微臣給王爺請安。”

    韓子煜抬了抬手,叫他起來:“先去給王妃診脈。”

    那太醫應了一聲是,就走到軟榻前。

    連翹早拿了一塊兒帕子蓋在了徐昭手腕上,那太醫伸出手來,捏著她的手腕診脈,沈默良久才收回了手,眼中露出一抹喜色來。

    “恭喜王爺,王妃這是喜脈,已有半個月了。”當太醫的,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差事,不至於被人給遷怒了,送了性命。

    “有勞太醫走一趟。”

    “微臣不敢,都是本分罷了。”聽韓子煜這樣說,那太醫面色震驚,連道不敢。

    不過心裡頭還是高興的,能得肅王殿下這句話,也算是不枉他當這太醫了。

    那太醫給韓子煜作揖後,才提起藥箱轉身退出了殿外。

    江媽媽聞聲過來,滿臉的喜色,一進來就給徐昭道喜。

    “奴婢恭喜王妃。”

    隨著她的動作,屋子裡的丫鬟太監全都跪了一地。

    “奴婢(奴才)給王妃道喜。)

    韓子煜臉上露出笑意,叫人派發了賞銀,又叫膳房的人重新做了菜來。

    徐昭坐在軟榻上,聽著韓子煜這話,剛想開口阻止,就被江媽媽打斷了。

    “王爺這是心疼王妃,那菜都有些涼了,王妃可不好不顧著自個兒的身子。”

    根本就不等徐昭開口,就有丫鬟進來,將桌上的菜全都撤了下去。

    不過一會兒工夫,又準備了桔子和梅子進來。

    徐昭看的一愣一愣的,嘴角抽了抽,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到吃完飯,時間又過了半個時辰。

    等到江媽媽和眾人退下去,徐昭也忍不住笑了。

    她說不出來這個時候是什麼感覺,有欣喜有不安,還有一種描述不出來的感覺。

    好在,歡喜最多。

    尤其見著韓子煜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她那一點點不安,也全都消散了。

    轉眼就到了四皇子洗三的日子,這一日,徐昭才用完早膳,就進宮了。

    穆嬪向來得寵,如今又誕下四皇子,晉了妃位,可謂是風光正盛。

    春禧宮是皇上特意賜給穆妃住的,裡頭奢華無比,擺設無一不精緻。

    徐昭進去的時候,穆妃正坐在軟榻上,背後靠著碧綠色的大迎枕,手裡拿著一盞茶正和下頭的命婦和妃嬪們說話。

    “妾身見過穆妃娘娘。”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請安道。

    見著徐昭,穆妃目光變了變,轉眼卻是露出一抹笑意來。

    “王妃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謝娘娘。”

    穆妃的目光落在徐昭的身上,存著幾分審視和打量:“多日不見,王妃氣色是愈發的好了。”

    徐昭不知穆妃這話是何意,只笑了笑,開口道:“王妃謬贊,倒是娘娘福澤深厚,替皇上誕下了四皇子。”

    徐昭的話音剛落,在場的命婦和妃嬪們你一言我一語全都奉承起穆妃來。

    “可不是,娘娘誕下皇嗣,真是天大的福氣。”

    “這些年,宮中最得寵的就屬娘娘一人了,便是鳳鸞宮那位主子,也比不得娘娘。”說這話的是康恩侯府的夫人侯氏,她這話才說出口,便知道自己一時失言了。

    又見著眾人投過來的目光,頓時就尷尬起來,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后娘娘執掌六宮,還請夫人慎言。”穆妃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是,臣婦也是一時高興,才忘了分寸,還娘娘娘不要見怪。”侯氏身子瑟縮一下,站起身來福身告罪。

    一時間,眾人看著她倒有幾分奚落之意。

    這侯氏平日裡最愛巴結人,不曾想到了穆妃娘娘跟前,卻是下了她的臉面。

    她也不想想,穆妃能有今日的恩寵,又誕下四皇子,哪裡是個不謹慎小心的。

    這些話,穆妃心裡能想,卻並不適合在這個場合說出來。

    倘若傳出去,落到皇后娘娘的耳朵裡,難免叫人覺著有不敬之嫌。

    穆妃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好了,起來吧,往後記著就是了。”

    侯氏戰戰兢兢應了個“是”字,這才站起身來。

    “今個兒進宮,倒叫王妃看笑話了。”穆妃將視線從侯氏身上移開,對著坐在那裡的徐昭道。

    不知為何,徐昭總覺著這穆妃對她存著幾分敵意,這話便是要替她樹敵。

    徐昭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娘娘說笑了,侯夫人也是替娘娘高興,才一時失了分寸,想來娘娘大度,定不會怪罪夫人的。”

    聽著徐昭的話,康恩侯夫人便對她投過一個感激的目光。

    而穆妃拿起茶來輕輕抿了一口,只跟著笑了笑:“王妃這是誇本宮呢,本宮便是想怪罪也不能了。”

    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娘娘,大皇子妃求見。”

    聽著宮女的話,眾人的目光全都變了變,穆氏愣了愣,才對著那宮女吩咐道:“快請進來吧。”

    “是。”那宮女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很快,就有宮女領著大皇子妃薛氏走了進來。

    薛氏身著一襲湖綠色的宮裝,頭上插著赤金累絲菊花簪子,緩步進來,臉上倒沒有了上一回見面的時候那憂愁消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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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4:09


    顯然,這段日子薛氏在宮裡過的很好。

    “妾身給娘娘請安了。”薛氏福了福身子,柔聲道。

    等穆氏叫起後,薛氏又接著道:“太后派妾身過來,給四皇子一些添盆的物件兒。”

    薛氏說著,就從袖中拿出一個檀木盒子來。

    有宮女上前,雙手接過來遞到穆妃手中。

    打開一看,裡頭放著的是一個純金打造的如意鎖,雕工精緻,只上頭刻著一個“安”字。

    穆妃看著這如意鎖,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

    一個“安”字,可以譯為平安,也可以領會成是“安分”之意。

    太后這是怕她恃寵而驕,所以才藉著這樣的機會敲打她嗎?

    穆妃抬起頭來,將那如意鎖放回了檀木盒子裡,才開口道:“多謝太后賞賜,等明日本宮去向太后謝恩。”

    這時有婆子進來,說是到了吉時,該行洗三禮了。

    聽到這話,穆妃臉上才又露出笑意來,站起身來由宮女扶著走下了軟榻。

    “隨本宮一塊兒去暖閣吧。”

    這會兒天氣有些涼下來,怕四皇子著了寒氣,所以洗三禮要在暖閣舉行。

    “娘娘,是不是等一等,皇后娘娘還……”

    那嬤嬤才剛說話,就被穆妃一個眼神嚇住了。

    也是,這時候皇后娘娘都不露面,大概是不會過來了。

    才去了暖閣,就有婆子將身著一件紅色小衣服的四皇子抱了出來。

    許是才生下幾天,小包子的皮膚紅紅皺皺的,眉宇間倒依稀有幾分穆妃的樣子。

    婆子抱著小包子,嘴裡不停念著吉祥話,而各家的命婦和妃嬪們,則是往桌上的盆子裡灑些金錁子、銀錁子之類的,自然也有玉鐲玉佩。

    玉乃養人之物,徐昭拿了塊兒上好的羊脂玉放進去。

    薛氏則是拿了一個玉鎖作為添盆之物。

    一時間,屋子裡就熱鬧起來。

    這個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一聽,一時就愣住了。

    才剛反應過來,就見著皇后身著一襲明黃色的鳳袍,從殿外緩步進來。

    穆妃嘴角的笑意僵了僵,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卻是很快就掩飾下去。

    徐昭將這一幕看在眼中,視線不自覺朝俞氏看去。

    俞氏雖貴為皇后,可平日裡也甚少穿的這樣正式。如今這一番打扮,顯然是被穆妃給刺激到了。

    一個小小的浣衣女,不僅成了一宮主位,如今還誕下四皇子晉了妃位。

    俞氏是想不忌憚都不成了。

    穆妃迎上前去,行禮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眾人跟在穆妃的身後,跪了一地。

    皇后沒有叫起,而是隨意掃了跪在地上的眾人一眼,有些妃嬪見著她的目光,身子不由得瑟縮一下,想到自己投靠了穆妃,穆妃如今又正的恩寵,心中才稍稍安心。

    “起來吧,這樣熱鬧,倒是本宮來遲了,妹妹不會怪本宮吧。”俞氏開口道。

    “臣妾不敢,娘娘能來就是臣妾的福氣了。”穆妃站起身來,恭敬地道。

    俞氏看著穆妃這樣,眼中閃過一抹嘲諷,這穆妃倒是忘了那日的事情,分明是個城府極深的。

    俞氏看了她一眼,便朝四皇子走去。

    “來,也叫本宮好好看看。”

    俞氏才邁出步子,抱著四皇子的婆子身子便瑟縮一下,視線朝穆妃看去,臉上帶著幾分為難,生怕皇后娘娘傷了這孩子。

    到時候,她可是頭一個逃不過。

    “還不快叫皇后抱抱,娘娘可是這孩子的嫡母呢。”

    穆妃心裡咯登一下,轉眼卻是帶著笑意,對著那婆子道。

    那婆子愣了一下,才剛伸出手去,一聲嘹亮的啼哭聲就在殿內響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大,根本就停不下來。

    俞氏聽到這響亮的哭聲,不禁皺了皺眉,看著那孩子的目光便多了幾分厭惡。

    這孩子,還真是不討喜。

    因著這哭聲,一時間,殿內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四皇子這一哭,分明是打了皇后的臉,可四皇子這樣小,皇后怪誰也怪不到他的頭上,心中再不舒坦也只能咽下了,誰叫那還是個不懂事的嬰兒呢。

    “這孩子倒是個健康的,哭的這樣響亮,怪不得皇上喜歡,這皇家,就該多幾個這樣的孩子。”過了片刻,俞氏才笑了笑,開口道。

    “對了,皇上可有派人過來?”

    俞氏一開口,跟著俞氏的嬤嬤就回道:“皇上方才下了朝,就到慈安宮給太后娘娘請安去了。”

    俞氏聽了,微微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個玉鐲來,放在了一旁的水盆裡。

    “皇上最重孝道,穆妃也該體諒些。”

    俞氏的話音剛落,穆妃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

    皇上如今四個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洗三的時候,皇上可是親自來了。

    可偏偏,到了她的兒子,皇上卻是連面都沒露,只是一道旨意,說是辦的隆重些。

    可再怎麼隆重,皇上不過來看看,傳出去叫六宮的人,叫外頭的人怎麼想。

    不僅如此,太后送來的那如意鎖,上頭的那個“安”字,由不得叫人多想。

    到了這會兒,穆妃也明白過來,既然皇上一下朝就去了慈安宮,顯然皇上是知道這個事情的。

    不管這是太后的意思還是皇上自己的意思,都由不得她露出半分的不滿來。

    從春禧宮出來,就有太監上前,對著徐昭道:“王爺這會兒去了太后宮裡,派奴才過來請王妃前去。說是太后聽說王妃有孕,高興得很,要留王妃一起用膳呢。”

    徐昭一路去了慈安宮,她進去的時候,韓子煜正坐在椅子上陪著太后說話,見著她進來,太后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來。

    “孫媳見過太后。”徐昭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

    才剛福下身子,就聽太后道:“你才有了身孕,不必多禮,快過來坐吧。”

    太后說著,示意了一旁的宮女一眼,那宮女就搬來了繡墩。

    徐昭謝過,對著韓子煜微微福了福身子,這才坐了下來。

    因著她有孕,太后的心情格外的好,說了好些需要注意的事情,還囑咐韓子煜平日裡多照顧她些。

    徐昭坐在那裡,聽到這話的時候,眼睛下意識朝某人看去。

    只見某人手裡拿著一盞茶,輕輕抿了抿唇,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你呀,哀家知道你的性子,哪裡是個會照顧人的,總歸就讓江嬤嬤多用心些,這懷胎前三個月,最是要注意,出不得一點兒岔子。”見著他的動作,太后無奈搖了搖頭,囑咐道。

    “孫兒知道了。”

    見著他聽進去,太后這才回過頭來和徐昭說起話來。

    “可去看過四皇子了,那孩子早出生些日子,好在太醫說是個健康的。”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點了點頭,說道:“命婦們和宮裡好些妃嬪都去了,都說四皇子生的好,一雙眼睛最像皇上了。”

    這話也不是徐昭瞎說,而是康恩侯夫人討好穆妃的話。只是她怎麼瞧,都瞧不出來小包子哪裡像皇上。

    “穆妃也是個有福氣的,有了四皇子,往後也能有個靠,只她自己懂得分寸就什麼都不愁了。”太后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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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4:25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心裡是有幾分明白的。

    這月十五,皇上本該留在皇后宮中,可偏偏穆嬪動了胎氣,連夜派了宮女過來,將皇上叫到了自己宮中。

    因著這事兒,穆嬪還被太后罰了三個月的俸祿。

    雖是小懲大誡,可到底是給了穆嬪一個警告。

    而今天,太后派薛氏送去的那個如意鎖,更是表明了太后的心思。

    太后是藉著四皇子洗三來警告穆妃,穆妃若是個聰明的,往後也該收斂著些。

    正說著,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慌慌張張從外頭進來,回稟道:“太后,不好了,大皇子妃在園子裡散步,不小心落水了。”

    那宮女臉色蒼白,身子都不住哆嗦著。

    “怎麼回事?身邊也沒個人跟著?人救上來了沒有?”太后面色變了變,站起身來,開口問道。

    見著太后起身,徐昭和韓子煜也全都站起身來。

    那宮女點了點頭,回道:“幸好有路過的太監見著,叫了人過來,將大皇子妃給救上來了。只是人這會兒還昏迷著,怕耽擱了,就抬到了青貴人的住處。”

    青貴人便是原先在皇后宮裡伺候的宮女,被皇上瞧中了當了侍墨宮女,在幹璽宮伺候。

    半個月前,才承了恩寵,被皇上封為了貴人,賜住蘅蕪軒。

    而薛氏出事的地方,離蘅蕪軒是最近的。

    那宮女說完,又接著說道:“總管太監傳了太醫過去,奴婢才急急忙忙趕來向太后稟告,還請太后示下。”

    薛氏乃是大皇子妃,這幾個月是住在宮裡陪著太后的。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意外還好說,如若是人有意為之,那太后的臉上也不大好看。

    聽完那宮女的話,太后臉色一下子就沈了下來:“嗯,隨哀家過去看看,那孩子也不知好好愛惜自己,出去散步也不叫個人陪著。”

    太后說完,才轉頭看了站在那裡的徐昭和韓子煜一眼,開口道:“叫徐氏陪著哀家一塊兒過去吧,徐氏有了身孕,煜兒你也該親口告訴你父皇,叫他高興才是。”這話,顯然是太后原本就想對韓子煜說的。

    因著西苑狩獵的事情,韓子煜這個當兒子的就和皇上愈發的生分起來。

    雖然表面上兩人看起來什麼事情都沒有,甚至皇上對這個兒子一日比一日看重,可太后在宮中多年,什麼事情看不明白,這父子之間,到底還有著嫌隙。

    太后疼這個孫兒,更疼自己的兒子,所以知道徐昭有孕,自然是要開口提點他的。

    “是,孫兒謹遵祖母教誨,孫兒原本也想著去回稟父皇的。”聽太后這樣說,韓子煜應道。

    太后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才對著徐昭說道:“你扶哀家出去吧。”

    徐昭應了聲是,緩步上前,才扶著太后走了出去。

    因著薛氏出事,太后的腳步也有些快,只一會兒工夫,就到了蘅蕪軒。

    蘅蕪軒雖然只是個小小的院子,倒也雅致,院子裡種著海棠花,還有兩株石榴樹。

    “太后駕到!”

    “嬪妾給太后娘娘請安。”青貴人跪在地上,請安道。

    “起來吧,薛氏可醒過來了?”太后開口道。

    “回太后的話,太醫來過了,說是無礙,只是嗆了些水,受了驚嚇,過會兒就醒了。”

    聽著青貴人的話,太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當年她看重薛氏,雖說薛氏是大皇子妃,可性子也是個好的。這些年受了好些委屈,在府裡被那戚氏壓制著,一絲恩寵都無。

    這些日子相處久了,她倒真生出幾分憐惜來。

    徐昭扶著太后進去,進了裡屋。

    一進去就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薛氏,她眼睛緊閉著,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即便如此,嘴唇還是有些發紫,顯然是掉入湖中,被凍著了。

    如今已經到了秋日,天氣漸漸冷下來,湖裡頭的溫度,哪裡是她一個柔弱女子能受得住的。

    見著她這樣,太后微微歎了一口氣,走出去就見著跪在地上的一個身著翠綠色衣裳的宮女。

    這個宮女,是平日裡伺候薛氏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她自然難辭其咎,臉色慘白,身子不住哆嗦著,生怕太后震怒之下,將她拉出去斬了。

    “說吧,好好的怎麼就掉到湖裡了?你是怎麼伺候的。”

    太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怒意,那宮女聽了,身子忍不住瑟縮一下,接著才哆哆嗦嗦道:“太后恕罪,都是奴婢沒有伺候好主子。”

    “皇子妃在湖邊散步,說是身上有些冷,叫奴婢回去拿件衣裳,奴婢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出事了。”

    “太后恕罪。”

    太后聽了,看了那宮女半晌,才收回視線來:“拉出去杖責二十,往後也該長長心了。”

    太后的話音才落,就有太監進來,將那宮女拖了出去,只一會兒工夫,外頭就響起了一陣杖責聲,還有那宮女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徐昭站在屋裡,聽著這一下一下的杖責聲,心裡卻早已沒什麼感覺了。

    這宮裡頭的奴才最是命如草芥,出了這樣的事情,太后能留她一條性命,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過了半天,外頭的板子才打完,那宮女被兩個太監拖著進來,跪在地上謝恩。

    太后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叫人將她拉了出去,又朝著徐昭道:“哀家也不便在這裡多呆,你替哀家在這裡陪著她,看她什麼時候醒了,就一塊兒到慈安宮來。”

    徐昭站在那裡,聽到太后的話,便應了一聲,心裡卻有幾分琢磨不出太后的用意。

    目送太后出去,徐昭這才轉過身來。

    “王妃請坐,嬪妾去給王妃倒杯茶來。”青貴人緩步上前,莞爾一笑。

    “有勞貴人了。”徐昭坐在桌前,接過青貴人遞過來的茶盞,客氣道。

    這青貴人她原先也是見過的,如今成了貴人,到底是和往日不同了。

    只一會兒工夫,大皇子妃薛氏不慎落水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眾妃嬪有人詫異,有人唏噓,也有人起來疑心。

    這後宮之中,最多的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這薛氏是不小心,還是被人推下去,幾乎所有人都覺著,答案是後者。

    太后震怒,杖責了伺候薛氏的宮女,還下令叫人嚴查。

    因著薛氏一人,這後宮又要不得清靜了。

    鳳鸞宮

    俞氏聽到這消息,拿著茶盞的手頓了頓,才問道:“可有性命之憂?”

    “回娘娘的話,太醫說只是嗆了水,並無大礙,最多也是受些驚嚇,喝幾服藥壓壓驚就好了。”聽到俞氏的話,阮嬤嬤忙回道。

    俞氏嗯了一聲,對著阮嬤嬤吩咐道:“你也叫人去查查,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身為六宮之主,宮裡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難辭其咎的。

    薛氏身為大皇子妃,這些日子又得太后看重,她便是不給薛氏一個交代,也需給太后一個交代。

    “娘娘放心,老奴已經吩咐下去了。”

    “只是今個兒四皇子洗三,若是鬧大了,怕是……”

    不等阮嬤嬤說完,就被俞氏打斷了:“那又如何,太后都不給她臉,本宮又何必顧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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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4:49


    “也是她自己的兒子八字不好,才洗三,就給宮裡添了晦氣,出了這樣的事情。”想著方才在穆妃那裡,那四皇子大哭的樣子,俞氏就沒好氣道。

    從宮裡出來,已經是傍晚了。

    方才薛氏醒了,剛一醒來就滿臉驚慌,細問之下才知道她是被人從背後推落湖中的。

    那個人力氣很大,許是侍衛,或者是太監。

    太后震怒,叫人下去嚴查。只是這樣的事情,又哪裡能輕易查到線索。

    宮中太監侍衛眾多,一個個的審問,怕是會攪的六宮不寧。

    所以誰都明白,薛氏這個虧,也只能是咽下去了。

    徐昭正想著,面前就遞過一盞茶來,韓子煜面帶輕笑看著她:“喝吧,方才在慈安宮也沒顧上喝茶。”

    徐昭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打開茶蓋輕輕抿了一口,才說道:“也不知道是誰指使人推的薛氏。”

    薛氏乃是大皇子妃,雖然不得寵,可身份地位還在那裡,那個人也真有膽子。

    見著徐昭臉上的神色,韓子煜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好了,別人的事情哪裡就要你操心了,也沒見你這樣關心本王。”

    雖是說笑,可說這話的時候,韓子煜言語間依稀帶著幾分醋意。

    徐昭聽了,愣了愣,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王爺可別冤枉妾身,這些日子王爺時常呆在妾身那裡,也不知是哪個親力親為,給王爺端茶倒水的。”

    徐昭說完,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裝作生氣瞪了韓子煜一眼,便轉過頭去不看他了。

    見著她這樣,韓子煜倒是一點兒都不生氣,不過自家王妃小性子一上來,的確是要哄一哄的。

    “好了,算是本王冤枉昭兒了。”

    韓子煜的話才剛說完,就伸出手來將徐昭拉到自己懷中,然後在她耳邊低語道:“不過昭兒親力親為服侍本王,本王自是記得的。”

    韓子煜的視線朝徐昭小腹上看了看,意味深長道:“不然,咱們的兒子又是哪裡來的。”韓子煜說完,便低下頭來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

    徐昭被韓子煜的動作弄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想要伸手推開他,卻是被他緊緊摟在懷中,半分都掙紮不了。

    “都好幾個月了,昭兒怎麼還這麼害羞。”韓子煜覺著自家王妃臉紅的樣子著實有幾分可愛,叫他想要一親芳澤。

    他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所以這樣想,便也這樣做了。

    他一手托住徐昭的後腦勺,不等徐昭反應過來,就吻了下來。

    他的動作先是溫柔,慢慢到了後來,就變得有些強勢起來。

    他的舌頭靈巧地探入徐昭的唇齒間,攫取著她口中的芳香。

    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徐昭被他吻的呼吸都有些不暢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了下來,徐昭才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笨,這麼久還學不會換氣。”韓子煜看著她的動作,伸出手來敲了敲她的腦袋,開口道。

    聽到他的話,徐昭一時就噎住了,才想說話,又聽他道:“不過,本王就喜歡昭兒這樣青青嫩嫩的樣子,叫本王愛不釋手。”

    韓子煜說完,趁徐昭不備,飛快的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徐昭吃痛,下意識捂住了嘴巴,滿是控訴瞪著某人。

    “乖,本王給昭兒留個印記,旁人就知道昭兒有多得本王恩寵了。”韓子煜一臉的壞笑:“本王可全都是替昭兒著想呢,昭兒就不想想該如何報答本王?”

    韓子煜的話音剛落,徐昭就拿起墊子上的迎枕打了過去。

    “叫你欺負人。”徐昭滿是控訴道。

    馬車裡本就空間不大,韓子煜躲無可躲,就被自家王妃打了好幾下。

    好在力道不重,打在身上輕輕軟軟的,倒讓他生出幾分別樣的心思來。

    徐昭再次打下來的時候,韓子煜突然出聲叫道:“別打了,別打了,本王知錯了!王妃饒了本王可好?”說著,還佯裝吃痛,低呼一聲。

    徐昭被他突如其來的喊叫弄得一愣,下意識就朝簾外看去。

    趕車的人是沈長生,韓子煜叫聲那麼大,肯定被他給聽到了。

    徐昭拿著迎枕的手頓了頓,才想開口,就聽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王爺,可是出什麼事了?”沈長生的聲音和平日裡沒有兩樣,可不知怎麼,徐昭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掩藏到深處的笑意。

    徐昭尷尬不已,恨恨瞪了某人一眼。

    不等她開口,韓子煜笑了笑,朝外頭道:“沒事。”才說完這一句,韓子煜又帶著調笑道:“王妃息怒,本王再也不敢了。”

    可想而知,這句話又被沈長生給聽到了。

    徐昭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咳嗽聲,嘴角抽了抽,恨不得上前將某人鞭打幾百遍。

    韓子煜目的達成,一路上心情都格外的好,全然不顧徐昭想要殺死他的目光。

    馬車很快就到了肅王府門前,韓子煜先下了馬車,又親手扶著徐昭走了下來。

    徐昭剛下馬車,就下意識朝沈長生看去。

    沈長生面色如常,只微微低著頭,不敢和徐昭對視,生怕一看就忍不住笑出來。

    他跟隨王爺多年,自然知道王爺方才分明是故意的。不然,換個人來,瞧瞧哪個敢動王爺一根手指頭。

    雖然這樣,沈長生還是不敢露出過分的笑意來,怕王妃是個面薄的,回頭生了氣,王爺把這賬記在他的頭上。

    徐昭心裡生氣,所以也不管韓子煜,邁開步子就走了進去。

    “王爺別玩過火了,反而燒了自個兒。”沈長生勾了勾嘴角,好意提醒道。

    韓子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說完這話,就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沈長生無奈歎了一口氣,不說,他不說還不成嗎?不過王爺這分明是過河拆橋,將王妃娶到手了,就忘了前些年他從中出過的力。

    果然,這當侍衛的既是辛苦又是可憐,主子拿了好,轉眼就將賣力的人給忘在腦後了。

    沈長生抬頭看了看天色,心想得回去喝壺酒解解饞,王爺過河拆橋,心裡只有王妃一個,他這當侍衛的不能虧待了自己不是。

    自娛自樂什麼的,也是很不錯的,反正王爺那裡還藏著幾罐好酒。

    韓子煜沒幾步就趕上了徐昭的腳步,徐昭自然也不是真生氣,韓子煜伏低做小哄了幾句,她也就轉好了,兩人相攜著回了正院。

    這大半天,江媽媽就和連翹安排著屋子裡的擺設,什麼能有,什麼不能有,便是軟榻上的靠墊,也全都換了新的。

    還有枕頭,換成了空心蘇繡的,裡頭裝著曬乾的百合花,最能安神。

    江媽媽在府中多年,只韓子煜一個主子,自然也是想著替甯貴妃照顧韓子煜的。

    所以,事關王府未來的小主子,更是事無钜細,全都想到了。

    徐昭看著她這樣,心裡也是暖暖的,存了幾分感激。

    “王妃先坐會兒,老奴在小廚房燉了烏雞紅棗湯,最是補身子,一會兒就能好。”江媽媽滿臉笑意,自打知道自家王妃有孕後,人都比平日裡精神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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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5:10


    聽到江媽媽的話,徐昭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下意識朝韓子煜看去,朝他使了個眼色。

    那烏雞湯雖然補身子,可她是真不愛那味道,偏偏江媽媽聽了太醫的囑咐,說她剛有孕,身子有些虛,要好好補補。

    接收到自家王妃求救的目光,韓子煜勾了勾嘴角,卻是裝作沒看見,直到江媽媽去了小廚房將烏雞湯端上來。

    “王妃還是趁熱喝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這肉都燉爛了,奴婢往裡頭加了枸杞、紅棗還有些玉米粒,吃起來也不會膩味。”

    徐昭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勺子,咬了一小勺,吹了吹才遞到嘴邊。

    “本王還有些話要和王妃說,嬤嬤先下去吧。”韓子煜突然開口道。

    江嬤嬤自然也沒有多想,只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下去。

    她才剛出去,徐昭就放下了手裡的勺子。

    韓子煜卻是開口道:“昭兒不喝,等會兒江嬤嬤進來,這裡頭的東西可不會少的。”

    到時候,少不得要聽些嘮叨了。

    韓子煜哪裡不知道,江嬤嬤分明是拿徐昭這個王妃當孩子看的。

    徐昭一聽,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下來,看著面前的一碗烏雞湯發愁。

    “好了,聽話,全當是補身子了。”

    徐昭撇了撇嘴,拿起勺子喝了幾口,就皺著眉頭實在是不想喝了。

    盯著桌上了烏雞湯看了良久,突然就抬起頭來,帶著幾分討好朝某人看去。

    相處這些年,徐昭一個眼神韓子煜都能知道她在想什麼,當下就失笑道:“怎麼,打主意打到本王頭上來了?先說好,本王七尺男兒,可不喝這些東西。”

    徐昭才喝了一口茶,壓一壓嘴裡的味道,聽到韓子煜的話,一下子就嗆住了,彎著腰咳嗽起來。

    咳了好幾下,才回轉過來,對著韓子煜道:“王爺不想幫忙就直說,用不著說這樣的話。”

    喝個烏雞湯又怎麼樣,還用得著說什麼七尺男兒。徐昭心裡才腹誹著,突然又覺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管了,反正她是不想喝了,徐昭站起身來,端著那碗烏雞湯到了韓子煜跟前,拖長語調叫了聲:“王爺,幫幫忙好不好。”

    她向來不會撒嬌,更不會對韓子煜撒嬌,所以這聲王爺叫出來,別管韓子煜如何,自己先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最後,韓子煜被徐昭半求半逼的喝完了整碗的烏雞湯,然後一手將徐昭拉到懷中,直將她吻的身子都有些發軟了。

    “嗚……”

    直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韓子煜這才意猶未盡放開了她。

    “本王替昭兒喝了,也該收些利息才是。”

    連翹敲了敲門,推開門福了福身子問道:“王爺,時辰不早了,可要傳膳?”

    韓子煜看了徐昭一眼,點了點頭,吩咐道:“傳吧。”

    “是。”連翹應了一聲就轉身下去吩咐了。

    只一會兒工夫,就有幾個丫鬟魚貫而入,擺了滿滿一桌子菜,不過全都是素菜,一絲葷腥都沒有。

    徐昭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視線不自覺朝韓子煜看去。

    這樣一桌子素菜,想也是韓子煜吩咐的。

    不然,膳房的人怎麼敢,一點兒都不顧及著他這個當王爺的。

    對上徐昭的視線,韓子煜站起身來,在她耳邊低語道:“無妨,沒有葷腥,本王不也吃了嗎?”

    徐昭愣了愣,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難得的是,他的語氣中竟帶著幾分無奈的味道。

    徐昭被他逗的忍不住笑了笑,從軟榻上下來,拉著他的胳膊坐在了桌前。

    因著之前喝了一碗烏雞湯,韓子煜顯然已經吃飽了,所以一頓飯的時間自己只吃了幾口,其餘的時候都是在給徐昭夾菜。

    連翹在一旁伺候著,將這一幕看在眼中,高興的同時也暗暗有些擔心,王爺今個兒是怎麼了,是菜不合胃口?也是,這些素材吃起來雖清淡可口,可王爺指不定吃不習慣呢。

    只是,這事情是王爺吩咐的,她一個丫鬟也不好更改。

    連翹想著等一會兒自家王妃用了晚膳,她再私下裡和王妃說。

    到底,王妃懷胎十月,這麼長時間,總不能叫王爺一直吃素吧。

    王爺有這個心是好,可王妃也該勸一勸才是。

    見著他一直給自己夾菜,自己卻不怎麼吃,徐昭抬起眼來看了他一眼,伸手夾了一筷子清炒筍絲放在他面前的碟子裡。

    “明日還是叫膳房的人做幾道葷菜,王爺可別委屈了自己。”

    說句老實話,他這樣做,徐昭心裡還是有些心疼的。

    不等韓子煜開口,徐昭就吩咐了站在一旁的連翹,叫她將這話傳到膳房去。

    連翹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韓子煜卻是不自覺勾了勾唇角,開口道:“本王倒是頭一回知道,昭兒竟這般在意本王。”

    徐昭不用看也能猜到他這會兒定是得意的表情,心想這男人在她面前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藏著掖著,什麼話都好意思說。

    徐昭抬起頭來,對著他笑了笑:“那是自然,誰叫王爺是妾身的夫君呢。”

    這話才說完,不等韓子煜反應,她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韓子煜也是擺了擺手:“好了,昭兒這樣溫柔,本王可不習慣。”

    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徐昭沒好氣瞪了過去。

    他是說她平日裡一點兒都不溫柔嗎?

    見著自家王妃這樣,韓子煜無奈笑了笑:“太醫說有孕了情緒容易變動,原來真是這樣,看來之後十個月本王得處處小心些了,免得再被昭兒打。”

    韓子煜所指的,明顯是之前在馬車裡發生的事情,徐昭聽了,想著自己的舉動,都被沈長生給知道了,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自然而然,就遷怒到了韓子煜的身上。

    於是乎,等用完晚膳後,兩人下起棋來的時候,徐昭就動了小心思。

    徐昭的棋藝不怎麼好,所以一連輸了幾局。最後終於是在連連毀棋的情況下,才險勝一局。

    韓子煜見著她耍賴的樣子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最後只伸出手來敲了敲她的頭。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本王算是知道了。”

    韓子煜話音剛落,一下子就站起身來,躲過了徐昭扔過來的枕頭。

    “昭兒小看本王了,本王像是乖乖挨打的人嗎?”

    韓子煜說完,視線朝外頭看了看,才又說道:“昭兒還是溫柔體貼些比較好,不然叫外頭的人聽見了,還以為本王娶進門的王妃有多厲害呢。”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就笑著上前幾步,攔腰一抱,將徐昭抱在了起來。

    “時候不早了,本王親自伺候昭兒沐浴吧。”

    韓子煜說著,勾了勾嘴角,邁開步子朝浴室內走去。

    “不行,王爺……”徐昭推了推韓子煜,想要下來。

    “怎麼不行,昭兒身上哪一處,本王沒看過?”韓子煜帶著一絲壞笑開口道,見著徐昭臉紅,接著又低聲道:“這會兒害羞,已經晚了。”

    過了好一會兒,韓子煜才抱著徐昭出來。

    徐昭身上換了一身淺藍色的寢衣,頭髮披在肩上,濕噠噠的,許是才剛沐浴完,臉頰有些紅潤,肌膚格外的好,甚至能看到細細的絨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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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5:30


    韓子煜拿了塊帕子,親手給徐昭擦了擦頭髮,許是從來沒有伺候過人,所以動作有些笨拙,徐昭無奈之下,只能將連翹叫了進來。

    因著韓子煜在,連翹的動作格外的小心,心也撲通撲通跳著。

    雖然自家王妃已經進府好幾個月了,可不知為何,一到了王爺面前,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興許,是那次王爺叫人杖斃吟香,叫她潛意識裡有了畏懼之心。

    徐昭能感覺出她的緊張,只過了一會兒,就叫她退下去了。

    “王爺平日裡板著臉,看將我這丫鬟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連翹一見著韓子煜就有些緊張,徐昭這個當王妃的自然早就看了出來。

    只是,這府裡上上下下,哪個不畏懼他這個王爺。

    所以徐昭就是有心勸,也沒法兒叫連翹不怕了。

    這事情,只能是慢慢來。

    若是連翹見著她和韓子煜私下裡是如何相處的,興許就不會怕了。

    徐昭想著,微微笑了笑。

    聽到自家王妃的話,韓子煜只笑了笑,開口道:“關本王什麼事,是她膽子太小。”

    “不過,知道畏懼才不會做錯事,當奴才的,若無畏懼,就要翻身做主子了。”

    韓子煜的話一針見血,竟讓徐昭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見著徐昭愣住,韓子煜卻只笑了笑,開口道:“幸好,昭兒不怕本王,不然,本王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韓子煜說著,作勢歎了一口氣,聽在徐昭耳中,很有幾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味道。

    翌日,徐昭才用完早膳,宮裡頭就傳來了消息,說是薛氏抱恙,不好繼續在慈安宮住著,大皇子親自將薛氏接回府中了。

    徐昭聽了,微微挑了挑眉,倒也沒有覺著詫異。

    宮裡頭的忌諱很多,薛氏生了病,自然不好繼續陪著太后,若是過了病氣給太后,只會被外頭的人非議,說她不孝。

    只是薛氏這樣回府,在府中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徐昭輕輕歎了一口氣,對薛氏也生出幾分同情來。

    徐昭揮了揮手,叫瑞珠下去了,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看了起來。

    等到快到中午的時候,韓子煜回來,說話間卻是提起了叫周氏到王府陪徐昭幾日的事情。

    聽到韓子煜的話,徐昭愣了愣,很是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這事情連翹也開口和她提過,只是一來徐昭怕自家娘親不自在,二來也覺著不大好和韓子煜說。

    畢竟,韓子煜是個清冷的性子。

    見著徐昭愣住,韓子煜卻是笑了笑:“你有孕在身,就叫岳母過來陪你小住幾日。”

    徐昭聽了,這才莞爾一笑:“王爺此話當真?”

    “膽子夠大,竟敢質疑本王!”韓子煜敲了敲她的腦袋,佯裝生氣道。

    “王爺息怒,妾身再也不敢了。”徐昭也配合他道。

    用完午飯後,徐昭就派人去了一趟徐府,送了信去。

    徐府

    幾日前周氏接到徐昭的信,聽說自家閨女有孕,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擔心。怕她年紀小,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一連幾日,都念叨著徐昭這個閨女。

    如今接到信來,說是王爺叫她到府上住幾日,陪著昭兒,周氏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算是明白了,王爺待昭兒是真好。”不然,即便是昭兒有孕了,她也沒有這樣的體面。

    這女兒嫁入皇家,就是皇家的人,王爺這樣做,是給昭兒體面,也是將昭兒放在了心上。

    “太太說的對,姑娘真是好福氣,如今有了身孕,只要生下小世子,太太就能安心了。”薛媽媽伺候了周氏多年,自然能體會到周氏心裡頭的高興,抿嘴笑了笑,也開口道。

    第二天上午,周氏就帶著孟氏一塊兒去了肅王府,自然,孟氏是不便住在王府的,見過徐昭之後就會回去。

    知道自家娘親要來,徐昭一早就在屋裡等著了,等到上午的時候,才聽到瑞珠從外頭傳話,說是太太和二奶奶來了。

    徐昭忙放下手裡的書,下了軟榻,邁開步子快步朝外頭走去。

    才出了殿外,就見著不遠處走過來的自家娘親和嫂嫂孟氏。

    “王妃,您慢點兒,別摔著了。”連翹跟在她身後,擔心道。

    周氏瞧見她從屋裡出來,臉上便露出笑意來,聽到連翹的聲音,卻是瞪了她一眼:“你呀,都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也不怕動了胎氣傷著肚子裡的孩子。”

    周氏看了連翹一眼,開口道:“快扶你家王妃到屋裡坐著。”

    徐昭聽到自家娘親的話,微微撇了撇嘴,上前一步挽住周氏的胳膊,開口道:“哪裡需要那麼小心,還是女兒扶著娘親進去吧。”

    徐昭說著,對著孟氏叫了聲“嫂嫂”,就挽著周氏的胳膊走進了屋裡。

    屋子裡格外雅致,擺設更是貴重至極,只桌上那套羊脂玉茶盞,就貴的咋舌,更別說旁的東西。

    周氏和孟氏四下打量著屋子裡的擺設,竟是無一不精緻,處處透著皇家的氣派。

    徐昭扶著自家娘親坐在軟榻上,自己也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早有丫鬟上前,搬了個椅子在下頭。

    “你也坐吧。”周氏對著孟氏道。

    “是。”孟氏應了一聲,這才坐了下來。

    這時候,連翹端了茶盞和點心進來。

    周氏伸手接過茶盞,出聲問道:“你家王妃身子可還好,可有聽太醫的話好好補身子。”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撇了撇嘴,道:“娘問她做什麼,女兒吃的好睡的好,自然都依著太醫的。”

    周氏看了她一眼:“你什麼性子我難道不知道。”說著將視線移到連翹身上。

    連翹抿嘴一笑,福了福身子這才回道:“回太太的話,江媽媽每日都會給王妃做些藥膳,都是養身子的,太太無需擔心。”

    周氏聽了,這才露出笑意來,對著徐昭道:“你在家裡的時候就不愛喝這些,那時娘不逼著你,如今可不許再淘氣了。”

    “娘,女兒知道輕重的,又不是小孩子。”

    聽著徐昭的話,坐在那裡的孟氏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妹妹這話在理,再說有連翹姑娘和瑞珠在,也不會由著妹妹的性子的。”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突然又輕聲問道:“方才進來的時候,我好像見著了半夏那丫頭,怎麼,你又將她叫到自己跟前伺候了?”

    “這發落出去的奴婢,可不好再調到身邊來,誰知道她心裡藏著什麼心思。”

    徐昭聽了,就將那日被半夏攔住馬車,和她在夫家受虐被兄嫂賣人的事情說給了出來。

    “她畢竟伺候過女兒多年,總不好叫她死在那些人手裡。”

    聽著這些事情,周氏輕輕歎了一口氣:“這倒也是,畢竟是服侍你多年的,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她若被那起子人作踐死了,日後有人翻出這事兒來,你這當王妃的顏面上也不好看。”

    “不過,也只給她個粗使的差事便行了,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道理你該明白。”

    徐昭聞言點了點頭,就問起了府裡分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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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5:50


    之前,她收到的信上寫的是三叔四叔沒意見,只是大伯那裡有些想法。

    周氏聽到這事,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你大伯倒不至於,背地裡還不是你伯母鬧騰。”

    “之前老太太為了大姑娘的事情為難你,如今她又替你大哥哥的前程著想,想要巴著你這個當王妃的。”

    “她那心思,別以為沒人能看出來。”

    對於之前徐徽做的那些事情,周氏心裡是有些芥蒂的,再加上老太太從中插手,屢次威脅徐昭,周氏心裡愈發的對大房的人沒了好感。

    “叫我說,還是早早分出去好,不然,這往後還有的鬧騰。”

    “不過你父親和你大伯前些日子商量了,你大伯母沒法子,如今見了咱們二房的人,也是面上的和氣。”

    徐昭沒有問自家爹爹到底是和大伯說了什麼,她心裡清楚,無非也就是老太太前些年做的那些事情。

    哪一件,都足以讓二房的人鬧開來。

    大伯是長子,這些事情鬧出來,怕是頭一個打了他的臉面。

    老太太做的這些事情,可全都是為了大房,為了大少爺。

    可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踩著二房的臉面和前程來做的。

    徐昭笑了笑,開口道:“這也好,往後分開了,母親和嫂嫂也能清閒些,不必應付一大家子,老太太那裡,只過年過節過去請個安全了孝道便好。”

    “這不是這個理兒,不過這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總要個把月,把祖上的東西都好好的理一理,咱們也不想佔便宜,可你父親雖是個庶出的,到底也是徐家的人,若是都依著老太太,等分完了家,走出去都要叫人給看輕了。”

    說這話的時候,周氏的語氣中明顯帶著幾分怒意。

    見著徐昭不解的目光,周氏才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給說了。原來,老太太偏著大房,什麼好東西都要給大房的人,這分來分去,二房只分了幾個莊子和幾百畝地,原先老太爺留下來的那些字畫古玩,也只得了一兩件,其餘的,老太太說了,二房如今出了個肅王妃,二老爺又在督察院當值,深得皇上看中,怕是不缺這些。

    這事情就是徐昭聽了,火氣也忍不住湧上來。

    老太太這般,就是成心耍賴了,這行事和那鄉下的婆子撒潑叫駡有什麼區別。

    “老太太真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竟連臉面都不顧了。”徐昭帶著幾分嘲諷道。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還有著身孕,這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操心的,交給你父親便是了。”

    這事情周氏原本是想瞞著徐昭的,不想給她添堵,只是說到話頭上才說了出來。

    如今見著她生氣,自然是不想再多說,怕動了胎氣,傷了肚子裡的孩子。

    這女人頭一胎最是要緊,一點兒岔子都不能出。

    這個時候,正好連翹從外頭進來,手裡提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竹籃子。

    不等徐昭開口問,連翹就福了福身子,滿臉笑意道:“回稟王妃,這是王爺叫人從南邊兒運過來的青梅,最是新鮮了。”

    連翹說著,就起身上前幾步,將那籃子放在了桌上。

    徐昭打開一看,果然是一籃子顏色青綠的梅果,色澤鮮亮,透著光澤,空氣裡都有一種酸中帶甜的味道。

    徐昭彎了彎嘴角,連翹便拿了水來洗了一碟子青梅放在桌上。

    徐昭伸手拿到手裡,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那味道淡淡地,聞起來卻是格外的誘人。

    她輕輕咬了一口,果然是酸甜可口。

    “娘和嫂嫂也吃些。”徐昭才剛開口,就見周氏擺了擺手:“這東西娘可吃不了,酸的厲害,也就你能吃了。”

    “總共送來多少?”徐昭知道能專門從南邊兒運過來,自然不只這一籃子。

    連翹聽了,笑著道:“總共兩大箱子呢,管家差人放到了冰室去,等王妃什麼時候想吃,再拿出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吩咐道:“可以做成蜜餞,也能釀些青梅酒,別浪費了。”

    聽著自家王妃的話,連翹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奴婢也這樣想呢,這青梅才摘下不久,這樣吃總是不大好,等做成了蜜餞,再放些糖,味道就更好了。”

    徐昭點了點頭,說道:“嗯,左右你和瑞珠都沒事,也不怕麻煩。”

    連翹點了點頭,才想退出去,就被周氏叫住了。

    “這蜜餞和梅子酒娘也是做慣的,不如叫娘和你嫂嫂給你做些。”

    “這怎麼好……”徐昭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等徐昭說完,就見著孟氏笑著放下手中的茶盞:“這有什麼不好,母親心疼妹妹,我這當嫂嫂的也心疼妹妹不是。”

    “再說,咱們在屋裡說話,總不能說一個時辰。左右外頭天氣好,太陽也不錯,咱們就坐在外頭的石凳上,做些蜜餞和梅子酒,說說笑笑,難道不是一件雅致的事情?”

    聽孟氏這樣說,徐昭也動了心思,當下便吩咐連翹和瑞珠將要用的東西全都準備好,又扶著自家娘親出了屋外。

    院子裡的菊花開得正好,還有木芙蓉和美人蕉,當真是可以一邊賞花一邊做事。

    瞧她一副愜意的樣子,周氏忍不住笑道:“先是咱們提出來的,如今倒是她最高興。”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也忍不住笑了。

    孟氏帶著笑意開口道:“妹妹還不是因著母親來了,才能有這樣的好興致。”

    周氏和孟氏正陪著徐昭去除梅子裡的果核的時候,就聽得外頭一陣腳步聲,卻是韓子煜回來了。

    見著韓子煜進來,周氏和孟氏面色一變,站起身來行禮道:“見過王爺。”

    還未福下身子,就被韓子煜攔住了。

    “岳母不必多禮,隨意就好。”

    韓子煜說著,視線朝石桌上擺著的青梅看去,不由得笑了笑。

    “想吃什麼叫下頭的人做就是了,也不怕累著。”

    徐昭笑了笑,沒有說話,順手將咬了一口的青梅遞到韓子煜嘴邊。

    周氏看著她的動作,有些愕然,張了張嘴想要訓斥,可礙著韓子煜在,又不大好開口。

    猶豫的瞬間,就見韓子煜就著徐昭的手,將那梅子給吃到了嘴裡,那動作自然而然,一看就知道平日裡沒少做這樣的事情。

    周氏偷偷瞪了自家閨女一眼,到底一個字都沒說。

    韓子煜一回來,周氏和孟氏便有些不自在起來。

    正好也到了傳飯的時候,徐昭特意吩咐了膳房的人,做了好些周氏和孟氏愛吃的菜。

    席間,還是頭一回食不言寢不語,徐昭哪裡看不出自家娘親有多不在。

    徐昭伸出腿來,踢了踢對面的韓子煜,見著他抬頭,又拿眼神示意了一下。

    韓子煜愣了愣,有些無奈盛了一碗湯遞到周氏跟前。

    “這鮮筍菌菇湯,岳母嘗嘗味道可好。”

    “多謝王爺,王府的廚子手藝自然是好的。”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忍不住低下頭去笑了笑。

    好吧,只要某人在場,不管怎麼娘親和嫂嫂都不會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用完午膳,周氏就開口道:“早聽王府裡的景致宜人,之前倒是從未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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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6:17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笑吟吟道:“那一會兒女兒陪娘親和嫂嫂好好逛一逛。”

    韓子煜也知道自己在這兒會叫人不自在,所以喝完茶,便起身去了書房,臨走時還叫徐昭穿厚一點兒,別吹了風。

    徐昭笑著點了點頭,目送韓子煜出去。

    韓子煜一走出殿外,周氏便瞪了徐昭一眼,開口訓斥道:“王爺要走,你也不親自送出去。”

    徐昭有些委屈,想都沒想就開口道:“他是去書房,又不是去別的地方,哪裡需要送。”

    周氏一聽,只覺著頭疼,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訓斥道:“什麼他不他的,該稱一聲王爺才是,別叫人挑出錯處來。”

    不等徐昭開口,孟氏就替她解釋道:“太太也別生氣,妹妹也只在太太跟前如此,出去了自會敬著王爺,不會叫人挑出錯處來的。”

    聽到自家嫂嫂的話,徐昭連連點頭。

    “還是嫂嫂疼我,再說他,王爺又沒生氣,王爺還說不叫女兒叫他王爺呢,顯得生分了。”

    聽到這話,周氏哪裡還能再說什麼,看這樣子,說了也是白說。

    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這王爺和自家閨女本來相處的方式就和尋常人有些不大一樣,興許昭兒處處“敬”著他,反倒真是生分了。

    等喝過了茶,徐昭就陪著自家娘親和孟氏在園中閒逛,王府的後花園很大,名字叫做萃景園,整個花園足足有九畝地大小。

    奇山異石,有的小巧秀麗,有的磅礴大氣,園子裡引入了活水,一陣涼風吹來,在這秋日的午後當真生出幾分涼意來。

    連翹和瑞珠在後邊跟著,見著起風了,連忙拿了件披風過來,給徐昭披在身上。

    “王妃不如歇一歇,和太太到亭子裡坐坐。”

    不遠處的亭子裡已經擺好了茶水點心。

    “對,娘也有些累了,到亭子裡歇一歇吧。”聽著連翹的話,周氏也開口道。

    徐昭微微點頭,扶著周氏上了臺階,進了亭子裡。

    亭子裡已經打掃過了,石凳上還鋪了軟墊,桌上放著茶水和點心,還有一個鎏金的小香爐,香爐裡放著的是沈香,一聞就知道是最上等的用料。

    孟氏看著這些,心中微微有些羨慕,倒不是羨慕徐昭當了肅王妃,吃穿用度最是奢華,她最羨慕的,是她得了這樣的榮華富貴,還能叫王爺那般待她。

    這天底下,怕是沒有哪個女人能得到這些了。便是鳳鸞宮的那位娘娘,日子也沒有這樣自在。

    連翹倒了茶,遞到周氏和孟氏跟前,最後才拿了一盞紅棗茶給徐昭。

    徐昭聞著味道,就知道是江媽媽親手煮的茶。

    只是這回裡頭還放了曬好的桂花,棗甜花香,還補血補氣,養顏美容,江媽媽也算是格外用心了。

    “王爺說了,王妃不大能喝的慣烏雞湯,往後就叫膳房的人做些藥膳。”

    徐昭聽了,抿嘴一笑,拿起手中的紅棗茶喝了起來。

    到傍晚的時候,孟氏就動身回了徐府。

    徐昭陪著周氏去了安排好的院子,屋子裡全都收拾好了,擺設更是無一不精緻。

    周氏看著屋子裡的擺設,拍了拍她的手:“哪裡要這樣講究,也只住幾日罷了,到時候還得……”

    不等周氏說完,徐昭就笑著道:“這屋子就是給娘留著的,等女兒生產的時候,娘難不成不想過來陪陪女兒。”

    一聽這話,周氏就笑了一聲:“你呀,嘴這麼甜,慣會哄娘開心。”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說了會兒話,就被“趕”回去了。

    “王爺在書房,你也過去看看,倒杯茶送些點心,為人妻子,該事事都用心的。”

    “你們還小,不知道這夫妻間的情分,就是平日裡一點一滴才有的,娘的話你可要放心上。”

    “是,女兒知道了。”徐昭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才走了出去。

    周氏目送她離開,才回了屋裡。

    “太太別擔心,王爺待王妃好得很,府裡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瑞珠上前,倒了一盞茶遞到周氏手中。

    周氏在府中小住幾日,徐昭就派了原先伺候過她的瑞珠過來服侍,想著總能更自在些。

    周氏聽了,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當娘的,就是這樣,哪怕親眼見著王爺待她好,嘴上也是忍不住要嘮叨幾句的。”

    瑞珠抿嘴一笑,沒有再說話。

    這邊,徐昭回了正院,才進屋子就見著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正認真看著的韓子煜。

    徐昭愣了愣,笑了一聲就走過去:“還以為王爺這會兒在書房處理公務呢。”

    韓子煜抿唇笑了笑,抬起頭來對著徐昭道:“昭兒陪著岳母,都忘了有本王這個夫君了。”

    聽到這滿是酸意的話,徐昭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

    “王爺也好意思說,母親來府上,我這當女兒的總要陪一陪的。”

    “不過,還有一事要和王爺說,今晚妾身要去母親屋裡睡,也好說說話,所以王爺就不用等著妾身了。”

    徐昭的話音剛落,韓子煜就挑了挑眉,對著徐昭道:“去吧,若是被趕回來,本王可不收留你。”

    徐昭被他的話噎了一下,見著某人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能把她看穿了,心裡不由得有些心虛起來,他怎麼知道她這話是騙人的。

    “王爺渴了沒,我給王爺倒杯茶去。”

    徐昭說著,就轉身想到桌前倒茶過來。

    韓子煜哪裡不知道她是想轉移話題,伸出手去,微微用力就將她拉到自己懷中。

    “打趣了本王,就想這樣揭過去?”

    “還有中午用膳時,昭兒對本王可是屢有不敬之舉。”

    懷中軟香如玉,聽他提到中午的事情,徐昭的眼中帶著絲絲笑意,一點兒也沒露出怕意來。

    “怎麼,覺著本王捨不得罰你?”見著徐昭這般神色,韓子煜挑了挑眉,開口道。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眼中就露出一抹壞笑來,低下頭在徐昭嘴唇上用力一番親吻過後,又重重咬了一口。

    徐昭吃痛,嘴裡也覺著有絲絲腥甜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是被某人咬破了。

    “昭兒這會兒到竹蘭院去,正好能陪著岳母說說話。”

    徐昭沒有想到韓子煜竟然會這麼幼稚,一時間也起了壞心思,伸手摟住了某人的脖子,還未有下一步動作,耳邊就傳來一聲輕笑。

    “等明日上朝本王嘴上有傷,父皇若是問起來,本王為了不犯欺君之罪,也只能實話實說了。不過有皇兄的事情在,父皇想來也是樂意見著本王和王妃這般琴瑟和鳴的。”

    徐昭算是明白了,某人使起壞來,她是一點兒也沒辦法。

    韓子煜的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笑意來,不等徐昭開口,又說道:“勞煩王妃去倒杯茶來,本王實在是有些渴了。”

    徐昭聽了,沒好氣瞪了他一眼,然後開口道:“妾身又不是府裡使喚的丫頭,王爺想喝茶,還是親自動手吧。”

    韓子煜悵然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拱手做了個揖:“是,全聽夫人的。”

    徐昭聽著不由臉紅,抿嘴笑了起來。

    因著有孕,徐昭變得嗜睡起來,第二天一大早,周氏去了正院的時候,正巧看著連翹端著水盆在門外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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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6:40


    “怎麼不進去?”天已經大亮了,這個時候早該起了。

    連翹抿嘴一笑,開口道:“回太太的話,王妃還沒醒呢。”

    周氏一聽,大拇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卻是早就不覺著意外了。

    見著二太太的臉上的神情,連翹開口解釋道:“是王爺吩咐的,王妃有了身孕,王爺說了叫下頭的人不要打擾,什麼時候醒了再進去伺候。”

    周氏嘴角抽了抽,揮了揮手道:“罷了,我在偏殿坐一會兒吧,別擾了你家王妃的好覺。”

    周氏說著,有些無奈朝屋裡看了一眼,轉過身去去了偏殿。

    早有丫鬟上了茶和點心,又端了一碗紅棗蓮子粥進來。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瑞珠才從外頭進來,回稟說是王妃醒了,知道太太這麼早就過來了,叫奴婢吩咐膳房的人做了太太平日裡愛吃的薺菜餛飩,還有花香蓮藕。

    周氏忍著笑意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道:“她哪裡是因為我愛吃這些,不過是怕我罵她才叫你來說這些。”

    聽著周氏的話,瑞珠也是忍不住露出笑意來。

    自家姑娘在府裡的時候雖然懶散些,卻也礙著規矩從來都不會這個點兒起,可自打嫁給王爺,王爺整日裡寵著縱著,覺著王妃做什麼都是好的,王妃哪裡還能記著那些規矩。

    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太太若要怪,頭一個該怪的卻是自家王爺。

    不過這話,她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的。

    瑞珠笑了笑,開口道:“王妃是因為有孕,難免嗜睡些,之前可都是王妃親自服侍王爺洗漱更衣的。”

    瑞珠這話並非撒謊,之前徐昭也當真是早早起來親自給韓子煜更衣的,只是有孕後,這項工作也比某人阻止了。

    周氏聽了,這才安下心來。嫁到皇家,最要不得的便是“恃寵而驕”這四個字。她雖然寵著昭兒,可最起碼的義務得要盡的,王爺平日裡吃的用的,昭兒都該上心些。

    所以即便是聽了瑞珠的話,周氏還是覺著又好氣又好笑。

    “走,陪我過去看看你家王妃。”周氏說著,放下手中的茶盞就朝外頭走去。

    見她走出去,瑞珠忙跟了上去。

    等到進了正屋的時候,徐昭才剛洗了臉,坐在梳粧檯前有丫鬟給她梳著頭髮。

    聽到腳步聲這才轉過身來,見著周氏,才想站起來就被周氏攔住了。

    “好了,坐著吧,這時候了才起來,在府裡我是這樣教你的。”

    周氏的言語間雖然帶著幾分責備,可哪裡是真心訓她。

    一邊說一邊上前幾步,從丫鬟手中接過木梳,給她梳起頭髮來,等梳好後,才從梳妝盒裡挑出一支玫瑰晶並蒂海棠修翅玉鸞步搖來,給徐昭插在頭髮上。

    這步搖乃是內造之物,是她剛嫁進王府去宮裡請安的時候太后賞賜的。

    “你如今有孕,氣色卻是不錯,看來太醫開的那些藥膳方子都是有用的。”周氏笑著開口。

    聽著自家娘親的話,徐昭不由得抿嘴一笑:“整日裡吃這吃那的,氣色不好才怪,這些日子都胖了一圈呢。”

    周氏瞪了她一眼:“胡說,哪裡就胖了,我告訴你,這時候什麼都不重要,肚子裡的孩子最要緊,可別想什麼歪主意,到時候我頭一個饒不了你。”

    聽著這話,徐昭也是無語,頓了頓才道:“女兒知道了,謹遵娘親教誨。”

    周氏伸出手來點了點她的額頭,開口道:“你呀,不嫌娘嘮叨娘就知足了。”

    徐昭:“……”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瑞珠進來回稟:“王妃、太太,這會兒可要傳膳?”

    見著徐昭點頭,她便退了出去下去吩咐了。

    不大一會兒,就有丫鬟提著食盒,送來了滿桌子的菜。

    徐昭扶著自家娘親坐到桌前,親手盛了一碗薺菜餛飩放到周氏跟前。

    桌上擺著花香蓮藕、冰糖燕窩羹、吉祥如意卷、薑汁白菜、蟹黃水晶膠、還有一道梅花豆腐。

    徐昭因著有孕,平日裡愛吃的蟹黃水晶餃是一口也不能吃了,所以只吃了幾個餛飩,和一碗冰糖燕窩粥。

    不知是不是錯覺,徐昭總覺著自家娘親看了她好一會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娘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這樣盯著女兒,女兒可會不好意思的。”徐昭抬起頭來,打趣了一句。

    周氏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等到用完了早膳,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遲疑了一下,周氏才開口道:“如今你有身孕,聽說王爺晚上還住在你屋裡,這種事情你可得有分寸,別叫人哄兩句,就忘了自己還有孕在身。”

    徐昭一聽,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自家娘親的意思,當下又是臉紅又是尷尬,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娘說什麼呀,女兒有分寸的。”

    她的話音才剛落下,就被周氏瞪了一眼。

    “有分寸都這樣了,要是沒分寸那得……”周氏臉皮子到底薄,沒好意思說下去。

    可視線卻是一直盯在徐昭帶著傷痕的嘴唇上。

    “……”徐昭一驚,這才明白過來自家娘親這一早上到底為什麼欲言又止。

    想到昨晚某人咬她的那一下留下的印記,如今害她被娘親誤會,真是想打死某人的心都有了。

    見著自家閨女一副又羞澀又惱怒的樣子,周氏心裡更是坐實了想法。

    “你記在心裡,最好叫王爺搬出來住。你們晚上膩在一起,今個兒不出事,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沒了分寸。”

    這才頭三個月,周氏知道肅王和閨女都不是不知道分寸的。

    可兩個人一直住在一起,怕就怕一時情動,不好收拾。

    昨晚她是不知道王爺歇在正院的,還以為如今昭兒有了身孕,王爺也該住在自己院子裡。

    哪曾想,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叫人操心。

    聽出自家娘親話中的意思,徐昭的臉立刻燒得通紅。

    周氏掃了她一眼,也不大好再說下去,只能點到為止了。

    見自家娘親不揪著這事兒了,徐昭忙轉移了話題,心裡卻是將某人鞭打了好幾遍。

    於是乎,等到韓子煜下朝回來,所要面對的就是自家王妃要將自己這個當王爺的給“趕”出去了。

    被自家王妃瞪了一眼,又聽說了被岳母誤會的那些話,韓子煜很不厚道地輕笑一聲。

    對上徐昭看過來的視線,卻是開口道:“這有什麼,昭兒該相信本王的自製力才是。”韓子煜彎下腰來,在徐昭耳邊低語一句。

    “……”

    徐昭先是一怔,隨後就伸出手去打他。

    韓子煜笑著躲開了,卻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那娘親要是再問該怎麼辦?”

    韓子煜毫不在意道:“王妃大可說是本王要留在這兒的。”

    “這王府裡除了昭兒,一個侍妾、側妃都沒,本王不住在正院又能住到哪裡去。”

    徐昭聽了這話,不由得撇了撇嘴角,開口道:“王爺說這話,可是羨慕旁人能享受齊人之福了?”

    “不敢不敢,本王連昭兒都應付不來,哪裡能再多幾個。”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抿嘴一笑,不等她開口,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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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6:59


    韓子煜這才變得正經起來,坐在軟榻上一臉嚴肅的樣子。

    江媽媽從外頭進來回稟道:“回稟王妃,皇后得知王妃有孕,派人送來了好些賞賜。”

    徐昭聽了,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也沒覺著詫異。

    那日她進宮後,她有孕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的。

    “叫人進來吧。”

    “是。”江媽媽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片刻,就領著一個太監走了進來。

    這太監徐昭是見過的,是在鳳鸞宮當差,很得俞氏看重。

    那太監一進來,就躬身行禮:“奴才給王爺,王妃請安。皇后娘娘得知王妃有孕,高興得很,特意從私庫裡拿了些補品和藥材出來,派奴才給王妃送過來。”

    徐昭聽了,微微一笑,開口道:“勞娘娘掛心了,等改日定會進宮親自向娘娘謝恩。”

    徐昭知道,俞氏送來這些賞賜,無非是想著叫她進宮謝恩。

    徐昭雖然不大想去,可礙著孝道,礙著俞氏這個婆婆的身份,也是不好不進宮謝恩的,免得被人說是恃寵而驕,不懂規矩。

    只是有一點徐昭是猜得出來的,這一回進宮,俞氏定會舊事重提,叫她賢慧大度,往府裡添新人了。

    俞氏打著什麼主意,徐昭是知道的。

    等到那太監退下去,徐昭輕輕笑了笑,視線不自覺朝坐在那裡的韓子煜看去。

    “若是娘娘賞了侍妾下來,王爺是收還是不收呢?”

    聽到徐昭的話,韓子煜拿起手中的茶盞輕抿一口,招了招手,叫她過去。

    徐昭看了他一眼,緩步上前,才聽韓子煜道:“竹墨伺候了本王多年,王妃何不大度些,給她個侍妾的名分。”

    聽到韓子煜的話,徐昭的笑意頓時就凝在了嘴角,直到見著韓子煜眼中那抹漫不經心,才微微一笑,開口道:“竹墨可是伺候了王爺多年,王爺當真捨得?”

    只一瞬間徐昭就琢磨明白了韓子煜的意思,只是成了王府的侍妾,這一輩子都沒有別的可能了。

    韓子煜轉了轉手中的茶盞,淡淡道:“身為奴才,理當替主子解憂。”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又接著道:“這事你去找江媽媽,她會安排。”

    徐昭的嘴角抽了抽,抬起頭來看了坐在那裡的某人一眼。

    這事情,他早就背地裡安排好了是吧?

    韓子煜坐了一會兒,就回了書房處理公務去了。

    連翹進來的時候,卻是臉色有幾分難看,在徐昭的追問下,才支支吾吾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原來,她聽下頭的小丫頭嚼舌根,說是前些日子見著竹墨姑娘去了王爺的書房,這便罷了,王爺最後還賞了一根碧玉簪子給她。

    徐昭深得王爺恩寵,所以這事情她們也不敢說出來。

    只是今個兒私下裡議論,被連翹聽了個正著。

    連翹說完,抬起頭來偷偷看了看自家王妃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才又開口道:“王妃如今有孕,再生氣也該想想肚子裡的小世子才是。”

    徐昭心裡暗暗佩服韓子煜的這些手段,想了想又對著徐昭問道:“那兩個嚼舌根的丫鬟是在哪裡當差的?”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連翹愣了愣才回道:“回王妃的話,那小桃原先就是在王爺那裡當粗使丫頭的,倒是那彩蘭,是兩個月前江媽媽買進來的,她家裡遭了洪水,一家子都死了,只留了她一個,一路要飯到了京城。也湊巧那日她餓昏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出去辦事的江媽媽,江媽媽瞧她可憐,就將她帶會了府裡。如今,也跟著留香在王爺那裡當差。不過身份低些,只是個粗使的丫頭。”

    “王妃問這個做什麼?”連翹開口道,臉上露出一絲不解來。

    “沒什麼,江媽媽真是個好心腸。”

    連翹聽著自家王妃的話,總覺著含著別的意思,可王妃不說她又不好再問,只默不作聲站在那裡。

    過了片刻,才聽徐昭開口道:“等會兒你將那小桃帶過來,就說我有事找她。”

    “是,奴婢這就去,只是王妃……”連翹說著,眉宇間有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只是什麼,我只是問她幾句話,還能將她給吃了不成?”徐昭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開口道。

    連翹只覺著自家王妃因著竹墨的事情心裡頭不大痛快,想叫了小桃來問個明白罷了。

    只是,這種事情王妃便是不信,等問過後也總該相信了。

    到時候,怕是還有的傷心。

    她伺候了王妃多年,哪裡不知道王妃的性子。

    連翹也無心多想,只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下去,一路去了書房。

    才到了書房不遠處,就見著在那裡掃著落葉的小桃。

    那小桃只是王府裡一個粗使丫鬟,論身份地位哪裡比得上連翹這個王妃跟前的紅人。

    所以見著連翹過來,忙福了福身子,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連翹朝她這邊走過來,早有路過的宮女太監瞧見了,眼中自然露出幾分不解來,心想這小桃不知是遭了什麼好運,竟然能叫連翹姑娘專門過來找她,不知道能得什麼造化呢。

    連翹自然將這一幕落入眼中,自然也不會解釋,只開口道:“王妃叫你過去一趟,說是有話要問

    那個叫小桃的丫鬟一聽,頓時就愣在了那裡,不知道王妃為何叫她過去,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或是無意間做了什麼叫王妃不滿了。

    沒等她來得及想,又聽連翹道:“你去屋裡收拾收拾,別耽擱了叫王妃生氣。”

    小桃聽了,見著自己沾了泥土的手,忙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下去了。

    王府裡給下人安排的房子還算不錯,只是小桃是個粗使的丫鬟,所以屋子裡並沒有什麼貴重的擺設。

    只兩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個梳粧檯,一些零星用得到的東西。

    她和彩蘭是住在一間屋子的,彩蘭算是新進王府的,人不錯,只是話有些少,難得的是做起事情來認真的多。

    所以,小桃平日裡也樂意和她說上幾句。

    見著小桃進來,彩蘭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來,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忙站起身來,開口問道:“這個時候姐姐怎麼回來了?”

    小桃臉色變了變,開口道:“是王妃叫我過去,說是有話要問,我得趕緊換身衣裳去,總不好這樣過去,衝撞了王妃。”

    彩蘭一聽,眼底就露出一抹笑意來,只是很快就掩飾下去,換成了擔心的目光。

    “王妃突然叫姐姐過去,也不知是什麼事情,真叫人擔心。”

    “不過聽說王妃性子溫和,待下人也極好,想來應該不會難為姐姐的。”

    小桃才洗了手,在屏風後換衣裳,聽到這話也沒多想,只隨口道:“可不是,自打王妃進門後,都沒叫人責打過府裡的奴才,王妃性子好,這是王府上上下下人人都知道的。”

    說到此處,小桃話音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只是我這樣的身份地位,也不知王妃為何要見我。”

    對於小桃心中的擔心,彩蘭卻是最清楚不過的。

    她低著頭輕輕抿了一口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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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7:16


    果然娘娘說的沒錯,這徐氏是個容不得人的,起了那善妒之心,還不定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娘娘可是盼著她大鬧一場,叫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呢。

    再不濟,她這王妃裝一回大度賢慧,給了那竹墨姑娘侍妾的身份,心裡還不定怎麼堵得慌呢。

    等了這些日子,娘娘終於能出口惡氣了。

    彩蘭想著,心底忍不住期待起來。

    徐昭叫了王爺跟前伺候的粗使丫鬟過去,也不知問了什麼,小桃出來的時候,臉色都白了,只是別人問她王妃到底問了什麼,她一個字都不說,只說是王妃聽說她花樣子畫得好,叫她畫了幾張罷了。

    這話誰也不相信,只是她不說,其餘的人也不好細問罷了。

    只過了一日,王府上上下下就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為王妃將那竹墨姑娘叫了去,竟然給她開了臉,叫王爺收了房,從此以後便是王爺的侍妾了。

    這事情很快就傳了開來,只一會兒工夫,府裡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

    自然,周氏也聽到了這事兒,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見著徐昭,只拉著她的手歎了口氣道:“早就知道有這一天,這男人的承諾,哪裡能信,尤其是這納妾的事情。肅王是天之貴胄,不納妾這輩子只你一個,說出去誰都不信。”

    “不過,你也別生氣,聽娘一句勸,好好的養好這一胎的,等生下了小世子,那起子侍妾還不是由著你隨便拿捏。”

    徐昭還來不及解釋,就聽自家娘親一下子說了這麼多,一時倒愣住了。

    等回過神來,才解釋給自家娘親聽。

    “……所以王爺才想了這樣的主意。”

    周氏聽了,臉色才微微緩和了些,也有幾分尷尬。

    這樣說來,倒是她冤枉王爺了。

    “我也是一時心急,怕你心裡頭難受,你可別將這話說給王爺聽。”

    聽著周氏的話,徐昭忍不住笑了:“女兒又不笨,才不會傻到將這些話說出來。”

    “不過,女兒知道,娘這是關心則亂,便是王爺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想法的。”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娘還要提醒你一句,雖然用了這招,那個竹墨你往後也叫人盯著些。這人啊心思最容易變,她這會兒覺著自己是個奴才,保不準什麼時候就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到時候只會打你個措手不及。”

    聽著這話,徐昭點了點頭:“女兒知道了,娘不必擔心。”

    因著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周氏也不大好再繼續住著,怕徐昭分了心,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乘馬車回了徐府。

    這事情,傳到俞氏的耳朵裡,自然有了別的意思。

    俞氏聽著宮女的回稟,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本宮還以為她能有多厲害,如今看來,倒是本宮高估了她。”

    “她既然想裝大度賢慧,這府裡添一個人怎麼夠,本宮也該叫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堵心。”

    俞氏說完,對著一旁的阮嬤嬤道:“徐氏什麼時候進宮?”

    “回娘娘的話,昨個兒下午遞的牌子,說是今早就會進宮給娘娘請安。”

    這天晚上,皇上擺駕鳳鸞宮。

    俞氏聽到太監的通傳,一下子就愣住了,片刻才對著站在一旁的阮嬤嬤道:“你說,皇上這會兒來做什麼?”

    聽到她的話,阮嬤嬤抬了抬眼,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奴婢想著,皇上怕是為了大皇子的事情。”

    她們買通了御前的人,才知道消息說是皇上近日有意要給大皇子封王。

    只是,叫皇上作此決定的,偏偏是肅王殿下。

    也難怪娘娘心裡頭不痛快,皇上這樣,難免也太偏心了些。

    娘娘之前數次請求,都被皇上訓斥了,如今,卻是要承了肅王殿下的情。

    這事情若是傳開來,無論是娘娘還是大皇子面兒上,都會覺著抹不開。

    好在,皇上的心思是實打實的,只要聖旨一下,大皇子親王的身份也是作數的。

    聽著阮嬤嬤的話,俞氏點了點頭,才開口道:“是啊,這宮裡頭誰都算計,皇上若不是為了給本宮施恩,又何必到本宮這裡一趟。”

    阮嬤嬤站在那裡,正不知該怎麼開口,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內侍高聲喊道:“皇上駕到!”

    阮嬤嬤這才扶著俞氏迎了出去。

    “臣妾見過皇上。”俞氏面帶笑意,福身請安。

    皇上看了她一眼,才道:“起來吧,外頭風大,皇后穿的單薄,小心著涼了。”

    俞氏笑了笑,開口道:“叫皇上擔心了。”

    帝后之間,真真是生分極了。

    待皇上進去,俞氏才跟著走進了殿內。

    有宮女上了茶來,放在軟榻上的小方桌上。

    “聽說這幾日你常去母后那裡。”皇上抿了一口茶,隨口問道。

    “回皇上的話,這些日子太后有薛氏陪著,慈安宮裡也熱鬧些。如今薛氏一走,太后難免覺著孤單,聽伺候的人說太后胃口也不大好了,臣妾就想著過去陪太后說說話,叫太后開心了才最要緊。”

    皇上聽了,點了點頭,開口道:“嗯,你替朕在母后跟前盡孝,倒是難為你了。”

    這滿宮裡誰都知道太后不待見俞氏,便是當著眾妃嬪的面都能給俞氏沒臉,皇上這話,未嘗沒有安慰之心。

    俞氏愣了愣,才開口道:“皇上言重了,服侍太后本就是臣妾的本分。”

    幾句話過後,皇上就說起了冊封大皇子為親王的事情。

    “朕有意封灝兒為安王,皇后覺著如何?”皇上拿著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意問道。

    話音剛落,俞氏嘴角的笑意就微微僵了僵,下一刻,卻是恭敬地道:“臣妾覺著,這封號是極好的,臣妾替灝兒謝皇上恩典。”

    俞氏說完,從軟榻上下來,謝恩。

    “起來吧。”

    “謝皇上。”

    俞氏站起身來,微微笑了笑,開口道:“臣妾聽說肅王妃有孕了,心裡真替煜兒高興,盼著這些年,徐氏若能誕下嫡子,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這些年,楚煜澤不迎妃,不納妾,府裡連個通房丫鬟都沒,外頭便有了流言蜚語,說是這二皇子要不是有龍陽之好,要不就是有些隱疾,所以才不和女子親近。

    這流言蜚語幾年前就傳遍了京城,便是在宮裡,也有宮女太監私下裡議論。只是有一次正好被皇上聽到了,皇上下令將那兩個太監淩遲處死,才震懾了眾人。

    只是,即便如此,哪個心裡頭不等著看二皇子的笑話。

    這些,皇上心裡頭也都是知道的。

    皇上坐在那裡,聽到俞氏的話,只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臣妾有一事和煜兒有關,不知該不該開口。”俞氏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

    皇上看了她一眼,沈聲道:“說吧。”

    “如今徐氏有孕,臣妾覺著煜兒跟前也該有個能伺候的人了。煜兒乃是天之貴胄,親王側妃本該有四人,可如今肅王府卻只徐氏一個,連個通房和侍妾都沒有。這傳出去,知道的說煜兒看重正妻,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徐氏善妒,也叫煜兒落了懼內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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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7:36


    “煜兒雖不是臣妾親生,可臣妾卻是他的嫡母,這些事情本該臣妾替煜兒做主的。只是……只是上一回提出來,太后說是他和徐氏才剛成婚,不好往府裡添人。”

    俞氏說完,看了坐在那裡的皇上一眼,默不作聲站在那裡。

    皇上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你是皇后,此事你拿主意便是。”

    聽著這話,俞氏哪裡不知皇上是何意思,立即開口道:“臣妾聽聞,鎮國公府的二姑娘溫良賢淑,性子也是不錯的。”

    俞氏的話音剛落,皇上就抬起頭來,淡淡道:“可朕聽說,鎮國公府二姑娘如今還在廟裡呢。”

    俞氏聽了,臉色卻是不變,福了福身子開口道:“臣妾不敢欺瞞皇上,確有此事,只這事情也有幾分緣由。那鎮國公府二姑娘,心裡頭怕是對煜兒有那心思,才落下了話柄,差點兒就壞了名聲。”

    “只是,臣妾倒是有些可憐她,也有些可憐鎮國公了,他家的大姑娘當年被煜兒……”俞氏的話音頓了頓,才又接著說道:“如今這二姑娘又落到如今這個地步,想來也叫人揪心。”

    “臣妾倒想成全了她,也可安撫鎮國公府,自然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別讓外頭的人都說振國公府的人將煜兒恨到了骨子裡,這對煜兒的名聲也不好。”

    俞氏幾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重點不是那二姑娘,而是叫鎮國公府和肅王府結親,好解了這段恩怨。

    俞氏當皇后這些年,到底還是能琢磨出幾分皇上的心思的。

    所以,這回她是想了又想,才想到了這鎮國公府的二姑娘。

    果然,皇上聽到她的話後,只蹙著眉頭想了想,就點了點頭。

    “既是國公府嫡出,朕就給她個恩典,給她個側妃的身份。”

    聽到這話,俞氏心中一喜,面上卻並不敢露出分毫來。

    又聽皇上道:“其他的,你看著辦就是了。”

    聽出皇上話中的意思,俞氏忙應了聲是。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道:“娘娘,時辰不早了,可要傳膳?”

    俞氏才想開口,就見皇上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道:“朕還有些摺子要批,就不陪皇后用膳了。”

    俞氏嘴角的笑意僵在了那裡,卻是福了福身子,開口道:“臣妾恭送皇上。”

    等到皇上起駕離開,俞氏才站起身來。

    阮嬤嬤上前幾步,扶著她坐在了軟榻上。

    “娘娘知道皇上不願意提起那事兒,又何必惹皇上不高興。”

    聽著阮嬤嬤的話,俞氏卻只笑了笑,開口道:“不提?若是不提本宮的目的又如何能達成,如何給徐氏送個大禮。”

    阮嬤嬤深知俞氏的性子,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娘娘這樣,是叫鎮國公府和肅王結了親,娘娘就不怕……”

    不等她說完,就被俞氏打斷了:“怕什麼?你以為那穆芷徽成了肅王側妃,鎮國公府就肯支持肅王了?鎮國公那個老狐狸,皇上一日不立太子,他就一日不會動。”

    “時間長著呢,本宮自有法子,叫鎮國公府和肅王府勢不兩立。”

    見著自家娘娘這般發狠的樣子,阮嬤嬤心中有幾分感慨,娘娘是將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下子給發洩出來了。

    只是,若事情不能如娘娘所料,怕是再也沒法兒收拾了。

    第二天天才剛亮,徐昭就起來了,洗漱更衣,收拾妥當,用了一碗紅棗銀耳粥,半屜鮮筍香菇包,就動身去了宮裡。

    來之前徐昭想到好多種可能性,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鳳鸞宮,她竟會見著穆芷徽。

    見著穆芷徽的時候,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片刻,才回過神來,福身請安:“兒媳給皇后娘娘請安。”

    徐昭愣住的這一幕落在俞氏眼中,她笑了笑,在徐昭身上打量了片刻,才開口道:“起來吧,你有身孕,倒也不必在乎這些規矩。”

    說著轉過頭去,吩咐宮女給徐昭搬個繡墩過來。

    “謝娘娘。”徐昭謝過,這才上前幾步,坐了下來。

    “本宮聽說你有孕了,身子可還好?”俞氏開口問道。

    “勞娘娘掛心,一切都好。”徐昭恭敬地回道。

    俞氏自然不是真關心這個,所以也不打算細問,聽到這話只點了點頭。

    “如今你有了身孕,往後是不能伺候煜兒了,這王府裡也該新添幾個人了。”

    俞氏說完,視線就落在徐昭的臉上,只可惜徐昭的臉色如常,嘴角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未能叫俞氏如願。

    俞氏心中暗恨,卻是笑了笑,對著站在一旁的穆芷徽道:“你一句話也不說,本宮倒擔心你是個悶葫蘆,等日後進了肅王府,成了側妃娘娘,哪裡能這樣不愛說話。”

    俞氏的話音剛落,就見穆芷徽滿臉羞澀地低下了頭。

    俞氏不動聲色將目光轉移到徐昭的身上,開口道:“這幾日旨意怕就下來了,本宮只盼著你二人能好好服侍煜兒,替皇家開枝散葉才是。”

    俞氏提及聖旨,就是堵上了徐昭的嘴,再也沒有回轉的可能了。

    徐昭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道:“兒媳謹遵娘娘教誨。”

    俞氏看她如此,笑著道:“好了,坐下吧,本宮也只是瞧你年紀小,提點你幾句而已。”

    “依著宮中規矩,親王側妃有四人,侍妾多個幾個倒也無妨。本宮還有個遠房侄女,生性活潑,本宮便也做主將她賞給煜兒,當個侍妾也就是了。”

    徐昭聽著俞氏這話,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有些惱怒起來。

    “娘娘,這樣的事情,妾身怎好自己做主,還得和王爺商量了才好,免得王爺怪罪。”

    自打徐昭進來就一副乖巧恭順的樣子,這會兒聽她這麼說,俞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心裡卻並不以為然。

    她貴為皇后,是煜兒的嫡母,這些事情還是能做的了主的。

    再說,只討一個侍妾的身份,若是這徐氏不答應,傳出去只會叫外頭的人以為她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俞氏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開口道:“好了,說了這會兒話本宮也有些罰了,太后這幾日身子不大好,你且去給太后請安吧。”

    徐昭聽了,這才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道:“臣媳告退。”

    等出了鳳鸞宮,徐昭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俞氏能討得皇上的旨意,想來也是因著那穆芷徽出自鎮國公府的緣故。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俞氏叫鎮國公府和肅王府結了親,分明是給韓子煜添了一分助力。

    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怎麼會做?

    只一會兒工夫,就到了慈安宮。

    徐昭剛踏進院子,就有宮女迎上前來,福了福身子請安道:“奴婢給王妃請安。”

    “起來吧,太后可在屋裡?”

    “回王妃的話,太后才從御花園散步回來,在殿內喝茶呢。王妃稍等片刻,奴婢這就進去通傳。”

    徐昭點了點頭,那宮女就轉身進了殿內。

    很快,就從殿內出來,說是太后知道她來了很是高興,叫她進去呢。

    徐昭進去的時候,太后正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盞茶,一口一口喝著。

    聽到腳步聲,便抬起頭來,沖著徐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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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1-3 14:58:01


    “孫媳給太后請安。”徐昭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起來吧,聽說你一早就進宮去鳳鸞宮給皇后請安了,哀家就曉得你會到哀家這兒來。”

    太后說完,就轉頭吩咐一旁的宮女搬了個繡墩過來。

    徐昭謝過,笑了笑,才站起身來,上前幾步坐了下來。

    太后的視線不著痕跡在徐昭面上打量了一眼,自然是發覺了她那笑意未曾到達眼底,心裡哪裡不知道是為何。

    到底還是新媳婦,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有些吃味也才情理之中。不過能強顏歡笑,倒也是個懂規矩的。

    “來的時候可吃過東西了?”太后開口問道。

    “回太后的話,用過了。”說這話的時候,徐昭著實有幾分不解。

    瞧著徐昭的樣子,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盞,拿帕子擦了擦嘴,輕笑道:“你要進宮請安,又能吃多少。哀家叫人做了紅棗雪蛤湯,你陪哀家吃些。”

    太后說著,不等徐昭開口,就吩咐了站在那裡的嬤嬤一句,叫她去小廚房了。

    只一會兒工夫,就有宮女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紅色的託盤,裡頭放著兩碗紅棗雪蛤湯。

    見著宮女進來,徐昭便站起身來,親手端了一碗遞到太后手中。

    太后瞅了她一眼,眼中很是有幾分滿意。

    心裡頭難受著,還能不落一點兒錯處,這樣的年紀也真是難得。

    這樣想著,太后就道:“你也坐下吃吧,別涼了,味道反而不好。”

    徐昭應了聲是,這才坐下來,有宮女遞了勺子過來,徐昭攪了幾下,舀了一勺子嘗了嘗,味道果真不錯,一點兒腥味兒都沒有,裡頭加了冰糖,和紅棗的味道混在一起,格外的好喝。

    “哀家聽說,皇上有意將鎮國公府的二姑娘賜給煜兒為側妃。”等用完了碗裡的湯,太后才開口道。

    徐昭聽了,嘴角的笑意僵了僵,瞧著太后看她的目光,才馬上回道:“是,方才孫媳在皇后宮裡,也見著了鎮國公府二姑娘。”

    太后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才又開口道:“你不說哀家也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如今有孕,自是不好伺候煜兒的,再說王府裡只你一個,連個側妃侍妾都沒,傳出去也不大好聽。哀家的意思,你可明白?”

    徐昭垂下了眼簾,恭敬地道:“孫媳明白,太后全都是為了孫媳和王爺好。”

    徐昭說完這話,才又開口道:“孫媳還有一事,要回稟太后。”

    “說吧。”

    “府裡有個叫竹墨的丫鬟,伺候了王爺多年,前些日子王爺也賞了她一根簪子,孫媳想著那竹墨也是個本分老實的,就給她開了臉,叫她去伺候王爺了。”

    “只是,王爺聽說此事,似乎有些責怪孫媳,昨個兒一天都沒和孫媳說話。”

    聽著徐昭的話,太后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呀這哪裡是回稟哀家,分明是心裡拿不定主意,怕煜兒怪罪了你,才將這事兒說給哀家聽。”

    被太后看穿了,徐昭臉上便露出幾分尷尬來。

    太后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開口道:“他的性子哀家最是瞭解,他倒不會怪你,不過是一時抹不開臉面,不好意思罷了。”

    “那竹墨哀家也是知道的,伺候煜兒也有好些年了,給她這個體面也不為過。”

    徐昭聽了,才輕輕送了一口氣,小聲道:“太后這樣說,孫媳就安心了。”

    又說了幾句話,太后就有些乏了。

    徐昭見此,便起身告辭,退了出來。

    徐昭告辭後,太后跟前的嬤嬤才開口道:“王妃到底還是年紀小,不經事兒。”

    太后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她是小,不過哀家倒情願她小些,便沒有心機,什麼話都肯和哀家說。”

    “這話若是換了薛氏,怕是一個字都不會說。”

    太后輕輕歎了一口氣,才又開口道:“煜兒那樣的性子,哀家就已經琢磨不透了,若徐氏也和煜兒一樣的性子,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那嬤嬤伺候了太后多年,哪裡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只是,瞧著這樣,王爺也不是個長情的,日後徐氏得不得寵還另說。

    好在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無論徐氏得不得恩寵,最能庇佑她的就是太后娘娘。

    所以,肅王的心思,太后即便不知道,也能從徐氏嘴裡打問出來。

    那嬤嬤看了坐在軟榻上的太后一眼,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

    太后是疼肅王殿下的,可在太后心裡,最重要的還是皇上。

    太后這是怕肅王殿下因著甯氏一族的事情,最後害到皇上。

    這歷朝歷代,弑父弑君的事情,也是常有。

    更別說,肅王那性子……

    徐昭從宮裡回來,就見著韓子煜坐在書桌前,手裡拿著一本摺子看著。

    聽到腳步聲,韓子煜抬頭看了徐昭一眼,開口道:“渴了吧,本王給你倒杯茶來。”

    韓子煜說著,就站起身來,親手倒了杯茶放在桌上。

    然後,對著不遠處的徐昭招了招手。

    徐昭見著他熟絡的動作,心裡頭再大的火氣也沒了。

    也是,這種事情,原也怪不得他。

    只是,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恭喜王爺,府裡要添個側妃了,連皇后娘娘的遠房侄女,都只能給王爺當個侍妾。”

    這話一出口,徐昭就有些後悔了。

    見著韓子煜愣住的臉色,更是有些不安起來。

    韓子煜只看了她一眼,就邁開步子要朝外頭走去。

    徐昭心中一慌,想都沒想,就從背後摟住了韓子煜。

    她不知道,自己心底這種難受是怎麼回事,明明他都答應她無論府裡有多少女人,都不會碰她們任何一個。

    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可是一想到往後這王府裡多了穆芷徽,還有皇后那遠房侄女,她就覺著心裡滿不是滋味兒的。

    心裡一難受,就忍不住遷怒到韓子煜身上了。

    不等徐昭開口,就聽韓子煜輕輕笑出聲來。

    “好了,本王不過是突然想起釀的青梅酒該好了,又沒有說什麼?”

    徐昭愣了愣,才知道自己又被韓子煜“誤導”了,心中生氣,想都沒想就伸出手指,在他腰間重重擰了一下。

    韓子煜只是悶哼一聲,就轉身拉住了徐昭作怪的手。

    微微用力,就將他拉到了自己懷中。

    “竹墨的事情可和太后說了?”片刻,韓子煜才放開了徐昭,隨口問道。

    徐昭點了點頭:“都依王爺的意思說了。”徐昭看了韓子煜一眼,才又說道:“太后還說,世上男子都是如此,更何況王爺是天之貴胄。”

    徐昭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之意,韓子煜聽了,只笑了笑,道:“往後太后問什麼,該說的,只管說就是了。”

    韓子煜說完這話,輕輕歎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蕭索。

    徐昭收斂了笑意,抓住韓子煜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有妾身和孩子在,王爺又何必介懷。”

    太后存了心思利用徐昭,來探聽韓子煜的事情,可見在太后心裡,到底還是皇上更重。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年因著皇上獨寵甯貴妃的事情,太后本就對甯貴妃不滿,也是甯貴妃病逝後,才格外的疼愛起韓子煜這個孫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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