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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速擴散
Crawler | 2023-10-29 11:29:59

  我和邱仲仰生活在一起,等於住在監獄裡似的。他的屋子在十二樓上,防火梯則祇通到十一樓。這是於法不合的,但邱仲仰有勢力,誰敢說一個不字?
  
  如果有人問:難道邱仲仰不怕火警嗎?他的回答是:「火警的機會少得很,但有人拿槍從防火梯上來的機會就多了。」如果你也是像他一樣雄據這個都巿黑社會頭目的高位,你也不會怪邱仲仰是太多心的。邱仲仰甚至連街也不多上;每個星期祇上夜總會一次。於是,那個漂亮而具誘惑力的女人華婷來了祇十天就厭煩了。
  
  她表示厭煩的方式,是向我挑逗;歷年來這裡的女人第一癥狀,總是如此的,我和邱仲仰早已見怪不怪。華婷是個大概二十五歲的女人。她有一副完美的身材;如果不是罩著一層愁雲,她那張臉蛋真是美得無懈可擊。
  
  晚上,當我們正在看電視的時候,她還是穿著一襲晚禮服。像赴盛會似的,但當邱仲仰提議喝一點酒就去睡覺,她就和他一起進去換衣服,我留在外面調酒。
  
  她出來的時候光著腳,身上除了一件透明的尼龍睡衣什麼都沒有穿。她看一眼邱仲仰,好像向他示威似的,然後拿起她的酒向我一舉,故意讓那豐滿的胸脯向我挺過來。那睡衣的透明程度,完全讓你清楚地看得見她那美妙的裸體。
  
  如果華婷是向別人賣弄,邱仲仰該一定摑她了。但是在我面前賣弄,他祇感到好笑。
  
  「你在浪費時間了,寶貝。」他說:「官登仙的血是結冰的。」這一句話激得華婷更放蕩了。她走到我的面前,緊緊地貼近我,她的胸脯和我之間,已經快要相觸了。
  
  「登仙,你真是這樣的麼?」她看著我的臉。
  
  「不。」我說:「這祇是盡忠的問題而已。老板的女人我不感興趣,因為他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對他的女人起邪念,就等於是對親嫂子起邪念一樣令人噁心。」我拖了一把椅子,坐下輟著酒。邱仲仰大笑起來。
  
  「他的講詞如何?」邱仲仰說:「妳知道登仙是大學畢業的嗎?他說盡忠不過給你面子吧了?就算妳不是我的女人,他也不會看妳一眼,他有他的眼光的。」我皺眉,他又說:「說著玩而已,登仙,我也知道你是我的好友。」他又轉向華婷,「妳知道為什麼我會讓他在這裡住?因為他是世界上,唯一令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即使妳一絲不掛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看妳一眼!」門鈴響了。邱仲仰的臉色一沈。
  
  「誰在半夜還在叫門?」「希望是個有點生氣的男人!」華婷向門口走。
  
  「站住!」邱仲仰嚴厲地說;她立刻停步了。
  
  他放柔一點聲音:「這裡什麼時候都是由登仙應門的。妳要一開那門,我準把你打個半死!」她有點害怕,不悅地回到酒巴前。我走進房裡,套上槍袋,再穿上外衣。來到門前的時候,門鈴又響了。
  
  從門洞裡我看見一個大概五十歲左右,外形猥瑣的矮漢子站在電梯內。我開了鎖,打開沈重的鋼門。
  
  「晚安,秋勇。」我說:「你來幹什麼?」秋勇脫下了他的帽子,戰戰兢兢地說:「邱先生睡了嗎,登仙先生?我有點機密的消息!」「什麼機密?」「大概值一千萬元的!」我看著他沒有動,他連忙說:「但我要三成就夠了。」「手放在頭上!」我命令他。然後我搜過他的身體,發覺他沒有帶槍。
  
  「等著。」我把他關在外面。
  
  回到廳裡,我對邱仲仰說:「有正事,叫她避開。」邱仲仰的嘴向睡房門一呶,華婷仰著頭走進去,砰地關上門。
  
  我再去開大門,把那矮漢子接進來。邱仲仰站直身子,上下打量著他。
  
  「這傢夥是誰?」他問。
  
  「秋勇。」我說:「他是警方線人,你所謂的『小鬼頭』。他要賣給你一件值一千萬塊錢的消息。」「哦?」邱仲仰說:「你有什麼賣的,小鬼頭?」「邱先生。這消息很貴,而且你先得保証不告訴任何人是我說的。」邱仲仰瞇起眼:「你半夜跑來敲門討三百萬,還要在賣關子?我再問你一次,你不回答,然後就叫官登仙用別的方法問了,你有什麼消息?」秋勇恐怖地看我一眼,匆匆地說:「我的意思祇是如果他們知道是我說的,我就很麻煩了。我告訴了你,但我總得要有保障。」「你幫邱仲仰的忙,誰敢碰你?」邱仲仰笑說:「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子!」「就是有一個人認為他有那麼大的膽子。他正在計劃除掉你,搶你的地位。」我和老板都沈著臉看他。
  
  「誰?」邱仲仰問。
  
  「我不知道他是誰?我祇知道他的槍手是辛福。」邱仲仰的眼睛變成了一條縫,有點懷疑:「辛福是我們自己人!」「我知道,但我說的不是假話,是辛福一個最好朋友艾清說出來的。艾清醉得記不起已告訴了我,但他也醉得說不出全部事實。」秋勇轉向我,「照艾清說辛福打死邱先生以後,他的老板就會給他你現在的地位。」我向他微笑。他趕忙退一步:「我祇是告訴你我所聽聞的而已,請不要生氣!」「還有什麼?」邱仲仰問。
  
  「就是這些了。」秋勇抱歉地說。
  
  邱仲仰一揮手,「給他三百萬塊錢吧,登仙。」我木然地說:「現在我們既已得到消息,我們就只有先下手為強了。如果辛福知道你知道了,我們又會失去先下手的先機。」「嗯,對!有時我真希望你沒進過他媽的大學!」邱仲仰說:「這件事需要謹慎!」「現在,我怎樣才可以防止秋勇把我們知道的消息又向辛福賣三百萬塊錢呢?」邱仲仰沈思地看著秋勇,秋勇大驚:「我不會的,邱先生,給我多少錢我也不會出賣你!」邱仲仰聳聳肩:「登仙說得對,我們不能冒險。」秋勇跪下來了。「求你,邱先生!求你,官先生!」我拔出我的槍。
  
  「不要在這裡下手!」邱仲仰說。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忽然以為我變成了蠢才嗎?」我在秋勇頭一敲,他就不會動了。我放好槍,把他掮在肩上。
  
  「大概一個鐘頭就回來。」我說,「你要等著給我開門了。」「但你有門匙的。」邱仲仰說。
  
  「不錯。如果是昨天或者我會用它,但今天情勢全變了。從此以後,你一個人在屋時,我要你把門鎖著。」「你在發命令了?」「我的工作是保障你的性命,如果你不高興我,那麼你另請保鑣吧!」二、聽到我這樣說,他目瞪口呆了一會,狡猾地笑了:「我請醫生醫病時,我也要聽醫生吩咐。你是個保鑣專家,我是該聽你的話的,我就鎖上門吧。」一個鐘頭以後,邱仲仰開門放我進來,我為自己調了一杯酒。
  
  「你把他放到什麼地方了?」邱仲仰問。
  
  「他呀,現在可安全啦,身上綑了兩條鐵鍊,他是在一百呎的深水下。」「你真是個全能。」他笑一笑,然後正經地問:「走漏消息這個艾清你認識嗎?」「我知道,難道你不認識他?」「為什麼,我會認識他?」「因為他剛巧也是你的一名手下。」「哦?」他揚起一邊眉毛,然後聳聳肩:「他幹什麼的。」「打手,是古浪的屬下。」「秋勇說的辛福也是古浪的屬下啊!你以為會不會認為古浪就是那野心家?」我聳聳肩:「有多少人有資格動這種念頭的?」他想一想:「可以說沒有人,除非他另有我不知道的政治背景。即使有,也不出西區的李斯和東區的古浪。但就算除了我,他們也沒有把握出頭稱雄的。他們還得看歐陽風和尤贏的意下如何?」我說:「歐陽風和尤贏都想任下一屆巿長,但如果兩個人互相傾軋,可能兩人都當不上。也許他們跟其中一個李斯和古浪約好了,如果打倒他的對頭和你,就答應給予政治支持。」「這也合理。」邱仲仰說:「李斯和歐陽風任誰一個死了,餘下一個自然會控制了全部的政權。我一向把他們看作是一對搭擋,但把他們看作一雙仇敵也未嘗不可!」「明天我去看看那喝了酒,就口出大話的艾清。」我說:「如果我好好地問他,他或者醒著也一樣會說的。」邱仲仰皺眉:「那麼,他也許就報告辛福我們知道了。」「不會的。」我說,「我會把他送進地下一百呎。」第二天早上,我一個人去找艾清。中午,我已回來了。華婷在場,我不能向邱仲仰報告,因此我提議她出去逛公司。邱仲仰拿起電話,叫那輛大加特力來,然後又給她兩千塊。
  
  門關上以後,邱仲仰問:「怎麼樣了?」「不錯,是艾清。」我說:「辛福把整件事都告訴了艾清。是尤贏答應支持古浪的,條件是古浪幹掉歐陽風和你。槍手就是辛福;他開槍的代價是將來坐第二把交椅。」「那是你現在的位置,這是說你也在黑名單上了。你把艾清怎樣處置了?」「他已去伴著秋勇一起了,他們兩個都不會漏口風。」邱仲仰笑了一會兒,終於說:「我想我現在第一件事是和歐陽風商量商量。他一定很有興趣知道他的搭擋尤贏會要他的命!」「最好把李斯也叫在一起。」我說。
  
  邱仲仰皺起眉:「為什麼?」「如果我們貿然打死尤贏、古浪和辛福,他一定會緊張起來的,他會以為你是在清黨,他也有危險。而且,古浪的手下也不會服的,我們還是先弄準李斯是幫我們的好,不然可能就會發生問題了。如果李斯知道古浪是罪有應得,我想他不會反對的。」「是的,如果有代價。他會要求接收古浪的地盤了。」「就給他吧。」我說。
  
  邱仲仰搖頭:「這會使他的勢力太大,可能有野心了。」「沒有歐陽風的支持他是不能的。」我說,「當我們除去尤贏以後,你要記住歐陽風將會獨攬大權。大勢既已定了,他就不想再變,李斯怎麼說得動他呢?」邱仲仰小心地想了一遍,說:「你的頭腦很好,登仙。我們還是把李斯也拖進來的好。萬一失事,我們至少也可拖著城中半數的槍手。」「我今天下午就叫歐陽風和李斯來好不好?」我問。
  
  邱仲仰點點頭,我拿起電話。我約好了他們三點鐘在這裡會面。
  
  歐陽風的身材很高大,和邱仲仰差不遠,只是顯得有點保養得太好了,脂肪多於肌肉。他的臉皮是鬆的,好像老虎狗般下垂著。我剛遞了給他一杯酒,李斯也到了。歐陽風是一個人來,但李斯卻帶著一個保鑣。
  
  李斯是一個高瘦的人,齒如編貝。他習慣張著嘴巴,他的外型好像傻呆,其實,他的腦袋比計算機還要利害。
  
  我開門讓他進來以後,就對他的保鑣說:「到陽臺外面去吧,洪振。那裡有椅子,你的老板要走的時候會叫你的。」李斯的神色有點不自然,我解釋:「這是機密會議,邱仲仰不願讓閒人聽見。」李斯聳聳肩,跟著我進入廳子裡。洪振到陽臺上去了,我關上陽臺以隔著聲音。
  
  「要酒嗎?」我問李斯。
  
  他搖頭。「尤贏和古浪來嗎?」他問邱仲仰。
  
  邱仲仰乾笑一下,說:「不,我們要談的正是他們。」他看看歐陽風,「如果我告訴你尤贏和古浪約好了要廢掉你,你有什麼感想?」歐陽風顯然嚇了一跳。他小心地放下酒杯,說:「你最好再講一遍,我沒聽清楚。」「你聽得很清楚。」邱仲仰說,「你已經在他們的黑名單上;我也是,大概官登仙也是的。準備開槍的人就是辛福。古浪要搶我的位子,尤贏,想獨攬大權。如果殺死了你我,辛福可以坐上登仙的位置。」歐陽風不敢相信地說:「你沒有弄錯吧?」「絕不會錯。」邱仲仰說出經過的情形。
  
  李斯鎮定地問:「這於我何幹呢?我也不在古浪的黑名單上?」「原則上,我們的每一個手下都是受命於我的。」邱仲仰說:「但我一向把大權分給你和古浪。因此事實上古浪的手下聽他的話,你的手下聽你的話。而城中的槍手,你們各佔一半。假如出了亂子,你不是幫我就是打我了,騎牆是不可能的。」李斯考慮一下,嘴巴張得更大,樣子像更蠢了。終於,他說:「我有什麼好處?」「你得到古浪的地盤。這樣,你就控制全城了。」邱仲仰停一停,「自然,你還是受命於我,沒有歐陽風的支持,你推不開我的。我想歐陽風也不會支持你的;對嗎?」歐陽風潤一潤嘴唇,有點耽心地:「對的。最好盡量減少流血。」我插嘴;「最少流血的辦法,就是把尤贏、古浪和辛福置於死地。現在我們就商量此事,如果我們守秘,很快就可以完事了。」「你怎麼守得住秘密?」李斯說:「我得通知我的弟兄。他們自然是絕對忠於我,但這樣的大事,無論怎樣防範也不能保密的。古浪不就是例子嗎?」「我們用不著你的弟兄。」我說,「我們只是準備萬一,以他們做後備而已,你和我兩個人都會開槍的。」「你是說我們自己去放倒尤贏、古浪和辛福?」李斯膛目地問。
  
  「要放倒的只是古浪和辛福,如果我們以仇殺方式打死司法部首席,事情就大了。他該是死於意外的,要死得連古浪也被蒙在鼓裡。」歐陽風說:「這主義不錯,只要不打大仗就好了。」李斯不大願意地說:「我不習慣自己開槍的。」「但你也想一想代價。」我說,「你的勢力將會比現在加一倍的。」三、既然已是在辛福的黑名單上,歐陽風就不敢在沒有保鑣的保護之下離開了。我勸李斯把洪振留給他。
  
  「那麼我怎麼辦呢?」李斯問:「或者我也是在黑名單上呢?」「不要緊,我們今晚就動手了。」我說,「在這裡吃晚飯,飯後就去。有我保護你,難道還比不上洪振。」李斯看看邱仲仰,夷然地說:「你可以用他,我關在這屋子裡是安全的。」李斯打開了陽臺門,把洪振叫進來,給了他指示之後,洪振和歐陽風一起走了。
  
  五點鐘,華婷回來,手上捧滿了大包小包,她好奇地看看李斯,邱仲仰說:「這是李斯,他今晚留在這裡吃飯。」雖然邱仲仰僱得起一打以上的僕人,他卻一個也不僱,他一定要華婷燒飯打掃。他的理由是:「這是女人份內的事。」其實我知道他怕有人下毒。他雖然居高位食美味,他卻老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危險的。
  
  飯前,我們一起在陽臺輟著酒。李斯看著那大陽臺上的草坪,說:「真奇怪在屋頂上也看得見草地。」「就像是有自己的私家公園。」邱仲仰說。
  
  他興高采烈地解釋自己是在這裡擔任園丁,而地下是有著輸水設備。我們走到那臨街的圍牆前。圍牆的高度只齊膝。李斯偶然一望牆外的十二層樓下,嚇得倒退一步。
  
  「如果有人喝醉就不太妙了。」他說:「醉鬼很容易跌出去的,這牆應該弄得高一些。」然後,他忽然像若有所得似的:「叫尤贏來這裡豈不更好?」邱仲仰搖頭。「在這個地方殺人不行,你可以帶他到別的地方去用車子輾死。」李斯聳聳肩:「我只是這樣想罷了。」因為上了一趟街,華婷活潑了,晚飯弄得很好。但是當她知道飯後我和李斯一起出去,而她要和邱仲仰留在家,她又沈下了臉。
  
  「為什麼我們不能去?」她問。
  
  「因為他們是去辦事。」邱仲仰說,「你也許認為奇怪吧,但有時有人晚上上街不一定就是上夜總會的。」李斯和我在八點鐘時就出了門。
  
  「我們的朋友尤贏每星期四都在『麗都』吃晚飯的。」我說,「這是他的習慣。大概九點鐘,他就會出來。」「你已經查好了?」「我一向知道組織裡每一個人的動態的。」我說,「無論談起什麼人,我都瞭如指掌,你多在什麼地方過夜,我也說得出來的。」我們來到車房,把小福特開出來。本來,那輛加特力是也可以用的,但太顯眼了。
  
  八點三刻,我們在「麗都」對面停車。九點五分,尤贏出來了。
  
  尤贏是一個相當英俊的壯年人,還沒有結婚。他也算是名流中的美男子之一,他對女人卻不大有興趣。他極少在公共場臺中和女人一起出現的。他很喜歡喝酒,但有節制,從來不會喝醉。今晚他獨自在這兒,情形就更簡單了。
  
  「怎麼下手?」李斯問。
  
  「別急,看他去什麼地方。」我說,「這裡附近太亮,就算能弄得他上車,也很可能有人看見。」尤贏出了餐室就步行著,沒有去截街車。我們一直看著他轉了角。我也開動車子,跟過去。他進了半街中的一家酒巴。
  
  到了十點半,他才進入了一段暗街。幸而,那裡離開停車的地點也很近。顯然他是想去試一試鄰街的一些酒巴的,他從一條黑暗的橫街抄近路過去。
  
  我把車匙拋給李斯:「把車子開到橫街裡,我會把時間拖到你需要的時候。」在橫街的中央,我追上了尤贏。街的兩頭雖然有燈,但中段卻是完全黑暗的。」「喂,尤贏,等一等!」我喊道。他略帶醉意地轉過頭來望我。
  
  我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才認得我了,他詫異地說:「嗨,登仙,你從什麼地方來?」「剛好看見你走進這裡。」我說,「想請你喝杯酒,你去哪裡?」「鄰街去逛酒巴。」他又想繼續走,我的手搭上他的肩頭。
  
  「等一等,尤贏,李斯也和我一起來的,他去開車子了,等他來接我們一起去吧。」他開始懷疑地看著我了。
  
  「李斯?你們都是只在睡覺以前才喝酒的,什麼時候開始結伴逛起酒巴來了?」「只是今晚而已。」我說,「邱仲仰請吃飯,飯後我們想出來玩一下。」他躊躇著,不能決定繼續走還是停著好。這時,車頭燈光從街口射來了。我們一起等著那小福特停到我們的身邊。李斯關了車頭大燈,跨下車來。
  
  「幹什麼……」尤贏想說話,我的槍管已敲在他的太陽穴上了。他身子一軟,就躺下地去。
  
  李斯慌張說:「驗屍的時候驗不出這個麼?」「驗得出。」我說,「他被車撞倒,頭撞在水泥地上而已。你以為驗屍官是神仙?」「那麼,我們弄他上車快走吧。」李斯緊張地說。
  
  「我們已經在一個理想的地點了,幹嗎還要帶走他?」李斯擔心地看街的兩端,我則小心地看看伏在地上的屍體。我認為他現在的姿勢已是很理想了。我示意李斯上車,將車倒退十多呎。我把車頭燈扭亮一點以便看清目標,然後一直駛前,讓車子左輪輾過他的頭,右輪輾過他的腿,車子跳了兩跳。
  
  事後,我沒有停車看看後果如何,被一噸以上的壓力輾過頭上,沒有人可以生還的。
  
  轉出了大路,李斯問我:「那些輪印怎麼辦呢?」「這種事情我幹過不少了。」我說,「不要擔心。」我送他回家以後,就把車子駛到一家汽車公司;這是一位不愛說話的朋友開的。我把四條外胎都換下來,送到了垃圾池。我小心地把每條胎裡嵌入大石,將它們滾下池裡。如果警方把垃圾池抽乾,他們一定就會發現過去十年來,半數未破謀殺案的主要證物。
  
  四、尤贏的屍體在第二天清早,才被一部麵包車發現,消息已經趕不及在早報刊登了。午報上有段短短的記述,表示尤贏是被車撞死。一直到晚報出版時,新聞才大段刊登出來。新聞的報導,甚至沒有一點表示這是蓄意謀殺。
  
  晚飯的時候,華婷問邱仲仰:「這個被車撞死的人,你也認識嗎?」「認識。」邱仲仰說,「他是我的朋友。」「撞死他的大概是一些酒鬼。」華婷說,「一定找得著吧?」「這種兇手通常逃不了的。」我向邱仲仰說:「我們應該送個花圈去吧。」「嗯。」邱仲仰說:「應該的。」華婷去洗澡了,我和邱仲仰開始討論第二個步驟。
  
  「事情我已考慮了。」我說,「如果我們擊倒了古浪,你以為他的手下們會如何?」「有李斯幫手,他們也無法奈何的,尤其是當他們最好的槍手辛福也倒下去了,他們就成烏合之眾了。」「但還是以開庭審判為妙,好讓古浪的手下們明白,他們主子是為什麼而死。」邱仲仰看著我一會,「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是說在李斯地盤裡審他。我們可以在城西李斯的總機關召開一個會議,古浪是會帶幾個槍手來,但在李斯的包圍下,他還是寡不敵眾的。我們可以公開地處治古浪和辛福,但讓餘下的活著回去散播消息,事情就好解決了。」我首先打電話給古浪,然後給李斯。我告訴他們明晚九點鐘,在城西的總機關集會商量要事。
  
  對古浪,我說:「邱仲仰要會面的是你,但你帶你的弟兄來也可以。」在電話上,我不想告訴李斯我們的計劃,但我暗示:到時他要召集所有的槍手在場。
  
  我掛斷電話,才發覺邱仲仰和華婷的臥房門是大開著。在酒櫃那裡是望不見房裡的;邱仲仰還坐在酒櫃邊。但我這裡的電話,卻是不對著房開。
  
  剛掛好電話,華婷就從洗澡房出來了,剛洗好了澡,身上一絲不掛。房間頂上的燈,照在她熱力四射的裸體上。
  
  她一踏出洗澡房時,其實就看見我了,但連忙別過臉去,裝作不知道我在。她停下來讓我看得見她全身的正面,然後舉起兩手,把她的黑髮掠向後面,堅實的乳房就誘惑地突出。看見她故作誘人姿態,我笑一笑站起來,回到邱仲仰身邊。
  
  十分鐘以後,她出來了,穿著一件綠色的緊身衫。她冷冷地看我一眼,仰著頭,鼻子翹在空中。
  
  「又發什麼瘋了?」邱仲仰問她,「兩天以前,你還在盡力和登仙獻媚,現在,為什麼你卻冷得像冰?」「他開始和你一樣使我感到討厭了。」我們在健身室見面。這裡晚上是從來不用的。邱仲仰和我很早就到了,以便趁古浪未來以前和李斯事先商量一下。
  
  一會兒後,古浪也來了。不出我之所料,除了辛福外,他只帶著另兩名槍手。他看見李斯的十二名槍手都在場,不禁在門口停一停。但他沒有表示懷疑,和我們招呼後,就坐到一把椅子上。
  
  古浪是一個矮肥而暴戾的人,辛福則是瘦得跟竹竿一般,舉動慢吞吞。但拔起槍來,他卻是快如閃電的。其餘兩個,都是不中用的渾漢。他們分左右拱衛看他們的頭兒。
  
  邱仲仰一句話就咬入正題:「這一次會議不是討論行政。只是叫你們來的藉口。我叫你們來是因為要審判,因為有一個鼠輩有野心要把我推倒,想自立為王!」隨著這話之後的是一段死靜。古浪的眼一瞇,忽然看看四邊。辛福毫無表示,但眼光卻由邱仲仰身上轉向我。
  
  辛福之所以能成為名槍手,就是因為他夠機警。古浪剛悟到邱仲仰指的是他,辛福已經知道如果要動起槍來,一定是我。我知道他們的反應並非作賊心虛,而只是體會到他們是寡不敵眾,而且知道他們說的叛賊不會是李斯,否則我們不會在李斯的地盤裡發難。那兩個跟班,卻還在懵懵然。
  
  邱仲仰說下去:「這鼠輩和尤贏約好了,要除掉我和歐陽風,使尤贏獨攬政權,而支持他為領袖。可惜他們的槍手卻走漏風聲了。」他停一停,朝著古浪:「現在尤贏意外死了,歐陽風答應全力支持我,於是這鼠輩就進退兩難了。」古浪濕了下嘴唇:「為什麼看著我?難道你說的這鼠輩就是我?」邱仲仰慘笑一下:「我知道的。」轉向我,「把證據拿出來,登仙。」辛福並不等我的證據,他大概已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的了。他知道唯一的機會是立刻拔槍。但我是正在注意著他的,他的手一向脅下伸去,我的手也動了。
  
  我雖然只是邱仲仰的保鑣,但他就是因為我的槍法才請我的。比我快的人不多,而辛福並不是我的對手,他雖然快,但他的槍剛離套,我已經扣了兩下槍機。第一顆子彈使辛福向後翻倒,第二顆嵌進了古浪的喉嚨。我垂著槍管,看著餘下的兩個飯桶,他們的臉色漸漸由白轉青。
  
  「我想現在審判也是多餘了。」我說,「你們不要怕,回去告訴大家,想造反者的下場吧,告訴他們李斯是他們的新頭兒!」兩個人牙齒打戰地站起,好像有子彈跟著似地飛竄出門外了。
  
  我對李斯說:「我們解決屍體吧。」他點頭,然後看看四邊。他的一打槍手都已拔槍在手。他喝道:「好了,把他們擡走!」五、回到屋子,乖著電梯上去時,邱仲仰說:「這事幾乎是你全權代辦的,開槍的是你,計劃的也是你。我只是在批準。」我沒做聲,他又說:「事實上很多時候,連腦筋也不必我動的,好在你幫的不是古浪。」電梯停下了,我用鎖匙開了門,邱仲仰看看四周,廳子裡沒有人。他走進臥房。他再走回來,頭向廚房一探,又走出廳子。
  
  「奇怪?華婷到哪裡去?」他說。
  
  我聳聳肩,到酒櫃前調兩杯酒。邱仲仰走回臥房,我拿起我的一杯,走出陽臺去。華婷就坐在那裡,腳下有一隻杯子。
  
  「原來你在這裡。」我說,「邱仲仰不見你正急得團團亂轉!」「唔?」她不感興趣地說。
  
  今天晚上她穿著一件黑色的晚禮服,胸低得露出了四分之三乳房。在月光下她顯得特別美。
  
  我說:「為什麼不睬我?你也知道我不惹你,是因為邱仲仰的關係而已。」她忽然感興趣地擡起眼睛:「你的血本來不是結冰的嗎?」「妳不妨再試一下看看?」她向屋內閃一眼:「現在?你不是說邱仲仰在家嗎?」「邱仲仰現在算不了一回事了。」我說。
  
  我把酒放在她的空杯旁,把她拉起身。她躺進我的懷裡,但還是瞅著屋裡。
  
  「你一直在逗我,現在我入殼了,你又害怕?」「你不怕我也不怕。」她說。
  
  她的手臂圍上我的頸;嘴唇飢餓地印在我的唇上。我們合在一起許久。
  
  忽然,一陣沙嘎的聲音說:「這算什麼?」華婷好像觸電般跳開。邱仲仰就站在旁邊,手裡拿著酒杯,他的臉上既驚訝又震怒。
  
  我對華婷說:「妳進房間去。」她剛移動身子。邱仲仰大吼:「等一等,賤貨!」她停步了。
  
  「進去!」我喝道。
  
  華婷和邱仲仰都嚇了一跳。她終於走進去了。邱仲仰張大嘴巴向我瞪著。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我拉上他的手,拉著他向那矮圍牆邊。
  
  他半怒半疑地看著我,等我解釋為什麼和她親熱。來到牆邊,我鬆開手看著十二層樓下。
  
  「怎麼了?」他不悅地說,「你的抵抗力終於被她攻破了嗎?」我冷冷地看著他。「尤贏並沒有和古浪約好廢掉你和我。」「甚麼?」「有野心獨佔天下的是歐陽風。」我說:「他要尤贏不要擋他的路。古浪和辛福直到臨死才知道有人造反。」邱仲仰完全不明所以。「你在說什麼?」「秋勇那消息是我叫艾清故意漏給他的。」我說:「艾清並沒有沈進垃圾池底,他只是躲起來而已;他是我的心腹之一。不久將來,他會當我的保鑣。」「你的……保鑣?」「最高首領不是照例有保鑣的嗎?」我說:「像你,不是有我嗎?」他只會張著嘴巴。我說:「我只有這個辦法是可行的,如果單打死你,古浪和李斯必先一決雌雄,不可能讓我插手。我需要政治支持,也需要武力支持的。因此,我和兩個人說好了;一個是李斯,條件是他可以接收古浪的所有;一是歐陽風,他可以除掉尤贏。而他們都答應等把你廢了之後就支持我!」「你的意思是把我廢了?」我點頭。「我們現在不再需要你了,因為我們害怕古浪手下不服,才用你的威信殺死古浪和辛福。現在,你等於是一個廢物;其實,很久以來,你已是毫無用處的了。」他還是瞪著我,我說下去:「你說的不錯,你一直連腦筋也不需要動。下面的人是震懾於你的名字的,但主要的頭子都知道全是我的本事,因此,歐陽風和李斯都願意不要你。你舒服太久了!」他完全明白了,即使在蒼涼的月光下,他的臉色也變得很白。我看得出他的頭腦正在飛快地轉動;他把右手的酒杯似乎不在意地交到左手。然後他的右手閃電般摸向脅下的槍套。
  
  我沒有拔槍,我本來就不準備開槍打死他。我只是兩手輕舒,推在他的胸腔上。
  
  他踉蹌退了兩步,腿彎碰著牆,身體傾出牆外。他的右手放棄了槍,向空亂揮以保持平衡。左手抓不穩手中的杯子,酒全瀉下來了。抓住這個機會,我上前再用力在他的肚子上輕輕一拳,剛好使他平衡不住。他整個人翻出去了。
  
  我想起了那個可人兒華婷。有好幾次她給我暗示「性」,但都被我拒絕了。其實不是我不想要她,而是礙於邱仲仰的關係。現在,邱仲仰已經翻出去了,我的計劃是成功了。
  
  我走進去,依然看到華婷那半透明的裸體,那對毫乳依然露出三分之二。我不由分說即刻將她按倒在床上。她嬌喘著似乎很緊張,極力要把我推開。
  
  「唔……唔……唔……」「怎麼啦!妳不願意……」「我……我是怕他……」她緊張的看著房間外面。我知道她是怕被邱仲仰看到。
  
  「發生了一點意外,他永遠不會再出現了。」「你……你……真的嗎?」她似乎不敢相信,但在這時我已將她的衣服脫下,順便剝去奶罩,她的底下並沒有著內褲。而我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除自己的武裝。這回她相信了,因為如果邱仲仰沒死,恐怕我沒有這般大膽。
  
  於是華婷興奮的將我擁抱起來,顯得異常興奮。我也快速的爬到床上,開始挑情逗趣。很快的,她的浪態便畢露了。她喘著粗重的氣息,媚眼如絲發出火焰般的慾焰,哼哼,啊啊之聲聞之令人消魂不已。
  
  多日的壓抑使我如獲至寶不可收拾。她的飢膚完美無暇,摸起來滑溜舒暢。我跟她接吻,摸她的乳房,輕啜她的乳頭,舌尖滑過她的肚皮。她的雙腿早已分開,恐怕期待很久了吧!我可以看出嫩穴內,滑溢不停的淫水。肚皮之後,便是女人敏感叫魂的三角洲了。我不住的舔她、吻她,華婷的身體便不住的顫動。
  
  「啊……啊……我的天……你……真行……嗯……舒服……」「唔……唔……晤……唔……給我……吧……登仙……來……」「哎唷……快……快……」看來這天生尤物是飢渴難奈。於是我這才起身,用我那粗壯雄偉的老二過山洞。沒想到她的嫩穴挺緊的,好不容易才鑽進去。老二進去後,我連抽了百來下,真是舒服透頂。此時華婷更加瘋狂了,樂透忘形,呱呱叫了起來……「大雞巴我愛你,好……抽得好……啊唷!晤!唔!唷……插得爽透了,快……大雞巴……重重的插……對……用力!使勁!啊……用力弄呀……弄死我吧,唷……唷……」她嘰嘰呱呱叫個不停。
  
  「好,好,妳要死!我一定把妳插個半死,插死妳這個騷『貸』,哼!」我也早已被吮吻得神魂顛倒了,緊咬著牙關,從牙縫裡回答著。
  
  「啊……對了,哎唷,好美呀!好美……對對,就是這地方,頂住花心,不……不要抽出來,雞巴不要……抽出來……頂頂……哎唷……不好啦!我……我要死了!大大雞巴……你……插死我了……死了……啊……啊水水……水要出來了……要死死了……」華婷又磯磯呱呱叫喊著。
  
  華婷屁股挺了又挺,雙掌握得緊緊的,濃濃的陰精水射向龜頭眼,我如何禁得住那巧妙的穴內功強烈搖幌,夾住雞巴不放,我也忍不住了。於是插插插,到了頂點,精門一鬆,蔔蔔精液射向子宮,兩人同時大叫一聲,緊緊地抱著。
  
  但,當我疲倦著,溫存著抱著華婷沈醉在溫柔鄉的時候,突然覺得背脊一涼。
  
  「啊……」接著是我的一聲慘叫。我的背上已被插了一隻短刀。華婷立刻向我推開,閃躲到另外一個角落,並且迅速穿衣。
  
  我感到天旋地轉,說不出話來。
  
  彷彿中,我聽到華婷對我說:「你們都失敗了,讓你死在牡丹花下吧!」我已經無法再聽到甚麼了,我的身體慢慢冰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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