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賀明重生了，從繁華的二十一世紀，以一個不得志的經濟學研究生的身份重生成了一個10歲的小孩子，那才是八十年代，是一個有如搖滾般的年代。
　　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重生了，就要把過去失去的東西都找回來，抓住一個個機遇！
　　從偏遠的小山村到縣城，又從縣城到繁華的大都市。
　　爸爸不能一直都是個普通百姓，要做大企業家，媽媽不能一直勞累，要穿時尚的衣服，過現代人的生活。
　　自己呢？不能再祈求大公司給自己的機會，而要自己抓住機會，去創辦屬於自己的集團和實業。
　　改寫人生給您講述，一個人是怎麼一步步讓自己從平凡變得非凡的，80年代、90年代，21世紀，讓我們一起伴隨著主角的腳步穿行，感受刺激，感受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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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能不能重來一次

　　2005年的夏天，到現在為止，28歲的賀明已經走出上賓財經大學兩年了，在那裡，他讀完了經濟學的本科又讀完了經濟學的研究生。本科和研究生期間，賀明在幾家公司裡實習過幾次，但那還不算正式的工作。

　　兩年前畢業以後，為了能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賀明精心製作了幾十份簡歷，人才招聘會上投了不少，而且又給自己中意的幾家公司毛遂自薦投了一些。賀明的目的就是能在上賓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並長期留在這裡。

　　兩年裡，換了幾份工作，不是他對公司不滿意，就是公司對他不滿意，兩個星期前，賀明又辭職了，這次是他揚眉吐氣的炒了公司的魷魚。

　　辭職以後，賀明趕緊通過招聘網絡給自己看好的幾家公司裡投了簡歷！雖然兩年一來工作不是很盡如人意，但賀明也不想讓自己閑散的時間太長，那是會讓人變懶的！

　　昨天的時候，賀明接到了上賓菲利通市場調查公司的面試通知，讓他今天上午九點到公司去面試。

　　賀明直感覺是喜從天降，雖然還不知道面試下來會是什麼結果，但他已經很高興了，這正是他很看好的公司之一，不過，公司對人才的要求也是十分苛刻的！

　　於是，今天上午九點的時候，賀明穿著很得體的衣服出現在了上賓菲利通市場調查公司。

　　現場的情景幾乎是把賀明嚇了一跳，公司本來只是招三個人，但是前來面試的人至少有四十個，其中不乏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四十多個人競爭三個職位，激烈程度可想而之。

　　賀明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只是個很普通的男孩子，身高175，相貌呢，屬於扔到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出來的類型。論學歷，雖說是重點大學的研究生，但根本就不稀罕。

　　愛誰是誰了！說是這麼說，但是賀明還是很希望上天能給他一個絕好的機會，讓他能成為這個公司裡的一員。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輪到了賀明。寬大的辦公室裡，對賀明進行面試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個外國人。

　　賀明先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聽的那個外國男人直搖頭，看到這個外國男人搖頭，賀明心裡極度不爽！搖頭代表了什麼，就是不滿意啊！

　　圓臉蛋的女孩子朝長臉的外國男人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了賀明的臉上：「你能不能用英語重新介紹一遍你自己！主要介紹一下你以前從事過什麼，不用刻意強調你在學校裡學過什麼！」

　　英語是賀明最撓頭的科目，他小學的時候一直在一個偏遠的山村裡，那個小山村留下了他十三年的足跡，到了初中，舉家搬到了縣城裡，但也是一個很落後的縣城。

　　由於口音的問題，賀明英語口語一直都不過關，初中和高中的時候英語老師的水平也不行，從中學的時候開始，賀明就對英語失去了興趣。

　　到了大學，上英語課的是外教，很漂亮的英語女人，但是賀明對英語的興趣並沒有因為這個外國女人的性感而提起來，一直到畢業前最後一次英語四級考試才勉強以62分過關，研究生畢業的時候也很艱難的混過了六級，至於口語，到現在來說還是一塌糊塗。

　　但是，非常時刻非常對待，此時的賀明，只能是硬著頭皮子用英語做了很長的一段自我介紹。在賀明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外國男人總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賀明在心裡說了幾遍，你笑個鳥呢！但嘴裡卻是什麼都不能說。

　　圓臉的女孩子微笑看著賀明：「你不得不承認，你的英語口語很糟糕。」

　　賀明有些不自然的笑臉：「是啊，我承認，我的英語口語水平很不過關，不過我以後會努力的！有心者事竟成！」

　　外國男人咳嗽了一聲，用生硬的中文說：「努力？你以前讀了那麼多年書，都幹什麼去了？現在走上工作崗位了才說努力？」

　　賀明承認外國男人的話有一定道理，但也不是完全對，笑著說：「書本上的知識和工作中的實踐經驗區別還是很大的！」

　　外國男人很不客氣說：「你不用給我講這個道理，現在是我在面試你，而不是你在面試我！你知道我們這個公司裡有多少外國人嗎？你的英語水平絕對不行！」

　　現場陷入了沈默，片刻之後，圓臉女孩子的目光落到了外國男人的臉上，輕快的聲音：「還有必要對他繼續面試下去嗎？」

　　外國男人搖了搖頭，緊接著圓臉的女孩子朝賀明笑了笑：「你可以出去了！」

　　賀明給了圓臉的女孩子一個微笑，忍不住又朝外國男人斜了一眼，扭身走了出去。

　　賀明並沒有在公司裡做太多的停留，既然已經被拒絕了，就沒什麼好留戀的了，大步子走了出去。

　　今天的天氣不錯，天空中飄著薄薄的雲彩，雲彩讓太陽的光芒明顯削弱，偶爾還有一陣涼風吹過。

　　賀明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相信自己不會總是這麼倒黴！浩大的上賓市，總有一個角落是屬於自己的。

　　上天讓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就給了他存在的理由和生存的權力，很顯然的，在沒有資本單干的情況下，沒有一份合適的工作是無法生存的。

　　或者可以選擇吃老本，可是賀明的父母都是普通百姓，他上大學和研究生幾乎是耗盡了家裡所有的積蓄，父母還指望著他出人頭地！

　　想到了父母，賀明這個本來是很陽光的男孩子也不禁傷感起來，連吃飯的心情也沒有了，搭上了公交車回自己在郊區租的小房子去了。

　　下午的時間幾乎都是在鬱悶與開心之間度過，想到工作的事就鬱悶，想到美好的前程和以前開心的事，心情就會好一些。

　　到了吃晚飯的點，賀明還是沒什麼胃口，賀明不禁問自己，今天自己是怎麼了？不就是面試失敗了嗎？有必要這麼低落嗎？

　　思緒之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這個時候，賀明的肚子終於是開始叫了，飢餓幾乎是瞬間來臨的，侵襲他的全身，該是吃點東西的時候了，要不晚上睡覺也沒法睡了。

　　賀明遊蕩到了外面的小飯店裡，要了兩個簡單的涼菜，一碗麵，帶了出來，路過附近的小商店的時候，賀明又買了一瓶子白酒！

　　今天晚上，賀明打算喝個痛快！賀明的酒量不小，但是一般一個人的時候他很少喝酒，沒什麼酒癮！今天總的來說比較鬱悶，賀明打算讓自己放縱一下！

　　重新回到自己的小房子裡，賀明在小桌子旁邊坐了下來，一邊吃著一邊喝著，不禁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有歡喜的時候也有悲傷的時候。

　　越想越不是滋味，賀明直感覺自己錯過了太多，有很多好的機會都沒有抓住，或者是當他意識到那是一次機會的時候，已經是錯過了。

　　機會往往是有如閃電一般的，當空閃亮一下就瞬間消失，帶來的卻是轟隆的雷聲和無盡的雨聲。

　　思緒在腦海裡飄飛，白酒一口一口灌進了肚子裡。

　　此刻，賀明非常想接到一個電話，或者是父母的，或者是他最好的朋友的，或者是他大學裡一直喜歡的一個女孩子的。

　　可是並沒有，賀明那低檔次的手機很搞怪的躺在桌子的一腳，像是死了一樣！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一瓶白酒都讓賀明灌到了肚子裡，白酒的度數不小，賀明頓時就感覺到了酒精的威力，是在他停止喝酒的那一瞬間感覺到的。

　　天和地都旋轉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賀明也聽到了外面轟隆的雷聲，白天裡飄蕩在天空中的大片薄薄的雲彩，醞釀出來的終於還是雨。

　　聽到了雷聲，聽到了劈里啪啦的雨點砸向大地的聲音，醉意朦朧中的賀明突然之間來了精神，迷醉的思維裡，他想讓大雨浸泡他的身體。

　　於是，賀明朝小門的方向搖晃了過去。這是一家不起眼的平房，出了門就到了外面。當賀明走出來的時候，雨點已經密集成了線，嘩嘩的淋在賀明的週身。

　　雨水中，賀明很失態的大笑著，笑聲有些豪壯也有些恐怕，但是這個點了，外面又在下雨，幾乎是沒有行人經過！

　　即便是有行人，賀明也不擔心，因為他醉了！醉了也是硬道理！

　　自己活到現在，也取得了很多成績，考上了很多人都考不上的大學，經歷了很多人都沒有經歷過的事，但是也錯過了很多，細想起來，錯過的居然是比得到的多！

　　賀明雙手張開，想要擁抱雷雨中的天空，嘴裡大叫著：「能不能讓我重新再來一次！如果讓我重新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錯過，我一定不會……」

　　就在賀明大叫的時候，一道炫目的閃電劃過，閃電擊穿了賀明的身體，帶走了一片濃煙……

　　一個生命結束了，而另一個看似相同的生命卻回歸了某個時間點，真的要重新開始。

§如我在我帖子有出現亂碼
如：�@##之類的
或者有漏字
煩請各位PM給我
我將會在最快時間內進行修改~謝謝§

BY 千歲

2、回到了1987年的家鄉

　　今天的感覺之所以區別於昨天，恰恰是因為昨天的感受依然在我們心中。

　　當賀明重新甦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到一片蒼翠的綠草地上，身下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個寬大的斜坡，放眼望去，周圍的一片天地全是高山和綠草！

　　這是哪裡啊！賀明的膽子還是很大的，可是眼下他卻是被嚇壞了，片刻之後，賀明才意識到，自己變小了，身上是很不入流的舊的確良格子襯衫和華達呢的黑褲子，腳上呢！則是一雙褪色的黃球鞋！

　　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是哪裡啊！

　　耳邊忽然響起了小男孩子和小女孩子的笑聲，馬上又是小女孩子甜甜的笑聲：「你罵吧！我不罵！我到北京叫我爸，我爸拿著機關鎗，嚇得你叫我叫親娘！」

　　接下來又是小男孩子的聲音：「小精靈，跑麻城，麻城城牆比天高，你就是個大草包！」

這是兒時自己的家鄉嶺源縣石頭村的小孩子經常念叨的順口溜，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迴盪在自己的耳邊呢？聽到的和看到的聯繫在一起，賀明意識到一切的時候幾乎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此時正是夏天，周圍的境地正是自己老家的一片天地，叫花連背，每每到了夏天的時候，這裡就會芳草鮮美！

　　而自己耳邊響起的順口溜正是自己兒時的夥伴王東子和張曉敏的聲音！難道真的是重生了嗎？

　　賀明的記憶力還是非常好的！他隱約記起來了，就在自己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曾經和王東子、張曉敏到過花連背，賀明在心裡琢磨著，應該是這個地方，這個地方的山和其他地方很不一樣，村裡人很多都說那個地方有鬼，那一次，賀明三個小孩子就是冒著遇到鬼的危險過去的，後來就很少去那裡了。

　　很快的，賀明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讓賀明鬱悶的是，自己本來已經在繁華的二十一世紀生活，而忽然之間卻讓一個閃電送到了1987年，1987年的時候，賀明剛好讀三年級！才是個10歲的小孩子！

　　就在賀明的思緒之中，王東子和張曉敏追打著跑到了賀明的身邊，一身土布衣裳的王東子一個跟頭就栽到了賀明的身邊：「明明，你醒了啊！我還當是你要睡到天黑呢！」

　　一身破舊花格子衣服的張曉敏也漸漸消停了下來。

　　聽到王東子的問候，賀明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都是什麼事啊！天下居然還有這麼奇怪的事！

　　重生了，好在自己還活著，也不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是好還是壞，賀明汗顏著站起身朝前走去，王東子和張曉敏蹦跳著跟在後面。

　　王東子追到了賀明：「再玩一會兒吧！現在離天黑還早著呢！」

　　賀明應付了一句：「我怕等會兒要下雨！」想到了下雨，賀明的心裡就是很煩亂的感覺，正是一陣雷雨把他送到了這裡。

　　而這個時候，張曉敏則是到了賀明的另一邊，小手伸出來揪住了賀明的衣服，小步子快跑著才能跟住賀明的步子。

　　張曉敏從小就長的漂亮，雖然小的時候從來沒有穿過多麼好看的衣服，但人真的長的美，衣服是蓋不住的。

　　王東子的性格雖然從小到大都不錯，但相貌絕對是讓人不敢恭維。

都說小孩子是不懂男女之間的事的，其實不是那樣的。起碼在賀明小的時候，周圍的小孩子差不多什麼都懂，關於男人和女人誰跟誰好了，結婚是為了什麼，都很明白。

　　他們還知道男女做那種事很舒服，至於怎麼個舒服法卻是說不清，一般小孩子在一起胡說起來，都說男女做那種事的時候會很癢癢！直接用癢癢代替了舒服！

　　賀明記得，當時三個小孩子的關係大概是張曉敏喜歡他，而王東子卻很喜歡張曉敏，張曉敏當然是看不上歪瓜裂棗的王東子。

　　下了花連背，順著田間的小路朝村口走著，賀明的心裡還是那種煩亂的感覺，怎麼會是這樣呢？當時自己對天大叫只是想抒發一下心情！心情這東西，抒發一下就可以了，沒必要來真的吧！

　　可事實就是這樣的，容不得賀明去多想！

　　以前的記憶都在，終於有了機會再重來一次，賀明在接受這個本來是很難讓他接受的事實的時候，決定抓住一個個機會，讓自己輝煌起來！

　　賀明本來是個很能說話的孩子，可是現在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卻是一句話沒有，弄得張曉敏都快不認識賀明瞭。

　　張曉敏咯咯笑著看賀明：「明明，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了？」

　　賀明隨便甩了一句：「不想說！」

　　張曉敏不依不饒：「你說吧！我可想聽你說話了！」

　　王東子嬉皮笑臉嚇唬了王曉敏一下：「你走到我這邊來，我跟你說話好了！」

　　張曉敏看都不去看王東子：「我可心煩聽到你說話了。」

　　王東子哼了一聲：「有本事你以後別和我玩？」

　　張曉敏連連跺了幾下腳：「不玩就不玩！」說著就更不理王東子了。

　　三個小孩子終於是走進了村子，順著村子裡石頭鋪起來的崎嶇不平的路朝前走，兩邊是石頭和土砌成的房子，房子都不是很高，顏色有些黯淡。

　　偶爾幾聲雞狗的叫聲傳到耳朵裡，還有人趕著馬車從身邊經過，對於這些人，賀明都是認識的。

　　賀明家在他初中的時候搬到了縣城裡，但賀明還是經常回村子裡來，包括賀明上了大學之後也經常回來，賀明對這個村子一直都很有感情，這裡曾經養育了他。

　　賀明家和張曉敏家是鄰居，而王東子家則離的有點遠，但都是順路。

　　賀明到家門口了，和張曉敏、王東子打了個招呼就進了自己家破舊的大門，張曉敏看了賀明一眼，也回自己家了。

　　王東子見賀明和張曉敏都回了家，像是一輛忽然之間加了油門的摩托車，嘴裡還嘟嘟的叫著朝前跑去，小路邊的雞鴨鵝驚飛！

　　賀明走進院子裡的時候，他的媽媽張桂芬就從土房子裡出來了，很心疼的看著賀明：「明明，你去哪了？天都快黑了才知道回來！」

　　賀明看著媽媽年輕的臉龐，不禁想起了媽媽在自己讀大學時候的樣子，可謂是感慨良深，他本來是一個不輕易落淚的男孩子，可此刻卻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哭著撲到了媽媽的懷抱。

　　賀明是家裡的獨子，張桂芬對這個兒子向來都是很疼愛的，忽然看到自己的兒子哭的這麼傷心，以為是在外面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驚聲說：「明明，你和媽說，誰欺負你了？」

　　賀明依舊是哭著：「沒人欺負我，我就是想哭了。」

　　張桂芬拍打著兒子的身體：「快別哭了，兒子，媽給你包了餃子，韭菜餡的，快回來吃吧！」

　　賀明停止了哭，既然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再哭有什麼用，再說了，重新活一次也未必是壞事！

　　賀明跟著媽媽進了土灰色的房子，穿過一間，到了中間那一間，坐到了土炕上，土炕上鋪著鮮亮的炕席，是媽媽前不久的時候才從縣城裡買來的！村子裡現在時新這個，光這一塊不大的炕席就花了10幾塊，心疼著呢！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爸爸今天應該是出去賣菜去了，村裡院子稍大點的人家，總喜歡種一些菜，賀明的爸爸賀大山一般就從縣城裡進一些村裡人很少種但還便宜的菜，沒現錢給糧食也行，買賣一直也不怎麼好。

　　賀明勉強擠出笑臉看著媽媽：「媽，不等我爸回來了？」

　　張桂芬先把炕席欠起來一些，然後把小方桌子擺到了炕席上：「你爸出去賣菜沒個準點，我們倆先吃吧！」

　　很快的，張桂芬就把韭菜陷的餃子用白漆盆子端了上來，又拿來了碗和醋，和賀明一起坐到炕上吃了起來。

　　過去的那麼多年裡，賀明很少坐在土炕上，忽然之間坐上來，感覺到踏實的時候也很彆扭，關鍵是自己的身體也變小了……

3、果園的記憶

　　看到賀明的筷子慢悠悠的，張桂芬有點奇怪，以前的時候，兒子碰到韭菜陷的餃子，筷子動的猴快，小小的年紀就能吃二十多個呢！今天這是怎麼了？

　　「兒子，你倒快是吃啊，你要是不好好吃，以後媽不給你包了。」張桂芬裝出生氣的樣子說。

　　賀明的筷子也由不得快了起來，記憶裡韭菜陷餃子確實是很好吃，尤其是小的時候家裡包的韭菜陷餃子。一來是因為當時的情況，村裡人吃不上什麼好東西，二來是當時的韭菜都是地裡種的，味道很正，即使是餃子放在鍋裡煮熟了，還是能吃出來辣味。

　　飯吃到一半，賀明的爸爸賀大山推著自行車回來了，自行車是二八老式的，後架子上架著兩個柳枝條編成的簍子，是放菜的！

　　今天買賣做的比較順利，早晨出門的時候老婆說要包餃子，賀大山特意剩了一小捆菠菜，準備調涼菜吃。

　　以前，如果是聽到了爸爸自行車的聲音，賀明就會從炕上爬到窗戶邊去看一眼，但是今天卻沒有，不過這個細小的差別，張桂芬並沒有發現。

　　院子裡傳來了賀大山洪亮的喊聲：「我回來了。」

　　張桂芬一邊吃著一邊說：「我和兒子都開始吃了，你快點收拾一下洗洗手也吃吧！」

　　賀大山呵呵笑了起來，家裡吃餃子他也高興，因為當時餃子是村子裡最美味的食品，村子裡有句話叫好吃不過餃子，不過後半句就很流氓了，叫好睡不過嫂子！

　　「著急什麼呢！我這裡還有菠菜呢！」賀大山手裡提著那小捆菠菜，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哎呀，我說你個挨千刀的，大貴的東西，不賣了，吃什麼呢！吃了也變成糞了！」張桂芬嬉笑著數落丈夫。

　　「賣給別人吃了也要變成糞啊！我是賣菜的！賣菜的吃點菜不為過吧！」賀大山說。

　　張桂芬下炕去做涼菜了，而洗過手的賀大山則是坐到了炕上，賀大山很心安，自己今天不但賺了幾塊錢，還給家裡剩下了菜！

　　當賀明看到爸爸年輕而風塵僕僕的臉時，又是一陣心酸，這次他並沒有哭，但說出的話來卻是帶著哭腔：「爸！今天怎麼晚了啊！」

　　賀大山聽到兒子說出的話有哭腔，頓時就皺皺眉頭，目光落在了兒子的臉上：「到鄰村走的遠了！兒子，你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看到你每天這麼累，心裡很難受！」賀明說。

　　賀大山本是個性格豪爽的漢子，聽到兒子說的小大人的話，哈哈笑了起來，拍拍兒子的頭：「我看不是吧！你是不是又想抽煙了，你又不會抽，全給我浪費了！」

　　說起賀明抽煙的事，賀明還真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抽了，不過在讀初中以前，都是瞎抽，嘴冒煙但是鼻子不冒煙。

　　當時讀小學的時候，放學沒老師管的時候，賀明很喜歡叼上一根煙在大街上轉悠，覺得很有派頭。

　　賀明的爸爸抽的一般都是官廳煙，根本沒什麼過濾嘴，當時是賣兩毛五一包，如此一來，賀明抽的一般也是官廳煙。

　　賀大山很溺愛賀明，看到兒子從煙盒裡拿煙，一般也不管！有時候一起到地裡幹活，累了在地頭休息，賀大山抽煙的時候賀明要，賀大山也給，偶爾數落幾句。

　　當然了，小小的賀明也幹過很多掩耳盜鈴的事，當時的官廳湮沒有過濾嘴，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偶爾會看到一個煙屁股的過濾嘴，什麼山海關的，發財的，這些牌子的煙。

　　於是，賀明會趁人們不注意的時候把過濾嘴撿起來，安到官廳煙上，如此一來，自己抽的煙也帶過濾嘴了。

　　當然，現在重生了，那些事賀明是不會做了！

　　此時，坐在炕上，賀明朝爸爸手裡的煙看了一眼，伸出小手把煙盒搶了過去，快速的抽出來一根又把煙盒仍給了爸爸。

　　「給你洋火！」賀大山說。

　　當時的火柴村裡人都叫洋火，賀明伸手接過了火柴，點燃了煙，很標準的抽了一口，煙從嘴裡進去卻從鼻子裡出來了。

　　抽了這一口，賀明不但沒有什麼不適，還覺得很舒服，這就讓賀大山很是奇怪。賀大山鬱悶的說：「壞了，真的是壞了，你這孩子真的學會抽煙了！」

　　「我是瞎抽的。」賀明說。

　　「你還說瞎抽？鼻子裡都冒煙了！」賀大山還是笑了，就這麼一個兒子，想抽就抽吧！

　　張桂芬拌好了菠菜做的涼菜，進來把菠菜放到小桌子上就擰住了丈夫的耳朵：「你還說兒子，還不是你慣的，孩子小的時候，他跟你要煙我不讓給，你還說我多事，你們爺倆可倒是好了！你現在看看，真的學會了吧！」

　　賀大山很不以為然，笑呵呵說：「你快鬆開我的耳朵，學會就學會了吧！男子漢抽點煙怎麼了！」

　　「去你的吧！」張桂芬鬆開丈夫耳朵那一瞬間使勁兒捏了一下，惹來丈夫一聲大叫。

　　賀大山這個男人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有脾氣在外面發，對老婆對孩子都很和善，如此一來，張桂芬即便是和丈夫耍脾氣也不擔心會挨打，她心裡對丈夫愛著呢！

　　煙氣的刺激裡，賀明想到了一個很頭疼的問題，爸媽都不知道自己是重生回來的，要不要告訴他們呢？

　　想到最後，賀明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要說，即便是說了，爸媽也很難相信，或許還可能給將來的生活埋下陰霾的種子。

　　一家人都沒有喝酒的習慣，一頓飯就這麼吃著，也很順心！

　　飯快吃飯的時候，忽然傳來了村支部大喇叭的廣播聲：「下個通知！鄉親們聽好了！現在下個通知！明天晚上八點在村支部大院裡開會，正式開始承包東坡的果園，有意要承包的就過去開會！」

　　喇叭裡的聲音迴盪著，激發出了賀明的很多記憶！

　　賀明記得，當時爸爸是因為出去賣菜淋雨感冒了，所以沒有去參加承包果園的會，當時爸爸並不認為那個果園能賺錢！

　　結果呢！果園讓同一條街的李九月家承包去了，李九月家那果園一承包就是兩年，每年都賺兩千多塊，當時兩千多塊是什麼概念，如果是放到二十一世界，就相當於是幾萬塊了！

　　李九月家買了14寸的孔雀牌電視劇，每到播《射鵰英雄傳》或是《再向虎山行》的時候，小小的黑白電視機就放到院子裡，引來很多村裡的人來看，跟放電影似的。

　　家裡有了電視，李九月的兒子李小剛也威風起來了，李小剛和賀明當時是一個班的，動不動就用看電視來要挾班裡的學生，你要是惹我就不讓你到我家去看電視，你要是有好東西不給我吃就不讓你去我家裡看電視。

　　孩子們都小，電視當時在石頭村來說是極其新鮮的玩意兒，全村子二百多戶人才有三個黑白電視，兩個12寸的，一個14寸的，李小剛家的14寸的看起來要比12寸的氣派多了。

　　此時是一個比較關鍵的時刻，賀明需要做的就是明天千萬不能讓爸爸去賣菜，如此一來，爸爸就可以去村支部裡開會了。

　　而且還要勸說爸爸，不管李九月出多高的價錢，都要讓爸爸把那個果園給頂過來，有個果園就可以發財啊！

　　想到此，賀明都有點在炕上坐不住了，頭一次感受到重生帶來的刺激，感覺真他媽的好！

4、渲染

　　心情愉快了起來，賀明又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李小剛家在有了果園之後，每到樹上剛掛了果子的時候，李小剛就會帶上小夥伴到果園裡去玩！當然了，小夥伴們過去一般都是有目的的，或者是從樹下撿幾個落地的果子吃，或者是和李小剛說點好話，當著小女孩子的面讓李小剛當馬騎，然後換來幾個樹上的果子。

　　這個果園，幾乎是讓李小剛成了孩子王！

　　賀明現在就要讓這個歷史的片段重新改寫！作為自己重生之後的第一件大事！

　　那麼到底要通過什麼辦法阻止爸爸明天出去賣菜呢？爸爸出去賣菜有個習慣，大清早起來看到天上沒有太多的黑雲彩，就會去的。

　　想到最後，賀明打算通過夢的方式來實現，賀大山和老婆張桂芬都是很姓夢的人，夢裡夢到了不好的東西總要合計一下！

　　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兩張炕，一張小炕是給賀明睡的，在隔壁朝裡的房間，一張大炕就是吃飯和來人的時候坐的炕了，也是給賀大山和張桂芬睡的！

　　已經是凌晨時分，賀大山和張桂芬都睡著了，而躺在小炕上搭著薄被子的賀明卻是怎麼都睡不著。

　　賀明現在想做的就是找個合適的機會大喊大叫！從而把爸爸和媽媽都驚醒！對於這個方法，賀明不是很滿意，但眼下看來，沒有比這個方法更合適的了！

　　賀苗感覺差不多了，忽然之間尖叫一聲，隱約聽到爸爸的哼哼聲，片刻之後，賀明又連連尖叫了三聲！

　　如此一來，賀大山和張桂芬都醒了。

　　張桂芬從炕上爬了起來，有些生氣說：「這孩子是怎麼了？深更半夜不睡覺，瞎叫什麼呢！」

　　賀明趕緊驚慌的說：「媽，我做噩夢了，我好怕！」

　　張桂芬迷迷糊糊說：「什麼夢啊，說給媽媽聽聽！」

　　於是，賀明就把媽媽叫到了他那邊，和媽媽說他編織出來的夢。賀明告訴媽媽，爸爸賣菜的時候讓拖拉機給撞了，流了很多血，都快不行了！

　　兒子的夢當下就把張桂芬給嚇出了一頭的冷汗，賀大山在另外一張炕上聽著兒子的話，有點不甘心，也下炕到了兒子那邊。

　　在賀大山的要求下，賀明又把自己編織出來的夢重新講了一遍，賀大山心裡也彆扭起來，點燃一根煙抽起來，心裡犯嘀咕，這可是血光之災啊！夢裡不怕人死，就怕人半死不活！

　　張桂芬猶豫片刻說：「大山，要不你明天別出去了，後天也別出去了，在家裡躲兩天吧！」

　　賀大山長長出了一口氣：「這夢做的！你說我不出去吧！少賺幾塊錢！如果出去吧，真出了事這個家可怎麼辦？」

　　張桂芬又朝賀大山的胳膊擰了一把：「你這個東西，少出去一天有什麼啊！說什麼我明天和後天也不讓你出去！」

　　「好吧！不出去就不出去了！」賀大山終於妥協。

　　第一步達到了，但是爸爸即使是明天不出去賣菜了，晚上去村支部開會，到頭來也未必能把果園包到手啊！

　　「對了！」賀明又像是想起來什麼的樣子。

　　「什麼？兒子啊！你別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了！」張桂芬憐愛的拍拍兒子的頭。

　　「我還夢到了別的東西。」賀明的臉上忽然泛起了高興的神采。

　　賀明忽然之間又這麼高興，更是讓賀大山和張桂芬心裡沒底了，在爸媽的追問之下，賀明才把剛才編織出的故事說了出來。

　　賀明告訴爸媽，他在夢裡還夢到了果園，果樹上結滿了果子，於是又把小學課本裡的描述果子的文章說了一遍，什麼紅的像燈籠，綠的像什麼什麼的！

　　而且，他還夢到了爸爸媽媽在樹上摘果子，摘了很多很多果子！

　　賀明的話，讓賀大山和張桂芬都憧憬了起來，果子可就是錢啊！村子裡可能是不好賣，但如果是用自行車帶到縣城裡去賣，那就厲害了！

　　但是，讓賀大山猶豫的是，東坡上的果園的樹都是小樹，這兩年才掛了果子，都是歸村支部管，到明年能結多少呢？

　　承包這種東西，鬧不好就賠了！

　　「大山，你說東坡的果園我們要嗎？」張桂芬笑看著丈夫，還沉浸在兒子營造出來的摘果子的喜悅裡。

　　「這個可要好好想想，鬧不好就賠了，即便是要，我們手裡也沒有那麼多錢啊！」賀大山嘆息說。

　　「爸，賠不了，我們一定賺的！」賀明笑呵呵說。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賀大山白了兒子一眼。

　　張桂芬開始為賀明說話：「兒子都夢到了，說是樹上很多果子，有果子就有錢啊！」

　　賀大山本身就是很信夢的人，猶豫片刻說：「讓我想想，反正明天也不出去賣菜，再說吧！天都快亮了！趕緊睡覺吧！」

　　過了一會，爸媽都到了另一張大炕上，賀明孤單的躺在小炕上，心裡慌慌的，不知道果園到底能不能包到手。

　　雖然自己是重生了，難道很多已經成了定局的事都是不能逆轉的嗎？

　　天漸漸要亮了，賀大山習慣性的早起，到了院子裡看了看天，天上的雲彩不白不黑，這樣的天氣即便是下雨也到下午去了，本來可以出去賣菜的！但兒子夢裡說他讓拖拉機撞了！有點不吉利，乾脆還是不去了。

　　賀大山重新回到炕上躺了下來，旁邊的張桂芬也醒了，晃了晃丈夫的身子：「我說果園的事你到底想的怎麼樣了？」

　　賀大山捏捏老婆的鼻子：「我說你就是個財迷！你真的以為那果園能賺錢啊！如果到頭來還陪上幾百塊，怎麼收場！我一天賣菜才賺幾個錢？而且賣菜是節氣活兒，我也不能一年四季都賣菜啊！」

　　「不賣菜你可以賣蘋果啊！」張桂芬笑呵呵說。

　　「賣個屁蘋果，你給我生出蘋果來了？」賀大山不屑說。

　　「我不是給你生了一個大蘋果嗎？在隔壁的小炕上躺著呢！」張桂芬驕傲的說：「你光說我財迷，你如果不財迷還賣什麼菜啊！」

　　「我不賣菜你和兒子都天天喝玉米麵糊糊啊！」賀大山說。

　　「我看你還是賣蘋果吧！」張桂芬說。

　　「去你的！」賀大山點燃一根煙抽起來。

　　賀明一晚上根本就沒睡著，爸媽的話他也隱約都聽到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起床後再渲染一遍，如果實在是包不到手，也沒辦法了！

　　即便是到村支部開會的時候自己跟上爸爸一起去，如果爸爸不想包果園，他的任何話也不會在考慮範圍之內的！

　　如果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爸爸頂著來，溺愛他的爸爸也少不了會賞他幾巴掌！

　　今天賀大山不出去賣菜，張桂芬也沒有早起來做飯，今天是星期天，兒子也不用去上學，早飯和中午飯乾脆就趁到一起吃了。

　　吃飯的時候，賀明說他後來又做了一個夢，又夢到果園了。

　　賀明的話讓正在喝玉米糊糊的賀大山差點笑噴了：「我說你小子總惦記那果園幹什麼？我知道你愛吃蘋果愛吃梨，等小販來村裡賣了，我給你稱幾斤就行了！」

　　「我真的夢到了好多好多的果子，那麼多果子，我們怎麼吃的完呢！」賀明幾乎是尖叫起來。

　　「別鬧了，快吃飯。」賀大山的口氣稍微重了一些。

5、頂價錢

　　賀明有些無奈，只能是悶頭吃飯，該自己做的都做了，還是怪自己現在年齡太小，說話的份量還是不大。

　　而張桂芬則是吃不下去了，把碗放下，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你看郭來順家都買上黑白電視了，12寸的呢！那麼大個！裡面每天演電視劇！曹歡家有燕舞牌的錄音機，放進磁帶就能響！」

　　賀明也開始添油加醋：「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燕舞……，孔雀牌電視，全國名牌……」

　　賀大山忽然把手裡的碗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碗碎裂的聲音讓賀明和張桂芬都安靜了下來！當然，這一幕，在賀明的腦海裡也是沒有過的。

　　張桂芬從來沒看到過丈夫發這麼大脾氣，趕忙說：「大山，你也別生氣，我和兒子是瞎說的！」

　　賀明一臉的無奈：「爸，要不這果園我們不要了！」

　　「要！一定要！果園非要不可！如果賠了，就是我們運氣不好！如果賺了，我也給這個家裡買黑白電視，就要孔雀牌的！買錄音機放磁帶能響的！就買燕舞牌的！買回來天天放《一剪梅》的片頭曲！」賀大山興奮說。

　　張桂芬頓時就哭著笑了，賀明激動的也是滿眼的淚花，看來，果園真的要到手了。

　　張桂芬本來想親丈夫一口的，可是有兒子在眼前不好意思，含情脈脈說：「大山，你是條漢子，嫁給你我不後悔。」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如果是想包果園，最晚一個星期就得準備到錢，一個星期錢不到就是坐蠟了！」賀大山眉頭緊鎖。

　　「你估計要多少錢？」張桂芬說。

　　按照賀大山的經驗，東坡那片果園不小，好幾個品種，要是想包下來，兩年算下來怎麼也要一千多塊了！家裡有二百多塊的積蓄，最少要借八九百，鬧不好就要借一千！

　　和親戚朋友借錢，百八十的還好說，要是借的多了，那就困難了！

　　賀大山算是三代單傳，他這方面並沒有什麼親戚，要是找親戚借，就只能靠張桂芬的娘家人那邊了，其次就是朋友。好在賀大山在村裡人緣不錯，誰家有什麼婚白喜事，蓋房伐樹，如果是方便的時候，他總去幫忙，村裡人很少有說他不好的！

　　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是多找幾家想想辦法了！幸虧不用現點錢，要不這果園怎麼著也包不到的！如果知道是這個結果，前幾天露出風來的時候就該想辦法了，可是那幾天孩子也沒做什麼夢！就沒朝那方面用心！這下好了，很多事都堆到一起了！

　　下午二點多，還是和過去的那個童年是一樣的，雷陣雨傾瀉而下，頓時電閃雷鳴，這麼大的雨，來的還這麼突然，人走在路上，不被澆成落湯雞就怪了！不過這次賀大山並沒有讓雨淋到，心裡還慶幸的！

　　雨由大到小下了快兩個小時才停下來，村子裡的小路幾乎是成了小溪，很多小孩子在玩水！

　　晚上的時候，賀大山一家三口都去村支部的大院裡開會了，此時應該說，賀明是最興奮的。

　　記憶中，賀明的童年裡並沒有過如此興奮的時刻，既然是重來了一次，就讓自己的記憶更濃烈一點吧！

　　村支部的院子不小，如果是全站滿人，幾百號人也能放下，但是今天來的人並不多，一共也不到三十人。

　　藉著幾個懸掛在房簷上的燈泡散發出的昏黃色的光，賀明很快就發現了李九月。李九月是個高個子，大光頭，現在正蹲在人堆裡抽煙呢！

　　他們家人口多，分到的地就多，每年下來剩的糧食多，而且李九月也是個很勤快的人，夏天到了收購藥材的時候就上山採藥，秋天到榛子熟了的時候就到深山老林去摘榛子。這麼算下來，他們家在村裡就算有錢的了！

而且李九月是個很有魄力的男人，膽子很大，來的人裡大都是湊熱鬧看新鮮的，大家都感覺，果園要是能包出去也是李九月的，要是包不出去就是村支部自己管理。

　　「九月子，東坡的果園你要嗎？」

　　「我？我當然要了，不要我到這裡幹什麼來了！」

　　「那要好多錢啊！說實話我也想要呢，就是沒那麼多錢！我今天來就是湊湊熱鬧！」

　　「你快回熱炕頭摟著老婆睡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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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村民嘻嘻哈哈議論著，李九月幾乎是眾望所歸，是所有人的焦點！

　　賀明一家三口早就發現李九月了，平常的時候，賀明家和李九月家關係不錯，兩家離的不是很遠，總是來回串門，李九月家殺豬的時候，也經常給賀明家裡送點蘿蔔燉肉！

　　賀明拽了拽賀大山的衣襟：「爸，你看那邊，人們都圍著九月子呢！我們也過去吧！」

　　賀大山對賀明叫李九月就九月子很不滿意，應該叫大伯才對：「你這個孩子，沒大沒小的，九月子也是你叫的嗎？」

　　賀明心說，若還是原來那個小時候，我見了他肯定是甜甜的大伯，他家能養豬啊，養豬就有肉，現在叫他叫大伯，有點叫不出口了，賀明沒和賀大山說什麼，只是呵呵笑了起來。

　　「要不我們過去吧。」張桂芬朝賀大山看去。

　　「就在這邊蹲著吧！」賀大山說著就地蹲了下來，賀明和張桂芬也趕緊蹲了下來。

　　時候差不多了，想來的人都來了，不想來的再等也等不來！村支部書記萬輝對著喇叭說：「鄉親們都安靜下來了，現在我們開始商量承包東坡果園的事！」

　　萬輝先說了一些官話，然後承包果園的事到了關鍵的流程！那就是競相出價了！村支部給出的底價是一年520元，兩年一起就是1040元。

　　「我出3000！」一個古怪的聲音，接著是一陣尖利的有些恐怖的笑聲。

　　「中山狼，你沒事出去轉轉吧！別在這裡搗亂了，這裡承包果園呢！」萬輝對著喇叭說。

　　中山狼是村裡一個有名的無賴，年齡比賀大山要小上四五歲的樣子，平常的愛好就是聽錄音機或者打架，其次就是壓馬路！他很愛好搞對象，但因為不正干，除了村西頭的蕭寡婦，沒人願意跟他搞。

　　蕭寡婦今年剛三十歲，是從外村嫁到這個村子裡來的，丈夫在三年前上山摔死了，她自己帶著一個小女兒過。

蕭寡婦人長的不錯，可以說是個美麗的女人，但是這個女人在沒嫁到這個村子裡來的時候就有點不檢點，落了個摸一下屁股一個蘋果的話柄！

　　他死去的丈夫老六子也是個好吃懶惰的人，結婚後很長一段時間就靠蕭寡婦的身體吃飯呢！別人和他的老婆做一次要給他5塊錢，從而老六子就有了個王八頭的外號，這家人的名聲算是臭到家了。

　　中山狼平時很少攢錢，即使是攢點錢也是貢獻給蕭寡婦，他和蕭寡婦是老關係了，他去了蕭寡婦經常給他便宜，5塊沒有的話，3塊也是要褪褲子的。

　　中山狼讓萬輝在大喇叭裡廣播了，心裡喜滋滋的，五音不全的聲音唱著——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中山狼離開了，現場哄笑了一會兒人們開始交頭接耳說果園的事，有幾個人慫恿李九月出價。

　　李九月本來就想包，喊了一嗓子：「1040我要了！」迎來了一片巴掌聲。

　　賀大山清了清嗓子：「1050我要了！」

　　頓時，現場安靜了下來，人們沒有想到，每天推著自行車賣菜的賀大山想承包東坡的果園！

　　這種情況下，最鬱悶的還要數李九月。李九月不認為頂價錢賀大山能頂過他，只是氣憤賀大山給他把價錢抬高了！

　　李九月有些惱火的聲音，比剛才大了很多：「1070我要了！」

　　「哎呀，一下子又長了20了！」

　　「是啊！這要頂到什麼時候啊！」

　　「大山，你就別起混了，就讓九月子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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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鄉親們唏哩嘩啦的聲音，賀大山絲毫不放在心上，這也是一個說幹就幹的男人，既然來到了這裡，就是要頂價的！

　　賀大山的聲音比李九月還要響亮：「1100我要了！」

6、結果如此

　　來的人幾乎都沒有想到，賀大山把價錢頂到了1100，最吃驚的就是李九月，不知道這個賀大山是搞什麼呢！

　　李九月相信，賀大山這輩子就只有推著自行車走東頭竄西頭賣菜的能耐，連山上的藥材都認不全！更不是包果園的料子！

　　李九月很惱火的站了起來，朝人群外的賀大山喊：「賀大山，你成心的是吧？我們兩家人關係不賴，你這是幹什麼呢？」

　　賀大山也有些惱火：「我包果園啊！你說我幹什麼呢？」

　　李九月看到和賀大山說不進去話，就朝張桂芬喊：「桂芬，你給你家男人晚上吃什麼不消化的東西了，她怎麼這樣了啊？你快把他拉回家吧！」

　　張桂芬笑呵呵說：「我們就是來包果園的！」

　　張桂芬這麼一說，在場的人都相信了，賀大山一家人都到了這裡，真的是來包果園的。

　　李九月有了一種被羞辱的感覺，憤然說：「你們包果園，包個屁！1130我要了！」

　　「1150我要了！」賀大山重新掏出來一根煙點上，慢悠悠說。

　　「1180我要了！」李九月也想抽煙，從兜裡摸出來煙盒是空的，使勁兒揉成團扔到了地上。

　　「1200我要了！」賀大山說。

　　1200元足夠高了，果園即便是到手裡，一分錢沒賺就先給村支部裡1200了！張桂芬也沒想到價錢居然頂到這麼高了，心裡慌慌的，如果是賠了可怎麼辦？

　　賀明的心裡最清楚，這果園是只賺不賠！賀明剛才擔心的是爸爸忽然之間就不出價了，那樣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爸爸出價出到了1200，賀明在心裡佩服爸爸，爸爸如此有魄力，今後在自己的指點下，這個家一定能發達起來！

　　當然了，自己從頭再來，以後的路還長著呢！縣城，繁華的大都市，更是有很多機會在前面等著自己。

　　最終，東坡的果園兩年承包1200落到了賀大山的手裡，李九月悶頭走了，看都沒看賀大山一眼。

　　「大山，你可真厲害！」

　　「沒想到啊，大山，你他娘的可真猛！」

　　「哈哈，大山，等明年吃你家的蘋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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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在離開的時候都忘不了和賀大山寒暄幾句，賀大山是個實在人，面對鄉親們的話語，不管裡冷的還是熱的，他的心裡都是暖暖的！

　　村支部的大院裡很快就變得空蕩蕩的了，只有賀大山一家子還有村支部的幾個人，賀大山簡單的簽了個類似合同的東西，一家人就匆忙離開了。

　　回到家坐到炕上，賀大山才算是真的愁上了，接下來就該是錢的事！錢才是真正的硬頭貨，活生生的要借1000。

　　此時的賀明，反而是最輕鬆的，到目前為止，也只有他知道東坡果園的真正潛力，出到了這麼高的價錢，鄉親們都認為賀大山有點頭腦發熱。

　　賀明有點想抽煙，來回看了看，爸爸的煙盒並沒有放在外面，鼓了幾次勇氣才把小手伸進了爸爸放煙的兜裡。

　　賀大山正在發愁，兒子的手忽然伸到他的兜裡，他少不了有些惱火，大喊了一聲：「幹什麼呢？」

　　賀明的小手趕緊從爸爸的兜裡抽了出來，有點委屈的看著爸爸，既然重生成了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菊花都變小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張桂芬最明白丈夫心裡的愁，趕緊勸說：「發愁有什麼用，果園都砸到我們身上了，我們總不能坐蠟，明天我就回趟娘家，看看能借多少。」

　　賀大山嘆息一聲：「只能是這樣了！」

　　這個時候，賀大山已經是沒有了在村支部大院裡頂價錢的激情，也別說，頂價的時候，那麼多人在看著，在聽著，心裡還真是爽快！

　　賀大山也不去看賀明，從兜裡把煙盒掏出來扔到了炕上，賀明猶豫片刻還是抽出來一根煙，點燃後躲到自己的小炕上去了，如果是賭氣不去抽煙，爸爸會更惱火的。

　　晚上的時候，躺在小炕上，賀明浮想聯翩！

　　想像之中，伸手朝自己的弟弟摸了過去，光溜溜的！它還需要慢慢的長大，長大了才能派上用場，眼下就只有撒尿了！

　　新的一天，張桂芬大清早就回娘家去了。早飯是賀大山做的，吃過在賀明看來並不可口的飯菜，賀明提起褪了色的黃書包，剛走到院子裡，張曉敏就跑進來了。

　　張曉敏是來叫賀明一起上學的，兩個小孩子一起走在村裡石頭鋪出來的小路上。張曉敏一路咯咯笑個不停，說個不停，樣子很是可愛。

　　「明明，你家包了果園，等明年果子熟了你給我吃嗎？」張曉敏看著賀明的臉。

　　「當然給了，到時候我把你帶到果園裡去吃。」賀明說。

　　「明明，你說話要算話啊，不要等果子熟了，你就捨不得讓我吃了！」張曉敏說。

　　「不會的。」賀明說。

　　張曉敏在想像之中，手裡已經捧著賀明給她的大蘋果了，小丫頭高興的有點過分！比起國光蘋果來說，張曉敏更喜歡吃黃香蕉蘋果。（看到書評裡有人的疑問，在這裡解釋一下，香蕉蘋果就是一個蘋果的種類，分黃香蕉蘋果和紅香蕉蘋果，不是說香蕉和蘋果，書評裡有人說北方不產香蕉，這個偶當然知道啊！）

　　「到時候你給我一個黃香蕉，給個小點的就行了。」張曉敏幾乎是自言自語。

　　「我給你一籃子黃香蕉，都是大個的！」賀明說。

　　「明明你騙人！」張曉敏咯咯笑著朝前跑去。

　　賀明也加快了步子。賀明有點記不清，當時自己小的時候是不是在心裡真的喜歡過張曉敏，或許那種淡淡的不能稱作感情的性情已經是讓逝去的光陰抹殺掉了！

　　重新回到了這個時間點，賀明很清晰的感覺到，張曉敏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子，她和自己一樣大，也是10歲！

　　將來的故事，還要一層一層的去撥開！

　　學校到了。這是一所很簡陋的學校，一個大大的院子裡有十幾間土房子，分成了兩排，有的是教室，有的是老師辦公的地方。六個年級，一個年級一個教室，大概都是20來個人。

　　學校的大院子連著一個更大的院子，中間只有一堵土和石頭砌成的牆，下雨的時候牆經常倒，把兩個院子連到一起！當村民們把牆壘起來的時候，兩個院子就又分開了。

那個大院子就是村裡的戲臺所在，戲臺是老古年留下來的，很氣派的大高房子，主要建築材料是石頭、土還有木頭。每隔兩年，這裡都要唱戲！

　　唱戲的時候幾乎是村裡最熱鬧的時候，鄰村的人也來看，那也是賀明童年裡一段美好的記憶，雖然賀明並不喜歡看戲。

　　如此一來，走進學校之後，賀明最惦記的是戲臺和戲臺的大院子，而不是教室！他連研究生都讀完了，現在讓他坐到小學三年級的教室裡聽課，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玩笑！

　　賀明重生的時候，所有的記憶幾乎都在呢！現在即便是讓他去參加高考，簡單的複習一下，他也能拿個不錯的分數！

　　馬上就要上課了，爬過土牆，跑到戲臺的大院子裡是來不及了，只能是老實的坐在教室裡。

　　當時小男孩子和小女孩子是不可以同桌的，賀明的同桌是李小剛，正是李九月的兒子。

　　李小剛正在痛恨賀明的爸爸搶了本該屬於他們家的果園，看到賀明走過來了，心裡就有了想揍賀明的衝動。

李小剛的個頭比賀明大，平時開玩笑似的玩，沒少欺負賀明，碰拐子的時候，經常一個跳躍，膝蓋頂到賀明的肩膀上，把賀明撞倒在地上。

　　這些記憶，賀明雖然有些淡忘，但依稀還能回憶起一些來。

7、打起來了

賀明在李小剛身邊坐了下來，木質的凳子連個靠背都沒有，真的是不太舒服，這些都是小問題，完全可以忍受的。

　　從書包裡掏出書本來的時候，賀明由不得沾沾自喜起來，這些東西哪裡還用得著他去學，就是同時教數學和語文課的班主任劉建英，在得知賀明考上重點大學的消息的時候，還連連誇賀明有出息。

　　李小剛的胳膊故意挪了挪，把賀明擺到桌子上的鉛筆碰到了地上，而後用腳踩住了！

　　賀明此時雖然擁有一顆大人的心，但既然重生到了這個年代，他就要努力讓自己去做個孩子！要不就是虧待了自己。

　　想來想去，賀明決定還是用一顆孩子般的心來面對這件事，於是很惱火的看著一臉慍色的李小剛，推了李小剛一把：「把鉛筆給我撿起來，還給我！」

　　李小剛當然是有些詫異，以前的時候，賀明是不敢動手去推他的，推他的後果就是被當馬騎！今天賀明的膽子怎麼這麼大！

　　「你不也有手嗎？你自己不會撿啊！」李小剛沒好氣說。

　　「你給我碰掉的，又用腳踩我的鉛筆，當然要你給我撿起來了！」賀明的聲音大了起來。

　　如此一來，全班同學的目光幾乎都焦聚過來，小男孩子和小女孩子們都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賀明可能要挨揍了！

　　李小剛的個頭在全班同學裡並不是最大的，但是他打架卻是全班同學裡最厲害的！李小剛打架的長處就是喜歡打臉！而當時的其他小孩子，打架的時候敢把拳頭砸到別人臉上或者抽別人耳光的卻寥寥無幾！尤其是對剛10歲的孩子們來說。不過到90年代之後，大人和小孩子都把打人不打臉給忘記了，打人專門打臉！

　　全班同學的目光刺激了李小剛，李小剛嗖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賀明不甘示弱，也站了起來。

　　坐在前排的張曉敏還有賀明的好朋友王東子都嚇壞了，很怕賀明挨打！但王東子是不敢上來幫賀明的，全班同學裡，王東子最怕的就是李小剛，因為他曾經挨過李小剛的巴掌，鼻子還出了血！

　　張曉敏戰戰兢兢說：「小剛，你想幹什麼啊！劉老師快進來了！」

　　「沒你的事，小臭屁丫頭！」李小剛說。

　　讓全班同學都沒有想到的是，李小剛罵張曉敏的話剛落地，臉上就吃了賀明一拳，賀明猛地揮出去的一拳打在了李小剛的嘴角，打完李小剛，賀明就快步閃到了一邊，冷眼看著李小剛。

　　「再和我耍牛逼，砸死你！」賀明的嘴裡吹出了冷風。

　　李小剛伸手捂著流出血的嘴唇，大哭了起來，哭了但並沒有因此而罷休，而是一步步朝賀明靠了過去。

　　看到李小剛靠了過來，賀明抬腿一腳朝李小剛的胸口踹了過去，雖然動作自認為很快，但還是讓李小剛抱住了腿。

　　腿讓李小剛抱住了，賀明為了保持住平衡，就用胳膊摟住了李小剛的脖子，兩個小孩子扭打到了一起，李小剛哇哇哭著，雙手連連朝賀明進行攻擊。

　　賀明的動作也不慢，但是力氣卻敵不過李小剛！沒賺到什麼便宜！

　　一直到劉建英老師進來的時候，兩個小孩子才停了下來，李小剛和賀明的嘴角都出了血。

　　按照慣例，賀明和李小剛這節課只能是到教室外面站著去了！

　　站到教室外面，賀明舔舐著流血的嘴唇，可謂是感慨良深，今天的事在賀明的記憶裡並沒有發生過。

　　重生回來了，面對很多舊事物的時候也要面對很多新事物！賀明的目標就是把很多舊事物變成美好的新事物，創造出以前沒有過的東西，讓自己和自己的家庭都輝煌起來！

　　可是今天，他和李小剛卻打架了！

　　賀明由不得朝旁邊的李小剛看去，而此時，李小剛也在看賀明。

　　賀明冷哼一聲：「你看我幹什麼？不服氣下課了繼續打，打不死你！」

　　李小剛的小心眼裡真的是有點琢磨不透賀明是怎麼回事了！怎麼賀明今天忽然變的這麼厲害了呢？居然是明白了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在李小剛幼小的心靈裡，這個道理只有他的爸爸李九月才明白的！

　　李小剛居然是沒敢和賀明說什麼！李小剛心裡清楚，剛才在教室裡打的那一場，吃虧的是賀明，因為他的力氣比賀明大！既然自己賺了便宜，那就沒必要下課後再和賀明打了。

　　「我不理你了！我回去後和我爸說，讓我們全家人都不理你！」李小剛說。

　　「你想說就說。」賀明不以為然。

　　不經意間，一個記憶中的人物跳進了賀明的腦海，讓賀明頓時就興奮了起來，嘴角還掛著血，但是卻笑了。

賀明想到了村子裡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叫孫學功。孫學功是真的會功夫，而且是相當厲害的功夫，當時村裡的人還都蒙在鼓裡。

　　孫學功這個人打了一輩子光棍，為人很低調，幾乎從來沒顯擺什麼，他是前兩年才從外村落戶過來的，大概是賀明上六年級的時候，幾個外村的人在路上欺負石頭村的人，孫學功看不下去了，終於是出了手。

　　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個頭也不大，孫學功居然是很輕鬆就對付了十幾個外村的二十來歲的男人。很多人都看到了，無不感到吃驚，從那以後，人們才知道孫學功會功夫，而且是很厲害的功夫。

　　很多村裡的男孩子都想跟孫學功學幾招，但孫學功說什麼都不肯教，就這樣，在賀明的記憶裡，孫學功並沒有徒弟。

　　時間重新回到現在，孫學功還沒有和外村的十幾個男人打架呢！村裡人除了賀明之外，沒人知道孫學功會很厲害的功夫！

　　此刻，賀明有一種強烈的衝動，那就是和孫學功學功夫！可是孫學功是一個很古板的老人，他會教自己嗎？

　　賀明又想到了很多自己在中學和大學的故事，裡面衝刺著不少打架事件，而打架向來不是賀明的強項，即便是你不惹別人別人也會找上門來欺負你，賀明為此吃過不少虧，也丟過不少臉。重新再來，賀明打算讓這一切重新改寫！

　　下課了，班裡的同學都一窩蜂似的跑了出來，女孩子撐起了皮筋跳了起來，清脆而甘甜的聲音——一個毽子踢嘛踢，馬蓮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男孩子們則是玩起了紙疊起來的寶，兩張紙交錯到一起，而後折疊成方形的玩具，賀明的老家叫那個叫寶。

　　賀明和李小剛這個課間是玩不上了，讓班主任劉建英叫到了辦公室裡，辦公室裡當時還有一個男老師，三十多歲，同時教自然和體育。

　　最終，賀明和李小剛被劉建英老師罰寫語文課本第三十九頁的課文每人三遍！

　　想到了寫字，賀明頓時就得意起來，賀明從小學以來，寫字都是很不錯的，只可惜中學和大學的時候參加了不少比賽，拿的都是優秀獎，連前三都沒有進去過。

　　現在想起來，真的是有些遺憾，雖然到賀明讀大學的時候，書法已經不太吃香了，但那畢竟是一門藝術！

　　現在好了，很多知識都不用重新去學，相對來說，空閑時間多了很多，賀明暗下決心，拿出一定的時間來，把自己的硬筆書法和軟筆書法都練好，如果自己將來成了名人，給人題個字也光彩！

　　做個大企業家是賀明大學時候的夢想，但一直到他重生的時候還是一片空白，此刻的賀明，準備從小就開始努力！

　　第二節課是語文，上課的老師還是劉建英。

　　這節課上，李小剛坐在賀明的身邊，老實多了，故意和賀明拉開了很大的距離，裝出認真聽課的樣子，但心思卻不在課本上。

　　到了默寫生字的時候，由於賀明和李小剛課間的時候犯了錯誤，於是雙雙被叫到了講臺上，面對黑板默寫生字。

8、可愛的饞嘴丫頭

　　賀明和李小剛雙雙站到了講臺上，面對著石灰刷出來而後又用墨汁染成黑色的黑板。

　　賀明要做的就是，盡力讓自己在黑板上寫出來的字扭曲一點。雖說身體變小了，力氣也變小了，但賀明對於寫字的行筆的感覺卻還在，賀明完全有信心現在也能寫出一手漂亮的字，所謂的生字，在賀明看來至多是個玩笑。

　　而李小剛則是犯了難，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愛學習的學生，從讀小學到現在，每次考試幾乎都是班裡倒數三名裡的一個，最怕的事就是犯了錯誤被爸爸打還有上課被老師叫起來背誦課文或是默寫生字。

劉建英口裡的一個個生字被賀明很正確的展現在了黑板上，賀明雖然盡力讓自己寫的字像個孩子的字，但不經意間卻流露出了書法的味道，看得劉建英直點頭，在心裡佩服賀明才這麼小就能寫出這麼好的字。

　　而李小剛呢，12個生字算下來，一共寫上去6個，4個是對的，2個是錯的，劉建英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用小竹棍打了李小剛的小手幾下，雖然沒用上多大的力氣，但李小剛還是哭了起來。

　　在賀明的村子裡，小學生們讓老師揍了，家長一般是不會找老師麻煩的，認為那是對孩子好，當然了，老師在教訓這些小傢伙的時候也很有分寸，不會大打出手把某個孩子整成殘廢。

　　今天的李小剛又是流血又是流淚，可謂是狼狽之極！

　　中午放學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賀明和李小剛犯了錯誤，被劉建英老師留下來抄寫語文課本第39頁的課文。

　　讓賀明很不好意思的是，在他抄寫課文的時候，劉建英老師一直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

　　賀明的小臉蛋兒微微有些紅，小手抓著鉛筆在田字格本子上一個字一個字的寫著，刻意拿捏著行筆方式，刻意把有些字寫的七扭八歪。

　　李小剛寫的字和雞爪子的形狀差不多，因為急著回家，寫的也快，稀里糊塗寫完讓劉建英看過之後就趕緊跑出了教室，中午家裡可能是吃烙餅。

　　賀明寫完後把本子交到了劉建英的手裡，很孩子般的聲音：「劉老師，你看行嗎？」

　　「嗯，很好，賀明啊，你的字寫的真是不錯，比以前進步了很多，老師發現你很有寫字的天賦，你一定要好好練，將來可能成為書法家呢！」劉建英摸了摸賀明的頭。

　　「謝謝老師的鼓勵。」賀明笑呵呵說。

　　「真懂事，跟個小大人似的，記得以後好好學習啊，你現在的成績雖然不錯，但考試卻很少到前三名，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期末考試了，你要努力啊！」劉建英溫和的笑臉。

　　「我會努力的，老師。」賀明說。

　　說到賀明原來在小學的成績，從一年級到五年級的時候都不是很突出，他是到了六年級的時候才一小子竄起來的，在考初中的時候以全鄉第五的成績考到了縣第二中學，同時張曉敏考到了縣第一中學，比賀明高8分。

　　重新來一次，賀明以經濟學研究生的底子去參加小學升初中的考試，如果考不了全縣第一，就是笑話啊！對此，賀明深信不疑。

　　雖然是個小人身子大人心，賀明得到了劉建英老師的誇獎，心裡還是喜滋滋的，回家的路上一邊跑一邊跳。

　　嘴角的地方和李小剛打架留下的傷還在，回去還要和爸媽好好說，賀明並不希望因為這個引起自己家裡和李九月家裡更大的矛盾，果園的事已經讓本來關係不錯的兩家人結了樑子。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賀明碰到了張曉敏，手裡拿著一個玉米面乾糧一邊吃一邊朝賀明的方向看著。

　　賀明知道張曉敏是在等他的，笑呵呵跑到張曉敏身邊：「曉敏，你不在家裡午睡，跑出來幹什麼了？」

　　張曉敏漂亮的小臉蛋兒讓嘴裡的玉米面乾糧撐的圓圓的，笑嘻嘻看著賀明：「你和李小剛打了架，我怕你回去後叔會打你，我和你一起回家給你做個證人，和叔說是李小剛的不對。」

　　賀明在心裡說著，好乖巧的小丫頭，於是答應張曉敏和他一起回家去了。

　　這段記憶想必在賀明的記憶裡沒有過，不是淡忘的原因，是因為在過去的那個童年的記憶裡，賀明根本就沒有在今天和李小剛打架，更談不上張曉敏給他做證人！

　　這些全新的歷程都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賀明在心裡有些沾沾自喜。

　　一邊和賀明朝家裡走著，張曉敏一邊啃著手裡的玉米面乾糧，看的賀明有點心酸，雖然此時的賀明，能吃上的東西不會比張曉敏好多少。

　　張曉敏的爸爸張貴喜是個典型的種地的，夏天的時候也去山上採一些藥材，媽媽石來英上山的時候摔到了腰，平常的時候幹不了重活兒。如此一來，張曉敏家的光景是比不了賀明家的。

　　和張曉敏一起到了院子裡，賀明大喊了一聲：「爸，我回來了！」大概是有張曉敏在身邊的原因，賀明喊出來的話居然是洋洋得意。

　　張曉敏已經開始在心裡為賀明擔心了，她的心眼裡已經想好了，等賀大山責怪賀明的時候，怎麼幫賀明去解釋。

　　賀大山中午做的是麵條，他一個大男人做出來的麵條不太好看，但吃起來還是很爽口的。聽到了兒子的喊聲，賀大山樂呵呵從房子裡走到院子裡，看到張曉敏跟兒子一起來了，並不覺得奇怪，以前這個小丫頭也經常來家裡玩，賀大山一直都說張曉敏好看，長大了會是個大美人，很喜歡這個丫頭。

　　走近了一些，賀大山馬上就發現了兒子嘴角的傷，疑雲上了心，上午的時候他的右眼一直跳來著。賀大山的概念裡是左眼跳發財右眼跳挨打，賀大山還擔心李九月會因為果園的事喝了酒到他家裡來鬧事，沒想到是兒子讓人打了。

　　賀大山黑著臉一把抓住了賀明的手：「明明，你和誰打架了？」

　　不等賀明說什麼，張曉敏乖巧的小嘴兒就張開了：「叔，不是賀明和別人打架了，是別人和賀明打架了！」

　　賀大山頓時就有點暈，這小丫頭說的話不是和踩到了狗屎或狗屎被踩到了是一個道理嗎？

　　賀大山乾脆不去問賀明瞭，擔心兒子怕被責怪不好好說實話，蹲下身子笑呵呵看著張曉敏：「曉敏，你告訴叔，明明是怎麼了？」

　　張曉敏把上午在教室裡發生的事很詳細的說給了賀大山，賀大山有些惱火的時候也不想責怪孩子。

　　歸根到底，李小剛那個小東西是在抱怨家裡沒包上果園才找賀明的茬的！賀大山也沒想著因為這個去和李九月家裡鬧，不是他怕事，而是根本就沒有必要，都是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

　　賀大山有些無奈說：「明明，你記得，以後沒事少理李小剛。」

　　賀明有些委屈說：「我和他是同桌。」

　　賀大山嘆息一聲說：「要不我找你們老師說說，給你們兩個調換一下？」

　　賀明馬上又笑著說：「不用了，換了不也在一個班麼？」

　　賀大山覺得兒子的話也很有道理，不說什麼了，讓賀明和張曉敏進屋。

　　張曉敏認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該回去午休了，下午還要上課去呢！但是賀大山說家裡做了麵條，讓張曉敏進屋和賀明一起吃麵條。

　　張曉敏家裡很少吃細糧，聽到麵條就身不由己咽起了唾沫，小丫頭自己沒覺察到，賀大山可是看在眼裡，對張曉敏心疼著呢！

　　「快進來吧，丫頭，在叔這裡別不好意思。」賀大山說。

　　張曉敏手裡依舊拿著玉米面乾糧，笑嘻嘻的扭捏了一會兒，還是和賀明一起進了屋，坐下來吃麵條，吃了兩大碗後才離開。

9、微妙的借口

　　你就像那冬天裡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每次當你悄悄走進我身邊，火光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彷彿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顆……

　　午休之後，賀明和張曉敏一起走在上學的路上，中山狼從他們身邊經過，上身穿著舊警服，嘴裡大聲唱著歌。

　　此刻的賀明，用一種大人的心去審視中山狼，認為雖然中山狼讓村裡人冠上了流氓的惡名，但在這個物質條件很匱乏的年代，中山狼活的無疑是很瀟灑的，他很少為什麼事發過愁！

　　張曉敏呢，卻是很怕中山狼，因為在張曉敏還沒上小學的時候，中山狼在路上見了她總是扮鬼臉嚇唬他，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用手指頭把嘴巴撐開，長長的舌頭吐出來。張曉敏晚上不好好睡覺嚇鬧騰的時候，媽媽總是說，你要是不老實，就把你送給中山狼，於是張曉敏就毛骨悚然，乖巧下來。

此刻，中山狼從身邊經過，張曉敏由不得朝賀明身邊靠了靠，賀明在心裡說，日你啊，中山狼，看你把張曉敏給嚇得！但嘴裡是不敢說的，如果他說了，雖然他是個小孩子，屁股上也少不了要挨中山狼幾腳！

　　話說李小剛，在中午到家以後就哭天抹淚的把和賀明打架的事說了出來，他刻意強調了是賀明先打了他，並沒有說用腳踩賀明鉛筆的事。

　　對此，李九月很惱火，但也沒有想著去賀大山的家裡鬧！李九月這個人怎麼說呢，還是個很講理的人，小孩子家家的鬧點事，不值得！

他只是告誡李小剛，今後少和賀明說話，別理賀明。李小剛應下了。雖然和賀明打架的時候，李小剛是賺到了一些便宜，但他也挨了打，賀明的勇敢讓他有些害怕，他在心裡也沒想著再把賀明當柿子捏了！

　　要想捏柿子，最好的就是捏軟柿子，這個道理，小孩子比大人更明白。感官上來說，小孩子才是最知道痛癢的！

　　下午上課的時候，賀明和李小剛這對同桌拉開了不小距離，對此，周圍的人都沒覺得有什麼！大長桌子中間用鉛筆刀劃線的事多了。小孩子也知道，自己的領地是容不得人去侵犯的。

　　賀明的心思全然不在書本上，書本上也沒什麼值得他去學習的東西。

　　賀明一直在想著孫學功那個五十多歲的人，他可是功夫高手，賀明打算，等下午放學後就去找孫學功。

　　今天就指望孫學功收他這個徒弟，幾乎是不可能，賀明過去就當是玩，混個臉熟也不錯。今後要好好的恩惠孫學功才行。

　　終於是熬到了放學，賀明回家吃了一些東西後，朝賀大山喊了一聲玩去了，就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賀大山也沒太在意。

　　對於賀明出去後到哪裡去玩，賀大山很少過問的，小男孩子多瘋跑跑也未必是壞事，如果是張桂芬在，是要問的，少不了還會叮囑幾句。今天張桂芬去娘家借錢了，晚上是不可能回來的，少說也要三四天才能回來。

　　賀明很快就到了孫學功的破房子外面，木質的兩扇破大門是虛掩著的，透過門縫，賀明看到個頭不大，半臉鬍子的孫學功正坐在院子裡抽旱煙呢！

　　孫學功的頭頂正上方是一條長長的細鐵絲，右半邊掛著洗過的衣服，正中央是一個鳥籠子，兩隻灰黑色的鳥兒在裡面嘰嘰喳喳的叫。

　　賀明不小心推動了木質的大門，傳出來咯吱一聲，孫學功的目光馬上就投到了門上，大聲喊了一句：「誰啊，鬼鬼祟祟的！」

　　這一聲喊，給了賀明一個措手不及，賀明還沒有想好進院子了都和孫學功說什麼呢！孫學功會不會鳥他這個小孩子還是兩碼事！傳說中，即便是低調的功夫高手也是很傲慢的。

　　賀明笑嘻嘻說了一聲，我啊！推開門蹦跳著朝孫學功而去。

　　孫學功有些奇怪，皺著眉頭看賀明，心裡說，這孩子怎麼忽然來了，以前從來沒到他這裡來竄過門。

　　孫學功抖了抖手裡的旱煙袋子，站起身笑呵呵看著賀明：「明明，你不好好在家裡呆著，跑到我這裡幹什麼來了？」

　　賀明心裡說，我是重生回來的，過來看看你老人家，嘴裡說：「看到我的鳥了嗎？」

　　孫學功很奇怪的看看牆邊上的幾棵樹，樹上有幾隻鳥在叫：「你的鳥飛進來了啊，我想是上樹了吧？什麼鳥啊？」

　　賀明笑嘻嘻的跑到了鐵絲底下，端詳孫學功籠子裡的兩隻鳥，還跳起來用手摸了鳥籠子一下。

　　孫學功有些不耐煩說：「那是我的鳥，不是你的鳥，你的鳥不在這裡，你出去玩吧！」

　　賀明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坐到了院子裡的一塊方形石頭上：「不就是一直鳥嗎？飛了就不要啦！」

　　看到賀明坐下來了，孫學功也沒有硬讓賀明走的意思，一個村子裡的小孩子跑到他的院子裡來玩，若是硬給趕出去了恐怕是說不過去，雖然孫學功這個人很喜歡清淨，對女人和小孩子都沒什麼興趣。

　　孫學功在賀明身邊坐了下來，又開始抽旱煙，也不搭理賀明。

　　賀明的腦子飛快的轉著，目光轉移到了院子裡的一棵樹上，朝下的兩根樹幹很適合做成棍子。

　　棍子可是一種武器的！尤其是小孩子喜歡的武器！

　　賀明整理了一下思路，目光投到孫學功臉上，親切的叫了一聲：「爺爺！」

　　孫學功沒想到賀明會忽然叫他爺爺，村子裡的小孩子很少給他什麼稱呼，即便是稱呼也是背地裡叫他老光棍！對此，孫學功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又怎麼啦？不會是想讓我給你去抓樹上的鳥吧？我可抓不住！」孫學功笑著說。

　　「我不是要鳥，鳥我有！我是想讓你給我把樹上那個樹枝砍下來！」賀明笑嘻嘻說。

　　「那樹枝好好的長在樹上，砍下來幹什麼？」孫學功還是不去看賀明。

　　「我想把那樹林弄成一根棍子，當武器，然後練武！」賀明說。

　　聽到練武的字眼，孫學功明顯是頓了頓，淡然的看著賀明：「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上學，練什麼武啊！再說了，有根棍子就能練武嗎？」

　　「爺爺啊，你就把那個樹枝給我弄下來吧！我可喜歡棍子了！我真的要練武啊！我要當武林高手！」賀明很調皮說。

　　孫學功雖沒打算收賀明這個徒弟，但看到賀明這麼喜歡練武，心裡也有些快慰，說了一句很深奧的話：「武林裡沒有高手！」

　　「有啊，有能飛簷走壁的！還有會使刀使槍的，還有腿功很厲害的！」賀明嘻哈著說。

　　賀明最後那句腿功很厲害幾乎是讓孫學功厚重的身體抖了一抖，雖說是童言無忌，但這孩子說的不就是自己嗎？孫學功就是腿功見長，幾乎是出神入化。

　　他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練習，但卻很少施展。

　　「你這孩子，跑到這裡折騰我這老頭子來了，真拿你沒辦法。」孫學功無奈說。

　　孫學功朝屋裡走去，出來的時候帶上了鐮刀，朝樹的方向去了。賀明趕緊跟了上去，心說，我叫你一聲師傅，你就別和我賣關子了，趕緊把你出神入化的腿功交給我吧，同時在傳授點拳術給我，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賀明並沒有打算用夢境去詐孫學功，孫學功也未必在意那個，到底能不能做孫學功的徒弟，就看機緣了。

　　孫學功上樹的動作很是輕快。很快的，賀明看上的那個樹枝就在孫學功的手裡變成了一根標準的棍子，棍子到了賀明的手上。

10、錢的事

　　讓孫學功鬱悶的是，得到了棍子之後，賀明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他面前嘿嘿哈哈比劃開來。

　　孫學功以為賀明比劃幾下過過癮會離開的，於是坐了下來，懶得去管賀明瞭。

　　可是，賀明胡亂的比劃了半個多小時還在比劃，這麼一來，孫學功就有些生氣了，朝賀明喊了一聲：「快走吧！出去玩吧！」

　　賀明心說，脾氣這麼大幹什麼？我是想當你的傳人，難道你想死了以後把你的功夫帶到棺材裡啊？賀明非但沒走，還在孫學功身邊坐了下來：「爺爺，你對我真好。」

　　孫學功有些納悶說：「你這孩子，我哪裡對你好了？」

　　賀明咯咯笑著說：「你給我弄棍子，就是對我好啊！」

　　孫學功很不屑說：「一根棍子算什麼，喜歡就拿著玩去吧！」

　　賀明沉默片刻說：「爺爺啊，你每天都是一個人寂寞嗎？不如我一有空兒就陪你來呆著吧！」

　　孫學功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我可不用你陪，你還是少來煩我吧！我老了，喜歡清淨。」

　　「爺爺才五十多歲，不是很老啊！」賀明笑著說。

　　孫學功不和賀明說什麼了，起身提著鳥籠子回屋去了，進屋的時候甩給賀明一句：「你如果高興，就在那裡一個人呆著吧！」

　　賀明看著孫學功進了屋，心裡有些鬱悶，但並沒有離開。賀明打算繼續用棍子瞎比劃，或許孫學功會在屋裡偷著看他。

　　於是賀明站了起來，大叫一聲，手裡的棍子來回翻轉，不幸的是自己打到了自己的頭。

　　正如賀明所想的那樣，在他瞎比劃的時候，孫學功就坐在炕上透過窗戶看他呢，賀明不小心自己用棍子打到了自己的頭那一幕孫學功也看在了眼裡，老人家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說，這孩子，不知道是一時頭腦發熱還是真的！

　　自己打自己，打的還挺實在，賀明摸了摸讓棍子打到的地方，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他奶奶的，為了這一個包今天也不能馬上停止，於是賀明把手裡的棍子耍的更歡了，硬是玩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滿身大汗才停了下來。

　　而就在賀明玩棍子的過程裡，孫學功時不時就透過窗戶看賀明一眼，心裡呢，雖說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但也泛起了片片漣漪！

　　賀明朝土房子喊了一聲：「爺爺啊，我走了啊！」

　　「走吧。」孫學功說。

　　賀明提著棍子出了孫學功的院子，一路走著可是不想晃悠那跟棍子了，心裡呢，有些失落，但他絕對不會放棄的，這才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呢！

　　當賀明經過曹歡家的門口的時候，他們家的錄音機正在放磁帶，聲音很大，大門沒有關，街上聽的也很清楚。

　　長長的站臺，哦漫長的等待，長長的列車，載走我短暫的愛，喧囂的站臺，寂寞的等待，只有出發的愛，沒有我歸來的愛，唔……，孤獨的站臺，唔……，寂寞的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

　　毫無疑問，和孫學功學功夫，成了賀明的一種等待！

　　大概是為了聽歌，曹歡家不遠的一片空地上，很多村民蹲在那裡聊天，嘴裡說著，耳朵裡卻都是站臺。

　　回到家，賀大山看著賀明滿頭大汗，手裡還提著一根棍子，以為賀明是找李小剛打架去了，問清楚是怎麼回事才放下心來。

　　晚上的時候，賀明一個人在家裡呆著，賀大山到朋友家裡去借錢了。賀大山在白天的時候已經給自己鼓了很長時間的勇氣，以前他可是很少和朋友開口借錢，這次要一個朋友一個朋友的問了。

　　昏黃的燈光下，賀明真正感覺到了寂寞，這個時候別說電腦了，就是有個小小的黑白電視給他，他就很滿足了。

　　賀明陷入了沉思，想到了很多自己重生以前的事，有讓他開心的，有讓他心酸的！沉思之中，院子裡傳來了喊聲，賀明沒有太在意。

　　喊聲越來越近了，賀明終於注意到，是張曉敏來了。進來吧！賀明喊了一聲。

　　張曉敏很快就進來了，笑嘻嘻看著躺在炕上的賀明：「你幹什麼呢？」

　　「沒的幹，躺著呢！」賀明說。

　　由於賀明家的炕是鋪著漂亮的炕席的，張曉敏上炕的時候把腳上的布鞋給脫了，若是張曉敏自己家裡的草蓆，人上炕一般不拖鞋也是可以的。

　　看到張曉敏的襪子上全是洞，賀明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曉敏啊，你該換襪子了！」

　　張曉敏笑著說：「我沒新襪子，你嫌我的腳臟啊！」

　　賀明慌忙說：「沒有。」

　　當張曉敏問到賀明怎麼不看書的時候，賀明都快哭了，看個屁書，三年級的課本有什麼好看的，如果不是老師留著作業非得做的時候，他才不會去看什麼書呢！

　　張曉敏學習是很好的，每次考試在班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獎狀和本子得了不少，塑料皮本家裡的櫃子裡攢了好多個了，除了一個拿來抄歌詞外，其他的都捨不得用！

　　當賀明和張曉敏打算一起下地玩抓石子的時候，院子裡又傳來了喊聲，是王東子的。

　　王東子沒有想到，他心裡有點淡淡喜歡的張曉敏也在賀明家裡，進屋就站在張曉明身手哈的大喊了一聲，企圖讓張曉敏覺得他很威風，威力無窮。

　　「你喊個屁！」張曉敏忽然說了一聲。

　　「我是大神仙，呀呀……」王東子在張曉敏身後胡亂比劃，但手腳卻不敢碰到張曉敏身上。

　　若是碰到了張曉敏，張曉敏是會起來打他的，而且賀明也會幫張曉敏，這讓王東子有些害怕。

　　王東子本來就有點怕賀明，經歷了今天賀明和李小剛打架的事，王東子就更怕賀明瞭，王東子怎麼都沒想到，賀明居然有膽量和班裡打架第一，就連高年級的學生都敢打的李小剛打架！

　　賀明邀請王東子一起坐下來玩抓石子，王東子很樂意的坐了下來，一邊玩著抓石子，王東子一邊誇賀明膽子大。

　　賀明呢，全然不把王東子的話放在耳裡，他愛說什麼就說什麼。

　　玩了一個多小時，張曉敏和王東子都回家去了，家裡又剩下了賀明一個人，賀明由不得去想，如果自己兜裡現在有一毛錢就好了，可以到小賣部去買10塊糖，10塊糖能吃很長時間呢！可他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賀大山終於回來了，來回在村子裡轉了6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才算是借上了300元，拿回來的現金不過是120，有180要明天才能拿到，也不知道會不會變卦。

　　如此一來，賀大山就希望過幾天老婆從娘家回來的時候，能帶上至少700的現金，這樣加上自己借的還有家裡的積蓄，才能順利把果園包下來，700是個不小的數字，虧得是老婆娘家那邊人多。

　　和朋友們說夠了好話，做夠了保證的賀大山看著兒子的臉，可謂是感慨良深，可以說眼下這攤子事都是賀明的一個夢引出來的，到底也不知道東坡的果園會不會爭氣，希望能有個好運氣吧。

　　「兒子啊，爸希望你能給這個家帶來好運。」賀大山嘆息說。

　　「這個家有我就會有好運啊。」賀明笑呵呵說。

　　「我的兒子是最好的！明明你放心，就是果園賠了錢，爸爸也不會怪你的！」賀大山笑著說。

　　賀明真的是有種衝動，很想對愁眉不展的爸爸說，果園不會賠錢，肯定賺！但這些話他現在不能說了！說得越多就越讓爸爸心裡沒底！

　　第二天的時候，本來是幾個朋友答應的180到頭來只拿到100，這就又出來80的虧空！

　　三天後，張桂芬從娘家回來了，剛好帶回來700的現金，借了很多親戚才湊到！賀大山的底線是老婆能帶回來600，沒想到真的帶回來700，賀大山已經很欣慰了！

　　賀明的心情呢！只能夠用興奮去形容！

　　算上這三天裡賀大山出去賣菜賺的15，還有65的虧空！明天就該是給村支部交錢的日子了，這65無疑是成了大難題！

　　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釘是釘鉚是鉚，少一分錢也是坐蠟！

11、關鍵時刻見真情

　　目前，村裡唯一能開口借錢的關係就是張曉敏家了，張曉敏的爸爸張貴喜一年也賺不上幾個錢，她的媽媽石來英也幹不了重活，這個家能勉強維持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和他們去借這65幾乎是不可能。

　　一直到晚上快10點的時候，賀大山和張桂芬還在商量，賀明也沒有睡著，但眼下卻不能插嘴，只是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商量到最後，賀大山還是決定去一趟張曉敏家，如果真的是借不上，就是命該如此，果園不該是屬於他們家的！相當於是白忙了一場。

　　去張曉敏家的時候，是賀明和賀大山一起去的。

　　張貴喜和老婆石來英這些天也在議論賀大山承包東坡果園的事，張貴喜是個十分保守的人，他並不認為東坡的果園能賺到錢，認為賀大山是閑的沒事給火坑裡跳呢！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了，賣菜不好好賣菜，非要包什麼果園！

　　看到賀大山和賀明的時候，張貴喜兩口子馬上就明白了賀大山帶著孩子過來的用意，是借錢來了，也知道賀大山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才走進他的家門的，因為他們家根本就不是借錢的地方。

　　此時，張曉敏已經在裡頭的炕上睡著了，賀大山和賀明陪著張貴喜兩口子坐在外頭的炕上。

　　賀大山給張貴喜發了煙後很尷尬的說明了來意，張貴喜和老婆石來英也真正的為難起來。

　　這些年裡，他們家困難的時候賀大山沒少幫過忙，比如地裡忙不過來的時候，賀大山就會上手！看到賀大山難成了這個樣子，張貴喜和石來英也於心不忍。

　　張貴喜猛抽了幾口煙：「大山，你真的覺得東坡的果園能賺錢嗎？我看夠嗆！」

　　賀大山笑著說：「能不能賺錢，總要試試才知道，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只能繼續走下去。」

　　石來英的意思是，不如就先讓給別人包兩年，如果賺錢的話等別人到期了再包也不遲。

　　賀大山不這麼認為，如果是別人賺錢了，再想包的人就太多了，價錢頂的更高，再想包到手就難了，一馬當先還是很重要的。

　　張貴喜雖然很不贊同賀大山承包果園，但實在是無法說服賀大山，只好是讓老婆把家裡積攢的30拿給了賀大山，石來英答應賀大山，明天的時候去鄰村親戚家幫賀大山再借上35。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村支部催著賀大山去交錢，大喇叭都廣播了三次了，但賀大山還在等著去鄰村借錢的石來英。

　　張桂芬懷疑石來英只是說的客套話，其實並沒有去鄰村借錢，賀大山並不這麼認為。但馬上就到了最後時刻，分明就是還沒見到石來英的影子，張貴喜的說法依舊是老婆去鄰村借錢去了。

　　一直到賀明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村支部的大喇叭最後給賀大山下了通牒，讓賀大山到村支部去交錢，否則果園就算是坐蠟了。

　　此刻的賀明和賀大山都滿是失落，而張桂芬著急的哭了起來，大頭都有了，總不能因為這35果園包不到手。

　　但遇到這種事村支部卡的是很緊的，通融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無奈之下，賀大山只好是帶上賀明一起到村支部去了，賀大山已經是把兒子當成了他的福星，包果園也是兒子挑的頭！

　　賀明和賀大山到了村支部的辦公室裡，辦公室裡只有書記萬輝和出納兩個人。

　　賀大山陪著笑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很不好意思說：「還差35。」

　　萬輝黑著臉說：「還差35怎麼能行？你以為是過家家呢？」

　　賀大山沒有和萬輝說太多的廢話，笑呵呵說：「那就再等等吧！再等一個小時！」萬輝勉強答應了賀大山的請求。

　　而此時的賀明除了著急，幾乎是使不上什麼力了！

　　賀大山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推移，還差不到十分鐘就夠一個小時了，萬輝想提前幾分鐘算賀大山坐蠟，賀大山不肯。

　　就在最關鍵的時候，張桂芬、石來英還有張曉敏一起過來了，石來英從兜裡掏出了35，事情就算是成了。

　　明年和後年，東坡的果園就是賀大山的了，也是賀明的！如此一來，賀明一家就對張曉敏一家滿是感激。

　　一路上，張曉敏始終是笑嘻嘻的，等賀明都快到家了，才把賀明拉到了一邊，小嘴巴湊到了賀明的耳邊：「明明，等明年的時候記得給我一個香蕉蘋果，我要小個的！」

　　賀明小孩子的身體大人的心，面對的幾乎是一個無所求的小女孩子：「我都說了，給你一籃子！」

　　張曉敏咯咯笑著跑到了媽媽身邊，而此時，小小的張曉敏則是闖到了賀明的心裡。這些在賀明過去的記憶裡都沒有過，讓賀明興奮的同時卻是讓賀明措手不及！

　　坐到了自己家的炕上，賀明一家人都長長鬆了口氣，果園到手了，接下來就看自己的能耐和運氣了。

　　張桂芬還是有些奇怪，笑看著兒子：「明明，快到家的時候，曉敏把你拉到一邊和你說什麼了？你又說了個什麼一籃子？」

　　賀明很坦然說：「曉敏說明年蘋果熟了的時候，她要吃一個香蕉蘋果，我說給她一籃子香蕉蘋果！」

　　賀大山很大聲說：「一籃子怎麼可以！要給也是兩籃子！」張桂芬則是哈哈笑了起來。

　　賀明在過去的那個童年裡，可是沒有發現爸爸和媽媽到關鍵的時候這麼有魄力，可能是過去的那個童年裡，關鍵的時刻很少。沒有機會也就沒有關鍵時刻。

　　接下來的一些日子裡，賀明雖然對三年級的書本知識沒有半點興趣，但卻是漸漸喜歡上了童年的校園生活，每天還是樂呵呵的去上學，他也喜歡上了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樣，弄個塑料皮本抄歌詞。

　　劉建英老師則是經常把賀明的歌詞本拿給其他學生看，誇獎賀明寫字寫的好！賀明在班裡的威望是越來越高了。

　　同桌的李小剛，和賀明冷戰了一段時間，又開始和賀明說話了，但也只是應付，心裡呢，不服氣得很！

　　課餘的時間，賀明總是給孫學功家裡跑，每次到了孫學功的院子裡，也不管孫學功在意不在意，都要胡亂比劃一頓棍棒！

　　這就讓孫學功很是懷疑，終於有一天，孫學功問賀明，說賀明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賀明搖頭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感覺這個院子很清淨的，很好玩！

經歷了這麼多次，孫學功也被賀明感動了很多次，但這個老人一直都沒和賀明吐露過什麼。賀明有些失落，但並不打算放棄！

　　明天就開始期末考試了，期末考試只考三科，那就是語文、數學還有自然。

　　為了鼓勵賀明明天能考出一個好成績，今天晚上家裡吃餃子，賀大山在出去賣菜的時候特意買了一些肉。

　　賀明從重生回來到現在，還沒怎麼吃過肉，忽然之間居然是對這頓肉餡餃子很嚮往，想想自己讀大學和研究生的時候在飯店裡吃過的東西，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餃子煮熟了，張桂芬讓賀明給張曉敏家送去一些去，賀明用碗端著餃子樂呵呵地朝張曉敏家去了。

　　看到賀明端來的韭菜肉餡餃子，張貴喜和石來英都很高興，最高興的莫過於張曉敏這個小丫頭了。

　　小丫頭饞貓似的抓起一個餃子就放到了嘴裡，一邊吃一邊說真香。

　　賀明此刻感覺自己真的幸福！一碗餃子和張曉敏這個饞貓丫頭給賀明帶來的幸福，賀明深信，這碗餃子張貴喜和石來英至多是一人吃一個，剩下的都是張曉敏的。

正文 12、感動了高手
賀明沒有在張貴喜家裡做太多的停留，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家，此時賀大山和張桂芬已經坐到了炕上開吃了。

　　張桂芬喜滋滋說︰「兒子啊，快上來吃餃子！」

　　賀明看著為數不多的餃子，嘴角扭了扭︰「爸、媽，我還想給一個人送一些餃子。」

　　賀大山和張桂芬都放下了筷子，賀大山很憐愛地看著賀明︰「明明啊，你還惦記著誰呢？」

　　完全擁有大人思維的賀明感覺，如果是說出自己想給老光棍孫學功送一些韭菜肉餡的餃子，簡直就是沒有道理，記憶中，自己家和孫學功幾乎是沒什麼來往，頂多就是爸爸在路上見了孫學功打個招呼而已。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餃子都是一定要送的！賀明咯咯笑了起來︰「我想給老光棍孫學功送一些餃子。」

　　聽了賀明的話，賀大山和張桂芬很是愕然，這個孩子可真是想起來一套是一套，怎麼就忽然想給老光棍孫學功送餃子了？

　　「兒子啊，你是看到我們家裡餃子多是怎麼的？這點餃子還不夠我們吃呢！給孫學功幹什麼？」張桂芬半笑著說。

　　這種事賀明是沒法和爸媽去說理的，乾脆就拿出了孩子的看家本領，那就是哭鬧，於是賀明就哭鬧了起來。

　　果園包到手的賀大山和張桂芬可以說心裡還是慌慌的，那麼多錢砸進去了，10塊的，5塊的，一落一落的，到底能有個什麼結果還是個未知數，讓賀明這麼一哭鬧，兩口子的火氣都起來了。

　　張桂芬眼裡有淚，喊了一聲︰「明明，你想挨打是不是？」

　　賀明根本不理會媽媽，繼續哭鬧，今天就是挨打也要去給孫學功送一些餃子，這個師傅是非要拜的！

　　賀大山鬱悶的時候，習慣性動作就是抓起煙來抽。張桂芬氣不過，抓住賀明的胳膊，給賀明的後背來了幾巴掌，連渾身四成的力氣都沒用上。

　　但賀明自認為是挨了打，於是哭鬧的更厲害了，跑到了自己的小房間裡，爬到了小炕上不動了。

　　賀大山和張桂芬頓時就愣住了，本來這餃子是專門給兒子準備的，兒子明天就開始期末考試了，鬧到現在，兒子委屈的跑到小房間裡去了。

　　賀大山白了張桂芬一眼︰「你說你這個人，你打他幹什麼？小孩子家家的哭鬧是常有的事！」

　　張桂芬心裡疼愛賀明，後悔自己不該動手打孩子的同時也氣的厲害，把氣撒到了賀大山身上，瞪著眼朝賀大山大喊︰「還不是你！你看你把孩子慣的！才剛10歲的小孩子，抽煙比大人都利索，不順心了就哭鬧！」

　　賀大山懶洋洋說︰「行了，不想和你吵。」隨之小聲說︰「你趕緊給兒子留出一些餃子用碗燉到鍋裡。」

　　張桂芬忙活起來，忙活完了也沒上炕，嘆息一聲朝賀明的小房間去了，站到小炕邊上，看著爬在小炕上一動不動的兒子，心裡的憐愛是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又是一聲嘆息，彎身拍拍兒子的後背︰「寶貝兒子啊，快起來吃餃子了，你要是想給孫學功送點就送吧！」

　　賀明心裡也有點心疼父母，但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該做什麼還是要做的，不能一時感情用事而打亂了自己的計劃，自己其實還是個大人呢！

　　賀明的小身子扭了扭，表示對媽媽的抗議，張桂芬這個時候再想和賀明生氣也生不起來了，說了一籮筐好話，賀明終於是從小炕上爬起來了。

　　對於老婆對兒子的妥協，賀大山沒什麼意見，他這個漢子唯一的缺點和唯一的優點就是愛兒子慣著兒子。

　　簡單的吃了一些餃子之後，賀明端了多半碗餃子出了門，給孫學功送去了。

　　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但還是能看得見路，當賀明端著多半碗餃子走到孫學功家的木頭大門外的時候，頓時就猶豫起來。

　　很有可能的是，孫學功根本就不會接受自己的餃子，這是一個很倔強的老人，不該他貪的便宜他是不會貪的！

　　如果是那樣，幾乎是要前功盡棄了！孫學功拒絕了這多半碗餃子的恩惠，以後自己也不好到他的家裡來玩了！雖然是小孩子，但小孩子也是有臉的！如果自己繼續下去，那不是不要臉了嗎？

　　賀明唯一希望的是，孫學功能接受送來的餃子。

　　這個時候，孫學功已經吃了晚飯，正坐在院子裡乘涼呢！晚飯吃的是小米飯，菜是酸菜！聽到木門的咯吱聲，孫學功的注意力頓時就集中到了門上，沒等孫學功喊出來，賀明已經走進院子裡了。

　　光線已經很暗，但孫學功還是很容易就認出來，走進來的小孩子是賀明，手裡還端了一個碗。孫學功在有點佩服賀明這個孩子的毅力的同時也有點怕賀明，不知道賀明今天又有什麼鬼主意。

　　「明明啊，天都黑了，你不在家裡呆著，跑到我這裡幹什麼來了？」孫學功笑呵呵說。

　　「爺爺，我給你送餃子來了，我家剛包的韭菜肉餡餃子！」賀明笑嘻嘻說。

　　賀明的話把孫學功驚的站了起來，呆呆的看著賀明，心裡犯嘀咕，也別說，這孩子對自己就是好！就像是認準了什麼似的！孫學功仔細想了想自己搬到石頭村的所為，沒露出什麼馬腳，也真是怪了。

　　「明明啊，你家裡包那麼點餃子，就別給我了，我不要，你端回去吧！」

　　孫學功大半年沒吃過韭菜肉餡餃子了，肚子裡的饞蟲已經在動了，但還是感覺自己吃不著賀明家的餃子，沒道理。

　　「爺爺，你要是不要，我今天就住下來不走了！」賀明稚氣的聲音。

　　孫學功這個五十來歲的人居然是讓賀明這個十歲的小孩子逼的沒辦法，額頭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大概是天氣還有點熱的緣故。

　　孫學功伸手朝額頭摸了一把︰「你就這麼想把你家的餃子給我吃啊？」

　　賀明笑嘻嘻說︰「我就想讓爺爺吃我們家的餃子，不光是我，就是我爸媽都說，爺爺是一個人，沒人照顧，是個可憐人！爺爺，你知道嗎？我家包上果園了！我爸還說等明年隻果熟了給你吃隻果呢！」

　　聽著賀明小大人似的話，孫學功可謂是感慨良深，看來今天這餃子是非吃不可了！

　　賀明每次到孫學功這裡來，嘴裡也從沒有說過讓孫學功教他功夫的事，就像是不知道似的，只是自己在孫學功的院子裡瞎比劃！

　　孫學功已經讓賀明的毅力感動過幾次，這次這大半碗的韭菜肉餡餃子更是讓孫學功心裡暖暖的，活了大半輩子了，除了爹娘，還沒人對他這麼好過呢！

　　從賀明手裡接過放著餃子的碗，孫學功已經在心裡收下了賀明這個徒弟。

　　孫學功坐在石頭上吃餃子的時候，賀明一直坐在孫學功的身邊，就像是師徒兩個的樣子。

　　孫學功巴紮著嘴說︰「賀明啊，你老實告訴爺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爺爺會功夫了？」

　　賀明裝出很吃驚的樣子，小身體猛的一哆嗦，頓時就站了起來，很吃驚地說︰「爺爺啊，你說什麼？你說你會功夫？」

　　「是啊，爺爺是會功夫，爺爺還想收你做徒弟，你願意嗎？」孫學功樂呵呵說。

　　「不願意。」賀明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願意？」孫學功吃驚說。

　　「因為我知道你根本不會功夫，你是騙我玩呢！」孫學功說。

　　孫學功把剛才的話茬放下，又一次問賀明，為什麼非到他這裡來拿個棍子瞎玩，賀明還是說這裡清淨，而且感覺這裡很好玩！

　　這一次，對於賀明的解釋，孫學功是接受的，不像以前總忍不住懷疑什麼了，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可能是這個孩子就是喜歡到自己這裡來玩！小孩子嘛，到哪裡都是玩！來他這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正文 13、小孩子的喜事
賀明還是裝著不相信孫學功會功夫的樣子，手裡捏了個草棍兒在地上來回畫著，孫學功呢，則是在抓緊時間吃餃子。

　　吃完了餃子，孫學功撫摸著賀明的頭說︰「孩子啊，爺爺真的會功夫，你願意做爺爺的徒弟嗎？」

　　孫學功本來是不打算收任何徒弟的，從沒想過，忽然有一天自己會苦口婆心的非要勸一個孩子做自己的徒弟！

　　賀明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說︰「爺爺啊，你真的會功夫嗎？」

　　孫學功一本正經說︰「是啊，爺爺是會功夫的，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賀明興奮的大喊大叫起來，叫過癮了笑嘻嘻說︰「什麼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孫學功很有耐心說︰「就是說一般人根本打不過爺爺啊！就是普通的十幾二十個人也不是爺爺的對手！」

　　賀明終於大聲說︰「我願意做爺爺的徒弟，和爺爺學功夫！」

　　孫學功忽然站了起來，片刻之後說︰「賀明，跟爺爺進屋裡來！」

　　賀明和孫學功一起進了土房子，在孫學功睡覺的那間進行了簡單的拜師儀式。孫學功很有派頭的坐在炕上，讓賀明跪在他面前磕了三個頭之後，盛了一碗涼水澆到了賀明的頭上。

　　那碗涼水把賀明澆的機靈一下子，涼水順著脖子流到了上身的的確良襯衫裡，上身幾乎全濕了。

　　「起來吧，明明，以後我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時候，你要叫我叫師傅，在外人面前，就叫爺爺或者什麼都不叫！」孫學功正色說。

　　「在我爸媽面前也不能說嗎？」賀明說。

　　「不能說！」孫學功說。

　　「我知道了，爺爺……啊不，師傅！」賀明說。

　　「剛才給你頭上澆了一碗涼水，師傅是想讓你即使是有了高人一等的功夫之後，也要時刻保持頭腦清醒，不能欺負弱小的人，你還小，但師傅還是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孫學功仰起頭，大聲說︰「武者，強身為首，攻擊次之！」

　　「我明白了，師傅。」賀明說。

　　「行了！等放了暑假，你就經常到師傅這裡來，師傅傳授你功夫！」孫學功說。

　　「我知道了。」賀明說。

　　賀明又一次在孫學功的炕上坐下來，孫學功就簡單的站在地下，給賀明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腿功！

　　當孫學功的雙腿交替踢出去的時候，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帶起來呼呼的風聲，雙腿幾乎是交織成了密集的扇面，看得賀明是眼花繚亂！

　　在重生之前，賀明也見過會幾下子的人，但從沒見過這麼好的功夫！如果是用那出神入化的腿功去攻擊人，毫不誇張的說，兩分鐘放倒十幾個也不是什麼難事！

　　如此一來，等自己到縣城裡去讀初中和高中的時候，就再也不擔心過去的那個記憶裡，令人心酸和屈辱的事發生了。

　　那是一個很落後的縣城，讀初中和高中的半大小子們在學習的同時，沒有什麼可以玩的，只是偶爾打打遊戲機打打檯球，無聊之中，也把打架當成了一種嗜好！

　　在那個有些懵懂的氛圍裡，彷彿拳頭才是硬道理！那是賀明過去的記憶，那記憶中的一切還會重來！

　　當賀明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賀大山走出來了，他和老婆等不來賀明回家，準備去孫學功那裡找了。

　　「明明，怎麼送一碗餃子這麼慢啊！」賀大山笑著說。

　　「我聽孫學功講故事了。」賀明說。

　　「他能給你講出什麼好故事，不會是給你講光棍的故事了吧？我的兒子將來是不會做光棍的。」賀大山說。

　　回到家之後，張桂芬還擔心兒子因為晚飯的時候哭鬧受了委屈，安慰了兒子半天，說讓兒子明天好好考試。

　　就是天塌下來，賀明也不會把這對他來說簡單到極點的期末考試放到心上，拿第一就是了！

　　躺到小炕上之後，賀明很是安心，做了孫學功的徒弟，這是賀明夢寐以求的事，孫學功在賀明的心裡，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老人。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日子，上午考數學和語文，下午考自然，明天開始就是一個半月的暑假了。

　　賀明和張曉敏一起去學校，此刻的張曉敏還在回味賀明家送過去的韭菜肉餡餃子的味道。

　　「明明，昨天的餃子真好吃。」張曉敏笑嘻嘻說。

　　「你吃了幾個？」賀明樂呵呵說。

　　「我爸我媽一人吃了一個，剩下的都讓我吃了。」張曉敏說。

　　「以後有好吃的我會想著你的。」賀明說。

　　在過去的那個記憶裡，賀明從沒有對張曉敏這麼依戀過，也從沒有發現張曉敏這麼可愛過。

　　因為錯過而沒有去瞭解一個本該自己去瞭解的人，真是一種莫大的遺憾。錯過了就是失去，而失去卻是殘忍的。

　　賀明有種想去拉張曉敏手的衝動，但都已經是10歲的孩子，在大街上拉來拉去不太好，讓大人們看到了還可以接受，孩子不懂事，拉手也不會懷孕！若是讓無良的小孩子們看到了，兩個人很快就會冠之以搞對象的惡名。

　　傳播出去就是誰是誰的小媳婦，誰和誰噶流氓！這不是賀明想要聽到的，即便是要拉張曉敏的手，也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拉！丟手絹的時候例外！

　　上午的數學和語文考試對賀明來說，不能用簡單去形容，只能用昏昏欲睡去形容，每一堂考試，賀明雖然竭力控制自己的速度，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只能用去半個小時的樣子，剩下的時間就是睡覺。

　　當時的考試，即便是語文有小作文，但老師為了鼓勵學生，作文寫的好也是要給滿分的！所以語文也有些學生可以考到100。

　　賀明深信，上午的兩個100自己是拿到手了。

　　賀明對待考試的態度，讓監考的老師有些奇怪，當仔細看過賀明的試卷後，滿意的點頭離開了。

　　關於下午自然，滿分只有60，是和當時的小學升初中考試的分數看齊的，想考一百也沒可能。

　　上午的考試結束，賀明、張曉敏還有王東子一起走在村裡的小路上。

　　張曉敏忽然想到數學有兩道題算錯了，美麗的大眼楮裡淚汪汪的，她是很想拿滿分的，在賀明的安慰下最終並沒有哭。

　　王東子對待考試的成績可以用中庸去形容，只要別太靠後就不會挨打，那就完事大吉了！

　　賀大山出去賣菜還沒有回來，張桂芬已經給兒子準備好了麵條，看到兒子就喜上眉梢︰「兒子啊，考的怎麼樣？」

　　「我想我能拿兩個100。」賀明淡淡的口氣。

　　「哈哈，我的兒子就是有出息。」張桂芬摸了一把賀明的頭︰「你每門能拿到95媽就高興了。」

　　賀明心說，我堂堂一個經濟學研究生水平的材料，做小學三年級的期末考試題考95？你高興了，我也鬱悶死了！

　　下午的自然考試對賀明來說也是小菜一碟！關於水在什麼情況下結冰，為什麼有時候天上下雨有時候下雪，賀明清楚得很。

　　自然考試結束了，王東子留在了學校裡和幾個小孩子打寶，賀明和張曉敏一起回家。

　　張曉敏的漂亮小臉蛋兒滿是心事︰「明明啊，你說這次我們班裡誰是第一？」

　　賀明笑呵呵說︰「我！」

　　張曉敏有些不服氣︰「你啊？怎麼不是我啊！」

　　賀明馬上改口說︰「也可能是你吧！」

　　中午的麵條沒有吃完，晚上賀明家裡還是吃麵條，而張曉敏說她家裡晚上吃玉米糊糊，不想吃！

　　於是，賀明邀請張曉敏到他的家裡去吃，可是張曉敏說什麼都不去了！既然張曉敏不願意，賀明也沒有強求。

　　賀明想，可能是張曉敏的爸媽和她說了什麼，比如不能因為我們家借給了賀明家裡65塊錢，你這個小傢伙就總到賀明家裡去趁飯！

正文 14、在開心中磨練
放暑假了，但也只是七月中旬，遠遠沒有到玉米和谷子熟的時候，並不是農忙季節，小孩子們都是很愉快而輕鬆的。

　　會游泳的小孩子就經常到村東邊大道旁的池塘裡去游泳，而賀明的爸媽從小就沒有讓賀明到池塘裡去玩過，怕兒子出了意外，池塘裡曾經有過淹死人的情況。

　　從而導致，賀明在已經過去的記憶裡，很長一段時間對游泳都不是很感興趣，初中、高中的時候也沒去學，到了大學裡的時候，有男同學或者是女同學約賀明去游泳，賀明只能說是不會，也懶得去學。

　　重來一次，游泳是一定要學會的，但賀明不想在村子的池塘裡學，那裡面安全係數是不高，如果是重來一次，卻過早的讓池塘裡的水給淹死了，那可就虧大了！他要等到初中的時候，到縣城的小游泳館裡去學，裡面有專門的老師。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天空中漂浮著淡淡的雲朵，村子裡有不少樹，幾乎每棵稍大點的樹上都有鳥兒停留，鳥兒們嘰嘰喳喳的叫著，永遠都不知道疲倦。

　　兩個結伙去池塘裡游泳的小男孩子嘴裡唱著——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蝴蝶兒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拚命唧唧喳喳寫個不停，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

　　這首歌雖然流傳於80年代，但是在賀明讀大學的時候也一直喜歡，身邊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也很喜歡，卡拉永遠OK是有道理的，因為美好，所以永恆，那是很多人的希望。

　　賀明一個人一路小跑，去師傅孫學功的家裡了，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和孫學功學功夫了。

　　去的時候，賀明忘不了把孫學功給他打造的那根棍子也帶上了。

　　賀明知道，去年的時候《西遊記》已經在中央電視台試播過前11集，但賀明所在的小山村由於信號的問題，僅有的兩台黑白電視卻只能收看縣電視台，縣電視台到現在為止並沒有播放過《西遊記》。

　　所以此時的賀明提著棍子走在村裡的小路上，並沒有學孫悟空的嫌疑，只是讀過《西遊記》小說的大人也不會從賀明身上想到孫悟空，因為還沒形成一種風氣！

　　孫學功看到自己的小徒弟提著棍子進來了，一臉的歡喜，讓賀明從裡面把大門插上了！

　　清淨的院子裡，只有賀明和孫學功一小一老兩個人，在牆邊的幾棵樹還有院子裡零落的石頭的陪襯下，別有一番情調。

　　「明明，把你手裡的棍子給我。」孫學功平靜的口氣。

　　「好的。」賀明把手裡的棍子遞給了孫學功。

　　孫學功接過棍子，朝賀明微微笑了笑，走到了院子中央。孫學功揮舞著棍子，展示出一套精湛的棍法，帶起了陣陣風聲。

　　賀明很是吃驚，孫學功應該是以腿功見長的，沒想到他的棍法也是這麼精湛，這個人的功夫絕對是高深莫測！

　　賀明開始像個孩子似的拍著巴掌給孫學功叫好！當然，對於賀明這個孩子的誇獎，孫學功沒有太大的感覺，或者說他對任何誇獎都沒什麼感覺。

　　練完一套棍法之後，孫學功很隨意的把棍子扔到了一邊，而後走到了賀明的面前，讓賀明蹲起了馬步！

　　在賀明蹲馬步的時候，孫學功又在賀明面前展示了一套精湛的腿功，看得賀明傻了眼。賀明是以大人的心態來看的，但還是傻了眼，這個師傅絕對是真功夫，比賀明想像中要厲害很多！

　　小小的賀明蹲馬步只蹲了不到十分鐘就有點累了，而此時，孫學功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條柳梢子！

　　賀明的的身體稍有晃動，柳梢子就抽到了賀明的後背上，生疼生疼的！為了少挨幾下，賀明努力讓自己的姿勢規範，額頭很快就滲出了大片的汗水。

　　「基本功不到家，什麼功夫都是虛功夫。」孫學功說。

　　「師傅說的對。」賀明笑著說。

　　「好好蹲你的馬步，別和我搭話，我說你聽就行了！」孫學功嚴厲的口吻。

　　雖然賀明的身體是10歲小孩子的身體，但他的毅力卻是受成人的思維去支配的，半途而廢絕對不是他的風格，不管多麼苦都要堅持下去。

　　可是，到蹲了一個小時馬步的時候，賀明的身體已經不受他的毅力所支持，開始了自然晃動，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渾身都浸泡在了汗水裡。

　　「行了，休息一會兒吧！」孫學功帶著笑意說。

　　當賀明想讓自己的兩條腿回歸自然的時候，卻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孫學功的嘴裡叨叨著，底子太差了，非要好好磨練不可。

　　「為了學好功夫，多大的苦我都能吃。」賀明說。

　　「師傅看重的就是你這個孩子的毅力。」孫學功說。

　　休息了十幾分鐘之後，孫學功開始讓賀明練習壓腿，左右側壓腿完畢之後，孫學功稍微蹲下了身子，讓賀明把腿抬高放到他的肩膀上，而後幫賀明壓腿！

　　兩條腿上下撇開的幅度太大了，實在是讓人難受，賀明的嘴角忍不住就扭動一下，但卻沒有絲毫退卻的話。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蹲馬步和壓腿中過去了，當練習結束的時候，賀明的兩條腿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適應了很長時間才能用正常的節奏走路，酸疼的感覺幾乎是刺骨的！

　　「回去吃飯吧！」孫學功說了一句就朝屋裡走去。

　　賀明看著孫學功的背影消失在土房子裡，而後扭身走開了。

　　下午的科目還是蹲馬步和壓腿，賀明又在酸疼與汗水中度過了下午的時光。孫學功提醒賀明說，基本功的練習要先持續一段時間，而後就在練習基本功的同時教賀明一些簡單的腿功和棍法。

　　回到家的時候，為了不讓父母看出來異樣，賀明努力讓自己像正常的樣子走路，大不了就步子慢一些。

　　幾天的時間裡，賀明幾乎都泡在孫學功的家裡，虧得是每天回家都很準點，而且爸媽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沒有引來太大的懷疑。

　　按照孫學功的說法，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和他學功夫的事，但賀明仔細思考過之後，感覺那只是孫學功為了不過分張揚而很武斷的定出的一條戒律，即便是無意中讓某些人知道了，也沒什麼，好多事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自己的爸媽。

　　若是有一天，自己的爸媽發現了這個秘密，相信孫學功也不會因為這個而廢了自己這個徒弟。和尚還有偷情的時候，但方丈有時候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他一個小孩子。

　　這幾天裡，張曉敏有幾次來找賀明玩，都沒有踫到賀明，小丫頭心裡慌慌的，無端的感覺自己有些寂寞。此時的張曉敏，還不能真正的理解寂寞的概念。

　　今天晚上，寫了一些暑假作業之後，張曉敏到了賀明的家裡，剛巧賀明的爸媽都到鄰居家串門去了。

　　張曉敏漂亮的小臉蛋喜滋滋的︰「明明，怎麼我白天總找不到你啊！你都到哪裡玩啊！帶上我好嗎？」

　　「不行，白天的時候我當然要和男孩子在一起玩了，你要是想和我玩，就晚上來找我，小男孩子和小女孩子要在晚上玩才對。」賀明說。

　　「為什麼要在晚上玩才對啊。」張曉敏有些摸不著頭腦。

　　「因為啊……所以啊……」賀明笑呵呵說。

　　「你都說的什麼呀！」張曉敏的櫻桃小口嘟嘟的。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賀明和張曉敏坐到了賀明家的大炕上，互相講故事！張曉敏講出來的故事依然是斷斷續續，而賀明講出來的故事卻是很完整很動聽的！

　　張曉敏沒記得賀明講故事這麼好的，樂呵呵說︰「明明，我怎麼發現你和變了個人似的？」

　　賀明心說，我就是變了一個人啊，變大翻了！嘴裡說︰「因為我們都在慢慢長大啊！」

正文 15、爸媽很配合
話語之間，賀明情不自禁抓住了張曉敏的小手，不是耍流氓，就是感覺那隻小手很溫暖。

　　張曉敏的小手哆嗦了一下，但並沒有很強硬的抽出來，怯怯地說︰「明明，你要和我搞對象嗎？」

　　「不是啊，我們都還這麼小，怎麼搞對象呢？」賀明笑著說。

　　「這是黑夜，我們還抓手了啊！」張曉敏的聲音更小了。她的心裡，在黑夜的時候，一個小男孩子和一個小女孩子抓手，和丟手絹的時候抓手是不一樣的。

　　賀明趕緊鬆開了張曉敏的小手，而張曉敏則是歡快的跑到了炕邊上，下了炕，笑嘻嘻說︰「明明，我回家了。」

　　「好啊，要是以後你來找我玩，就晚上過來。」賀明說。

　　「嗯，我知道啦！」張曉敏跑出去了。

　　就在暑假過到15天的時候，孫學功終於告訴賀明，從明天開始傳授賀明腿功和棍法，大概就是上午練習腿功，下午練習棍法！

　　晚上，已經是很累的賀明躺到小炕上就睡著了。

　　賀大山和張桂芬都還沒有睡著，張桂芬長長舒了口氣說︰「大山，這些天我感覺我們的兒子有點不對勁兒啊！」

　　賀大山點燃一根煙︰「我也發現有點不對！你說他天天都到哪裡去玩呢？曉敏和東子幾次來找他都找不到他！」

　　張桂芬拍了一把賀大山的胳膊︰「我懷疑我們的兒子總是去孫學功那裡！」

　　賀大山猛然意識到什麼︰「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裡呢？」

　　讓賀大山和張桂芬想不通的是，賀明去孫學功那裡幹什麼呢？一個老光棍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很有吸引力嗎？

　　於是，賀大山決定明天跟蹤兒子一次，到底要看看兒子在孫學功那裡幹什麼！這一夜，賀大山和張桂芬都沒有睡好。

　　新的一天，天高雲淡！

　　連續賣了幾天菜，賀大山也到了歇工的時候，剛好今天也要跟蹤兒子，就沒有出去。

　　早晨吃了飯之後，賀明在家裡故意玩了一會兒才出了門，他並不知道爸媽要跟蹤他的事，但賀明早就料到了，遲早都會有這一天，相信孫學功也料到了。

　　賀大山走出去不遠，就料定兒子是朝孫學功的家裡去的，很快就親眼看到兒子進了孫學功家的大門。

　　當賀大山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輕輕退了一下，知道大門已經從裡面插住了，而這個時候，孫學功還在屋裡，沒有意識到有人輕輕推了一下門，坐在院子裡石頭上一心等孫學功從屋裡出來傳授腿功的賀明也沒有意識到有人推門。

　　賀大山只能是站在門口從門縫朝裡看，院子裡發生了什麼都一目瞭然。

　　當賀大山看到孫學功從屋裡出來之後在賀明面前展示腿功的時候，什麼都明白了，馬上就離開了。

　　一路上，賀大山的心跳得厲害，他什麼都明白過來了，原來兒子給孫學功送餃子就是想跟他學功夫，兒子是怎麼知道孫學功會功夫的呢？孫學功前兩年落戶到石頭村不久自己就認識他了，怎麼就不知道呢？

　　賀大山回家之後就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了張桂芬，張桂芬比賀大山還吃驚，關鍵一點是，張桂芬拿不準自己的兒子練功夫是好事還是壞事！會不會因此而荒廢了學業呢！他們兩口子還指望兒子將來能上大學呢！

　　「你說這可怎麼辦呢？」張桂芬很是著急的樣子，兩隻手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裡了！

　　「什麼怎麼辦呢？」賀大山一邊抽煙，一邊很釋然的笑著。

　　「兒子練功夫啊！如果兒子對這個著迷了怕是會耽誤學習啊！」張桂芬嘆息說。

　　「要我說，我們的兒子沒有錯，總是他在什麼時候發現孫學功會功夫，就磨上孫學功了，男孩子會功夫是好事啊！」賀大山說。

　　聽丈夫這麼說，張桂芬也想開了一些，小孩子的空閑時間還是很多的，即便是不學功夫也閑不住，讓張桂芬有點無法接受的是，兒子居然是瞞著家裡人！

　　賀大山認為，兒子之所以沒有和家裡人說什麼，可能是孫學功的意思！孫學功可能是不願意讓外人知道他會功夫！

　　「你說我們用不用到孫學功的家裡去一趟，告訴孫學功，如果他願意要兒子這個徒弟，就讓他要，但要提醒兒子別誤了學習。」張桂芬看著賀大山的臉。

　　「你傻啊！孫學功分明就是不想和我們有任何交涉才讓兒子連我們兩個都不說的，我看我們還是裝糊塗吧！孫學功也是好人，鄉里鄉親誰也知道誰。」賀大山說。

　　「那等今天兒子回來了，我一定要提醒一下。」張桂芬說。

　　「那就點兒子一下，點明白最好，點不明白就順其自然吧。」賀大山說。

　　在一起過了這麼多年，張桂芬對賀大山還是很信任的，或許丈夫的做法是對的，功夫對一個男孩子來說也是一技之長，強身防身都有用。

　　猶豫了片刻之後，張桂芬又擔心起來︰「大山，你說兒子如果會了功夫將來做壞事怎麼辦呢？」

　　賀大山有些不耐煩︰「我說你今天是怎麼了？一個孩子將來成龍還是成蟲，那要看他自己，如果兒子將來想幹壞事，不會功夫也會幹的！你看那些坐監獄的，有幾個會功夫？不也做監獄了嗎？也沒見會功夫的人都坐了監獄啊！」

　　張桂芬樂了起來︰「我不和你抬槓了。」

　　賀大山切了一聲︰「不是抬槓，本來就是這個道理！」

　　孫學功的院子裡，孫學功很有耐心的在給賀明分招演示最基礎的腿功，賀明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由於本身對功夫很感興趣，所以記起來也很快。

　　對於賀明的悟性和努力，孫學功是完全肯定的，他的想法是，自己這個徒弟不笨！

　　到中午之前，賀明把孫學功傳授給他的幾招簡單的腿功練的有模有樣，至於火候，那還差的太遠，要長時間的練習才能提高。

　　中午的時候，賀明回到了家裡，坐在炕上和爸媽一起吃飯，吃的是玉米面和白面摻和起來做成的饅頭。

　　「明明啊，你去哪了？」張桂芬很慈愛的看著兒子。

　　「去和我們同學玩了。」賀明隨口說。

　　「媽媽不管你是和誰玩去了，也不管你是幹什麼去了，但媽媽想說的是，你千萬不要耽誤了學習。」張桂芬笑著說。

　　「我知道了，媽！你和爸都放心吧！我今年已經10歲了，是個小大人了！」賀明說。

　　賀明從媽媽的話裡聽明白了，可能爸媽已經知道他在幹什麼了，只是沒有點名，賀明在心裡佩服爸媽的開明。

　　如此一來，自己倒是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其實自己現在把和孫學功學功夫的事說出來也沒什麼，但師傅有言，不讓說，爸媽也沒朝下追問，乾脆就過去算了！

　　果然，在接下來的一些日子裡，賀明幾乎每天泡在孫學功家裡，賀大山和張桂芬都沒說什麼。

　　張桂芬還是少不了要和賀大山嘮叨，說兒子連暑假作業都不寫！賀大山的意思是，可能是想留到快開學的時候集中寫完！如果兒子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很好，就不說兒子了，如果明顯下降，就教訓一下！

　　通過一個多月的練習，賀明掌握了幾招最基礎的腿功，棍法也掌握了一些，可謂是受益匪淺，要想把孫學功的精髓功夫都學到手，可不是短短的一個月能做到的！

　　馬上要開學了，孫學功讓賀明先停幾天，等開學以後，就每個星期到他那裡去一次就行了。賀明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正文 16、滿分帶來的欣喜
一個暑假裡，幾乎每天張曉敏都會想到自己的考試成績，想到自己這次會不會連前三名都保不住了。

　　讓張曉敏羨慕的是，賀明怎麼每天都那麼開心，什麼都不擔心呢！最要命的是，他還在黑夜里拉了自己的小手，不知那算不算搞對象。

　　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晚上的時候，張曉敏到賀明的家裡來玩了！賀明的爸媽都在。

　　張桂芬拿來了黃瓜，一根分開，把頭給了張曉敏，把根給了賀明︰「曉敏啊，明天開學就知道成績了，這次能拿第一嗎？」

　　張曉敏喜滋滋的吃著黃瓜︰「我想我這次拿不了第一了，明明說他要拿第一！」賀明比張曉敏大一個月，但張曉敏很少叫賀明叫哥。

　　賀大山和張桂芬都笑了起來，兩口子都感覺兒子的口氣有點大了！兒子能保住班裡前五，他們就很滿意，從來沒奢望兒子能考第一。

　　「他每天只知道玩，怎麼可能考第一呢！以後學習的時候，賀明有不會的，你要多教他！」張桂芬說。

　　張曉敏樂呵呵的嗯了一聲，賀明呢，則是非常非常又非常的無語！

　　第二天，賀明和張曉敏一起去學校，走在路上的時候，張曉敏一直都緊張兮兮的，也不和賀明說話。

　　賀明笑呵呵看著張曉敏可愛的小樣子︰「曉敏，別想了，是第幾就是第幾！」

　　張曉敏難為情說︰「可是我還想多要一個塑料皮本呢！如果考不了第一，發獎得到的就不是塑料皮本了。」

　　賀明心說，等我得了那個塑料皮本，送給你好了！你可以把你那個已經有點破舊的塑料皮歌詞本上的歌詞挪上去。嘴裡卻說︰「你不是有很多個塑料皮本了嗎？」

　　張曉敏不說話了，還是有些擔心。

　　今天上午的第一堂課課程表上是數學，但開學的慣例就是班主任講評成績和講話。

　　此刻，坐在教室裡的賀明和張曉敏都是四年級的學生了！只不過，教室門口的三年級的小木牌子還沒有換過來。

　　劉建英老師手裡拿著成績單站在講台上，很是欣喜的說︰「這次考試我們班的普遍成績不錯，更讓我吃驚的是，居然有一位同學三門科目都考了滿分！」

　　劉建英說到這裡故意停下了，想給講台下的學生一些想像的空間，人在情不自禁之間總喜歡給別人製造懸念。

　　班裡的二十來個人頓時就一窩蜂議論起來，小孩子來回扭頭交頭接耳的場面是很有意思的，一個個小小的身影晃動著。

　　「是誰啊？誰考了滿分？」

　　「真厲害啊，三門都是滿分啊！」

　　「肯定是張曉敏。」

　　「一定是張曉敏！」

　　……

　　孩子們議論的滿分的焦點都是張曉敏，張曉敏雖然沒有公開否定，但她心裡最清楚，絕對不是她，因為光她知道的，自己的《數學》錯了兩道題，《自然》錯了一道。

　　劉建英面帶微笑︰「同學們，安靜。」

　　大家都不說話了，都擺正身體坐好了，等待老師公佈結果！

　　「這次升級期末考試，我們班的賀明同學數學、語文和自然都考了滿分，大家為他鼓掌！」劉建英興高采烈說。

　　頓時，全班的二十多個小孩子都拍起了巴掌，賀明的同桌李小剛是最不情願拍巴掌的，但還是勉強的揮動著小手，一臉的不服氣。

　　賀明用眼角的餘光瞟了李小剛一眼，心說，你小子可別不服氣，我考第一是有道理，如果你不服氣，現在要想揍你可就方便多了，孫學功老爺爺的行蹤腿我已經練了幾招了。

　　劉建英把大家的考試成績都公佈了出來，張曉敏這次得了第三，第二是一個叫田曉燕的小丫頭。

　　中午放學，走在回家的路上，張曉敏一臉的鬱悶，小丫頭鬱悶的樣子也是別有味道。

　　賀明樂呵呵說︰「曉敏，別想了，下次好好考就是了！等星期三發獎以後，我把我得到的塑料皮本給你！」

　　張曉敏輕微的聲音︰「我不要。」

　　賀明笑著說︰「為什麼不要。」

　　張曉敏生氣的小臉蛋兒朝賀明扭去︰「不是我得到的，我為什麼要？」

　　賀明心說，你不要我也要給你，非給你不可！

　　剛好一個賣冰棍的人從身邊經過，張曉敏的目光馬上就讓賣冰棍的人吸引去了，漂亮的小嫩臉蛋兒全是嚮往，這個漫長的夏天裡，張曉敏一共只吃了兩根冰棍。

　　賀明朝兜裡摸去，昨天賀大山給他的一毛錢還在呢，剛好能買兩根冰棍，賀明把賣冰棍的叫住，給了賣冰棍的一毛錢，賣冰棍的男人把蓋在箱子上擋太陽的厚厚的棉被掀了起來，從箱子裡取出兩根冰棍遞給賀明。

　　賀明把一根冰棍朝張曉敏遞過去︰「給你！」

　　張曉敏又一次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賀明實在是太大方了，居然是請她吃冰棍︰「謝謝你，明明！」

　　賀明笑嘻嘻說︰「甜嗎？」

　　張曉敏樂呵呵說︰「真甜。」

　　賀明拿了三份滿分的考卷站在院子裡，大聲喊︰「媽，我回來了！」

　　張桂芬出門迎了出來︰「兒子，考了個第幾？」

　　賀明跑到媽媽身邊，把三份考卷都交到了媽媽的手裡，而後也不說話，飛快地跑回屋裡去了！張桂芬的目光倒是讓賀明敏捷的身影吸引去了，以為兒子是考的不好先躲起來了，當她的目光轉移到考卷上的時候，幾乎是激動地跳了起來！

　　兒子居然考了三個滿分！打死張桂芬都不相信！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張桂芬小跑著朝屋裡去了，嘴裡笑嘻嘻喊著︰「兒子啊！我的乖兒子，躲到哪裡去了！快讓媽親親！」

　　張桂芬在賀明的小房間裡找到了賀明，爬上炕抱住賀明，親了又親︰「你真是媽媽的好兒子！」

　　在這一刻，賀明仔細端詳了媽媽的臉，真年輕！

　　張曉敏的爸媽對張曉敏考了個第三還是比較滿意的，只要別掉下前三名就是好學生，當他們知道賀明得了三個滿分的時候，吃驚的同時連連誇賀明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張曉敏這個饞嘴的小丫頭是一個很善良很寬容的小丫頭，她在心裡為賀明高興，絲毫沒有嫉妒賀明的成分！

　　晚上的時候，賀大山和張桂芬躺在床上，賀大山為兒子這麼有出息而欣喜，連連抽了幾根煙︰「看到了嗎？我們的兒子有多厲害！」

　　張桂芬很欣慰說︰「我也真是沒想到，他這次考的這麼好！」

　　賀大山樂呵呵說︰「那你還擔心兒子練功夫會影響學習嗎？」

　　張桂芬拍了賀大山一把︰「去你的吧！兒子在這次期末考試之前可沒練過功夫！」

　　賀大山一本正經說︰「我相信我們的兒子將來錯不了！」

正文 17、獎品風波
今天是發獎的日子，賀明在新學期表彰大會上得到了校長的表揚，成了全校六個年級學生的焦點，同時，賀明得到了一個厚厚的塑料皮本和獎狀，在賀明看來是很老式很不中用的，但好多小孩子看得眼都綠了，這麼厚一個塑料皮本，能放多少歌詞啊！

　　張曉敏只得到一個薄薄的牛皮紙皮的本子，捏在小手裡，內心感覺很複雜。

　　中午的時候，賀明和張曉敏、王東子一起朝學校外走去，剛走出學校門口，就讓李小剛截住了。

　　賀明很清楚，李小剛雖說膽子不小，但是讓他一個人截三個人，他也是不敢的，可能背後有人撐腰。

　　賀明很不屑的目光落在李小剛的臉上︰「你想幹什麼？」

　　李小剛的笑比賀明更為不屑︰「要是你有膽子，敢不敢跟我過來一下？」

　　張曉敏和王東子連連用手拉賀明的衣服，張曉敏小聲說︰「明明，別去！」

　　李小剛冷眼看著張曉敏︰「你這個小屁丫頭怎麼這麼多事？你也不是明明的媳婦！」

　　賀明安慰了張曉敏和王東子幾句，讓他們兩個和自己一起過去。張曉敏對賀明是很信任的，很聽賀明的話。王東子雖然和賀明的關係很好，但膽子卻特別小，一路走著，兩條腿都在篩糠，今天可能要跟著賀明一起挨揍了！

　　賀明三個小孩子跟李小剛一起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角落，正如賀明預料的一樣，角落裡，五年級的外號叫嘎子的一個高個頭的男孩子正站在那裡，手裡夾著一根煙，很得意地看著賀明幾人。

　　張曉敏站在賀明旁邊，小手抓著賀明的衣角，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還能忍受，而王東子卻躲到了賀明的身後。

　　賀明淡淡的口氣︰「你們兩個想怎麼樣？」

　　嘎子推了李小剛一把︰「你不是說你看著賀明不順眼嗎？你打他，我看著！他要是敢還手，我幫你揍他！」

　　到了關鍵的時刻，李小剛還是有些顧忌的，要是賀明還像上次在班裡那樣和他廝打在一起，他少不了也要挨幾下子！

　　正當李小剛猶豫著要對賀明動手的時候，卻是一把讓賀明推開了。推開李小剛之後，賀明直接朝嘎子衝了過去，右腿飛快的抬起，朝嘎子的胸口和肩膀踹出去兩腳！

　　嘎子比賀明高出來半頭多，吃了賀明兩腳，踉蹌了幾步倒在了地上。

　　踹嘎子的時候，賀明是拿捏著力氣的，若是全力踹出去兩腳，賀明相信嘎子就飛出去了。

　　嘎子沒預料到賀明動作這麼利索，這哪是他能對付的！倒在地上之後就不敢起來了，看到賀明朝他走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賀明心裡那個鬱悶，這個後台也太差勁兒了！

　　李小剛想逃跑，讓賀明一把拽住了，賀明朝李小剛做了個要抽他嘴巴子的假動作，把李小剛嚇的咧開了嘴。李小剛本來是做好了挨嘴巴子的準備，但並沒有挨到，連連向賀明求饒。

　　「如果再有下次，我揍死你！」賀明說。

　　「不敢了，不敢了！」李小剛連連說。

　　當賀明和張曉敏、王東子離開的時候，倒在地上的嘎子還在哭呢！張曉敏笑嘻嘻的誇賀明真厲害，王東子誇賀明的時候心裡也很納悶，以前記得賀明沒這麼厲害啊！讓高年級的學生欺負了，賀明也經常哭的。

　　實在忍不住，王東子還是問出口︰「明明，你怎麼忽然這麼厲害了啊！」

　　賀明朝王東子的肩膀輕輕捶了一拳︰「做人要勇敢。」王東子沉默了。

　　賀明到家後，賀大山和張桂芬馬上就把賀明得到的獎狀貼到了牆上，為了保證進這個屋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連續換了三個地方。兩口子又把把厚厚的塑料皮本捏在手裡看了又看，都說這個本子漂亮好用！還說讓賀明把本子藏起來，等上了初中再用，這就讓賀明十分的暈！但已經十分暈的賀明還是滿口答應了爸媽，心裡呢，已經為這個厚厚的塑料皮本子找到了出路！

　　晚上，賀大山和張桂芬出去串門去了，賀明在自己的小炕上躺著，院子裡傳來了張曉敏的喊聲。

　　賀明正想著，如果張曉敏不來找他，就去找張曉敏。

　　張曉敏很快就走到了賀明的小屋裡，白白淨淨的小丫頭梳了兩個小辮子，只是身上的衣服有點不體面，手裡拿著數學書和作業本。

　　「明明，我來找你學習了！」張曉敏看著賀明的臉。

　　「好啊。」賀明心說，學個弟弟！

　　張曉敏一會兒讓賀明給她講不會的地方，一會兒又讓賀明教她寫字，賀明絲毫不厭煩的做張曉敏的老師，當然了，少不了摸張曉敏的小手，為了不嚇到張曉敏，賀明並沒有親張曉敏。

　　或許10歲，還真不是親吻的年齡呢，那麼等11歲的時候呢？應該差不多了吧？

　　賀明從櫃子裡把厚厚的塑料皮本拿了出來，朝張曉敏遞了過去︰「曉敏，這個本子給你吧！」

　　張曉敏的小手馬上就藏到了背後，急聲說︰「我不要！」

　　在張曉敏眼裡，這個價值1塊的塑料皮本比一根冰棍要貴重得多，而且是賀明考試的獎品，她萬萬是不敢要的，雖然心裡對這個本子很是嚮往！

　　賀明有些嚴厲的口氣︰「給你就要！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張曉敏讓賀明嚇了一跳，兩隻小手從背後跑了出來趕緊又藏起來了，美麗的大眼楮看著賀明，嘴角扭了扭，腦袋歪到了一邊，小小的心靈裡有點琢磨不懂賀明瞭，猶豫半天後才說︰「明明，你是因為喜歡我，想和我搞對像才給我這麼好的本子嗎？」

　　賀明心說，小丫頭想得還不少，筆記本電腦我都見過了，這個破本子算什麼︰「不是啊，我就是想把這個本子送給你當禮物，你不要我會很不高興。」

　　張曉敏嘆了口氣，顫抖著小手把本子接過來，捧到了手裡，重重的感覺︰「明明，你真好！可我怕我爸媽見到了罵我！」

　　賀明笑著說︰「你藏好它！如果你爸媽發現了罵你，我去幫你說。」

　　回到家的時候，張曉敏是把本子藏在衣服裡的，趁爸媽不注意的時候，塞到了一堆廢棄的棉花裡，她會在每天把本子拿出來看上一眼。

　　送給張曉敏一個塑料皮本，賀明心裡很爽快，晚上的時候，躺在小炕上，抽著從爸爸的煙盒裡拿來的煙，感覺很是不錯。

　　為了獎勵賀明這次考試取得的優異成績，賀大山給了賀明兩塊錢！賀明也在盤算，要怎麼去花掉這兩塊錢，憑借這兩塊錢，自己可以奢侈一把！

　　賀明最終決定，用這兩塊錢買吃的東西還有煙。

　　這是一個讓賀明有些迷醉的傍晚，放學的時候，天上飄起了牛毛般的細雨，細雨灑在身上，給人清涼和舒服的感覺。

　　遠遠的通往東坡的小道上穿來了牛倌的喊聲，拉的長長的粗獷的聲音——圈牛來！鄉親們圈牛來！

　　當時村裡一些養馬養牛養驢的人，喜歡把牲口集中到一起去放養，牛倌是鄉親們信得過的人去做，到年頭的時候每戶有牲口的人家要給牛倌一些小錢還有糧食什麼的。

　　賀明、張曉敏還有王東子走在村裡的小路上，張曉敏這個小丫頭在興奮的講笑話，大概的內容是，村裡有個瞎話人，每天就愛說瞎話，他說要去東邊了，人們喜歡到西邊去等他，一會兒他就到了。

　　但是張曉敏的笑話並沒有引來賀明和王東子的笑聲，小丫頭很不甘心的嘟嘟著嘴。

　　經過一家小賣部的時候，賀明讓張曉敏和王東子跟他進去，張曉敏和王東子心裡都有些吃驚，難道賀明的兜裡又有錢不成？是五分還是一毛！

正文 18、奢侈一把
此時，王東子只希望賀明兜裡有五分錢就很滿足了，那樣的話，賀明可能會買五塊水果糖，而後給他和張曉敏一人一塊！

　　到了小賣部破舊的長桌子前的時候，當賀明從兜裡掏出來兩塊錢，張曉敏和王東子都傻了眼，兩個小孩子的心跳的厲害！心裡都在想，天啊，好大的票子！

　　王東子的身體幾乎是抖動了起來，不知道賀明要買什麼值錢的東西！

　　「我要四盒官廳煙，10個果丹皮還有70塊水果糖！」賀明有些得意說，說完忘不了看張曉敏一臉，張曉敏是一種很難讓人去琢磨的表情。

　　在張曉敏心裡，賀明無疑就是個富豪，揮手就是兩塊！至於賀明買的四盒煙，張曉敏還有王東子沒什麼感覺，他們兩個都不抽煙，對於那10個果丹皮還有70塊水果糖，就完全不同了！

　　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那是多麼豐厚的待遇，每天在吃果丹皮和吃糖中度過，生活該是多麼甜美！

　　出了小賣部的時候，賀明把所有的東西都用一個白塑料袋提著，讓張曉敏和王東子一起跟他回家，張曉敏和王東子屁顛屁顛跟在賀明的身後，都是一臉的興奮，相信過上一會兒就要嘗到果丹皮和水果糖的味道，人生在這一刻美好了起來！

　　賀大山和張桂芬都在呢，看到兒子手裡的塑料袋子裡的東西就知道兒子把那兩塊錢的獎勵給報銷了，這孩子花錢也真夠大方的，本來打算兩塊錢夠他花一個月了，沒想到一下子就給花完了！

　　張曉敏和王東子跟在後面，想必是來分東西的！賀大山和張桂芬都不是小氣的人，也是明理的人，對於賀明將要把自己的好東西分給張曉敏和王東子多少，他們都沒有意見。

　　只不過，張桂芬對賀明買的幾盒煙很不滿意，等三個小孩子進了房子，站在院子裡的張桂芬擰了賀大山一把，半笑著說︰「大山！你看到了吧！我們的寶貝兒子買了那麼多煙，等會兒曉敏和東子走了之後，你給他沒收了！」

　　賀大山白了張桂芬一眼，很不以為然說︰「我要是瘋了才給他沒收呢！我沒收了他的煙，他抽的時候還要拿，我不是多此一舉嗎？」

　　張桂芬無奈的哼了一聲︰「你就慣著他吧！」

　　賀大山也哼了一聲︰「我就慣著，我兒子懂事！我兒子有出息！」

　　賀明的小房間裡，三個小孩子都上了炕，眼巴巴看著賀明攤到炕上的一堆果丹皮和水果糖，為了防止自己的小手在衝動之下會朝果丹皮和水果糖抓去，張曉敏和王東子的小手都藏到了身後。

　　賀明點燃一根煙抽了快半根的時候才發了話︰「果丹皮你們兩個一人三個，水果糖一人二十塊，快拿吧！」

　　張曉敏和王東子希望賀明能一人給他們1個果丹皮和5塊糖，沒想到能得到這麼多！張曉敏有些於心不忍︰「明明，少給我們一點就行啦！剩下的你吃吧！」

　　「沒事的，有好東西大家一起吃啊！」賀明說。

　　張曉敏和王東子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狂抓起來，王東子是胡亂的抓，而張曉敏在選糖的時候還要看一看糖紙的顏色和圖案。

　　很快的，張曉敏和王東子的褲兜都鼓鼓的了！

　　對於張曉敏，賀明沒什麼好說的，賀明只是對王東子說，吃了我的東西，以後要學會勇敢，別總是怕事！不隨便惹事但踫到了事絕對不能怕事！

　　王東子並不能完全理解賀明的話，只是覺得，賀明是想讓他以後膽子大一點，一邊把一塊糖放到嘴裡，一邊笑呵呵應下了。

　　張曉敏和王東子都回家了，這個時候，賀大山和張桂芬才出現在賀明的小房間裡，張桂芬看到賀明買的四盒煙就生氣，但是賀大山是贊成的，張桂芬也不好給兒子奪了去，只能是一把一把地擰賀大山，賀大山面對張桂芬體貼的暴力，只是呵呵笑笑了事！

　　「兒子啊，那兩塊錢你怎麼不慢著點花啊！」張桂芬笑嘻嘻說。

　　「一共才兩塊！」賀明有些不滿意說。

　　「你這孩子，別的孩子得到兩毛錢就是寶了，怎麼兩塊那麼大的票子你就這麼不在乎呢？」張桂芬略微有點生氣。

　　賀明坐在炕上搖頭晃腦，不搭媽媽的話了。

　　賀大山怕賀明又哭鬧起來，孩子有了好吃的東西本來是應該高興才對，賀大山可不想讓兒子在這個時候忽然哭了起來，如果是那樣，他對兒子的獎勵就失去作用了！

　　「桂芬，行了，別說了！你非讓孩子哭了你才高興啊。」賀大山說。

　　張桂芬對賀大山做了個要打的動作，出了賀明的房間，賀大山叮囑了賀明幾句，不要因為自己買了幾盒煙就猛抽，想抽的時候抽一根就行了，於是也出去了。

　　小房間裡又成了賀明一個人，他的心裡對爸爸媽媽都是感激，可憐天下父母心，在這個特殊機緣營造出的特殊氛圍裡，他更為深切的感覺到了。

　　賀明慢通通的收拾攤在炕上的糖還有煙，又一次開始在腦海裡重新勾畫自己的未來，還有這個家的未來。

　　張曉敏回到家後，就把賀明給他的果丹皮還有水果糖都掏出來放到了炕上，讓爸媽也吃。

　　對於這個家來說，這麼好的東西，只有在過年的時候大人才吃一些的，平常的時候即使是偶爾手裡有了，也是要留給張曉敏的！

　　張貴喜和石來英說什麼都不肯吃，讓張曉敏藏起來，慢慢吃！在張曉敏的強硬要求下，張貴喜和石來英才吃了幾塊糖！

　　在爸媽吃糖的時候，張曉敏的目光到了那堆破舊的棉花上，裡面藏著賀明送給她的塑料皮本，她很想拿出來看看，很想和媽媽說一聲，把那個塑料皮本和自己以前得到的塑料皮本放到一起。

　　但那是萬萬不能的，爸媽一定會讓她把那個本子還給賀明的，還是藏在破棉花堆裡安全，也許那個本子在破棉花堆裡也能感覺到溫暖。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裡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秋收之後，石頭村的大場裡都讓谷子堆、豆子堆、高粱堆佔滿了，像是一個個小小的碉堡，這裡也成了對孩子們來說好玩的地方。

　　剛學會掏小梁騎大高自行車的小孩子把家裡的自行車推了過來，扭動著小小的身體在小小的碉堡之間穿行，往往是倒在碉堡上，帶來一片片的笑聲。

　　吃過中午飯，賀明的爸媽要到大場裡去掐谷子，就是把谷穗從細細的骨桿子上掐下來，都掐了就可以用拍子打了！

　　賀明和爸媽一起去了，同時跟了過去的還有張曉敏和王東子。

　　到了大場裡，兩個大人和三個小孩子一起動手，效率還挺高！張曉敏就像是給自己家裡幹活一樣賣力，王東子是一邊幹活一邊和賀明說笑。

　　賀大山和張桂芬看著三個小孩子，滿心的歡喜。

　　「曉敏啊！你長大了想做什麼啊？」張桂芬笑嘻嘻說。

　　「我想當老師。」張曉敏咯咯笑著說。

　　「你呢？東子？」張桂芬說。

　　「我啊……我想蓋大樓！」王東子嘿嘿笑著說。

　　至於大樓，王東子見過的最高的就是二層樓了，是廟會的時候和爸爸一起到縣城裡的時候看到的，而且在王東子的記憶裡，縣城的路特別寬，有很多自行車經過，還有吉普車和摩托車！

　　王東子還有一個不小的願望，那就是有一個縣城裡的親戚，那樣的話，就可能到縣城裡去住幾天。

正文 19、大場裡的遊戲
　忙活了三個多小時，谷子掐完了，都攤在了大場裡。村子裡的治安是很好的，即便是晚上攤在大場裡，也不擔心會丟，像中山狼那樣的流氓，偷東西的活兒也是不去幹的，認為很跌身份。中山狼認為，流氓不該是那個樣子的！

　　張曉敏和王東子今天都給賀明家裡干了活，晚上在賀明家裡吃，吃的是韭菜陷餃子！韭菜有點老了，在賀明看來不是很好吃，但張曉敏和王東子都吃了很多。

　　張曉敏吃著香香的餃子，除了覺得餃子好吃之外，還想很快吃完，已經和賀明說好了，吃過飯了到大場裡去捉迷藏。

　　王東子呢？更希望賀明家裡有很多谷子，那樣他就可以天天幫賀明家裡掐谷子，天天在賀明家裡吃韭菜陷餃子。

　　一頓飯終於吃完了，張曉敏和王東子各自回了一下家，和家裡人說了一聲，又都跑到了賀明的家裡。

　　三個小孩子又朝大場裡去了。到了大場裡，天已經灰暗了下來，這個時候捉迷藏更有意思。

　　等賀明三個到了大場裡的時候，有幾個小孩子在玩，大都是高年級的，雖然是認識，但並不是很熟悉，一般也不在一起玩，只是和他們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賀明三個就玩了起來。

　　手心手背確定的結果是賀明先藏，張曉敏和王東子來捉。當張曉敏和王東子在一堆高粱後面躲起來的時候，賀明開始給自己尋找能藏身的地方。

　　很快的，賀明找到了適合藏身的谷子堆，於是胡亂的朝裡面鑽去，鑽進去之後又用谷子擋好了自己，從空隙裡朝張曉敏和王東子喊了一聲，好啦！而後是靜靜地等待！也別說，心裡還挺刺激的！

　　在賀明躲藏的過程裡，王東子本來是想偷看，讓張曉敏制止了，王東子還對張曉敏做了個要打的動作，但小拳頭最終也沒敢落到張曉敏的身上。

　　如果是把張曉敏打的哭鬧起來，他今天也別想好了，賀明非捶死他不可！

　　聽到賀明的喊聲之後，張曉敏和王東子忙活起來，朝他們判斷出來的喊聲的方向跑去，嘻嘻哈哈笑著。

　　他們簡單判斷出來的方向有很多谷子堆和高粱堆，賀明到底是在哪個堆裡呢！兩個小孩子一個挨一個的翻找起來。張曉敏一邊找一邊笑嘻嘻說，明明啊，你快出來吧！我都看到你了！

　　賀明聽到了張曉敏甘甜的聲音，只是偷著樂，並沒有從谷堆裡爬出來，那些話都是小孩子在捉迷藏的時候經常說的，帶有忽悠和哄騙的性質。

　　王東子也樂呵呵地找著，忽然，王東子發現一個谷堆裡有人，以為是王東子呢！於是快跑到了谷堆旁邊，小小的身體朝谷堆砸了過去︰「呀哈！我看到你了！」

　　王東子趕緊從谷堆上起來，把零散的一些谷子朝一邊挪，但王東子看到谷堆裡的人時，幾乎是嚇傻了！

　　谷堆裡不是別人，正是企圖幫李小剛揍賀明而自己反被揍了的嘎子！嘎子是高年級的，在王東子看來是很厲害的！雖然賀明也在大場裡，但王東子還是很害怕！

　　嘎子其實已經在這個谷堆裡藏了很長時間了，在賀明三個還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藏起來了，一直都在等著他的幾個夥伴過來找他。

　　其實他的那幾個夥伴已經跑回家去了，放了他的鴿子，他就是在谷堆裡呆一晚上，那幾個小夥伴也不會來找他的，唯一可能來找他的就是他的爸媽！

　　嘎子爬起身從谷堆裡走了出來，一步步朝王東子靠近，一直鑽在谷子裡的嘎子並不知道賀明也來了，王東子在剛才砸到嘎子身上喊的時候也沒喊賀明的名字。

　　「小子，你一個人吧。」嘎子半笑著朝王東子靠了過來。

　　王東子嚇得連連後退，剛要喊什麼，張曉敏也跑了過來，吃驚的叫了一聲︰「嘎子！」

　　嘎子嘿嘿笑著說︰「還有你個小屁丫頭啊！今天非收拾你們兩個不可！」此時的嘎子也意識到，他的幾個小夥伴已經走了，決定把氣撒到張曉敏和王東子身上。

　　而賀明窩在不太遠的一個地方的谷堆裡，隱約聽到了張曉敏叫的那一聲嘎子，但沒有聽太清楚，當又聽到張曉敏的一聲尖叫的時候，賀明終於從谷堆裡出來了！

　　當賀明走過來的時候，嘎子已經抓住了王東子的衣領，準備揍王東子了！聽到賀明的一聲大喝，嘎子本能的鬆開王東子撒腿就跑，很是驚慌！

　　可是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讓追過去的賀明伸腿絆倒在了一個高粱堆上，賀明馬上又給嘎子的屁股上補了一腳，擰著嘎子的耳朵把他揪了起來！

　　嘎子哇哇的大哭了起來，嘎子相信，他哭的猛一點，賀明就不會繼續打他了！

　　張曉敏和王東子到了賀明身邊，賀明扭頭問張曉敏的意見︰「曉敏，你說我們應該怎麼收拾他呢？」

　　「不知道啊，他可壞了。」張曉敏小聲說。

　　賀明揪著嘎子耳朵的手用力又大了一些，嘎子的哭聲更大了，不過賀明不打算把嘎子打出個好歹來︰「我上次剛收拾了你，你怎麼不長記性啊！」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嘎子哭著說。

　　「真的嗎？」賀明說。

　　「真的！」嘎子說。

　　賀明又警告了嘎子幾句，終於還是把嘎子放了，嘎子一溜煙跑掉了，一邊跑還在一邊哭。

　　張曉敏生氣說︰「嘎子欺軟怕硬，可討厭了！上次剛讓你揍了，一點記性都不長！」

　　王東子只是站在一邊嘿嘿的笑。

　　對於王東子剛才恐慌的樣子，賀明很是不滿意，很顯然的，王東子的膽子並沒有因為自己分糖給他那次說的話而大起來，但現在賀明什麼都不想說了！

　　天還不是太晚，賀明幾個打算繼續玩下去，這次輪到賀明和王東子找張曉敏。

　　張曉敏藏好以後，很快就被賀明找到了，但賀明並沒有暴露張曉敏的所在，而是和張曉敏一起藏到了谷堆裡，兩個小小的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

　　賀明感受到了張曉敏的溫暖，張曉敏也感受到了賀明的呼吸，兩個小孩子都很興奮，小聲嘿嘿嘿的笑。

　　「明明啊，我們藏在這裡，讓東子找不到我們。」張曉敏笑嘻嘻說。

　　賀明嗯了一聲，安靜了下來，如此貼近的距離，賀明最想做的就是親張曉敏一口，但賀明最終都沒有那樣，只是抓住了張曉敏的小手。

　　當小手讓賀明抓住的瞬間，張曉敏的心又狂跳起來，很興奮也很害怕，小丫頭呀呀呀的發出一連串輕微的聲音之後，神秘兮兮說︰「明明，你又和我那樣？」

　　賀明很是吃驚︰「我又和你哪樣？」

　　張曉敏小聲說︰「抓我的手啊！」

　　就在這個時候，谷堆外面傳來了王東子的喊聲︰「曉敏，明明，你們哪裡去了！」

　　王東子有一種感覺，賀明應該是在找到張曉敏的時候和張曉敏一起藏起來了，但他卻找不到兩個人藏在哪裡。

　　剛才本來是找賀明的，卻把嘎子從谷堆裡挖出來了，這讓王東子很是擔心，生怕忽然又把一個比嘎子更厲害的人物挖出來了，比如把中山狼那樣的大流氓從谷堆裡挖出來了！

　　估計王東子是找不到了，賀明和張曉敏都出來了，對著王東子哈哈大笑，王東子也笑了起來。

　　三個小孩子打算回家去了，大場最盡頭的幾個小孩子也走上了回家的路，其中就有曹歡的小兒子曹小三！

　　曹小三驕傲的朝賀明幾個喊︰「你們誰想到我家裡去聽《一剪梅》？」

　　王東子剛想說什麼，讓賀明拽了一把，什麼都沒說，心裡已經很想聽《一剪梅》了，曹歡家的那盒磁帶裡不光有《一剪梅》，還有好幾首好聽的歌。

　　張曉敏完全聽賀明的，賀明不說話她也不會說話的，雖然小丫頭也非常喜歡聽歌，感覺歌的旋律很美。

　　曹小三見到賀明幾個不搭理他，說了聲，想聽也不給你們聽，於是大叫著跑開了，後面跟了幾個小孩子，嘴裡叫嚷著去聽《一剪梅》了。

　　賀明告訴張曉敏和王東子，等他的家裡買了錄音機以後，讓他們聽好多歌，其中也有《一剪梅》，而且他的家裡還會買黑白電視，會放很多電視劇。

　　對於賀明的話，張曉敏雖然不敢相信，但卻是希望是那樣的，而王東子根本不相信賀明家能買上錄音機，甚至是黑白電視機！

正文 20、寫書法
　　冬天到了，村子裡越發蕭條了起來，院子裡的樹變得光禿禿的，村東頭和西頭的高山上，除了一片片的松樹，其他都沒了生的氣息。

　　村裡人很不喜歡過冬天，天寒地凍，幾乎是什麼都幹不成，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炕頭圍著火盆拉閑話。

　　冬天村裡人吃的東西也更加單調，最好的莫過於大白菜，手裡稍微寬鬆一點的人家，會買一些存起來。

　　而賀明的爸爸賀大山，這個時候早就停止了賣菜，白天的時間就坐在大街上和村民們聊天，晚上一般是坐到土炕上，或者是到郭來順家去看看電視。

　　讓賀大山奇怪的是，每次他想帶賀明一起去看電視，賀明都不去，不過賀明說出的話卻是讓賀大山很欣慰，賀明說，等自己家裡有了電視，就讓人們到家裡來看。

　　賀明的生活依然是很豐富的，平常的時候上學，週末的時候就到孫學功那裡去學功夫。

　　經過了這幾個月的練習，賀明的腿功和棍法都有了很大的進步，力氣也比以前大多了。期間，孫學功也夾雜著教了賀明一些簡單的拳術，害怕教得太多，賀明一下子消化不了。

　　對於賀明對功夫的悟性，孫學功感覺到很欣慰，並深信，賀明將來一定會超過他這個師傅。

　　賀明努力練功的同時，也很希望明年能早點到來，到了明年，村東坡的果園就是他們家的了，賣了果子就能買上黑白電視和錄音機了，還有對張曉敏的承諾，他要請張曉敏吃很多香蕉隻果。

　　過上兩個星期就要放寒假了，小孩子們將迎來又一次期末考試，雖然不是升級考試，但也是很重要的，如果考的好了，可以得到獎狀和本子。

　　今天是週五，劉建英老師宣佈說，學校裡要舉行書法比賽，讓想參加的孩子寫鋼筆字或者是毛筆字，鋼筆字和毛筆字要分別評出來一二三等獎和優秀獎，還要發獎品。

　　獎品對於寫字不好的小孩子來說也是很有誘惑力的，能不能得到是兩碼事。

　　學校裡五年級和六年級有幾個寫字寫的好的孩子，但是劉建英老師更看好賀明！這次書法比賽的評委除了學校裡的老師外，還有兩個外校的老師！劉建英希望賀明能爭口氣，拿個一等獎，把五年級和六年級的學生給壓下去。

　　中午放學的時候，有兩個小孩子想讓賀明幫他們寫上字，而後去參加書法比賽，很顯然的，讓賀明拒絕了。

　　他們都知道賀明的厲害，賀明連李小剛都敢揍，讓賀明拒絕了之後他們也只能是乖乖地跑開。

　　回到家，賀明把學校裡要舉行書法比賽的事告訴了賀大山和張桂芬。

　　賀大山最近看過賀明的作業本，感覺兒子寫字的水平比以前好了很多，幾乎是比他寫得都好了。

　　賀大山雖然文化不高，但寫字還是可以的，每年春節自己家裡的對聯都是他自己寫的，只是詞語很是貧乏，也懶得去借對聯的書，連續幾年都是——鞭炮齊鳴鑼鼓響，綵燈高照慶新春。

　　鄰居有的也來找賀大山寫對聯，這是讓賀大山引以為自豪的事。

　　坐在大炕上吃飯，賀大山輕輕的拍拍賀明的頭︰「兒子啊，這次學校裡的書法比賽拿個一等獎回來！」

　　賀明咯咯笑著說︰「我也想拿一等獎！」

　　張桂芬感覺，五年級和六年級還有學生會參加，兒子才是四年級，可能比不過那些高年級的學生。

　　張桂芬認識幾個字，但對寫字的好壞是完全沒有研究，也不認為兒子能拿一等獎，總不能什麼都拿，上次期末考試考了三個滿分，她現在還經常和村民們炫耀呢！她現在有點不敢去奢望兒子書法比賽又能拿一等獎。

　　冬天學校設定的午休時間很短，幾乎只有吃飯和來回走路的時間，有些學生不想回家的，拿了乾糧直接在教室裡的爐子上烤著吃了。

　　吃過飯之後，賀明和張曉敏一起去上學。

　　張曉敏一路笑嘻嘻的，也不說什麼，心裡一直在掂量，賀明能不能書法拿全校一等獎。

　　在過去那個記憶裡，學校也在這個時候舉行了書法比賽，但賀明拿到的是優秀獎，只等到了一張獎狀。

　　賀明笑看著身邊的張曉敏︰「曉敏，你參加學校的書法比賽嗎？」

　　張曉敏笑呵呵說︰「我不參加了，我參加也拿不上獎。」

　　賀明忽然想試探張曉敏一下︰「我幫你寫，你來參加好嗎？」

　　張曉敏毫不猶豫地說︰「不！」賀明也沒朝下說什麼。

　　馬上，張曉敏就教訓起賀明來，說弄虛作假是不好的！對於張曉敏的教訓，賀明很虛心的接受了。

　　這也正是賀明想聽到的，如果張曉敏扭捏一會兒就接受了他的意見，賀明將會很失望。

　　五年級和六年級的幾個心急的學生，在下午上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了，不過一般來說，都還要廢了重寫，心急火燎是準備不出好東西來的。

　　賀明呢，打算在明天和後天練功的空擋裡去準備。

　　課間的時候，劉建英把賀明叫到了辦公室，很熱情的讓賀明坐了下來。

　　「賀明，這次書法比賽你一定要好好準備一下。」劉建英說。

　　「我會的，老師。」賀明笑著說。

　　「能拿一等獎嗎？」劉建英摸摸賀明的頭。

　　「反正寫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就行了。」賀明說。

　　「真懂事！」劉建英欣慰說。

　　賀明心裡說，你知道我是從哪裡來的嗎？不懂事能行嗎？難道重生一次還要白活啊！

　　今天是週六，賀明上午和下午的時間都在孫學功家裡練功，張曉敏來找賀明，想看賀明寫字，但沒有找到賀明，賀大山告訴張曉敏，晚上過來賀明就在。

　　傍晚，從孫學功家裡回來的時候，賀明在路上用爸爸給的錢買了一支毛筆還有墨汁，鋼筆和墨水還有紙家裡都有。

　　晚上，昏黃的燈光下，賀明把很普通的白紙攤到小圓桌子上，在地下坐著板凳準備寫鋼筆字了，鋼筆是爸爸用過而後送給他的，很好用，比買來的新鋼筆還要順手！

　　院子裡傳來了跑動的腳步聲還有叫聲，是張曉敏來了。張曉敏嘴裡喊著明明，小身體已經闖進房子裡來了。

　　看到賀明在寫字，張曉敏就搬了個凳子坐下來很認真的看，漂亮的小臉蛋兒洋溢出興奮的神情。

　　「曉敏，你怎麼不寫啊？」張桂芬說。

　　「媽，你就別廢話了，曉敏不想寫！」賀明笑呵呵說。

　　張曉敏咯咯笑了起來，張桂芬動手輕輕地彈了賀明的頭一下，忍不住也笑了︰「你個小東西，教訓起你媽來了。」

　　賀明寫的是幾首古詩，那些內容很讓賀明不滿意，既然是書法比賽，起碼要選一些名篇的，沒有現成的書可以參考，腦子裡也有不少的，《將進酒》和《滕王閣序》都是很不錯的材料，可惜都不能用。

　　「明明，你寫得真好！」張曉敏笑嘻嘻說。

　　「來，你來幫我寫幾個。」賀明逗張曉敏開心。

　　「我不能幫你寫的，我幫你寫幾個你就得不了一等獎了。」張曉敏很乖巧說。

　　拿捏著寫好了一張鋼筆字之後，賀明又攤開了宣紙，準備寫一張毛筆字。

　　賀明寫毛筆字的時候，賀大山、張桂芬和張曉敏都很認真地看著賀明。賀明剛寫了幾個字，賀大山的心裡就有了一個主意，那就是今年過年的對聯讓賀明來寫。

　　張桂芬很欣慰地看著兒子的小手在宣紙上勾畫，張曉敏對賀明的感覺除了佩服還是佩服，看著賀明寫字的樣子，想到了賀明送給她的本子還有和賀明在谷堆裡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