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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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時間裡，附近的村民都沉浸在賀明家的黑白電視和錄音機帶來的喜悅裡，賀大山和張桂芬人緣好，來家裡看電視聽錄音機的人很多。而且賀明家的黑白電視是14的，比郭來順家的12的要氣派，看上去圖像也大，而且清楚。

　　昨天晚上電視預報裡說，今天晚上要播放《射鵰英雄傳》。到現在為止，村裡的人幾乎沒一個看過《射鵰英雄傳》，至多是有些人看過小說版本的。村民們相互傳著，都聽城裡人說好看，於是就有很多人晚上打算到賀大山家裡去看。

到了晚上快開播的時候，賀大山家的院子裡已經來了一百多號人，很多女人和小孩子都是拿著凳子過來的。

　　黑白電視搬到了院子裡，放到桌子上，打開以後，比在屋裡的時候圖像還清楚，當電視屏幕上顯示出《射鵰英雄傳》「鐵血丹心」的時候，院子裡的人都歡呼了起來。

　　依稀往夢似曾見，心內波瀾現，拋開世事斷仇怨，相伴到天邊，逐草四方沙漠蒼茫，冷風吹天蒼蒼，那懼雪霜撲面……

　　看著電視裡新鮮而刺激的鏡頭，村民們都認為賀大山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有本事了……

　　真到了演好看的電視節目的時候，賀明、王東子還有張曉敏就閑不住了，在人群裡來回轉悠，賀明本來是不想轉悠的，但王東子和張曉敏非拉著他轉悠。

　　王東子兜裡裝著洋火槍，要是敢有人給電視那邊扔石頭，他就會把洋火槍掏出來。

　　賀明在院子裡看到了李九月和李小剛，還看到了曹歡和曹小三，中山狼和嘎子也在院子裡呢！

　　小孩子們看到賀明過來了，都朝賀明嘻嘻的笑，那意思就是，明明啊，我到你家來看電視了。

　　對於這次村民們，賀明很歡迎，非常歡迎！

　　當時的縣電視臺放電視劇是很猛的，完全由著性子來，前天晚上廣播的是播放三集，到頭來一晚上可能播放六集，如此一來，當看完約定的三集之後，村民們都會等，但往往都不會失望，馬上會跳出來下一集。

　　中間呢，一般沒什麼廣告，有也是那三兩個，什麼康巴斯石英鐘，中國之精工；海鷗表，中國記時之寶；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

　　張曉敏和王東子喜歡在院子裡轉悠，如此一來，電視節目並沒看進去多少，具體演了什麼，他們也不清楚，喜悅卻是一直掛在臉上。

　　播放《射鵰英雄傳》的日子裡，每天晚上賀明家院子裡都人滿為患，有些人為了佔個好地方，把晚飯帶到了院子裡來吃。

　　或許是勞累了點，但小小的電視給村民們帶來的精神享受也是無法用乾糧和饅頭去取代的。

　　在縣電視臺的玩命播放下，不過是一個多星期，《射鵰英雄傳》的前兩部「鐵血丹心」和「東邪西毒」已經播放完了，那種瘋狂到凌晨兩三點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回味。

　　而街頭也出現了中山狼版本的《射鵰英雄傳》主題曲，原因呢？大概是因為粵語聽不清楚，字幕也沒看清楚，於是自己杜撰出來的。

　　諸如「你是我夢是才見，打死就完蛋，跑了試試短抽煙，瞎子站一邊……」還有「扔孩子中？找到了你，孩子扔了沒興趣，從今以後，就該倒霉，倒霉到七大姑八大姨……」

　　中山狼是完全按照旋律唱下來的，而且他認為他唱的是對的，而且要比電視裡的男女對唱好。

　　從今天晚上開始，《射鵰英雄傳》開始播放最後一部「華山論劍」了，賀明、張曉敏還有王東子放學走在路上，還在議論晚上看電視的事。

　　「明明啊，你說今天晚上要演幾集？」張曉敏樂呵呵說。

　　昨天晚上播音員廣播說是演三集，但鬼都知道最少演四集，到底要演幾集只有天知道，賀明是不知道的。不過只演兩集也是有可能的，以前也那麼幹過，廣播是三集，演完兩集不演了。

　　「不清楚。」賀明心說，縣電視臺就是神經。

　　「我想可能演二十集吧！」王東子若有所思說。

　　「放屁。」賀明說。王東子讓賀明罵了，嘿嘿笑了起來。

　　中山狼迎面走了過來，嘴裡叼著過濾嘴煙，時不時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忽然說：「明明啊，你們三個過來。」

　　賀明沒什麼感覺，而張曉敏馬上就害怕起來，不知道中山狼想幹什麼。賀明走在前面，張曉敏和王東子跟在後面，一同到了中山狼身邊。

　　中山狼從兜裡掏出來五塊錢，給了賀明三塊，給了張曉敏和王東子一人一塊，而後看著賀明的臉，得意說：「回去要是你的爸媽問這糖是誰給的，就說是我給的！」

　　賀明說了一聲知道了，帶著張曉敏和王東子走了。張曉敏和王東子都回家去了，賀明一個人跑到了院子裡。

　　賀大山和張桂芬正在院子裡研究，到底是把電視擺到哪個位置，村民們看得才更清楚。

　　賀明到了爸媽身邊，笑嘻嘻說：「中山狼在路上給我們糖了。」

　　張桂芬隨口說：「給了多少？」

　　賀明一邊吃著糖一邊說：「給了我三塊，給了曉敏和東子一人一塊！還說，要是你們問，就說是他給的！」

　　賀大山和張桂芬都哈哈笑了起來。

　　中山狼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爸爸媽媽問這糖是誰給的，就說是中山狼，並不是說讓賀明重複那句「要是爸媽問，就說我給的。」這個道理，賀明這個小大人是最清楚了，他就是想逗爸媽開心。

　　晚上的時候，院子裡坐得滿滿的全是人，賀明都很懷疑，最後面的人即使是視力非常好，能看清楚電視屏幕嗎？

　　很快的，《射鵰英雄傳》「華山論劍」的字樣顯現了出來，院子裡的人又一次歡呼了起來。

　　相比較第一部主題曲的優雅和第二部主題曲的深情，第三部的主題曲更豪放一些——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或者另有高處比天高，在世間自有山比此山更高，但愛心找不到比你好……

看這一部的時候，賀明更深切的體會到現實中的功夫和小說杜撰出來的功夫區別還是很大的，即便是打人的時候也遠遠沒有電視裡招式那麼好看，現實中的招式可能實用，但一般不會太好看。

　　《射鵰英雄傳》讓「嘻嘻哈哈老頑童，傻郭靖配黃蓉，歐陽鋒瞎練功」的順口溜在村裡的小孩子口裡到處流傳。

而沒過多久，中山狼版本的「華山論劍」的主題曲也誕生了——問幾點是問我最好，可是我卻沒有手錶，沒時間自然就沒空買手錶，問幾點還是問我最好……

　　有了電視和錄音機以後，賀大山和張桂芬比以前開心了很多，白天的時間可以聽聽歌，晚上看看電視。村民們呢，對他們更客氣了，走在老遠看到了臉上就帶著笑。

　　看到爸媽比以前開心了很多，賀明從心裡為爸媽高興，也為自己高興，賀明知道，這個家會一天比一天輝煌，自己的生活也會越來越有情趣。

　　賀明看來，只要這個家富有了，自己要創事業的時候就方便多了，當然，想花錢的時候也方便多了。在自己的指點下讓這個家漸漸富有起來，爸媽會對自己很信任的，若自己想幹大事，也會得到爸媽的強力支持！

42、功夫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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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週末，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這場雪是賀明重生回來到現在看到的最大的一場雪，看到潔白的雪花在天空中飛舞，白了地面白了屋頂，賀明滿心歡喜。

　　下大雪了也沒能擋住賀明去孫學功那裡練功夫的腳步，吃了早飯，賀明就跑了出去。賀大山和張桂芬看著兒子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大雪紛飛的天地裡，內心都生出了很多感慨。

　　「大山，你說明明這麼喜歡練功夫，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水平了？」張桂芬說。

　　「我想我兒子現在收拾我是沒問題了。」賀大山樂呵呵說。

　　「聽你說的，他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打過你呢？」張桂芬笑著說。

　　「兒子用的可是功夫啊？怎麼打不過？」賀大山說。

　　「要不找個空兒你們爺倆比劃比劃？」張桂芬笑嘻嘻說。

　　「吃飽撐的我啊？跟我兒子比劃？」賀大山白了張桂芬一眼。

　　孫學功的院子裡，雖然天上還下著大雪，可是當賀明到的時候，孫學功卻是在掃雪。孫學功的手裡提著掃帚一下一下掃著，很是一絲不茍，剛掃過的地方很快就讓飄下來的雪花撲上了一層白。

　　賀明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師傅啊，天上還下雪呢？你掃半天不是白掃了嗎？」

　　孫學功稍微停頓片刻又掃了起來：「明明啊，師傅是在鍛煉身體呢！」賀明想，師傅可能就是在鍛煉身體呢！大雪紛飛的時候掃雪莫非跟和尚在鬧市裡打坐是一個道理嗎？

　　賀明朝右邊靠了幾步，在大雪裡練起了腿功，雙腿呼嘯出擊，踢碎了不少雪花。眼角的餘光瞟見小徒弟在練功夫，孫學功的嘴角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賀明在一邊練腿功和拳術，孫學功提著掃帚掃雪。又掃了半個多小時，孫學功終於把掃帚扔到了一邊，大雪紛飛之中，給賀明展現了一套精湛的腿功。

　　在孫學功的指點下，賀明又練了一個多小時，師徒兩個在大雪紛飛的天地裡坐了下來。

　　「明明啊，等會兒師傅要試試你的功夫。」孫學功說。

　　「師傅，你要和我打啊？」賀明有些稚氣的聲音。

　　「你不用擔心什麼，你來攻擊師傅，師傅防守。」孫學功說。

　　「還是原來的樣子啊！」賀明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以為是什麼？」孫學功笑呵呵說，賀明也跟著師傅一起笑了起來。

　　休息了一會兒，賀明和孫學功站了起來，孫學功慢步走到一邊做好了準備，朝賀明喊了一聲：「過來吧！」

　　賀明開始圍繞著師傅轉圈，孫學功的目光伴隨著賀明的步子遊走，賀明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時機，抬腿朝師傅攻了過去，讓孫學功輕易就化解去了。

　　伴著呼呼的風聲，賀明開始拳腳相加朝孫學功攻擊，孫學功臉上洋溢著笑，很輕鬆的躲閃著賀明的攻擊，心裡卻吃驚於賀明對腿功和拳術的結合運用，這個徒弟的悟性真的是比他想像中要高很多。

　　十幾分鐘後，孫學功讓賀明停了下來，賀明已經是累得氣喘吁吁，大雪之中，卻是額頭冒出了熱汗。

　　今天的雪確是很大，中午的時候還是那麼大，永無休止的樣子，孫學功說是讓賀明下午不用過來了，就在家裡玩吧！賀明雖然是很想下午繼續練功夫，但還是痛快的答應了師傅，或許在師傅看來，下午已經不適合練功夫了。

　　下午快三點的時候，雪終於停了，可天上還是一片白，藍天還沒有從雲層的縫隙裡鉆出來。

　　踏著地上的雪，賀明走到了張曉敏家的院子裡，喊了一聲曉敏。張曉敏歡快的答應了一聲，讓賀明趕緊進來。

　　看到張曉敏一個人在家裡寫作業，賀明問了一聲：「你爸和你媽哪去了？」

　　「出去了。」張曉敏隨口說。

　　賀明把張曉敏的作業本拿起來看了看，笑呵呵放到了一邊。張曉敏對賀明此時的笑很不滿意，櫻桃小口噘了起來：「明明啊，你笑什麼呢？是不是嫌我的字沒你的好看啊？」

　　「不是啊。」賀明趕忙說。其實張曉敏的字在小孩子裡來說，方方正正的還是很清楚工整的，至於書法的味道，倒是一點也沒有。

　　「那你笑什麼呢？」張曉敏裝出了生氣的樣子。

　　「我什麼也沒笑。」賀明朝張曉敏的辮子輕輕揪了一把。張曉敏咯咯笑了起來。

　　王東子到賀明家裡找不到賀明，就跑到了張曉敏家，看到賀明和張曉敏都在，笑呵呵說：「明明啊，我們去大場裡扣鳥吧！」

　　「好啊。」賀明心說，雖然我很大了，但也不得不和你們去扣鳥了！

　　「就是啊，去大場裡玩挺好的，這麼多雪。」張曉敏樂呵呵說。

　　三個小孩子馬上又回到了賀明家裡，帶上了篩子、繩子和谷穗，朝大場裡去了，一路上，王東子嘴裡都哼哼著「鐵血丹心」的曲子，就是一個詞都不會唱，他改編的天賦是和中山狼沒法比的。

　　在過去的記憶裡，賀明三個小孩子是大雪天到大場裡去扣過鳥的，具體是不是今天，賀明已經不記得了。造化弄人，可能就是今天。

　　到了大場裡，賀明把篩子用磚頭支了起來，把谷穗放到了篩子底下，而後用繩子把磚頭拴住，拉著繩子到了大場邊上一堆廢棄了的玉米桿後面。

　　不遠的地方，幾隻鳥落在雪上，嘰嘰喳喳叫著，聽得三個小孩子滿心的興奮，相信等會兒那傻鳥就來吃谷穗了。

　　忽然，小丫頭拽了賀明一把，小而興奮的聲音：「明明啊，你快看！」

　　賀明和王東子同時朝篩子的地方看去，已經有一隻黑白相間的鳥蹦跳到了篩子旁邊，正在左右張望，這種鳥黑白相間的身子拖著長長的尾巴，村裡人叫它山鳥。

　　一會兒的工夫，那只山鳥就跳到了篩子下面，啄起谷穗來了！玉米桿子後面，王東子興奮地小聲喊：「快拉啊！快拉啊！」

　　賀明把手裡的繩子猛地一拽，磚頭倒在了一邊，篩子牢牢地把山鳥給扣在了裡面！三個小孩子歡天喜地跑了過去，圍到了篩子旁邊，看著漂亮的山鳥在篩子裡急得亂撲騰亂叫。

　　此時，同時困擾三個小孩子的一個問題就是，山鳥是扣住了，可用來做什麼。

　　「明明啊，把這只山鳥給我吧！」王東子嘿嘿笑著說。

　　「給你幹什麼？」賀明說。

　　「我放到籠子裡玩。」王東子的眼睛不停眨著。

　　「不給你，要給也給曉敏。」賀明說。

　　「要不我們把他燒熟吃了吧！」王東子就像是想到了莫大的好主意，興奮說。

　　「不行！」張曉敏急聲說：「這麼好看的鳥吃了多可憐啊！」

　　「你知道什麼啊！」王東子有些不耐煩說。

　　「反正就是不能吃了它！要不……要不……」張曉敏說不下去了。

　　「要不什麼？」賀明笑看著張曉敏漂亮的臉蛋兒。

　　「要不我們把它放了吧！」張曉敏咯咯笑著說。

　　「不能放！好不容易扣住了，不能放！」王東子對張曉敏的意見更為不屑了：「我看還是吃了吧！」

　　王東子的話音剛落地，張曉敏已經飛快地用手把篩子掀了起來，山鳥尖叫了一聲，驚慌地飛走了。張曉敏站起身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怎麼這樣啊？」王東子憤怒地看著張曉敏。

　　「不用你管！」張曉敏朝賀明的身邊靠了靠。

　　「放了好。」賀明笑著說。

　　在賀明成人的心裡，張曉敏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子，善良到不忍心讓小鳥失去自由，更不忍心看著小鳥被人吃掉。

　　成人的心理雖然存在，但重生而先知的賀明還是打算自己成長到什麼階段就用什麼態度和行為去面對，或許這樣對於自己對於周圍的親人和朋友是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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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欣的發家史，是一個秘密，這可不是賣關子，畢竟化腐朽為神奇這種事，說出來也沒人信。

43、精神食糧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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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賀明一家人都睡著了。在夢裡，賀明夢到了白天的時候師傅試探他功夫的場面還有相古董的那個人。後來，賀明又夢到了自己在大學的時候的一些事，很煩亂的夢境。

　　外面傳來了敲大門的聲音，聲音開始很小，漸漸得越來越大！賀明一家三口人都讓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馬上又傳來了張曉敏的爸爸張貴喜焦急的聲音︰「大山，桂芬、明明啊！你們快來開門啊！」

　　幾乎是同時，大炕上的賀大山和小炕上的賀明胡亂穿了一把的衣服跳下了床，張桂芬的動作慢了一些但也很快就下來了。

　　賀明跑在了最前面，把門開了，張貴喜跑到了院子裡，一把就抓住了賀大山的手︰「大山啊！可了不得了！我們家曉敏高燒的厲害！她……她嘴裡一直念叨著明明和隻果！」

　　「曉敏發高燒了？」賀大山急聲說。

　　「是啊！嘴裡念叨著明明還有隻果！」張貴喜痛苦說。

　　「叫赤腳醫生了沒啊？」張桂芬急聲說，而此時，賀大山已經朝地窖跑了過去，隻果基本上快賣完了，還有一些賀大山不準備賣了，打算給孩子留下來吃！

　　「英子去叫了。」張貴喜說。

　　很快的，賀明的手裡提著隻果，和爸媽一起到了張曉敏的家裡。張曉敏躺在炕上，小臉蛋兒紅紅的，額頭上蒙著毛巾，嘴唇翕動著，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賀明的小手朝張曉敏的額頭摸去，好燙！一定是白天的時候在大場裡玩著冷了！

　　張桂芬摸著張曉敏的臉蛋兒︰「閨女，哪裡難受啊！」張曉敏的嘴裡還是模糊不清的聲音。

　　賀明抓著張曉敏的小手，嘴裡叫著曉敏，小聲哭了起來。此時的張曉敏，真的是讓賀明很心疼！如果還是那個大人的身體，他可能不會哭，但他已經是個小孩子，完全有哭的權力！

　　石來英把赤腳醫生劉大海叫了過來，劉大海給張曉敏把了脈，又摸了摸張曉敏的頭︰「孩子是感冒了，沒什麼大毛病！」

　　劉大海給張曉敏打了一針後就離開了，賀明一家人和張曉敏的爸媽都守在她的身邊，賀大山一臉凝重說︰「閨女啊，叔給你送過隻果來了。」

　　張曉敏這個時候已經睡著了，臉上少了一些痛苦，多了一些笑容。

　　整整的一夜，賀明一家人都呆在張曉敏家裡。天剛亮的時候，張曉敏就醒了，看到賀明一家人都在，隱約記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小丫頭咯咯笑了起來︰「我已經好了。」

　　「哪裡好了，今天還要在家裡養一天，哪都不能去。」石來英嘆息說。

　　賀大山和張桂芬回家去了，賀明拿起一個洗乾淨的黃香蕉隻果遞給張曉敏︰「小丫頭，快吃隻果吧！」

　　張曉敏的小手接過了隻果，很不服氣說︰「不許你叫我叫小丫頭，你才比我大一個月。」

　　賀明嘴裡說，以後不叫了，心裡卻說，我可比你大多了！在過去的記憶裡，或許那次在大場的雪地裡扣過鳥後，小丫頭張曉敏也生病了，可是她卻是念叨著隻果但沒吃上隻果，因為當時的果園不是自己家的！

　　張曉敏吃著香甜的隻果︰「明明啊，你今天還有事嗎？」

　　賀明又一次抓住了張曉敏的小手︰「今天哪裡都不去，就在你家裡和你玩兒。」

　　知道賀明今天一天都會陪在自己身邊，張曉敏高興的咯咯笑個不停。賀大山和張桂芬回家以後也沒閑著，賀大山到村西頭去買了肉回來，張桂芬包了香噴噴的白菜肉餡餃子，又做了個白菜炒肉，給張曉敏端了過去。那麼多的餃子，夠小丫頭吃三天的了。

　　面對賀明一家人的好處，張貴喜和石來英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而小丫頭張曉敏，在心裡更是對賀明充滿感激，正是因為賀明，她才吃上了那麼多的好東西。

　　趁張曉敏吃餃子的時候，賀明跑到了孫學功家裡，孫學功等不來賀明，一個人在院子裡坐著抽旱煙。

　　看到小徒弟匆匆忙忙跑來了，孫學功料定賀明是有什麼急事，腳下生風迎了上來︰「明明啊，你這是怎麼了？」

　　「師傅啊，曉敏今天生病了，我不能練功夫了，我要和她一起玩。」賀明焦急地看著孫學功的眼楮。

　　孫學功笑了，心裡說，這個小徒弟還是個情種，也許是因為這孩子有情有義吧︰「行了，你去吧！」

　　「師傅，你不生我的氣嗎？」賀明擔心說。

　　「師傅不生氣。」孫學功樂呵呵說。

　　賀明趕緊又朝回跑去，當他又一次到張曉敏家的時候，張曉敏還在吃餃子呢！小丫頭這頓飯吃了好多的餃子。

　　連賀明都感覺到有些吃驚，自己重新回到了這個年代，卻對張曉敏如此依戀，當知道張曉敏病了的時候，賀明的心都在疼！看到小丫頭吃隻果吃餃子的時候，賀明又是那麼開心。

　　春節是在孩子們的歡笑聲中過去的，今年春節的時候，賀明和張曉敏都有了新衣服，張曉敏的新衣服是賀大山和張桂芬給買的，紅艷艷的上衣和藍色的褲子，小丫頭穿上新衣服之後，彷彿是突然之間長大了不少。

　　縣電視台今天晚上開始播放《西遊記》，對於《西遊記》裡的故事，在村裡已經流傳了很久，但還遠遠沒有電視劇播放後那麼深刻！

　　到了晚上，賀明家的院子裡滿院子都是人，《西遊記》開播的時候，光序幕就讓村民們大開眼界，實在是太神奇了，居然真的會飛！幾個跟頭就翻上了天，那麼多雲彩！

　　同樣，縣電視台播放《西遊記》的速度也很不正常，頭一天晚上居然就連播了六集，把村裡的大人小孩子看的都是熱血沸騰，就連女人們都想變成孫悟空！

　　第二天走在路上，小孩子們手裡都多了一根棍子，大人們也唱起了瑯瑯上口的《敢問路在何方》。

　　接下來的幾天裡，縣電視台像是發了神經似的改成了每天播放兩集，這就讓村民們很是鬱悶，也苦了賀大山！

　　兩集看完了，一般不轉播別的就是雪花了，可是村民們都不願意離開，於是電視只能還開著，讓村民們看半個多小時雪花，確定不會有新的一集跳出來了才關電視。

　　《西遊記》播完後，彷彿是村裡的大人和小孩子的精神都振奮了起來，幹什麼活力氣都足了很多。可能，這就是一個時代的精神食糧所起到的作用。

　　小孩子們的心裡，打開了全新的幻想的天窗，隱約之間，懵懂之中，想讓自己成為一個能戰天斗地的強者，棍子成了他們摯愛的玩具。

　　就連賀明再次看到孫學功給他的那根棍子的時候，都有了很複雜的感覺。

　　此時，賀明的棍法已經很不錯了，如果是用手裡的棍子去對付兩三個成年人也不是問題，只要別讓他們抓到自己。

　　至於賀明的腿功和拳術，如果是和強壯的成年人去打，只要別讓人抓到，對付兩個人也是沒問題的。而且賀明相信，憑借他此時動作的靈巧和反應速度，不是那麼容易就讓人抓住的！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縣電台又播過一次《西遊記》，雖然村裡好多人都看過了，但重播的時候，賀明家院子裡的人並沒有減少的趨勢，大家都還沒看過癮呢！

　　自從看過了《西遊記》，中山狼跟外村的人打架的次數更頻繁了一些，他也喜歡上了用棍子打人，不長不短的棍子捏在手裡，打人很得心應手，當然，別人也用棍子打他。

　　關於孫學功幫本村的人出頭和外村人打架，讓賀明知道他會功夫那次，也有中山狼的份兒，那次中山狼讓外村人打的不輕。

　　事後，村裡很多人都知道孫學功會功夫了，但並不知道孫學功有了賀明這個徒弟。當其他的年輕人或小孩子想拜孫學功做師傅的時候，都讓孫學功擋在了外面，他有賀明這個徒弟已經是足夠了！

　　中山狼拜師的決心最大，曾經在孫學功的院子裡跪過三次，但是並沒有感動了孫學功，孫學功只是告誡中山狼，以後別總是動不動就跟外村人打架了，沒用！

　　雖然中山狼沒做成孫學功的徒弟，但是他心裡已經把孫學功當成師傅了，在孫學功告誡他的時候，他很誠懇的說︰「師傅，你的話我會牢記在心。」

　　之後的一些日子裡，中山狼果然是老實了很多，照樣抽過濾嘴煙，照樣唱流行歌曲，照樣和蕭寡婦發生非正當關係，但打架的事卻是很少做了！

　　賀明有時候會想，如果孫學功告訴中山狼，你以後別和蕭寡婦睡覺，中山狼將會怎樣？

44、全新的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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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末午夜別徘徊，快到蘋果樂園來，歡迎流浪的小孩，不要在一旁發呆，一起大聲呼喊，向寂寞午夜說byebye，音樂星光，樣樣都浪漫，煩惱憂愁，都與我無關，這是我們的舞臺，散發魅力趁現在，讓汗水盡情飄散，告訴what『syourname，接受這邀請函，iloveyou……啦啦啦啦，盡情搖擺……

　　已經是六月末，這是一個美麗的星期天，賀明和張曉敏呆在賀明的家裡聽錄音機，磁帶是賀大山昨天到縣城裡去的時候買的，對於磁帶小虎隊的《青蘋果樂園》，小丫頭張曉敏非常喜歡，感覺那首歌真是好聽，她已經聽了好幾遍，但還是沒有絲毫的厭煩。

　　相對於張曉敏而言，賀明對這首歌的感覺要稍淡一些，但那種情懷卻依然存在，因為在過去的那個童年的記憶裡，他從來沒有聽過《青蘋果樂園》，是在上初中以後在縣城的大街上聽到的。雖然這首歌是小虎隊正式發行專輯之前的一首單曲。

　　當時，為了聽那首歌，賀明在大街上故意停下腳步東張西望，一直到聽完才會離開，這次不用了，可以提前坐在自己家裡聽到。

　　張曉敏怎麼聽也聽不明白裡面有兩句唱得是什麼，於是央求賀明把歌詞給她拿過來。張曉敏手裡捏著歌詞，指著what『syourname笑嘻嘻說：「明明啊，這個是什麼意思啊？」

　　賀明的臉上呈現出了淡淡的微笑：「你叫什麼名字？」

　　「張曉敏。」小丫頭幾乎是不假思索說，說完又感覺賀明再逗她，樂呵呵說：「明明啊，你知道我叫什麼還問我，我是說那個是什麼意思啊！」

　　賀明哈哈笑了起來，很快就把張曉敏笑得不好意思了，小丫頭的臉紅撲撲的：「明明啊，你一定也不知道那個是什麼意思。」

　　賀明心裡說，在過去的記憶裡，雖然我沒把英語學好，但那句話我還是知道的，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你個小丫頭上初中了馬上就會知道的，嘴裡說：「曉敏啊，那句就是你叫什麼名字的意思，是英語。」

　　「啊……，那就是英語啊，原來是這樣啊！」張曉敏咯咯笑了起來，又指著iloveyou說：「那這句是什麼意思呢？你應該也不知道了吧？」

　　「我愛你！」賀明很乾脆說。

　　賀明的話音剛落地，張曉敏的漂亮小臉蛋兒就紅成了蘋果，櫻桃小口噘了起來：「明明啊，你真壞！那句話只有大人才能說的。」

　　「我們現在已經是大人了啊，我們馬上就要升六年級了。」賀明笑著說。

　　「六年級就是大人了嗎？」張曉敏說。

　　「是啊，六年級上完了就該上初中了，當然是大人了。」賀明說。

　　張曉敏感覺賀明說得很有道理，她也覺得，初中生已經很大了，起碼和小學生比起來是大了很多：「我還是想知道剛才那句是什麼意思。」張曉敏並不相信那句是我愛你的意思，是賀明故意逗她玩的。

　　「就是我愛你的意思。」賀明說。

　　「我知道了。」張曉敏的漂亮小臉蛋兒依舊通紅。

　　賀明很想問小丫頭是知道什麼了？是知道「我愛你了」還是知道那句是什麼意思了，但最終都沒問出口，眼下不想讓小丫頭太難為情，即便是想讓小丫頭難為情，也要找個讓她沒話可說的方式。

　　「曉敏啊，期末考試又要到了，這次我們還賭吧！」賀明笑呵呵說。

　　「賭什麼啊？」張曉敏無所畏懼的樣子，這次是升六年級考試，六年級讀完小學就結束了，這次考試張曉敏看得很重。

　　「如果我比你考的好，你就讓我吻你，如果你比我考的好，我就讓你騎在我身上，我給你當大馬！」賀明一本正經看著張曉敏的漂亮臉蛋兒，很鄭重其事的樣子。

　　張曉敏並沒有反應過來，輸贏都是賀明賺便宜，笑呵呵說：「你不是已經吻過我了嗎？在以前我們打賭的時候。」

　　「那是親，不是吻。」賀明笑嘻嘻說。

　　「親和吻不是一樣嗎？」張曉敏有點迷糊了。

　　「差不多，但還是不一樣，吻就是你要把嘴張開，我的舌頭要伸到你的嘴裡去，然後你的舌頭要和我的舌頭貼在一起。」賀明笑著說。

　　「那麼麻煩啊！」張曉敏伸起小手撓撓頭。

　　「你是不是怕了？」賀明忽然大聲說。

　　「才沒怕呢！賭就賭！」張曉敏很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即便是賀明解釋的如此詳細，張曉敏還是沒太弄明白親和吻到底有什麼區別，認為賀明那麼解釋，只不過是想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而已，如果自己這次考試又沒有賀明考得好，只好是讓賀明那樣了。

　　期末考試在小孩子的期盼和厭煩下到來了，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張曉敏一臉憂鬱。就在昨天的時候，小丫頭還在心裡告誡自己一定要勝過賀明，可是馬上要進考場了，卻是有點害怕了。賀明的成績那麼好，可能這次自己還是不能超過他。

　　三門科目考下來，張曉敏滿心的歡喜，她感覺自己這次考得真的是很好，可能就是班裡的第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張曉敏發現賀明一直都是樂呵呵的，賀明應該考得也很好，張曉敏想問問賀明考得到底怎麼樣，可是話沒出口，小丫頭卻是咯咯笑了起來。

　　「曉敏，你笑什麼啊？」賀明朝張曉敏看去。

　　「我沒笑啊！」張曉敏的櫻桃小口馬上並緊了，還是情不自禁之間流露出笑意。

　　「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麼啊？」賀明心裡說，剛才笑得那麼甜，居然說自己沒笑。

　　「明明啊，你考得好不好啊？」張曉敏朝賀明瞟了一眼，馬上朝前看去，又笑了起來。

　　「我考得可好了。」賀明說。

　　「我考得也可好了。」張曉敏笑嘻嘻說。

　　「那就看我們誰更高了。」賀明得意說。

　　「看就看！」張曉敏心裡說，我是不會那麼輕鬆就讓你的舌頭進我的嘴裡的，你的舌頭如果是黃香蕉蘋果，我就讓你的舌頭進我的嘴裡去。

　　暑假到孫學功那裡去練功夫的時候，賀明更勤奮了！賀明知道，等明年那個暑假的時候，自己家就搬到縣城裡去了，那個時候再來孫學功這裡學功夫就沒那麼方便了。

　　想到了這些，賀明有些傷感，他強迫自己不要去傷感，自己都已經是過來人了，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那種若有所失而又若有所得的感受，一直纏繞在心中。

　　在孫學功眼裡，經過自己這麼長時間的調教，賀明現在無疑是一個小小的高手了，唯一的缺點就是力氣還不夠大！功夫之中，力氣的重要性要勝過身高！

　　又是一天的傍晚，賀明練完功夫打算回家了，快走到大門口了，又讓孫學功喊了回去。

　　「師傅，還有事嗎？」賀明看著孫學功的臉。

　　「明明啊，你長大了。」孫學功感慨說。

　　這個時候，賀明比剛做他的徒弟的時候是大了不少，可是孫學功的話卻讓賀明心裡很不是滋味，真想和師傅說，其實我當初都長的很大很大的了，結果一下子就變小了，又重新長呢！如果他這麼說，孫學功一定認為他說得是胡話，柳梢子可能就會抽到他的身上。

　　孫學功讓賀明把掌握的腿功、拳術和棍法在他的面前一一展現了一遍。賀明的卓越表現讓孫學功連連點頭，自己這個徒弟，果然不是吹的。

　　在展現功夫的時候，賀明的心是和身體一起動的，真的是做到了身心的統一，對於自己此時的功夫，賀明基本還是滿意的，但還需要進一步的提高！既然做了孫學功的徒弟，就要把他功夫的精髓學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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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蘑菇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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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明家裡的果園承包期是兩年，去年是第一年，那麼今年就是最後一年了，中間沒有什麼過度，讓人覺得時間真是過得飛快，白駒過隙一般的！

　　去年果園除了開銷之外，足足給賀明家裡賺了快3000塊，有時候，賀大山和張桂芬在夢裡都會笑出聲來。果園的收入是兒子給帶來了，是兒子那個吉祥的夢讓家裡賺到了錢，兩口子在心裡感激自己的兒子，小小的年紀就給這個家帶來了好運。

　　今年這已經是初秋的時節，果園裡樹上的果子都很足，相信還是一個豐收年，收益只會比去年更好，賀大山希望今年果園能給家裡帶來4000的收入。

　　這些日子裡，賀明從孫學功那裡練功回來，時不時總會把他從小土堂刨出來的小瓷罐子拿出來看看，很想再碰到一個相古董的問一問，可是自從第一次看過小瓷罐的人走了之後，就再沒有相古董的來過村裡。

　　看來，只有等初中的時候，讓縣城裡相古董的人去看了，也許縣城裡相古董的人眼力更好，能看出來這是宋朝的古董，能給個好價錢。

　　如果得到了好價錢，就可以用得來的錢讓爸媽去做更大的生意，這是賀明的願望。關於自己，以後路還有很長。只要家裡富有了，自己再去創造更大的基業的時候就簡單多了。

　　昨天一個晚上都在下雨，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到今天早晨天才放晴了，太陽照射著濕漉漉的地面。

　　這個時節，如果是晚上下了雨，第二天放晴了，松樹坡上就會長出來很多蘑菇，村裡人就叫松樹蘑菇，當把蘑菇蓋子上的一層皮扒下去以後，就會露出鮮黃的蘑菇肉，炒菜熬湯都很好吃。

　　賀明打算叫上張曉敏和王東子一起去拾蘑菇，可是王東子跟著爸爸到縣城裡去了，只好是賀明和張曉敏兩個人一起去了。

　　兩個孩子手裡提著柳條編成的小籃子朝東坡去了，東坡有大片的松樹，村裡人是拾蘑菇經常到那裡去。

　　自從那次聽小虎隊的歌，賀明給張曉敏翻譯英語的時候說了一句「我愛你」，張曉敏就把從賀明嘴裡出來的這三個字藏在了內心最深處，張曉敏到現在還不明白，是不是賀明專門說給她聽的。

　　走在路上，小丫頭搖晃著手裡的籃子，笑嘻嘻說：「明明啊，你說我們兩個今天能碰到蘑菇嗎？」

　　「當然能了，你跟著我走，就能拾一籃子蘑菇。」賀明笑著說。

　　「要是拾不到怎麼辦？」張曉敏說。

　　「拾不到我們就拿著空籃子回去。」賀明樂呵呵說。

　　上山拾蘑菇的人不少，當賀明和張曉敏剛走到松樹坡腳下的時候，就隱約看到松樹林邊緣的地方有人影在晃動，還隱約能聽到唱歌的聲音。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著一個大竹筐，清早光著小腳丫，走遍森林和上崗，她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數不清，她的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傘裝滿筐……

　　「明明啊，我們快點兒上去吧！要不蘑菇讓他們拾完了！」張曉敏樂呵呵說，由不得加快了步子。

　　「沒事的，那麼多蘑菇，誰也拾不完。」賀明笑看著張曉敏天真的樣子。

　　外面沒什麼風，但松林裡卻有著呼呼的風聲，人感覺不到風的存在，卻能聽到風的聲音，這是一種很美很愜意的意境。

　　小丫頭張曉敏在一棵松樹腳下發現兩個蘑菇，趕緊蹲下身去把蘑菇採了下來，非要分給賀明一個，賀明不想讓小丫頭失望，只好是要了。

　　果然，周圍的松樹腳下有很多蘑菇，很是鮮嫩的蘑菇，那種帶有淡淡的松樹枝葉的味道的蘑菇很好聞。

　　賀明的動作很快，不到一個小時，籃子就滿滿噹噹的了，再多一個蘑菇就會掉出去，而此時張曉敏的籃子才滿了一半兒。賀明開始動手幫張曉敏拾蘑菇，沒一會兒張曉敏的籃子也滿了，兩個小孩子在一棵粗大的松樹旁坐了下來。

　　「明明啊，你怎麼知道這裡蘑菇這麼多啊！真多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蘑菇，那邊還有呢！」張曉敏直後悔今天拿來的籃子太小了，要是背個簍子過來就好了！

　　「我是亂想的，結果真的不少。」賀明笑呵呵說，其實他真是亂想的。

　　「明明啊，你真厲害。我回家後讓我媽給我做蘑菇吃。」張曉敏燦爛的笑臉。

　　想到再過一年自己也是個初中生了，張曉敏就興奮起來，興奮之中也有些憂鬱，幾乎是自言自語說：「明明啊，要是我考上了縣城裡的重點初中，家裡沒錢供我怎麼辦呢？」

　　「沒事的，有我呢！」賀明笑著說。

　　「是啊，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張曉敏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忽然，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嘿嘿嘿的笑聲，大松樹林裡傳出來這種詭秘的笑聲，讓張曉敏馬上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小身體瞬間就靠到了賀明的身上，賀明隨之伸手摟住了張曉敏：「沒事的，是人不是鬼，不用怕！」

　　不遠的地方，幾棵松樹後竄出來兩個鄉初中初二的學生，都是村裡的孩子，一個叫孫大寶另一個叫劉小波。這兩個傢伙個頭都很大，在鄉初中裡，就連很多初三的學生都很怕他們，他們不但喜歡和外村的學生打架，還喜歡欺負本村裡的孩子，揪女孩子的辮子，把男孩子當馬騎是常有的事，有的時候還摸女孩子的屁股呢，美其名曰摸貨！

　　面對孫大寶和劉小波，賀明一點都不害怕，他可是孫學功的高徒，別說是出來兩個無賴小子，就是出來四個也沒什麼。

　　「明明啊，曉敏啊，你們兩個坐在那裡是不是在搞對象啊！」孫大寶嘿嘿笑著說。

　　「是不是關你屁事！」賀明切了一聲，很大人的樣子。

　　讓孫大寶和劉小波吃驚的是，小小的賀明居然膽子這麼大，以前的時候記得很怕他們兩個的，有的時候見了就跑，今天是怎麼了！

　　孫大寶和劉小波走了過來，賀明和張曉敏都站了起來，賀明依然摟著張曉敏，張曉敏的小身體在賀明的懷裡發抖。

　　走到了賀明面前，孫大寶二話不說，一把朝賀明推了過去，想把賀明連同張曉敏一起推倒，然後都把他們兩個當馬騎。

　　可是，孫大寶伸出來的手卻讓賀明牢牢捏住了，賀明反手就抽了孫大寶一個嘴巴子，孫大寶踉蹌兩步撞到了劉小波身上，嘴角有血流了出來。

　　孫大寶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罵了一句臟話，朝劉小波喊了一聲「一起上」，兩個人一起朝賀明衝了過來，劉小波也喊了一聲：「揍死這個小玩意兒！」

　　看到孫大寶和劉小波衝過來了，小丫頭張曉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而就在張曉敏哭的瞬間，賀明的右腿高高的拔起，飛快地踢出去兩腳，分別踢到了孫大寶和劉小波的肩膀上。

　　幾乎是同時，孫大寶和劉小波都翻滾到了松樹底下，這裡坡度不是很陡，並沒有滾下去。

　　孫大寶除了吃驚還是吃驚，這個小東西分明就是賀明，怎麼忽然這麼厲害了？孫大寶剛想爬起來，賀明的腳就落到了他的肚子上：「以後別亂耍牛逼，今天沒打得你滿臉開花就算饒你了！」

　　孫大寶感覺到了賀明腳上的厲害，嬉皮笑臉說：「我就是想逗你玩呢！不是想和你打架！」

　　倒在孫大寶旁邊的劉小波也連連說：「我也是……我也是想和你玩呢！」

　　「滾！趕緊滾蛋！」賀明踩著孫大寶的腳抬了起來，孫大寶和劉小波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46、小丫頭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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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的變化讓張曉敏幾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賀明不但能打敗高年級的嘎子，居然連初二的學生都能打得過，還是一個打兩個。

興奮中，小丫頭的小手搭到了賀明的肩膀上，活蹦亂跳說：「明明啊，你太厲害了！」

　　「不是我太厲害了，是他們兩個太不厲害了！」賀明笑著說。

　　「他們兩個是壞蛋，我聽人說他們在學校裡天天打架，有的時候還拿棍子把別人打得頭破血流。」張曉敏微怒說。

這些賀明當然也是知道的，在過去的那個記憶裡，就在今天，自己分明就是讓孫大寶和劉小波把鼻子打破了，籃子裡的蘑菇也全讓他們搶走了！回到家之後，媽媽讓爸爸去找兩個傢伙算賬，爸爸不去，說大人不能跟孩子一般見識……

　　是孫大寶和劉小波的突然出現勾起了賀明的記憶，重來的今天，自己的功夫改變了一切。維護了自己的尊嚴，保護了張曉敏，當然，還有他和張曉敏籃子裡的蘑菇。

　　賀明和張曉敏歡快的提著籃子裡的蘑菇回家去了，小丫頭張曉敏提著蘑菇，心裡沉甸甸的感覺，這是自己的勞動成果，當爸爸媽媽看到自己拾了這麼多蘑菇，一定會很高興的。

　　中午的時候，張曉敏家裡做了蘑菇雞蛋湯，還做了烙餅。張曉敏歡快地跑到了賀明家裡，是叫賀明到她家裡吃飯的。

　　叫賀明到家裡吃頓好的，不但是張貴喜和石來英的心願，更是張曉敏的心願。張貴喜和石來英最清楚，這麼長時間裡，賀明一家給他們的幫助太大了，自己的孩子經常在賀明家吃東西，光吃掉的果子，賣出去也能賣好多錢了。

　　張曉敏呢，則是從心裡想讓賀明坐在她們家的炕上吃飯，想讓賀明吃他們家的烙餅，多吃一些。

　　張曉敏跑到賀明家的院子裡就喊：「明明啊，我爸我媽讓你到我們家去吃烙餅。」

　　碰巧的是，賀明家裡今天中午吃的也是烙餅，也是用蘑菇和雞蛋做成的湯，只是裡面多了西紅柿。

　　賀明站在屋門口說：「曉敏啊，我家裡吃的也是烙餅，你在我家裡吃吧！」

　　張曉敏頓時就為難起來，怎麼賀明家裡吃的也是烙餅啊：「不行啊，我爸我媽說了，就讓你到我家裡去吃。」

　　賀明還有賀大山、張桂芬都明白張曉敏一家人的心思，賀大山笑著說：「兒子啊，曉敏來叫你了，你就到她家裡去吃吧！」張桂芬也是這個意思。

　　「好啊，我就到你家裡去吃烙餅吧！」賀明說著就跟上張曉敏一起出去了，兩個小孩子一路跑著，朝張曉敏家裡去了。

　　張曉敏此時感覺自己很幸福，因為自己終於請賀明吃烙餅了，以前都是賀明請自己吃好東西，餃子、麵條還有大米飯、蘋果、桃子……，張曉敏在心裡想著賀明對她的好，真的很想讓賀明中午多吃一些烙餅。

　　賀明坐到了張曉敏家的炕上和他們一家人一起吃飯，可能是有意請自己，張曉敏家今天中午做了好多的烙餅。

　　張貴喜和石來英對賀明都很熱情，不停的給賀明盛湯，給賀明手裡遞烙餅，張曉敏嘴裡一直說著，明明啊，你多吃點兒。

　　賀明很理解張曉敏一家人的心情，可他是大人的心小孩子的身體，飯量是很有限的，剛吃了沒多少就實在吃不動了！

　　可是，此時手裡還有半張烙餅，眼前的碗裡還有滿滿一碗的蘑菇雞蛋湯，可以說，今天湯裡的雞蛋幾乎全讓他吃了。

　　賀明努力讓自己把手裡的烙餅吃了，把眼前的一碗湯喝了，當張貴喜的大手又遞過來一張烙餅的時候，賀明趕緊擺手，連連說：「吃不了了，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你們家的烙餅真好吃！」

　　張曉敏一家人也感覺賀明是吃飽了，臉上都露出來欣慰的笑容。

　　這頓飯，在賀明過去的記憶裡並沒有過，這可能是自己重生回來以後吃得最多的一次了，賀明會永遠記住這頓烙餅，記住張曉敏燦爛的笑臉。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摘桃子，還是去年一樣的人手，除了張曉敏和王東子，中山狼也去幫忙了。

　　賀明發現，此時的中山狼比去年的時候有樣子了，說話也客氣多了，得體多了，只是掏出來的還是過濾嘴煙，至於他還會不會和蕭寡婦睡覺，賀明想，一定會的，那是生理需求。

　　至於是什麼讓中山狼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賀明認為，是中山狼想拜孫學功做師傅的時候，孫學功對他說的那些話。

　　雖然中山狼一直都沒做成孫學功的師傅，但中山狼見了孫學功，打招呼的時候就叫師傅，可往往是弄得孫學功很尷尬！

　　今年的桃子比去年多出來兩簍子，這是讓賀明一家人值得高興的事。當然，張曉敏和王東子又飽飽吃了一頓，回家的時候還帶回去一些。

　　在賀明的記憶裡，明年的時候，也就是90年的時候，物價漲了很多，原因呢，就是由於物質水平和原材料的增長了。

　　可是蘋果和梨能在地窖裡存到明年再賣，桃子是不可以的！等蘋果和梨摘了以後，賀明要想法說服爸爸媽媽留到明年再賣，那樣收入就更可觀了！

　　明天賀明就要開學了，開學了就是一個六年級的學生了，面臨的就是考初中，賀大山和張桂芬都希望兒子能考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

　　從明天開始，賀明就是六年級的學生了，賀大山和張桂芬看著兒子一天天的長大，而且那麼爭氣，心裡的感覺可想而之。

　　到家裡來看電視的人都走了，賀明今天有點累，躺到自己的小炕上就睡著了，夢裡夢到自己在和小丫頭張曉敏接吻。

　　賀大山和張桂芬躺下後卻怎麼也睡不著，賀大山抽了一口煙：「桂芬啊，你說是讓兒子考縣一中好，還是二中好？」

　　「我們的兒子成績那麼好，當然是報一中了，如果我們的兒子都考不上縣一中，我不知道鄉里的孩子還有哪個能考上！」張桂芬說。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讓兒子考縣一中。」賀大山猛抽一口煙。

　　「不過呢，報縣二中倒是更保險一些，二中比一中分數線總會低幾分的！」張桂芬笑著說。

　　「我們的兒子，分數線再高也擋不住他！」賀大山很有信心說。

　　「你聽你說的，孩子到時候還有個發揮呢！」張桂芬說。

　　「行了，不說了，等明年的時候，兒子想報哪裡就讓他報哪裡。」賀大山說。

　　大概是凌晨的時候，賀明一家人讓大力氣敲大門的聲音驚醒了，馬上就聽清楚了喊聲：「大山！開門……，大山，開門……」

　　這次敲門的不是張曉敏的爸爸張貴喜，而是中山狼！

　　張桂芬的心都在發抖：「大山，你聽到了嗎？中山狼在喊你呢！總是有什麼事！」

　　賀大山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你們先別起，我去看看！」

　　而此時，賀明已經先爸爸一步穿好了衣服，飛快地朝外跑去，賀大山趕緊也跟上了。

47、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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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開了，中山狼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大山，我求求你了，大山，我求求你了……」身子也跟著彎曲下去，要跪在賀大山面前。

　　賀大山怎麼可能讓中山狼給他下跪呢！拼足了力氣才算是拖住了非要給他下跪的中山狼。站在一邊的賀明，在心裡猜測著中山狼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因為這一幕在過去的記憶裡也沒有過。

　　「中山狼，有什麼話我們到屋裡說。」賀大山說。

中山狼跟著賀明和賀大山到了外屋，賀大山給一臉著急的中山狼搬了凳子讓他坐了下來，而這個時候，張桂芬也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這次只有你能幫我了，大山，我求你一定要幫幫我。」中山狼居然是哭了起來。

　　賀大山算是看出來了，這次中山狼真是遇到難事了，肯定是很要緊的事需要錢才急成了這個樣子，可中山狼的德行，村裡幾乎沒有人願意把錢借給他的。

　　「中山狼，有什麼事說什麼事，遇到什麼難處了你說出來，我如果能幫上手肯定幫你的。」賀大山說。

　　中山狼終於說出了來求賀大山的原因。

蕭寡婦病了，幾天裡一直都在肚子疼，一直都躺在炕上，可是手裡一分錢都沒有，沒法去縣城裡看病，中山狼看著日漸憔悴的蕭寡婦，實在沒了辦法，就求到賀大山身上來了。

　　中山狼認為，這個村裡子，碰到了這種事，只有賀大山能幫他！

　　「你需要多少？」賀大山長出一口氣。

　　「200塊！」中山狼低聲說，他也知道自己開出來的數字不小。

　　聽到中山狼一下子要借200塊，賀大山和張桂芬都沉默了！200對於賀大山和張桂芬來說，也是一筆錢！而賀明這個時候不想發表任何意見，爸爸和媽媽是什麼意見就是什麼意見。

　　看到賀大山和張桂芬都沉默了，中山狼又要下跪又要磕頭，賀大山趕忙去扶住中山狼，無奈說：「行了，你也別和我來這一套了，我拿給你！我早就知道你眼裡把蕭寡婦看得很重！人命關天的事，鄉里鄉親的！」

　　張桂芬在賀大山答應借錢給中山狼的時候還沒有想好呢！或者說要不要少借一點給中山狼，比如只借給他100塊，可是賀大山已經去拿錢了，剛好賣桃子的錢還沒存到銀行裡呢！

　　賀大山拿錢的時候，張桂芬拽住了賀大山的衣角，宛若氣流般的聲音：「大山，要不少拿給他一點兒。」

　　賀大山斜了張桂芬一眼：「說是200就是200，少了能救活人命嗎？」聽到人命這麼嚴重的字眼，張桂芬也無話可說，就當是200白白丟了好了！心裡也有點怪丈夫太仁義了！

　　賀大山把一打10塊的票子朝中山狼遞了過去：「我也不想說別的了，給蕭寡婦看病要緊，你趕緊去吧！」

　　中山狼接了錢，一臉凝重說：「大山，你的恩情我記下了，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中山狼都承認我借了你200塊錢，全石頭村的人，就你賀大山對我最鐵了！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賀大山笑著說。

　　中山狼走了，張桂芬狠狠推了賀大山一把：「真有你的！這個家就是你當家，你也不能這樣的，我的意見你一點都不聽！我們賺點錢容易嗎？」

　　賀大山笑呵呵說：「桂芬，你也別生氣，其實呢！我最清楚了，中山狼這個人不錯，這錢借給他，即使是他不還我，我也樂意！」

　　張桂芬狠狠瞪了賀大山一眼，居然是讓丈夫氣得笑了起來，目光又轉移到賀明的臉上，輕輕擰了擰兒子的小耳朵：「兒子啊，你說你爸是不是傻了？」

　　賀明笑呵呵說：「我看我爸一點兒也不傻。」

　　張桂芬就奇怪了，擰賀明耳朵的力氣稍微大了一些：「就連你個小東西也能斷定中山狼能把這個錢還上？」

　　這個賀明還真是不知道，因為在過去的記憶裡家裡沒有過果園，中山狼也沒有因為蕭寡婦到家裡來借過錢，賀明連連搖頭：「媽，我不知道。」

　　賀大山拉大了嗓門：「行了，能還就還上，還不上拉倒！趕緊睡覺了！天還沒亮呢！」

　　天亮以後，張桂芬沒有和賀大山鬧，錢都借出去了，丈夫這個人仁義也不是什麼壞事！但心裡還是很心疼的！

　　賀明和張曉敏走在上學的路上，張曉敏的神色很是緊張，這次如果還是沒有賀明考的好可不是鬧著玩的，賀明說了，要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還要和她的舌頭貼在一起。很顯然的，張曉敏並不太願意和賀明做這個遊戲，感覺不是很好玩。

　　「曉敏啊，如果你還是沒我考得好，你可要說話算話。」這次說的時候賀明並沒有笑。

　　「算話就算話。」張曉敏低聲說。

　　成績公佈了，賀明還是全班第一，數學和自然是滿分，語文還是99分，有1分是老師故意從作文裡扣的，張曉敏還是第二，比賀明少5分。

　　雖然如此，張曉敏的成績好得還是讓賀明很吃驚，可能是為了超過自己，張曉敏才考得這麼好的，但她一直都沒有做到。

　　想到這裡，賀明開心了起來，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自己讓小丫頭張曉敏的成績提起來的。過去的記憶裡，張曉敏的成績也一直很好，好得讓她考上了縣一中，但她的成績也沒現在這麼好。

　　王東子這次就有點傻了，考了個倒數第五名，回家後少不了要挨爸爸的鞋底子了，賀明打算在王東子挨完鞋底子之後好好教導他一下，讓他認識到學習的重要性，在剩下的一年裡，如果王東子需要，可以指點他學習，如果不需要，拉倒！在過去的記憶裡，王東子是上的鄉中。

　　憑心說，賀明認為，王東子這個人不太適合讀書，對於先天性對讀書沒有任何興趣的人，別人的指導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的，就是把天大的道理擺在他面前，他也當是小孩子吃屎。

　　而對於考初中都考了什麼題目，賀明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就連語文是什麼作文題目都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是什麼《有意義的一天》。

　　中午放學走在回家的路上，張曉敏一臉的憂鬱而王東子卻是一臉的痛苦。張曉敏憂鬱的是，今天晚上就要讓賀明吻了，賀明的舌頭要伸到她的嘴裡面，王東子痛苦的是，回家就要挨爸爸的鞋底子了。

　　而此時賀明的家裡，賀大山和張桂芬正一邊等著賀明回來吃飯，一邊在猜想賀明的成績。

　　「大山，你說我們兒子這次還是班裡第一嗎？」在張桂芬看來，這次五年級升六年級的期末考試十分重要。

　　「那當然了，我們的兒子不是第一誰的兒子是第一？」賀大山笑著說。

　　「你聽你說的，就好像我們的兒子天經地義就應該考第一？」張桂芬說。

　　「不是天經地義，是我們的兒子努力了！」賀大山放到了嗓門說。

　　賀明確實是努力了，而且努力大翻了，直接重生了，但這對於賀大山和張桂芬來說，將永遠都是一個秘密！

　　看到兒子回來了，賀大山和張桂芬都迎了出去，張桂芬笑嘻嘻跑到了兒子身邊，伸手就去抓兒子手裡的考卷，嘴裡說：「兒子啊，這次是第一。」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第一。」這次賀明沒和媽媽賣關子，直接把考卷塞到了媽媽手裡，跑回家吃東西了，有點餓了。

　　賀大山和張桂芬在院子裡看著兒子的考卷，都哈哈笑了起來，賀大山說：「看到了吧？桂芬！我們的兒子多麼有出息！」

　　張桂芬很欣慰的笑臉：「沒想到這次考得還是這麼好！」

48、憐愛與愧疚交織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雲彩是晚霞的衣裳……

傍晚的時候，放學了，孩子們走在村裡的小路上，身上的衣裳遠遠沒有天上的雲彩那樣絢爛。很多小女孩子都幻想過，把雲朵從天空中摘下來披在自己身上，小男孩子們對美的追求遠遠沒有小女孩子熱切，著急的時候鼻涕擦到袖子上是常有的事。

　　賀明、張曉敏和王東子一路走著，每個孩子都有一個不想告訴別人的心思。賀明希望天快點黑下來，腦海中想像著和張曉敏接吻的感覺；張曉敏忽而是很害怕天會黑下來，忽而又很希望天快點黑下來，很矛盾的心情；王東子只希望晚飯後，爸爸的鞋底子不要向中午一樣又落到他的屁股上，下午去上學的時候爸爸說了，晚上回來還揍他。

　　張曉敏快到家了，賀明趁王東子不注意，小聲說：「晚上記得去找我。」

小丫頭張曉敏也不去看賀明，默默地點了點頭。當賀明去看王東子的時候，王東子依舊是一臉的痛苦。賀明打算找個時間，和王東子說說學習的重要性，也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聽進去。如果王東子實在聽不進去，賀明並不打算去強求，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生活軌跡。

　　天剛黑下來，賀大山去了果園，當張桂芬準備到張曉敏家去串門的時候，張曉敏也到了賀明家，小丫頭站在院子裡甜甜地叫了一聲：「明明啊，你在不在啊？」

　　「在呢！快來吧！」賀明心裡說，正等著你呢！

　　張曉敏慢悠悠的步子走進了賀明家的屋裡，張桂芬憐愛地摸摸張曉敏的漂亮小臉蛋兒：「曉敏啊，你媽幹什麼呢？」

　　「在家裡給我繡鞋底呢！」張曉敏笑嘻嘻說。

　　「我去你家了，你和明明玩吧！」張桂芬說著就走了出去。

　　屋裡只剩了賀明和張曉敏兩個孩子。當張曉敏想把鞋子脫了上大炕的時候，賀明忽然從大炕上光著腳丫子跳到了地上。

　　賀明輕輕拽了張曉敏一把：「到我的小房間來！」

　　張曉敏的小身體朝前探了一下，扭了扭，輕聲說：「又去你的房間啊？」

　　賀明笑嘻嘻說：「是啊，我的房間好。」

　　張曉敏嘴裡說著：「才不是呢！」已經和賀明一起到了賀明的房間。

　　賀明跳上了小炕，在小炕上來了一個漂亮的翻滾，宛然是功夫高手的樣子，一臉幸福看著站在地上低頭看著地面的張曉敏：「你快上來啊！老站在地上幹什麼！」

　　張曉敏的目光終於落到了賀明身上，櫻桃小口噘了起來，很無奈的樣子，走到炕邊上脫了鞋子上了炕。

　　小丫頭剛上了炕馬上又下來了，笑嘻嘻看著賀明：「明明啊，我要聽歌！」

　　「好啊，我給你放。」賀明很高興的下了地跑到了錄音機旁邊，把錄音機開了。

　　聽了《一剪梅》和《青蘋果樂園》以後，小丫頭明顯是開心多了，喜滋滋說：「明明啊，你說我唱歌好聽嗎？」

　　「好聽，你唱歌可好聽了。」賀明笑呵呵說，雖然賀明並不認為張曉敏唱歌很好聽，由於口音和水土的問題，嶺南縣明顯不是一個出歌星的地方，縮小到石頭村，也不會出什麼歌星。

　　賀明和張曉敏又回到了賀明的小房間，兩個孩子幾乎是同時爬到了小炕上，賀明咯咯笑了起來，張曉敏猶豫片刻也咯咯笑了起來。

　　「曉敏啊，該我吻你了。」賀明笑看著張曉敏漂亮的小臉蛋兒，心裡說，就當是憐愛與愧疚交織的吻吧，過去的記憶裡把你錯過了，對不起。

　　「是說把你的舌頭伸到我的嘴裡嗎？」張曉敏在一次求證。

　　「沒錯，就是這樣的。」賀明笑著說。

　　「真的是這樣的啊？」張曉敏的小舌頭反而先伸了出來，舔了舔紅潤的薄唇。

　　「真的。」賀明說。

　　「我想吃糖！」張曉敏笑嘻嘻說。

　　「好啊，你等著我，我去給你買。」賀明簡直是有點暈了，想吻到張曉敏還真是不容易，首先自己考試成績要高過他，其次呢，到了關鍵的時刻，還要聽錄音機，還要吃糖。

　　可以說，賀明對張曉敏的感覺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感覺，可能也只有人忽然變小了才會有那種感覺，他重新回來了那熟悉的世界，碰到了那個本來應該是他的女人的小丫頭，那種微妙而又懊惱的感覺，幾乎要把賀明的心房擊穿。

　　賀明給張曉敏買了10塊糖，張曉敏雙手捧著把糖接了過來，笑嘻嘻看著賀明：「明明啊，都給了我，你吃什麼啊？」

　　「我現在不想吃糖呢。」賀明說。

　　張曉敏把一塊糖放到了嘴裡：「等我吃了這一塊糖你在吻我啊！」

　　「好啊，不過你要快點吃，不要總是含在嘴裡。」賀明說。

　　「我吃糖就喜歡含在嘴裡。」張曉敏說。

　　賀明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刺激的吻法，那就是在張曉敏含著糖的時候去吻她。賀明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張曉敏，張曉敏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

　　賀明和張曉敏面對面跪在了小炕上，賀明慢悠悠把張曉敏的小身體摟在了懷裡，感受到了一種很特別的溫暖和柔軟。當張曉敏閉上眼睛的時候，賀明的小嘴巴朝張曉敏的櫻桃小口湊了過去。

　　張曉敏的櫻桃小口張開了，賀明的小舌頭滑到了張曉敏的嘴裡，與張曉敏的小舌頭碰到了一起。

　　就在那一刻，賀明同時感覺到了張曉敏小舌頭的香甜還有水果糖的香甜，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真是一種美妙的享受。

　　賀明心裡說，小丫頭，我是見過你長大以後的樣子的，只不過那個過去的記憶裡，你我從沒有如此親近過，這一次，我會好好保護你。

　　如果說重生了，生命是新的開始，那麼賀明就是把自己的初吻獻給了張曉敏，在他12歲的時候，張曉敏也把自己的初吻獻給了賀明，也在她12歲的時候。

　　吻過之後，張曉敏抿嘴笑了起來，嘴裡的水果糖還在呢，才吃了一半了。

　　「接吻好玩嗎？」賀明笑呵呵說。

　　「好玩。」張曉敏一邊吸水果糖一邊說。

　　「那以後我們經常接吻吧！」賀明說。

　　「不好。」張曉敏說。

　　「為什麼啊？」賀明笑著說。

　　「不知道為什麼。」小丫頭趕緊下了炕穿好了鞋子，笑嘻嘻看著賀明：「明明啊，我回家去了。」

　　賀明看著小丫頭跑走了，小臉蛋兒上掛著幸福的微笑，賀明發現了一份美麗！

　　上了六年級，賀明班裡的學習氛圍緊張了起來，但不想學的還是不學，比如王東子，他並沒有因為爸爸的鞋底子而在學習上勤奮起來。他情願繼續挨鞋底子也不願意把心思用到課本上，那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

　　賀明呢，只是用自己獨特的身份和獨特的眼光審視著這個小群體，重生回來之後，這裡給了他太多的歡笑。

　　小丫頭張曉敏學習更用功了，有不會的地方就問老師或者問賀明，在張曉敏的心裡，已經把賀明當成了她的小老師，一個經常給她好東西吃，經常和她做遊戲還親過她吻過她的小老師。

　　中午放學走到賀明家門口的時候，賀明和王東子說了一聲，讓王東子吃過飯來找他，王東子很樂意的答應了。

　　王東子認為，賀明叫他過去肯定是想給他開小灶，讓他聽好聽的歌或者給他好東西吃，就讓張曉敏那個小丫頭去羨慕吧！或者賀明是看上他的洋火槍了，想跟他要，如果……如果賀明是想要他的洋火槍，他是給呢還是不給呢？想到了這裡，王東子又猶豫了起來……

　　讀者注意：寫到這裡，本書的童年的劇情，也就是八十年代的劇情再有八章就結束了，說實話，在寫這篇小說的時候，我廢棄了很多種寫法，光第一卷就重新寫了很多次，修改了更是無數次，最終決定讓八十年代的劇情獨立成卷以這樣一種內容方式與諸位讀者見面。可以說，人生在世，一旦錯過就是不能重來的，既然是寫重生，我希望我說設計的寫法和劇情安排乃至主角性格伴隨年齡有所變化的方式，能給您帶來美的享受。

　　書評裡個別讀者認為主角既然是個成人了，就應該拋棄很多孩子般的東西，以一個大人的動作和心理去應對一切。對此，我在寫之前不是沒想過，而是想了很長時間，也按照那種約定的邏輯寫了很多，但讀起來味道很怪，完全達不到我寫作的目的，所以，就用現在的方式來寫了。

　　今後的所有劇情裡，我們的主角，他的心和經歷確實是成人的，但既然他有了一個新的成長過程，在處事和為人方面，成熟的同時也會帶出來不同年齡階段的特徵，爭取把時代特徵和劇情處理完善。

　　感謝大家的一直支持！非常感謝！！

49、勸父母勸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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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桂芬吃過飯就帶上飯菜到果園裡給賀大山送去了，賀明躺到了自己的小炕上等待王東子的到來。終於，院子裡傳來了王東子的叫聲，聲音很小，賀明答應了一聲，聽到王東子的腳步由遠而近，他走得很慢，像是很不願意進入這個屋子。

　　賀明沒有下炕，就一直等著王東子走進來。王東子看到大炕上沒有賀明，很自覺地朝賀明的小房間走去，這個時候王東子想，賀明一定是有好吃的給他，不會是想要他的洋火槍，賀明曾經說過，他的洋火槍是破東西。

　　王東子笑呵呵看著賀明：「明明啊，我來了。」

　　賀明沒給王東子好臉色：「你怎麼這麼慢啊？我還當是你不來了。」

王東子馬上痛苦起來：「我的洋火槍壞了，我在家裡修了，修了半天也沒修好。」

　　賀明切了一聲：「你那破東西，還是趕緊扔了吧！」

　　以前聽到賀明讓他把洋火槍扔了的時候，王東子總在心裡抱怨賀明不知道洋火槍的巨大威力，那宛如小紅炮一般的響聲是多麼的震撼！這次聽到賀明說扔，王東子很開心，起碼他知道了賀明還是沒看上他的洋火槍。

　　王東子把鞋子拖了上了小炕：「明明啊，你叫我過來幹什麼啊？是讓我和你一起去果園嗎？」

　　「去個屁果園。」賀明一臉不高興。

　　「要不我們聽歌吧。」王東子看到賀明不高興，認為自己想到的是好點子。

　　「聽個屁歌。」賀明更不高興了。

　　王東子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麼事得罪了賀明，讓賀明的樣子嚇得不敢說話了，懦懦地坐在賀明的身邊，看來今天吃好東西是不可能了，聽歌也是不可能了。

　　沉默了一會兒，王東子說：「明明啊，要不我把我的洋火槍修好送給你吧！」

　　賀明冷眼看著王東子：「你要是再和我說你的破洋火槍，我就揍死你！」王東子讓賀明嚇得一哆嗦。

　　「明明啊，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王東子說。

　　賀明的態度好了很多：「我把你叫來是想和你說，讓你學習的時候多用點心。」

　　王東子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原來賀明是為了這個找他過來，滿不在乎說：「用什麼心啊，我想我下次考試一定不是倒數第五了，我能考到班裡的十二名，我以前也經常考十二名的。」

　　賀明就奇怪了：「我們都是六年級了，你不想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嗎？」

　　王東子笑著說：「要是我能考上我就上，要是考不上我就不上了，我爸和我媽說，要是我考不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就讓我上鄉初中，還省錢。」

　　「不上更省錢。」賀明說。

　　「我爸說不上初中不行，要是我自己說了算，我就不上了。」王東子說。

　　「那你去做什麼？」賀明說。

　　「玩啊，天天給自己放假。」王東子說。

　　「那以後呢？」賀明說。

　　「什麼以後啊？」王東子有點聽不明白賀明的意思。

　　賀明有了一種想抽王東子兩個嘴巴子的抽動，但最終並沒有去打王東子，或者這種選擇對他來說是件開心的事，也許他以後會後悔，也許不會後悔，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賀明說：「東子，以後我教你學習，我們一起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好嗎？你和我一直在一起，要是有人打你，我就幫你揍死他們！」

　　很顯然的，王東子對賀明的話反應很遲鈍，笑呵呵說：「明明啊，為什麼非讓我學習啊，我真的不想學。」

　　賀明無奈一笑：「我是胡說的。」臉上的無奈和失落很快消散，高興了起來：「我們放錄音機聽歌吧！」

　　「好啊。」王東子積極了起來，早就等賀明發話呢。

　　果園裡的蘋果和梨都熟了，摘果子的時候，除了張曉敏和王東子，中山狼又來了，這次他比上次更積極了，一共和賀大山說了十次，借賀大山的200會還的。

　　蘋果和梨都比去年的時候多出來不少，這是讓賀明一家人值得欣慰的！賀大山此時想到的是，自己還要不要繼續承包村裡的果園，而賀明想到的是，怎麼樣說服爸爸，蘋果和梨等明年再賣，那時候物價高了，能賣更多的錢。

　　這個晚上，沒什麼好的電視節目，賀明一家人睡得很早。躺在小炕上，賀明還在一直構思說服爸爸明年再賣蘋果和梨的方法，而賀大山和張桂芬則是在商量，還要不要繼續承包村裡的果園。

　　「桂芬啊，你說東坡的果園我們還要不要接著包了。」賀明抽了一口煙說。賀大山抽煙的水準沒有因為果園賺了錢而提高，在他看來，抽什麼煙都是冒了，官廳的級別足夠了。村裡人說，不窮不富，官廳水庫！

　　「我也在琢磨呢！你以前不是說，等明明考上縣裡的重點初中以後我們就到城裡去嗎？我們家兒子考上縣重點初中應該是可以的，可是果園也很賺錢！」張桂芬猶豫說。

　　「要我說，我們還是別包了，讓給別人吧！讓別人也撈點好處，等明年兒子考上了縣城裡的重點初中，我們一起到城裡去，賺錢的路子多著呢！」賀大山說。

　　張桂芬通過賀大山的表情和說話的口氣，知道丈夫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行了，大山，你說怎麼我就怎麼，我跟著你的路子走。」

　　「我明天就去縣城裡賣蘋果和梨。」賀大山說。

　　「嗯，早點出手早點把錢賺在手裡。」張桂芬說。

　　聽到爸爸說明天要去縣城裡賣蘋果，賀明終於憋不住了，喊了一聲：「爸，媽！」

　　「兒子啊，你不好好睡覺，叫什麼呢？」賀大山笑著說。

　　「明天別去賣蘋果和梨。」賀明笑嘻嘻說。

　　「都收回來了，不賣幹什麼啊？你放心好了，爸會留出來足夠你吃的。」賀大山想，兒子是怕賣完了沒得吃，小孩子就愛吃：「賣果子有了錢，爸給你買更多好吃的，只要你一直爭氣，給我和你媽考上縣城的重點初中。」

　　賀明已經是簡單地穿上衣服跑到了爸爸、媽媽這邊。看到兒子過來了，張桂芬趕緊伸手拽了一把燈繩子，燈泡散發出了昏黃色的光芒。

　　「你個小東西，不好好睡覺，跑過來做什麼，明天還要上學呢！」張桂芬笑看著兒子可愛的小樣子。

　　「爸、媽，蘋果和梨先別賣，等明年的時候再賣，能賣更好的價錢，反正放在地窖裡也壞不了！」賀明急聲說。

　　賀明的話讓賀大山和張桂芬面面相覷，兩口子都皺起了眉頭，張桂芬的目光馬上轉移到了賀明的臉上：「兒子啊，你怎麼知道明年能賣到比今年更好的價錢呢！要是不趕緊著賣，要是明年的時候賣的人多了價錢也許就便宜了。」

　　「不會的，媽，你沒看到現在好一點的水果糖一分錢都買不到了嗎？都是一毛錢七塊兒或八塊兒！」賀明笑呵呵說：「等明年的時候就更貴了。還有就是……」

　　看到賀明在撓頭，在想什麼事似的，賀大山笑著說：「還有什麼？寶貝兒子。」

　　「我前兩天在放學的時候在路上撿了一塊兒破報紙，上面寫著說明年物價要上漲，我是想著把那塊兒報紙拿給你們看的，可是沒抓住讓風吹走了，我還追了半天呢！」賀明一邊說一邊撓頭。

　　「是不是啊，你個小東西。」張桂芬看到兒子撓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是啊。」賀明說。

50、快慰的驚喜

賀大山和張桂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賀明站在地上也不說話了。果子的數量是有限的，賀大山和張桂芬也希望用有限的果子賣到更多的錢，更何況果園已經到期了，果子賣了以後可能以後手裡再也不會有這麼多果子了。

　　「兒子啊，你快過去睡覺吧，明天還上學呢。」張桂芬若有所思的樣子。

　　「爸、媽，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在報紙上看到了，明年要漲價，報紙讓風吹走了。」賀明很焦急的樣子。

　　「行了，我和你爸都知道了，你快去睡覺吧！」張桂芬說。

　　賀明回到了小炕上躺了下來，不小心摸到了自己的小弟弟，很慚愧的覺得，它還需要繼續長，良久聽不到爸媽說話的聲音，賀明心裡慌慌的，不知道明天早晨，爸爸會不會帶上蘋果和梨到縣城裡去了。

　　「大山啊，你說我們的兒子說的是不是真的？」張桂芬滿是猜疑。

　　「我想我們家兒子是真的看到報紙上那麼說了。」賀大山說。

　　「要不我們找找那張報紙？」張桂芬笑著說。

　　「你聽你說的，村裡有幾家有報紙的？我可不想到村支部去翻報紙，顯得我多有文化似的，再說了，兒子看到的只是一小塊報紙，誰知道是哪天的報紙……算了！不說了，讓我好好想想。」賀大山翻了個身。

　　賀明聽著爸爸媽媽的話，心裡緊張得厲害，該自己做的都做了，總不能再編織出一個夢來騙爸媽，那樣他們會懷疑自己的，只能是聽天由命了，也許爸爸明天會帶著蘋果和梨到縣城裡去。

　　賀明一晚上都沒睡著，說是不想了，可心裡卻一直在想，一直到清晨的時候，賀明聽到了爸爸起床的聲音，又一次緊張了起來，這次的緊張程度超過了昨天晚上任何一次。

　　賀明知道，爸爸是起來看天氣的！如果天氣好，就可能要帶上蘋果和梨出發了！

　　賀明假裝要撒尿，下了炕，跑了出來，拽了一把賀大山的衣襟：「爸，你真的要去賣蘋果和梨啊！」

　　「兒子啊，還是要賣的。」賀大山嘆息說。

賀明心裡很是失落，撒了一點尿後只好是回到小炕上繼續躺下了。一個小孩子說話的權威性在爸媽的心裡還是很有限的。

　　到了學校，上第一節課的時候，賀明一直是悶悶不樂的樣子，這讓劉建英老師很擔心，不知道賀明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這可是班裡的好苗子，還指望他考重點初中呢！

　　下課了，有的孩子跑到了教室外面玩遊戲，有的繼續留在教室裡做複習資料，賀明則是讓劉建英老師叫到了辦公室裡。

　　劉建英讓賀明坐了下來，打開抽屜拿出來一些餅乾讓賀明吃，賀明說不吃，但劉建英的好意難卻，還是慢通通吃了起來。

　　「明明啊，你今天怎麼啦？」劉建英笑吟吟說。

「沒怎麼啊，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賀明說。

　　「學習的時候也要注意休息啊，你一定要好好學習，等明年的時候考縣裡的重點初中。」劉建英一臉凝重說。

　　「我知道了，老師。」賀明說。

　　小丫頭張曉敏也看出來賀明上午一點都不高興，就像是丟了什麼心愛的東西似的。中午放學，走在路上，張曉敏沉默了片刻說：「明明啊，你是怎麼了？怎麼一點兒也不高興呀。」說著從兜裡掏出來一塊兒糖遞給賀明，這糖是賀明吻她的那次給她買的，她還沒吃完呢！

　　賀明伸手把張曉敏遞過來的糖推了回去：「你吃吧！我家裡有呢！我沒不高興，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

　　「是真的嗎？」張曉敏燦爛的笑臉。

　　「就是啊！」賀明加快了步子，張曉敏要小跑起來才能跟上賀明，小丫頭已經習慣了跟在賀明身邊跑了。

　　走進院子裡的時候，賀明吃驚地發現爸爸在院子裡坐著呢！難道是爸爸今天剛到縣城裡蘋果和梨就賣完了嗎？還是說爸爸沒到縣城就翻回來了？

　　「爸，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啊！」賀明笑呵呵跑到了賀大山身邊。

　　「爸就沒去，路上騎著車子，一直在想你的話，爸也發現了，東西是有漲價的苗頭，乾脆就按你說的，等明年看看行情再賣！」

　　「爸，你真好！」賀明從心裡佩服爸爸，慶幸自己有一個好爸爸。

　　張桂芬做好了飯從屋裡出來了，一臉的憂鬱，走到了賀明身邊，輕輕地朝賀明的屁股拍了一巴掌：「都是你把你爸說的，蘋果和梨今年都不賣了！要是明年還沒有今年貴，看我不收拾你個小東西。」

　　「收拾吧！我才不怕呢！」賀明樂呵呵跑回家去了，這下心裡是真的高興了，如果是等到明年再賣，起碼能賣上1萬多啊！那可是一筆錢！加上去年賺的3000，家裡也有快1萬5的存款了。

　　吃過了飯，賀明高興地躺到了自己的小炕上，打算睡上一會兒，可是眼睛還沒合上，就聽到了小丫頭張曉敏的叫聲。

　　張曉敏一邊笑呵呵的叫著，一邊跑到了賀明的屋裡，手裡拿著數學書和本子：「明明啊，我們都快考初中了，你還午睡啊！好多學生都偷著學習呢！我們也學吧！」

　　「我不想學，我睡覺，你學吧，你有不會的就叫醒我，我教你。」賀明說。

　　「你睡覺我學習啊，你不怕我超過你啊！」小丫頭樂呵呵說。

　　「不怕。」賀明說。

　　小丫頭張曉敏爬在賀明身邊做數學題，賀明躺在那裡睡覺，不一會兒，張曉敏就把賀明搖醒了，向賀明請教問題。賀明很清楚的給張曉敏講解了她不懂的地方，而後又開始睡覺。

　　張曉敏在心裡對賀明是越來越佩服了，難道賀明真的是什麼都會了嗎？連劉建英老師不會的他也會了嗎？自己一定不能讓賀明拉得太遠了，想到這裡，張曉敏做起數學題來更用心了。

　　此時的賀明，絕對不會因為學習而發愁，唯一讓他有點遺憾的是，他的苦口婆心並沒有讓王東子變成一個愛學習的孩子，即便是他逼迫著王東子去學習，王東子也不會學進去的。

　　當賀明一覺醒來的時候，看到張曉敏還在做數學題，隨手把張曉敏的本子拿了起來，掃了兩眼，給她指出來兩處不對的地方，並很詳細的講給她，到底是什麼地方錯了。

　　張曉敏聽明白後興奮說：「明明啊，你將來一定會是個大學生！」

　　賀明笑呵呵說：「那你呢！」

　　張曉敏猶豫片刻：「我看看吧！我爸和我媽都說中專比高中有前途，也許我初中畢業的時候考中專，將來當老師。」

　　賀明心裡說，你個小丫頭就不用盤算了，你的未來我大概知道的，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中間有些不確定因素……

　　走在上學的路上，張曉敏忍不住說：「明明啊，你怎麼那麼聰明呢？」

　　賀明笑看著張曉敏漂亮的臉蛋兒：「因為我叫明明啊！」

　　張曉敏咯咯笑了起來：「那我也叫明明好了！」

　　賀明和張曉敏一路笑呵呵走著，快到學校的時候居然是碰到了中山狼，中山狼笑著朝賀明和張曉敏走了過來。

　　隨著年齡的增長，小丫頭張曉敏也沒有以前那麼懼怕中山狼了，可能是爸媽很久都沒有拿中山狼的名字來嚇唬她了吧。

　　中山狼走到了賀明和張曉敏身邊，給了他們兩個一人一個果丹皮：「明明啊，回去告訴你爸，我借他的200會給他的。」

　　「我知道了。」賀明朝中山狼笑了笑。

　　中山狼滿是心思地點了點頭，快步走開了。關於賀大山借給中山狼的200，就算是救了蕭寡婦的命，現在蕭寡婦已經康復了。醫生說，如果一直拖下去，就會有生命危險。

　　讓張曉敏吃驚的是，賀明的爸爸居然敢把錢借給中山狼，在張曉敏的心裡，中山狼一直都是很另類的，或者說他是狼，而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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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誰言寸草心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紅塵啊滾滾，癡癡啊情深，聚散終有時，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夢裡有你追隨，我拿青春賭明天，你用真情換此生，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何不瀟灑走一回……

　　冬去春來，一年又過去了，已經是1990年，賀明已經是13歲了，到了六年級的下半個學期，馬上就到了考初中的時候。

　　小學考初中對於村裡有理想的小學生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這意味著他們的理想能不能邁出第一步，村裡人都有這個概念，孩子如果沒考上縣裡的重點中學而是上了鄉初中，那基本就算完了，等著將來種地或當小工好了！

　　對於沒什麼大理想的孩子，對於一些無所謂的家庭，孩子到哪裡上初中都是一樣，彷彿是鄉初中更好一些，別的不說，起碼省錢。

　　村裡的果園今年開始輪到了李九月的手裡，不是兩年1200的價錢，而是兩年1萬的價錢，李九月包果園的時候幾乎把村裡能借錢的人都借完了，還從賀明家裡借了1000。

　　賀大山和張桂芬聽了賀明的話，把蘋果留到了年後才賣，果然是價錢提起來很多，幾乎是原來的兩倍到三倍。

　　賀大山和張桂芬從心裡感激兒子，更是把兒子當成了這個家的福星。而賀明呢，完全是無所謂，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四月末的一個星期天，賀大山到縣城裡賣蘋果回來了，剛到院子裡就喊：「兒子啊，你在家裡沒啊？」

　　「你兒子到孫學功那裡還沒回來呢，你媳婦我在呢！」張桂芬從屋裡走到了院子裡，腰上還圍著做飯時候的圍裙：「你說這孩子，馬上就到了考初中的時候，好多想考縣重點初中的孩子們都在用心學習，他倒好，忘了什麼也忘不了練功夫！大山！等兒子回來了，你好好說說他！」

　　「我們的兒子多好啊，要不是他，我們家的蘋果和梨能賣上這麼好的價錢嗎？要是去年就賣了，就虧大了！我看我們的兒子練功夫也沒有錯，現在的初中生多野蠻啊，動不動就打架！放飛石！有一生好功夫也很有用。」賀大山一邊說著一邊忙活著把簍子從自行車後架子上卸下來。

　　當他回頭去看的時候，張桂芬已經是站到了他的身邊，正冷眼看著他，見張桂芬要伸手擰他的耳朵，賀大山並沒有躲，就讓她擰。

　　張桂芬擰住了丈夫的耳朵，有些尖利的聲音：「我說你個東西，你就慣著明明吧！我也知道我們的兒子是聰明，可是考初中是多麼大的事，就叮囑他幾句，讓他先把別的放下，好好學習不好嗎？」

　　「行了吧！我看我說什麼都是多此一舉，我們的兒子學得好著呢！考個縣城裡的重點初中絕對沒問題！」賀大山有點不屑的口氣。

　　「如果考不上了怎麼辦？」張桂芬有些冰冷的聲音。

　　「縣初中裡不是也興自費嗎？一年1000，要是我們的兒子真的沒考上，我就自費讓他去上，不管怎麼樣，我賀大山的兒子非要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不可！」賀大山放大了聲音說。

　　張桂芬讓賀大山氣得夠嗆，感覺丈夫手裡有了幾個錢，說話都變了味兒，居然說要給兒子自費，好好考上不行嗎？幹嘛非要去自費呢！剛有了想和賀大山大吵一架的衝動，賀明就蹦跳著跑到了院子裡。

　　「爸媽，我回來了，你們剛才在叫什麼啊！自費什麼啊！我在大門口就聽見了。」賀明笑呵呵說。

　　「還不是因為你個小東西！」張桂芬快讓賀大山氣哭了，用上了一些力氣朝賀明的背上拍了一把。

　　賀明雖然對媽媽打他的一下沒什麼感覺，但還是小身體故意趔趄了一下，委屈的看著張桂芬：「媽，你打我幹什麼啊？」

　　「你給我過來！」張桂芬拽住了賀明的耳朵就朝屋裡走，賀明朝前探著頭，小步子跑適應著張桂芬的力道。

　　賀大山眼裡看著，很體諒張桂芬的心情，也不想去說什麼了。賀大山心裡還是很有譜的，兒子考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根本沒問題，學習成績是長期積累起來的，不是靠突擊突出來的。所謂的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大都是用來安慰人的或者是自我安慰的。關於給兒子自費，也不過是賀大山說出來的氣話。

　　張桂芬把賀明拽到了賀明的小房間裡，朝賀明的屁股拍了幾巴掌：「你個小東西，快考初中了還不好好學習，我揍死你！」

　　「媽，我都學好了。」賀明笑呵呵說。

　　張桂芬更氣了，她揪了半天兒子的耳朵，還屁股上打了兒子幾巴掌，兒子居然是毫不在乎，不但大放厥詞，還樂呵呵的，於是張桂芬二話不說，又加大力氣朝兒子的屁股上拍了幾巴掌，如果兒子再笑，她就準備動用鞋底子了。

　　賀明看出來了，媽媽是想讓他哭呢，於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可謂是干響雷不下雨。看見兒子哭了，張桂芬的憐子之心頓時就升騰起來，眼裡也滿是淚。

　　「誰讓你個小東西到了這麼要緊的時候還不好好學習了，不好好學習就要挨打！」張桂芬哽咽著說。

　　賀大山聽到兒子的哭聲就從院子裡跑到了屋裡，斜了張桂芬一眼：「我說你這個婆娘，我從和你結婚就沒怎麼動手打過你，你今天是不是想讓我收拾你了？兒子本來學的挺好的，這個時候正是調節心情的時候，你老是逼他幹什麼？」

　　張桂芬剛才還在心疼兒子，後悔自己把兒子打哭了，聽到丈夫的話，火氣又升了上來，朝賀大山撲了過去，連連拳了賀大山幾拳：「你有種！你有種就打死我！」

　　賀大山今天從來就沒想著要打媳婦，媳婦這麼多年來的勞累和付出賀大山都看在眼裡，他向來也不是一個喜歡窩裡橫的男人，很溫柔的扶住了媳婦的肩膀：「桂芬啊，我剛才是胡說的，你和兒子我誰也捨不得！」

　　聽到丈夫體貼的話，張桂芬撲到了丈夫的懷裡大哭了起來，賀大山不停地拍打媳婦的後背，安慰著：「好了，別哭了，我們的兒子是很爭氣的。」

　　在賀明的記憶裡，爸爸和媽媽很少擁抱過，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以前的時候他從沒見過爸爸和媽媽擁抱，他在心裡祝福爸爸媽媽。

　　「爸媽，你們放心吧！我一定能考上縣城的重點初中的，我喜歡做什麼你們就讓我做什麼，我心裡已經很有把握了，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賀明連連表態！

　　張桂芬和丈夫擁抱完，把兒子摟在了懷裡，伸手撫摸兒子的小臉蛋兒：「明明啊，媽就是一直擔心你，做媽的心，也許你一直都不會明白的，除非是等你將來成家有了孩子以後。」

　　張桂芬的話讓賀明回憶起了，當賀明考上大學的時候媽媽的白髮，當時媽媽還不到五十呢！可是頭髮已經白了有一大半，滿臉的皺紋，媽媽本來應該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她的漂亮一直能延續到五十多歲的，即使是媽媽老了，到了七八十了，也應該是一個陽光的老人。

　　在重生之前的日子裡，自己這個當兒子的真是虧欠了爸媽太多，想到了這些，賀明終於是忍不住哭了起來，這次是真哭了，淚如雨下。最終是在賀大山和張桂芬的呵護下才不哭了。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父母對孩子的心才是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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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自願與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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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那天和煦的風波，兒子學習的事，張桂芬也不總是去說了。賀明還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任何因素都不能干擾他獨特的步伐。

　　距離填報自願就差一個星期了，晚上的時候，張曉敏帶著書本到了賀明的家裡。她來的目的有好幾個，和賀明商量填報自願的事，讓賀明給她放錄音機聽《瀟灑走一回》，她還有幾個難題要向賀明請教。

　　張曉敏來的時候，賀明家的黑白電視放在院子裡，正在播放《渴望》，院子裡圍了很多人，但比去年的時候還是少了很多，因為今年村裡的電視多了幾臺。

　　張曉敏知道賀明不會在院子裡看電視，一定是在他的小房間裡躺著自己玩呢！小丫頭連叫也沒叫一聲就走到了賀明的小房間裡。

　　讓張曉敏吃驚的是，她居然看到了賀明的手伸進了褲子裡，不知道在摸什麼呢！是不是在摸他的……

　　「呀呀呀，明明啊，你做什麼呢？」小丫頭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但並沒有馬上跑出去。她已經十三歲了，好多東西都明白了。

　　「我啊，在給我自己檢查身體呢！」賀明笑呵呵看著張曉敏，滿不在乎說。

　　「你真討厭。」張曉敏有點嬌氣說。

　　張曉敏並沒有因為看到賀明的不雅動作而認為賀明是個壞孩子，在張曉敏稚嫩的心靈裡，男孩子中，誰也沒有賀明好，賀明是最厲害的！

　　張曉敏把鞋子脫了，爬到了賀明的小炕上，自己做起題來，也不去理賀明瞭，誰讓他剛才摸那裡了。

　　看著張曉敏害羞的樣子，賀明從心裡想笑，但卻一直都沒有笑出來，此時的張曉敏，是何等的可愛。

　　她穿上了比前幾年都漂亮的花衣服，漂亮的小臉蛋兒白白淨淨的，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還有她的麻花辮子……

　　剛做了兩道題，小丫頭就忍不住了，實在是想聽錄音機，因為賀明家裡現在有了《瀟灑走一回》的磁帶，在小丫頭的心裡，那首歌怎麼就那麼好聽呢！

　　「明明啊，我想聽錄音機。」張曉敏甜甜的聲音。

　　「不給你聽。」賀明笑呵呵說。

　　「為什麼啊！」張曉敏笑嘻嘻說，以為賀明是逗她呢！

　　「你讓我吻一下我就讓你聽。」賀明得意說。

　　張曉敏沉默了，心裡說，你以前不是吻過了嗎？我現在都長大了，怎麼可以總是讓你吻呢！小丫頭的手朝本子拍了一下，賭氣說：「我不聽了！」繼續做題。

　　賀明嘴裡哼起了《瀟灑走一回》的曲子，把小丫頭心裡弄得癢癢的，張曉敏在心裡說，明明啊，你真討厭，氣死我了，小臉蛋兒紅撲撲的，繼續做題。

　　做著做著，張曉敏就遇到一隻攔路虎，她相信，只有賀明的水平才能很快的把這只攔路虎解決掉，如果是劉建英老師還要想半天的。

　　猶豫了片刻，張曉敏還是決定問賀明，輕輕推了推賀明的腿：「明明啊，你給我講一下這一道題。」

　　「不給你講。」賀明隨口說。

　　半天沒聽到小丫頭的動靜，當賀明回頭去看張曉敏的時候，發現張曉敏已經無聲的哭了，兩條晶瑩的淚的線條掛在臉上，就那麼用她滿是哀怨的有如是丁香般的眼神看著賀明。

　　「曉敏啊，你生氣了嗎？我是逗你玩的！我現在就去給你放《瀟灑走一回》，聽完歌我就給你講題。」賀明笑呵呵說。

　　片刻之後，張曉敏的櫻桃小口噘了起來，很可愛的點了點頭。

　　賀明下地把錄音機打開了，張曉敏很滿意的聽到了《瀟灑走一回》，心裡默默跟著唱——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聽了兩遍的歌，小丫頭開心多了，可是淚的線條掛在臉上還沒有乾涸，賀明伸手幫張曉敏擦去了臉上的淚：「哪道題不會啊，我給你看看。」

　　「這道啊，我怎麼老是看不明白啊！」張曉敏笑呵呵說。

　　在賀明生動而形象的講解下，張曉敏很快就明白了，又一次在心裡佩服賀明什麼都懂，賀明的腦子真的很聰明，如果張曉敏還能找到一個比聰明更厲害的詞，一定會用到賀明的身上的。

　　院子裡傳來了《渴望》的聲音，是有一集播放完了——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難取捨，悲歡離合都曾經有過，這樣執著究竟為什麼。

　　這首歌表達的思想感情，張曉敏還不能完全明白，因為她還不是過來人，而賀明是明白的，體會的很深。

　　「明明啊，你想好報哪個學校了嗎？」張曉敏笑看著賀明的臉，在她眼裡，這張很普通的臉很好看。

　　「我想報二中。」賀明說：「你呢？」

　　「我要報一中。」張曉敏很有信心說：「我比你膽子大，你學習比我還好都不敢報一中。」

　　賀明心裡說，在我過去的記憶裡，你個小丫頭本來就是上的一中，而我呢，之所以重新再來一次還上二中，就是因為二中有很多人讓我懷念，有很多事過去做的不圓滿需要我重新去做。同時，人在熟悉的環境中更容易抓住機會。

　　「我喜歡二中。」賀明樂呵呵說。

　　「如果你讓我和你一起報二中，我就報二中。」張曉敏輕聲說。

　　「一中挺好的，你還是報一中吧！一中和二中都在縣城裡，我們想見面就能見面。」賀明說。

　　「那到時候你不會就不理我了吧？」張曉敏擔心說。

　　「不會的。」賀明說。

　　「那你到時候有好吃的還給我嗎？」張曉敏說。

　　「會的。」賀明心裡說，你永遠都會是我可愛的饞嘴小丫頭，在過去的那個記憶裡，把你忽略了，這一次不會了。

　　張曉敏回家了，沒過一會兒，看電視的人也散去了，黑白電視重新回到了賀明家的櫃子上。

　　賀大山樂呵呵說：「桂芬，要不過幾天我們買個彩電吧！」

　　「燒的你！一個不大的彩電就好幾千塊！要是兒子考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我們搬到城裡去，還要買房呢！」張桂芬說。

　　「也是，那就以後再說。」賀明笑著說。

　　在賀明過去的記憶中，自己家到縣城後一直都是租的房子，自己上中學上大學幾乎是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包括爸爸媽媽平常賺的錢。這一次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了，到了縣城以後，賀明要讓自己的家一天好過一天。輝煌是怎麼誕生的，就是一步一步誕生的，賀明在心裡立下了一個有如信仰般的志向。

　　賀大山和張桂芬都到了兒子的小房間裡，坐到了小炕上，賀明依舊是躺到小炕上，手裡拿著一根圓珠筆擺弄著。

　　「明明啊，想好報哪個初中了嗎？」張桂芬笑吟吟說。

　　「二中。」賀明說。

　　「兒子，你不如考一中，你肯定能考上的！」賀大山一臉凝重說，他感覺他的兒子不上一中上二中有點虧。

　　「我就報二中。」賀明很堅決的口氣。

　　賀大山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有些為難地朝張桂芬看去。

　　張桂芬笑著說：「要我看我們的兒子是對的，一中和二中都是縣城裡的重點中學，二中每年都要比一中低幾分，更有把握。」

　　這種大事上，賀大山還是打算讓兒子自己拿主意，既然兒子那麼看重二中，那可能二中真的不錯：「那就報二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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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師徒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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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報自願的時候，劉建英老師又給賀明做了幾次思想工作，想讓賀明報一中，連張曉敏這個長期的第二名報得都是一中，賀明這個第一名報二中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

　　但即使是劉建英說破大天，賀明還是堅持自己的意思，報二中。最後劉建英也認為，可能孩子的想法是對的，自己當老師的也不能橫加干涉，於是也不說什麼了。

　　自願報完了，賀明報的縣第二中學，張曉敏報得是縣第一中學，就等著參加升初中的考試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到了週末，賀明還是到孫學功那裡去練功。最近一段時間，電視臺在播放《霍元甲》，激情刺激的打鬥場面讓很多村民都熱血沸騰，那首鬥志昂揚的《萬里長城永不倒》也不脛而走。

　　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睜開眼吧小心看吧，那個願臣擄自認，因為畏縮與忍讓，人家驕氣日盛，開口叫吧高聲叫吧，這裡是全國皆兵，未來強盜要侵入，最終必送命，萬里長城永不倒，千里黃河水滔滔，江山秀麗蝶彩峰嶺，問我國家那像染病，衝開血路揮手上吧，要致力國家中興，豈讓國土再遭踐踏，個個負起使命……

　　今天是週六，賀明到了孫學功家。院子裡，孫學功坐在石頭上抽旱煙，讓賀明站在他的面前。賀明按照孫學功的要求做了，就老老實實站在那裡，可是遲遲不清楚孫學功到底是要做什麼。

　　「師傅啊，我是不是該練功夫了？」賀明輕聲說。

　　「不急，等師傅抽完煙和你一起練。」孫學功長出了一口氣。

　　孫學功抽完了煙，把煙袋子放到了一邊，伸了伸胳膊，活動了活動腿腳，笑看著賀明：「前段時間看《霍元甲》了嗎？」

　　「看了，裡面好多人功夫都好高。」賀明興奮說。

　　「你想不想將來成為和裡面的人一樣的功夫高手？」孫學功意味深長說。

　　「想。」賀明依然是笑著說。

　　賀明雖然是成熟的大人心，可孫學功從賀明身上發現的全是小孩子的天真和爛漫，自己的徒弟還小呢，他還需要繼續成長繼續提高。

　　「明明啊，今天師傅和你打。」孫學功說。

　　「啊……，師傅你是說還是我攻擊你，你來防守破解我的招式嗎？」賀明有些疑惑說。

　　「今天不是，你攻擊師傅，師傅也要攻擊你。」孫學功笑著說。

　　「那樣啊，我怎麼能夠打敗師傅呢？」賀明為難了起來，心裡呢，並不是很怕。

　　「要對自己有信心，武者還講求一個堅忍不拔！」孫學功說。

　　「好吧！」賀明很無奈說。

　　賀明和孫學功擺開了陣勢，孫學功朝賀明做了個手勢：「來啊，明明，朝師傅攻擊！」

　　賀明笑呵呵說：「師傅啊，你先動手。」

　　孫學功搖了搖頭：「徒弟啊，還是你先來！」

　　賀明猶豫片刻說：「師傅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賀明大叫一聲，右腿抬起來了個迴旋假踢，同時左腿前跨一步，左右手成拳朝孫學功的胸口攻了過去。

賀明的右手讓孫學功擋住了，而左手卻是讓孫學功抓住了，賀明馬上就感覺到了左手鉆心的疼痛，心裡吃驚，師傅好大的力氣。

　　吃驚之中，已經讓孫學功一個掃堂腿放倒在了地上，渾身都摔得生疼！

　　「起來！再來！」孫學功嚴厲的口氣。

　　賀明扭曲著身子站了起來，踉蹌幾步才算是站穩了，開始尋找新的攻擊機會，可是賀明還沒想到什麼好機會向孫學功進行攻擊，孫學功的右腿已經朝賀明踢了過來，有如閃電般的，幾乎是容不得賀明去躲閃，就輕輕地點到了賀明的肩膀上，賀明飛出去一米多遠摔到了地上，這次比上次更重。

　　賀明相信，如果孫學功這次用上的力氣達到了五成，恐怕他要飛出去三四米，如果用上的是十成，那麼恐怕這個院子裡就找不到他了。不過也不奇怪，自己還是孩子的身體，體重很輕。而孫學功的腿上到底有多大的力氣，賀明還真是猜不透。

　　賀明緩和了半天才站了起來，慢悠悠朝孫學功挪了過去：「師傅，還需要再來嗎？」

　　孫學功很欣慰的笑了起來：「不需要再來了，師傅今天就是想告訴你，你雖然跟了師傅很長時間了，但還差得很遠，千萬不要驕傲！以前師傅總是誇你，但誇你不等於你已經圓滿了，你明白嗎？」

　　「師傅，我明白。」賀明清脆的聲音。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裡，一直是賀明在練功夫，孫學功坐在一邊看著，時不時臉上就掛滿欣慰的笑容，他對賀明的進步是完全認可的！他也相信，自己的徒弟現在是一個小小的高手，將來呢？會成為一個難得的大高手！

　　到休息的時候，賀明重新在孫學功身邊坐了下來，一臉的汗水，嘴角洋溢著燦爛的笑意：「師傅啊，等我考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我家可能就搬到城裡去了，那時候我和你學功夫就不太方便了，你說怎麼辦呢？」

　　孫學功撫摸著賀明的頭：「到那個時候你可以兩個星期或者三個星期回來一次，師傅教你功夫，平常的時候呢，有時間你也要多練。」

　　「我知道了，師傅。到了那個時候我會經常想你的。」賀明說。

　　「你到了縣城也是在嶺源縣，師傅和你也不遠。」孫學功笑著說。

　　「可是沒有現在近了。」賀明撓撓頭。

　　「只要你心裡有師傅，到了哪裡都一樣。」孫學功說。

　　「我知道了，師傅。」賀明說。

　　在考初中前兩天裡，賀明指點張曉敏和王東子把關於《有意義的一天》類型的作文多練了練，記得過去那一次，好像寫的就是這個，當然了，在指點張曉敏和王東子的時候，賀明並沒有點名作文題目，只是讓他們多寫類似的作文。

　　張曉敏很聽賀明的話，練習了幾個類似的作文，而王東子呢，完全是因為害怕才應付的，並不是為了這次事關人生轉折的考試，王東子甚至覺得他的人生不需要轉折。對此，賀明是相當的無語，因為該說的都說了就該無語了。

明天就要到縣城裡去參加中考了，賀明的班裡被安排到了縣城第二中學的考場，將來那裡會是賀明初中所在的地方，對那裡的一草一木賀明是何等的熟悉，那裡有他很不圓滿的三年的記憶。

賀明現在想起來，自己過去的那個初中生活裡有很多遺憾，有沒有抓住的機會，有對不起的人，重新再來了，賀明要彌補過去的一切，在彌補中，讓自己和自己的家越來越輝煌。

　　賀明忽然發現，人生的意義就在於永無停息的努力，任何時候，面對任何成績，對自己都不能滿足。

　　晚上，張曉敏到了賀明家。剛好今天賀明家晚飯吃的比較晚，吃得是韭菜肉餡包子。賀明一家人讓張曉敏坐下來一起吃，張曉敏說她在家裡吃過玉米疙瘩了，在賀明一家人的熱情下，張曉敏終於還是把鞋子脫了，坐到炕上和賀明一家人一起吃飯。

　　「明明啊，你都複習好了吧！」張曉敏吃了一口包子說。

　　「複習好了，你呢？」賀明說。

　　「我總是覺得我還沒複習好呢，心裡有點怕！」張曉敏一臉憂鬱。

　　「沒事的，你肯定能考上。」賀明心裡說，你個小丫頭的初中就是在縣一中上的啊！

54、縣城風情（求推薦票！！！）

去縣城的時候，學校裡給孩子們和家長們租了兩輛拖拉機和一輛機動三輪車。賀大山和張桂芬都去，所以張貴喜和石來英就不打算去了，給上張曉敏10塊錢，打算讓張曉敏跟著賀明一家人去參加考試。

　　張曉敏拿著學校裡發的考試用的東西，兜裡裝著10塊錢，跟著賀明一家人一起上了拖拉機。

　　小丫頭已經有兩年多沒有去過縣城裡，今天她穿得特別乾淨，打扮得特別漂亮，這一切都是家裡人為她這次考試準備的。

　　坐上了拖拉機，拖拉機還沒發動的時候，旁邊的人都在議論著，可小丫頭一句話都不說，想著自己的心思。王東子也在這個拖拉機上，和張曉敏一起坐在賀明的旁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瞭解情況的還以為他是這個班裡最有希望考上縣城重點初中的。

王東子的爸爸坐在另一邊，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希望兒子能考上縣城裡的重點初中，又不希望兒子考上。想法一直在左右搖擺，為了不讓自己太痛苦，在拖拉機嗒嗒嗒的響起來的時候，終於下了最後的決心，那就是，考上就供，考不上拉倒，自費沒門！

　　賀大山和張桂芬前兩天趁賀明不在的時候已經商量好了，如果賀明考不上二中，那就花錢給兒子自費，初中一定要在縣城裡的重點初中上！這些話他們在結果沒有出來的時候是不會和賀明說的，怕兒子有依賴性。

　　通往縣城的大道兩邊都是楊柳樹，風景很美，時而有蝴蝶從車旁飛過，空中迴盪著鳥兒歡快的叫聲，路上的車不多，經過的一般都是拉煤的長頭大貨車，時而有一輛桑塔納或者吉普車經過，就會把孩子們和家長們的眼球都吸引過去。

賀大山在心裡想，要是以後搬到縣城裡了弄輛桑塔納開一開，那就太氣派了！他並不是很擔心兒子這次考試；張桂芬只求兒子能順利考試縣第二中學；賀明只希望這次考試趕緊結束，然後家裡搬到城裡，盡快開始新的生活。

　　到了縣城之後，學生和家長們都住進了提前聯繫好的招待所，檔次很低，都是大長鋪，一個人頭兩塊錢，如此一來，張曉敏交了兩塊錢以後就剩八塊錢了。

　　安頓好後，孩子們要去二中看考場了，家長也都跟了過去。當走進二中還算得上寬大的校門，看到二層的主體教學樓的時候，賀明的好多記憶都回來了！那是一種接近神奇般的感覺，這種神奇的感覺幾乎要把賀明小小的身體擊穿，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這熟悉的一切的那一刻，他的心在顫抖，小小的身體在莫名的抖動。

　　小丫頭張曉敏走在賀明的身邊，左看看右看看，感覺那二層的教學樓真宏偉，那是很偉大的建築：「明明啊，你的學校可真漂亮，樓那麼高，院子那麼大！」

　　「現在還不是我的學校呢，要等我考上了才是。」賀明樂呵呵看著張曉敏。

　　「你肯定能考上的，我可以和你賭。」張曉敏說。

　　「這次我不和你賭了。」賀明笑嘻嘻說，就在這一次，賀明不想和張曉敏賭什麼。

　　王東子怎麼也沒想到，二中的面積居然這麼大，怎麼可能比村裡的小學大出來那麼多呢！這麼大的學校到底有多少人啊！

　　看著王東子吃驚的樣子，賀明心裡說，恐怕你小子這輩子是不會到這裡來上學了，如果你有下輩子，好好努力吧！

　　王東子的自願裡也報了二中，但王東子自己也知道，考上二中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玩笑。

　　「明明啊，如果你考上了，我就經常來這裡找你玩兒。」王東子嘿嘿笑著說。

　　「如果你自己考上了，你就可以天天到這裡玩。」賀明說。

　　沒等王東子開口，王東子的爸爸先說話了：「我兒子沒你有出息，他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材料，他是考不上這裡的！」

　　王東子有點兒佩服爸爸慧眼識英才，發現了他不是讀書的材料，原來爸爸的眼力也這麼厲害，不愧是大人。

　　賀大山和張桂芬也為王東子還有王東子的爸爸感覺到悲哀，人和人的想法怎麼就這麼不一樣呢？但一個人很難去左右另一個人的想法，除非目的是一致的。

　　看過考場之後，孩子們和家長們都到縣城裡去溜躂了，大多數孩子都很長時間沒來縣城裡。

　　當時的嶺源縣城，並找不到一座五層的樓，清一色都是五層以下的小樓或者是磚瓦房，外觀很黯淡，可以說很不美觀，但在很多大人和孩子的心裡，這一切都是相當的美好。

　　城區主要的大街無非就是三條，一條是匯源大街，兩邊都是一些賣東西的商業樓，在這條街上可以買到很多好吃的東西還有漂亮的衣服；一條是城裡大街，是縣政府和各個科局所在，城裡大街相對來說很寬，過往的大都是車，閑逛的人不多；還有一條是水雲大街，那邊有糧食集市和蔬菜水果批發點，以前賀大山賣菜的時候就是到水雲大街的蔬菜批發市場去批發。

　　關於主要的居民區就分為城東、城西、城南、城北四個區，環繞在城區的周圍，大都是磚瓦平房，當然了，也有一些人住在城區的樓裡。雖然樓房未必有平房住著舒服，但住樓房的人都有一種優越感。

　　賀明要上的二中在城西居民區附近，而張曉敏要上的一中在城東居民區附近。

　　孩子們和家長們大都溜躂到了匯源大街，縣城裡有親戚的都趕到親戚家裡去吃飯了。很多孩子和家長的手裡都拿著冰棍，現在已經是1毛錢一根了，而且味道不如以前的純正了。

　　小丫頭張曉敏剛要掏錢買冰棍，賀大山已經把高級的冰棍——雪糕遞到了張曉敏的手裡，看著這個鮮亮的大雪糕，張曉敏就喜歡，說了一聲，謝謝叔。賀大山說了一聲，快吃吧，閨女，要不就化了！

　　路邊上有擺攤賣磁帶的，錄音機擦著擴音器，發出高而尖利的聲音——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讓所有期待未來的呼喚，趁青春做個伴，別讓年輕越長大越孤單，把我的幸運草種在你的夢田……

　　很多孩子和家長都圍到了賣磁帶的旁邊，只是看但卻不買，一般家裡都沒有錄音機，光把磁帶裝進兜裡是不會響的。

　　「明明啊，那邊放的歌叫什麼名字啊，真好聽，我以前怎麼沒聽過啊。」張曉敏笑呵呵說。

　　「聽聲音像是小虎隊的，叫什麼歌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也沒聽過。」賀明繼續朝前走。

　　張曉敏本來是想圍過去看看的，見賀明朝前走了，只好是跟著賀明的步子，賀大山和張桂芬是兒子走到哪裡他們就跟到哪裡。

　　匯源大街的盡頭朝右拐就是匯源小廣場，那是一片幽靜與空曠所在，有一個不太大的湖泊，但水質是很好的。

　　湖泊的邊上建著涼亭，是供人休息的，湖泊的周圍全是楊柳樹，此時正是枝葉繁茂的時節。

　　匯源小廣場有很多帳篷，裡面都是賣小吃的。賀明一家人和張曉敏一起坐到了一個帳篷的長板凳上，賀大山要了涼粉、油條還有小涼菜，足夠幾個人吃飽的。

張曉敏的手裡捏著剩下的八塊錢，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這八塊錢交給賀大山管理。

　　張桂芬看出了張曉敏的心思，摸摸張曉敏的頭：「閨女，快把你的錢裝起來，快吃吧！嬸兒和你叔都是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看待的，別不好意思。」

　　聽了張桂芬的話，張曉敏很感動，她今年已經十三歲了，懂得什麼叫感恩，以前賀明一家對她的好，她都記在了心裡，尤其是賀明兩個字，已經刻在了她的心上，恐怕一輩子都抹不掉了。

　　吃涼粉和油條的時候，小丫頭一直是淚汪汪的，但是並沒有哭。賀明認為，此刻的張曉敏是這個小廣場裡最漂亮的女孩子。

　　賀明想，爸爸當時沒有為張曉敏連在招待所裡住宿的錢都出了，可能是為了維護小丫頭的尊嚴，好歹她也花自己的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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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該出手時（求推薦票）

　　今天兩更，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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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賀明過去的記憶裡，那次來縣城裡參加升初中的考試，他們也在匯源小廣場的帳篷裡吃飯了，只不過吃的只是涼粉和油條，沒有要小菜，而且張曉敏的飯錢是她自己掏的。

　　賀明現在很難想像，在過去的那個記憶裡，小丫頭自己掏飯錢的時候是什麼感覺，而當初自己還有自己的父母又是什麼感覺。這一切都沉澱在了過去的記憶裡，現在又換了一種方式綻放，開出了淡淡的帶有清香的美麗的花朵。

　　吃完飯後，賀明一家人帶著張曉敏到了小湖邊的涼亭裡，坐在木板上休息乘涼。賀明和張曉敏都到了水邊去玩水。

　　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賣水槍的，一個小水槍大概有兩塊錢的樣子，賀明朝賀大山看去：「爸，我要水槍！」

　　「去吧，你和曉敏去挑吧，一人選一個，我給你們買。」賀大山樂呵呵抽著煙。

　　賀明拉了張曉敏一把，兩個孩子跑到了賣水槍的旁邊。賀明選上了一個天藍色的水槍，張曉敏選了一個粉紅色的水槍。如果說天藍色是人的理想，那麼粉紅色就是人的記憶了。

　　張曉敏手裡的粉紅色的水槍打開了賀明腦海裡的一些記憶，在過去的記憶裡，賀明和張曉敏也看到賣水槍的了，當賀明讓爸爸給他買水槍的時候，爸爸說，如果你考上初中了就給你買水槍。

　　當賀明和張曉敏給水槍裡灌上了水，朝湖水裡射的時候，走過來一個長頭髮的穿了半袖格子襯衫和牛仔褲的男孩子還有一個穿了黑色襯衣黑色褲子的光頭男孩子，兩個男孩子都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可能是哪個中學初二或者初三的學生。

　　看到穿著很普通的賀明和張曉敏，兩個男孩子靠了過去，光頭不屑說了一聲：「小屁丫頭，長得還挺漂亮，弄個破水槍！真想揪死你！」

　　賀明扭頭朝兩個男孩子斜了一眼，繼續玩手裡的水槍，而張曉敏則是委屈得眼裡的淚都快出來了，馬上就要參加考試，她本來是興奮而開心的，心情全讓光頭的罵聲破壞了。

　　賀明安慰張曉敏說：「曉敏，別理他們，他們就是瘋狗。」

　　光頭朝賀明跑了過去，一把揪住了賀明：「你說什麼？」

　　賀明懶得說什麼了，反手一拳砸到了光頭的下巴上，光頭瞬間就鬆開了賀明，朝後踉蹌而去，還沒有站穩呢，肚子上又吃了賀明一腳，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光頭想必是經常打架還經常讓別人打，讓賀明修理了以後並沒有哭，只是痛苦地陪著笑臉看著賀明：「原來是你啊，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賀明心裡說了一聲「去你媽的吧！誰他媽的見過你！」而後卻是朝長頭髮走了過去：「你服氣不服氣，想不想比劃幾下子！」

　　長頭髮連連朝賀明擺手，給了光頭一個眼色，兩個人馬上離開了，光頭跑的時候是一瘸一拐的！

　　光頭和長頭髮以前打架的時候喜歡拍磚頭或者用木棍打，不太會打，所以不知道深淺，可眼下手裡什麼都沒有，赤手空拳就只有挨揍的份兒，於是，叛逆的他們飛快的邁著叛逆的雙腿溜走了。

　　賀明動手太快了，賀大山和張桂芬剛想去制止的時候已經是打完了！賀大山在心裡佩服自己的兒子這麼長時間以來沒有和孫學功白學功夫，而張桂芬則是很擔心，這孩子動手也太快了吧！不用去理他們不就行了，罵一句就罵一句唄！出門在外的！怎麼就打上了呢！

　　周圍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個頭不大，很普通的男孩子打架出手那麼快，剛才的幾下子就是隨便打出來的，如果是全力去打，估計剛才的光頭已經滿臉都是血了。

　　張曉敏心裡，更是把賀明當成了她的保護神，有賀明在，誰也不能欺負她，於是小丫頭又一次說出了她的口頭禪：「明明啊，你真厲害。」

　　「我一點兒也不厲害。」賀明也說出了他的口頭禪。

　　過去的記憶裡，賀明喜歡這麼說是因為他的確一點兒也不厲害，現在厲害了還這麼說，那就是謙虛了。該謙虛的時候謙虛一點是沒有錯的，但該高調的時候就要高調。人生就有如是音節，有高有低才能成就美妙的曲子。

　　張桂芬本來當下就想教訓兒子幾句的，但卻是讓賀大山一個眼神給制止了。張桂芬明白了丈夫的意思，這裡這麼多人，不是教訓兒子的地方。

　　賀明幾人很快就離開了涼亭，朝招待所去了。賀大山還擔心會有一群人圍過來報仇，結果並沒有，看來那兩個小玩意兒混得也一般。縣城裡的孩子比村裡的更野蠻，打架更下得去手，這是當時嶺源縣的真實情況。

　　一路朝招待所走著，張桂芬教訓賀明說：「兒子啊，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了，你把那個孩子打傷了怎麼辦？」

　　「打傷了去醫院。」賀明笑著說。

　　「你這孩子！」張桂芬有些生氣說。

　　「行了，別說了，我們的兒子不是傻子，他知道深淺的。」賀大山咳嗽了一聲說。

　　在過去的記憶裡，就在剛才，好像是那個長頭髮的男孩子和光頭的男孩子也出現了，光頭男孩子也罵張曉敏了，不過當時自己好像是裝作沒聽見。

　　同樣，在過去的記憶裡，所謂的縣第二中學，掛著重點中學的名號，其實裡面喜歡打架，把打架當成嗜好的大有人在！好學生未必就是文明的，斯文的人未必不會下狠手，就是賀明從那個時候得出的結論。而在過去的那個中學時代，賀明幾乎是沒下過什麼狠手，錯過了很多，也吃了很多虧！

　　究其原因，除了那正是叛逆的年齡之外，還因為當時縣城孩子們沒什麼好玩的，打電子遊戲機，打臺球，打架，號稱男孩子的「三打」！如果這「三打」都很出眾，就是很耀眼的明星。學校裡有很多「一打」高手，「二打」高手還有「三打」高手，這些孩子對文明都有自己的詮釋。而很多把打架當成嗜好的孩子在經歷了那個特殊的歲月之後，都成了社會中的能人，或許就是那種特殊的環境造就了他們。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第二天就是升初中的考試！

　　考試在賀明的昏昏欲睡和張曉敏的緊張努力中結束了。考試結束了，張曉敏的心情忽然之間放鬆了下來，也開心了起來，她感覺她考得不錯呢！

　　尤其是語文作文，和賀明指點她寫的類型差不多，不過小丫頭在複習的時候幾乎什麼可能考到的作文類型都練習過很多了。

　　賀大山和張桂芬在每一門考試結束的時候都不敢問賀明考得怎麼樣，賀明也不說什麼，賀大山和張桂芬的心都懸了起來。

　　終於等待三門都考完了，朝學校外面走的時候，賀大山、張桂芬、張曉敏還有劉建英老師都滔滔不絕問個不停。

　　「兒子啊，考得怎麼樣啊？二中能上嗎？」賀大山有點緊張。

　　「應該能吧！」賀明淡淡的口氣。

　　「兒子啊，你到底考得怎麼樣？」張桂芬急聲說。

　　「差不多都是滿分。」賀明說。

　　「明明啊，老師也相信你這次能取得不錯的成績。」劉建英說。

　　「我還想拿全縣第一呢！」賀明樂呵呵說。

　　「明明啊，你真的能拿全縣第一嗎？」張曉敏喜滋滋說，她也很希望賀明能拿全縣第一。

　　「也許能。」賀明說。

　　如此一來，賀明的周圍，關心賀明的人更希望成績能早點出來了，他們不但要看賀明能不能考上二中，還要看賀明能不能拿全縣第一。

　　關於王東子，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考得不怎麼樣，如果不是全縣六年級的小孩子在一起比，只是原來那個班的二十來個人，他差不多還能拿個十二三名，起碼爸爸的鞋底子是不會落到他的屁股上的。

　　還有一個困擾王東子很久的問題，那就是，既然爸爸對自己考上縣城裡的重點中學不報什麼希望，為什麼每次自己考試成績非常差的時候，都會打自己呢？

56、非常時期（求推薦票）

　　今天兩更，這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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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完的一段時間裡，賀明是在練功夫和玩耍中度過的。張曉敏和一些希望自己能考上縣城裡重點中學的孩子一樣，是在等待中度過的。

　　這些孩子雖然年齡不大，但在過去的日子裡也曾經多次等待過，等待媽媽出門歸來，等待一頓好飯，等待一身好衣服，等待假期的到來……，等待是焦急的也是美好的，這一次又到了等待的時候，張曉敏忽然覺得這次等待的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真正的有了患得患失的感覺。

　　張曉敏不停地對著院子裡的小樹許願，希望小樹能祝福她考上縣第一中學，小樹只是沉默，而在張曉敏心裡，小樹已經知道了她的願望，並會用繁盛的枝葉祝福她。

　　賀明不是在等什麼成績，而是在等一個結果，一個已經是注定了的結果，到了那一天，自己的家就會搬到縣城裡去了。

　　賀大山和張桂芬在等待中，也開始籌劃將來搬到縣城裡以後做什麼，手裡有了一筆積蓄，到縣城裡要做點能賺錢的買賣。最好是能開上一個商店。

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月亮散發出的黃色光芒又把屋子裡映襯的一片明亮，賀大山躺在炕上抽煙，張桂芬藉著月亮的光輝，靜靜看著丈夫身上結實的肌肉，嘴角時不時流露出幸福的笑意。

　　「大山，要不你改天到縣城裡給物色個房子吧！」張桂芬笑著說。

　　「我也這麼想的，要物色就在兒子的二中附近物色，我們到了縣城裡不能馬上就買房子，要先租房子，我們手裡的1萬5千多塊雖然能買個一般的平房，但還要給兒子讀書用呢，我們還要本錢做買賣。」賀大山也有些發愁，畢竟是要開始新的生活，到了縣城裡，生活節奏就和在村裡不一樣了。

　　「是啊，是這個道理。」張桂芬釋然的微笑。

　　「那過兩天我去一趟城裡，到城西的居民區轉悠轉悠。」賀大山說。

　　賀明躺在小炕上，聽著爸媽的議論，有些煩亂的感覺，馬上要離開一個地方去另一個地方，就會有這種感覺。

　　兩天後，賀大山去了一趟城裡，在城西二中附近的居民區裡看上了一個房子，房子是四間磚瓦房，房東老太太住兩間，剩下的兩間要租出去，一年是300的房租，賀大山看上了這個房子，感覺這房子住起來應該還不錯，於是就當下掏了定錢。

　　而這所房子，正是賀明過去的記憶裡，自己家裡剛搬到縣城裡的時候住的房子。

　　一個晚上，電視臺在播放《平凡的世界》，賀明家的黑白電視又搬到了院子裡，現在到院子裡來看電視的人就更少了一些，村裡的電視又多了幾臺，沒有電視的人家看電視的時候都分散開來。

賀明還是沒有去院子裡湊熱鬧，一個人呆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想事情，想自己到初中以後的生活，也想到了自己從小土堂裡挖出來的小瓷罐子，不知道縣城裡相古董的能不能看出來那是宋朝的古董，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古董。

　　張曉敏和王東子到了賀明的小屋，上了小炕和賀明一起聊天。當他們知道賀明家已經在縣城裡定下了要租的房子，等成績下來了就搬過去，流露出了不同的心境。

　　張曉敏想到的是，若自己真的考上了一中，是在縣城裡讀書，可是家還在石頭村，而賀明的家卻搬到城裡去了，以後如果假期自己回家來了，就不能向以前一樣天天和賀明一起玩了！

　　沒有賀明的日子，那該是多麼寂寞，想到了這些，小丫頭美麗的雙眼裡滿是晶瑩的淚水，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淚水蜿蜒到了臉上，帶著一片的惆悵。

　　王東子想得更多的是，賀明家在縣城裡租了房子，自己有空的時候就可以到賀明家裡去住幾天，二中的院子那麼大，還有大大的操場，在二中的操場裡騎自行車一定是很好玩，還可以練習撒把！

　　《平凡的世界》又是一集開始了——就是這一溜溜溝溝，就是這一道道砍砍……就是這一星星綠，就是這一滴滴泉……攥住你的心，扯著我的肝，記著我的憂慮，壯著我的膽……暖暖我的心，貼貼我的肝……

　　「明明啊，那你們家什麼時候給縣城裡搬呢？」張曉敏淚眼朦朧的說，已經蜿蜒到臉上的淚水昇華成了兩個字——童年。

　　「應該是快了吧，等成績出來以後。」賀明低聲說，有王東子在，賀明並沒有動手幫張曉敏去擦淚：「曉敏，你放心啊，到了縣城裡我還會經常回村裡的！你上了一中後我會經常和你玩的！」

　　張曉敏知道，賀明考上二中那是板上釘釘的事，至於自己到底能不能考上一中，那還是個迷！如此一來，為了和賀明離得不是太遠，張曉敏考上一中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小丫頭頓時就緊張起來，開始一遍一遍回想，自己考試的時候有哪裡可能做錯了！越想越害怕，最終是大哭了起來。如果再給她一次考試的機會，她會很認真很認真的把試卷多看幾遍。

　　賀明心裡明白張曉敏為什麼如此失控，已經是個小少女的她，不願意離開少年的他！

　　「曉敏啊，你哭什麼啊，你放心吧，你一定能考上一中的。」賀明安慰張曉敏說。

　　「我怕我考不上。」張曉敏淚眼朦朧看著賀明的臉，哽咽著說。

　　「你一定能考上的。」賀明說。

　　看到張曉敏哭得這麼傷心，王東子也想安慰張曉敏幾句：「曉敏啊，你放心吧！要是你沒考上一中，我們兩個就一起上鄉初中，等有時間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到縣城裡去找明明玩，我們還可以在二中的操場裡騎自行車！」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張曉敏哭得更厲害了。

　　賀明朝王東子的頭敲了一下：「曉敏就是能考上一中啊，上什麼鄉初中！」

　　王東子摸著剛才讓賀明打到的地方，陪著笑臉說：「我是說萬一！」

　　賀明又朝王東子做了個要打的動作，但並沒有打上去：「有個屁萬一！」

　　張曉敏漸漸不哭了，但還是忍不住就哽咽一下，為了讓張曉敏的心情好起來，賀明把錄音機打開了，裡面傳出來有些刺耳但在當時來說絕對流行的音樂。一個行為不是流行的人，他的心可能是流行的，一個不好意思穿牛仔褲的人，可能曾經在心裡想像自己穿上牛仔褲的樣子……，這就是一種心境。

　　可是，這一次，張曉敏並沒有因為錄音機裡放出來的流行歌曲而開心起來，她的心裡只有惆悵，一直到成績出來的那一天，她都不會安心。

　　考試成績出來了，賀明以數學100分，語文98分，自然60分的成績奪得了全縣第一。這一次，賀明的成績不單純是震驚了石頭村，更是震驚了全縣！歷年裡，小學升初中考試接近滿分的學生還沒有出現過。

　　縣教委當下就決定獎勵賀明1000元，準備下發到賀明所報考的縣第二中學，到時候讓學校交到賀明的手裡。

　　小丫頭張曉敏以總分230分的優異成績考上了縣第一中學，知道成績的時候，小丫頭頓時就拍著巴掌跳了起來。她不但為自己高興，還為賀明考了全縣第一而高興。

　　王東子只考了150多分，就等著老老實實上鄉初中了。這次，王東子的那個對他考上考不上縣重點中學都無所謂的爸爸又揍了他一頓，膠鞋底子啪啪的落在王東子的屁股蛋子上，讓他苦不堪言。王東子很不理解，原本爸爸和自己一樣對這次考試都是很無所謂的，自己考出來的分數也很正常，如果是放到原來的班裡，也能排到12名左右，為什麼要打自己呢！

　　面對自己的成績，賀明表面上欣喜，其實心裡卻十分平靜，對於別人的誇獎和吃驚，賀明也全當是一個玩笑。

　　（從明天開始第二卷：在狂野中綻放，感謝親愛的讀者們一直支持我，我希望我的書能給大家帶來美好的享受和美好的回憶，這是第一卷的最後一章了，為了迎接新的分卷新的劇情，大家把手裡的推薦票砸過來吧！本書風格始終如一，如果你喜歡本書的風格，就永遠不會失望！）

57章 第二卷 在狂野中綻放
57、搬家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明天賀明家就要搬到城裡去了，這是賀明家在村裡居住的最後一天了。賀明今天有很多事要做，他要去師傅那裡陪伴師傅半天，下午的時候，家裡還要請鄰居們還有爸爸要好的幾個朋友吃飯。

　　在賀明的提議下，早飯吃得很早，不到七點的時候就吃完了。放下碗筷，賀明就一溜煙跑走了。賀大山和張桂芬相互看看，很會心的笑了。

　　「大山，我們的兒子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張桂芬欣慰說。

　　「那是啊！我們的兒子不但成績好功夫好，也重情義！不過兒子的師傅也是個好人啊！」賀大山感慨說。

　　「今天下午請鄉親們吃飯都做什麼菜呢？」張桂芬笑嘻嘻說。

　　「這個你看著來！差不多的讓鄉親們吃著順口的就行了。」賀大山樂呵呵說。

　　賀明到孫學功家裡的時候，孫學功正一臉凝重的站在鳥籠子旁邊，眼睛望著大門的方向，等著小徒弟的到來。這是一個不善於把感情言於表的人，可是這兩年來，他在心裡是很喜歡自己的小徒弟的，更是捨不得自己的小徒弟離開。

　　「師傅！」賀明清脆的叫著，跑到了孫學功身邊站住不動了，眼巴巴看著孫學功的臉。

　　孫學功的嘴角很難過的撇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經，雙眼裡沒有任何淚的痕跡，或許他的眼睛已經乾涸了，是歲月的風讓他的眼睛乾涸了，孫學功用乾涸的眼睛看著賀明：「明明啊，師傅等著你來呢！」

　　賀明拉住了孫學功的袖子：「師傅啊，你坐下來，我也坐下來，我陪你說話。」

　　孫學功硬朗的身體明顯是抖動了一下，慢悠悠在方石頭上放下了身子，賀明也隨之坐到了孫學功的身邊。

　　「師傅啊，我明天就要走了。」賀明輕聲說。

　　「走吧！石頭村外面的世界更大，你還是個孩子，但也是個少年了，師傅這麼說，你能明白嗎？」孫學功溫和的口氣。

　　「我能明白。」賀明哽咽了。

　　「師傅今天不想看到你的眼淚。」孫學功慢悠悠說。

　　可是，不等孫學功的話說完，賀明已經哭起來了。不管是說賀明是小孩子也罷，是個大人也罷！此時的他，在面對自己的恩師的時候，在即將離別的時候，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淚！

　　看到小徒弟哭了，孫學功心裡的憐愛可想而之，他把賀明摟在了懷裡，嘆息一聲：「師傅都跟你說過了，你即使是到了縣城，和師傅也不遠，你每隔一段時間就可以回來一次，師傅教你功夫！只要你心裡有師傅就夠了！」

　　賀明嗯了一聲：「師傅，我爸我媽說了，讓你今天下午到我們家去吃飯。」

　　孫學功頓時就沉默了，雖然他心裡也知道，賀明的父母早就知道了他是賀明師傅的事，但這麼長時間以來，兩家人一直都是在平淡中交往的，就當是什麼事都沒有，經賀明這麼一說，孫學功心裡很不是滋味，當然了，賀大山和張桂芬的心情孫學功完全是明白的。

　　「明明啊，你回去以後告訴你爸你媽，替我謝謝他們，師傅是不會到你家去吃飯的，你平時也給過師傅不少好吃的，師傅知足了！」孫學功說。

　　「為什麼？」賀明有些吃驚說。

　　「不為什麼。」孫學功說。

　　「師傅，你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嗎？」賀明急聲說。

　　「師傅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就是心裡覺得不應該。」孫學功說。

　　賀明和孫學功都陷入了沉默，賀明和爸媽都很想讓孫學功今天晚上坐到他們家的桌子上，吃粉條吃肉，可是這個倔強的老人卻不去。

　　沉默中，賀明的大腦在飛快的轉動，他要想明白，到底是為什麼。終於，他的腦子裡有了一片亮光，或許是這樣的……或許真的是這樣的！

　　學到精湛功夫的人，可能是一輩子都沒有用功夫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有的人可能是為生活或情感所迫，借助功夫，做了殺人越貨的事。也許在師傅心裡，對自己的前途並不確定，也許他到現在還沒想清楚，教這個徒弟功夫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所以他不想和自己的父母有直接的來往，甚至波及到一頓飯。

　　「明明啊，師傅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用想了，沒用，只有當你走過去，成了過來人以後才會明白。」孫學功抽起了旱煙。

　　賀明心裡說，師傅，其實我已經是過來人了，嘴裡說：「師傅啊，那要到什麼時候我才明白呢？」

　　「等你和我年齡一樣大的時候。」孫學功深深的吸了一口旱煙，吐出了濃烈的煙氣。

　　孫學功抽完旱煙，把煙袋放到一邊，起身給賀明展示了幾招以前賀明沒見過更是沒練過的腿功，賀明都記在了心裡。

　　為了給師傅一些欣慰，賀明也起身把自己這麼長時間從師傅這裡的所學都展示了一遍，孫學功的臉上洋溢出了欣慰的笑意。

　　下午的時間，賀明的家裡請客，借來了幾張桌子，在院子裡擺了五大桌子酒席，鄰居們，朋友們都到了，中間也有村支部書記萬輝、中山狼、李九月。

　　菜在賀明看來並不是什麼好菜，但是放到當時的村裡，絕對是一流的酒席了，即便是誰家娶媳婦也很少有這麼好的酒席。

　　「大山，你有個好兒子啊，考初中得了全縣第一，這也是我們石頭村的好苗子啊！」

　　「大山，搬到城裡了千萬別把鄉親們給忘了啊！」

　　「明明啊，你到了縣城裡的重點初中一定要好好學習啊，將來做個大學生！」

　　「明明啊，你是石頭村的孩子，以後要經常回村裡來玩兒啊。」

　　……

　　鄉親們說了這麼多，賀明幾乎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唯獨有中山狼的一句話賀明記住了，中山狼對賀大山說，大山，你對我的好我領情了，該還的我會還的！

　　一直到現在，中山狼借賀大山的200還沒給呢！但他心裡一直惦記著。而李九月包果園的時候拿的1000已經是給了。

　　這頓飯雖然有很多好吃的，但張曉敏和王東子都沒有吃多少，張曉敏是心裡惦記著賀明，賀明明天就要走了，她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唯一想做的就是哭，大哭一場，把所有的眼淚都流乾凈，可是這麼多人在，容不得她去哭，而且賀明時不時就逗她開心。

　　王東子沒吃多少是因為，他很少看到這麼多人坐在一起吃飯，賀明考上了全縣第一，他是賀明的朋友，就是全縣第一的朋友，他感覺到很光榮，認為別人誇賀明的話也是在誇他呢！所以他顧不上吃飯了。

　　大清早，王老六的拖拉機就開過來了。而天還沒有亮的時候，賀明一家人還有張曉敏一家人已經忙著朝外搬東西。忙活著手裡的活，聽到了拖拉機嗒嗒嗒的聲音，賀明才意識到，真的是要走了，離開這個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過去的記憶裡，從村裡往城裡搬的那次是什麼感覺，賀明已經忘記了，大概就是興奮和高興吧！那次張曉敏一家人也過來幫忙了，但當時賀明對張曉敏並沒有那份依戀。在過去的那個童年的記憶裡，張曉敏是一個讓賀明忽略了的人物。這一次，不一樣了！

　　大人們開始往拖拉機上搬東西了，王東子和爸爸、中山狼都過來了，大人們一起動手，賀明三個小孩子就閑下來了。

　　站在院子裡，這一次王東子最先哭了起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明明啊，你到了縣城裡一定要經常回來和我玩啊！」

　　「我會的。」賀明笑著說：「別哭了，你以後有時間就到縣城裡去找我，你是我最好的小夥伴！你要記住我以前和你說的話，勇敢一點，勤奮一點！」

　　「我知道了。」王東子用袖子擦著眼淚，一邊擦還一邊嗚嗚的哭著。

　　而此時的張曉敏忽然堅強了起來，淚花含在眼裡，但並沒有掉下來，賀明的形象在張曉敏的淚眼裡漸漸放大了！

　　揚一場遠遠的風送我，少年的夢如穹蒼一帆，自來且自去，不帶一抹塵泥，萬水千山，盡映我心底，畫一面遠方風景送我，少年的眸總嚮往天空……

　　拖拉機開走了，車斗子裡有賀明家的所有家當，還有他們一家的人。搬東西的時候，賀明特意保管好了他挖出來的小瓷罐子，雖然還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不是寶貝！

　　張曉敏和王東子小跑著跟隨拖拉機走了很遠，賀明什麼都沒說，就是看著張曉敏和王東子的小步子，不想去阻止，阻止是一種殘忍。就是賀大山和張桂芬喊的無數聲，回去吧！也沒有阻止張曉敏和王東子的步子。最終是拖拉機的速度，把張曉敏和王東子的步子拉下來，越來越遠。

58、謀劃

　　拖拉機到了賀明家在城西居民區租的房子的大門外面，也算是到了新家了。張桂芬收拾房間，賀大山、王老六還有賀明搬東西，忙活了幾個小時，新家終於是佈置下來了。

　　讓賀大山和張桂芬鬱悶的是，房子裡沒有炕，只有房東給安排的一大一小兩張木床，看來以後只能是睡在床上了。

　　房子雖然只有兩大間，但其中一間帶兩個小套間，一個是廚房，一個是空閑的小屋，這個小屋擺上了小床，以後就歸賀明瞭。小屋的�壁很白很干凈，可賀明看來，總感覺是缺點什麼，不知道在過去的那個記憶裡，當自己第一次站在這個小屋裡沉思的時候，是否也有這種感覺。

　　在附近的小飯館裡吃了飯之後，王老六開著拖拉機走了，賀明一家人朝新家裡走去。

　　「桂芬啊，也別說，這兩間磚瓦房看起來很挺舒服的，就是沒有炕！」賀大山笑呵呵說。

　　「是啊，看來以後就要告別大炕了。」張桂芬很欣慰的笑。

　　「家裡的房子不是還在嗎？要是我們什麼時候想睡大炕了就回去住幾天。」賀大山樂呵呵說。

　　「不管到什麼時候，村裡的房子都不能賣！」張桂芬一臉凝重說：「村裡的房子破是破了點兒，但咱們就是從那裡走出來的。」

　　「沒錯，村裡的房子到什麼時候都不能賣！」賀大山說。

　　賀明心裡說，村裡的房子是不能賣，不過若是把那幾間房子拆了重新蓋個漂亮點的放到那裡不知道你們介意嗎？

　　看到兒子一直沉默，張桂芬走到了兒子身邊，撫摸著兒子的頭：「兒子啊，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想曉敏和東子了？」

　　「是啊，有點想他們了。」賀明在想張曉敏和王東子的時候也在想他的小瓷罐子呢！

　　在來縣城之前，賀明就已經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在初中開學之前弄清楚小瓷罐子到底是不是宋朝的古董，如果是，能得到合適的價錢就趕緊出手，而後用得來的錢去賺更多的錢！

　　賀大山嘆息一聲：「曉敏那孩子活得不容易，又那麼爭氣，等她到一中上學的時候，我們要多照顧她！」

　　「是啊，曉敏是和我們家明明一起長大的，是個很懂事很乖巧的小丫頭，以後我們做什麼好吃的，方便的時候一定不能忘了曉敏。」張桂芬說。

　　回到家，坐到了大床上，賀大山和張桂芬開始商量在縣城裡生活的第一步！很顯然的，吃那點老本是不能過的，一定要馬上想到賺錢的路子，哪怕是先賺一點小錢也不錯。

　　「大山，我看要不過一兩天你還賣菜吧！從批發市場進上菜，到縣城的幾個居民區去賣！」張桂芬笑著說。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在沒發現更好的路子之前只能這麼辦了。」賀大山點燃一根煙抽起來。

　　說實話，賀大山現在最不想幹的就是賣菜，以前在村裡的時候他就是個夏天賣菜冬天歇工的，後來包了果園也算是做了個比較大的買賣，現在又要淪落到賣菜了！環境變了，起步的時候，他不得不這麼做，他不想做一個懶惰的男人，媳婦和孩子還等著他去養呢！

　　關於賀明心裡到底在琢磨什麼，賀大山和張桂芬是不會知道的。

　　「爸媽，你們不是說過到縣城以後要開商店嗎？」賀明咯咯笑著說。

　　「你聽你這孩子說的，要想開商店也要找個合適的地方才能開商店啊！再說了，就我們手裡那一萬多塊，夠不夠開個小點的商店還是另一回事呢！起碼房租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張桂芬笑看著兒子。

　　「關鍵是要有個合適的地方，開商店是要有人流的，縣城裡那麼多商店，也不是哪個都能賺錢！」賀大山說。

　　在賀明心裡，在一段時間裡，要想開商店，首選的地方莫過於二中前門朝右拐不遠的地方的那塊空地，現在那裡堆滿了垃圾！至於那塊垃圾地是屬於誰的，賀明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屬於緊挨著的那四間磚瓦房的主人的。

　　在賀明過去的記憶裡，二中的校園裡是有服務部的，服務部裡的東西很齊全，在自己讀初一的時候，買什麼學習上的東西和零食什麼的都要去那裡買。到初二的時候，那個本來是堆滿垃圾的地方忽然清理出來蓋成了一間門面房，開起了商店。

　　可能是那個地方風水不錯，東西也比學校的服務部便宜一些，生意向來就不錯。如果這一次，那塊垃圾地能屬於自己家就好了！

　　如果商店開起來了，自己就可以想辦法讓學生們多到自己家的商店裡去買東西，那樣的話，收入就高起來了，等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在擴張或者是做別的。關鍵是一個效率問題。

　　賀明想，靠果園賺來的1萬多塊如果想把那塊兒垃圾地拿下來，而且再開成商店，絕對是不夠的！當下最要緊的還是錢的問題，有了錢才能有地，於是，賀明又想到了他從小土堂挖出來的小瓷罐子。

　　賀明心裡說，小瓷罐子啊，你千萬要是宋朝的古董，要不我就白在你身上寄托那麼大的希望了。

　　張桂芬起身直了一下腰又坐到了大床上，笑看了一會兒賀明，又把目光落在了賀大山的臉上：「幸虧是在兒子的提醒下，我們包了東坡的果園，才讓我們在村裡過的日子爭了上游，現在也有一部分積蓄，要不光靠你賣菜，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賀大山打趣說：「要是縣城裡也有果園讓我們包就好了。」

　　張桂芬笑了起來：「就是有也輪不到我們了。」

　　賀明也跟著媽媽一起笑了起來：「總是包果園有什麼意思？我們都到城裡了，要做也該做點別的了。」

　　自從兒子讓果園賺了錢，在賀大山的眼裡，這個兒子就是個小精靈了，能給這個家帶來好運的小精靈：「兒子啊，你有什麼好主意嗎？說給爸聽聽。」

　　「我們不如在二中前門的附近開個商店啊，那樣能賺到不少錢呢！」賀明樂呵呵說。

　　「主意是好，但要地方要錢啊！」賀大山感嘆說。

　　「辦法慢慢就有了。」賀明笑嘻嘻說。

　　賀明和爸媽說了一聲要出門到二中的院子裡去玩就跑了出去，張桂芬在身後喊，千萬別和人打架！

　　張桂芬的操心，賀大山是不贊同的，賀大山認為，兒子是懂事的孩子，雖然會功夫，但也絕對不是惹是生非的孩子。

　　對於縣城的現在和將來發展的樣子，賀明還是很清楚的，此時，走在縣城的路上，賀明也絕對不會擔心會迷路，就是閉著眼也走不錯方向。

　　賀明打算先到二中的院子裡轉一圈兒，重溫一下那種感覺，而後就到縣城的幾條大街上去轉轉，看哪裡有相古董的人。

　　過去的記憶裡，賀明從沒留心過縣城裡哪有相古董的人。人就是這樣的，等事情真正趕到那裡了，才會真正的上心。

59、柳暗花明
二中的前門右側就是校警的房間。說是校警，其實和保安的職能差不多，賀明的記憶裡，當時二中始終都是兩個校警，不過當校警的人可是更換了不少。兩個校警負責管理學校裡1500多人的治安，簡直就是開玩笑。校警挨打的事經常發生。漸漸的，校警也就成了擺設，當校警的人都是想混飯的，沒一個想當英雄，二中的少年打架的狂野他們是見識過的。

　　剛走進二中的前門，賀明就看到了一個記憶中的人，這個人給賀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概是因為愧疚，一直到賀明上了大學以後還對這個人不能忘懷，此時，賀明真想沖上去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這是個叫白伶的女孩子，漂亮的瓜子臉蛋兒，長長的秀髮，苗條而修長的身材，走在路上嘴角總是掛著燦爛的微笑，渾身都流露出了陽光的氣息，是二中出了名的美女，她的爸爸正是二中的教導主任白天路。

　　賀明過去的記憶裡，初一下半學期的時候，白伶為賀明擋了一磚頭，從而導致白伶的右臉留下了長長的一道永不磨滅的疤痕，從此，白伶的美麗不復存在，白伶的生活黯淡了下來。事情的具體原因，那就是後話了。

　　看著白伶穿著粉白色的半袖襯衫和天藍色的牛仔褲，邁著輕盈的步子朝自己走了過來，賀明一時不知所措，最想幹的事就是沖上前去拉住白伶的手說：「你知道嗎？我認識你！」

　　可是，賀明不能夠這樣，只能是壓抑著內心深處的衝動，有些哀怨的目光從白伶漂亮的瓜子臉蛋兒上劃過，落到了路的另一邊。

　　白伶從賀明身邊經過，並沒有去在意這個相貌普通，衣著更為普通的少年，更不會想到，這個少年在開學以後和她同屬於86班。

　　看著白伶遠走的背影消失，賀明加快了步子朝學校的深處跑去，速度非常之快。在村裡跟隨孫學功練了那麼長時間的功夫，讓賀明的體力和反應速度都大大增強。

　　賀明想，現在讓看上去還有些弱不禁風的他去參加初中的運動會，短跑什麼的他也能拿個很好的成績，至於是不是冠軍那就不好說了！

　　賀明一口氣跑到了主體教學樓旁才停了下來，喘息片刻又慢步朝前門的方向走，剛才的劇烈運動就是為了發洩，剛才看到白伶的那一瞬間，好多往事都湧上心頭，讓賀明有點無法接受。

　　出了二中的前門，賀明順著一個有點漫長的斜坡朝下走，很快就走進了縣城的城區。不停的有吉普車或者馬車從賀明的身邊經過，偶爾還有黑色的桑塔納，就是後來說的板兒桑或者普桑。

　　這種桑塔納有個優點就是起步加速非常快，缺點呢，就是剎車性能一般，車門的防盜也不是太過關，但這絕對是一種經典車型，貫穿了八九十年代。

　　走到了繁華的商業街匯源大街，商店門口錄音機的聲音，大小商販的叫賣聲從不同的方向傳來，某種意義上說，這裡是當時的嶺源縣最繁華的所在。

　　路過一個賣棉花糖的老奶奶身邊的時候，賀明掏出來兩毛錢買了一個棉花糖，一邊吃一邊朝前走，左右看著，一直也沒找到一家可能和古董有關聯的店面。

　　看來，匯源大街並沒有相古董的店面。賀明馬上想到，古董可謂是神秘的東西，那麼相古董的店面是不是會存在於某個清淨的不起眼的角落呢？

　　走到了匯源大街的盡頭，賀明沒有去匯源小廣場那邊，到了那邊就只能是坐在湖邊的涼亭裡歇著，或者是到小帳篷裡去吃小吃，那些都不是此時的賀明想要的！

　　賀明走上了另一邊的小路，小路的兩邊是一片二層小樓和磚瓦房，偶爾有個門面就是小商店或者菜店豆腐坊遊戲機廳什麼的。

　　四五個看上去前衛其實很土的少年從賀明身邊經過，有兩個朝賀明投去了不可思議的眼神，就像是說，小樣兒，一個人逛游什麼呢？火兒了就削你啊！

　　賀明自然是無暇理會那幾個少年叛逆的眼神，他要去找相古董的！真他奶奶的是日了，居然還真是不好找到！

　　賀明沒有到城裡大街，而是直接到了水雲大街，那裡有蔬菜水果批發市場和糧食集市。

　　相比較匯源大街和城裡大街，水雲大街就有點亂了，路邊經常灑滿菜葉子，瀰散在空氣中的味道也不是很好聞，而且到了晚上，這條大街經常有打架事件發生，處在水雲大街的幾家錄像廳和檯球廳就是打架事件的集中發生地。

　　打架的群體，一般是14歲到22歲這個群體，打得嚴重的時候也很多，踹斷腸子捅出人命來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

　　過去的記憶裡，每次走到水雲大街，賀明都有些害怕，因為過去的他不喜歡打架，雖然經常有人故意惹他。現在呢，身懷精湛的腿功和拳術，賀明是不怕這些的！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作為一個合格的少年就是應該這樣的。

　　賀明希望這一次，他的少年時光會無比精彩！所謂紅紅的太陽藍藍的天，我走我的路。

　　快到水雲大街盡頭的時候，賀明走進了一個胡同，讓賀明驚喜的是，在這個胡同裡，賀明看到了一個有些典雅的牌子，古董老字號，就鑲嵌在一個破門臉上。

　　賀明邁著輕快的步子朝破門臉走了過去，裡面傳出來用收音機聽評書的聲音，猶豫片刻，賀明推開了門。

　　讓賀明有些失望的是，不大的破房子裡，除了一個架著老花鏡的乾瘦的老頭，最顯眼的就是一些破得沒邊的破棉襖還有兩堆爛棉花。瓷器還是有一些的，擺放在很不顯眼的牆角的櫃櫥面兒上。

　　乾瘦老頭看到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東張西望，很好奇說：「你怎麼跑到我這裡面來了？」

　　「你不是相古董的嗎？」賀明笑著說，心裡呢，則是這樣想，自己現在已經是個少年了，說話要得體。

　　「是……啊……」乾瘦老頭很猛烈的打了個噴嚏：「是……啊！」而後是喘息的聲音。很顯然的，他呼吸已經很困難了。

　　「我家裡有個古董，想讓你看看值多少錢。」賀明笑著說。

　　乾瘦老頭並不是很相信眼前的孩子的話，如果是家裡真有古董，那麼也是大人來找，何必讓個小孩子過來：「你們家真的有什麼古董嗎？你們家的大人怎麼不過來啊？」

　　「我爸說讓我到處找找哪裡有懂行的人，不知道你算不算懂行的人！」賀明的嘴角流露出了有些不屑的笑。

　　乾瘦老頭明顯是對眼前的少年不滿，皺皺眉頭，吸吸鼻子說：「我如果不懂行，嶺源縣城就沒有通古董的人了！上至夏商周，下到元明清，沒有我相不准的玩意兒！如果你們家裡真的有好貨，你不妨讓你爸拿來，如果是你拿來的，我是不接待的！」

　　賀明靈機一動，呵呵笑了起來：「可問題是你有錢嗎？」

　　乾瘦老頭哼了一聲，擺擺手：「沒事就出去，把貨拿來了才能說錢。」

60、新價值
　　離開了相古董的地方，賀明半跑著朝家裡趕去，此時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回去叫上爸爸，拿上小瓷罐子，讓相古董的看一看。

　　賀明家租的房子裡，看到賀明氣喘吁吁跑了回來，賀大山和張桂芬的第一反應就是賀明在外面惹事了，後面有人在追他呢，所以他跑回家來了！

　　「明明啊，你怎麼了？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張桂芬焦急的目光落在賀明的臉上。

　　「沒有啊，我惹什麼事呢！剛才出去瞎溜躂，我碰到相古董的門面了，我想讓那人看一下我的小瓷罐子，他說要大人去才行！」賀明的語氣緩和了很多，但他還是盡力讓自己的口氣像個少年！

　　聽了賀明的話，賀大山和張桂芬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寶貝兒子還想著那個破瓷罐子呢！兩口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明明啊，剛到了縣城裡，你對周圍還不熟悉，沒事就別亂跑了，小心迷路或遇到壞人。」張桂芬乾脆連小瓷罐子提都不提了。

　　「兒子啊，你媽說得對，剛到了縣城裡，別老亂跑。」賀大山笑著說。

　　很顯然的，爸媽對那個小瓷罐子是沒有報絲毫的希望。賀明哼了一聲說：「我那個小瓷罐子是我從小土堂裡挖出來的，絕對是個寶貝！」

　　賀大山和張桂芬相互看看，賀大山的目光很快轉移到了賀明的臉上：「兒子啊，你以為寶貝就那麼容易得到？很多死人的棺材裡都可能有個小罐罐什麼的！」

　　「我那個小瓷罐子不一樣！」賀明說。

　　賀大山很釋然的笑了，看著張桂芬說：「要不我和兒子去一下？去讓相古董的看一眼，他就死心了！」

　　「行了，你們去吧！就當是出去溜躂了！」張桂芬說。

　　賀明和賀大山帶上了小瓷罐子出了門。

　　雖然賀大山賣菜的時候經常到縣城裡來進菜，但賀大山也不是對縣城的每個角落都熟悉，走到水雲大街的時候賀大山是很熟悉的，以前進菜就在這裡，他忍不住看了幾眼最近蔬菜的品種，在賀明的催促下很快就朝前走去。

　　「兒子啊，相古董的門面在哪裡呢？」賀大山有點等不急了。

　　「就在那邊呢，馬上就到了。」賀明的步子飛快，賀大山要半跑著才能跟上兒子，賀大山想，兒子的步子那麼敏捷，可能是和他長時間跟孫學功練功夫有關。

　　看到相古董的牌子的時候，賀大山心裡發笑，這父子兩個真夠財迷心竅的，只要兒子手裡那個小瓷罐子別讓相古董的笑話就行了！

　　賀明上前把門推開了，和爸爸走了進去。相古董的乾瘦老頭看到剛才的少年真把大人帶來了，手裡還捏了個小瓷罐子，頓時就疑惑起來。

　　如果這家人真的認為手裡的東西是寶貝，怎麼能這麼隨意的拿著呢？最少也要用盒子裝著的，就這麼拿著，忽然掉到地下不是摔了嗎？估計也不是什麼寶貝！

　　「老爺爺，我們把東西拿來了，你給相一相。」賀明很有禮貌說。

　　聽到眼前的少年就自己老爺爺，乾瘦老頭心裡舒服多了，伸手把眼鏡朝起抬了抬，很有譜的嗯了一聲，這才伸出手接過了賀明手裡的小瓷罐子，湊近了看了幾眼，臉色彷彿是好看了一些，而後動手敲了敲，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乾瘦老頭把小瓷罐子放到了黑桌子上：「你們先坐到那邊等等。」而後從抽屜裡拿出了放大鏡仔細看起來，臉上的喜悅是越來越明顯。

　　乾瘦老頭臉上的喜悅在賀明的意料之外也在賀明的意料之中，本來在過去那個記憶裡，謠傳裡，這個小瓷罐子就是寶貝的，只不過是沒落到自己手裡而已！

　　而賀大山除了吃驚之外還是吃驚，乾瘦老頭的表情那麼誇張，可能這就是個寶貝啊！也太神奇了吧！

　　用放大鏡仔細看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鐘，乾瘦老頭朝賀明和賀大山看去，有些沙啞的笑聲：「這是你們家傳的吧！」

　　賀大山頓時就愕然了，賀明急聲說：「是啊！」

　　「你們這個東西是個古董，是宋朝的玩意兒，值一筆錢！」乾瘦老頭笑著說。

　　「什麼？是宋朝的？我奶奶說是唐朝的啊！」賀明顯示出很吃驚的樣子。

　　賀大山看到這種陣勢，心裡歡喜兒子的機靈，驚喜壓在了心裡，趕緊跟兒子配合起來：「是啊，我媽說這是唐朝的！」

　　乾瘦老頭猛烈的咳嗽幾聲，半笑著看賀大山，很不客氣說：「你媽說？就是你姥姥說也不行！我張發財說這是宋朝的就是宋朝的！」

　　賀明很吃驚的朝賀大山看去，賀大山也很吃驚的看著賀明。

　　「爸，原來我奶奶說得不對。」賀明說。

　　「是啊，看來你奶奶可能真的說錯了。」賀大山心裡說，你小子從出生的時候你奶奶已經去世了！

　　此時輪到相古董的著急了，乾瘦老頭張發財又是幾聲咳嗽：「你們這個瓷罐子是只想讓我確認一下年代呢……還是想賣給我？」

　　賀明朝賀大山看去，涉及到賣與不賣的關鍵問題就該是大人表現的時候了！賀大山笑著說：「既然拿來讓你相，當然是想賣了！到底要不要賣給你，就看你能出多少錢了。」

　　就在賀大山說話的時候，賀明已經快步到了黑桌子旁，一把將小瓷罐子抓到了手裡，快速閃到了一邊。

　　在賀明要去抓小瓷罐子的時候，張發財的手也不自覺伸了一下，馬上又縮了回去，笑看著賀大山：「雖然你這東西是宋朝的，可也不是所有宋朝的東西都很值錢！如果是宋朝的一頭驢拉的屎存到現在，也還是屎。」

　　賀明裝出很惱火的樣子，朝賀大山看去：「爸，他說我們家的古董是屎。」

　　張發財大笑了起來：「你這個孩子怎麼不會聽話啊，我是舉個例子說，我可沒說你家的古董是屎！」

　　賀大山嘆息一聲：「看來你是不想買了。」

　　張發財把臉上的笑收了起來：「我想買，就看你開多少錢！我要看值不值！」他也想看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外行，萬一開出的價錢很低，他就算捉了冤大頭了！

　　「五萬！」賀大山看著張發財的臉。

　　「你說什麼？」張發財頓時就跳了起來。

　　「我說五萬啊，低於五萬我們是不賣的！」賀大山說。

　　「拿走！趕緊拿走！」張發財憤然朝賀大山擺手。

　　賀明也在猜測，在他和爸爸演戲的時候，張發財是不是也在演戲？於是朝賀大山看去：「爸，要不我們不賣給他了！」

　　寶貝是兒子從小土堂裡弄出來的，到底要不要賣給眼前的張發財，還要兒子說了算，賀大山說：「行了，要不就不賣了！我們走吧！」

　　從心裡說，賀明是很想把這個古董賣了的，如果是留下去可能會升值，但也可能漲不了多少。

　　過去的記憶裡，賀明大學的時候有個同學，家裡有一個唐朝的大瓷瓶，十年前相古董的開得價錢是六萬，十年後不過是十萬而已，相對來說還便宜了！

　　賀明更想把小瓷罐子賣了，而後用得來的錢去做生意賺更多的錢，同時改善家裡的生活。即便是留下去，升值空間也不會有做生意賺的錢多。

　　想到了這些，賀明少不了有一些失落。

　　賀明和賀大山剛走出去沒有十步，張發財就追了出來，沙啞的聲音喊著：「回來啊，你們兩個回來！再商量一下！」

　　賀大山朝賀明看去，賀明輕微地點了點頭，兩個人站住猶豫了片刻又朝回走去，迎接他們的是張發財不是很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