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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4:11


    “事實亦是如此。”他不理會她的反駁,兀自說道:“當初我娶韋寶珠,並非兩情相悅,而是韋太傅在朝中勢力高漲,陛下必須借用我接近韋氏一族,好從中嵬羅韋氏黨羽的罪證,這門親事說穿了,就是政治謀算。”

    “我知道。在韋太傅垮臺之後,關於王爺娶韋氏是出於政治盤算的閒言閒語,我已經聽得太多了。”

    她低聲說道,眼底泛著一絲迷惑,不明白他為何要向她解釋這些事。

    “我對韋寶珠並沒有任何夫妻之情。”他態度異常堅定的說道。

    她秀眉微蹙,不知該回什麼話,只能沈默著。

    “你就不好奇,為何我始終不願意休了韋寶珠?”他主動提問。

    “恐怕全天下的人都好奇。”

    “那你呢?你好奇嗎?”

    見他態度異常執著,她心下暗詫,面上卻只能充作若無其事。

    她道:“先前我三番兩次向王爺討休書,王爺怎麼也不肯了斷這份殘緣,我自然好奇王爺的用意。”

    聶紫綸竟是揚唇一笑,道:“你如此聰慧,難道還不明白原因?”

    他這是……在考驗她嗎?白初虹秀眉蹙得更緊。

    為什麼?他遲遲不肯休了韋寶珠的原因,莫非背後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假若真有秘密,那她又怎可能猜得出來?

    這樣說來,他會拿這檔事來考她,莫非……背後原因與她攸關?

    仿佛從中悟透了什麼,白初虹驀然瞠圓了眸心。

    “如何?可是想透徹了?”聶紫綸極有耐心地等著她答覆。

    “王爺這樣的人,怎可能因為我的一席話……”她頓住,欲言又止。

    她不想讓他覺著她是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人,但,他的暗示實在太明顯。

    “是,就因著你對俞國公夫人的那席話,我辦了韋太傅,若是再休了韋寶珠,讓她失其庇護,恐怕真要坐實了你那句豬狗不如。”

    對上那雙幽深黑眸,她一窒,雙唇微微掀動,發不出半絲聲音。

    他這是……這是想做什麼?只為了當初她無心的一句話,如他這樣殘酷無情的人,便改變了心意?

    她不信。

    她與他非親非故,連朋友都談不上,他生於皇族,心系權勢之爭,連親事都能是政治算計,怎可能在意一個女子如何想他?

    “王爺說這些話,是鬧著玩兒的吧?還請王爺莫要尋我開心。”末了,白初虹只給了這句答覆。

    聶紫綸面色微沈,眼中似有些話想說,可終究他還是沈默了。

    他知道,在她心中,他絕非善類,更遑論是一個值得留心的男子。

    畢竟,昔日兩人身處於敵對關係,而她一心幫著安陽王,恐怕早將他設想為一個城府深沈,工於算計,不念情分的小人。

    思及此,聶紫綸望著白初虹的眼神,不禁沈了沈,有些陰鬱。

    白初虹垂下了眼,假裝望著自己交放在腿上的手。

    她實在弄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跟她搭同一輛馬車不可,又為何故意同她說這些奇怪的話……莫非……不,她不願意那樣想。

    那樣的假設,既沒有根據也沒道理,她怎麼想,都不會想到那頭去。

    壓下那不該有的心思,白初虹索性閉眼假寐,省得聶紫綸又沒事拿她尋開心。

    對上這個男人,她好似只有吃虧的份,先前充裝韋氏是這樣,即便向他吐露了真實身份,亦是這般。

    唉……上天究竟是想拿她怎麼樣呢?怎麼就偏偏死而復生,成了聶紫綸的正室,她與他不該有任何牽扯才是。

    越想越頭疼,白初虹揉了揉眼角,往廂壁一靠,在搖晃的馬車裡昏沈沈入睡,渾然不覺,車裡另一雙眼,直到抵達中途歇息的驛站前,都不曾自她身上挪開半寸。

    皇京,浚王府。

    已過三更天,王府裡裡外外,燈都還亮著,胡錦領著一票女眷,守在前院正廳裡,時不時往外探頭看。

    “夫人,您就別等了,一夜未合眼,可是會傷身的。”揚玉在旁婉勸。

    胡錦沒搭理,面色略顯蒼白,盯著王府大門方向的眼神,透著心事重重。

    先前浚王自齊國公的家宴回府後,沒多久便匆忙離府,聽管事呈報,竟是連夜趕去汾景。

    他這一走,也沒留下任何吩咐,只讓心腹任靖留守待命,府裡上下都在揣度著汾景那頭出了亂子。

    浚王去汾景還能為哪樁?鐵定是為了韋寶珠而去。

    但,浚王分明已經不想再見韋寶珠,怎可能連夜趕赴汾景尋她,這個中究竟有什麼蹊蹺?

    直至前兩日,陪同浚王前去汾景的隨從先行回府,帶回了浚王正在返京路上的消息,讓王府眾人莫要擔心。不僅如此,隨從還捎了些話給府內大總管,昨日便見那大總管在揀選丫鬟婆子,讓這群人去打掃主院的後罩房。

    越想越不安,胡錦黑著一雙眼圈,端起熱茶低啜,茶剛下喉,便聽見前院守門衛軍的請安聲。

    “夫人,王爺回來了!”揚玉喜嚷。

    胡錦面上亦見歡喜,小碎步的迎了出去,不想,卻見聶紫綸與白初虹比肩而行,齊步進了王府大門。

    管事與丫鬟打著燈,照亮了腳下的石階,白初虹一手提裙,一手攏著身上的披風,剛睡醒的緣故,目光還有些迷濛。

    自從在汾景大病一場後,她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初回汾景時,她了無生趣,滿腦子只想著自我了斷,若不是茉香在旁細心照顧,恐怕她沒法再活得這麼清醒。

    再次回到這座陌生的浚王府,白初虹腳下一頓,抬起眼望向周遭景致,心中浮現一絲茫然,以及無所適從。

    “王妃,您這是怎麼了?”茉香察覺她的異狀,有些不安。

    這裡真的是她該來的地方嗎?白初虹心生惶然。

    驀然,一隻大手按上了她肩頭。

    她浮動的心思隨之一沈,轉眸望去,聶紫綸正垂睨著她。

    “你既然有膽量向我坦白一切,那就不該在這個節骨眼退卻。”

    “我沒有。”她輕聲喃道。對他,亦是對不安的自己說道。

    五更天,清風最寒,刮過臉頰,拂亂她垂落於身前的髮絲,她皺了下眉,手背抵上雙唇,低低咳了幾聲。

    茉香好心疼,“王妃快些進屋吧,您現下的身子骨可吹不得風。”

    就在白初虹重新邁步時,聶紫綸長臂一展,揮開了身上那件玄黑披風,將她攏進了身側。

    這一幕,看怔了眾人,白初虹亦然。

    “王爺,您這是……”她低喃,兩頰泛開淡淡紅潮。

    即便過去她與簡士昌甚為恩愛,除了頭一年新婚時,簡士昌會不避諱的在旁人面前牽她手,或是為她簪好發上的珠花金釵,此後,待到年歲漸長,他繼承了王爵之位,為顯莊重,他甚少在外人面前與她有親密之舉。

    簡士昌性格謙和都如此慎重,更何況是性情冷調的聶紫綸,至少,就先前那段日子裡,她從不曾見過他與後姹女子,有任何親昵舉止。

    無視眾人的驚詫,聶紫綸兀自攏著她往前走。

    白初虹只覺面頰發熱,兩手拽緊自個兒的披風,向來淡定自持的她,對上突然轉了性似的聶紫綸,這下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行經胡錦等人面前時,胡錦的臉色又青又白,白初虹不禁有些頭疼了。

    她回來浚王府,是為了藉助聶紫綸的力量,替自己報仇,可不是來招麻煩的。

    “王爺,我可以自己走。”她悄聲說道,邊作勢要往旁退開。

    一隻大手卻勾住了她纖細的胳臂,她訝然別首,卻見他一臉冷傲,不容人拒絕的嚴酷。

    “我聽茉香說了,你大病初愈,身子尚弱,既然回了府,那便好生養著,其餘的事情,我自會打點,你甭要瞎操心。”

    明知道他口中的打點,指的應是安陽王等事,但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是用著這樣……親昵的口吻,簡直像是丈夫交代妻子那般,白初虹胸中一熱,連忙垂下眼睫,不敢再多看。

    為了掩飾心慌,她望向一旁看傻了眼的管事,溫聲道:“曉月居可還空著?”

    “空著、空著呢!”管事愣愣地回神。

    “茉香,吩咐他們把箱籠拿進曉月居……”

    “拿進主院。”

    聶紫綸冷沈的聲嗓一落,眾人又是一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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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4:39


    “沒聽見本王的話嗎?”他冷眼掃了管事與茉香一眼。

    管事連聲稱是,茉香小臉乍喜,趕緊去取主子那少得可憐的行囊。

    白初虹怔忡著,一時半刻仍回不了神,聶紫綸卻對她困惑且質疑的凝視,置若罔聞,兀自攏著她的肩頭,將她帶進了主院。

    入了主院的正廳,聶紫綸才松了手,白初虹面頰猶燙著,連忙往旁邊退了數步。

    見她這般如履薄冰,聶紫綸心下有些發惱,可他也明白,許多事急不得。

    “王爺,您這是想做什麼呢?我隨您回浚王府,為的是助您一臂之力,目的是鬥垮安陽王,可不是來後宅添麻煩的。”

    “你若不想添麻煩,那便好生在這裡住著。”聶紫綸寒著臉說道。

    “可是……”

    聶紫綸不悅的打斷她:“怎麼說,眼前你是韋寶珠,是我的正妻,我說了便算數。”

    面對這個態度強悍的男人,白初虹著實頭疼,畢竟,她並不擅長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王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麼我倆應當避嫌才是……”

    “避嫌?”他竟揚起了笑,笑裡透著嘲弄。“白初虹,你這是同我說笑吧?”

    她不解其意,滿目茫然。

    “你曉不曉得,前不久齊王壽宴,簡士昌養的外室是以齊王女兒的名義,出現在壽宴上。”

    聞言,本已是不見血色的嬌顏,霎時更顯蒼白。

    “安陽王妃死後,安陽王府的管事幾乎天天往石磐街的胡同鑽,待到下葬之後二頂往來石磐街的轎子,經常夜裡被抬進安陽王府,天亮時又靜悄悄的離開,你在這兒為簡士昌避嫌,他卻早已沈醉在溫柔鄉里,白初虹,你這是作踐自己給誰看?”

    白初虹當下只覺無比狼狽,匆匆別開了臉,走向窗邊,雙手緊緊抓住幾案的邊緣。

    備覺羞辱的淚水,自心底湧上來,她咬了咬唇,包裹在寬大披風下的纖瘦身子,隱隱在顫抖。

    見著此景,聶紫綸多麼想摟她入懷,可他不能,只能殘忍的對她落井下石。

    “你都已經死了一遭,眼前換了具身軀,換了個身份,卻還想為簡士昌守節,你這樣是不是太可悲了?”

    “……別再說了。”白初虹背對著他,悶聲說道。

    “你是聰明人,自個兒好好想清楚。”聶紫綸握了握拳心,轉身離去。

    白初虹閉起眼,淚水滑落,緩緩在羅漢榻落坐。

    聶紫綸這話說得雖然殘酷,卻也點清了事實。不錯,她已不再是往昔的白初虹,對照她曾經暗批過聶紫綸的那些話,如今看來,簡士昌才是真正豬狗不如!

    從今往後,她不再當自己是這種人的結髮妻子!

    既然誓言復仇,替白初虹短暫的那一世討回公道,那麼,她便不能再被往昔的身份困囿。

    驀地,她明白過來。聶紫綸看似惡意傷害的冷言冷語,其實,全是為了讓她清醒,別再糾結于昔日與簡士昌的情分。

    聶紫綸這是……在幫她嗎?

    回想起回京途間,聶紫綸對她說的那些話,以及方才他一路攏著她,那副貼心的親密舉止,她心下更添迷茫。

    究竟,聶紫綸對她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思?


    天未亮,白初虹便已悠悠轉醒。

    她睜了睜眼,望著繡上紅粉相間芙蕖的榻頂,胸口有些沈,有些悶,但至少已不像先前那樣,了無生趣。

    回來浚王府已經數日,她雖然住在主院,但卻是住主院的後罩房,聶紫綸則是睡在主院正房,夜裡入睡,兩人只隔了一個小院子。

    儘管如此,兩人已經多日未見,也不曉得他心底是如何盤算的,怎會將她安排住在主院……怕是為了方便兩人單獨商量安陽王的事吧?

    白初虹忖道。

    她起了身,自沈香衣架上取過了披風穿上,繞過花開富貴蓮座屏風,出了外間小廳,推開房門。

    廊上燈柱裡的燭火還未掐熄,天色將明未明,她一邊系著披風帶子,一邊步出寢房。

    驀地,她竟教眼前的景色愣住。

    後罩房的小圜子裡,種了槐樹與桂樹環繞成蔭,花則是種了海棠、丁香,要不就是八寶景天等尋常可見的賞玩花種。

    可……此刻那開了滿園的白蝶蘭,是從何而來?

    白初虹以為是自己還未睡醒,視線泛懵,不禁抬手揉了揉眼。

    沒變,眼前那滿園子盛放的白蝶蘭,確確實實還在。

    饒是冷靜如她,面對一夜醒來,外頭便悄悄變了天的奇事,不由得發起傻來。

    她步下門階,走進園子裡,俯身摸了摸一株白蝶蘭,根部的土明顯翻新過,看來是有人將這些白蝶蘭移栽過來。

    “你不喜歡這些花嗎?”

    低沈的聲嗓忽焉響起,白初虹微怔,循聲望去。

    一道高瘦修長的鴉青色人影,負手立於通往主院前邊的月洞門下。

    他往前走了幾步,離開暗處,那張輪廓鮮明的俊朗面龐,在初亮的天光中,透著一絲朦朧感,恍若謫仙。

    白初虹心下一跳,連忙站挺了腰背,卻又忽然想起披風底下,只穿著薄薄的中衣,散著一頭長髮,甚至連臉都還沒洗漱,就這樣蓬頭垢面的……

    且漫。

    她為何要在意這些?白初虹心生迷惘。

    “不說話,是表示不喜歡嗎?”思忖間,聶紫綸已朝她走來。

    她攏緊披風,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面上微泛紅光。

    “不是這樣的。我才剛下榻,連頭髮都還沒梳,實在不好這樣見您……”

    “是因為禮節,還是因為不想讓我看見披頭散髮的模樣?”

    “啊?”她愣住。

    聶紫綸嘴角上揚,那雙深邃的美目,隱約可見一絲促狹。

    她後知後覺的意會過來。這個男人……是在同她開玩笑嗎?

    “你與安陽王私底下也是這麼拘謹嗎?”他又問。

    她輕蹙一下秀眉,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問及這樣私密的事,但想了想,最終還是據實回道。

    “安陽王在外不隨便顯露情感,只有私下才會與我說些體己話。”

    “我知道,他就是喜歡偽裝溫爾儒雅的小人。”他淡淡扯開一抹嘲諷的笑。

    “如今想來,我很佩服他。”她抿了抿唇,說道。

    “佩服他什麼?”抑下心底滾燙的妒意,他面無表情的問道。

    “我與他夫妻十年,竟然不曉得他的真面目,那日在婁府,我才算是真正看見他偽君子之下的囂張跋扈。”

    說著,她不著痕跡地偷覷他一眼。

    想來真是慚愧,過去因為敵對的關係,再加上受了簡士昌的影響,她對聶紫綸並無好感,始終認定他就是個傲慢無禮的皇族。

    “那我呢?”仿佛看穿她的心虛,聶紫綸問道。

    “什麼?”

    “從前,你還不認識我,你是怎麼看待我的?”

    “……”

    見她尷尬不語,他自我解嘲的道:“看你那表情,我在你心底,肯定算不上是什麼好人。”

    確實如此。白初虹不得不汗?地偷偷附和。

    “坦白說,我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聶紫綸挑唇笑了笑。

    “王爺,我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她難得主動,他心下自然歡喜,面上卻只能無動於衷。

    “你問吧。”

    “王爺為什麼如此討厭韋氏?”她不解地瞅著他。

    “韋氏嬌蠻蠢笨,我從未喜愛過她。”

    “但她對王爺到底是出於真心,王爺這般待她……”

    “你是想說我無情無義嗎?”他冷冷地接話。

    她沒吭聲,默認。

    他頓時有點惱火,寒嗓道:“我娶韋寶珠是為了拉攏韋太傅,藉此搜羅韋氏黨羽的罪證,這門親事不過是權宜之計。”

    “王爺雖然無心,但並不代表韋氏無情,你這麼做,分明是誤她一世……”

    驀地,她想起聶紫綸與韋寶珠的親事,當初還是由皇帝作主賜婚,這樣說來……莫非,聶紫綸娶韋寶珠這事,是皇帝授意?

    水眸浮現幾分訝異,白初虹改口問道:“是皇上讓王爺接受這門親事的?”

    這一次,聶紫綸沒接話,顯然是默認了。

    臆測被證實,白初虹不禁一愣。總算明白,為何他會這般厭惡韋寶珠,原來這門親事,從頭到尾就是一樁安排好的謀略。

    “……韋寶珠她知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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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4:59


    “本以為我冷淡的態度,加上陛下讓我著手掃蕩韋氏勢力的舉動,能讓她自個兒開竅,可惜她終究太過愚鈍,於是我便讓隨從告訴了她,也就是在她知情的那當晚,她行刺了我。”

    “那當晚?”她眨眨眼,不解。

    “韋寶珠被抓奸在床的那晚。”他淡淡地解釋。

    她恍然大悟。

    原來,聶紫綸是為了保住韋寶珠的命,方會設局讓韋寶珠被誤認與他人有染,因而被逐至汾景田莊。

    “為什麼非得這麼做不可?”

    “我沒想過要殺她,可陛下勢必是斬草除根,假使她行刺我的消息,傳入了陛下耳裡,她肯定沒有活路,任憑陛下再怎麼看重我,再如何的情同手足,陛下心中想除去的人,我再有通天本領也留不住。”

    她驚詫的道:“所以你將錯就錯,在那晚布了局,讓韋寶珠成了是想報復你,才會紅杏出牆的蕩婦,而你再順勢將她驅逐至汾景。”

    聶紫綸睨著她,笑了笑,“你的確很聰明。”

    白初虹心下震撼不已。

    原以為,他是個無情無義之人,不想,他終究還是顧及了夫妻一場的情分,用計保住了韋寶珠的命。

    “可韋寶珠並不領情,因為背上這個蕩婦惡名,她恨我入骨,一心尋死,去田莊的那三年,那些下人得時時刻刻盯著她,防範她尋短見。”

    她深感惋惜的低歎:“沒有一個女人,被扣上這樣的罪名,會不難受。”

    但如今,這個惡名卻是由她來背負,上天未免太過捉弄人。聶紫綸眸光沈沈望著她,胸口發窒。

    察覺他的目光有異,她隨即意會過來,“王爺這樣看我,可是在擔心我?”

    “你死而復生成了韋寶珠,還得頂替她扣上這個臭名,心底可會難受?”

    聊的話多了,她逐漸明白,其實他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冷酷,不知不覺中,心防漸卸,說的話也多了。

    她籲了口氣,道:“原本確實無法接受,總認為上天是在尋我開心,當誰都好,怎麼偏偏成了浚王妃。”

    聽見她最後一句話,聶紫綸目光頓時沈了下來。

    她沒察覺,兀自往下說道:“不過,自從知道真相之後,我卻不這麼想了。”

    “為什麼?”

    “若不是王爺,恐怕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還傻傻的一心想與害死我的人相聚。”

    “你……可還想著他?”他寒著張俊顏問道。

    白初虹輕輕搖首,低聲道:“曾經很想,但如今已經不想了,因為我知道,如果一個人真的愛著另一個人,絕無可能做下這種事,過去十年,我只當是一場夢。”觸見她眼中的悲傷,他心中一動,伸出手撫上她泛濕的眼角。

    她怔住,起霧的水眸,不可置信的輕瞪。

    他卻絲毫不避諱,直勾勾地與她相視。“你可曾想過,在你這個長達十年的夢裡,有另一個人,也在做著夢。”

    他眸內好似燃著兩簇火,那火,妖豔絢麗,仿佛要將她捲入其中。

    她的唇微微掀動,呼息漸亂,喃聲問道:“王爺說的另一個人,是誰?”

    “一個傻子。”他牽動嘴角,露出自嘲淺笑。

    他這是當她的面,暗諷他自己傻嗎?他這樣驕傲的人,怎麼會……白初虹懵了。

    她又問:“這個傻子做著什麼樣的夢?”

    “一個有著你的夢。”他沈沈低語。

    “……我?”

    “你知道,我們見過兩次面嗎?”

    她詫然,“我與王爺?這怎麼可能?”他莫不是認錯了人?

    他笑而未語,心中有些澀然。那時的她,心中只有簡士昌,哪裡還容得下其他人。

    他斂起笑,收回了手,就只是目光灼灼的凝視著她。“白初虹,人生若重來一回,你可會選我?”

    她瞠眸,雙唇掀了掀,卻怎麼也擠不出聲。

    他這是……這是在對她表白心跡?!這怎麼可能!

    “王爺此話當真?”末了,她咬咬唇,迷惘地問道。

    “你說呢?”他只是凝瞅著她,面上不見任何情緒。

    白初虹心底清楚,像他這樣的人,絕無可能拿這樣的事來開玩笑。尊貴非凡的浚王,竟當著女子的面,自嘲是傻子,他端著什麼樣的心思,她多少捉摸得著。

    但,她不明白,為何是她?

    怎麼說她都已經嫁過人,年紀亦不小,還曾經與他百般作對,他怎麼會喜歡她這樣的女子?

    莫非,這其中有什麼陰謀?白初虹戒慎地忖道。

    “王妃,您怎麼……啊!奴婢見過王爺。”

    正巧,捧著銀盆準備伺候主子洗漱的茉香經過,撞見了這一幕,當下紅著臉跪身請安。

    白初虹垂下眼睫,往後退了幾步,別過一側的臉頰,猶泛著紅潮,神情略帶幾分靦?。

    見此景,聶紫綸心情忒好,嘴角上揚,未再多說什麼,轉身便離去。

    目送著那抹漸遠的高大背影,白初虹下意識抬起手,撫了撫滾燙的兩頰。

    她這是怎麼了?心跳如此之快,胸中好似有團火在燒,被他摸過的眼角,仿佛還留有他指尖的觸感……

    “王妃,您是不是與王爺和好了?”一旁滿臉端笑的茉香,冷不防地冒出這句話。

    白初虹回神,竟覺有絲困窘,輕斥道:“別胡說。”

    茉香見主子滿面羞赧,故意調笑地說:“方才奴婢覺著王爺看王妃的眼神可真教人害臊,簡直像是要把王妃給一口吞了。”

    “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白初虹紅著臉嬌瞪。

    茉香嘻笑:“肯定是王妃這段日子不在府裡,王爺想您了,才會特地安排王妃住主院。”

    “別再瞎說這些了,我告訴你,我與王爺不是這樣的關係。”她一派凜然的糾正。

    “那不然,您跟王爺是什麼樣的關係?”

    “我們……”她一噎,頓時詞窮。

    是呀,她與聶紫綸該算是什麼樣的關係?

    怎麼說,她都不是真正的韋寶珠,總有一天,她還是得離開濱王府……那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白初虹頓時陷入沈思。

    重陽節一過,陽光一日日漸弱,風也跟著大了,衣裳也從輕薄的夏料,換成了稍有厚度的秋衣。

    白初虹換上了前兩日聶紫綸遣人送來的新裳,綰了個墮馬髻,簪上素雅珠花,難得上了香粉,唇點上花膏,好生妝扮了一番。

    韋氏的容貌並不差,個頭不矮,身段玲瓏,妝扮起來亦是教人驚豔。

    白初虹對著倒映在棱花手鏡裡的那張臉,微微一笑,已不再像先前那般陌生。

    “王妃,葉管事來了。”茉香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來。

    白初虹放下手鏡,迎了出去。

    葉管事一見她出來,恭謹的行了正禮,絲毫不敢含糊敷衍。

    “小的給王妃請安。”

    “葉管事請起。”

    “王妃命小的去辦的事,小的已經辦妥,只是……這事王妃確定不跟王爺商量嗎?”葉管事將手邊的地契印章呈上,面上有些不安的請示。

    “這事,我自會找機會同王爺說起,葉管事就甭操心了。”白初虹淡笑,收起地契印章,鎖進了茶幾上的一隻黑檀木匣。

    “是。”葉管事不敢多問,躬身便退下。

    茉香送茶上來,好奇的瞄了一眼木匣,問道:“王妃讓葉管事辦什麼事了?”

    “這你別管。”白初虹笑睞越來越大膽的小丫頭。

    “王妃老是這麼神秘,什麼事都瞞著奴婢,奴婢心底真難受。”茉香嘟囔道。

    “別難受了,有件事我不滿你。”

    “什麼事?”

    “穆遠侯府讓人送來了請柬,穆遠侯夫人邀了一眾官夫人,今晚上侯府參加琴會。”

    “琴會?:”呀,真糟!主子不諳琴律,這分明是會出糗的場合。

    “聽說……齊王義女也受邀了。”

    “齊王義女?”茉香愣了愣,“啊,我記起來了,不就是安陽王新納的側室嗎?王妃怎麼會提起她呢?”

    白初虹笑笑不語。

    回浚王府後,她詳細地寫下了一票人的名字,交予了聶紫綸,並且將簡士昌夥同齊王,一直暗中秘密扶持珞王的事,告訴了他。

    珞王是皇帝同胞兄弟,在一眾親王裡年紀最小,亦是表面上看來最安分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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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5:28


    皇帝待珞王甚親,卻不知珞王早有心壯大,畢竟,皇帝登基不久,正值年少,尚未有皇嗣,若然有個意外,親王之中,誰離那把龍椅最近,誰便最有機會坐上去。

    那時,聶紫綸得了她的線報,雖是有些詫異,但仍是十分冷靜,倒教她見識到他的沈著。

    這段日子聶紫綸忙著查證她給的消息是否屬實,肯定忙得不可開交,她總不好逼著他幫忙,報仇雪恨這種事,終究還是得靠自己。

    “王妃,您這是打算去赴會嗎?”

    “怎麼了?不妥嗎?”

    “可是您的琴藝……”

    白初虹笑了出來,“我琴藝不精,那又如何?穆遠侯夫人是請我們這幫人去幫忙挑琴,又不是去展現琴藝。”

    王妃這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這些王公貴族夫人辦的琴會、茶會,甭管是什麼會,說穿了都是女人間的鬥爭,任誰都想在這樣的場合上搶風頭,替自己爭顏面,若是技不如人,抑或才藝不精,這可是丟自己也丟自家府上的臉。

    見主子這般鎮定,茉香都替她開始緊張了。

    一個梳雙丫髻的小丫頭小碎步跑進來,喘籲籲的福身道:“啟稟王妃,王爺命人前來請王妃一塊兒用早膳。”

    白初虹一臉訝然,茉香卻是眉開眼笑,拉著自家主子起身。“王妃,您聽見了嗎?王爺等您一塊兒用膳呀。”

    “他……不都是自己一個人用膳嗎?”白初虹不解地說道。

    待在浚王府這麼久了,她從未見過聶紫綸召誰一起用膳,更遑論是召誰侍寢,有時她還真懷疑,後宅這些女人,根本是他拿來當花瓶裝飾用的。

    “您可是王妃,王爺找您一起用膳,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未等白初虹琢磨完畢,茉香已經扯著主子的手,將人帶到了主院前頭的花廳。花廳裡,紫檀嵌琉璃八仙桌上,已擺好了早膳,兩側沈香雕瑞獸小幾上擺的青瓷花缽,各自安插著幾束靜美的白蝶蘭。

    曾幾何時,府裡上上下下,擺設的那些賞花,全換成了素雅的白蝶蘭。

    不知內情的人,只當是聶紫綸近來喜歡上了白蝶蘭,唯獨白初虹明白,他這麼做,似乎是為了她。

    可她不敢多想,就怕是自作多情。

    白初虹進了花廳,卻沒看見聶紫綸的身影,便兀自揀了個位子落坐。

    坐定一看,這才發覺,桌上擺的那些菜,全是她喜歡吃的。

    三脆羹,洗手蟹,燠鴨,滴酥水晶燴,紫蘇魚,酥蜜食,棗泥餅,蜜煎果子……

    就連她愛的甜食也備齊了。

    這哪裡是早膳,分明是一場盛宴。

    白初虹看得兩眼發懵,忍不住招來專司王府膳食的嬤嬤來問。

    “王爺平時用早膳,一向這麼豐盛嗎?”

    嬤嬤福身回道:“回王妃的話,王爺早膳向來簡單,今兒個是管事來發了話,特意讓廚子們準備這些菜。”

    真的是為了她特意準備的。

    證實了這個臆測後,白初虹心口發燙,面對這滿桌子喜愛的菜,竟有些不知所措。

    聶紫綸這是……在討她歡心嗎?

    正想著,門口走進一道頎長人影,引她轉眸望去。

    他一襲紫綢銷金鶴紋繡的官服,墨發盤髻,飾以青玉環,容貌俊麗,只可惜那一身冷峻氣質,看上去甚是不可親。

    白初虹起身欲行禮,聶紫綸的聲嗓已先落下:“免了。往後在我面前,不必多禮。”

    她抬起眼,目光微帶迷惑,那神情很是可愛,與她往常冷靜淡定的模樣不同,聶紫綸見著,嘴角不禁彎起。

    聶紫綸在她身側的空位坐下,按照禮規,兩人應當是面對面而坐,但……他不想離她太遠。

    白初虹自然不明白他這層心思,只當是自己坐錯了位,想也不想的便要換坐。

    驀地,她腕上一沈,垂眸看去,一隻修長大手握住了她。

    那情景沒有什麼不妥,可莫名地,她竟臊紅了臉。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她,教她怪彆扭的。

    她抿了抿唇,抑下心頭奇異的騷動,低聲道:“王爺坐這兒,我便坐到對座,這樣才合禮規呀。”

    “在浚王府,我說的話便是禮規,我讓你坐這兒,你便坐這兒,這就是我定的禮規。”

    聶紫綸揚了揚下巴,語氣有些倨傲,可望著她的那雙黑眸,暖意融融。

    這人真是……端著架子在討好她呢!白初虹心下失笑。

    她從善如流,又坐回原位,手腕仍沈著,不禁笑瞅了那只大手一眼,兩頰悄悄生暈。

    瞥見了她的視線,聶紫綸倒也不避諱,慢條斯理的鬆開手,心底還有些不舍。

    白初虹忍住了想撫上手腕的衝動,握起象牙箸子,夾了塊梨幹到聶紫綸的碗裡。

    一旁隨侍的管事,愣了下,忙出聲:“王妃,您忘了,王爺不喜吃甜。”

    白初虹愣住,心下赧然。她到底不是韋寶珠,自然不曉得他喜愛與忌諱的飲食習性。

    “對不住。”她呐呐說道,伸箸便要將那塊梨幹夾走。

    “不許夾。”另一雙箸子輕輕揮開了她的。

    她望向聶紫綸,他夾起了那塊梨幹,一口放進嘴裡,吃相斯文的咀嚼起來。

    管事驚詫,隨即明白過來,自知說錯話,連忙低著頭退出了花廳。

    “王爺若是不喜歡吃甜食,千萬別勉強。”她小心翼翼的瞅著他。

    “誰說我不喜歡?”他挑眉,作勢又夾了一塊棗泥餅。

    “王爺何必這樣……”

    “你來了,我便喜歡上這些甜食。”

    聞言,她怔住,執箸的纖手停在半空,就這麼傻愣愣的望著他。

    他這是拐彎抹角的說,他是為了她才改變了飲食習慣?

    這下,她頰上的紅暈,再也藏不住,就連垂掩而下的眼眸,亦好似被熱氣氤氳了,迷濛帶霧,嘴角那彎笑,媚而不妖,嬌而不俗。

    那分明是同一張臉,同一具身軀,換了另一抹魂體,卻好似換了另一張臉譜。

    聶紫綸望得近乎入迷,浮現於腦中的,是十年前在楚國公府後圜,匆匆一瞥的婉秀人兒。

    “王爺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她察覺了,不禁摸了摸臉頰,懷疑沾上了東西。

    聶紫綸也沒移開眼,依然灼灼地注視著,煞有介事的道:“我只是在想,先前怎會沒發現這個韋寶珠變了。”

    聞言,白初虹有些顧忌的覷了覷一旁的茉香,笑道:“你先下去歇著吧,一會兒再來伺候。”

    茉香只當主子是嬌羞,憋著笑便退了下去。

    花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白初虹這才敢暢所欲言:“王爺對韋氏本就不上心,怎會察覺這具軀殼裡頭換了另個人。”

    “那日在沂霖,韋太傅舊部的府邸裡,你為了隨我回府,說的那些話,全是為了瞞騙我?”他忽然問及一年前兩人初見時的事。

    想及那晚她喬裝乖順,努力迎合他說的那些話,明明事情已過去這麼久,亦清楚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但仍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她咬了咬唇,神情困窘地道:“那時我也是情非得已,欺騙了王爺,還望王爺莫要計較……”

    “可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什麼?”他眉眼含笑問道。

    我要留在王爺身邊。

    驀地,這句話自腦海浮現,白初虹握住箸子的纖手,悄然一緊。

    見聶紫綸等著她答覆的專注目光,她胸中一赧,眨眨眼,撒了謊:“已記不大清楚了。”

    他美目忽閃,隱約可見一抹促狹,反問:“既然不記得,那方才為什麼要我別跟你記較?”

    她水眸一瞠,霎時,紅潮滿面,囁嚅起來。“我……”

    他笑了笑,那笑,軟化了英挺的輪廓,沖淡了冷峻氣息。

    她心中一動,竟也忍不住揚唇微笑。

    “與我在一起,不必太過拘謹。”他溫聲道。

    見他不似從前那樣冰冷,她確實放鬆了不少,膽子亦跟著壯大,忍不住問:“這些菜……王爺是特地為我準備的嗎?”

    聶紫綸笑睇著她,“你說呢?”

    被他眼中那抹熾熱燙著了心,她兩頰紅暈更濃,連忙夾了塊紫蘇魚放進嘴裡,垂下眼,佯裝專心品嘗。

    這一吃,可不得了,她水眸瞠大,驚訝萬分的抬起臉。

    聶紫綸仿佛沒看見她的錯愕,兀自夾了蜜食到她碗裡,那舉動看上去自然流暢,好似早已做過不下百來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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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5:45


    這般貼心的舉動,教她暖了心頭,眼眶竟不爭氣的微微泛紅。

    吞下嘴裡鮮甜的魚肉,她道:“這味道,分明是從前在安陽王府裡當差的屠大廚,才煮得出來的味道。”

    “也只有他才知道安陽王妃平日喜歡吃些什麼菜。”他一派自若的說道。

    這樣說來,當年因故辭了在安陽王府的差,離開了皇京的屠大蔚,如今在浚王府當差?

    “王爺,你這是……想做什麼呢?”她雙眸泛著迷濛,有絲不解,有絲嬌赧。

    他放下了象牙箸子,神情專注的回視她。“我想讓你在浚王府好過一些,別再想著安陽王府的種種。”

    四目相觸,總覺著有某種說不盡的糾纏,在眼中,在心底,慢慢蕩漾開來。

    “為什麼?”她實在想不透原因。

    “你說呢?”他始終不肯給出答案,總將問題扔回給她。

    可她不敢妄加猜測,就怕會錯意……也怕自己再次錯付真心。

    她垂下眼,低聲道:“王爺心地甚好,知道我的處境後,對我百般厚愛,日後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心力為王爺效勞。”

    她以為他是為了利用她對付安陽王,才會這麼對她好?

    聽出她這番道謝的用意,聶紫綸面色一沈,目光亦冷了幾分。

    “白初虹,原來你比我想的還要愚鈍。”末了,他寒著臉扔下這句話,起身走人。

    白初虹嘴角一揚,泛起了苦笑。

    望著聶紫綸僵直的背影,她竟覺著有些愧疚……然而,不論他對她存著什麼心思,她都只能說聲對不住。

    天色暗下沒多久,穆遠侯府的燈早早便點上,用來招待外客的延華閣裡,與侯府有往來的眾家誥命夫人,幾乎全都來齊了。

    白初虹來得不早不晚,入席時正巧聽見外頭的丫鬟進來通報,說是安陽王府的夫人來了。

    這句夫人聽在她耳裡,何其諷刺,她低下眉眼,握緊了手中的青花瓷杯盞。

    “您的臉色不大好看,可是病了?”

    開口詢問的人,是坐在她身旁襄王府的王妃。襄王年紀尚輕,前不久才娶妻,襄王妃眉眼稚嫩,舉止體態倒是相當穩重,而且觀察入微,一眼便瞧出她的面色不好。

    白初虹因為襄王妃這句話,暗自警惕,連忙漾開了笑。

    襄王妃見她笑,也才跟著笑,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心機。

    不過,這也僅止於表面上,白初虹身為昔日安陽王府的誥命夫人,早已看透這些宴席底下,暗藏的政治鬥爭,以及權力糾葛。

    平日裡這些誥命夫人可不是閑著無事,她們得費心思,幫著丈夫打點鋪路,看似尋常的茶會、琴會,其實是一種權勢的角力,以及藉機探查或者拉攏。

    朝中各有勢力,這些勢力各自以親王或國公為首,其餘周邊的那些零散勢力,則是見風轉舵,風吹哪兒就往哪兒倒。

    穆遠侯便是這些零散勢力的其中一個。對於朝中勢力,穆遠侯府一向抱持著誰都討好,誰也不得罪,誰來都結交的應對態度。

    於是,穆遠侯爺夫人魏氏便經常藉各種名義,在穆遠侯府舉辦品茗茶會,抑或是像今夜的琴會,好拉攏各方人馬。

    宴席間一陣騷動,身旁的那些女人交頭接耳起來,原因無他,眼前走進延華閣裡的女子,正是近來在貴族中廣受議論的齊王義女。

    纖手攥緊了杯盞,白初虹望著迎面而來的曼妙女子,心頭微微顫動。

    女子盤著垂雲髻,容貌殊豔,一襲緋色交襟雲水繡宮紗長裳,氣質相當出眾,身上竟無一絲煙花女子的流俗之氣。

    據說女子本姓許,被齊王收作義女之後,隨了齊王姓氏,改姓為莫,字香君。

    莫香君只是安陽王的側室,並非誥命夫人,但熟知內情的人都曉得,莫香君是齊王與安陽王兩方勢力裡,重要的一顆棋,得罪不起。

    “諸位王妃、夫人安好。”莫香君到底與滿室的誥命夫人不相熟,一進門便讓穆遠侯夫人領著,逐一攀談認識。

    白初虹抑下心底的怒意,極其冷靜的端詳起莫香君。

    此女不若煙花女子那般狐媚冶豔,與人談話時,眉眼含光,舉止有禮,即便受到幾個勢利眼的高官夫人冷眼相待,面上笑容依然不減。

    且她言談之間盡露機智,進退合宜,不見半點市井之氣。

    這個莫香君……教人玩味,教人驚豔,全然與她揣度中的形貌,大相逕庭。

    “見過浚王妃。”不知不覺間,莫香君已來到她面前,與她請安。

    白初虹放下杯盞,朝她微微一笑。

    莫香君怔住。不知為何,她竟在浚王妃眼中看見一抹幽怨……是錯覺吧?

    不過,安陽王府與浚王府之間微妙的關係,再加上關於浚王妃先前的種種醜聞,以及安陽王曾經對她說過的婁府插曲……莫香君心下一凜,對白初虹多了分提防。

    白初虹心思細膩,一見莫香君面上笑意微斂,瞧著自己的眼神謹慎不少,多少猜出了原因。

    不多時,琴會開始,皇京中專司皇戚貴族生意的古玩鋪監師,送來了無數的名琴,供她們揀選,揀選的過程自然少不得品監,這時便能看出一個人的才藝底蘊是否夠殷實。

    有監于昔日韋寶珠的才藝不精,這些夫人自然不將她放在眼底,白初虹也落得輕鬆,假意是來這兒露個面。

    她一整晚只顧著端詳莫香君,卻不想,後者亦然。

    興許是兩人的身份特殊,一整個晚上少有交談,穆遠侯夫人想讓場面熱絡,便主動來攀談。

    “浚王妃,有把琴甚是特別,聽監師說過,這琴是上等梧桐木刨制,還是兩朝之前的古董。”

    白初虹只是笑笑,道:“我不是很懂這些。”

    一旁莫香君聽見了,款款走來,道:“夫人若是不介意,能否讓妾身品賞看看?”

    穆遠侯夫人自然應允,白初虹見莫香君在矮案後落坐,纖手撫過琴身,接著彈奏了一曲“鳳凰涅盤”。

    “鳳凰涅盤”是前朝第一琴師所留下的名曲,技巧高超,非普通人能彈奏,且這曲子僅傳于宮中,不外流于宮外,莫香君能習得此曲,可見她背後必有名師相授。

    霎時,滿室的女人全靜了下來,被那技巧高超的琴藝吸引。

    白初虹面無表情看著這一幕,心下無盡悲哀。

    她終於明白,何以簡士昌會為了莫香君而棄她。當初簡士昌看中她,為的是她的聰慧靈敏,能夠幫襯安陽王府,而這個莫香君比之於她,其聰慧與伶俐,其才賦本事,竟然不相上下。

    更甚者,如莫香君這樣自幼在市井間打滾的女子,為了生存,練就起的智慧與心計,恐怕更勝於她。

    簡士昌要的,從來就不是牽手一世的髮妻,而是能在背後為他謀算出策的同枕軍師。

    悟透了這一點,白初虹頓覺過去十年的夫妻情,原來只是笑話一場,是她自己編織的一網夢幻,禁不起半點試驗。

    一曲既畢,在場眾人無不讚揚,廊外不知幾時站了兩道人影,一看竟是穆遠侯與……安陽王。

    白初虹面色泛白,指尖微微顫抖。

    想不到,簡士昌竟然這麼擔心莫香君,還跟來了穆遠侯府。

    兩人步進延華閣,穆遠侯為人豪爽,與眾家貴夫人一一問好,說起了調笑的俏皮話:“我家夫人喜好交友,有勞諸位夫人疲于應付,本侯在此向諸位道謝。”

    貴夫人們被逗樂了,笑嘻嘻的,又聽穆遠侯道:“在下實在不甘寂寞,原是在前院議事,忍不住也來這兒湊個熱鬧。”

    簡士昌走向莫香君,伸手將她扶起,呵護有加的舉止,登時令在場女子紛紛投以豔羨目光。

    到底安陽王為妻子守喪已滿一年,而莫香君又是齊王義女,是齊王作的媒,且也只是納為側室,簡士昌不僅守住了深情有義的君子形象,亦順利地將窩藏的外室扶正,至於那個私生子將如何名正言順,只怕日子一久,也非是難事。

    多麼縝密的心思呀……白初虹心下冰冷。

    驀地,簡士昌與莫香君兩人齊首望向她,儘管遮掩得極好,但她看得出來,簡士昌眼中暗藏的鄙夷與輕蔑。

    想來,那兩人應當是提及了她在婁府鬧笑話的那一段。白初虹握緊了粉拳,只覺此刻的自己,處境狼狽,相當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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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6:10


    曾經,白初虹這個名字,教東周貴族們讚揚不絕,如今人走茶涼,誰還記得她?

    白初虹垂下眼睫,望著自己握緊得泛白的手背,心底涼颼颼的,渾身發寒。

    “‘鳳凰涅盤’不該是這樣彈的。”

    突如其來的一聲低笑,明顯藏著幾分高傲的挑釁,霎時教滿室眾人呆住。

    眾人引首望去,看見一身藏青如意紋飾長袍,更顯俊雅豐姿的聶紫綸,噙著一抹笑走進閣廳。

    白初虹怔愣,下意識站起了身。“王爺?”

    聶紫綸怎麼會在這兒?莫非,他是為了她……

    閣裡氣氛起了微妙變化,只見一眾貴夫人暗暗紅了臉,頻覷著步入屋裡的聶紫綸,有的人倒也毫不掩飾眼中的仰慕,就這麼直勾勾地望著。

    不能怪這些人有失禮儀,而是聶紫綸的美貌,在東周是出了名的,哪怕是已有家室的女子,難得機會見著東周出名的美男子,免不了貪看幾眼。

    興許,這些貴夫人不待見韋寶珠,甚至總在背後說她閒話,多少是因為忌妒心作祟。

    白初虹沒料到他會來,神情與旁人一樣驚詫,倒是穆逮侯與安陽王並無異狀,可見今夜穆遠侯也請了聶紫綸一塊兒議事。

    但……通常簡士昌與聶紫綸,兩人私下是避不見面的,今夜怎會碰上了?

    她還未理出頭緒,聶紫綸已在眾人注目中,走向方才莫香君彈奏過的那把古琴。

    修長的大手撫過琴面的木頭紋路,又撫上琴弦,指尖一勾,嘹亮的音色隨之奏出,震盪了在場眾人的心。

    “這琴不錯,但是方才夫人彈奏的那曲‘鳳凰涅盤’,轉調有誤,起伏太亂,全然背離了曲調意境。”

    聶紫綸美目低垂,長指在琴弦上遊走,仿佛是在觸碰一個舊識,熟稔而自然。遭他毫不留情的評判,簡士昌的面色微變,莫香君卻不見慍怒,反而福了個身,虛心求教。

    “多謝浚王爺指教,妾身才藝不精,讓大家見笑了。”

    莫香君的大度從容,縱是白初虹見了,亦不禁深感贊許。

    可悲哀的是,若非這個女人的聰慧大器,她今日也不會淪落至此。

    “香君琴藝超絕,就連宮中樂師也技差一籌,浚王爺這指教會不會下得太重了一些?”

    簡士昌笑容溫文,語調亦謙遜。但,白初虹畢竟識他十年,怎會嗅不出來他笑容底下的怒意。

    聶紫綸抬起眼,瞥及白初虹的目光落在簡士昌那方,胸中一緊,勾弦的指登時一放,琴音錚錚響亮,近乎尖銳。

    “‘鳳凰涅盤’一曲說的是鳳凰浴火,遭逢絕境之後,涅盤重生,曲調意境應當是決裂的磅礴,而不是溫軟纏綿。”

    話落,聶紫綸已翩然落坐,長手撫琴,彈奏起來。

    長指飛揚起落,以著絕美姿態,琴音忽輕忽重,忽快忽慢,時而悠遠綿長,時而激切驟蕩。

    一時之間,眾人震懾,無法將視線自聶紫綸身上移開。

    白初虹的一顆心,隨著琴音的輕重,不斷起伏跌宕。

    莫名地,她很清楚,他這首“鳳凰涅盤”是彈給她聽的。

    正尋思,琴後的俊美身影,揚起了眸光,直勾勾地望入她眼底。

    一眼,入心。

    她心口一熱,兩頰湧現紅暈,聽著逐漸加快的琴音,以及越發淒絕的曲調,眼眶竟有些泛潮。

    鳳凰尚能涅盤重生,而她這樣渺小的女子,亦能在浴火之後,重新來過嗎?

    琴聲停在最激昂人心之處,戛然而止,在場眾人無不為之震撼。

    “素聞浚王精通琴藝,沒想竟然是如此精湛高妙,今日我們眾人是有福,開了一回眼界。”穆遠侯率先出聲褒贊。

    “浚王好琴藝,佩服。”簡士昌面上虛笑,目光卻隱約可見怒意。

    莫香君則是用著無比仰慕的目光,望著自琴桌後站起的聶紫綸。

    聶紫綸對那些讚揚置若罔聞,兀自走向白初虹。

    “可有聽清楚了?”他笑問,眉梢染上溫柔。

    白初虹心中一跳,連忙不住地點頭。

    聶紫綸笑了笑,轉眸望向在場的貴夫人,半開玩笑的說道:“我家王妃不諳琴藝,還請諸位夫人手下留情。”

    此話一出,那些貴夫人全被逗笑了,笑裡則有著掩不住的淡詫與妒意。

    浚王這分明是在替浚王妃出鋒頭,挽回面子,順便召告在場眾人,有他這樣琴藝一絕的夫君,哪裡還需要妻子懂琴。

    登時,原本態度有些冷淡,抑或刻意冷落白初虹的貴夫人們,看待白初虹的目光以及笑容,這才多了點熱絡。

    白初虹過去曾是皇京貴族女子裡,最受歡迎的誥命夫人,自然也察覺了這樣微妙的變化,不禁心下感歎,當真是世態炎涼。

    “好了,我們幾個大男人繼續回前院議事,不打擾諸位夫人的雅興。”

    穆遠侯將聶紫綸與簡士昌帶回了前院,延華閣裡又只剩下女人們,不過,鋒頭已從莫香君,轉移到她身上。

    “浚王妃好福氣,能有浚王這樣一個才貌雙絕的好郎君,簡直羨煞了東周女子。”

    “浚王對王妃可真是好,全然不像外傳的那樣……”

    面對這些貴夫人的欣羨與忌妒,白初虹並不當回事,淡定得很,只是一笑置之,不做太多回應。

    琴會結束時,穆遠侯夫人特地留住了她,在前院廊廡裡說話。

    “寶珠妹妹,今晚大夥兒說的那些話,你可別往心底去。”穆遠侯夫人擔心她被那些夾諷帶刺的話受刺激,特別細心安撫。

    想來過去韋寶珠的性子,可能極沖,否則穆遠侯夫人怎會如此?

    白初虹心下笑笑,道:“夫人放心,大夥兒說笑呢,我怎會放心上。”

    見她神情沈著,笑容清淺,不似逞強,穆遠侯夫人這才放了心。

    一名侯府丫鬟小碎步跑來,道:“啟稟夫人,浚王爺正等著浚王妃,侯爺特地吩咐小的來通報。”

    聞言,穆遠侯夫人露出了三分驚七分羨的目光,打趣說道:“哎呀,沒想到浚王爺還特地等著王妃一塊兒走,這得趕緊把人送去才行,省得浚王爺以為我把人給藏了起來。”

    白初虹掩袖而笑,向穆遠侯夫人道別,便隨小丫鬟一同來到侯府大門。

    打遠遠地,她便看見聶紫綸負手而立,一旁隨侍打著燈,橘暖的光源,渲染得他一身淡金,俊雅容貌更添幾分神秘。

    事實上,於她而言,聶紫綸確實是神秘的。

    她摸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他的下一步,今早明明是不歡而散,他拂袖離去,為何今夜他又會出現在這兒?又為何要特地在眾人面前展露琴藝,莫非,就為了幫她搶盡鋒頭?

    尋思間,白初虹已信步來到聶紫綸面前。

    他側過身,美目斜睞,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即便夜深,依然遮擋不主滿眼的光芒。

    離他越近,越發覺著他一身光耀,教人近之生怯,這樣一個裡外皆好,堪稱完美無缺的男子,要想找著一個匹配得上他的女子,怕是有些難度。

    莫名地,腦中浮現聶紫綸身旁緊依著其他女子的情景,白初虹心頭驀然一揪,竟有些喘不過氣。

    “王爺。”她步進光影中,朝聶紫綸微微淺笑。

    而她並不曉得,她這清淺的一笑,在聶紫綸眼中,足以傾城。

    大門另一側停放著另輛馬車,只見簡士昌與莫香君比肩而立,雖是看不清兩人神情,但透過兩人的舉止互動,不難看出簡士昌對待莫香君是忒般體貼。

    驀地,一隻大手將白初虹別過的臉轉回來。

    她微怔,望進一雙幽沈的黑眸,還未開口,已被他拉著手,上了馬車。

    馬車在夜裡行走,車輪輾壓在青石板道上,格外響亮。

    白初虹被對座男人的那雙眼盯得心底發毛,在馬車走了一段路後,按捺不住的揚了嗓。

    “王爺可是在生我的氣?”方才他拉她上馬車的力道,雖然稱不上粗魯,但不難嗅出怒氣。

    聶紫綸神情冷峻,一雙眼直睇著她,許久不說話。

    她內心忐忑,不禁又放軟了姿態,溫聲問道:“王爺,我可是做錯了什麼?”

    他冷笑,“你錯就錯在你連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曉得。”

    她滿眼迷惘,實在想不透他指的錯事是哪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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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6:29


    不想,他猛地一個伸手,握住她擱在腿上的手,一把使勁將她拽過來。

    她低呼一聲,還未來得及掙扎,他另只手臂已環上她的腰,將她牢牢困在懷中。

    他俯下臉,低掩的長睫毛,刷過她的臉頰,湛深眸光宛若星子,迷惑人心。

    她目光閃爍,不安地眨動,輕輕掙扎著,“王爺這是……”

    不消說,他的唇已壓了下來,吻上她掀動的唇。

    被握緊的纖手僵住,忘了反抗。她睜圓了水眸,呼息淩亂,只覺覆在唇上的那張嘴,熾熱柔軟,或輕或重地吸吮起來。

    她咽了咽喉頭,就這麼呆住,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一吻,來得突然,卻不突兀,似乎早已有跡可循……

    好幾回他凝視她的目光,充滿了男人對女人的欲望,但她選擇忽略,假裝視而不見。

    只因她害怕。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深情,不明白一切從而何起,又是否能夠相信。

    當她知道自己被枕邊人親下毒手害死的真相,當她死而復生,成了另一個同樣為情所苦的女子,她便不曉得,世上還有什麼可信。

    “王爺……為什麼?”

    她抬起手,隔開他火熱的唇,眼兒迷濛地凝瞅他。

    他眼中高燃著兩簇烈焰,是怒氣,亦是渴求而不能得的狂躁。

    “只因你是白初虹,那個早在十年前,便不請自來,硬生生在我心底住下來的女人。”

    這句低啞的聲嗓,聽起來飽含壓抑,像一頭瀕臨失控的獸,教人心慌。

    她迷惘不已,“十年前……那時,我從未見過王爺。”

    他嘶啞地道:“那一晚,楚國公府邸的園林裡,你與我擦肩而過,你作的畫仍收在我書房裡。”

    她訝然,努力爬梳回憶,終於在腦中深處,拼湊起那模糊的一夜……

    “是你……我竟然不記得了。”她憶起了在水榭曲廊上,與一名高大男子擦身而過的情景。

    他繃著牙道:“你的眼中只容得下簡士昌,哪裡還裝得下其他人的身影。”

    “僅僅一面,王爺怎麼會……”

    “我與簡士昌相鬥十餘年,關於你的點點滴滴,輾轉傳入耳底,要想將你的身影抹去,幾乎不可能。”

    這樣說來,胡錦那日說的話,全是真的!

    聶紫綸確實戀慕著有夫之婦,還是他死對頭的妻子,這話若是傳出去,有誰會信?

    她心神俱被震撼,久久回不了神。

    “即便你知道真相之後,你的眼中依然只看得見簡士昌。”

    大手撫上她的頰,他俊麗的面龐,此時沾染了忌妒,眉眼冷冽,語氣沈恨。

    “你若不是在意那個歌女,又怎會來穆遠侯府參加琴會。白初虹,你沒這麼傻,但為何始終不肯放下簡士昌?”

    她鼻頭一酸,眼眶凝霧。“我不是放不下,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十年的全心全意,竟換得了如此下場,我想來瞧瞧,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安陽王這般神魂顛倒。”

    “看見了又如何?莫非你還想著他?你還想著回去他身邊?”

    摟在腰上的長臂霎時一緊,她被勒得幾乎不能喘息。

    望進聶紫綸那雙妒怒的黑眸,她酸楚的心,微微泛起一絲甜軟。

    原來,這個男人是在心疼她呢……

    “我沒想著要回去,更不可能回去。”她軟聲道。

    “你心底究竟是怎麼想的?盼著他死?還是盼著他悔悟?抑或是想拆散他與那個歌女?”

    “我只想替白初虹的死討回公道。”她據實以告。

    “那如果,我能鬥垮安陽王,讓簡士昌從此不得翻身,你捨得嗎?”他冷笑問道,非逼出她的內心話不可。

    她先是一怔,隨後想起方才簡士昌扶著莫香君上馬車的情景,那份溫柔,那份體貼,與從前他對待她的,並無兩樣。

    興許多少是被莫香君的絕色迷了心竅,但最重要的,是莫香君的聰慧機智不在她之下,況且……自己不能生育,莫香君卻為他誕下一子,說什麼也比她強得多。

    再者,她父親數年前病逝,曾經德高望重的白大學士,由於膝下無子,僅有數女,至此,白府算是人丁凋零,後繼無人。

    她爹不與朝中各方勢力結黨成派,在朝中無疑是一股清流,少年皇帝每回議政,總會格外重視。

    想來,當初簡士昌挑中她,多少也是貪著這一點。

    如今白府沒落,曾經受皇帝敬重的白大學士已作古,白氏這個外家已經沒有任何助益,簡士昌又為莫香君的年輕貌美所惑,方會痛下毒手,將她除去。

    見她沈默,誤以為她是心生猶豫,聶紫綸越發惱火。

    “說到底,你還是舍不下簡士昌。”他僵冷地說道,連帶地鬆開了她的手。

    她這才回過神,瞅了瞅他,隨後掩袖而笑。

    聽見嬌嫩的笑聲,他不禁惱道:“你笑什麼?”

    她抬起笑意滿盈,彎彎的眼,道:“想不到王爺這樣的人,竟然也會吃醋。”

    他聽了,倒是不介意她的取笑,也不覺羞赧什麼的,反而大方應承。

    “這十年來,我吃的醋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回。”

    十年的光景呀……當她沈浸在簡士昌的虛情假義中,以為自己幸得良人,能夠一輩子和和美美的走到頭,傻得可憐的時候,竟然有個男人,在遠處默默為她吃味兒。

    況且,這個男人不是普通人,而是無數東周女子心儀的皇族。

    要說不虛榮,不感動,自然是假的。相信沒有一個女人,在聽見他這番表白之後,能夠無動於衷。

    而她,亦然。

    “王爺,我從不知道,原來十年前,我已經辜負了一個男人。”

    她眸光生暖,嘴角綻笑,在透窗而入的瑩瑩月光下,溫婉動人。

    聶紫綸心中一緊,只得壓下抱住她的衝動。

    不想,她竟然主動探手,覆上他修長的手背,嬌聲說道:“王爺,我不是傻子,簡士昌罔顧夫妻一場毒害我,至此,我與他已是兩頭陌路,再無可能。”

    聽到這兒,他再難壓抑,反過來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入懷裡。

    “你得說到做到,對簡士昌除了恨,不許再有其他。”

    “我是恨他,但……沒恨到要把自己重新來過的這條命,都給一起賠下去。”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他低首,眯起眼,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能幫王爺的不多,但必定會竭盡所能,將我知道的都告訴王爺。”

    頓了下,她抿了抿唇,在他濃烈眸光的注視下,道:“然後,就請王爺給我一紙休書,放我離開浚王府。”

    聞言,他僵住,“你想離開浚王府?”

    她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緩緩一推,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王爺不該把心神耗在我這樣的女子身上,怎麼說我都曾經嫁過人,已非完璧……這顆心亦是殘破不堪,恐怕日後無法再為誰付出所有。”

    他冷冷說道:“誰說我要你為了我付出所有?”

    她怔住。

    他拉下她的手,反將手心貼上她心窩處,目光如炬,堅定的道:“我不要全部,只要你心底,騰出個位置留給我,於我便已足夠。”

    她傻了傻,好片刻無法自已。

    待她回過神時,淚水已湧入眼底。

    他俯下身,吻上她朦朧的淚眼,沈聲道:“這眼淚可是為我而流?”

    她咬住下唇,胸中激切,一時不能言語,只是低低哽咽。

    “白初虹,我錯過了你兩次。一次是十年前,另一次則是數月之前,我沒能認出是你,險些害死你,錯過這兩次,我已經不能承受第三次。”

    “王爺……”淚盈於睫,她哽著嗓:“我這樣的女子,不值得王爺如此厚愛。”

    “值與不值,在於我的心,而我的心告訴我,窮其一切也要留下你。”

    說著,他雙臂一圈,將她擁入懷裡。

    倚在他堅硬的胸膛前,她閉起眼,淚水滑落於頰,不願再拿話傷他。

    這個男人是鐵了心想留她在身邊呀!

    可她痛過一回,傷得甚重,連自己也不清楚,還能不能拾回單純的初心,重新再愛一個人,又怎能耽誤他的青春?

    這晚夜裡,白初虹做了個夢。

    夢裡有簡士昌,有莫香君,還有聶紫綸,三人兜兜轉轉,糾纏不清,到後來她失足落入湖裡,不諳泅泳的她,就這麼一路沈到湖底,冰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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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6:56


    隨後,她自夢中醒來,發了一身的冷汗,轉眸一看,窗櫺外的天色已大亮。

    她躺回榻上,傻傻地發起愣來。

    “白初虹,你信我一次,我願用一世交換你的信任。”

    驀地,昨夜聶紫綸送她回房時,一把握住她手腕,將她拉到身前,低下頭對她傲氣萬千的宣示,忽然在耳畔響起。

    她摸了摸左耳,又撫上前額,總覺著那兒的肌膚,還殘留著他當時呼出的熱息,以及爽冽似藥草香的氣味。

    “一世啊……如此漫長,他怎能這般輕易的許下承諾?”

    緋色的雙唇,喃喃說道。

    她閉起眼,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那些。

    經過昨夜,見過了莫香君,悟透了簡士昌為何割捨她的原因,她仿佛從一場糾纏已久的噩夢裡,徹底清醒過來。

    上天給了她一次重新活過的機會,她不該再賠給簡士昌。當然,仇依然得報,公道仍然得討,但,她絕不會走到玉石俱焚的境地。

    為此,她得好好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

    洗漱過後,便有管事前來通傳,說聶紫綸一早便被皇帝召進宮裡議政,不過他已經吩咐好下人,幫她準備了早膳送進房裡。

    “王爺可真有心,就連忙於公務也不忘照顧王妃。”茉香一邊張羅擺膳,一邊笑嘻嘻地說好話。

    白初虹望著那一桌子的早膳,不禁失笑,聶紫綸這是把她當豬養嗎?即便是富貴人家,也沒人一早便吃得這般豐盛,簡直可以宴客了。

    “王爺進宮前可有用膳?”白初虹問著送菜的丫鬟。

    “王爺喝了碗蓮子粥便出府了。”小丫鬟怯生生地回話。

    白初虹聞言詫然,“就這樣?王爺身邊沒其他人伺候嗎?”

    不待小丫鬟回答,茉香便搶了話:“王妃有所不知,我們這次回府之後,由於住得近,奴婢才發現,原來平時主院裡除了管事與幾個老嬤嬤,沒有其他姨夫人伺候,王爺更不讓那些姨夫人進主院。”

    “那胡錦呢?她不是……”提起此人,白初虹才想起,浚王府後宅還有其他女人等著爭寵,不禁愣了愣。

    後宅爭寵,這是她過去在安陽王府從未有過的事,自然不曾想起。

    “說也奇怪,王爺只是讓胡姨夫人主持中饋,倒也沒見王爺召她伺候過。”

    白初虹垂眸尋思,心下忖道:聶紫綸把這些女人納進王府,卻沒多待見她們,想來這些女子,也不過是政治鬥爭下的犧牲品,並非他所愛。

    只是,人到底已經娶進門,他總不能這樣晾著……

    莫名地,當她想及聶紫綸對另一個女人眉眼含笑,百般寵愛的情景,胸口竟隱隱發堵。

    “王妃,您怎麼了?”察覺她面色不好,茉香出聲關切。

    白初虹回神,輕笑搖首,執起雙箸,有些食之無味的用起早膳。

    用膳完畢,外頭灑掃的小丫鬟前來稟告:“啟稟王妃,胡姨夫人求見。”

    茉香小聲嘟囔:“哎呀,才剛說著呢,立馬就出現了,難不成她是養了小鬼?”

    白初虹哭笑不得,“少瞎說。”

    茉香切了一聲,拾掇拾掇便退下。

    不多時,胡錦領著一名貼身丫鬟進了外間,客客氣氣的行了大禮。

    這次白初虹再回浚王府,還住進了主院,明眼人都曉得,她的身份與以往不同,胡錦自然不敢再像先前那樣,有意無意的失禮冒犯。

    “找我有事?”白初虹端著溫婉淺笑,直望著胡錦。

    面對這些後姹女人,她的心思頗為微妙,畢竟心態上她不把自己當成浚王妃,更不認為自己是聶紫綸的女人,自然也就不會在這些女人面前,端出正室的架子。

    胡錦目光閃燦,笑吟吟地道:“妾身是來給王妃請安的。”

    白初虹只覺她笑裡透著一絲古怪,不禁多了幾分提防。

    “坐吧。”她望向一旁的繡墩。

    胡錦大大方方落坐,啜了一口茉香送上來的大紅袍,道:“王妃真是好福氣,能得王爺這般疼寵,即便幾次觸怒了王爺,也不見王爺冷落王妃。”

    白初虹聽出她話中有話,不動聲色的笑笑。“王爺生性大度,不與我這樣不懂事的婦道人家計較。”

    “妾身一直不明白,王爺過去對王妃……”胡錦故意頓了下,又覷了覷她。

    白初虹太清楚她那些小把戲,絲毫不為所動。

    “如今王爺對待王妃,與昔日相比,簡直是天差地遠,教妾身好生豔羨。”

    “你究竟想與我說什麼?”白初虹開門見山的問道。

    “不瞞王妃,畢竟王府就這麼點大,下人來來去去,難免會嚼上舌根……”

    說著,胡錦頓了下,別具深意的覷著她,眼中帶著幾分猜忌與好奇。

    白初虹心中一凜。糟了,莫不是主院裡有胡錦的眼線?

    “畢竟這些年來後宅一向交由妾身治理,下人間傳的那些話,終歸會流進妾身耳裡。近日,妾身聽聞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異事,便忍不住前來請教王妃。”

    言至此,胡錦望著她的目光,添了一絲淩厲,面上卻還是笑吟吟的。

    “王妃可是熟識已故的安陽王妃?”胡錦冷不防地問道。

    “我與安陽王妃曾有過幾面之緣。”白初虹也不否認,只是避重就輕的回答。

    “王妃可還記得,先前妾身向您提過,王爺似乎對安陽王妃有特殊的情分?”

    “我記得。”

    “那麼,王妃是用了什麼法子,迷了王爺的心竅,讓王爺將您錯認為死去的安陽王妃?”

    聽出胡錦話中的尖銳苛刻,白初虹秀眉一擰,心下忖道:胡錦這是誤以為她在裝神弄鬼,騙得了聶紫綸的寵愛?

    是呀,想必世上沒人想得到,死去之人,竟能借體還魂,重新為人這樣玄奧離奇的事吧。

    若非親身經歷,如她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定是不信的。

    幸好,胡錦想錯了,否則恐怕會招來更多麻煩。

    白初虹暗自松了口氣,面容揚起清淺的笑,瞥見此笑,胡錦的臉色微變,眼中漸生狐疑。

    “既然你也曉得王爺頗是欣賞安陽王妃,王爺又怎會將我錯認為她?”

    胡錦見她擺明不認,笑道:“妾身聽聞坊間有些方士術師,精通某些旁門左道的陰陽玄術……”

    “夠了!”驀地,茉香一聲怒斥,打斷了胡錦未完的話。

    胡錦瞪住茉香,“你這是做什麼?我與王妃說話,你一個丫鬟插什麼嘴?”

    茉香怒道:“胡姨夫人,您這是在做什麼?趁著王爺不在的時候,來這兒胡言亂語,還敢質問起王妃來!怎麼說我家主子都是王妃,王爺不在,王妃最大,您充其量就是個姨娘,怎能以下犯上?!”

    先前是因為自家主子遭下放田莊,為求自保,也害怕遭逐出府,茉香才一直吞忍著,如今主子被接回王府,重得王爺寵愛,自己也不必再擔心受怕,此刻對上胡錦這個叛徒,茉香早已忍無可忍,想替主子討回公道。

    胡錦被教訓得臉色漲紅,抓起茶瓷便要往茉香那頭扔去,白初虹這才斂起笑,喊來了外頭的管事與隨從。“來人,送胡姨娘出去。”

    幾個隨從可是聶紫綸親口發落下來的,自然不敢怠慢,隨即進門請人,胡錦自知形勢比人弱,只能滿臉不甘的離開。

    “爽快!”茉香鼓掌叫好。

    白初虹一臉頭疼的訓道:“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早晚都要從王府離開,你又必與她較真,隨她去吧。”

    茉香愣住,“離開?王妃,您在說什麼?我們為什麼要離開王府?如今王爺把王妃當掌中寶,再過不久,肯定就會讓王妃主持中饋,您就是這座王府的第二個主子,憑什麼我們得離開?”

    白初虹一時心急,方會說漏了嘴,不由得有些懊惱,正愁不知該怎麼瞞騙過去,免得這個憨直的茉香節外生枝。

    “王妃,有個自稱連思賢的男子,說是您的舊識,一直守在王府門外求見。”

    前院的丫鬟進了屋,恭敬的行禮通報。

    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怎麼突然一堆人來求見?白初虹好笑的忖道。

    不過,這人來得正好,適時為她解圍,沖著這一點,她都該前去一見。

    “王妃,您這是要做什麼?”見她起身,茉香不禁納悶。

    “自然是去見見那位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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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7:41


    “你明知故問。”那雙幽湛的黑眸,盯得她背脊發涼。

    “我已經同王爺說過,我不可能再去找簡士昌,王爺為何不信?”

    並非他不信,而是他始終顧忌,顧忌著她與簡士昌的十年情,顧忌著她曾經想方設法的與他相認。

    他知道她不可能原諒簡士昌,恐怕世間沒有幾個人能原諒得了,但他就怕她心軟,怕她放不下舊情,會再與簡士昌糾纏上。

    他從不是個怕事的人,更未曾顧忌左右,卻因為她,他連尊嚴都扔地賤踩,只希望她能捨棄過往,看見他的存在。

    這樣的他……著實可笑。

    “你托葉管事當了首飾,將典當得來的銀兩,在皇京西邊買了間舊宅子,這是打算做什麼?”說這話時,那雙美目更添幾分森寒。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白初虹心下又是一歎。

    她琢磨著說詞,默了好半晌方開口:“王爺,我是白初虹的事,僅僅只有你我二人知情,在其他人眼中,韋寶珠是曾被逐出府的蕩婦,外家又遭了罪,即便不去想這些,我與安陽王到底有過一段夫妻情,如王爺這般的人,實在不該……”

    “說到底,你就是一心想走。”聶紫綸冷冷地替她下了結語。

    她不語,水潤大眼靜靜地瞅著他。

    其實,她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想起他待她的好,想起他十年來無奈的守候,她很是感動,再想及這段日子來,與他交手的點點滴滴,她竟是有點放不下。

    但,她沒把握在未來的餘生,再全心全意的愛上一個人。

    既是心有殘缺,又怎能草率託付?如他這樣的男子,不該受此對待。

    遲或早,他會放下白初虹這個人,再愛上另一個與他相襯的好女子。

    那個女子必定是無瑕如玉,聰穎無雙的好姑娘……而不似她這般,死過一遭,心殘意冷,看淡情愛。

    回浚王府的路上,聶紫綸不曾再開口,只是陰沈沈地凝視著她。

    轎子一路抬進了王府主院,下了轎,聶紫綸才淡淡說了句:“隨我進書房。”

    白初虹自是不敢違抗,尾隨他身後,一同進了書房。

    丫鬟將房裡的燈陸續點上,聶紫綸走向沈香長案,那兒放著一串鑄金鎖鑰,他伸手拾起,垂睞片刻,便轉身走向她。

    白初虹愣了愣,還未琢磨出他的用意,那串鎖鑰已經交到她手裡。

    他神情疏冷,道:“葉管事已經幫你把那間舊宅子買下,這是宅子的鎖鑰。”

    她張了張嘴,一時竟無法思考,只能呆怔怔地望著他。

    他的眼神漠然,似是對她的作為感到寒心……她能感覺得出來。

    “王爺,你這是……”

    “等著。”

    話方落,頎長身軀又折回長案後方,也未落坐,抽過案上的狼毫筆,左手撩起袖角,執筆書寫。

    不一會兒,振筆而書的大手停住,聶紫綸擱下筆,將墨蹟未乾的宣紙,交給了她。

    她接過一看,登時震愣。

    “這便是你要的吧?”他淡笑,笑裡不無嘲諷。

    和離書。

    聶紫綸親手交與的,是同韋寶珠和離的誓書。

    尚未從這紙和離書回過神,忽又聽見聶紫綸冷冷說道:“今日進宮,我已將這些日子搜羅的證據交給陛下。”

    他口中的證據,便是安陽王與齊王暗中扶持珞王,有意助他壯大的相關事證。

    “到底都是自家人,陛下仍得顧及簡太后外戚們的勢力,怕是不會真拿安陽王怎麼樣,但至少能讓陛下對他生忌,極有可能將他調離皇京。”

    做為宿敵,聶紫綸自然想著將簡士昌趕盡殺絕,最好的下場便是人頭落地。

    可惜,除非皇帝起了殺心,他這心願方有可能實現;只因,簡士昌不僅僅是安陽王,簡氏外戚這派人馬全以他馬首是瞻,外戚勢力與他的關係,可說是唇齒相依。

    一如他,亦然。在他背後,有著聶氏宗族們的勢力,唯有這股勢力能與簡氏外戚相抗衡。

    牽一發則動全身,為了制衡兩派勢力,非到不得已之時,少年皇帝方有可能殺他或簡士昌,否則,他寧可讓他們活得好好的,重複上演著此消彼長的戲碼,永不讓其中一方坐大,藉此攬權中央,兩相制衡。

    兩人相鬥十年,不見任何一方倒下,可見少年皇帝心思之深沈,帝王權謀之深。

    但,離開皇京便是失了君心,失君心可能是一時,亦可能是一世,幾時能再重獲皇帝垂青,誰也說不準,朝中要臣最怕的,便是離開皇京。

    有些人,一離了皇京,終其一生沒再回來過,潦倒辭世。

    少年皇帝甚是看重安陽王,若是真的下旨將他調離皇京……想來,朝中錯綜複雜的黨派勢力,必然會起一番巨變。

    簡士昌費了十年心神,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倘若真被調離皇京,可以想見,這對他將會是多麼大的挫敗與摧折。

    能看見他一敗塗地,灰頭土臉的離京,於她而言,雖然不是最好的報復,但也不失是另一種補償。

    畢竟,她被毒害的各種證據,皆已被簡士昌湮滅,就連唯一知道內情的嬤嬤,至今依然下落不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能夠報復簡士昌的唯一法子,便是打擊他的仕途,讓他嘗一嘗失去的痛苦。

    聶紫綸這麼做,不僅是助她復仇,更是幫他自己剷除一個死敵,一舉兩得。

    然而,為何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告訴她這件事……白初虹心緒翻騰,一時竟感覺不到半分歡喜。

    聶紫綸信步走向窗邊,負手而立。

    “和離書已經在你手裡,地契房契鑰匙你全有了,想什麼時候離開都隨你,我不會過問。”

    執著和離書的纖手,悄然捏緊。白初虹垂下眼,不明白心頭那陣悶痛是怎麼回事,只曉得,這一切並不如她原先預想的順利。

    “王爺。”良久,她才開得了口。

    聶紫綸背對著她,看不清神情,但她揣度得到,應當是心灰意冷的漠然。他對她這般好,她卻一心想走,不論換作誰,肯定受不了。

    這樣,不正是她想要的?

    喉頭噎了噎,她咽下了那抹澀然,續道:“謝謝王爺體諒,明日一早,我便離開……這段時日,若不是有王爺收留,我也不能熬到現在,多謝王爺。”

    她還是想走。聶紫綸閉起了眼,俊顏僵寒,負於腰後的大手收攏成拳。

    “日後若是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還請王爺千萬別與我客氣,王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必當回報。”

    但他要的不是這樣的回報,而是她的在乎。聶紫綸下顎抽緊,忖道。

    白初虹朝著那抹拔長背影,屈膝行禮,手裡那紙和離書,捏得好緊,好緊。

    聽見輕緩的足音退出了書房,聶紫綸這才轉過身,眸色晦暗地望著門口。

    “白初虹,我聶紫綸就這麼不值得你爭嗎?”

    翌晨,白初虹便睜著那雙一宿沒合上的眼,指揮著茉香拾掇行囊。

    她從不當自己是浚王府的人,一直以作客的心態待之,如今離開,帶走的東西自然不多。

    “王妃,您與王爺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茉香腫著眼,滿臉心疼的哽咽道。“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就和離了?”

    聽見那句和離,白初虹心口無端抽了一下。

    這明明是最好的結果,況且,是和離,而不是被休,這無疑是聶紫綸為了保護她,才會做的決定。

    她沒有外家可回,沒有親戚可依靠,又有紅杏出牆的蕩婦惡名,若是再被休,恐怕日後也甭想在皇京立足。

    和離的話,便算不得是被逐出王府,仍能保有最後的尊嚴與顏面,於她日後的新生活,自然是好的。

    白初虹神色淡然,不見太多情緒,只道:“王爺心善,願意與我和離,這樣也好,免得我拖累了王爺。”

    “王妃在胡說什麼,您怎麼會拖累王爺呢?您可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元妻,是王府的當家主母,奴婢昨日才聽管事說,王爺向胡姨夫人討回了後宅與帳房的金鑰,想來是打算讓王妃重新主持中饋……”

    “別再說了,趕緊收拾收拾,趁著天還沒亮全,我們得趕緊離開。”

    白初虹有些突兀地打斷茉香,轉身整理起擺放文房四寶的箱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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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9:03


    聽見聶紫綸與後姹女人的這些事,她竟然覺著心塞,她肯定是待在浚王府太久,忘了自己根本不屬於這裡,才會這樣。

    趕著天全亮之前離開,一來是不想招惹太多注目,二來是不願碰上聶紫綸。

    “王妃,馬車已經備妥。”葉管事前來稟報。

    “正好,我這兒都收拾好了。”白初虹笑了笑。

    下人們進了屋,將箱籠抬出去,白初虹領著茉香,也一塊兒走出主院。

    行經聶紫綸住的院子時,她忍不住頓足,側首望去。

    不想,朱漆曲廊上,一道玄黑身影直挺佇立。

    “是王爺!”茉香欣喜的嚷道。

    白初虹的心不自覺地重重撞了兩下,胸口發沈。

    一旁的葉管事低聲道:“王爺天未亮便醒了,發了話讓小的多找些人手幫王妃拾掇。”

    聞言,茉香臉上的欣喜霎時沒了,只剩愁眉苦臉。王爺還特地命人來幫忙收拾行囊,可見王爺是真心要王妃走……前兩天還甜甜蜜蜜的,怎麼一眨眼便變了天?

    白初虹朝著聶紫綸佇立的那方福了福身,攏緊身上的淡藕色披風,打直了腰背,重新往前走。

    她就是這樣奇特的一個女子。

    聶紫綸目送著她離去的溺溺背影,腦中回憶被勾動,想起了那一夜,她自身旁擦肩而過的情景。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眼前是什麼人,她的腰背永遠挺直如細松,雍容沈婉,不見一絲淩亂或慌張。

    “王爺,您真打算就這麼讓王妃離開?”一旁廊下,任靖隨侍而立。

    “宅子可安置好了?”聶紫綸不答反問。

    “全依照王爺的指示,部署妥當。”

    “任何風吹草動都得回報,不得有漏。”

    “屬下明白。”

    聶紫綸陰著俊顏,轉身回了房。

    任靖站在廊下,滿臉尋思,怎麼也想不明白,那樣一個庸俗不可耐,又非是浚王心中所愛的女子,為何能得到浚王這般的重視與呵護?

    這個韋寶珠莫不是真像近來王府內傳的,用了某種旁門左道,迷惑了浚王?

    纖手推開佩著金環的紅木大門,望著矗立於眼前這座不算大,但已足夠她與茉香生活的老宅子,白初虹總算露出今日的第一抹微笑。

    不過,當她看見幾個熟面孔出現在院子裡,不由得愣了愣,轉身看向特地送她過來的葉管事。

    葉管事笑道:“宅子不大,但總是需要灑掃的人手,王爺便命小的撥幾個熟面孔過來,幫忙王妃打點。”

    白初虹心下迷惘,“我與王爺已經和離,出了浚王府,便再無干係,王爺派這些人來幫我打點,這不是……”不是很奇怪嗎?

    況且,她離開王府後,身上銀兩不多,日後該拿什麼來維持家計,又該用什麼填飽肚皮,都還未有打算,怎麼養得起這些下人?

    仿佛讀透她的心思,葉管事又道:“王妃且放寬了心,這些下人領的依然是王府的月俸,絕不會花上王妃的銀兩。”

    聞言,白初虹哭笑不得。這算什麼呀?在她這兒幹活,領的卻是浚王府的月俸,這……這未免太不像話。

    “葉管事也該改口了,我與浚王爺已經和離,此刻起我已不再是浚王妃,管事往後也莫要再這樣稱呼我了。”

    “欸,好咧。”葉管事敷衍的應了一聲。

    想來聶紫綸是擔心她離開王府,難以獨自生活,方會遣派這些人來幫她,他這份心思,當真是教她心暖。

    但想及此後兩人再無關係,心中竟隱隱鈍痛。

    白初虹走進陌生的院子,看著滿院的黃槐樹,以及半謝半開的海棠花,心底卻怎麼也歡喜不起來。

    “王妃,您還好嗎?”茉香見她悶悶不樂,不禁憂心問道。

    “該改口了。”她轉眸淡笑。

    茉香沒吭聲。

    “往後喊我夫人吧。”她命令道。

    “奴婢去給王妃沏壺茶。”茉香擺明瞭不從,兀自走了開來。

    這個倔強的丫頭……白初虹一臉頭疼的失了笑,隨後在黃槐樹下的石凳落坐。

    再過不久,安陽王府便要出事,她且安安靜靜的在此等著,儘管沒能親眼看著簡士昌挫敗離京,但她能揣摩出那情景。

    大仇雖然未報,至少能先治一治這個偽君子,往後日子還長著,她得先照顧好自己,方能再做其他打算。

    白初虹低垂雙眸,望著落了滿地的黃槐花,開始尋思琢磨,為將來的日子盤算起來。

    不出幾日,浚王與浚王妃和離的消息,傳遍了皇京。

    此時,民間街坊議論正盛,白初虹卻不怕被人認出,照樣上花市談生意。

    白初虹將手邊現有的銀兩,全拿去買了蘭苗,白蝶蘭雖然傳入東周已久,但由於栽種不易,貴族偏好,因此價格高居不下,苗種自然也不便宜。

    賣蘭苗的花匠認出白初虹的身份後,起初還不願意賣,似是瞧不起她,後來也不知怎地,又改口願意賣。

    “王妃,您買這麼多蘭苗,是打算做什麼?”茉香弄不懂主子的心思。

    “自然是準備栽種成花,賣個好價錢。”白初虹笑道。

    “喔,我明白了。王妃,您這是打算當種花師,賣花掙錢?”茉香恍悟。

    “是呀,不然往後我們主僕倆得靠啥吃穿。”

    聽見白初虹將她當作親人一般的語氣,茉香不爭氣的紅了眼眶。

    這四年的時光,真讓王妃徹頭至尾變了個人,蛻變得成熟懂事不說,更是睿智多謀,能屈能伸,處之安然。

    這麼好的主子,怎麼就給王爺拋棄了?想及主子如今的處境,茉香鼻酸想哭。

    “王妃,您別這樣,大不了奴婢去找個活兒,好壞都養得起王妃。”

    白初虹摸摸她的頭,目光暖暖地說道:“傻姑娘,我是主,你是僕,自然是我養你,焉有你養我的理。”

    茉香別過臉,拉起袖子偷偷擦眼淚,隨後重新挽緊主子的手臂,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心下暗暗發誓,這輩子都要跟著這個主子,絕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主僕倆的這番對話,不出半日,便隨影衛的覆命,傳進了聶紫綸耳底。

    一旁的任靖聽罷,不禁覷了覷坐在羅漢榻上的聶紫綸。

    只見他低掩美目,一手輕輕轉動著指間的玉戒,嘴角上揚,似是心情甚好。

    “王妃將王爺指派的人手全遣回王府,只留了一個廚子與老嬤嬤。”

    “她不領情,那也就罷了。”

    “那……可要撤回影衛?”任靖試探性的問道。

    “留著。”聶紫綸淡淡說道。

    任靖不明所以,隨後又聽見他說:“在安陽王離開皇京之前,晝夜守看著,不得有任何疏漏。”

    安陽王?浚王府的王妃與安陽王有什麼關係?為何,這樣聽來,聶紫綸好似是在防著安陽王那頭會對王妃意謀不軌?

    莫非……王妃與安陽王之間有什麼牽扯?任靖始終猜不透,只能領命辦事。

    買回的蘭苗剛剛種下,不久,皇京貴族圈便起了騷動。

    安陽王被皇帝遣調去西北汴水,頂替前不久鎮守於西北邊陲地帶的鎮江侯。

    消息一出,眾人心知肚明,安陽王已失君寵,恐怕往後風光不再,即便日後有機會回皇京,他的地位與影響力,早被其他簡氏族親取代。

    登時,皇京裡流傳著各種說法,大多是揣測安陽王做了些什麼,以至於觸犯龍顏,方會被調離京畿。

    就在安陽王府陷入風雨飄搖之際,街坊間竟又傳出了一則離奇傳聞。

    有人說,安陽王妃的死有蹊蹺,怕是死不瞑目,入土難安,安陽王府才會招來橫禍,一夕沒落。

    茉香學起從賣菜小販那兒聽來的閒話:“聽說有人看見安陽王府那頭找來了術師作法事,王府裡開始有下人在說鬧鬼的事,不過這節骨眼上,安陽王肯定管不了這麼多,眼瞅著再半個月便要離京去西北,他肯定鬱悶壞了,好像已經多日告病沒上朝。”

    白初虹坐在院子裡,曬著暖暖的日頭,手裡執著一冊花譜,心不在焉的聽著。

    “王妃,您有聽見奴婢說的嗎?”茉香說到激動處,忍不住停下來關切主子的反應。

    “聽見了。”白初虹抬眼笑睞。

    “那您怎麼不吭聲呢?”雖然安陽王府的事,與她們主僕倆無關,但這可是皇京百姓茶餘飯後閒磕牙的話題呀,沒道理主子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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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9:20


    “我心底高興,自然不說話。”白初虹揚起了一抹笑。

    “安陽王遭禍,您為什麼要高興?”呀,她懂了!王妃肯定是在幫王爺高興。畢竟浚王府與安陽王府是死對頭,看見安陽王這麼落魄,浚王肯定開心極了。

    “茉香,明兒個備妥香燭冥錢。”

    “冥錢?!王妃這是想做什麼?”

    笑意盈滿水眸,白初虹悠悠地道:“我要燒給死去的安陽王妃。”

    “啊?”茉香懵了。

    主子與安陽王妃並無往來,為何要為她燒冥錢?再說了,安陽王妃的墓室在哪兒,她們也不清楚,上哪兒燒呢?

    茉香本還想問個仔細,可見著白初虹重新拿起花譜,專心定神的研讀起來,只好又將話憋回肚裡。

    她真的越來越弄不懂自家主子了……

    白初虹這席趣話,夜裡便隻字不漏的傳回了聶紫綸耳底。

    他坐在寢房臨窗的榻上,賞玩著幾案上那盆白蝶蘭,思及她說這話時的神態,不禁莞爾揚笑。

    “王爺,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說?”影衛稟道。

    “什麼事?”

    “今日胡姨夫人偷偷出府,去見了安陽王。”

    摩挲著杯盞緣口的長指停住,散發下的那雙漆黑美目,冷颼颼的,宛若兩道寒芒,教人膽顫。

    “還沒治她,她倒是已經等不及了。”聶紫綸嗤笑。

    “王爺,可需要小的命人去……”

    “不必。胡錦到底是本王后宅的人,本王會親自了結。”

    瞥見聶紫綸眼中的殺意,影衛垂首抱拳,悄無聲息的退出寢房。

    “夜深了,王妃還不歇下?”

    茉香送茶水進房時,見白初虹還坐在臨窗暖炕上,幾案上擺著一盤棋,黑白兩子都在她手裡,就知道主子又是在跟自己下棋。

    說來奇怪,從前主子不愛下棋,認為下棋費神無趣,現下卻天天都在與自己下棋,問她不無聊嗎?她竟笑說:“與他人下棋是鬥智,與自己下棋是求心靜。”

    “再下一會兒棋便要歇下,你別瞎忙了,趕緊睡吧。”白初虹吩咐道。

    茉香笑笑應了聲,放下茶水便退出寢房。

    夜露深重,白初虹僅著單薄的中衣,外頭隨意披了件披風,指尖捏著一顆黑棋,正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驀地,門又被推開,腳步聲傳來,她頭也不抬的說道:“你這個迷糊蟲,又落下了什麼?”

    來人沒回應,心不在焉的她,後知後覺有異,連忙揚首望去。

    她瞪大水眸,刷地一聲站起,撞翻了棋盤。

    啪嗒,啪嗒,黑子白子落了滿地。

    一雙大手猛然掐住了她的肩頭,她被推倒在暖炕上,根本來不及反應。

    簡士昌血紅色的眼,正死死地瞪住她。他一身發皺錦袍,神情憔悴,依稀還聞得見濃重的酒氣。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不顧她滿臉驚惶,他壓低嗓子,陰森逼問。

    驚惶不過是一刹那,她立即恢復冷靜,沈定的回視簡士昌。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您不請自來,還這般失態,就不怕我報官嗎?”

    是了!便是她這雙眼神,沈著無畏,睿智聰慧,竟與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樣!

    簡士昌兩手緊緊掐住她的肩頭,一時喪失了理智,低吼:“不可能!不可能有這種事!你究竟是誰?”

    “我是韋寶珠。”她不動聲色的說道。

    簡士昌眼中浮現陰毒之色,咄咄逼人的問道:“我聽胡錦說過,聶紫綸曾經喊你白初虹,這究竟是為什麼?”

    胡錦?她竟然去找過簡士昌,她都跟他說了些什麼?白初虹心中暗詫。

    “胡姨夫人是浚王府的人,怎麼會去見王爺呢?”

    “這你不必管!回答我!”

    “王爺看看我這張臉,哪裡像是死去的安陽王妃?”白初虹冷靜回應,與他直視的雙眼,找不著一絲慌懼。

    “那時在婁太尉府裡,你明明對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你還讓你的丫鬟送來那封奇怪的信……”

    簡士昌仿佛深陷夢魘,語氣忽重忽輕,想來應是醉得厲害,方會如此。

    見他這般落魄,白初虹當真是出了一口惡氣,心中很是舒爽。

    “你怎麼會知道初虹埋在樹下的女兒紅?又怎會用著初虹的筆跡寫信給我?你說!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旁門左道?”

    沒想到她先前一心與他相認,因而鑄下那些錯事,方會今日惹來禍端,她真是懊悔不已。

    白初虹道:“我與安陽王妃是舊識,安陽王妃病逝之後,便經常夢見她,是她來給我托夢……”

    “你說謊。”不知為何,簡士昌就是覺著她在睜眼說瞎話。

    白初虹默了默,片刻後,她笑了。

    那眼神,甚是冷銳?,那笑,甚是諷刺。

    簡士昌心頭一震,背脊爬上森森寒意,掐在她肩上的雙手,微微顫抖,心中的懷疑,越來越深。

    她沈沈的望著他,一派冷然的鎮靜,笑道:“王爺說笑了,我憑什麼要在王爺面前說謊?”

    她早已對此人徹底死了心,下定決心至死永不相認。

    簡士昌收回手,腳步淩亂的往後退,瞪大的目光,仿佛撞鬼一般。

    先前他只當她是裝神弄鬼,壓根兒沒將她說的話聽進耳底,如今留心一看,她眉間那抹沈婉睿智,臨危不亂的氣勢,竟與亡妻如出一轍。

    哪怕她嘴上一再否認,可此刻在他看來,眼前的女人猶如亡妻複生。

    “夜深了,還請王爺自重,若沒有其他的事,請恕我不得不送客。”

    簡士昌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有可能嗎?他明明親眼看著白初虹斷氣,而眼前的女人分明是韋氏,怎麼會……莫非是借屍還魂?世上真有這樣的玄術?

    只見他面前的女人淡淡笑著,眸光清冷冷,好似要看穿他整個人,教他莫名心虛,正欲開口時,外頭忽起騷動。

    “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

    想沖進房裡查看的茉香,被兩名身穿常服的隨從攔下,硬是被架住了胳臂,擋在門口。

    白初虹認出那兩名隨從是平日伺候簡士昌的人,當下站起身,疾聲厲色地命令道:“放開我的丫鬟。”

    兩名隨從登時愣住,齊齊瞪著白初虹。這語氣,這神態……仿佛是昔日的安陽王妃在對他們下令。

    見此景,簡士昌亦深感震驚,“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白初虹笑道:“王爺說笑了,我還能是誰呢?自然是浚王府的王妃……不對,我與浚王爺已經和離,如今什麼人也不是,是一介平民。”

    簡士昌直覺不對勁,偏偏又無法解釋他所懷疑的,只能下意識惡聲反駁:“不對……不對,沒這麼簡單!”

    “話已至此,王爺若還不信,那也與我無關。”

    白初虹雖笑,目光卻冷如冰。“素聞安陽王對待髮妻一往情深,是世間少有的癡情種,我一直十分豔羨,可如今看王爺這般,我倒同情起死去的安陽王妃,她將大半青春全獻給安陽王府,換來的卻是王爺無情的背叛,她若泉下有知,必定會保佑安陽王府早日衰亡,從此一蹶不振。”

    簡士昌表情一窒,抬起了手,僵硬的指向她。“你——你——你胡說什麼!”

    白初虹兀自笑得開心,不理會他的怒顏以對,又道:“王爺莫氣,我只是說笑呢,畢竟安陽王妃已經入土為安,哪裡會知道這些活人的事呢,您說是不?”

    見她眼中凝著一抹幽怨,好似知道自己曾幹過些什麼骯髒事,簡士昌渾身一僵,竟有些招架不住。

    豈有此理!他可是安陽王,而她不過是聶紫綸不要的下堂妻,她憑什麼用那種眼神與口氣數落他?!

    為了掩飾慌亂,簡士昌勃然大怒,赤紅著雙目,兇惡質問:“一個婦道人家,不遵守三從四德,盡在他人背後嚼舌根,你一個浚王府往外扔的下堂婦又懂什麼?”

    “既然如此,一個婦道人家又有什麼值得王爺大陣仗來此興師問罪?”

    她冷冷的望著簡士昌,嘴角含笑,那一身沈著不亂的氣勢,又教他看怔了眼。

    “王爺若無他事,請回。”她抬了抬皓腕,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簡士昌實在不甘心,他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這個韋氏身上有古怪,她肯定知道安陽王府的某些秘密……但她又是從何得知?她究竟與白初虹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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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39:50


    “王爺請回。”她不疾不徐的再次下達逐客令,目光已見責備之意。

    簡士昌眼角一抽,想他幾時在女人面前吃過閉門羹,況且眼前的女子又是浚王府的下堂婦,區區一個賤婦,居然也敢對他這般不敬?

    惱怒之至,簡士昌猛然上前,一把拽起她指向門口的手腕。

    “你算什麼東西?本王愛走便走,愛留便留,豈是能任你這般放肆!”

    他還是一樣,面子大過天,明明站不住腳,還想用王爺的身份來壓人,真是可笑。

    白初虹一臉看戲似的,面上無動於衷,只那雙眼微微流露著冷然的嘲諷。見著那抹諷意,簡士昌怒火更盛,加重圈在她腕上的手勁。

    “放開她。”驀地,一聲冷沈的嗓音傳來。

    簡士昌愣住,還未反應過來,一道玄黑身影疾掠而來,以手為刃,打掉了他的手。

    白初虹腳下不穩,踉蹌幾步,卻是跌進了一隻堅硬的臂彎裡。

    她在那人的懷裡抬起了臉,看清了那張俊麗無雙的面龐。

    先是一怔,隨後她朝著聶紫綸露出歉然一笑,“謝謝王爺出手相救。”

    聶紫綸胸口一擰,拉起她的手,審視著腕上紅淤的指痕,他雙目一凜,幾欲發狂。

    他眸光如刃,掃向簡士昌,森寒的道:“安陽王,你擅闖私宅,還想殺人滅口,你這是目無法紀,藐視我東周律法。”

    簡士昌滿臉赤裸裸的恨意,巴不得將眼前的聶紫綸挫骨揚灰。

    “聶紫綸,是你在陛下面前參我一本?”

    “不錯,正是本王。”

    “混帳東西!”簡士昌眼圈怒紅,目光好似恨不能撕下聶紫綸一塊肉。

    聶紫綸摟緊懷中的人兒,美目淩厲,面上卻含著笑,那笑,教人發寒。

    “安陽王再過不久便要起程赴西北,本王奉勸安陽王,勿再惹事生非,否則,安陽王毒殺妻子的事,若是傳進了陛下耳底,不知陛下會做何感想?”

    簡士昌一震。他竟知道是他毒殺了白初虹!這個聶紫綸究竟挖了安陽王府多少秘辛?

    白初虹見簡士昌滿懷恨意,眼圈發紅,生怕他一時羞憤難耐,來個魚死網破,她若出事那倒無妨,畢竟死過一遭,還怕什麼?怕就怕簡士昌傷及聶紫綸,那可就不好了。

    思及此,她連忙冷靜的勸道:“奉勸安陽王為自己留條生路,否則,恐怕安陽王府將會出更大的事……王爺當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這些話應該不需要我來提醒王爺。”

    這雙該死的狗男女!簡士昌自知眼下屈居劣勢,稍有不慎,又將招惹禍事,殃及簡氏族親。

    於是再三琢磨後,任憑簡士昌如何惱恨難耐,最終也只能恨然咬牙,惡狠狠地瞪了他倆一眼,便振袖離去。

    兩名隨從見狀,隨即放開了茉香,尾隨簡士昌而去。

    “王爺,屬下已派人護送安陽王回府。”

    簡士昌前腳剛走,任靖後腳便進屋稟告。想來,聶紫綸早已派人牢牢盯住這座老宅子,方能及時趕來這兒伸援手。

    白初虹扶著聶紫綸的手臂,慢慢地站穩了身,茉香連忙奔至,一把攙扶住她。

    “王妃,您還好嗎?”

    白初虹微笑,反過來安撫茉香,“我沒事。王爺來了,肯定不會有事。”

    聶紫綸長眸淡掃,道:“你們都退下。”

    這話,自然是對茉香與任靖等人說的。

    “王爺又救了我一回,我該拿什麼回報才好?”待到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她才緩緩上前,朝聶紫綸躬身行謝。

    “我若要你回報,便不會放你走。”他自我解嘲的說道。

    她咬咬唇,知道自己虧欠他許多,頓時有些愧疚,便沈默了。

    氣氛有些僵,聶紫綸見她不開口,便揚嗓:“方才簡士昌若是鍥而不捨的追問到底,你會告訴他,你便是白初虹嗎?”

    “妾身不會。”她頓了下,謹慎的瞅了瞅他鐵青的面色,問道:“王爺為什麼會這樣問?……莫非王爺認為妾身會告訴他真相?”

    聶紫綸目光沈沈,沒應聲。

    白初虹笑容一怔。不會吧……他真這樣以為?他懷疑她對簡士昌仍存有情念?

    怎麼會呢……他就對她這麼沒信心嗎?

    “我會讓任靖挑一批守衛過來,不許你再將人遣回王府。”

    撂下了話,聶紫綸深深望了她一眼,未再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看著那抹高大精瘦的背影,白初虹心底一陣落空,愣在原地好片刻。

    驀然,也不知怎地,她捏緊了粉拳,提足追出去。

    聶紫綸腳程快,在她遲疑的那片刻,人已走至大門口,門外,隨從已提著紅絲珠珞燈籠候著。

    眼看他人就要步下門階,她心中一緊,扯嗓高喊:“王爺請留步。”

    高大背影停住,好片刻才回過身,一雙美目緊睇著她,等她開口。

    見著聶紫綸停在門階上,白初虹心口一提,只想著要將他留下來,卻沒想到該用什麼理由。

    聶紫綸見她不說話,遂又提步欲走。

    這一回,白初虹心下著急,想也不想的便追上前,一路追出了宅門。

    “王爺……我請王爺喝杯茶吧。”

    聶紫綸臂上一沈,他微訝,側身望去,看見白初虹一隻手抓住了他,神情略顯慌亂,與平日淡定的她不太一樣。

    莫不是因為方才的事嚇壞了?

    “你別怕,一會兒便會有守衛過來。”他低沈著嗓安撫道。

    “我不是怕,而是……”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

    聶紫綸見她目光惶惶,有些六神無主,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

    這一握,暖意自掌心透進了她心底。

    莫名地,她竟有些想哭。

    第一次她愚昧尋死,是他救了她,這一次身陷險境,依然是他及時出現救了她,他對她是這般的好,這般的體貼。

    聶紫綸跟簡士昌不一樣。過去她當聶紫綸是小人,把簡士昌誤當是君子,生死走過一遭,方看清楚,聶紫綸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真小人,而簡士昌卻是表面上道貌岸然,私下幹盡狗屁倒竈之事的偽君子。

    見她一臉發懵的看著自己,聶紫綸眉頭皺起,眼中的擔憂加深。

    “去找大夫來。”他命令著一旁打燈的隨從。

    “不必了。”她回過神,連忙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看上去不太對勁,還是讓大夫來瞧瞧,看是不是傷著了哪裡。”

    “我只是有些受到驚嚇,不礙事的。”

    聶紫綸垂下眼,望著她腕上的指痕,聚攏的眉峰,又浮現一個深摺。

    他伸手輕輕撫過她捏在他袖角上的皓腕,那溫柔的力道,又教她鼻酸想哭。

    “王爺,留下來喝杯茶再走吧。”她眸光盈盈的說道。

    聞言,他胸口發燙,自是沒拒絕,隨她又回到屋裡。

    原以為她會領他到花廳,抑或是書房,不想,她又將他領回了寢房。

    寢房裡,茉香正在拾掇,一見主子與聶紫綸進來,不禁愣了愣。

    “茉香,上茶。”白初虹輕聲命令。

    茉香眨眨眼,回過神,連忙將撿好的棋子與棋盤擱下,退出房外。

    白初虹來到臨窗暖炕上,回身一望,水眸含笑。“王爺請坐。”

    聶紫綸嘴角微揚,高大身影在另一側炕上落坐。

    茉香送茶入房,白初虹接過烏木託盤,親自為他斟茶。

    聶紫綸看著那一雙手,纖巧靈活,輕托瓷壺,將青瓷杯盞裡注入了熱茶。

    就著熱煙氤氳,他的目光上移,望向站姿端秀,低俯著嬌顏,專心沏茶的白初虹。

    她放下了茶壺,雙手合捧杯盞,遞給了他。

    他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伸手接過,也沒急著喝,合握著透暖的杯盞。

    “王爺近來可好?”她沒坐下,就這麼站在一旁,像個伺候丈夫的妻子,隨侍而立。

    可她終究不是他的妻。

    聶紫綸垂下眼,望向手中那杯茶,澄黃的茶湯倒映出他俊秀的輪廓,隱約可見眼底閃爍的一絲失落。

    “甚好。”他淡道。

    “是嗎?”她溫軟的眸光落在他臉上,秀眉微微蹙起。“可是,我看王爺似乎清瘦了一些。”

    “我瘦了或是胖了,你會關心嗎?”他自嘲地笑了笑。

    “前兩日葉管事來過,我向他問起王爺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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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40:07


    聞言,聶紫綸不由得抬眼望她。她會問起他的事?這是否表示,她心底多少是在乎他的?

    “葉管事說,這陣子王爺吃不太下,睡得也不多,經常天還未亮便起來辦公。”

    “我一向如此。”他並不認為自己近來有什麼改變。

    “王爺後宅裡這麼多人,卻沒讓誰在你身邊伺候著,這實在說不過去。”

    她這是什麼意思?勸他找個女人來伺候自己?聶紫綸眉頭一皺,胸中發堵。

    白初虹見他陰著臉不吭聲,不必猜也曉得他肯定是想偏了。

    她笑道:“王爺既然不喜歡後宅那些女人,當初又為什麼會把人娶進門?”

    他冷冷回道:“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說穿了,即便貴為王爺,但有時為了拉攏,抑或是交換信任,聯姻便是最好的方式,哪怕只是個妾室,好歹也是踏進了浚王府,成了浚王的人,多了層關係,日後才能幫襯外家。

    “王爺娶妻,要的並非真心,要與自己不愛的人過一世,這樣,豈不是為難自己?”

    聶紫綸美目凝瞅著她,眼瞳黑幽幽的,問道:“當初你嫁給簡士昌,可是因為愛他?”

    白初虹定下心,仔細回想起來。

    當初簡士昌托人上門說親,還親自來了幾回,而她貴為大學士府的嫡女,自幼深受禮教束縛,恪守禮節,終身大事,自然聽從父母之言。

    那當時,她與簡士昌並不熟悉,只知此人是安陽王世子,文質彬彬,滿腔才賦,待人謙和,幾次交談下來,很快便為其傾心……

    如今想來,那些全是假像,她愛上的,全是他偽善的一面,何來真情?

    “王爺說得極是,當初我嫁給安陽王,其實不全然是因為愛他,或多或少是因為家世相當,被他的身份地位所惑。”

    聽她這麼一說,聶紫綸才稍稍露出了笑意。

    他果然很在意她與簡士昌的那段過去呀……白初虹忖道。

    “王爺與我和離,可有想過再娶?”她笑問。

    聶紫綸目光瞬沈,俊顏發黑,將杯盞重重一擱,起身便要走。

    “明日晚上,不知王爺可有空閒?”她連忙揚嗓喊住他。

    他側身斜睞,下顎抽緊,眼底可見惱怒。

    她兀自笑吟吟的,也不覺著自己熱臉貼他冷屁股有什麼。

    “明晚,我會燒幾道菜,不知王爺可否賞臉,來府裡一塊兒用膳?”

    詫異取代了怒意,他攢眉,目光充滿質疑,道:“你找我一塊兒用膳?”

    她斂袖,盈盈一拜,眼睫盈笑,道:“王爺幾次相救,我卻無以為報,只能以簡單一頓飯聊表謝意。”

    她這是……向他示好?

    聶紫綸頓覺喉頭一縮,這段日子積淤在胸口的悶煩,消散一空。

    “王爺不願意嗎?”見他不語,她面上的笑容漸淡。

    “我幾時說過我不願意?”他皺眉。

    “這麼說來,王爺明晚會準時赴宴了?”她笑得眉眼彎彎。

    他心口一熱,忍下了想撫摸那張笑顏的衝動,故意冷著臉應允。“既然你這般堅持,我自然會來。”

    “那明晚我在這裡恭迎王爺大駕。”她巧笑倩兮的福了個身。

    聶紫綸深深望了她嘴邊的小梨窩一眼,壓下胸中那抹眷戀不舍,轉身離去。

    聶紫綸前腳剛走,一直守在外邊的茉香立馬進來。

    “王爺剛剛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麼又會折回來?”茉香好奇死了。

    “是我讓王爺喝杯茶再走。”

    “咦?”茉香望向幾案上那杯茶。“可是王爺連一口都沒喝上呀。”

    “茶沒喝上不打緊,那不重要。”

    “啊?那不然,什麼才重要?”

    “明晚王爺會過來用晚膳。”

    聞言,茉香可著急了,“晚膳?!我們這兒粗茶淡飯的,王爺要來這裡用膳?!”

    白初虹笑著,輕輕搖首,“茉香,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爺並不是真的來用膳的。”

    “啊?不是來用膳?那王爺是來做什麼?”

    “用膳呀。”

    “啊?!”茉香一臉更懵。

    白初虹被她那副傻樣兒逗笑了,也不打算多作解釋,兀自掩嘴笑著,回到暖炕上,將方才聶紫綸握過的那杯茶,徐徐飲盡。

    “哎,王妃,您別光只是笑啊,您快給奴婢說說,王爺究竟是不是來用膳的?”

    茉香被主子高深莫測的笑,撓得心癢癢的,卻是一頭霧水,什麼也想不明白。

    欸,且慢,那杯茶方才是王爺的,主子一向不碰別人碰過的杯盞呀,即便王爺沒沾口,按主子的個性,還是不會碰的。

    主子喝了王爺碰過的那杯茶,這其中……是不是透露著什麼玄機啊?

    茉香傻愣愣的杵在那兒,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皓月盈空,老舊宅邸已點上燈火,廚房口飄出了飯菜香。

    只見白初虹挽高了袖口,纖細身影在竈口前忙著活兒,姿態甚是靈活俐落。

    下廚對她來說並不難,過去在安陽王府,她經常為簡士昌下廚,倒也不是她燒的菜多好吃,她那點手藝,怎樣都比不過王府的大廚。

    她下廚,圖的是那份心。為了心愛之人燒菜,燒他喜歡吃的菜,將這點心意,融入菜肴之內,這比什麼都重要。

    時過境遷,她已不再是當年的白初虹,亦不在安陽王府,更不可能為簡士昌這個偽君子洗手做羹湯。

    昨晚,她反覆難眠,想了一整夜,將自己的心思仔細挑開來檢視。

    聶紫綸從了她的心思,給了她和離書,又讓她搬出了浚王府,她應該高興才是。

    然而,離開浚王府之後,日子過得雖是閑淡愜意,可她心底總覺著空落落的,好似遺漏了某樣東西。

    她思來想去,想不出自己究竟漏了什麼,卻隱約明白,這件東西與聶紫綸脫不了關係。

    是什麼東西呢?經過昨夜,她終於悟出了個脈絡。

    “王妃,您幾時學會燒菜的?”茉香看著主子忙進忙出,動作毫不含糊,不禁看傻了眼。

    她記憶裡的主子,甭說是燒菜了,恐怕連竈口長什麼樣兒都不曉得。

    “去田莊的那幾年學會了燒些簡單的菜。”白初虹眉眼未抬,專心切洗,謊言說得可順溜了。

    茉香用起古怪的目光凝瞅著她。“王妃……您是在跟奴婢說笑吧?”

    白初虹停下手邊的活兒,直起身回視。“怎麼了?”

    “昨晚……您對安陽王說的那些話……”

    “你當真了?”白初虹失笑。

    茉香愣住,“所以說,您對安陽王說的那些話,全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世上無奇不有,死人托夢又算得了什麼?”

    茉香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興沖沖地附和道:“哎呀,奴婢老家那邊有個老婆子,也是跟王妃一樣,經常夢見死人來捎話。”

    “是不?世上總有這樣玄奇的事。”見茉香被自己的說詞朦混過去,白初虹心下竊笑,這丫頭果真單純好騙。

    這時,一個小丫鬟奔進廚房,喘著氣稟報:“王爺來了!”

    聞言,白初虹不見一絲慌亂,反倒是眉睫一揚,笑了。

    瞥見主子笑得如花初綻,茉香傻了傻,嗅出了某些端倪。

    先前主子總把王爺推得遠遠的,想方設法的要撇清關係,眼前聽見王爺來了,便笑得這般甜,莫非……

    “還杵那兒做什麼?趕緊來幫忙。”白初虹笑喊一聲。

    “欸,來了!”茉香忙回神,上前端盤盛菜。

    白初虹端著烏木託盤,緩步走進了花廳。

    花廳裡,聶紫綸一身月牙白如意繡錦袍,墨發束冠,俊麗出塵,他站在鏤花菱窗邊,側著臉端詳幾案上那盆結苞未開的白蝶蘭。

    “王爺。”她進了花廳,擱下託盤,來到他面前。

    他眸光一轉,落在今夜的她身上。

    她一襲淡粉色牡丹花繡交襟衣裳,盤了個墮馬髻,簪著素雅的琉璃珠花,襯出一身嫻雅氣質。

    她眉睫如星,唇點胭脂,目光流轉,自是一番嫵媚。

    他目光熾熱,在她臉上停留許久,方揚嗓:“為什麼讓我來見你?”

    兩人心知肚明,她設宴款待不過是幌子。

    她笑意盈盈,“那王爺又為什麼會來?”

    “想見你,所以便來了。”他毫不避諱,目光炯炯。

    她心口一軟,水嫩的唇瓣揚起,嫣然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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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40:36


    他眯起墨眸,忍下了衝動,沈嗓道:“別那樣笑。”

    “為什麼?”她略歪螓首,佯裝困惑,眼底卻閃爍著點點笑意。

    “你明知故問。”話落,他繃著俊顏別開了眼。

    她卻不肯甘休,信步繞到他面前,笑靨越發燦美。

    “王爺,我這麼笑,究竟有哪裡不妥?王爺倒是說說呀。”

    見她笑裡藏著促狹,他才發覺這個總是矜持有禮的女人,竟然是在逗他開心。

    他挑唇,“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想對王爺笑。”

    “有什麼好笑的?”

    她眼兒彎彎,笑道:“笑自己太傻。”

    “傻?”他俊眉高揚。

    “我以為,經歷過簡士昌那樣的人,這一世已是情斷心殘,不可能再把真心交付於他人。我以為,王爺于我而言,不過是有恩之人,即便王爺情深義重,可我已是看破情愛,不該拖累王爺,耽誤王爺大好前途。”

    聽她這般說著,他眉頭深攢,為她的妄自菲薄感到痛惜。

    他伸出手,一把將她按進胸懷。“若真是拖累,那我也心甘情願,若真要耽誤,賠上一世亦心滿意足。”

    她話都還沒說完呢,他便用短短幾句話,惹出她的淚,這個男人當真是……當真是辜負不得啊。

    白初虹倚靠在他胸膛前,含笑的眼角,隱約泛著淚光。

    “所以,我才會笑自己傻。”她悠悠說道:“想著要趕緊離開王爺,不該再讓王爺庇護著,不該擾亂王爺的心,可是,當王爺真遂了我的意,給了我和離書,我的心卻怎麼也快樂不起來。”

    他俯下臉,灼灼凝視著她。

    她沒回避,抬陣相迎,頰上的暈紅,嘴角那彎笑,益發襯得嬌豔惑人。

    “可我始終想不明白,一切順了我的意,終於能離王爺遠遠的,不再攪擾王爺,為什麼我總覺著心底好似缺了什麼。”

    他貪看著此刻眼中只倒映著自己的她,幾乎看迷了眼,捨不得眨眼。

    “你缺了什麼?”他低啞地問道。

    “這裡,缺了一塊。”她說著,纖手撫上心口,輕輕拍了兩下,水眸盈盈的道:“我以為,缺了這麼一小塊,不打緊的,因為這顆心已經千瘡百孔,傷痕累累。”

    他握住她的手,深攥於掌中,眸內深情,足可傾覆世上所有。

    她微微一笑,笑裡有淚,哽咽道:“可是,離開浚王府的這段日子裡,我的心總覺著難受,遺落了那一小塊,我的心好似不再完整,有時恍恍惚惚,便想起了王爺。”

    “你都想了我什麼?”他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雙陣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想著王爺過得好不好,想著王爺身旁是否已經有了別人,想著後宅的那些女子,個個比我好,個個比我強……”

    話未竟,微張的瑰唇已被吻上。

    俊美的身影,占滿了她的眼眸,他低掩的睫毛,刷過她的頰,留下一股酥麻異感。

    “白初虹,原來你並不如我想的那般聰明。”

    一吻既罷,他抵著她的下唇低喃。

    她目光迷濛,兩頰生暈,一臉不明白的看著他。

    他笑了笑,拇指撫過她的眉眼,道:“你居然傻得以為,那些後宅的女人能強得過你,光是這一點,便足以顯見你不夠聰明。”

    “王爺……”她眼眶泛潮。

    “隨我來,我讓你看樣東西。”

    話落,他牽起她的手,走出花廳,正巧,茉香及今日才來舊宅子報到的丫鬟們,連番送菜上來。

    她們只來得及目送主子離去的背影,連菜都來不及上桌。

    “王爺跟王妃不是要用膳嗎?他們這是打算去哪兒呢?”小丫鬟愣頭愣腦的問道。

    茉香同是一頭霧水,捧著託盤趕緊追出去,到了門口,只見聶紫綸牽著白初虹的手上了馬車,車夫手裡馬鞭一甩,馬車便揚塵而去。

    茉香懵了,“這……這王妃忙了大半天,怎麼連碗湯都不喝就走了?”

    哎,莫非真像主子說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誰才是那個醉翁呀?是王爺?還是王妃?……搞不清楚了,真的搞不清楚了。

    但,唯一清楚的是,王爺與王妃肯定是和好

    回到久違的浚王府,見著前不久才告別的一景一物,白初虹不免心生感慨,曾一經她視這裡為一時的棲身之所,離開之後,她卻經常想著這裡。

    甚至,比安陽王府還要來得想念。

    自她看破簡士昌的為人之後,她便割捨了十年情,捨下了對安陽王府的種種情感,不再有任何念想。

    她就像失了根的蘭花,不知自己能飄往何處,又是否能重新在一個地方落地生根,再次結苞開花。

    後來,她方明白,原來浚王府才是她該紮根的地方,但,為時已晚。

    聶紫綸牽著她的手走進主院,從沈香木雕花九抽書櫃裡,取出了一摞畫,逐一在長案上攤開來。

    白初虹緩步上前,看著最上頭的那幅山水畫。

    那畫,技法一絕,意境超然,寫意中頗有幾分禪意,只是……

    山林深處靜靜佇立著一道朱紅色人影,透過形貌骨架來看,不難看出這人影是個女子。

    她抬起眼,迎上聶紫綸灼灼的目光。“可知道我畫的人是誰?”

    她心頭一震,探手又掀起底下第二幅畫。

    不一樣的山水墨畫,一樣的女子身影,出現在每幅畫裡。

    “王爺這是……在畫我嗎?”她滿面驚詫。

    “十年相思,訴諸於畫。”他低聲道。

    大手撫過畫中人影,他垂下眼,嘴角噙笑,笑裡是說不盡的眷戀。

    “我總想著,如若是你陪伴於左右,那將會是何等情景。”

    “王爺……”她紅了眼眶。

    “我知道,你我並不相識,用情這般深,怕是連我自己也沒想過,不過是一個女人,竟然就在我心底纏上了,想忘也忘不掉。”

    “王爺怎就沒想過,萬一我並不如你揣度中的那樣好,王爺的深情豈不是錯放了?”

    “你是嗎?”他笑睇著她。“你認為,你並不如同我想的那樣好,不值得我愛嗎?”

    她展?而笑,伸出手,滑進他掌裡,與之交扣。

    “能讓王爺記上心的人,自然是值得王爺所愛的人,虹兒不與王爺爭辯,只求王爺能饒恕虹兒一時犯傻,竟然想著將王爺拒于門外。”

    見她坦率地接受了他的情意,聶紫綸滿腔情思,再難壓抑。

    他一個使勁,便將她抱了滿懷。“別再說什麼值不值,配不配,我要的人,一直是你,始終未變。”

    “如若能早些遇見王爺,不知該有多好。”她輕歎。

    這句話,他已想過不下數百次,每一回總想著,如若當年是他娶得她作良配,不知該有多好。

    “如今細想,我那一死,興許不是死,而是涅盤重生,方能來這兒遇見王爺,回報王爺的深情。”

    “從今往後,我不許你離開我身旁半步。”

    說著,那雙摟在她腰上的鐵臂,又收緊了幾分。

    她心口一暖,反手將他抱緊,額頭貼靠著他胸口,輕輕地點了兩下,每一下都叩在他心窩處,作著無聲的承諾。

    驀地,她瞥見了長案上那一摞的畫作,心念一動,推開了聶紫綸。

    聶紫綸見她繞到長案後方,執起筆架上的畫筆,朝他慧黠一笑。

    “有勞王爺幫我磨墨。”她福了個身。

    聶紫綸長這麼大,不曾為誰磨過墨,更遑論是女子。

    但因為是她,他自然心甘情願。

    他走上前,大手執起墨條,為她磨起墨來。

    筆尖蘸了蘸濃墨,她一手撩高袖口,俯下身,專注凝神地作畫。

    當她挪開畫筆,直起身時,山林深處的入口,多了一抹俊長的人影。

    “覓盡千山,涉足萬水,山水自是有相逢。”

    她眸光盈盈,笑望著他,輕聲喃道。

    他胸中一動,抓過她執著畫筆的那一手,扯到身前,吻了吻她上揚的嘴角。

    “不許再離開我的身邊,浚王府的主母,只能是你。”

    “除非王爺不要我,我哪裡也不去。”

    得了她的承諾,聶紫綸緊懸的一顆心,總算能安放下來。

    摟著懷中嬌軟的身軀,他心滿意足的笑了。

    月輝盈窗,長案之後的相擁人兒,比肩而立,齊目望著畫中終於相逢的那雙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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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40:53


    “果然王府才是王妃該待的地方!”

    茉香一邊整理著箱籠,一邊對著在寢房裡來回端詳的白初虹說道。

    白初虹笑睞一眼,道:“是王爺不嫌棄,我才能回來。”

    “王妃這麼好,王爺怎會嫌棄,先前是王妃硬跟自己過不去,才會鬧成那樣,眼下好了,王妃與王爺又重修舊好,奴婢真替王妃高興。”

    不僅如此,王妃這次回王府,住的可不再是主院的後罩房,而是直接搬進了主院寢房。

    想當初,王妃剛嫁進王府時,就連新婚夜都是睡在別院,只因王爺一句主院的寢房,他只習慣一個人住,不許其他人搬進去。

    王妃那時氣得都哭了,鬧騰了一個晚上……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想不到,王爺當真懂得疼惜王妃了,竟然願意讓王妃住進主院,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小的給王妃請安,王妃吉祥。”

    一見是葉管事,白初虹笑了笑,道:“葉管事,你來得正好,有些事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王妃儘管吩咐,小的必定遵照吩咐去做。”葉管事可不敢怠慢。

    “我想把曉月居的月牙桌搬來這兒,還有我房裡幾個花缽,後罩房的蓮花座屏風我看慣了,也想一併搬過來。”

    看著白初虹指畫著房中擺設,葉管事忍不住抬手抹汗。

    這裡可是王爺的寢房,向來都是王爺作主,王妃才剛剛回府,便想改動房裡的擺設,這……這樣好嗎?

    “葉管事,有什麼不對嗎?”白初虹心思細膩,一眼便瞧出他面色有異。

    “回王妃的話,王妃方才那些吩咐,請恕小的不敢照辦。”

    “怎麼了?”

    “這是王爺的寢房,若沒有王爺的命令,小的不敢……”

    “王妃的命令,等同于本王的命令。”

    低沈的聲嗓一出,眾人俱是一愣,循聲望向門口。

    剛剛下朝的聶紫綸,一身絛紅官袍,發束玉冠,英姿勃發的走進寢房。

    白初虹正要福身行禮,纖手卻被他一把握住,笑斥:“不許多禮。”

    見此景,旁人隨即識相的退下。

    “葉管事。”聶紫綸喊住了葉管事。

    “王爺請吩咐。”

    聶紫綸斂笑,語氣凜肅的道:“傳令下去,讓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往後王妃的命令,便是本王的命令,違令者重罰,若是對王妃不敬者,杖責之後,即刻逐出王府!”

    “小的這就下去傳達王爺命令。”葉管事謹慎其事的退下。

    葉管事一走,白初虹便笑了出來:“王爺,您這樣吩咐下去,往後下人見到我,可都要怕得挺不直腰了。”

    他一本正經,不悅的反駁:“你是王府主母,我不在,王府便由你作主,那些人不怕你,這可怎麼行。”

    她笑吟吟的道:“我沒過問王爺的意思,便想擅自變動寢房的擺設,葉管事這是在提醒我沒大沒小呢。”

    “這兒有你,便已足夠,其餘的不重要。”

    明知他不過是說出心底話,並非甜言蜜語,可她仍是忍不住紅了臉。

    他眸光熾熱,比起窗外的日頭還要暖燙,大白天的,總覺著難為情,她咬了咬唇,伸出纖手遮去他的眼。

    他也不急著拿開眼上的手,優美的薄唇挑起了笑,道:“遮著眼比較有意思,是不?”

    聽出他話中的曖昧,她兩頰發燙,嬌斥:“王爺胡說什麼!”

    他慢悠悠地抓下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黑眸似兩團火炬,直勾勾的凝瞅著她。

    滾燙的吻,落在細嫩的手心,仿佛火焰紋膚,酥酥麻麻。

    她一張臉嬌豔如芙蓉花開,胸口直跳,連忙垂下眼,卻也沒阻止他。

    於是他變本加厲,順著手掌心一路往上吻,推高袖口,吻過皓腕,吻過了纖白的手臂,另一手順勢將她勾近。

    她嬌軀發軟,靠在他身前,一邊袖子被撩高,他的頭顱湊近頸邊,落下無數輕柔細吻。

    她低低喘息,伸手推拒,可身前的男人不依不饒,順著她細嫩的頸膚吻了上去,最終尋至了瑰豔的雙唇。

    “王爺……”

    “在這房裡,我不是王爺,而是你的夫君。”

    大手輕捏起尖尖的下巴,他低垂眼睫,用舌尖挑開了那兩片軟唇,長驅直入。她張啟著小嘴,含住了他喂來的舌,神情嬌赧的與之糾纏。

    大手扯動著她的腰帶,官袍下的剛強身軀往前挪動,半摟半推的將她帶進了內寢,來到錦榻上。

    當她被按倒在榻裡時,腰帶已落在腳邊,外衫淩亂,襟口大敞,髮髻披散下來,珠花金簪散落于金繡鴛鴦枕上。

    可那個俊美的男人,一身官袍依然整齊,眉眼如炬,像是要一口吞了她似的,眸光寸步不離。

    “天還亮著……”她嬌顏羞紅,雙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我就愛天還亮著時,能更清楚的看著你。”他低啞的說道。

    大手再次拉下了纖手,扯開襟口,看著那一片細嫩雪膚,透著點點暈紅,好似雪中開落的粉櫻。

    他身軀一緊,翻身上榻,將她密密實實的壓在身下。

    “別……嗯……”抗議聲被嬌軟的呻吟取代。

    不出片刻,他身下的人兒衣衫盡褪,雪白玉軀,在眼下盡展無遺。

    黑髮如瀑,絲絲縷縷,散落在綻放嫩蕊的雪丘上,他專注凝神的望著,忍不住伸手輕輕撥弄。

    她咬著唇,眸中盈水,細碎呻吟自嘴角逸出。

    長指上的厚繭,刷過嬌嫩的頂端,細細磨搓,隨後又被滾燙的舌刷過。

    她忍下險些脫口而出的尖叫,情動的淚水,已在眼底蓄累。

    “我的虹兒……別哭。”他好生不舍的輕歎。

    他聲嗓溫柔,含住嬌軟的唇舌,卻是狂野兇猛,教她難以適應。

    她別開了臉,隨他孟浪的吞吐而急急喘息。

    他拉起她的手,擱在腰帶上,她緩了緩神才意會過來,顫抖著纖手幫他解下腰帶,才想坐起身幫他卸去外袍,卻被焦灼不耐的他按住。

    他隨意一扯,脫去官袍與中衣,露出剛硬漂亮的身軀,教她看得心口鬧慌。大手探進了雪嫩的腿根,直抵潤潮之處,她一個細細呻吟,便羞得閉上了眼。春潮湧現,浸濕了搗弄的長指,他貼在她耳側,隨著抽撤的速度,濃濁喘息。她在他身下輕輕舞動,纖腰扭擺,雪峰如浪,峰頂兩朵紅梅,在散落的黑髮間探頭而出,妖嬈誘目。

    他推高她一側的膝蓋,繃硬如鐵的身軀,順勢嵌進她雙腿之內。

    兩人底下的寢被已淩亂不堪……

    她半睜著眼,潮紅的臉甚是嬌媚,無助地看著他勾緊她一條腿。

    “紫綸……別這樣。”她軟軟求饒。

    這一句嬌嗔,仿佛羽毛輕撓,可當真撓進了他心底,催化了體內高漲的欲念。

    他不再克制,大手壓住她光滑的肩頭,一個探身便挺進那最細嫩之處,徹底佔有。

    她承受不住這般強烈的攻勢,雙手擰緊了身下的被褥,別過嬌顏,嬌喘不止。

    “虹兒,我的虹兒。”他低聲喃道,安撫著她。

    平滑的背脊微微彎成了一把弓,他的灼硬劃開了那層細嫩,在她體內掀起了翻天巨浪。

    初時,他還極富耐心的緩著,慢慢地湧進與撤出,她被他的溫柔逼出了淚。

    慢慢地,身上那個美麗的男人,化身為獸,一口一口吞沒她的呻吟,一次一次挺進至深之處,意圖逼出她最妖豔的姿態。

    兩條玉腿勾住了男人的後背,汗水淋漓,已分不清是誰的。

    他吻去她眼角的淚珠,雙手緊緊按住她的肩頭,不讓她有機會逃離。

    漂亮的軀幹直挺挺的撞進來,她終是被逼出了一聲嬌喊,然而歡愉大過於疼痛,意識淩亂之時,她睜開了眼,直直望進他眸底。

    在那雙陣心深處,藏著對她至深的愛戀。

    她淚眼婆娑,朝他綻露了一朵笑花,那笑,冶豔至極。

    他胸中一緊,一反身下兇猛的佔領,而是以著傾盡一世柔情的溫存,吻住了她的笑。

    她閉起眼,雙手攀緊了他的後頸,承受著他給予的歡快。

    “虹兒,你終於是我的。”唇舌糾纏間,但聞他一聲心滿意足的低歎。

    她眼角漸暖,淚水盈睫,想著,若非他這般深情,即便她死而復生,但端著這一顆殘破的心,只怕活過大半餘生也不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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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41:20


    “虹兒願這一世只為夫君笑,只為夫君哭,只為夫君活……”

    含淚的美目,燦亮若星,她柔媚多情的目光,深深凝視著他。

    長指撫過她的眉眼,他俯下身,落下一串細碎的吻。

    “我不要你為我而活,我只要你開開心心的陪著我,便已足夠。”

    見著他眼中的濃情密意,她笑著,淚也跟著落下。

    前一世是她傻,沒發覺簡士昌之所以選擇她,之所以認定她,是為了利用她的聰慧,而無關情愛。

    這個男人卻是真心實意的愛著她,他不需要她的聰慧幫襯,他只想要她陪伴左右,這樣的愛,不染一絲利益權勢,方是真正的愛。

    “虹兒,我說過,你信我一次,我願用一世相陪,我聶紫綸絕不食言。”

    她湊上前,吻了吻他許諾的薄唇,在他濃烈的凝視中,柔媚一笑。

    “我信你。”

    短短一句話,道盡了她對他的依戀。

    兩雙眸光交纏,他托起她的背,將她深擁入懷,強壯的男體一個深埋,與她融為一體,再也不分彼此。

    窗邊一株垂絲海棠,悄然綻放,映照著屋裡春光,旖旎無邊……

    主院花園裡,白初虹正與花匠聊著前些日子栽花心得,聊得正開心時,外頭卻傳來一陣哭鬧聲。

    白初虹停下交談,輕蹙秀眉,朝一旁的茉香命令道:“去瞧瞧怎麼回事。”

    茉香領命而去,不多時便折返回來,道:“幾個姨夫人跪在外頭求見王妃。”

    修剪花枝的纖手一頓,白初虹不解的瞅去一眼,“她們為什麼要見我?”

    茉香一臉猶豫的噤了聲。

    白初虹道:“你這是做什麼?王府出了事,還不想讓我知道?”

    “這事……奴婢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王爺說過,他不在,我最大,我讓你說,你便說,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白初虹佯裝板起臉孔,嚴肅地訓斥。

    聞言,茉香也只好無奈從之:“王爺要把後宅的姨夫人都散了。”

    白初虹愣住,“散了?”

    “是呀,聽說昨晚葉管事便已將各房姨夫人的銀兩給送去,讓她們各自回外家去。”茉香說這話時,臉上可樂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後宅那些偏房妾室對王爺而言,原本就沒有太大意義,如今王爺獨寵王妃,自然更不需要後宅那些鶯鶯燕燕。

    為了王妃,王爺更不惜散了後宅,這對王妃來說,是何等的尊榮呀!

    白初虹放下了花剪,接過一旁水盆裡的帕子,洗了把手,提足往外走。

    茉香茫然的追上主子,道:“王妃這是打算去哪兒?”

    “去見見那些姨夫人。”

    “啊?何必呢!她們過去是怎麼對待王妃的……”

    不理會茉香的嘮叨,白初虹出了主院,在院門外的遊廊上,看見一個個哭成淚人兒的姨夫人,葉管事與其他丫鬟婆子則是在一旁攔阻著。

    一看見她現身,那些姨夫人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就連曾經對她頤指氣使的何姨娘,亦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看著眼前這幕大陣仗,白初虹頭都疼了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

    “求王妃放我們這些姊妹一條生路吧!我們若是就這樣被攆出王府,日後要怎麼見人?嗚嗚嗚……”

    這些姨夫人可都是出自權貴之家,或許出身不夠高,至多是庶出,為了外家的權勢鞏固,抑或是政治上的攀附,方會嫁入王府當側室。

    這些女人倘若真回了娘家,往後恐怕也很難在親族面前立足。

    最要緊的是,前不久,胡錦因為暗中與安陽王接洽,被聶紫綸當眾嚴懲,打殘了一隻腳,逐出王府,淪落為乞兒。

    胡錦的下場,著實嚇壞了這些平日過得錦衣玉食的姨夫人,如今她們就怕自個兒也落到與胡錦一樣的境地,從此再難翻身。

    其實,白初虹回府之後,便曾向聶紫綸問及胡錦,後來方曉得,原來胡錦會被抬房,是因為聶紫綸看透她的心思,又想著要讓韋寶珠心死,便借力使力,遂了胡錦的願。

    他從未放太多心思在後宅上,讓胡錦主持中饋,主要是想讓那些鎮日相鬥的姨夫人明白,並不是誰出身嬌貴,誰氣焰較高,便能得他的寵,在王府呼風喚雨。

    聽罷之後,她方曉得,原來胡錦之所以能得勢,並非是因為聶紫綸喜愛她,不過是想藉她來壓制那些姨夫人。

    說來聶紫綸對待這些不放感情的側室,實在稱不上有心,甚至可說是寡情。

    但,回頭一想,當初簡士昌待她如何的好,可最後下毒手的人卻也是他。聶紫綸雖是薄情無心,卻不會虛偽演戲,這樣相比,反倒顯出簡士昌的卑劣可憎。

    白初虹見她們哭得肝腸寸斷,連忙上前一一攙扶。“有話好好說,諸位姊妹快快請起。”

    “王妃,您大人有大量,求您在王爺面前幫我們說說好話,別讓王爺攆我們出府。”那些姨夫人不願起,反過來抱住白初虹的腳,呼天搶地的求饒。

    白初虹面色黑了一半。王爺他這是……打算讓她從蕩婦成了妒婦不成?

    “諸位姊妹,你們先回內院吧,待到王爺回府,我自會跟他說去。”

    “欸,王妃使不得,使不得啊!”葉管事忙跳出來阻止。

    “怎麼個使不得?”白初虹蹙眉。

    “王爺已經下令,無論如何,今日定要將諸位姨夫人送出王府,一個也不準留。”

    聞言,繞著白初虹排成一圈的姨娘們,霎時哭得更傷心了。

    “葉管事,你就先照我的吩咐辦吧。”白初虹一臉傷神的說道。

    “王妃有所不知,王爺已經下了重令,非得讓小的照辦不可,若是不能遵照王爺的命令把事辦好,小的恐怕……”

    這下改換葉管事求饒了。

    白初虹自是明白葉管事的難處,聶紫綸治下頗嚴,整個王府上下,沒有人不畏懼他這個主子的脾氣。

    她不好讓葉管事為難,可又不能撇下這些姨夫人不管,當真是好生苦惱呀!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坐視不管,再怎麼說,今日易地而處,若換作是她被遣出王府,肯定也寧死不從,畢竟這攸關下半輩子的活路,出嫁從夫,若遭夫拋棄,尋常女子焉有顏面在外家立足?

    思及此,白初虹心念一定,斬釘截鐵的道:“諸位姊妹莫怕,只要我在王府一日,諸位便能繼續待在王府,沒人敢驅趕諸位姊妹。”

    葉管事與茉香等人聽得臉色發青,倒是跪了一地的姨夫人們,頓時破涕為笑。葉管事傻了:“王妃您這是……”

    “這事我自會同王爺說去,其他人都別管了。”白初虹說道。

    見她態度如此堅持,葉管事怎敢拂逆,況且,如今王妃可是王爺的掌中寶,王爺不在,王妃最大,得罪不起啊!

    於是,浚王府後宅這幫姨夫人們,在得了白初虹的口頭承諾後,便欣然回到後宅。

    經過此次,這些姨夫人也算是看明白,往後她們之中,誰都甭想在浚王府裡興風作浪,更遑論妄想主持中饋,若要在王府安生度日,她們都得看韋氏的眼色,學著討好巴結韋氏。

    白初虹另外還吩咐了管事,後宅一切照舊,每月該往各院送去的例銀,該分撥下去的綢緞首飾,半點都不能短少,其他人若有任何異議,便找她說去。

    茉香忿忿不平的抱怨:“王妃,您何必對那些姨夫人這麼好呢?過去她們都曾欺負過你呀!”

    白初虹笑了笑,道:“她們過去待我確實不仁,但你要記住,人若有難,你施恩於他,日後必將為自己招福,再說,人情在,日後好商談,做人尤忌事事做絕,一旦做絕了,必定招禍。”

    茉香這才明白主子的心思,不禁讚歎起她的寬厚與聰慧:“還是王妃宅心仁厚,好生英明!”

    待到聶紫綸下了朝,回到王府時,一進門便見自家王妃面色冷淡,端坐在正廳的黃梨木椅上。

    聶紫綸眉頭一擰,快步迎上前。“發生何事?是誰惹得你這般不悅?”

    白初虹淡睞而去,唇瓣微抿,道:“整個王府,除了王爺能讓妾身開心不起,還會有誰呢?”

    聶紫綸見她薄嗔的面容上,透著一絲頑意,心下不禁一柔,伸手握住她交放在腿上的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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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41:36


    他揚起百般寵溺的笑,問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讓我家王妃不開心了?”

    她抽出手,在他修長的手背上輕拍一下,佯裝薄怒地質問:“王爺為何要把姨夫人們全逐出王府?”

    他挑了挑眉,任由她對自己沒大沒小,笑道:“她們于我,沒有意義,與其讓她們留在王府裡滋事生非,倒不如讓她們離開。”

    “王爺這分明是想讓妾身被冠上妒婦的惡名。”她歎氣嗔道。

    “妒婦又如何?”他笑得狂妄。

    “王爺真是……”她哭笑不得。天底下有哪個做丈夫的,樂意見到自己的妻子被冠上妒婦之名?

    聶紫綸摸摸她的臉頰,眼底是濃得藏不住的柔情,道:“浚王府的後宅,有你一人便已足夠。”

    她知道,儘管他不是貪色之輩,但一個男人能為她做到這般,甚至不惜遣逐所有側室,由此可證他對她的心意有多深重。

    他垂下眼,語氣有些沈的說道:“倘若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絕對不會納側室,更不會讓任何女人踏進浚王府一步。”

    心細如她,自當曉得,聶紫綸肯定是拿自己與簡士昌相提並論了。

    她握住他撫在頰上的大手,巧笑嫣然,道:“王爺不介意妾身曾經嫁過人,曾經伺候過其他人,便已是妾身最大的福氣,王爺莫要多想。”

    他望著她那雙透著慧詰靈光的眼,笑了,捧起那張嬌顏,顧不上是在正廳裡,低頭便落下一吻。

    一旁伺候的丫鬟們見狀,全羞紅了臉兒,一顆顆頭顱低了下去。

    白初虹臉泛霞霓,舉起粉拳,輕輕捶了他的肩頭一下。“王爺請自重。”

    他知道她不喜在外人面前失態,笑著由她,並拉回正題:“我聽說你把那些姨娘又安置在後宅,你這是打算做什麼?”

    “王爺才剛回府,連口茶都還沒喝,便已經知道這事,妾身的一舉一動,果真瞞不過您的眼。”她取笑道。

    他笑了笑,牽起她的手,出了正廳,往內宅裡邊走。

    回到寢房,進了屏風之後,白初虹著手幫他解起官袍,邊說:“她們若是回了外家,肯定會受盡白眼,王爺這麼做,確實有些不厚道。”

    “要不,我讓帳房多給些銀兩,或是讓她們自行進庫房揀選,總之不讓她們兩手空空的離開,也算是不虧待她們。”聶紫綸淡淡說道。

    他向來如此,官場上不見血的廝殺,貴族間權勢周旋,長久以來,他只在乎自己,誰哭誰笑,誰悲誰喜,一概與他無關。

    除了她。

    她是唯一一個,讓他放上心尖的女人。

    他在乎她的笑,在乎她的眼淚,在乎她是喜還是悲,哪怕她不在身邊,她的身影依然縈繞於腦海,左右他的思緒。

    “虹兒,我只要你歡喜,你才是最重要的。”

    解著官袍的纖手一頓,白初虹抬起眼,迎上他溫柔的目光,心下一軟。

    “虹兒何德何能,竟能得王爺這般寵愛……可我是主母,我得替王爺與王府的名聲著想,虹兒可不願見到王爺為了妾身,成了薄幸之人,況且,那些姨夫人的處境確實可憐,女人若離開夫家,焉有活路可走?王爺此舉,著實不妥。”

    “聽你這意思,是打算讓她們繼續待在浚王府?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一點也不吃味?”

    他知道她做事向來圓融大器,可也明白她難忍與他人共事一夫的剛毅性情,正因如此,他才決定散了後宅那些鶯鶯燕燕。

    “老實說,妾身有什麼資格吃味?能得王爺垂青,記掛在心上十年,妾身只願下半生回報王爺的恩寵。”

    她笑中泛著暖,主動將纖手滑進他掌心裡,與他十指交握。

    “況且,妾身也清楚,王爺對那些姨夫人並不上心,更無半點情分,充其量只是將她們養在後宅罷了,妾身若連這樣的醋都吃,那可真是不識大體,愧對王爺的一片真心。”

    聽她這般敞開心懷,侃侃而談,絲毫不見半點妒意,話裡全是善解人意的圓滑大度,教他如何不對這個女人又敬又愛?

    “養這麼多姨夫人在後宅,當真不怕我變心?”他笑問。

    “不怕,就怕王爺為了妾身,傷了浚王府仁厚的名聲。”她笑吟吟地說道。

    他為她做盡了一切,他對她的情意,深闊似海,已非這些淺薄的世俗價值能度量,她又怎會計較這些。

    “虹兒,我向你起誓,此生此世,我只認你這個妻,不會再碰其他人。”

    她抬起另一手,輕撫他的唇,美目盈盈地笑道:“王爺不必起誓,妾身自當明白王爺這份情意。”

    “知道便好……”低沈的笑語,消失在水嫩雙唇間。

    衣衫不整的高大身軀,欺近了她,將她壓在牢固的白玉蓮座屏風上。

    “王爺別鬧……”嬌軟的呻吟自屏風內側飄出。

    “方才是誰說要幫我藏嬌來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片刻過後,屏風內活色生香,只餘濃濁的喘息聲,春光藏不住。

    一年後。

    帷帳徐徐飄動,依稀可見錦榻裡邊,一雙交纏的身影。

    修長的大手盈握住一邊雪嫩,莓紅的頂端,自指縫間探首挺立。

    髮絲纏繞,汗水淋漓,男人的薄唇,落在渾圓光滑的肩頭,吻上一顆顆粉紅色疙瘩,引起嬌軀又一陣顫慄。

    “王爺……”白初虹微拱著美背,緊貼著身後那具強壯的胸膛,一雙纖手揪住了錦褥,指節泛白。

    身後的男人,白皙精壯的身軀,重而緩地挺進她濕潤的嬌嫩。

    愛欲湧動,如生如死的歡愉,自體內蕩漾開來,她在他的撫弄下,嬌軀發軟,渾身打顫。

    他含著她泛紅的耳珠子,一手掌握住輕晃的豐盈,一手滑至平坦的腹間,輕輕揉弄起來。

    她身子正敏感,哪堪得起他這般挑逗,猛然打了個激靈,小腹一個緊縮,將他絞得更深更緊。

    聶紫綸的喘息聲,落在耳際,隨之而來的,是一記記更狂野的叠送。

    柔潤似絲綢的身子,隨著他的衝擊而起伏,揪緊床褥的雙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別這樣……王爺,妾身喘不過氣了……嗯……”

    每每在丟失意識之際,她總會忍不住嬌聲討饒,可這恰恰是最令他瘋狂的。直到滾燙的釋放之後,擰紅的十根手指才逐漸松握開來。

    兩人緊緊相貼,在激昂的纏綿過後,聆聽彼此紊亂的呼息及心跳聲。

    過了一會兒,兩人逐漸平緩過來,白初虹坐起身,拾起散落在榻間的外衫披上。

    靠坐在榻裡的聶紫綸見她低垂著眼,似有心事,他眉頭一皺,伸手將她拉進懷裡。“在想什麼?”

    白初虹垂著眼,不看他,一隻手輕輕撫在腹間。

    見她這般,聶紫綸心中一動,多少揣度出她的心思。

    “王爺可有想過再納側室?”沈默許久,白初虹總算把梗在喉間的話吐出。

    扶在她腰側的鐵臂驀然收緊,聶紫綸沈下臉,冷嗓道:“是誰跟你胡嚼舌根?”

    這種事還需要誰來嚼舌根嗎?她苦笑,神情澀然地道:“王爺年紀不小了,卻始終沒有子嗣,再這樣下去,浚王府後繼無人。”

    聞言,聶紫綸又將懷中人兒抱緊了些。

    他知道,不能生育這件事,始終是她心底的一道坎,可他不在乎這些。

    “妾身原本以為,換了個身軀,總該能懷上孩子,卻不想……”

    她咬了咬唇,眼底盡是難堪,越想越神傷,不禁紅了眼眶。

    見她傷心,他心中一緊,俯身吻了吻她的額角。

    “莫要著急,要孩子這種事,向來就是急不得。”他柔聲安撫。

    “萬一……妾身是說萬一,一輩子都懷不上了,那豈不是害慘了王爺?”

    “虹兒真傻,我若真想要孩子,那些女人早該懷上。”

    “妾身知道王爺是真心疼我,可是我總不能仗恃著王爺的恩寵,害得浚王府沒有傳人。”她幽幽說道:“妾身不願見王爺後悔,甚至是對我心生怨慰,倒不如早早讓王爺再納個合意的好姑娘,好替浚王府傳宗接代。”

    聶紫綸面色陡沈,將她扳向自己,嚴肅說道:“別把我當成簡士昌,我不是他,永遠也不會像他那樣對你。”

    他知道她心底的恐懼,知道她的隱憂,這一年來,她一直想要孩子,每每碰上月例那幾日,她總會悶悶不樂,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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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42:05


    這些他全看在眼底,卻不願說破,只因怕傷了她的心。

    “你聽好了,我不要別人幫我生孩子,我只要你,白初虹,我這輩子就只要你幫我生下浚王府的世子。”

    “那萬一……”

    “不會有萬一。”他狂妄地截斷她的話,隨後吻住她,不讓她再說那些言不由衷的傻話。

    吻畢,她軟酥酥地靠在他懷裡,已經使不上力。

    大手一下又一下輕撫過她的發,他不厭其煩地安撫著。

    “傻虹兒,無論我們有沒有孩子,我都只要你一個,浚王府還在的一日,便只有你這個主母。”

    她自他胸前抬起臉,柔婉一笑。“是我不好,不該說這些喪氣話,往後妾身不會再犯傻了。”

    “是我不夠好,沒能讓你懷上孩子,我看,往後得加倍努力。”

    溫醇的嗓音方落,她已被他翻身壓進榻裡。

    她軟軟嬌笑,雙手勾上他強壯的後頸,在他熾烈的吻中,喘出纏綿誘人的低吟……

    禦書房的西側暖閣裡,鎏金狻猊獸爐兀自飄香。

    兩道偉岸人影,一黑一紅,端坐在金綢暖炕上,之間隔著一盤棋,黑白子錯落於棋盤間。

    聶紫綸一身紅綢官袍,發如墨,面若白玉,指間的白子,一顆顆地下,未曾猶豫過。

    對座的少年皇帝,一身玄黑色五常服,上頭繡有五爪金龍,黑髮束玉冠,宮燈映照下,五官漸脫稚氣,英挺的輪廓越發俊美。

    “堂兄的棋藝是越發精湛了。”白子一落,少年皇帝手中的黑子也緊追不捨。

    老浚王與先皇是聶氏同胞兄弟,一路輔佐先皇,情誼親厚。

    可先皇走得早,正所謂人走茶涼,政局詭譎多變,當年太子尚小,由簡太后與攝政王輔政,簡太后為保自己的權勢,重用外戚打壓聶氏,因而種下了聶簡兩個氏族的心結。

    “陛下的棋藝日益精進,假以時日,必定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聶紫綸長指落定,白棋封住了黑棋的活路,這一盤棋局勝負已定。

    少年皇帝不以為意,指間把玩著黑子,長陣低垂,看似推敲著下一步,嘴上卻說及他事。

    “前兩日元魏使臣來訪,送來了元魏皇帝的親筆手諭,那只老狐狸有意與朕聯姻,打算挑個郡主過來和親。”

    聶紫綸抬眼,望向對座那個年紀雖輕,卻已懂得機關算盡的少年皇帝。

    曾幾何時,昔日那個白淨俊秀,知書達禮的小太子,已經長成了學會將他人把玩於手掌間的帝王。

    “陛下這是準備接受元魏帝的和親?”

    “是他們把人嫁過來,吃虧的是他們,有何不可?”

    說著,少年皇帝目光含笑的望著他,道:“聽說堂兄近來獨寵王妃,浚王府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朕還真不曉得堂兄幾時改當癡情種了?”

    聶紫綸太清楚他這笑中有古怪,當初他夜召自己密談,商議剷除韋氏一族時,準備讓他迎娶韋寶珠為妻,好拉攏韋氏從中搜羅罪證,便是端著這樣的笑。

    “承蒙陛下如此關心微臣,微臣的內宅小事,竟然能讓陛下這般掛心,微臣實在惶恐。”

    見聶紫綸那一臉言不由衷的冷淡,少年皇帝笑了:“堂兄這是在生朕的氣?”

    “微臣不敢。”聶紫綸薄唇一挑。

    話方落,一顆白子隨後落在棋盤上,為這盤棋定下輸贏。

    少年皇帝撫著下巴,紅潤的唇咧得大大,笑中透著幾分戲諸。

    “看來堂兄對韋氏是真心疼愛,朕真是好生羨慕。”

    嘖嘖,虧他還想著讓堂兄接下這樁和親,畢竟元魏帝送來的,究竟是假郡主,還是真細作,誰也沒個準兒。

    “不過,堂兄年紀也不小了,浚王府也該有個傳人,浚王妃那兒毫無動靜,堂兄就不著急嗎?要不,下個月選秀女時,朕給堂兄留幾個有福氣的美人,好替浚王府添丁。”

    少年皇帝朝著聶紫綸露出唯恐天下不亂的笑。

    聶紫綸不卑不亢的回道:“微臣謝過陛下的厚愛。陛下登基得早,至今尚未立後,陛下還是把有福氣的美人留在後宮,好充實皇室子嗣。”

    少年皇帝猶不死心,仍想再勸說時,驀地,一名紫袍太監匆匆進到暖閣。

    “何事?”少年皇帝睨去。

    “啟稟陛下,浚王府總管在天德殿外有急事求見浚王。”

    聞言,聶紫綸紋絲不動的俊顏,這才攢起眉心,望向了太監。

    少年皇帝一聽是急事,便直接道:“可有說是什麼急事?”

    “聽說是浚王妃在散步時暈倒了……”

    太監話還未說完,聶紫綸已刷地一聲站起,抱拳行禮。“陛下,微臣告退。”

    少年皇帝笑了笑,執著黑子的大手隨意一揮,允了。

    目送著聶紫綸疾步離去的背影,少年皇帝笑笑歎氣,望了一眼棋盤,挪動了棋局裡的一顆黑子。

    霎時,死局成了活局。

    “不過是個女人,有必要急成這樣嗎?”少年皇帝垂眸,笑歎一聲,語調不無嘲諷。

    看來與元魏和親的苦差事,得另覓他人,不過,該找誰好呢?

    少年皇帝單手撐起下巴,百無聊賴地撥弄棋盤上的白子,慢悠悠地笑了。

    聶紫綸一出轎子,王府管事已候在院子裡,面色著急。

    “王爺……”

    “本王已經聽總管稟報過,王妃人呢?太醫可來過了?都說了些什麼?”

    一席話伴隨他倉卒的步伐,匆匆落下,快得讓管事來不及接話。

    “王爺,您腳步緩些。”

    一眾下人尾隨聶紫綸快步疾行,繞過抄手遊廊,進到主院。

    “太醫剛剛才來,眼下還在房裡幫王妃把脈診治。”

    聶紫綸一走近寢房,便見房門敞著,丫鬟婆子全在外頭守著,個個面色凝重。

    他心下一凜,快步入內,繞過玉屏風,看見茉香正在幫太醫收拾醫箱,帳幔垂放一側,隱約可見白初虹靠坐在錦榻裡。

    “啊,王爺回來了!”茉香欣喜地嚷道。

    “見過王爺。”老太醫連忙躬身行禮。

    “王太醫免禮。”聶紫綸上前扶了老太醫一把,臉上盡顯焦灼。“王妃的身子如何?可是先前的虛寒症又發作了?”

    太醫眼神古怪的覷了覷,有些猶豫,道:“王爺莫急,微臣還是請王妃親自說與王爺聽。”

    聶紫綸眉頭緊皺,來到榻邊,撩起紗帳,緊盯著榻裡神情略帶疲憊,面上卻揚著淡笑的人兒。

    “王爺。”白初虹朝他伸出手。

    他一把握住她的纖柔小手,在榻邊落坐,美目透著濃濃擔憂。“莫怕,我在這裡。”

    見此景,茉香領著太醫一塊兒退出了寢房。

    “妾身不怕。”待到房裡僅剩兩人時,她輕笑,眼中光彩流溢,似有淚。

    “老實告訴我,究竟是什麼病症?”他撫上她的臉,甚是心疼。

    她輕輕搖首,唇畔那抹笑弧越發上揚,卻不曉得該如何對他開口。

    “你不說,我問太醫去。”他作勢欲起身。

    她連忙抱住他的胳臂,將他拉回榻裡,軟軟靠進他的胸膛。

    “王爺,太醫說……是喜脈。”

    聶紫綸聞言一僵,向來鎮靜如他,竟是愣了好片刻才回過神。“當真?”

    她自他懷中抬起臉,笑中有淚,不住的點著頭。

    他欣喜若狂,雙臂一收,將嬌軟的身子圈緊,連連說了幾句甚好。

    “王爺希望生個男孩,還是女孩呢?”

    “生男生女都好,只要你陪著,什麼都好。”

    見他眼底滿溢而出的寵溺,白初虹心口添暖,不由得又將臉埋進他胸懷,落下歡喜的淚水。

    “王爺對我這般好,我該拿什麼回報王爺?”她感動的輕歎。

    “你若真心想回報我,那便好好養著,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除此之外,你什麼也不必想,什麼也不必做。”他語氣嚴肅地說道。

    “我明白王爺的心思,我答應王爺,一定會好好的,不讓王爺為我操心。”她目光盈盈,淚笑承諾。

    聶紫綸笑了笑,捧起那張嬌顏,無比溫柔地吻上。“此生有你相伴,我已無憾。”

    “死過一遭,一路兜兜轉轉,終於讓我尋見了王爺,王爺,此生能得你的疼愛,我亦無憾。”

    兩人額心相叩,眸光相輝映,在彼此的微笑中,訴盡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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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42:23

【後記 喬寧】   

    大家好,我是喬寧。感謝在天下書庫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首先要跟大家說聲新年快樂!不論是西洋年的,還是農曆年的,一併在此跟大家賀喜。(拱手拜年貌)

    在創作這個故事的時候,我不只一次問自己,為什麼要寫這個故事?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頭撞螢幕ing)

    因為白初虹這樣的人設角色算是第一次挑戰,加上又把她擺在古代故事裡,而古代的限制與局限本就比較多,這樣冷靜內斂的角色,要清楚勾勒她的喜怒哀樂,甚至是與其他角色的互動,也就來得更高難度。

    那我為什麼要寫這樣的角色呢?因為找死吧。(被圍毆)

    總喜歡挑戰自己少寫的角色,或者是對於讀者來說,比較不討喜的角色設定,例如《閻爺》的佟妍,以及《我在古代當暴君》的荊安,明明創作的過程中很痛苦,可就是想寫,想挑戰,想次次突破自己。

    或許我是一個不滿於停留在原地的危險創作者,不想總寫些自己拿手擅長的角色,總要找死的挑自己不特別喜歡,也較少碰觸的人設角色下筆。

    然後這次真的被白初虹整得很慘。

    這個聰明又冷靜的角色,對上另一個同樣聰明冷酷的談情物件,可以想見要讓這兩人談戀愛有多困難。(眼神死X100)

    嗚嗚嗚,直到現在還是很不敢相信,我真的把它寫出來了!而且還成功通過編輯火眼金睛的考驗,能夠順利付梓成書,被大家捧在手上閱讀。(喜極而泣ing)

    老實說,這個故事一開始才寫了幾章,因為太痛苦了,我中間一度逃走,把它束之高閣,跑去創作了大媽跟妖後那兩本之後,才又強迫自己面對這個挑戰。

    因為,實在太害怕把這個故事以及角色寫壞,真的是“鴨梨山大”,每天打開檔案前,總是天人交戰,不停想著逃跑吧,反正都逃過一次了,再逃一次也無所謂。

    但是,理智告訴我,創作就是得勇於面對挑戰,如果跨不過那道坎,要怎麼繼續前進,於是我天天內牛滿面的打開檔案,乖乖把故事寫完。

    寫完後真的有種虛脫感,沒想到我抗戰成功,終於把這對難搞的男女主角擺平了,當下真有種普天同慶之感,這好像也是第一次被自己的故事整得這麼慘。

    總之,真的是一次很深刻的創作體驗,也很高興能突破自我,順利創作出白初虹這個事事冷靜,情緒波動不大的女諸葛角色。

    來聊聊故事內容吧!

    其實,最一開始靈感主題是遭受背叛的愛。

    畢竟人心叵測,人性論譎,有些人在人前是個謙謙君子,內心其實黑不可測,可能身邊人到死都沒發現他的真面目,簡士昌這個角色便是因著這樣的想法而逐漸成形。

    人不可盡信,即便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可能有著你意想不到的黑暗面,有的人雖然聰明,卻被自己的信任所誤,因為過於相信自己的判斷,而遭受矇騙不自知,白初虹這個角色便是由此而成形。

    簡士昌與聶紫綸兩個角色是極大對比,前者是偽君子,後者是真小人;前者總是一派道貌岸然,後者則是從不掩飾他的野心與殘酷。

    白初虹以為自己嫁給了真君子,始終視聶紫綸為小人,到後來才發現她錯得離譜,君子有真有偽,小人也不必然是陰險多詭,有時人們眼中的謙謙君子,或許其真面貌比小人來得更加卑劣不堪。

    好像越扯越遠了,趕緊拉回正題——總之,這就是一個遲到十年的愛情故事,白初虹認清丈夫偽善真面目,並且與遲來真愛相認的勵志(?)故事。

    寫得很痛快,被人物折磨得很慘,成果很歡喜,也希望大家會喜歡上故事裡的角色,以及這個內斂含蓄的愛情故事。(土下座)

    二?一七年也要拜託喜愛喬甯的讀友多多關照了,請大家繼續給予支持,讓小作者有更多的後援,方能持續創作更多羅曼史。

    更要感謝過去二?一六年大家一路的支持與陪伴,謝謝你(你)們!貓奴小作者真的很愛你(你)們!(抓過來下腰親ing)

    祝福大家新年新氣象,二?一七年是個好運爆棚的一年,錢包滿滿,人氣旺旺。

    倘若行有餘力,請不要忘了仍有很多無助的浪浪們需要幫助,可以到你們信任的各大動物救援網站,進行小額捐款,或是直接捐助乾糧罐頭,任何的援助,不分大小,對浪浪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救援,請不要吝於伸出你們溫暖的援手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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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5 03:43:59

太尉請納妾(東周秘聞錄之二) 作者:喬寧

她實在搞不懂,自己怎會一覺醒來
便成了另一個人,還穿越時空來到這個異世界?
其實知不知道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
耶!她自由了!能走能動,能開口說話
終於可以把“前世”遭受病痛禁錮
所有不能完成的夢想,在這個時空實現它……
什麼嘛!她要不要這麼倒楣啊?
還未開始追夢,一個晴天霹靂先打得她頭昏眼花
成親?!他是認真的還是在跟她開玩笑?
明明她這身體的前任“宿主”是他家恩人之女
該是他對她有求必應才對,逼婚又算哪門子的報恩?
就說她運氣衰吧,才剛想著逃婚就被綁架
飛箭?刺殺?這不是古裝劇才會出現的戲碼嗎?
眼看小命就要嗚呼哀哉時,幸好他及時救了她──
見鬼了!她對他的感覺似乎出現變化
說不清的異樣情緒,悄悄在心底蔓延開來
唉,她再不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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