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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7-25 23:18:36

前言:

  嗚嗚嗚……她可不可以不要她的「天賦異稟」啊?  
  從小,她就被衰神附身,  
  任何人、事、物只要跟她沾上一點點邊,就會被她帶塞的霉運影響,  
  說好的不靈,說壞的超神準!  
  害她交不到半個朋友不說,大家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一樣,  
  躲得比什麼都快。  
  唉!她都已經這麼悲情了說,  
  那個自稱是超級無敵幸運星的大男人居然還想利用她的「鐵口直斷」,  
  要她幫他「鏟奸除惡」,開口下詛咒「祝福」人家關門大吉!  
  哼!她才不要咧!因為壞話說多了可是會下地獄的耶……  


楔子

  晚風輕拂,夕陽西沉,在這初春時分,處處彷彿都飄散著一股春神來了的清新景象。  

  可就在這寧靜的春天傍晚,兩名狀似母女的人兒急匆匆的模樣打亂了此刻略帶靜謚的氛圍。  

  「詠徠啊∼∼不然妳去前面找找看,是不是我們剛才轉錯巷子了?」一身素樸打扮,中庸身材的梁媽媽緊捏著手中的小紙條,焦急不安的左右回頭找尋著,「奇怪?我明明記得隔壁的黃太太跟我說過很好找的啊!」  

  「哦──」梁詠徠無趣的應聲。她今年才九歲,哪有可能對那種怪力亂神的算命事情產生興趣啊!  

  可她媽非要她跟著一起來聽「天機」,拜託!這聽不懂的「天機」會比皮卡丘還吸引人嗎?咬她她都不會相信!  

  但她卻拗不過她媽的聖旨,只能乖乖當個跟屁蟲。  

  她偷看了一下小手上的卡通腕表,嗯∼∼只要及時趕回去,她還是能欣賞到她想看的卡通節目的。  

  因此,她隨便一回頭──  

  啊∼∼這真是神助她也!  

  「媽咪、媽咪──」梁詠徠大聲喚著,「在這邊啦∼∼」  

  梁媽媽則是因為找太久,害她有點發福的身軀已快不堪勞累,平常不常穿的高跟鞋也讓她很不習慣,以致一時未察,忘了核對一下門牌號碼。  

  「在哪?在哪?」胖呼呼的身子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啊∼∼終於給我找著了!」  

  當下便拉著女兒的小手衝進位於巷弄裡的小算命館,急著問明白自己與梁詠徠老爸間的恩恩怨怨到底何時能了……  

  梁媽媽甚至忘了隔壁黃太太還曾特地叮嚀過的一句很重要的話語──「反正那個算命先生長得很帥,妳一定不會錯認的。」  

  可明明眼前出現的算命先生長得其貌不揚,扁鼻子、寬嘴巴,外加一雙凌厲的鷹眼,活像一個退隱的黑道分子。  

  但梁媽媽卻因為自己太累、太心急、太不注意小節,以致……她全沒發現。  

  「大師,是這樣的……」梁媽媽拚命將心底所有的疑問提出來讓算命先生替她解惑,沒留意人家正將疑惑的目光停駐在她九歲大的女兒身上。  

  「快幫我算算,大師!」梁媽媽一心只想到自己的問題,完全沒發現那算命先生壓根沒注意傾聽她的疑難雜症,只是在隨口敷衍著她。  

  等到梁媽媽心滿意足的準備離開前,算命先生突然抓住梁詠徠的小手,在她的掌心捏了一下,說了句很富禪機的話語,「小妹妹將來的命運好像有點乖舛,要不要我先替她解一解?」  

  可梁媽媽還急著回家煮晚飯呢!  

  再說,剛才算命先生不是說了,要留住男人的心,先得抓得住男人的胃?她可是得趕緊去市場買菜呢!  

  「不了、不了,小孩子的命不准,等長大些我再帶她來解。」說完,已牽著梁詠徠拔腿走得不見蹤影了。  

  「我等妳們……」獨留算命先生吶吶的說,看著遠揚的背影,他只能狀似無奈的輕聲自語著,「唉∼∼莫非這是天意?!」  

  雖然他有心洩漏天機、雖然他好想藉著小女孩做些什麼大事,可對方卻無心聽取,那他……也就無能為力。  

  那小女孩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一章

  「衰神來了、衰神來了!」  

  倏地,一大群正齊聚在學生餐廳裡吃午餐的私立清華高中的男女學生們在聽聞「警訊」後,立刻二話不說的作起鳥獸散。  

  剎那間,簡直媲美九二一大地震時的逃命速度,整間餐廳幾乎已被淨空。  

  獨留在餐廳一角,有兩名年輕男學生正低著頭竊竊私語。  

  梁詠徠一踏進餐廳……不,其實在她還沒踏進前,她的人就已被那波「逃生」的群眾給撞得七葷八素了。  

  默默的低垂著頭,耳下十公分的長髮遮掩住她整張臉,她態度十分謙卑的站在自助餐檯前點好菜,再緩步端著菜盤走到一處角落的桌前,慢慢的坐下用餐。  

  其間,她沒有一時半刻是將頭抬起來過的。  

  以致讓遠處唯二留下的兩名年輕男學生只見得到她的背影。  

  「就是她。」說話的男學生一臉的興致盎然,「怎樣?你到底賭是不賭?」  

  另一名男學生抬起俊帥得有如希臘神祇般有型的俊臉,濃濃黑眉顯得英氣十足,墨黑的烏瞳像是隨時散發著冷冽的眸光,鷹似的挺鼻展露出他堅毅不羈的性格,薄薄唇瓣即使微抿,都像是表露著他的冷情,才不過是個青少年,卻已可預見當他成年後,絕對會是個帥氣有個性的美男子。  

  但從他口中所說出的話語卻挺毒的,「我又沒看到她的臉,搞不好會是個貞子咧!」  

  「保證不是,她就只是命中帶塞而已。」另一人很用力的起誓,「而且,你認為以我的閱人無數,眼光會差嗎?」  

  想了好一會兒,「那好吧!」俊帥的司聖威狀似無聊的再覷了那道背影一眼,邊伸出手邊承諾道:「反正試試也沒差,不過,你得先預付賭金!」  

  「那有什麼問題。」司聖威的好友兼死黨馮彥谷樂不可支的說:「喏!先付你一半。」  

  收下錢,司聖威好整以暇的吐了口口水再摸摸頭,將頭頂的雜草往空中抓了抓,弄出帥帥「雞冠頭」造型,涼涼的起身準備朝目標物走去,順便留下一句話,「多久到手才算數?」  

  「兩周。」馮彥谷比了個勝利的手勢,「逾時就算你輸。」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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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向來不愛到學生餐廳用餐,因為,她早知道她現身的話會發生的狀況,但今天她卻半點辦法都沒,誰教她媽今天一大早才決定來個臨時大罷工,不肯幫她做便當,害她壓根沒有心理準備。  

  再加上,她到學校途中的那間唯一的小吃店今早不知是否跟她媽事先約好了,居然沒開店,明明是家全年無休的店家說;可如果繞道去別家買,她又擔心會遲到,這讓她只能沒轍的在中午下課後乖乖來學生餐廳報到。  

  但她真的有很好心的等待眾人用餐時間差不多結束後,才動身出發,真的,她可以發誓。  

  只不過,她還是碰到令她尷尬的事──沒人願意跟她待在一起!  

  「唉∼∼」她暗自在心底歎了一口氣,不知像這樣的情況還會持續多久?  

  「嗨!」突然,有道男性嗓音自她的頭頂揚起,「這麼晚才來吃飯,不怕沒菜嗎?」  

  不∼∼一定不是在跟她說話,別抬頭、別抬頭……  

  梁詠徠拚命對自己催眠,要自己別理會那道聲音,因為,很久以來都沒人想多跟她說一句話了。  

  「嗨──」說話的嗓音更大聲了,「不介意我坐這兒吧?」  

  不∼∼她介意、她介意……請別來招惹她好嗎?  

  梁詠徠在內心拚命的吶喊著,因為,從她小學四年級開始,就再也沒人願意跟她做朋友了,別問她原因,她不願去想。  

  「咦?妳沒意見喔?」那聲音繼續不死心的講著,「那我坐囉!」  

  走開、走開……  

  雖然在梁詠徠孤獨的內心深處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期望,期望真有人能跟她做朋友,但──那是不可能的,在歷經近十年的坎坷人生,她早已認命了。  

  那……為了不惹人嫌,為了不讓自己產生過多的幻想,更為了自己早就養成了逆來順受的個性,她默默的起身,端起餐盤想離開。  

  既然這個地方有人想使用,那她……退讓吧!  

  這樣,才會息事寧人;這樣,她才不會又被人嚇得退避三舍。  

  從起身到離開,一如往常的,她始終沒抬起頭過,更是讓那一頭烏溜溜的秀髮遮掩住她的臉。  

  司聖威有點訝異的看著從自己眼前消失的人影,心底有股說不出來的不悅情緒正在悄悄擴大。  

  拜託!他可是私立清華高中公認的帥哥,是魅力無法擋的女性殺手,她算什麼東西?竟敢無視他魅人的美男色,連頭都吝嗇抬起來看他一眼!  

  哼!他這可是跟她結仇了。  

  雖然想法幼稚,但司聖威確實是這樣在心底盤算著。  

  「果然失敗!」更過分的是,他那好友馮彥谷居然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何時竟已來到他身邊,說著大逆不道的話語。「沒想到就連咱們的無敵幸運星親自出馬,還是無法降伏她,嘖∼∼」  

  奇怪!他那聲「嘖」是什麼意思啊?司聖威不爽的覷了馮彥谷一眼,「什麼叫做無法降伏她?二馬,你給我把話講清楚。」  

  「咦?你沒發現她根本沒看你一眼嗎?」這當然就叫做出師未捷囉!  

  「笑話!」司聖威哪肯接受這種恥辱,「我是還沒出手好嗎?你沒瞧她是剛好吃完,得趕回去上課嗎?」  

  「沒──」完全沒發現。  

  「而我,」司聖威沒讓好友有說話的機會,自顧自的讓自己的面子與裡子都能顧全,「當然不能讓她遲到。」  

  「是嗎?我怎麼不覺……」馮彥谷是很想吐槽的,只是,他老是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人打斷。  

  「當然是,」將話說得斬釘截鐵,「憑我,別說我有兩周的期限,就算是明天就要我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我也絕對辦得到。」  

  將話說得志得意滿,才能凸顯他大男人的氣概。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得喔!」卻沒想到反被馮彥谷將了一軍,只見他大方的再從皮夾裡抽出幾張千元大鈔,「喏!如果到明天放學前,你能跟她踏出做好朋友的第一步,這些就都是你的了。」  

  「行!」司聖威雖然很氣自己是愛面族,卻還是神氣活現的逞著能,「就讓你見識一下本少爺的男性魅力。」  

  其實他內心好忐忑,看來,今天放學後得去堵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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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一如往常的,很用心的在聽講。  

  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她的人際關係愈變愈差,功課卻愈變愈好了。  

  沒別的原因,只因為她的朋友愈變愈少,而為了不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她只能將多餘的時間全拿來讀書,也因此,她愈來愈成為她媽口中值得誇讚的好孩子。  

  連放棄已考上的公立高中,委屈來念這所私立高中,都是因為要讓她媽覺得安心所致。  

  唉∼∼這麼想,總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梁詠徠。」  

  她聽到自己的名字又從導師口中喚出,代表著她又要被當眾誇獎了。  

  「又是一百分,」她導師很滿意的循循善誘,「馬上就要學測了,你們大家該多跟梁詠徠學習學習。」  

  梁詠徠依舊習慣性的低著頭,即使導師總鼓勵她要大方點、開朗點、對自己有信心點,但她就是做不到啊!  

  她怕的是,就算在課堂上獲得了一點讚賞的眼光,可一得知她的「異能」,大家恐怕又要開始跟她劃清界線了。  

  所以每當一放學,班上的掃除工作全都做完,所有的同學都背著書包回家後,梁詠徠才會悄悄的拿起書包準備回家;她早沒了湊熱鬧的打算,妄想跟著大夥一起嘻嘻哈哈同行,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麼想,她也打不進別人的團體中。  

  那……不如她獨行。  

  「梁詠徠。」  

  就在全班走光光,她也準備默默踏上回家之途前,導師叫住她,關心的伸手拍拍她的肩頭,「等進了大學後,這種情況自然會變好,妳放心。」  

  為人師表,導師當然很清楚同儕對梁詠徠的排斥,「他們這是少見多怪,妳要看開。」  

  「嗯!」梁詠徠靜靜的點頭。  

  「老師再見。」乖巧的朝關心了她三年的導師鞠躬道別,梁詠徠其實並不相信自己的未來會有多少的改變。  

  自己命中帶塞……不,是從小學四年級起莫名的開始帶塞,還愈帶愈嚴重,嚴重到身邊的人已開始有點害怕被她傳染。  

  是啊∼∼傳染……有時她還真想去質問一下那些避她如蛇蠍的人,運氣不好是傳染病嗎?為什麼他們要表現得彷如她是個瘟疫呢?  

  但她自小小年紀起,就被她媽調教得太過逆來順受,以致她根本不敢去質問人。  算了、忍一忍、那沒什麼……這些都是她自我安慰的話語。  

  她低著頭走出校門,一陣冷風吹過,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好冷喔∼∼」  

  她只是習慣自言自語而已,因為已經很久都沒人理會過她了,讓她無意識的養成了對自己說話的壞習慣,「得趕快回家喝杯熱茶才是。」  

  可下一刻,她整個人幾乎因站不穩而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你──」這一剎那,她終於抬頭了。  

  看到她那瞠目結舌的模樣,司聖威不但完全沒有檢討自己的行為是否過當,會不會害人家因此嚇得魂飛魄散,反而很認真的端詳著,還加以評頭論足起來,「嗯∼∼二馬的眼光果然正點,長得是滿OK的。」  

  雖然身體上的發育還在他所能容忍的範圍內,但確實有滿大的成長空間;倒是那張秀氣的小臉滿討人喜歡的,不能說是漂亮到閃閃動人的地步,不過,那水波蕩漾的  雙瞳中滿是羞怯與驚恐的神采,剎那間奪走他一咪咪的心魂。  

  而那張小小的、圓圓的,彷彿染了層蜜的櫻唇,看起來似乎很好吃。  

  這讓他瞬間將一開始的玩鬧興致更加添了幾分。  

  「你這人……」幹嘛這麼多事呢?趕緊低下頭,梁詠徠決定不跟人家多說什麼,都快從高中畢業了,她哪還會妄想著自己能結交到新朋友,「你的衣服還你。」  

  面對趁著她在自言自語之際,突然將一件溫暖的外套披到她身上,站在她面前的男同學,梁詠徠低垂著頭,伸手遞出那件外套。  

  但那情景還真的很怪異!  

  她一直將頭垂得低低的,手卻高舉著他的衣物;而站在她對面的司聖威卻是目不轉睛的直盯著她看,壓根沒伸手接過自己的物品。  

  手舉了許久,發現對方全無動作,梁詠徠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兩隻腳,她遲疑的、囁嚅的說:「你的衣服──」  

  又是好一陣子過去,還是沒聽到對方的回答,可眼前的一雙腳又沒離開,讓梁詠徠更困惑了。  

  終於她大口吸了一口空氣,讓胸口因充氣過多而產生了點疼痛感,刺激起最大的勇氣,她這才抬起頭,詫然的瞅望著眼前俊帥的男同學,「那個……」  

  終於被他等到──她抬頭看他了,在這一刻,司聖威甚至是有點感動的,雖然……他是在感動什麼啊!  

  「妳好,我是司聖威。」他把握時機及時自我介紹,「相信妳一定聽過我的大名,我是本校有名的幸運之星。」  

  咦?他真的是在跟她說話嗎?雖然手裡還可笑的拎著他的外套,但梁詠徠還是忍不住騰出一隻手用力的偷捏了自己一把。  

  「呃∼∼」好痛!  

  那……眼前這一幕畫面是真的囉?!私立清華高中那個被每個女生奉為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司聖威,那個傳說中運氣超好的他,此刻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向她自我介紹?  司聖威畢竟是個從小不論走到哪,就會被哪兒的女性追著跑的帥哥級人物,雖然尚未成年,但他確實看得懂什麼是女性關愛的眼神,所以一當他接觸到梁詠徠的目光,他立刻心知肚明──這女孩絕對被他煞到了。  

  他當然沒有浪費時間,「聽說妳滿帶……」嗯∼∼直說她帶塞會不會太毒?那他換個說法,「聽說妳的運氣滿背的,可沒關係,我可是公認的幸運星,我可以罩妳。」  

  耶∼∼他、他、他在說什麼?!

  他要罩她!  

  為何?她又不認識他……  

  好啦∼∼她是聽過他的偉大名聲,但,他倆從沒交集……呃──該說是她從沒跟任何人有過交集,所以,他怎麼可能要罩她?  

  可罩她……用他的好運氣嗎?那她的bad  luck會變好嗎?  

  說實話,在她內心深處確實是很想嘗試看看的。  

  看出她的滿心惶惑,司聖威再追加一記夠份量的說詞,「聽說妳的成績一等一,  妳介意陪我一起唸書嗎?」雖然他從來不必多費神去唸書,誰教他天生運氣超棒,隨便來個考前胡亂大猜題,總是命中十之八九,想考不好都難。  

  「我……」由於實在是太過震驚,以致長久以來第一次,梁詠徠連該低著頭不理會人的政策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其實我既不笨,成績也不差,只是缺個女朋友陪而已。」他再次撂下更駭人聽聞說詞。  

  這回,梁詠徠立刻有了反應──  

  她在第一時間垂下頭,甚至還動手撥撥頭髮,讓自己秀麗的小臉能完全被遮掩住;第二個動作則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的外套丟到他的身上;第三步驟則是輕聲低語,「請不要開我玩笑!」  

  最後──她拔腿想落跑。  

  本來,她這樣一氣呵成的動作該是天衣無縫的,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保護著自己──國中也好、高中也罷,她其實也有過被搭訕的經驗,雖然次數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只是,她都歸咎於是那些小男生想耍弄她,想試試看她帶塞的功力……  

  她雖然與世無爭、逆來順受,卻絕不是個笨蛋,她才不會隨別人起舞。  

  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將來孤獨過一生。  

  所以,一當她聽聞她其實也曾隱隱在內心小有欣賞的校園超級幸運星司聖威跟她閒話家常時,她的心確實有點小雀躍。  

  但當他說到男女朋友時,她立刻打起退堂鼓──像她這種衰人,怎麼可能有機會談戀愛呢?別癡心妄想了。  

  她當然想立刻閃人,就讓今晚無意的邂逅,變成一段既美麗但卻是錯誤的回憶吧!  

  司聖威哪可能讓她從自己眼前溜走!  

  他才不是計較賭注的多少,而是在乎自己的面子不可失。  

  好不容易逮到她,今晚,他說什麼也要讓她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所以,他一把拉住她的臂膀,把自己所能想出最惡爛的甜言蜜語全都說出口──當然,他有強忍住想吐的慾望啦!  

  「妳一定是怕妳很背,怕影響到我吧?」他跟她拉扯著,就是不放人,「可妳別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故意頓了一下,感受到她的奔逃沒那麼激烈後,才將話說完整,「我可是個超級幸運之人,妳想想看,做了我的女朋友,有了我的好運道罩妳,妳還能衰到哪裡去呢?」  

  他的話當下說服了她。  

  別怪她,她真的是受夠了自己將近十年的衰神名號,如今一聽到有人能罩她……她是真心想相信、真心想試試看,試看看自己是否能脫離帶塞的命運?  

  是以,她不再掙扎,也不再那麼懦弱,只是怯生生的抬起頭看進他的眼,「那個……你是說真的嗎?」  

  一看到她滿眼綻放出信任他的目光,再聽到她滿懷期待的問話,司聖威就知道,他已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當然。」頓時,他像是已看到勝利女神在跟他招手了,立刻笑容可掬的說:「我想跟妳做朋友好久了。」  

  才怪!他明明是昨天才被二馬給動之以利、誘之以面子才勸動的,但他不說,她哪會知道?  

  「怎、怎麼可能?」她只是個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而他卻是個大名鼎鼎的校園知名分子耶!  

  更甚的是,她其實也像學校裡的每個女生一樣,視他為她心中的白馬王子,只不過,她從沒敢癡心妄想過,一直都將自己的想望放在內心深處藏得好好的。  

  「可能的,妳其實滿有名的。」司聖威心想,要不是她帶塞的名聲高過天,他還沒那個慾望想以自己的幸運去跟她的衰神強碰呢!  

  「我、我沒……」她害羞的說。  

  他則強勢的再次將自己的學生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剛才妳不是說妳冷?」順便牽起她冰涼的小手,「走,我帶妳去喝熱的。」  

  梁詠徠從沒跟男生牽過手,當下小臉連頸子部分都紅透了,但她甩不掉他的手,再加上心中似乎有頭小鹿猛烈的在亂撞著,讓她的心跳忍不住漏了節拍。  

  是以,她只能默默的任他牽著她往前方走,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沒有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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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離梁詠徠家反方向,且離她家滿遠的一間小紅茶店裡,司聖威正信口開河的吹噓著,「……真的,反正我就像這樣點點點,」他邊說話邊用手指比畫著,「那幾個我的死黨因為玩太凶,根本沒時間唸書,最後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聽信了我的胡言亂語,結果--」他很誇大的做出可笑的表情。

  梁詠徠從小學四年級以後,就再沒跟同學間有過這麼好的互動,所以她完全沒將他當作異性,只是很開心的看著他、聽著他、笑著問他,「結果怎樣?」

  這時她完全沒了過去近十年來的自閉模樣。

  「結果他們每個聽我話的人都考到九十分以上,唯獨我自己--」他扮了個鬼臉,「我那時才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胡亂猜測,乖乖去唸書,卻只考了個五十八分,被我的死黨笑到斃說!」

  「呵呵……」梁詠徠已完全被輕鬆的氣氛所感染,壓根忘了她老愛低頭不看人的壞習慣。「所以,後來你就不再認真唸書了?」

  司聖威聳聳肩,「對啊!從那次以後,每次碰到考試,我就來個胡亂指指點點,從此就榮登好學生排行榜了。」

  「你的運氣真好。」沒有嫉妒,只有欽羨。

  「說說妳有多背吧!」司聖威雖然略聽過一二,但他深信,從本尊口裡聽來的實話實說絕對會比流言精采。

  「我……」梁詠徠聞言人一震,她好怕把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朋友給嚇走,更不想破壞眼前的和樂氣氛。

  「可不可以不說?」她鴕鳥的問,已經有點想把頭低下去了。

  司聖威哪肯接受他人的拒絕,但他從來不會做勉強他人的行為,他只會--「哦∼∼沒關係,妳不想說就別說。」

  一聽他這麼說,梁詠徠原本緊繃的神情為之一鬆,笑容這才緩緩的跑回她臉上。

  「只不過……」司聖威卻故意頓了一下,才將話說完整,「不聽聽妳的衰運到底有多強,我也不敢說我的運氣能不能罩得住妳了。」

  咦?他不想罩她了?

  心一驚,梁詠徠立刻急了,「可……我說了以後,你會不會被我嚇跑?!」

  「哪可能!」司聖威當下拍胸脯保證,「我是什麼人?我可是超級、無敵幸運星耶!」像是為抗議她的瞧扁他,他還不避諱的捏了一下她的秀鼻。

  耶∼∼她皮膚還滿嫩、滿好摸的呢!

  莫名的,他突然想多摸個幾下,但他為何會產生這種不該有的心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好親暱的感覺喔!

  梁詠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撞邪了,還是頭殼裡的神經線沒接好,她居然開始一一訴說起自己的帶塞事件--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其實我也記不得了,大概是我快升四年級時吧?」梁詠徠回憶著,「只記得有一次我媽帶我出去吃麵,可我覺得那間店好髒、老闆也好凶,面又好難吃,最後我忍不住跟我媽說那家店會倒說……」

  「應驗了?」這麼神准嗎?

  「嗯∼∼」梁詠徠神情有點黯然的說:「大概不到一個月,那家店就真的倒了。」

  「就這樣?」這應該只能算是普通級的帶塞吧?

  「是就好了,」梁詠徠的思緒又回到過去,「好像是有一次我媽帶我去買鞋,可那店員真的好沒耐心,態度很差勁,後來連我媽都不高興了,誰知道我們打算不買,那家店的老闆卻出來罵人!」

  司聖威的眼睛瞇了起來,「妳該不會是詛咒了人家吧?」

  梁詠徠的臉立刻變得通紅,她試著解釋,「我……我那時候真的是很小,不懂事,我看他們罵我媽……一時生氣之下,就指著罵他們說他們很快就會關門--」

  「准了?」如果是,那她就算小有功力喔!司聖威臉上像是散發出欣喜的光芒。

  「嗯∼∼」梁詠徠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才不到一個月,那家鞋店就關門了。」

  咦?這樣的「神力」不知能不能拿來運用?

  司聖威還兀自在沉思,梁詠徠已繼續說起其它的經驗。

  「後來我就讀某家補習班,他們的廣告說得天花亂墜,可事實上卻是師資差、設備破,態度還很高傲……」

  「於是妳又替人家預言了?」

  她哪有主動啊!「是、是他們逼我的!」

  她那時已快國小畢業,正值血氣方剛的青少年期,脾氣本來就不會太好,「是他們老是罵我們這群學生的資質不好,素質很差,又老是講我們聽不懂的教材……」

  「所以,妳就又鐵口直斷了?」

  「我是被逼的啊!」梁詠徠吶吶的說。

  但不知為何,將自己的「豐功偉業」講出來,他卻一副小case的不在意模樣,確實很讓她安心,畢竟從來沒人心臟這麼強的,以致她變得更加暢所欲言了。

  「總之,那家補習班就在妳的期許下,最後就關門大吉了嗎?」

  她點頭,神情有點落寞,久久才說:「後來,同學們之間就開始盛傳我是個很帶塞的人了。」

  是有點,但……會不會是她有什麼特異功能,其實是可以待發揮的啊?司聖威確實有那麼一會兒是往這方面想的。

  但,就只有一會兒。

  「然後,有一次我唯一剩下的一個好朋友不信邪,陪我去吃炸雞……」梁詠徠一五一十的講述著自己的事跡,卻在講到這一段時,語氣有點哽咽。

  司聖威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她……我只是好高興她能不理會流言,」那一年她才國一,「討好的跟她說著炸雞的笑話……」

  「然後呢?」他好好奇喔∼∼

  「然後--我不小心說到有沒有可能……我的意思是說萬一∼∼如果……或許而已。」她支支吾吾的。

  「說重點。」他言簡意賅的催促。

  「哦∼∼」她從善如流的改進,「我笑說,她吃那麼多炸雞,萬一不小心咬斷牙……」

  「馬上靈驗了?!」他一臉的驚奇。

  「嗯∼∼」她一臉的頹喪。

  天哪!她的特異功能要是能拿來用,那該有多好?這是司聖威年輕的心中突然掠過的想法,這讓他突然閉上嘴,神情顯得有點嚴肅。

  而梁詠徠則是很懊惱自己的多嘴,明明原來和諧的氣氛竟教她自己給弄砸了。

  因為就在她舉完這個例子,他竟站起身,「太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哦∼∼」她乖乖應聲,內心卻是有著無盡的沮喪,她為何要像個多話的蟋蟀,沒事淨講自己那些嚇死人不償命的討厭經驗呢?

  頹喪的站起身,頹喪的憶起她該低下頭,頹喪的跟在他的身後,卻又因他的一句話,梁詠徠整個人突地又活了過來。

  他說的是,「明天早上七點,我們在這裡碰面。」

  「嗯∼∼」她的頭無意識的抬得高高的。

  就在這一刻,司聖威的心底突然閃過一絲不安--他真要這樣耍她嗎?可為了他的面子,他勢在必行。

  她別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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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7-25 23:20:40

第二章

  梁詠徠天還沒亮就起床了。

  真的不能怪她,她實在是太開心自己竟能在即將畢業之前交到個好朋友……不,是交到個能罩她,甚至能替她趕跑霉運的白馬王子。

  她真的好欣喜司聖威竟然會主動找她聊天、主動想跟她做朋友。

  「哦∼∼老天,求你讓他的幸運cover掉我的不幸。」她閒閒沒事,無聊的向上帝乞求,希望自己能美夢成真。

  「徠徠啊!」梁母發現女兒半夜不睡覺,急忙前來敲門,「妳又一夜沒睡的在K書啦?身體也要顧知道嗎?別太逞強。」

  「媽/!」梁詠徠尷尬的看著推門而入的母親,「我……我是剛起床,看時間還早,想多看看書……」趕緊隨手抓來一本課本。

  「那--」梁母欣慰的笑了,「媽不打擾妳唸書了。」

  梁詠徠趕緊恭送母親離去。

  「好險∼∼」她吁了一口長氣,將拿反的書本丟回桌上,端著下巴開始作起純情少女的愛情夢。

  「等會兒見到他,該跟他說些什麼呢?萬一他又牽我的手,我該不該甩掉呢?」她一徑的胡思亂想,儼然已是在思春了,完全沒將功課的事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捱到上學時間,梁詠徠顧不得她媽在身後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吃完早餐再出門,她早已飛奔往約會的地點前去。

  「嗨∼∼」

  當她用跑的趕到他倆相約的地點,司聖威早已在那兒等她了。

  她很自然的沒再低頭說話,「對不起,我遲到了。」早知道她一睜開眼就該出門的。

  司聖威笑了,「沒有,是我早到了。」

  而他,當然要早到--他可是預收了現金,今早得以行動證明給二馬看,他已把到梁詠徠這個大衰神了。

  但他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女人心、海底針,經過一夜好眠,他哪知道她會不會又退回自閉的殼裡去,當然得一大早就等在這裡,以備萬一她沒出現,他還有時間衝去她家逮人。

  但現下證明,一切都是他多慮了。

  「而且,我等妳是應該的。」司聖威又不是沒把過美眉,當然會講甜言蜜語。「女生是用來寵的。」

  果然立刻將梁詠徠哄得心花怒放,「不好意思,」她是真的很害羞,「以後我會盡量守時的。」如果他真做了她的男朋友,她絕不會拿喬的。

  「好啊!」他哪在乎啊!他倆又沒有明天。嗯,

  「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吧!」牽緊她的小手,司聖威立刻朝二馬目前所在的早餐店裡邁進。

  「你……」梁詠徠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跟男生手牽手,卻怎麼也掙不開司聖威的束縛,「會被人家看到啦!」

  笑話!他就是要讓大家都看到啊∼∼

  「誰怕誰!」他拉著梁詠徠長驅直入坐滿私立清華高中學生的早餐店,在經過二馬坐的那桌時,還故意將自己與梁詠徠緊牽住的兩隻手惡意的搖晃了幾下,以資證明他贏了。

  害得馮彥谷當下噴出一口剛喝進嘴裡的冰豆漿。

  「喂!你怎麼這麼髒?」坐在馮彥谷身旁,也是賭友的其它人雖然也看得目瞪口呆,但至少比二馬鎮定多了,還知道假裝鬧一下,免得被梁詠徠發現異狀。

  「我、我……」馮彥谷只能趕緊數數皮夾裡的大鈔,苦著臉抱怨,「慘了!破產了,這個月沒搞頭了……」

  「我們也是啊!」幾名參與賭局的男學生各個都在心底呼天喊地的,卻只能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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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司聖威得意至極,開心的數著到手的賭金。

  馮彥谷氣得直吐槽,「那只不過是吃頓早餐而已,又不能證明什麼,誰知道兩周內你能不能真的得手啊?」

  「憑我,」司聖威討人厭的擺出驕傲的高姿態,「當然能。」

  「搞不好你是先去跟她勾結……」雖然話才說到一半,但愈想愈有可能,馮彥谷心底不禁有了另外的想法。

  「誰那麼沒品啊!」司聖威向來自謝是個堂堂的男子漢,做事絕對有擔當。

  「不然……」其它人也滿嫉妒司聖威高效率的辦事能力,更想看好戲,「就把期限給減短些吧!」

  都是愛面子作祟,讓司聖威說不出拒絕的話語,「也行。」

  「好,賭注加倍,但一周內要上手才算成功,」馮彥谷壞心的提出新賭注。「不然,先前進你荷包裡的都要吐出來!」

  「太狠了吧?」司聖威不禁想抗議。

  「喂!憑你的男性魅力,」馮彥谷最瞭解司聖威的死要面子,趕緊送他好幾頂高帽子,「相信只有你能『降伏』她才對。」

  司聖威立刻當仁不讓的拍胸脯保證,「那有什麼問題,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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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時間有限,所以司聖威當然不肯浪費時間,一放學就去守株待兔……不是啦∼∼是去接梁詠徠一起回家吃晚飯。

  「妳能晚點回家,我們一起去吃飯嗎?」司聖威打算藉吃飯時機,提出進一步交往的要求。

  可卻換來梁詠徠的搖頭不斷,「抱歉,我……我得回家陪我媽吃晚餐。」

  「那--」司聖威很知道變通,他才不接受被拒絕呢!「吃完飯妳能溜出來嗎?」

  這樣他更能趁著月黑風高之際,適時扮演大野狼撲殺小紅帽的戲碼,找到跟她一親芳澤的絕佳機會。

  但她頭搖得更劇烈,「對、對不起,我媽說晚上不能出門……」

  「那∼∼」司聖威乾脆直接上門挑戰,「我去妳家做功課好了。」

  「耶∼∼」她愕然的瞪著他。

  而他真這麼做了,還得到了梁詠徠母親的鼎力歡迎--

  畢竟,女兒的孤獨與沒朋友梁媽媽早看在眼裡、苦在心裡;如今有人肯登門要求梁詠徠教他功課,雖然是異性,但梁媽媽依舊欣然接納。

  「歡迎、歡迎。」她一副要司聖威將梁家當作是自己家似的親切,「一起吃晚飯吧?」

  司聖威擺出恭敬不如從命的聽話樣,還連說了幾個打死人不償命的謊言--什麼父母忙於公事無心管他、什麼他只是個孤獨的獨生子、什麼他好嫉妒家庭的溫暖,當下將梁母哄得心花怒放。

  「那以後沒事就多來陪陪徠徠。」

  司聖威又不是省油的燈,當然趕緊假裝著真情流露,「嗚嗚……梁媽媽對我真好,那我以後就把這裡當我家了。」反正只當一個禮拜,他撐得住。

  「當然、當然。」梁母一心期待孤獨的女兒有伴,哪會考慮其它。

  唉∼∼都是寂寞害得梁家母女失去了方寸。

  只是在當時,誰都不知道啊!

  「我們去唸書吧!」梁詠徠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朋友,又是個她心儀的帥哥,且是人家主動來招惹她的,她當然立刻動了芳心,一心一意的想把握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好。」司聖威也不希望梁媽媽老是在一旁當電燈炮,「可我們要在哪讀啊?」

  「我房間。」梁詠徠想都沒想就這麼說。

  「徠徠……」梁母雖覺得小有不妥,但一接觸到女兒祈求的眼光,也說不出拒絕的話語,「那……房門別關。」

  「知道啦!」梁詠徠已拉著司聖威往自己的房裡沖。

  才一踏進房門,她便將門輕掩住,只留下一道很小的縫隙。

  轉頭看著司聖威,討好的說:「我們坐這邊,這樣我媽就算想偷看也看不見。」

  司聖威當然是龍心大悅,「我都聽妳的。」

  啊∼∼有朋友……不,是有男朋友的感覺真好。

  梁詠徠紅著臉拿出書包裡的國文課本,「我們今天來念國文好嗎?」

  他會念才怪!

  但卻點著頭,「就說妳說什麼我都沒意見啊!」

  卻在同時,伸手拉住梁詠徠的手,「妳今天在學校裡都做了些什麼事?有想我嗎?我可是想了妳一整天……」

  當下讓梁詠徠整個人都因他告白般的話語給激得滿臉通紅、渾身發熱,「你、你在說什麼?」

  「真的。」他很堅定的深望著她,「我相信一見鍾情指的就是我現在的狀況。」

  唉∼∼夠惡了!

  她若是再不受感動的投入他的懷裡,那他就要吐了。

  還好她很上道,梁詠徠當下便將想唸書的念頭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被動的任他將她摟進他的懷裡,坐在他的膝上。

  背著他,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她確信他一定也跟她一樣:很緊張。

  畢竟他們才十七,八啊!

  可她沒想到的是,看著她頸後的司聖威卻另有目的的不斷以目光梭巡著梁詠徠後頸上是否有什麼能辨識的特徵。

  賓果!被他找到了。

  在她後頸靠近肩背上有顆鮮紅的痣。

  司聖威立刻感到樂不可支,這下他明天又可以驕傲了。他輕輕伸手觸碰著她後頸上的紅痣,「咦?妳這裡有痣呢!」

  梁詠徠很不習慣被人觸碰身體,就算是她心儀的司聖威也不行,所以她很自然的將頭一縮,不想讓他繼續碰她。

  感受到她的躲避,司聖威立刻改變策略,「抱歉,」趕緊收回手,「因為我自己身上同樣的地方也有,所以才會……」

  啊∼∼原來如此。

  梁詠徠一聽到這樣合情合理的解釋,當下完全釋懷了。

  甚至--她也好想看看他的痣喔∼∼

  這是不是表示他倆很有緣,連身上的痣都長在相同的地方呢!因為太想看了,以致她忍不住問:「那個……我、我能看嗎?」

  由於有點害羞、有點不熟,所以她邊問邊想回頭看他,順便拉開兩人目前如此曖昧的姿勢,她覺得被抱一下就夠了,可他一直摟著她,且他腿上不知放了什麼東西,硬硬的,讓她坐得有點不舒適呢!

  「妳別亂動!」他卻悶聲如此說。

  害梁詠徠頓時誤會他是在不高興什麼,而自幼以來所養成的逆來順受的習慣更是讓她當下就乖乖的不再發言。

  「嗯∼∼」她不動如山……其實該說是坐如針氈--因為他腿間的硬物真的把她刺得滿疼的。

  司聖威則是不解的直納悶著,他的身體為何會莫名的反應起來?他只是為了跟哥兒們的賭金才跟她這麼親近耶!

  更可怕的是,他愈抱著她,愈覺得單單自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女人香就會讓他昏了頭,可……為何會這樣?他先前不是才嫌棄過她身材的發育還需要成長才行嗎?

  那他現在是怎樣?男性酵素被激化了嗎?

  不行!他不能嚇到她,一這麼想,他敢緊以瘖啞的嗓音低語著,「妳……說說話--」看能否轉移他的注意力。

  「哦∼∼」梁詠徠被他抱得渾身體溫不斷上升,腦子也變得有點渾沌,便隨口說著,「那個……我跟你說喔∼∼我身上的痣很多耶!手上、腳上,身體上……很多地方都有--」

  她……這是在說什麼啊!

  「是嗎?可以看嗎?」他繼續以嘶啞的嗓音回話,卻在話語溜出嘴後,後悔得好想咬舌自盡。

  他……這是在幹嘛啊?

  「不、不可以……」梁詠徠真以為他是在跟她挑情了,可……她還這麼年輕,心情還不定,他們能不能慢慢來啊?

  「呃∼∼我也知道。」司聖威強忍著混亂的慾念,用力的想將脫序的理智給找回來。

  「那個……」梁詠徠忍了許久,終於問出,「我能不能請你把你腿上的東西拿開……」她真的不是在嫌棄他,「那硬硬的刺得我好痛。」試圖解釋。

  司聖威聞言,當下連耳根子都紅透半邊天了,「妳……再忍一下。」

  拜託!他也不想這麼失態,實在是他莫名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才會有這麼不禮貌的舉止,她就不能忍耐一下嗎?

  「哦∼∼」她乖乖的正襟危坐在他的腿上,一動也不動。

  司聖威硬逼著自己幻想著拿到賭金的快感,並伸吸了幾口冷冷的空氣後才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放開手,「妳能自己坐嗎?」

  她求之不得。

  梁詠徠趕緊以逃命的速度起身,默默的坐在司聖威的對面,「我、我們……」

  司聖威則是雙腿緊並,順手取了本課本放置在自己的兩腿間做掩飾,「我們來讀書吧!」

  就在這麼尷尬的時候,梁母端著餐盤推門進來,「徠徠啊!跟妳的朋友一起吃點心,別這麼認真讀書,小心把頭給讀壞了。」

  「哦∼∼」

  這回是梁詠徠與司聖威一起回答,心中同時好感激梁母的適時出現,化解了兩人充滿情愫的氛圍。

  而梁母則是滿心欣喜的認為,女兒這回交到的朋友真是太好了,是個能一起讀書的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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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馮彥谷才不肯相信呢!

  司聖威則是痞痞的兩手一攤,「不信你可以去查證。」

  「才一天,她就脫光給你看?!」他會信才怪。

  雖然心知自己滿嘴的謊言,但為了面子,司聖威就是面不改色的說:「至少她脖子上的你可以讓你的親衛隊員去證實。」

  「我當然會。」馮彥谷氣急敗壞的已想走人,他得趕緊找個梁詠徠班上的女同學幫他「驗明正身」。

  「二馬,」眼看好友兼死黨已走遠,司聖威才以讓人能聽到,卻是好死不死的腔調說:「願賭服輸,別忘了。」

  「呿∼∼」馮彥谷已馬不停蹄的去找人求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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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一名女同學交頭接耳一陣子後,馮彥谷滿臉死氣沉沉的回頭望著司聖威,

  「算你厲害!」

  「好說、好說。」司聖威學古人拱手打揖後,老實不客氣的伸出手,掌心向上的說:「那就拿來吧!」

  幾個當初參與打賭的青少年們各個苦喪著臉,「都怪你,二馬,你明明說要把上那個帶塞的梁詠徠是件不可能的任務的!」

  「沒辦法,」司聖威卻還挑釁的走到那幾個邊掏錢、邊抹淚的賭友身旁道:

  「誰教我的男性魅力無法擋呢!」

  「可惡!」

  「超卑鄙……」

  「人神共憤--」

  雖然以各種不服的口氣發洩著心中的大不滿,但每個參與賭注的年輕人還是依約付費,畢竟願賭服輸嘛!但卻還是忍不住哭天著--

  「夠狠,那我這個月的零用錢不就全飛了?」

  「太殘忍,那我這個月的約會基金要去哪生出來?」

  「簡直沒人性……」

  但司聖威畢竟還是在意好友的,在聽完賭友們的怨言後,他阿沙力的表示,「無所謂,我可以讓你們分期付款。」

  對他而言,贏了面子的意義勝過贏錢。

  「耶∼∼」其它賭友一片欣喜,「就知道阿聖最講義氣。」

  可司聖威還兀自陶醉在眾好友的虛情假意擁戴之際,馮彥谷卻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說:「等等,既然你已經上了她,那總能在我們面前親她一下吧?」

  眼見為憑,他雖不敢叫司聖威與梁詠徠上床證明,但親一個總該是理所當然的吧?

  卻讓司聖威的俊顏當下變臉。

  「親?」

  「對,接吻。」

  「嘴對嘴。」

  「至少一分鐘。」

  眾賭友又不怕死的提出要求,氣得司聖威忍不住又想顧及面子,又恨恨的威脅著,「行,不過如果我證明了,那……你們誰也休想要我再答應讓你們分期付賭金。」

  「成∼∼」馮彥谷就是想親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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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確實有覺得這幾天班上的氣氛變得怪怪的。

  以前,雖然大家對她不理不睬的,但卻沒有敵意;可這兩天……嚴格來說該是自從她跟司聖威做朋友的那天開始,班上同學對她像是有了莫名的敵意。

  但卻開始敢來跟她接觸了。

  昨天還有個同學,她們已同班三年,卻是生平第一次交談,她記得那位同學站得離她足足三尺遠,卻是詢問她很私密的話語--

  「那個……妳身上有很多痣嗎?」

  嚇了梁詠徠一大跳,「妳怎麼知道?」

  唉∼∼或許她這就叫做不打自招吧?那位同學直接翻了一下白眼,「我也有上游泳課好嗎?」

  「哦∼∼」梁詠徠不但釋懷,還誤會了同學是否其實一直都有在關心她,她趕緊想跟人家建立更多的友誼,「那個……告訴妳一個小秘密,我這裡的痣很明顯呢!」撈起頸後的發讓人觀察。

  卻只見那位同學滿臉不悅的低頭走人。

  唉∼∼還是不想跟她說太多話,梁詠徠沒像過往有那麼大的感觸--只因,她已有了一個不怕死的男朋友,他要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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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一會兒了,梁詠徠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一周來,司聖威都有陪她回家,他倆總是邊走邊聊,回家後也一起唸書談心……當然談心的時間多過唸書咩!

  所以,她很開心。

  走到他倆相約的地方,她看到司聖威緊皺著濃眉,立刻滿心的關懷,「你怎麼了?」

  司聖威雖然知道自己的手段卑鄙了一點,做法缺德了一點,但為了維護他的面子,他不得不為。

  「徠徠,」他學梁母的叫法,「妳算不算是我的女朋友?妳老實說。」

  從兩人認識的這近一周來,他老是這麼質問她,而她也老是害羞的顧左右而言他,「你又說這個!」

  他難道不會看嘛!她已經將一整顆少女心全都送給他,她再無法將任何人裝進自己的心裡,連她媽的地位都變低了,他怎麼會不知道!

  可她到底是個矜持的小女生,哪可能直接將話說出口?

  「我一定要妳說。」司聖威很急切的要她表態。

  他那模樣十足像個討糖吃的頑皮小男孩,看得梁詠徠也不知為何,她就是母性大發,好想疼寵他一下下,「你……我--是啦∼∼」

  最後那兩個字說得好輕,差點沒被躲在一旁的司聖威的賭友聽清楚。

  「那……」司聖威驕傲的梭巡一下四周,目光在幾處有躲人的方位特意瀏覽了一下,「讓我親一下。」

  「你……」梁詠徠沒想到他竟這麼大膽,聞言後紅暈霎時從俏臉直燒到腳趾頭,她羞怯不已得跺了下腳,「你怎麼這樣啦!」

  但少女情懷總是詩。

  雖然她害羞、她不好意思、她很難為情……但男朋友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她確實有點小開心,所以,就算她嗔他、怨他,卻還是趕緊以眼角餘光偷瞄了一下四下有沒人影。

  還好,沒有。

  「我不管!」司聖威本就霸氣,當下將她拉摟入懷。

  「不要……」梁詠徠雖然下敢,卻只抵抗了一下下,便柔順的任他為所欲為了。

  於是,司聖威毫不客氣的採擷了她甜蜜的唇瓣。

  在吻的當下,他只覺得甜甜的、涼涼的、軟軟的,好吃得很,讓他還想更侵略的攻城掠地,將舌探進她溫暖的嘴裡。

  梁詠徠只知道自己今生怕是再不肯讓其它男人親吻了,因為她從他的吻裡吸取到安心、安詳的寧靜感……

  於是兩人就這樣親暱的在回家的路上舌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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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來。」司聖威今天的心情超好,他彷如大情聖般的擺著勝利者的姿態,囂張的朝每個欠他錢的賭友搜括賭債。

  「算你狠!」馮彥谷舉雙手投降,「不過先說好,將來我要把美眉時,你絕對得幫我。」

  「沒問題。」小case一件。

  「可你吻她,她就這麼心甘情願啊?」

  付完賭債,年輕的男孩更在意的是,女方為何那樣心悅誠服於司聖威的謊言中?「每個女生都像她一樣那麼好騙嗎?」

  「你不是說已經上了她?那以後呢?」該不會就被人纏上吧?

  眾賭友兼司聖威的麻吉好友各個關心的問,深怕萬人迷的司聖威從此就得被婚姻束縛住了。

  「哪有以後啊!」司聖威故作瀟灑的聳聳肩,雖然他對梁詠徠確實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而他自己也沒弄懂那是什麼,再加上他對她帶塞的命運也很感興趣,雖然他沒被她傳染過……但,那都不在他此刻只為吹噓自己有多強的考慮中。「不過就只是打賭而已。」

  「打賭?!」

  突如其來的女性嗓音傳進這一票年輕男孩的耳中,每個人都神情怪異的回頭看向來人,臉上露出看到鬼的嚇人狀。

  而這其中,又以司聖威臉上的表情最精采,那簡直是一陣青、一陣白了。

  「妳……」他盡量不讓自己因嚇到而嗓音顫抖,「妳怎麼會來?」

  梁詠徠神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回答他的問話,卻是輕聲的問了一句,「什麼叫做你已經上了我?」

  「我……」即使是向來自詡天塌下來,都可以由他為眾人頂住的司聖威,一時半刻都回答不了她的問題。

  梁詠徠是生氣的、傷心的,但,算了、忍一忍、那沒什麼……她用力的告訴自己別將這個恥辱放在心上。

  誰教她……注定是命中帶塞,誰教她癡心妄想以為能有人助她逃離這樣的命運呢!

  算了……

  她低下頭,以著還沒認識司聖威的垂頭喪氣模樣轉身離開,卻撂下輕輕一句話,「我是來告訴你……我沒要做你的、你的朋友。」

  說完,她離開了。

  心卻在滴著血……

  不了,她再不會對任何人打開心門,她不會再冀望任何人成為她的朋友,是因為她再不需要了……

  她會孤獨卻堅強的。

  司聖威沒追上去,只因他的面子沒讓他肯放下身段。

  遙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他只默默的在心底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第三章

  八年後--

  下午約莫六點時分,曲風企業大部分員工正準備下班,此時一片鬧烘烘的,幾乎跟菜市場沒什麼兩樣。

  遠遠的,大約就在樓梯轉角處,有兩名身量頗高的男子正在駐足觀望著曲風企業的一舉一動,還邊看邊搖著頭。

  可在曲風企業裡,卻無人知曉。

  「徠徠,」一名衣著暴露、打扮時髦的妙齡女子衝上前,對著正想打卡走人的另一名打扮老氣的女子雙手合十哀求著,「拜託!那份報表幫我趕一下,我今天有事。」

  梁詠徠放下手中的卡片,無奈的點了個頭,什麼也沒說,像是已很習慣了似的,兀自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耶∼∼成功。」剛才擺出拜託人的低下身段的女子立刻換了一個表情,歡欣鼓舞的對著其它要打卡的員工講解道:「看到沒?就說她很容易上當。」

  「妳這樣每天賴皮,她還吃妳這一套,」一名看似較有正義感的同事忍不住搖頭髮言,「我看不是她沒救了,就是妳夜路走多,總有一天會碰到鬼。」

  「才怪!」說話的人一點都不信邪,「我都這樣吃定她長達四年了耶!她從來無異議,哪有可能會翻盤。」

  「唉∼∼」同情梁詠徠的人不是沒有,只是……人家當事人都不抗議,那別人又有什麼立場來幫她說話呢?

  而且,那個梁詠徠就像是啞巴似的,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久而久之,大家就算對她再有好感,也無法跟她搭起友誼的橋樑。

  「算了,那是她家的事。」再有正義感的人,在幾次替梁詠徠強出頭後,卻得不到當事人的感激,後來也懶得多管閒事了。

  「拜!∼」逼著梁詠徠替自己加班的時髦女子姓方名雅菁,她與梁詠徠同樣在會計室裡工作,卻是最會用嘴巴辦事,真正要執行工作時卻是最會混水摸魚的。

  遠處的兩名男子看著、聽著,其中一人更像是會讀唇語般的「翻譯」著,「喏!她是梁詠徠的同事,她正在說這樣、那樣……」

  「她就這樣逆來順受嗎?」皺眉說話的正是司聖威,當年傷了梁詠徠的心的罪魁禍首。

  「進公司四年了,我沒看她變過。」回話的正是當年提出打賭事件的始作俑者--馮彥谷。

  司聖威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問:「你怎麼可能聽得見剛才那些人說話的內容?」莫非這間公司裝有監聽器,且監聽設備就綁在二馬的身上?

  「我早會背了。」馮彥谷老實說,說話的口氣中有著無盡的愧疚感。「從我兩年前退伍一進公司,發現她竟然是我們的高中同學的那天起,我就開始留意她身邊的每一件事。」

  事實上,當年梁詠徠在傷心離去前瞟了司聖威的那一眼,那眼裡所含的複雜情緒--有著憤怒、不甘心、痛苦、委屈、受傷……莫名的讓他產生了濃濃的愧疚感。

  他自己也不知為何,但就是覺得如果有機會,他非跟她致歉,且一定要得到她的諒解,他才能心安。

  司聖威也弄不清楚為何會在乍聽到至交好友說到會留意梁詠徠身邊的每件事時,心底倏地泛起一股強烈的反感。

  那感覺太濃烈,以致他連說話的口氣都無法控制的沖了起來,「你在追她?」

  馮彥谷霎時愣住。

  他是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不然何以終於同意要替他整頓公司的司聖威會用如此敵視的口吻跟他說話?

  但他立刻心知肚明,甚至還想當作一種手段,「你說追誰?梁詠徠嗎?」

  看到司聖威的臉色鐵青,他更是火上加油,「也不是沒在考慮啦!」

  立刻的,司聖威邁開步伐,決定走人。

  這個馮彥谷真是太過分了,明明和梁詠徠同在一間公司上班長達兩年,卻從沒告訴他一聲,害他一直都只能在夜深人靜,午夜夢迴時分,才能不安的回味著自己當年還是個毛頭小伙子時所做的人神共憤之事。

  他一直想道歉的。

  只是,事與願違--一開始,他只是想熬過學測,等他考上大學後,再去跟梁詠徠好好說清楚、講明白;而在這段未解釋清楚的階段,他還是別去打擾她。

  可誰也沒料到,他父母卻臨時決定將他送至國外留學,說什麼是要為接手未來司家家族企業而先扎根。

  他曾經去找過她,就在出國前,卻被梁媽媽以掃把狠狠將他打跑。

  之後,當他稍微安定後,試著以書信解釋自己當年不成熟的行徑,卻是看到寄出的信函全被退了回來。

  慢慢的,他本已打算就在國外落地生根,就把對她的歉意一輩子鎖在心底深處算了,卻沒想到在一年多前,好友馮彥谷三催四請,說什麼都求他來幫他把馮家的一個小分支機購--曲風企業做個大力整頓。

  所以,他才在上周結束手邊的要事,挪了個長假回到睽違八年的台灣。

  但馮彥谷卻在剛才將他帶來的前二十秒才懺悔的說,有件事沒跟他說清楚,而那居然就是,他朝思暮想虧欠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更甚的是,現在二馬竟然還敢放話說他想追她!

  不能!

  這個信念讓司聖威很氣、很不滿,甚至是很憤怒,他不懂自己在傷透梁詠徠的心後,又連著八年不見,憑什麼去管她想跟誰交往的事,但他就是很介意--

  他介意她會跟二馬有進一步的認識、交往……

  馮彥谷很滿意司聖威的反應,因為只要是這樣,他就有把握能留下司聖威了。

  但眼看好友氣急敗壞的想走人,馮彥谷趕緊再撂下一句足以挽留人的話語,「可她完全不打算考慮我就是了。」

  早說嘛!司聖威也不明白他是在竊喜什麼,卻是掩不住歡欣表情的轉身問:「怎麼說?說清楚!」

  馮彥谷兩手一攤、肩一聳,「我一發現是她,第一時間就去跟她拉近距離。」

  司聖威的俊顏又開始變黑,頭頂像是就快冒煙了。

  「她先是像看到鬼一樣的瞪著我好半晌,」馮彥谷直到今日還是無法忘記那樣的恥辱,「之後她像是恢復正常了,一副我之於她,根本就是陌生人般的生疏樣。」

  「哈哈哈哈……」司聖威不給好友面子的狂笑。

  瞬間,他剛才心中的鬱悶像是全都一掃而空似的,「那是你應得的吧?」

  「是我應得的。」馮彥谷不否認,卻也壞心的在心底吶喊,「你也是應得的啊!」

  但他當然沒敢說出口,「這兩年來,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她冷冷的對我說出的那幾個無情的字眼。」

  「是什麼?」司聖威發誓,當他聽完,他絕對會放鞭炮的。恥笑好友一直是他們那批年少輕狂的哥兒們最愛做的事,即使他去國八年,他依然沒變。

  「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馮彥谷悶悶的說。

  「哇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好朋友間本來就該落井下石,他當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權利。

  看著司聖威滿臉的歡愉表情,聽著司聖威幸災樂禍的曉語,馮彥谷沒半點生氣,只是滿心憂慮的說:「可我擔心的是,她會如此對我,當然也更會如此的對你。」

  果然,司聖威的笑聲倏然中止。

  瞪著馮彥谷好久,司聖威才緩緩的問出聲,「那你還叫我來幫你!」

  「我是想讓你近水樓台先得月嘛!」馮彥谷自有一套說詞,「而且,你不守在她身邊,她總有一天會被她媽押去相親結婚的。」

  不!他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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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直到快七點半,才將同事的工作幫忙做完,現在就只差按下存盤鍵這個動作了。

  心忖著四下應是無人,所以她伸展了一下僵硬且酸疼的肩膀,卻在下一秒整個人突然呆愣住了。

  也在這個當下,手不小心碰到了計算機鍵盤上的數字,可她卻沒發現。

  「妳好。」馮彥谷討好的跟她打招呼,沒透露他們已站在她身後觀賞她工作足足四十來分鐘了。

  梁詠徠趕緊將頭低垂,將手邊的工作結束掉,她一點都不想看到站在馮彥谷身後的另一名男子。

  雖然多年未見,雖然他當年只是個青澀的毛頭小伙子,但……她就是一眼認出他是誰。

  忘記、忘記……梁詠徠用她一貫息事寧人的鴕鳥態度,並不停的替自己催眠著,「妳沒有看見、妳沒有看見……」

  因為沒看見,心就不會痛;因為心不痛,傷疤就不必被揭開;因為不揭開傷疤,她就不會感到傷痛……

  「徠徠,」司聖威等不到梁詠徠的主動打招呼,只得喚出多年來只出現在他夢中的呼喚,「妳、妳好嗎?」

  可他其實好想第一句話就跟她道歉的,真的,這是他欠她的。

  但到口的道歉話語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不能怪他,他高高在上多年,對任何人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再加上他向來狂霸的個性,要他向人說聲對不起確實滿難的。

  所以,他選擇先跟她打招呼,看能不能拉近兩人的距離。

  可沒想到的是,梁詠徠先是不動如山的垂首坐在位置上不言不語,眼見他倆都沒離開的打算,就在他們正想再說些話前,她突然有所動作了。

  她突兀的起身,低頭在經過馮彥谷身邊的同時,突然開口說:「很抱歉,我不認識你們,請不要隨便開我的玩笑,我承受不起。」

  說完,她轉身離開,沒有一點留戀。

  好久,司聖威才發現,從她態度冷漠的說出那樣絕情的話語後,他的心竟一直在隱隱作痛。

  他真傷她那麼深!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情變得好低落,他垂頭喪氣的,像是只鬥敗了的公雞似的無精打采。

  「喂!」馮彥谷早已習慣了梁詠徠對他的視若無睹,都兩年過去,他心臟所能承受的打擊當然勝過司聖威,「別讓這點小事擊垮你。」

  要是司聖威沒勇氣承受,想夾著尾巴逃回美國,那他的曲風企業要找誰救?

  「她一直都這樣嗎?」司聖威依然悶悶的問。

  馮彥谷暗自在心底盤算著,有點陷入兩難的局面,因為,說實話,他怕嚇到司聖威;說謊話,他又擔心梁詠徠會又受傷。

  「唉∼∼」還是實話實說,「她剛才這樣還是客氣的。」

  司聖威狐疑的挑起一邊的眉毛,「怎麼說?」

  「一開始,我一心想補償她,就三不五時去向她噓寒問暖……」馮彥谷開始講起自己這兩年來所受到非人的待遇。

  可司聖威卻隱隱覺得自喉頭處似乎泛起一酸意,讓他就是板著臉笑不出來。

  「可她非但只視我為陌生人,到最後甚至還語出威脅的要我不准再去煩她,不然,她就算得冒著賠償公司大筆損失而辭職以示抗議,我當然只好從善如流,將對她濃濃的關心放在心底,遠遠的守護著她。」故意將自己說得很偉大。

  「她能辭職嗎?」他可不想逼她逃開他的魔掌,司聖威擔心的確認。

  「當然不能。」馮彥谷將這話說得天經地義,「雖然曲風被那群無法無天的管理階層搞得烏煙瘴氣,但有一件事他們卻做得太好了。」

  「什麼?」

  「他們居然膽敢在正式錄用員工時,要求員工簽署一份賣身契,除非公司倒閉,否則,只有公司讓人走,沒有員工能自行辭職的份,否則就得賠錢。」而這對他們兩人來說,不啻是最大的保障。

  「這算什麼不合理的待遇啊!」多年待在注重自由人權的美國,司聖威簡直不敢置信,在21世紀居然還存在這樣迂腐的老式封建思想。

  「沒辦法,大伙都當曲風是公家機關,進來後就不想走人,只等著領退休金。」所以他才要大刀闊斧的改革。

  「要不得。」司聖威忍不住唾棄,「都什麼時代了,你還養著這麼一群醉生夢死的員工!」

  馮彥谷兩手一攤,「我也才接手兩年啊!」

  好,司聖威信心滿滿的摩拳擦掌,「我決定幫你到底了。」

  他就知道會成功的,馮彥谷開心的說:「謝了,老友。」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要徠徠做我的特助,我要將她鎖在我身邊。」今天看到她又恢復到當年他沒認識她之前的逆來順受樣,他覺得好難過。

  他非將她帶離過往的陰霾!

  就算他當初傷過她,那又如何?他現在未娶,她現在未嫁,他們一樣能再譜出一段新戀情的,他有信心。

  而且,他深信馮彥谷絕對會站在他這一邊,畢竟他是在幫馮彥谷嘛!

  可沒想到,聽完他興致勃勃的提出要求後,馮彥谷卻久久不說話,像是很為難似的,在看到司聖威以殺人般的眸光掃射他時,馮彥谷才囁嚅的說:「這個……恐怕不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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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開玩笑了!

  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會有這樣不平等的條規出現?

  「廢了這一條!」司聖威火冒三丈的看著曲風自創的「公司法則」,不停的暴跳如雷,「這算什麼?如員工不肯從命,則公司無權調動該員工之職務?!」

  「我也想啊!」他就是愈深入追查,愈發現曲風企業裡諸多的不合理條規,但廢除卻不是一朝一夕可成就的。

  「那是我祖父那一輩為保障員工權益所訂下的,」馮彥谷也很無奈,「可後來竟演變成這樣不三不四的規定。」

  「如果我堅持要徠徠調職呢?」司聖威知道自己最終一定會協助馮彥谷廢除所有不合理的規定,但那緩不濟急,所以他想知道若是他真堅持,梁詠徠又能怎樣?

  「那她就有權提出辭呈。」

  「唉∼∼」司聖威不禁陷入長思,他該如何讓自己和梁詠徠重新踏出新的一步呢?

  「唉∼∼」馮彥谷也覺得滿傷腦筋的,「所以我才事先跟你提過,整頓曲風不是易事,你至少得幫我一年。」

  「把那份不合理的公司規章給我,我自己研究。」就不信他一個頭腦這麼聰明的商場奇才,會搞不過一間小公司無理的規定。

  於是,一整晚,他和馮彥谷都留在曲風挑燈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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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前腳才踏進家門,她媽後腳已追進她的房裡,叨叨絮絮的念著,「徠徠啊!媽最近跟幾個老朋友商量,想讓妳多出門認識一些新朋友……」

  又來了,梁詠徠疲憊的輕歎一口氣,轉頭說:「媽∼∼我……可能會離職。」所以,短期之內就別拿那些相親的瑣事來煩她了吧!

  「什麼?」梁母大吃一驚,「不是說只要進到曲風上班,就跟捧著銀行的金飯碗一樣穩當嗎?」

  難道最近景氣這麼差,連向來名聲如同公家機關的曲風企業都有受到影響,要裁員了嗎?

  「是沒錯,」梁詠徠言簡意賅的說,「是很安穩。」

  「沒要大裁員?」

  梁詠徠搖搖頭,「不是裁員。」

  梁母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妳……妳該不是想主動辭職吧?千萬不可啊!那可是違約,要賠很多錢的。」

  她們梁家雖然算得上是衣食無虞,但卻絕對沒有多餘的金錢去賠償那屬於天文數字的違約金。

  「可是……」梁詠徠一臉的為難。

  「沒有可是,」當初女兒會進曲風可是經過盤算,「媽不是跟妳說過幾百次,女孩子的工作就要像公家機關一樣才穩當,是妳當初堅持不參加國家考試,堅持要進曲風的……」

  「可是……」

  「沒有可是,除非妳嫁人。」梁母是吃了秤鉈鐵了心,「都二十六的人了,卻連交男朋友的經驗都沒……」

  說起這個她就好懊惱。

  「媽∼∼」梁詠徠輕聲接口說:「就是因為他回來了,還出現在曲風,所以我才想離職!」

  梁母當下嘴巴張得老大,久久合不攏。

  「好,媽支持妳,明天妳就去遞辭呈。」就算要她傾家蕩產,她都在所不惜,誰教當年那臭小子將女兒傷得那麼深。

  「媽……謝謝妳。」梁詠徠這才安下心。

  從乍見到他後,她的一顆心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現在聽到母親支持的話語她才終於不再擔心受怕。

  「謝什麼,媽給妳靠。」梁母認真的摟緊女兒,不準備讓她再次受到傷害。「不然,明天媽去幫妳遞辭呈。」

  「我自己可以。」她還沒那懦弱。

  「哦∼∼」梁母其實好擔心,但她心知女兒心底的瘡疤是不能揭開的。

  「媽……」梁詠徠又叫了,「等我離職後,妳幫我找個對象嫁了吧!」她寧願嫁個她不愛的人,也不願再跟那個人有所牽連。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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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必死的決心,梁詠徠一進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馮彥谷--曲風企業新任總經理遞出辭呈,可卻被同事叫住。

  「喂!阿梁,妳急著去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方雅菁一坐到位置上,立時發現到不對勁,當下擺臉色給人看,「我的早餐妳今天怎麼沒幫我買?」

  四年來,梁詠徠已被方雅菁調教成每天幫她買早餐的好習慣。

  她都要離職了,但不跟人多說話、多解釋的梁詠徠就算心底有著千言萬語,她還是選擇不反抗,「哦∼∼」

  看梁詠徠沒打算立刻做補救動作,方雅菁更囂張了,「那,妳桌上的我就先吃囉!」

  算了,讓她吧!

  反正她最多再在公司待一個月,時間一到她就走人,梁詠徠這麼告訴自己,沒抗議方雅菁如此鴨霸的行徑。

  倒是一旁會計室的林組長說話了,「雅菁,妳適可而止吧!」

  最近公司傳言甚囂塵上,說什麼會有很大波的整頓行動,方雅菁還不收斂些。

  「咦?」大家幹嘛找她的碴啊?「阿梁以前固定都會幫我買,都已經是她的習慣了耶!所以我才會直接進公司,那現在我要是沒早餐吃的話,哪有精神做事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方雅菁所做的事一定是對的。

  「沒關係。」梁詠徠倒是沒想到有人會正面的替她仗義執言,看來她的高中老師果然沒說錯,等她年紀大些,情況就會好轉的。

  她現在的做法是,只要不跟人多接觸,不多亂說話,那她帶塞的情況就不會被人發現的。

  她只要一直做個沒有聲音的人就行。

  所以大家不要對她太好,不然,萬一哪天她又想交個朋友……不,一憶起自己曾受過的傷害,梁詠徠立刻澆熄心底小小的想望--她不會再要朋友了。

  就在梁詠徠默默的準備朝曲風總經理辦公室方向走去時,卻發現馮彥谷竟帶著那個她最害怕的男人直朝著她走過來。

  下意識她就是知道--不會是好事!

  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也為了不讓自己再逆來順受,她竟想轉身逃走。

  但,她當然是想太多了……

  因為,那個明明傷她很深,卻在見面後始終沒有擺出一丁點懺悔心意的臭男人竟直接來到她的面前,將那份她昨晚幫方雅菁所做的財務報表舉到她的面前。

  梁詠徠的雙腳都在顫抖。

  但她還是逞強的站穩穩,不肯讓司聖威看出她早認出他了。

  對,她就是決定假裝不認識他,跟他保持適當距離,以保障自己的安全。

  「這是妳的工作?」司聖威以低沉好聽的嗓音問。

  「嗯∼∼」

  梁詠徠才剛點了下頭,就被一旁的方雅菁給大聲插話打斷,「不!」很明確、很驕傲的告知,「那是我做的。」

  雖然是梁詠徠幫她,那又如何?她就是有本事讓梁詠徠做她的奴才啊!

  而現在公司高層似乎很認可那份報表,她當然會當仁不讓的搶功勞,她才不怕事後梁詠徠會抗議呢!

  「妳做的?」司聖威連臉都沒轉開過,只是繼續輕聲問:「妳確定?」

  哇∼∼這麼帥的新同事,她一定要捷足先登,方雅菁在心底算計著,「很確定。」

  「很好,」司聖威的嗓音聽起來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方小姐,妳聽好。」

  天∼∼他連她是誰都打聽清楚了,耶!就知道自己的魅力無窮,「是。」方雅菁很興奮的直盯著司聖威的俊顏,身體則刻意的將自己婀娜多姿的曲線展露無遺。

  「妳被開除了!」斬釘截鐵的說完後,「因為如果依照這份財務報表,那公司就會損失上億的虧損。」

  別說是方雅菁嚇死了,就連梁詠徠都嚇得站不穩,還好司聖威就站在她身旁,一把扶住她,「而妳,妳被調派到我的部門工作,以示處罰。」

  耶∼∼他知道跟他在一起工作,對她而言就算是處罰嗎?

  可梁詠徠還沒來得及多想,一旁的方雅菁已開始高聲哭天,「嗚嗚……那、那是阿梁幫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可沒人理她,只見馮彥谷已指示人事人員立即辦理交接事宜了。

  梁詠徠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腕麻麻的,她低頭一看,赫然發現他竟還扶著她,她立刻不客氣的用力揮手。

  「跟我來。」司聖威像是完全沒感到她的敵意似的,轉身大步離開,「快點!」

  或許是她已養成逆來順受的壞習慣,梁詠徠居然滿心的憤慨,卻還是聽話的小跑步跟在司聖威的身後。

  直到走進他的辦公室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的神聖使命,她勇敢的抬起頭,輕聲的抗議,「我……我是來辭職的。」

  卻沒想到她的話竟把司聖威逗得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以為牙齒白嗎?梁詠徠好想羞辱他,卻鼓不起勇氣說。

  「我想妳沒聽清楚剛才我的命令,」司聖威直到笑夠了,才好整以暇的說:「妳所做的那份財務報表差點害公司破產!」

  哦∼∼對喔!她倒是忘了。

  馬上低下懺悔,「對不起……」

  「道歉是沒用的,」司聖威拿出曲風公司不合理的公司規章,指著其中一條質問道:「妳以為在闖了大錯後,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嗎?」

  她……沒這樣想過。

  「妳沒看到如果造成公司重大損失,是必須一輩子留在公司裡做牛做馬嗎?」此刻,司聖威還真欣賞這個制訂這種沒人性的公司規章的天兵呢!

  她……是曾耳聞過,但因曲風從未發生過那樣的事,所以從沒人認真看待過那條沒人性的條款。

  「所以,妳必須在我留在曲風的一年中,對我隨侍在側。」一看到梁詠徠臉上露出不甘願的模樣,司聖威立刻趁勝追擊,「當然,妳也可以拒絕。」

  「那就好,我拒絕。」梁詠徠趕緊勇敢的說出自己的心聲。

  「那就賠償吧!」司聖威涼涼的說,「妳自己待在會計室,應該很會算,來,考妳一下心算,造成公司上億損失,依規定得十倍償還;想自動離職,得提出個人薪資的百倍……」

  嗚嗚……那個錯誤明明已被發現,根本沒造成任何損失,可聽他卻說得跟真發生了一樣!

  「我接受公司的處罰。」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她……認了。

  不想多聽司聖威得意的言詞,不想多看司聖威驕傲的面容,梁詠徠只提出自己唯一的要求,「但我希望我們兩個的相處能視同陌生人。」

  司聖威聞言一怔,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呵呵乾笑了兩聲,「在我幫妳報完仇後,妳還是這麼以為嗎?OK,如妳所願。」就不信他治不了她。

  梁詠徠轉身就走,卻忍不住心忖,他幫她報什麼仇?

  啊∼∼是指方雅菁嗎?

  莫名的,她心底似乎有東西鬆下了心防,但就只是一點點而已。

  不要理他,她要自己趕緊離他遠遠的,可司聖威的話語還是傳入了她的耳裡,「那個……」他問得直接,「妳的帶塞功力還在嗎?」

  霎時,她傷口上的疤被揭開了,往事瞬間歷歷在目……

  她只來得及回他一句很粗俗的話語,「關你屁事!」緊跟著她就眼前一黑,兩腿一軟,人竟昏過去了。

第四章

  「醒來了、醒來了!」

  梁詠徠聽到焦急的呼喚聲,且不只一人,她搖搖仍然有點暈眩的頭,緩緩的睜開眼,卻乍見到那個曾經傷她最深的人。

  「徠徠,妳好點了嗎?」是司聖威關心的問候。

  驚見她昏倒在自己面前,他一時震驚得無以復加,不知自己竟會擔心成這樣。

  馮彥谷也站在一旁,「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梁詠徠只覺得那兩個「壞人」臉上關心的表情真的很諷刺,他們會真心關懷別人?殺了她她都不會信的。

  但她還是秉持著人性本善的想法,提出她的癡心妄想,「我不去醫院,我只想辭職。」

  而如果他們真有人性、真有表現出的那種關懷之情,那就恩准她,那她或許會稍微原諒他們一點的。

  「妳想得美!」司聖威幾乎是在她的話才一脫口,就立刻予以拒絕。

  哼!她就知道這兩個「壞人」根本就是披著狼皮的羊,根本就不會體恤她的。

  「那……算了。」她就認命工作吧!

  從沙發椅上爬起,梁詠徠決定不再理會眼前的兩個男人,打算認命的爬回工作崗位上。

  「妳去哪?」

  可她才剛起身往門的方向走去,身後就傳來司聖威討厭的男低音。

  她真不想理他,但……她現在可是領人家的薪水,有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悲慘現實面。

  所以她選擇消極的反抗--不回頭的說話,「回辦公室去替你們做牛做馬。」

  「哈哈哈哈……」她的話當下逗樂了司聖威,「妳的閉俗個性雖然沒改多少,可幽默感倒是進步不少。」

  他不記得她以前這麼有耍寶的天分。

  「謝謝誇獎。」梁詠徠決定未來應付他的不二法門就是--視他的羞辱為誇獎。

  繼續往門的方向走,她一心認定只要逃離這間辦公室,從今而後,他倆依然是各走各的陽關道。

  誰知,事與願違。

  「可惜妳哪都不能去,妳未來辦公的場所就從現在起改到這裡。」司聖威涼涼的交代。

  雖然馮彥谷不知司聖威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但他就是知道好友已找到治梁詠徠的妙方,由現下的態勢看應該不會很平和,但,那又何妨?

  至少聖威已決定留下來幫他,其它的都不關他的事。

  「你們慢慢溝通。」而他則先閃人,免得萬一等下不小心掃到颱風尾。

  馮彥谷快速經過呆立在門口的梁詠徠,還壞心的將門替他倆關上。

  這樣,他們就能在密閉的空間裡,在沒有他人打攪下,得以心平氣和的談談,而這當然只是馮彥谷片面的想法。

  梁詠徠直到這時才記起--對喔∼∼她被「處罰」了。

  她轉身並緩緩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瀏覽整間辦公室。

  這裡除了一張偌大的桃花木辦公桌,桌上堆滿各式的公文夾外,緊臨大辦公桌旁放置著一張面積較小的辦公桌--很顯然的是要給她坐的。

  可,她才不想跟他那麼貼近坐呢!

  再將視線跳開,她發現大辦公桌後方有道暗門,或許是置放公司機密檔案的吧!

  回過頭看著整問辦公室的四周,居然是三面有窗,看來,他還真是處在公司核心,能佔據這麼光線絕佳的辦公環境。

  司聖威只覺得自己心底莫名燃起一股無名火。

  不能怪他,真的,要怪就怪她吧!

  她會不會太過分了?居然在環視整間辦公室時,就是能將目光剔除他,視他為無物。

  將雙手置於胸前,他更加確定對待像她這樣「怯弱」個性的人,就該要用非常手段。

  「看夠了嗎?」他涼涼的問,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口氣有多不禮貌。「還需不需要我幫妳介紹一下地理環境?」

  可梁詠徠則是吃了秤鉉鐵了心,她像是壓根沒聽見他的聲音,直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捲起袖子,開始死命的搬移。

  「妳在幹嘛?」吃驚的問。

  但她依然置若罔聞,繼續她辛苦的工作,直到將小桌挪移到距離他最遠,她可以感受到有些許的安全感後才停止動作。

  「妳不準備解釋嗎?」已經是怒火高張了。

  但梁詠徠繼續自顧自的行動,她走近他的辦公桌,翻動著桌面上的卷宗,檢視哪些是與她業務相關的,之後便一一取走放置於自己的桌面上。

  「妳這是想惹火我嗎?」這回,聽得出他的脾氣已瀕臨爆發點。

  她這才緩緩走回坐位,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

  「既然這是公司對我的懲罰,我接受。」事實上,就算她反對也沒用。「但我必須先聲明,我不多話,只想做事。」

  換句話說,他最好別沒事就跟她閒抬槓,那絕對會是對牛彈琴的。

  「而我做事是有原則的,我只會做我分內的事。」將自己的工作態度說明後,她就低下頭開始翻閱每份卷宗,假裝很能進入工作狀況。

  她這麼明顯的表態根本就是在給他下馬威--告訴他,雖然她被迫得跟他在一起工作,但他休想跨越雷池一步,她是不會給他機會的。

  怎樣?他會被她激怒嗎?

  是的,她就是想激怒他,進而達到被開除的命運,那樣她就不必負賠償之責,更可以光明正大跟他劃清界線。

  可她的如意算盤顯然是打得太簡單了,因為,就在她簡短的說完話,假裝開始工作之際,耳邊卻突然聽到如雷的掌聲。

  「啪啪啪……」就在這一剎那,司聖威的火氣全消,甚至情緒也在瞬間轉好,因為她剛剛洩漏了她的弱點,而他,向來最會趁勝追擊的。

  梁詠徠硬逼自己不要抬頭看他在搞什麼鬼,但她的心卻莫名的惶恐起來,他……該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吧?

  別問她為何會這麼悲觀,她就是打從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說得不錯,」司聖威言簡意賅的說:「可惜妳全想錯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梁詠徠死也不肯出聲問,她才不要中他的計,沒事就跟他說三道四的,不,她拒絕!

  她根本打算視他為透明人,當他根本沒存在過,一如過去八年來一樣……

  「我們的工作必須十分親密才是。」司聖威笑咪咪的回到自己的坐位上,雙手愉快的合攏,身子倒靠在椅背上,語調輕鬆的說:「而且,妳每天都得交出工作報告。」

  哼!那又怎樣,梁詠徠依然很堅持的端坐在椅子上不抬頭,她就不信她會被個小小的報告打敗。

  「而這份工作報告必須經過我的審核簽章。」他再神清氣爽的加了一句。

  呃∼∼那、那又如何?最多他找碴,讓她一份報告得寫很多次……但沒關係,她反正跟他耗上就是了。

  「而沒有我的簽章,妳就領不到薪水。」再洋洋得意的加了一句。

  這……算了,就當她做白工,反正、反正媽媽會養她的。

  「更重要的是,」司聖威故意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在妳沒釋出善意之前,我一點也不想告訴妳妳的新工作該做些什麼。」

  好,算他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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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聖威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急,他有的是耐心跟她耗,畢竟,他可是有整整一年的時間留在台灣耶!

  梁詠徠從聽到他要她去求他的話語的同時,她整個人就變得跟雕像一模一樣,就連呼吸都變得輕淡。

  他真的太狠了!

  從兩人見面到現在,他沒表現出一絲道歉的誠意,現在還反過來要她求他?!

  可……她的內心激烈的天人交戰著,如果她不主動詢問他有關工作的性質,看他的態勢,大有跟她長期持續抗衡的心理準備,她能跟他對拚嗎?

  她得回家、她得面對母親的壓力……

  好吧!她低頭。

  梁詠徠在決定棄械投降之前,心底已做好另一個準備,她要盡快讓她母親替自己找一門好親事,讓她未來的老公替她付出高額離職違約金,只有那樣,她才有可能脫離他的魔掌。

  默默的低垂著頭,梁詠徠帶點委屈、帶點哽咽,輕聲問:「那∼∼請問您要我做些什麼呢?」

  對嘛!這樣禮貌的態度才像樣,司聖威立刻不計前嫌的說:「OK,徠徠,妳先坐過來,我慢慢告訴妳……」

  可梁詠徠卻鼓起最大的勇氣打斷他的話,「我……我能先提出我的請求嗎?」

  用最謙卑的語氣說話,這樣他應該不會再小鼻子、小眼睛的跟她計較那些有的沒的吧?

  「能。」一聽到她能主動提出要求,司聖威當下心情太好,「妳有任何條件都可以提出來,我一定答應。」

  會這樣不設防,其實有違他做人的原則。

  自踏入商場後,他一向是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什麼都要,就是不要臉……呃∼∼也沒這麼嚴重啦!但他就是不會無條件對人好就是。

  「首先,請你稱呼我為梁小姐。」她才不要他口口聲聲喚她「徠徠」,好像他跟她很熟一樣,那會讓她回憶起八年前他對她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壞印象。

  司聖威奇怪的看她一眼,好像很訝異她竟會介意這麼芝麻綠豆的小事似的,「行。」但他很乾脆的應允。

  那又沒什麼,他自會解套。

  見他這麼好說話,梁詠徠忍不住未經大腦思考,怨恨的話語就脫口而出,「其次,請別逼我稱呼你任何職銜。」

  對他,她叫不出什麼經理、總裁的,那有很了不起嗎?

  「准∼∼」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直呼他的名,反正他就是要重新將她追到手,「妳想怎麼叫我都行。」

  怎樣?會不會對他的寬大為懷覺得很感動?

  怎麼叫都行嗎?「那我叫你壞人。」

  頓時,司聖威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零點一秒,卻在瞬間又恢復得跟沒事人一樣,「行,只要妳開心就好。」

  會這樣「心胸寬大」,當然是因為她的記恨囉!

  通常如果一個女人對她的男人無心的話,那就是無愛也無恨,那很可怕;但若她還恨他入骨,嘿嘿……不是有句話說,恨的相反就是愛嗎?

  所以,以他豐富的人生經驗研判,她絕對是還深愛他的--就跟她現在深深恨他是相同強度的。

  耶∼∼他真有這麼好說話?那她來試試,「謝謝,壞人。」

  「不客氣。」司聖威笑容可掬的說,「還有嗎?」

  當然有,「我每天都要準時下班,因為我媽會等我回家吃晚飯。」

  「沒問題。」他會讓當年趕他走的梁母如願才怪。

  「我不想跟馮總有太多的接觸。」對付一個仇人就夠她煩心的,她不想同時面對兩個老奸巨猾的壞人。

  正合他意,他更不想讓馮彥谷有親近她的機會。「當然。」

  「我是不會伺候你的。」休想叫她去替他張羅什麼早午餐,或是端茶、影印什麼的,「我不做小妹。」

  以她的「神跡」,他哪肯浪費資源啊!「我保證不會。」

  「我不愛說話,我是不會陪你去參加任何應酬或會議的。」眼見他什麼都答應她,反而讓梁永徠產生了防心,只能盡量想出各種保護傘。

  司聖威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妳?去應酬,別開玩笑了,就算妳求我,我都不會帶妳去的。」

  又不是要去搞破壞。

  哼!他那是什麼瞧不起人的態度?但……算了,反正她能不跟他一起外出公幹就是件好事。

  「最後……」她囁嚅的說。

  終於說到最後了,司聖威摩拳擦掌的等待著她拋出的變化球。

  「我希望……我希望--」實在有點得寸進尺,但她勢在必行。

  「除了不是不跟我說話之外的條件,」看出她的終極目的,他反將她一軍,「我全都照准。」

  氣∼∼她就是想提這一點說,卻被他先她一步給制止了。

  梁詠徠無奈的只能退讓,畢竟,她已達成許多勝利了,「那……就算了。」

  司聖威笑看著她,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很單純,還是不太會保護自己,她大可提出替自己加薪,要求做滿一年就離職等對她有利的相對條件;但她沒有,只提防他會跟她有所交集。

  嗯∼!照這個態勢看來,她是真的還滿愛他的。

  這是司聖威自己的研判,而他向來是個很自以為是的驕傲人士,所以任何事,只要他一認定就很難更改。

  「妳的條件都說完了?」再給她一次機會替自己的權益爭取,「那我要說出妳的工作性質囉!」

  她認命的點點頭。

  又有什麼辦法呢?她除了接受還能怎樣呢?

  「OK,」司聖威大聲宣佈,「妳的工作性質除了輔佐我替曲風企業抓帳外,還有一件重責大任,就只能由妳一人獨力完成。」

  梁詠徠的反應先是猛一抬頭,抓帳?!他還敢讓她抓帳嗎?她不是因為做錯報表而被他抓包,所以才會淪落到跟他一起共事的處境嗎?

  看到她滿臉的不解,司聖威立刻替她解惑,「當然,我會在妳之後做double  check的動作。」

  她就知道他會如此污辱她的,但……算了,誰教她真的犯了錯。

  但這更讓她確定一件事--他是壞人。

  「那我要獨力做的事是?」如果能將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這件事上,而不必跟著他的屁股後頭聽他指示的話,那她絕對會專心做這件重大使命的。

  這真是她瞬間產生的決定。

  「是這樣的,」司聖威一點都不介意她抗拒他的表情,將坐椅挪移至她身旁,再將她轉向面對著他的方向,「我自己的家族企業在美國,那可是個規模不小的大公司。」

  關她什麼事?梁詠徠才不想聽他炫耀。

  看著她的頭頂繼續說話是因為,他有十足的把握,當她聽到他說出重點時,絕對會與他面面四目相對的。

  他有這個自信。

  「而我雖然被二馬召來幫他,但我的公司畢竟也要顧。」

  耶∼∼那他最好沒事就飛回美國,一待就是三、五個月,這樣,她的日子就會很好過。

  「再加上最近這陣子,我的公司遭到許多競爭對手。」

  活該!梁詠徠壞心的詛咒著,最好他的公司有倒閉的跡象,這樣他就非走不可了。

  「為了讓我的公司能順利運作,我就真的只能靠妳了。」

  什麼?她聽不懂。

  有這麼一刻鐘,梁詠徠差點要抬頭問,她能做什麼?

  「懂了嗎?」可他卻不像想明說似的。

  「不懂。」她搖頭,上當的猛抬起頭,一臉的狐疑。

  「就是利用妳的專長啊!」他講得十分簡潔。

  她卻聽得一頭霧水,「去幫他們做帳嗎?」她只會這個啊!

  「怎麼可能?」他笑得很奸詐的模樣,「我是要妳去『詛咒』那些公司。」

  一聽完他的話,梁詠徠只覺得氣血攻心,她差點被他氣到抓狂,「你、有、病!」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罵人詞彙。

  接著,她起身就走。

  留下司聖威開心的大笑,「不∼∼我很正常。」他只是覺得她徒有那麼優異的「特異功能」卻不用,豈不太可惜、太暴殄天物了。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司聖威一點都不擔心的在她背後以她所能聽到的音浪喊著,「等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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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果然還是沒轍的回到司聖威的辦公室裡。

  原因無他,一來,目前還不是下班時間,所以她非上班不可,她沒膽蹺班;二來,當她才剛踏進會計室,林組長立刻趨前趕她,「妳現在已經高昇了,快回去、快回去。」

  讓她無路可走。

  所以,雖然滿心的不願意,但她還是只能乖乖回到她目前的法定工作場地。

  連看司聖威一眼都不肯,梁詠徠默默的坐回自己的位置,難過的看著清潔的桌面--原來被她取來的檔案夾全都被他拿回去了。

  現在她該怎麼辦?

  「哦∼∼阿梁,妳回來了,來,這份資料快幫我check一下。」像是沒事人般的司聖威遞過一份財務資料,「我下午開會要用。」

  交代完,像是兩人間完全沒隔閡似的繼續做自己的事。

  梁詠徠這才勉為其難的開始工作,至少有工作做,總比讓她涼涼的瞎想來得好。

  其間,兩人沒任何的交談,整間辦公室裡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奇怪氛圍。

  直到--

  「鈴∼∼」

  位於司聖威桌上的專線突兀的響起,嚇得梁詠徠霎時自椅子上跳了起來。

  「小梁,妳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司聖威忍不住先嘲笑她,再接起電話,「喂!嗯∼∼我知,OK,等我五分鐘。」

  司聖威掛斷電話,定到梁詠徠的身旁,直接伸手朝向她,「梁梁,我的資料整理好了沒?拿來。」

  梁詠徠有點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明明要他稱呼她梁小姐的,可他卻故意胡亂叫她,但……算了,隨他。

  遞出早八百年前就整理好的資料給他,卻吝於看他一眼。

  這樣也好,司聖威看著她的頭頂說話,「阿梁,等我開會回來後,才准妳下班。」說完,邁開大步離開辦公室。

  好不容易只剩下她一人,梁詠徠直到此刻才覺得稍微安心。

  這麼多年來,她學會沉默不語--這樣就不會再害人,也才不會被人家知曉她是個帶塞的衰人。

  可,他剛剛說的是什麼渾話?

  居然要她沒事就對不認識的人下「詛咒」,他當她是什麼?女巫嗎?真是太過分了。

  那她可不可以優先「詛咒」他的公司啊?

  但一想到他過去的封號--「無敵幸運星」,想到他曾驕傲的誇耀他的運氣有多好,她又洩氣了。

  唉∼∼她寧可恢復先前在會計室的工作,雖然繁重,但卻可以獨自埋首於數字中,不必多跟任何人哈啦,就連先前老愛佔她便宜的方雅菁,她也沒要求她陪她聊過天。

  是以,她一直很安逸的過著這樣的日子,她甚至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幸運的過生活。

  直到他出現!

  但……梁詠徠走到偌大的落地窗邊,看著十幾層樓下小小的車水馬龍,突然覺得自己的工作變得好……好清閒。

  她還真不習慣過這樣漫無目標的日子呢!

  忍不住踱到他的桌邊,將她先前找出的幾份有關財務的檔案夾取出研擬,嗯∼∼看來他是想對曲風進行財務監管吧!

  忍不住的,她拿起帳本,默默的做起她最熟悉的工作。

  做著做著……

  當她偶一抬頭,赫然發覺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這才驚覺--早過了她正常下班的時間了。

  「過分!」她下意識的罵著司聖威,明明跟他說過她要準時回家的。「壞人!」

  但,誰教他交代過她得等他進辦公室後才准下班,習慣於逆來順受的她,當然沒有產生抗命的念頭。

  「唉∼∼」長歎一聲,梁詠徠只得撥電話回家。

  「媽,我要晚點回來。」她言簡意賅的說。

  「徠徠,妳辭成了嗎?」知道女兒的剋星回來,讓梁母好擔心,「要媽過去幫妳嗎?」

  「不用,媽,細節等我回來再跟妳說,再見。」不想在電話裡哭泣的梁詠徠趕緊掛斷電話,她寧可自己將傷心事藏在心底,也不願被人揭開心底的痛。

  才剛掛斷電話,司聖威就一臉開心的推門而入。

  一見到梁詠徠,「咦?小梁,妳在等我啊?真感動。」

  感動他的頭,梁詠徠沒好氣的想,明明就是他規定她非得等到他回來才下班的。

  「我下班了。」她連看他都懶,直接拿起包包就想離開。

  可在經過他身旁,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雖然隔著薄外套,但她還是感到自己的心中一悸,她知道……自己對他還是有感覺的,只是那感覺應是恨才對。

  「我要回家。」她輕聲但堅定的說。

  「OK,」他無異議的說:「但我有公事必須要妳陪,妳先跟我一起去辦完事,我立刻送妳回家。」

  她甩不掉他的束縛,也不習慣為自己爭取權益,只能無力的輕回了句,「你明明答應我……」

  「Sorry,公事第一。」他看起來一點慚愧的表情都沒,硬是拉著她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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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間寂靜的餐廳裡,梁詠徠板著臉,警戒的盯著司聖威,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不懷好意的事,只因--

  在他開車的途中,他曾搖下車窗,說了句令她匪夷所思的事。

  「看看外面有哪家商店曾經惹妳不爽過?」

  耶∼∼他話中的意思會是她想的嗎?

  不,她拒絕胡思亂想。

  所以,一聽他說完,她立刻閉上雙眼,連看都不往窗外多看一眼。

  直到後來,他將她帶到這間看似清靜的小餐廳。

  裡面客人很少……不,該說是連服務人員都多過來這裡用餐的客人,這種景象還滿怪異的,至少梁詠徠是這麼感覺到。

  「包管妳會覺得很新鮮。」在踏進這家小餐廳前一秒,司聖威很古怪的透露了這麼一句天機。

  果然,當她坐在位置上快二十分鐘,還是沒人理會他們時,一直低著頭的梁詠徠終於忍不住抬頭狐疑的望著司聖威。

  而他,則是一副我早說過的表情。

  「小姐……」梁詠徠發現司聖威一點都不著急,她才沒打算陪他這麼耗呢!所以,她舉手招呼一直待在櫃�聊天的服務生,「麻煩妳。」

  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客氣,但那名被她招喚來的女服務生似乎完全不那麼認為,她滿臉屎色的踱過來,大力將茶水擲在桌面上,茶水瞬間潑濕了桌面,卻不見那服務生有半點不好意思的神情。

  「要幹嘛啦∼∼」不但沒向他們道歉,甚至還不客氣的問:「來這麼晚,沒見我們的用餐時間快過了嗎?」

  耶∼∼現在才八點出頭,就餐廳用餐時間而言,還算OK吧?

  但還沒等梁詠徠詢問他們有什麼吃的,就見餐廳裡走出一名身穿白衣的廚師之類的人物,忿忿的衝到他們的面前,惡形惡狀的扠腰怒說:「要吃屁啊!都幾點了還逼老子去做,你們是不是人啊?」

  當下,梁詠徠忍不住張嘴,「你、你們是這樣做生意嗎?」

  而一旁的司聖威卻像個旁觀者似的,一語不發。

  「是又怎樣?」沒想到的是,那名女服務生與惡人般的廚師居然還敢一起聯手反問梁詠徠,「啊妳是想怎樣?」

  她……「我、我……」已經數年未「發功」的梁詠徠自己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她明明已經很能吞忍社會上各種不公平的對待,沒道理會在此刻忍不下去這口氣啊!

  但,此刻她就是沒忍下去。

  「我……」雖然沒清楚的將詛咒他人的話語給說明,但她咕噥得還是說了,「我希望你們倒店!」

  霎時,她好像看到司聖威臉上突然掛滿了歡欣的微笑。

  該死,她怕是中計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7-25 23:23:57

第五章

  直到被司聖威拖離那間莫名其妙的餐廳,直到涼涼的晚風輕拂過她的臉龐,梁詠徠這才回過神,憤怒的情緒在她的胸腔裡醞釀著。

  「你這個壞人!」真是過分。

  「謝謝誇獎。」司聖威一點悔意都沒的邊開車邊轉頭望向她,「妳家有門禁時間嗎?如果沒的話,我再帶妳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基本上,他是想測試她的功力。

  由於她曾說過,在她出言「詛咒」後,約莫個把月後就會「顯靈」,所以,他想多撿幾處實驗場所,以便未來驗收時的結果能較客觀些。

  這可是當年從他結識她後,一直想確認的事,所以,他是很認真的。

  可梁詠徠卻愈聽他的胡言亂語,心頭火愈冒愈旺。

  他真的是太惡劣、太不是人了。

  明明知道她有多介意自己的帶塞,卻不斷在她的傷口上灑鹽!

  恨恨的,她只能想出唯一的方法自救。

  連看他一眼都不屑,她轉頭看著窗外,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洩漏出心頭的激憤,「首先,我家當然有門禁,請你立刻送我回家;其次,我哪也不會再跟你去,我更不會隨便去『詛咒』任何人事物,如果你真的想逼我的話,壞人--」

  她沒忘該對他的「敬稱」。

  「嗯∼∼怎樣?」他卻像是對這樣的稱呼滿滿意的,還開心的微笑著,「如果我就是要逼妳呢?」

  好,既然她給他台階下,他卻不知把握,那就別怪她心腸狠毒。

  「那我就直接『詛咒』你家開的公司倒閉吧!」雖然做出這麼惡毒的預言,讓她的內心感到十足的忐忑不安,但……老天原諒她,她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

  「哈哈哈哈……」卻沒想到司聖威在聽聞她真心的詛咒後,卻是開懷大笑起來,還愈笑愈過分,連車都無法繼續開了。

  他匆匆將車停至一旁,這才更加好整以暇的笑個夠。

  哼!一定是因為太害怕她的詛咒會成真,以致以狂笑掩飾他的驚恐,一定是這樣的。

  但……她會不會真的太過分了啊?她只對他一個人有仇,卻將仇恨轉移到他公司裡無辜的工作同仁!

  這樣好像很不公平耶!

  那她該如何收回剛才惡毒的詛咒呢?梁詠徠滿心的惶惑。

  而司聖威卻始終笑不停,他好久沒這麼放鬆,也好久沒被人這麼取悅得心花怒放,這讓他對梁詠徠更是勢在必得。

  他深信以她的要寶能力,絕對能讓他在身心俱疲之下,充當很好的解疲良藥的。

  畢竟,在來台灣前,他可是狠狠被工作煎熬了近一年之久,緊張情緒及過度壓力曾經讓他累到連呼吸都難。

  可才回來幾天,接觸到梁詠徠,她竟能在短短一天的相處之下,就將他渾身累積的疲累與倦怠清空。

  更棒的是,他的心境也放鬆到不行,整個人像是在瞬間得到最大的解脫似的。

  「哈哈哈哈……妳真厲害,小梁,我算服了妳。」邊笑,他邊誇獎著梁詠徠,「這麼多年過去,妳的智能果然沒增長多少。」

  哼!又在嘲諷她。

  梁詠徠原本還滿心懊悔,覺得自己太不仁道,還在積極思索自己該如何幫他家公司解套,卻被他這樣囂張的態度給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我用力的詛咒你家的公司……」

  可司聖威卻還是笑得東倒西歪的,「等等、等等,阿梁,」他出言打斷梁詠徠再次的詛咒,「妳要不要確認一下,我家的公司在哪啊?」

  哼!她哪需確認?她只要人在「現場」直接用想的……

  啊∼∼在「現場」!

  突然,她張開的小嘴發不出聲了。

  「妳終於想到了嗎?」司聖威好不容易強止住笑,提醒她道:「妳忘記妳以前不是說過,每次妳出言下『詛咒』,都是得親自在現場嗎?」

  梁詠徠微張的小嘴依然沒閉上,心裡百轉千折的想著,還好,那她那麼惡毒的魔咒就不會實現,她沒害許多人失業,還好、還好。

  可下一瞬間她又好氣,氣自己為何沒能力隔空下詛咒,她真想看看他因家族企業出狀況而變得焦頭爛額的慘樣。

  司聖威原本還在恣意嘲笑她,卻在乍見到她檀口微張,一臉狐疑、懊惱的可愛模樣,心突然震懾了一下,連心跳都在霎時像是漏跳了一拍。

  他從沒注意到,在月光及街燈的照映下,她竟顯得這麼有女人味。

  雖然她的髮絲遮掩她部分的面容,但那更有猶帶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讓他一時竟無法克制住自己的手腳。

  他就這樣無預警的伸出猿臂一攬,霎時將她強摟進懷裡。

  趁著她因過度驚詫而忘了閉嘴的剎那,將自己的唇瓣貼上她的。

  更甚的是,在乍然觸碰到她柔軟的櫻唇,從她中霎時逸出蜜般的甜美汁液時,他連舌都探進了她的小嘴內,盡情擷取……

  梁詠徠一時被事態的急轉直下給嚇昏了頭,以致她全無反應。

  她只是被動的任他親暱的舔吻著她、吸吮著她,卻是身體僵硬得根本沒有該有的抵抗或是掙扎。

  但這絕不是她心悅誠服的接受,絕對不是!

  她……只是被嚇呆了。

  二十六年來的第一次,她被人給強吻了,讓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如此而已。

  司聖威原本盤算追求她的計畫壓根不是這樣的。

  但他,也沒反對有這樣奇異的變化,而他是個聰明的生意人,深知見好就收、有得必有失的原理,因此,當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親吻她的好幾秒後,腦筋就開始清楚的運作。

  由於對她小有認知,故他知道,只有強勢作風才能讓他倆的關係持續。

  若是他稍有退讓,那……他就會一步輸、步步輸了。

  所以,才吻她不到三分鐘,感受到她僵硬的身子似乎要開始反抗的前一秒,他--採取先發制人的動作了。

  輕輕推開她,自己趕緊正襟危坐,並舉起單手摸摸唇,頗有意猶未盡的模樣,口中卻做出指責的話語,那語調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不准妳再隨便誘惑我。」摸唇的手還是沒離開,「不過……如果妳真這麼情不自禁的話,我盡量犧牲。」

  講得他有多偉大似的。

  梁詠徠在脫離他唇的接觸的第一時間,真想破口大罵。

  但她就算內心激憤異常,卻因長久以來養成的逆來順受習慣,讓她縱使敢怒卻不敢言,正在不知該如何收場之際,卻被他大言不慚的話語給氣得差點一口氣噎著。

  「你--壞人!」好,算她倒霉,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臉刷牙。

  「我要回家。」鐵青著臉,她知曉自己沒膽大聲控訴他的惡行,但她避著他總行吧?所以,她沒為自己受損的權益多說話,只期望能盡快離開他。

  「OK,太晚了,我是該送妳回家了,免得妳明天遲到。」他從善如流的說,並發動引擎,朝她家的方向駛去。

  而她家的住址當然是他從公司人事資料裡查出來的,他從沒想過她會主動告訴他。

  一路上,他仍試圖與她閒話家常--

  「原來妳早就搬家了。」難怪他最早之前寫信給她都被退回。

  不理他,梁詠徠將頭轉向車窗外看著不停倒退的街景,內心秉持著不說話就是不說話的最高原則,只期望能盡快回到她溫暖的家。

  「妳媽還好嗎?」還和八年前「棒打薄情郎」時那麼具有充分體力嗎?他是真心關懷的問。

  不回話。梁詠徠秉持著聾子不聽狗叫的至理名言精神,打死都不願跟他再有進一步的交談,只期望能趕快脫離他的魔掌。

  她一心認定,只要對他不理不睬,她就不會有麻煩。

  可司聖威若是會因這樣的小事而覺得受挫,那她真是太小看他了。

  「如果我去府上拜訪,妳覺得什麼時候才好?」根本沒問人家歡不歡迎他,他直接要求梁詠徠給他一個時間表。

  瞬間,她只覺得怒氣以瀕臨爆發,恨恨的轉頭,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盯視著他的雙眼,以生平最惡質的態度,一個字一個字鄭重的告訴他,「我、們、不、歡、迎、你!」

  「哦∼∼要晚一點,瞭解。」司聖威皮皮的笑了,停下車,「妳是想跟我吻別嗎?」

  梁詠徠這才發現他車已停在自家門口,當下氣急敗壞的衝下車,使出吃奶的力氣摔上車門,大聲的叫道:「壞人!」

  之後,便急匆匆的奔進家門。

  「耶∼∼對我的吻這麼有感覺,那一定是比我想像中的還愛我。」司聖威益發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心滿意足的開車離去。

  邊開他邊志得意滿的喃喃自語著,「嗯∼∼雖然手段有點鴨霸,會讓妳承受點委屈,但應該是沒什麼關係的,反正等我娶妳回家後再寵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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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進家門的第一件事,梁詠徠奔進浴室,立刻準備刷牙、洗臉。

  「徠徠∼∼」梁母擔心的站在女兒的身後,「妳怎麼了?」

  平常時,女兒回家的第一件事必定是碎碎念一堆公司業務--畢竟,在外面得裝聾作啞一整天,真的很辛苦,所以回到自己的安樂窩後,盡情抒發情緒當然是必要的,梁母一直都扮演著女兒的心情垃圾桶。

  可今天怎麼會這樣?

  「妳吃到什麼氣味不好的東西嗎?」不然幹嘛刷牙刷得這麼大力?

  是吃到他的口水啦!所以她非沖洗到清潔溜溜不可。

  但,這教她怎麼跟她媽說?

  梁詠徠知道,如果跟她媽訴苦,說她不但工作辭不掉,還得被迫跟她最記恨的人一起工作八小時,她媽一定會幫她撐腰的。

  問題是,就算她媽去公司鬧,她還是走不掉啊!

  所以終極解決問題辦法只有一個,「媽∼∼」她滿嘴牙膏的含糊說道:「這個禮拜妳幫我找個有錢人相親好嗎?」

  頓時讓梁母笑逐顏開,「徠徠,妳終於想開了?太好了,媽立刻幫妳確認時間、地點。」

  梁母手上一直有著百八十個好對象,不論是有錢有權的、長得俊俏的、擅長甜言蜜語的、苦幹實幹型的……應有盡有,只要女兒想要的,她立刻就能安排。

  「要多有錢的?」梁母已拿著她的未來女婿花名錄逐一翻閱著。

  吐掉漱口水,再三確認自己的嘴裡已是無比清香的牙膏味後,梁詠徠將冰涼的清水潑在臉上,使勁的沖滌著被他碰觸到的臉部肌膚。

  她才不要跟那個壞人有一點一滴的碰觸,她會覺得噁心的。

  可……為何當他乍親到她唇瓣的瞬間,她會心一悸,連心臟都停止跳動似的,甚至呼吸也慢了節拍,那是什麼原因?

  梁詠徠驚駭的搖搖頭,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一定是太恨他才會這樣的。」

  當然也可能是,距離她的初吻已有八年,她會震顫也是很正常的,像她剛被他吻上時的感受該是跟任何男人接吻,都會發生的,沒什麼好大不了的。

  「徠徠……」

  咦?遠方好像有人在叫喚她,是他嗎?

  莫名的,司聖威那張討厭到極點的臉竟浮現在她的眼前,還像是又想親吻她似的,她趕緊躲開,「走開壞人!」

  梁母狐疑的拍拍她的肩,「徠徠,妳是怎麼了?」

  梁詠徠這才回到現實,看到她媽一臉關心的望著她,「妳不舒服嗎?」一直在胡言亂語的,摸摸她的額頭涼涼的,「沒發燒啊!」

  「我沒事,」掩飾的擦把臉,梁詠徠推著她媽往客廳走去,岔開話題問:「有沒幫我找到嗎?」

  一提到梁母最有興趣的事,「當然有,喏!妳看,這幾個都是大企業家第二代。」

  梁詠徠沒加以掩飾,只問一件事,「哪個能幫我付離職違約金,就找那個吧!」

  梁母一聽,當下知道茲事體大。

  「徠徠,妳……」滿臉的憂心。

  梁詠徠無奈的笑了,「我現在只有兩條路,一個是工作散漫被開除,一個就是找人幫我付錢離開曲風,我……無路可走了。」

  那臭小子竟然這般迫害她的女兒,梁母好生氣。

  「而且,我還被派去做他的特助……」梁詠徠更無奈的說出事實。

  「媽去找他,明天妳請假,媽直接到公司去堵他。」梁母氣得牙癢癢的。

  「不∼∼」她怕就算吵,她也走不了;她可以感覺到司聖威一心想利用她的「特異功能」胡作非為。

  「妳別怕,媽給妳靠。」梁母一想到當年自己狠狠教訓過那臭小子,就覺得信心百倍,「就不信那臭小子還敢惹我!」

  還?!「媽,妳以前有……」

  梁母一見自己差點說漏嘴,趕緊使出遁逃術,「哪有∼∼妳回來跟媽說完,媽就再沒見過那臭小子,」假裝打了個呵欠,「呵∼∼好睏,去睡吧!」

  「哦∼∼」梁詠徠倒是沒起什麼疑心,只叮嚀她媽,「別忘了週末務必幫我安排喔!」

  她急著脫離現在的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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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剛進辦公室,梁詠徠就看到幾份資料置於她的桌上。

  她好奇的翻閱著,是各種行業的資料目錄,但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型店面,有小餐廳、小水電行、小說出租店、賣鞋的、賣布料的、賣衣服的……

  「這是要做什麼?」她在內心好奇的問。

  沒頭沒腦的擺放在她的桌上,是要她看好玩的嗎?

  她無聊的一張張翻閱著,因為若是不這麼做,她根本無所事事。

  由於沒有正式的工作可做,梁詠徠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她都枯坐了好久好久,才不過兩個鐘頭過去。

  她看看旁邊的空位,都十一點多他還沒進公司,看來,她未來的日子恐怕不見得很難過吧?畢竟他常不在啊!

  才剛這麼想,司聖威便推門而入,一見到梁詠徠,他只交代道:「小梁,去幫我泡杯咖啡,不要太甜,也不要太不甜;不要太燙,也不要太不燙:不要加太多牛奶,也不要加太少。」

  喂!他忘了她曾提出的條件嗎?

  她又不是來這裡做小妹的,她才不想依言行事呢!

  可……她的腳為何乖乖的往門外走?她的嘴為何乖乖的應了一聲「哦∼∼」?

  她為何要這麼逆來順受啊!

  就算是她已養成習慣,但,她可已對任何人逆來順受,唯獨不必對他這個仇人逆來順受啊!她是在幹嘛?

  而司聖威一見她乖乖的聽他的指示,嘴腳的弧度很自然的拉高拉大,就知道她沒辦法抗拒他的鴨霸行徑,真好。

  大搖大擺的端坐在舒適的辦公椅上,等著被她伺候。

  梁詠徠忿忿不平的泡好咖啡,滿臉不服的端到司聖威的面前,撂下話語,「我記得我說過,我不是來當小妹的。」

  「嗯∼∼」他滿意的喝了一口,不答反問,「妳裡面有加料嗎?」

  雖然她確實很想這麼做,但她可是很有節操、有道德意識的好人家女兒,哪會做這麼不正當的事。

  但逞口頭之勇還是必要的,所以她胡說,「當然有,我吐了一口痰。」

  他最好噁心的吐了一地,那樣才能讓她出一口氣。

  卻沒想到他居然又喝了一大口,還故意語意曖昧的說:「就知道妳一定是這樣做了,我喝得出妳嘴裡甜蜜的香味。」

  當下讓梁詠徠又羞又窘,夠了,她真的忍不住了。

  可正當她想發脾氣,痛罵他一頓,卻被突然走進來的馮彥谷給打斷。

  「阿聖,快來幫我!」似乎有點心煩的模樣,才進門說完轉身便離去。

  「馬上就來。」司聖威倒也立刻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取了桌上幾份卷宗便想步出辦公室。

  「喂!」梁詠徠忍不住想留住他,她不想再無所事事的閒坐在椅子上,「我今天要做什麼事?」

  司聖威指指她桌上的目錄,「妳今天得背好地址,之後我們得去視察。」講完便走,也沒說明為何她得去視察這些跟公司業務無關的店家。

  梁詠徠緊皺著眉,不解為何自己要做這麼不用大腦的事?

  背?她抄下來不就得了?

  好吧!那她就照做,等一下班他若是還沒回來,她絕對閃人,明天她還要去正式相親呢!

  她沒想到司聖威卻像是會讀心術般,突然又打開辦公室的門,探頭進來交代道:「忘了說,我沒回來不准下班。」

  這才正式離開。

  獨留梁詠徠滿心不爽的生著悶氣,誰知道他開會會開多久?她為何得苦苦等候?但……她又不敢輕易違反公司規章。

  最後,她還是等了∼∼

  而果然,他又是在近九點多才開完會回來。

  推開辦公室,一看到端坐在座位上死瞪著他的人兒,司聖威倒是會先發制人,將一疊厚厚的資料交到梁詠徠的手中,「喏!立刻幫我打成紀錄存盤。」

  笑話!現在已離下班超過三個小時多,明天起又是周休二日,她哪可能立刻幫他打資料?那份資料看起來很多耶!

  「我記得我說過,我要準時下班。」結果,她只進出這句沒多大份量的話語。

  司聖威脫下西裝外套,一副很疲倦的模樣坐在辦公桌對面的長沙發上,「小梁啊!我沒說非要妳今天晚上就趕出來啊!」

  言下之意就是,她要下班就下嘛!

  「那我週一處理。」太好了,週一終於有事可以做,不再當個閒人了,梁詠徠趕緊收拾包包,「我下班了。」

  卻在經過他身邊時被他拉住,「明天傍晚前我一定要。」

  話說得輕輕鬆鬆的,絲毫沒有求人做事的祈求感,好像、好像她活該利用假日來加班似的。

  梁詠徠詫異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她沒見過這樣差勁的上司,求員工加班總也得低聲下氣一點吧?

  「我明天有事。」她不會退讓的。

  雖然在講拒絕的話時,心是顫抖的、人是緊張的--她幾乎從不說不的;但他真的太過分,她一定要抗爭。

  「簡單,」他雙手一攤,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取消。」

  辦不到!

  梁詠徠在內心憤怒的吶喊著,他憑什麼這樣威逼她?

  「我要去相親。」在氣過頭之下,她竟將自己明天要做的事說出口。

  司聖威聞言,倒是面色一正,「是嗎?」眼裡眸光閃了幾下,卻很快就恢復正常,擺出一副很好商量的好上司模樣,「這樣吧!妳幾點要去相親,那段時間我放妳假,可妳一相完就得回來。」

  看她還是一臉的憤懣,他趕緊再露出一副疲憊的模樣,「我的東西真的很趕,妳就幫幫我吧!」

  在她的印象裡,他一直都是強勢的、不妥協的,可現在他卻放下身段跟她講理……她不答應好像太不仁道了。

  一這麼想,梁詠徠就退讓了。

  「可是……我至少得去做做頭髮、化化妝,再加上去吃飯,可能會需要很多時間的。」基本上她已朝要來加班的方向想了。

  看著自己手裡厚厚的手寫資料,「這個可能至少要一天半的時間才能打完,不然要不要再請人來幫忙加班?」她很建設性的提議。

  「不行,這是機密文件。」他一口拒絕除她以外的人參與。

  「哦∼∼」梁詠徠更退讓了,「還是……我現在先處理一些,明天等我……處理完自己的事後,再回來繼續做?」

  「妳決定就好。」他好商量的說。

  放下皮包,梁詠徠決定認命的加班了。

  可她加班,他卻滿閒的,在梁詠徠才剛打開計算機,準備要工作之際,司聖威好心的提議,「還是我們先去吃晚餐?」

  也對,都這麼晚,她早餓壞了,「你幫我帶回來可以嗎?」她繼續專心工作,頭都沒抬起來一下。

  「不可以。」他卻無理的拒絕。

  咦?她這才抬起頭。

  「妳有兩種選擇,一是妳跟我一起去吃,一是妳去幫我買回來吃。」他一副他才是當家做主的人的口吻說。

  梁詠徠一時又好氣,她……她都同意幫他加班了,他竟然還百般找碴?

  她怎麼會願意替他去買便當?她早說她不是小妹,「我……我出去吃。」

  言下之意是,他自己出去吃他的;她也自己出去吃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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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附近有好幾家小餐廳,梁詠徠找了間自己最能負擔起的店面走了進去,尋了個位置坐下。

  才翻開menu,她的面前已坐下一個人。

  她抬頭瞪著那個不請自來的壞人,盡量視他為無物的對著服務生說:「麻煩一客咖哩飯。」

  「我跟她一樣。」坐在她對面不識相的壞人這麼說。

  梁詠徠假裝沒聽見、沒看見,低頭假寐,不想跟他有所交集;可她是這麼想,但很顯然他沒這樣的念頭。

  「其實我覺得……」司聖威閒聊的起了頭,「相親幹嘛非得去化妝打扮?那不是很假嗎?」

  不理他、不理他。

  「當然,除非妳真的很看重這樣的相親,那就勉強准妳打扮囉!」他自顧自的說,好像一點也沒期待她會有所反應,「不過……」

  頓在這兒是因為,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陣鬱悶,她幹嘛那麼重視相親啊?

  一個像他這般堂堂七尺好男兒就擺在她的面前,要長相有長相、要身家有身家,最多就是曾經在年紀小小時欺負過她一下下,有那麼嚴重嗎?

  她為何不張大眼看看身邊的好貨色?

  愈想愈氣,他忿忿不平的大口吃著端到面前的咖哩飯。

  不理他、不理他。

  梁詠徠不斷的告誡自己,在她眼前的是個壞人,她雖然被迫得跟他一起工作,但她絕不會讓他侵擾到她其它的生活面。

  絕不!

  當她吃飽,起身付費欲走之際,卻赫然發現他就緊跟在她身後。

  不理他、不理他。

  「小姐,那他呢?」櫃檯收費員看著梁詠徠只付了一份的錢,不禁狐疑的問。

  「我不認識他。」梁詠徠真心的說。

  可司聖威的話卻把她氣得當場差點抓狂,「我當然是跟她一起來的,你們應該伺看到她跟我有說有笑的吧?」

  梁詠徠不想解釋,只乖乖的再掏錢付帳。

  夠了,她在心底吶喊著,一等她相親成功,能付給公司離職賠償金後,她絕對立刻跟他劃清界線,再也不准他來干擾她平靜的日子。

  走出餐廳,直接往公司的方向小跑步奔去,此時的梁詠徠只想趕快把工作做完,離他遠遠的。

  可他就像是她的背後靈般跟在她身後不到一步,「小梁,剛吃飽就跑,這樣不健康。」

  不理他。

  「梁梁啊!妳這樣會跑得滿頭汗,等會兒風吹到會生病。」

  別理他。

  「阿梁,妳能不能跑快一點,妳的龜速讓我跟得好累。」

  雖然很想不理他……

  但她真的做不到!

  「你別管我!」她氣憤的轉身怒吼,卻剛巧被他抱個滿懷。

  啊∼∼他的懷裡好溫暖,她突然好想哭。

  「你走開--」她奮力嘶吼,卻在下一刻,唇又被他偷襲了。

第六章

  他吻得激動,她卻是抵抗得劇烈。

  梁詠徠心知,如果再跟他繼續有肌膚接觸,她受傷的心會再度燃起期待的;但,他如何看待她?在幾次的交談下,她已難受的認知到--

  他只對她帶塞的功力感到興趣,甚至想加以利用。

  那她這個人呢?

  她不斷警告自己如果再跟他有所接觸,不但要重蹈當年傷透心的覆轍,甚至更可能讓自己早已支離破碎的心再度潰散。

  當年她媽如何耗費心力讓她重新再站起來,直到今日她仍然記憶猶新,她不能再讓她媽承受當年的痛苦經歷,一如……她自己更是承受不起一樣。

  所以,就算他的吻再讓她感到震懾心扉,就算他的觸碰再讓她覺得心動不已,她都不該再跟他有所交集,否則到最後,她還是會再受傷的。

  一這麼想,原本渾沌的頭腦立刻清醒過來,她用力推開他,再也不管工作使命,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而去。

  司聖威應該可以追到她的,如果他立刻行動的話。

  但,他沒追,只是凝望著她遠去的身影。

  此時的他,感覺有點弄不懂她了,他有那個自信她是愛他的,可……如果愛他,她會同意去相親嗎?還那麼慎重的想去打扮自己?

  這讓他震驚得不肯也不願意接受。

  原本他所打的如意算盤是,就將她鎖在身邊,隨時藉機跟她套交情,以自己如同銅牆鐵壁的厚臉皮死追著她不放,但絕不道歉。

  道歉的話……他在心裡說就好。

  沒必要像一般灑狗血的八點檔連續劇般,沒事就哭哭啼啼的泣訴著自己的心境,拜託!他對那頗不齒的說。

  就算她一定要他道歉,他也只肯在床上跟她親口說……

  畢竟,在那樣袒裎相見之際,心事比較好朗朗上口嘛!

  所以,他也沒說不跟她道歉。

  可問題是,他都還沒追上她,她卻一心去跟別的人相親,這教他情何以堪?

  想了一下,他決定連公司都不回,直接殺到梁詠徠家去質問她,他向來喜歡光明正大的行事,事實上是,自從當年偷打賭欺負她的事被抓包後,他就再也不做縮頭縮腦的事了。

  「我們乾脆把話直接攤開說個明白。」一決定好,他就轉身往公司地下室的停車場方向走去。

  可他才走近自己的轎車旁,手機卻突兀的響起。

  掏出手機看到來電號碼,濃眉立刻皺起,唉∼∼此時來電絕無好事,他還有其它重要的大事要辦,那就假裝沒聽見吧!

  手機鈴聲響了又響,終於死心的停了。

  「算你識相。」司聖威半點抱歉的感覺都沒的說。

  可當他坐進車裡,正要發動引擎出發去梁詠徠家時,該死的手機又響了,低頭看了看來電顯示,他心知這下是真的逃不過了。

  接通電話,他口氣不悅的怒道:「幹嘛?」

  可才聽了一會兒,他的眉皺得更深了,「好吧!我半個鐘頭內趕到。」

  看來,今晚他的計畫是無法成行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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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一夜未眠。

  每當她眼睛一閉,他的影子就跑進她的腦海中,死纏活纏得讓她的心緒變得好亂。

  她知道沒有人能救她,只有靠自己。

  所以,她在躺了數小時都睡不著之下,只得起床,走到廚房取了個空的大塑料瓶。

  默默的坐在梳妝台前,她開始小心翼翼的替瓶身描繪上與聖威一般的濃眉、大眼、挺鼻及闊嘴,在畫上最後一根頭髮後,梁詠徠滿意的看著手中的成品。

  「有點像。」

  這是當年她媽教導她的阿Q式自療法,雖然沒什麼實質效果,卻總是能讓她在最最短的時間內能平復激狂的情緒。

  她取出一支小旗幟,拆下旗竿,將塑料瓶置於床上。

  拿起小棍,她悶悶的看著那繪有司聖威相貌的塑料瓶子,突然,她像是「童ㄐㄧ」起ㄉㄤˇ似的,發了狂般的猛打著床上無辜的塑料瓶。

  打來打去,塑料瓶也滾來滾去。

  「你還跑?你還跑!」她氣急敗壞的邊打邊罵,在將可憐的塑料瓶毒打一番後,又將塑料瓶丟擲在地上猛踩、猛踢。

  可塑料瓶是圓的,又沒固定住,當然是滾到東來滾到西……而梁詠徠則化身三歲小孩般,拚命的追打亂踢。

  到最後,她甚至將塑料瓶舉起,再狠狠的摔下地。

  「摔死你、摔死你……」她愈喊愈大聲。

  可塑料瓶因材質的關係,被拋擲在地上後,很自然的會彈起來,再滾來滾去……而梁詠徠則是不停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追著撿塑料瓶亂跑、舉起來丟擲,再追著塑料瓶……

  直到她滿身香汗淋漓。

  「吁吁--」她再無體力,頹喪的滑坐在床角。

  「叩叩!」房門外響起敲門聲。

  「徠徠……」是梁母關心的嗓音。

  梁詠徠抹去滿頭的大汗,默默的打開房門,看著滿臉擔憂的母親,「媽∼∼我忍不住……」滿肚子的心事不知從何訴起,她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梁母理解的撫摸著她濕透的發,「好點了沒?好點了沒?」

  委屈的在梁母的懷裡點著頭,梁詠徠下停的悶喊著,「媽∼∼他為何要再回來招惹我?為什麼還要再回來招惹我?他不是一走了之了嗎?」

  在傷完她後,他不是連個解釋都沒,人就不見了嗎?

  梁母只是輕柔的拍撫著激動的女兒,什麼話都沒說--也不能說。

  當年……那臭小子是曾想來找女兒解釋的,但是她自作主張,抵死不讓他與女兒再見面,她不准他人如此傷害女兒。

  只是,她當年的作為是對的嗎?

  那時的梁詠徠甚至連哭似乎都忘了,只是成天悶悶的、靜靜的,就跟個自閉兒沒兩樣,到後頭更是連張嘴說話都不肯。

  她還記得自己的憂心--

  「徠徠--妳就哭出來嘛!那樣妳會覺得好過點的。」就像她跟徠徠她爸爸鬧離婚後,她大哭幾場發洩情緒後,也就釋懷了。

  可女兒這樣悶不作聲絕對會生病的。

  當時的梁詠徠卻只是搖頭,「我沒事。」

  沒事才怪!

  可梁母拿女兒沒轍,只能聲聲勸,只要一跟女兒在一起,她便不厭其煩的說著男女感情的難解習題。

  「妳還這麼小,根本就不叫做跟他談戀愛知道嗎?」梁母總會在長篇闊論後,將話題引導到這樣的結論上。

  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女兒才不必在意那臭小子呢!

  可每回,女兒總是抬起那張明明萬分愁苦,卻勉強裝出不自然的笑容,輕聲說著干篇一律的回答,「我沒事。」

  讓梁母看得好心疼。

  終於有一次她隱忍不住,哭著、叫著、求著……「媽就只剩下妳一個了,徠徠,妳可不能一直這樣,媽受不了∼∼」

  緊緊的摟住女兒纖細的身子,「妳要學會發洩情緒啊!如果妳老悶在心裡,會生大病的……」

  梁母甚至想出最最幼稚的方法指導女兒,「妳可以這樣出氣、那樣出氣……」

  天知道她哪有什麼好辦法,還不是東聽來西聽來的偏方,但只要能對女兒有幫助,她全都信,「還是……妳要媽帶妳去看醫生?」

  那是最下下策--梁母一直不願意相信女兒這麼小年紀就會為情所傷。

  直到那時,梁詠徠才終於肯多說幾句話,「媽∼∼我真沒事……」她抬眼看著梁母,眼神有點空洞,「我只是想少說點話,免得又說出不好的事……」

  「那--我們來練修養好了。」雖然女兒說話很帶塞,但,如果她從此不再對任何事有太大的情緒反應,或許帶塞的情況會轉好吧!

  梁母是這麼相信的。

  而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

  哭了好久,梁詠徠原本聲嘶力竭的哭聲已轉為啜泣,「嗚嗚……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好了,已經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了,可一見到他……我的好修養就全都消失無蹤,我看什麼都覺得好氣好氣--」

  這是遷怒,是不對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常氣得想去當面質問他,當年為何要那樣傷她?又為何在傷她後連句道歉都沒有,人就失蹤了?

  甚至氣到想抓緊他,問他能不能從此留在她身邊……

  用力的甩頭,將不對勁的思緒甩掉,「媽,妳能陪我一起去美容院嗎?」她非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今天的相親一定要成功。

  「徠徠,妳真想去相親嗎?」梁母又不是沒經歷過感情的波折,當然知曉女兒心中在想什麼,「媽可以幫妳延期的。」

  雖然讓女兒盡早嫁個好人家是梁母畢生的心願,但……她看得出女兒此刻的心境不對。

  「不,我非去不可。」而且一定要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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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著一大堆的報表,司聖威焦躁的猛看表,一夜未眠的他,愈到天亮愈心煩氣躁。

  「阿聖,你怎麼了?」從報表堆裡鑽出一顆頭,是馮彥谷,他不解的問:「我想我們就快找出問題的癥結點了,你再幫我撐一下。」

  「嗯∼∼」

  「是她惹你心煩嗎?」馮彥谷心知肚明的問。

  「嗯--」

  「如果你需要我的建議的話,」馮彥谷忍不住好心的提醒,「我會忠心苦勸你,姿態別擺那麼高。」

  「我有說需要你雞婆嗎?」

  「隨你,不過,我相信先跟她道歉絕對是必要的。」馮彥谷自顧自的說:「從我一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道歉,所以後面她雖然不理我,可沒像仇視你那麼嚴重。」

  「她那是愛我。」解釋。

  呃∼∼就知道忠言逆耳,「好吧!既然你這麼認為,那就是囉!」

  「囉唆。」司聖威繼續忙碌的看著成疊的財務報表,據說這些資料一直都被鎖藏著,直到昨晚馮彥谷意外發現,才驚覺這才是曲風企業真正的營運狀況。

  而公司裡的卻是做出來故佈疑陣的。

  看來,覬覦曲風企業的人是真的很用心,一點一點的蠶食鯨吞。

  而他們現在所做的工作,就是揪出兩份報表中的差異,以明白曲風企業目前的實際情況,以便司聖威做下一步的動作。

  可……一想到梁詠徠今天要去跟別的男人相親,他的心就感到很悶。

  「剩下的你可以獨立完成嗎?」沒辦法,他忍不下那口氣,一心只想去梁詠徠相親的場所搞破壞。

  但馮彥谷哪肯放人,「怎麼可能!」他一臉的驚詫,「你不就是專程回台來協助我整頓公司的嗎?」

  哪有在正事還沒做一半,就先去交女朋友的。

  再說,「你真想重新追求她?」不太好吧!

  「當年她絕對受創滿深的,我記得她很快就搬走了,」馮彥谷發表著彷如名偵探柯南般的推論,「而再見到她,她變得比以前更加死氣沉沉,一點都沒年輕女人該有的朝氣,那一定是因為她有心病。」

  多嘴!「心病當然得靠心藥醫。」而他,絕對是她的心藥。

  「可有病的女人可能滿恐怖的!」

  「你才恐怖。」司聖威一點都不在意馮彥谷的規勸,對他而言,他決定做什麼就非做不可,沒人能改變他的心意。

  「對了,」順便提出重點,「等你這邊狀況稍微上軌道,我會帶她回美國幾周。」

  「做什麼?」明明答應幫他一整年的,「私奔嗎?」

  也是可以啦!如果到那時,梁詠徠已經認命接受他是她的真命天子的話,畢竟,她媽那關應是很難過的,私奔倒不失為良策。「去工作。」

  「工作?你家老頭不是已經同意放你一年大假。」

  「我另有打算。」司聖威一想到能帶著梁詠徠遠走高飛,心情就莫名的轉好起來。

  「什麼打算?」馮彥谷願聞其詳。

  「關你什麼事!」可司聖威卻堅不肯露口風。

  「算了,做事。」馮彥谷也不追根究柢,對他來說,曲風的事勝於任何事,只要他能趁司聖威協助他的這一年裡將曲風的聲勢再創,那他就成功了。

  其它的都不關他的事。

  司聖威了然自己是無法去參加梁詠徠的相親大會了,只好繼續埋首於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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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有出運的一天。

  但她也很努力的謹言慎行,深怕自己一多話,那帶塞的情況就會再度發生,所以整個相親宴上,她簡直可以媲美啞巴一族了。

  可她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對她的「沉默寡言」印象深刻,甚至欣賞得不得了。

  「媽∼∼妳是說真的?他想跟我進一步談論婚嫁之事?」梁詠徠也不懂,明明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為何她的內心卻是亂糟糟的。

  但她還是得強顏歡笑,畢竟,是她堅持在週日下午,直接要她媽去電詢問對方對她的印象。

  若是不佳,她還能及時再進行下一周的相親之旅。

  反正她就是要一直相到有人肯娶她,且能立刻讓她脫離目前的工作環境就對了。

  梁母開心的說:「嗯∼∼聽介紹人說,對方對妳昨天端莊嫻淑、矜持不多話的表現讚譽有加,那位景先生還一直追問,能不能盡快跟我們討論未來呢!」

  人家是一心想娶老婆的單身漢,既然雙方看似在相親宴上對彼此都滿意,那當然就可以進行接下來的嫁娶事宜了。

  「那……」梁詠徠用力摒棄掉那個突然浮現在她腦海裡的壞人影像,「能不能跟他提一下我的離職金--」

  「提過,景先生願意幫妳負擔。」

  「這真是太好了。」梁詠徠知道自己就要如願以償了,但她的心口為何感到很沉重,像是有塊大石頭壓住似的,讓她呼吸都覺得有點困難。

  「我……出去一下。」就在難受的同時,她突然憶起原本該幫忙司聖威加班的事。

  那天她氣急敗壞的逃開,這兩天也沒去幫他……不知他是否忙得過來?

  「去哪?」梁母此刻一心想著女兒風光的未來,「萬一景先生來電約妳出去怎麼辦?」

  「我不會出去太久。」逃也似的衝出家門,梁詠徠發現自己的雙腳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的直朝公司的方向前進。

  而她的心……也在愈靠近公司時,跳得都亂了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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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進凌亂的辦公室,她一眼就看到司聖威疲累得躺靠在堆滿報表紙的長沙發

  「這兩天你一直都在加班嗎?」將他掉在地上的西裝外套撿起,替他蓋好,她蹲在他身旁,看著一本以手寫做滿筆記的數據夾。

  「這是什麼啊?」都是數字,密密麻麻的。

  司聖威聽到窸窣的聲響,霎時驚醒過來。

  一看到是她,沒什麼好臉色的說:「不是不肯幫忙加班嗎?幹嘛還來?妳現在不是該和跟妳相親的最佳男主角一起去約會嗎?」他一副老婆想偷人被他抓包似的嫉妒樣。

  梁詠徠都還沒來得及開口,皮包裡的手機突然響起。

  沒空理會司聖威下禮貌的對待,她接起手機,「喂!嗯∼∼是我。」

  看她「一臉嬌羞」的模樣,司聖威的心裡像是打翻醋罈子般酸澀得難受,忿忿的起身定到落地窗旁,遠眺窗外的風景。

  他寧可她不來,也勝過像現在這樣,居然跟其它男人聊得笑語晏晏的。

  她……當他是什麼?

  雖然--對她而言,他什麼都不是,但他卻視她為他的啊!

  掛斷電話,梁詠徠臉紅紅的看著司聖威的背影,「有什麼要我幫忙做的嗎?」

  有,他想她陪他。

  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那般的沖,「妳大可去陪妳的男人約會,少在我這裡虛情假意的。」

  後悔!

  話才脫口的當下,他就後悔得要死,可他控制不住啊!

  心底氾濫的酸澀讓他連思緒都變得渾沌,他一直對自己是這麼的有自信的啊!他不該為這麼一點小事而亂了心緒。

  趕快改變戰術,他的心這麼警告著他。

  但還是稍微遲了一點,梁詠徠已被他不客氣的態度氣到,「那算了。」她就如他所願去約會吧!

  才走到門邊,門已被司聖威的身影一個箭步衝過來擋住,手也直搔著頭髮,「嘿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說話這麼沖。」

  梁詠徠將頭偏開,不想看他。

  「還好妳過來幫我,」他繼續說,以他知道她心軟的弱點加以攻擊,「我已經兩夜沒闔眼了呢!如果妳現在撒手不幫我……」

  怎樣?梁詠徠還是不肯看他,誰教他剛才那麼過分。

  「我當然只能再繼續熬夜囉!」他故意指指自己的黑眼圈,「用我的一指神功將那些資料key進計算機檔案裡囉!」說著,還押寶似的選擇偏開身子,讓她能離開。

  但他內心卻在這一秒鐘激戰著,期望她能選擇留下來陪他,而不是去跟她相親的對象約會。

  而他,幸運的獲勝了。

  梁詠徠看向剛才那個資料夾,終於將目光挪移到他的身上,「什麼時候要?」

  他就知道她是愛自己的,霎時司聖威有著莫名的喜悅,趕緊好言好語的說:「妳什麼時候能做出來,就什麼時候給我。」

  「哦∼∼」她是不懂他為何突然流露出那麼欣喜的模樣,但……看到他開心,她的心也神奇的變得比較開朗起來。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梁詠徠任他叫出檔案,開始將手中的資料一一輸入,而他則是將堆滿整間辦公室的報表胡亂搓揉著。

  「那個我等一下整理吧!」哪有人這樣收拾報表的?

  「那就靠妳囉!」他是真的累了。

  司聖威這才面露倦容的將椅子拉靠近她,開始與她東家長、西家短的,「看妳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是相親很順利嗎?」

  「嗯∼∼」專心輸入資料。

  「帥嗎?」假裝無意的問。

  「誰?」專心看數字,用心輸入。

  跟他裝蒜!好,算她狠。再假裝更無心的問:「家世好嗎?」能跟他比嗎?

  「嗯--」老聽他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自言自語什麼,他不知道她在輸計算機時需要很專心嗎?梁詠徠忍不住想抗議,倏地抬起頭。

  卻適巧跟他的目光相接觸,當下兩人四目相望。

  照說該是梁詠徠先低下頭,迴避他的目光才對;但卻不是,他竟先她一步移開視線,俊顏還出現了一抹可疑的紅暈。

  咦?她是看錯了嗎?

  梁詠徠一時忘了低頭,拿直勾勾的眼神直視著他。

  「呃∼∼兩天沒睡,我有點累。」他誇張的打了個呵欠,回到長沙發前,「辛苦妳囉!我就先打個盹。」

  連看她都沒,已經假裝打起呼來。

  梁詠徠不禁狐疑的思忖著,他……剛才是在不好意思嗎?

  但怎麼可能?他可是個鴨霸到不行的男人耶!她剛才一定是眼花看錯了,於是,她繼續低下頭認真加班。

  直到將手中的資料輸入大部分,背脊都開始酸疼,梁詠徠這才停了下來,微微伸了個懶腰。

  算算大概再花個一小時多,應該就能將所有工作結束,她決定先去替自己倒杯水潤潤喉,站起身,經過躺在沙發上的他的身邊,像是心底有人在呼喚她似的,她莫名的回頭低望著他的睡顏。

  熟睡中的他看起來威脅性少了許多,也親切不少。

  她竟看癡了似的,忍不住低下身俯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好長的睫毛。」輕聲喃語道,好像有種說法,睫毛長的男人較花心是吧?

  但,就算他花心也不關她的事,她……只是想多看看他好看的容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畢竟,她已找到能與她攜手共度未來的男人,那人長相體面,身材適中,再加上頗有經濟基礎,她該滿足了。

  至於他,算起來他算是她的初戀情人--雖然對他而言,她只是他年少輕狂時戲弄的對象,但,一切都過去了。

  梁詠徠是這麼的告訴自己,她要自己的心不要再隨便悸動。對著他沉睡的臉,她輕聲說:「再見了。」

  本來她該立刻離開的。

  但不知為何,她就是走不開,她的雙腳像是被固定住,雙手像是突然生出了自主意識,竟忍不住輕撫上他的臉。

  而摸了一下,她像是上癮般的更想再摸一下、再摸兩下……

  她整個人因而蹲跪在他身旁,近距離的盯視著他,原來,他長得這麼好看,就跟她記憶中的那個壞人一模一樣。

  「真希望我沒見到你……」她輕喃,「那我的心就不會變得這麼雜亂無緒……」

  當年深藏在心底對他的愛戀全都在此時潰散開來,她愈看他,愈覺得自己以前暗自喜歡他的那種感覺愈濃。

  「雖然不應該……」但,就讓她勇敢的做吧!

  將自己曾經最癡心妄想的事化為實質行動,梁詠徠生平第一次這麼大瞻的俯身親吻著沉睡中的睡美男。

  她心裡想的是,反正他睡得這麼熟,還偶爾打著呼,那她偷吻他一下,應該是不會驚擾到他才對。

  而她也不過是想藉著吻他一個,止住自己對他不當的綺念。

  她就要跟他劃清界線了啊!就讓她趁他未知時,偷點值得留念的回憶吧!

  雖然先前他曾吻過她,但那是在她毫無心理準備下進行的,她不想藏在心底;她想要的是溫柔的、無負擔的與他好好接吻一次。

  就算他熟睡不知亦可。

  所以,她將柔軟的唇瓣輕貼上他的。

  吻完就將她心底對他的感情畫上休止符,她這麼警告自己,並輕撫著他的臉。

  這本該是天知、地知、她知而已的私事,但可恨的就是命運很愛捉弄人--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突然無預警的被推開,伴隨著一聲,「阿聖你搞什麼,還沒趕出來……」

  當下,來人正巧成了她梁詠徠「偷襲」司聖威的目擊證人。

第七章

  梁詠徠就跟剛出道卻不小心失風的小毛賊般,被人活逮後,嚇得連話都說不輪轉,更遑論是要將自己的言行加以合理的解釋了。

  而司聖威則是被吵醒的。

  他坐起身,不解的看看偎在他身畔的梁詠徠,「妳靠我這麼近幹嘛?怕我著涼,替我蓋被嗎?」

  就說她愛他、關心他,見他睡著想替他將外套蓋在身上,一定是這樣的,司聖威有點小得意的想著。

  啊∼∼他真好,替她解套,「嗯∼∼」梁詠徠趕緊猛點頭。

  她真希望剛才的事能矇混過去,就在這一刻,她突然好懊悔,如果她早點擺好臉色對待馮彥谷的話,那他一定不會把她剛才所做「無恥」之事說出來的。

  但她還是以懇求的目光瞅望著馮彥谷,期望他能懂她的意思。

  她告訴自己,如果今天馮彥谷能體諒她,不把她剛才的事說出口,那她未來絕對很尊敬他,絕不再對他不理不睬的,她可以發誓。

  「二馬,」看到馮彥谷竟一直讓目光膠著在自己女人的身上,這讓司聖威感到很不爽,就說那女人深愛著自己,二馬他想把美眉,不會自己再去另找對象?「你來幹嘛?吵我做事嗎?」

  「她……她--」馮彥谷只是指著梁詠徠,結結巴巴的沒將話說完整。

  司聖威卻一副很正常的模樣,「她?她是我叫來幫我加班的啊!」

  「她……」仍然沒說完全。

  「妳做完沒?」司聖威才懶得理好友呢!轉頭問梁詠徠,「怎麼偷懶?」

  對對對,他繼續用這種「正常」的態度對她就好,也千萬要像平常一樣酷,趕緊把他朋友趕出去,免得干擾他們的工作進度。

  「我馬上做。」衝回自己的位置,她很認真的繼續與數字搏感情,拚命將報表上的數據正確無誤的輸入計算機檔案裡。

  而司聖威則想過去檢查進度,「妳還要多久啊?」沒看到馮彥谷來催了嗎?

  可馮彥谷卻擋在他的面前,「阿聖,我服了你。」

  他說什麼?梁詠徠好擔心,趕緊豎長耳朵聽,啊∼∼還好,沒將她剛才所做的壞事說出來,她好感謝馮彥谷。

  司聖威雙手一攤,「我本來就很行。」以為二馬是在誇獎他的辦事效率--他承諾今晚一定把兩份財務報表整理出來。

  「我是指……」馮彥谷將目光移到梁詠徠所在的方向,「你果然是對的。」

  他又在胡說什麼?什麼叫做司聖威是對的?梁詠徠好擔心的更仔細聽,心底則是拚命的禱告,「上帝、天神、菩薩、阿拉……反正只要是能顯靈的神都好,求?保佑我,千萬別讓馮彥谷揭穿剛才的事,我會--」

  可她的禱告還沒說完,她的世界已瞬間由彩色變成黑白了。

  她只聽到馮彥谷以很大的音量叫道--

  「她是真的愛你。」

  完了、死了!如果能的話,她真想立刻在地上挖一個地洞鑽進去。

  「我早就說她愛我,你還不信。」司聖威既囂張又霸氣的說,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新聞似的。

  拜託!他憑什麼說她愛他啊?她明明恨他好嗎?怎麼會有臉皮這麼厚的男人,多年前重傷過她,再見面後不但沒有半點悔意,還想延續當年欺負她的惡行……

  這樣的男人她會愛嗎?

  梁詠徠用力的在心底吐司聖威的槽。

  「我現在深信不疑了。」馮彥谷真心的說。

  「怎麼說?」是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讓二馬終於知道他的厲害了嗎?

  「她剛才想強暴你!」

  「我才沒有!」

  兩個人的話語一前一後說,霎時震撼了司聖威。

  他看看滿臉佩服他的好友馮彥谷,再看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梁詠徠,心底升起一股好奇,「二馬,你先說。」

  他倒想知道那個深愛他的女人想怎麼強暴他?

  梁詠徠一直搖頭,幾乎快把脖子都搖斷了,「不要聽他的、不要聽他的……」

  司聖威當下決定,不管二馬等下說什麼渾話,他都會百分之兩百相信的,「小梁,妳等會兒再說。」

  轉頭看向馮彥谷,「說。」

  「我推門進來的前一刻,她的嘴停在你的嘴上,她的一隻手放在你的大腿上方,另一隻手好像停在你的兩點上……」稍微加油添醋一點應是可以的。

  嗚嗚……她才沒有。

  「一副把你吃干抹淨慌張樣。」說得很曖昧,好像她真對司聖威怎樣似的。

  「就跟你說過幾百遍,她很愛我。」司聖威聽得心花怒放,忍不住要驕傲起來。

  「是,你是說過幾百遍,可我直到剛才親眼目睹她那麼覬覦你,才終於相信了。」馮彥谷壞壞的說完,才將話題轉為正事上,「你什麼時候能給我報表?」

  「本來是馬上,」司聖威邪邪的笑說,「可因為等會兒我得嚴刑拷打犯人,所以,明天中午以前給吧!」

  「成。」馮彥谷當然不想破壞情人間的好事,轉頭就離開了。

  獨留笑得不懷好意的司聖威,與此刻正抱頭痛哭的梁詠徠獨處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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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他愈來愈走近自己,梁詠徠只能以最最誠懇的口氣保證說:「我、我真的沒有。」

  可他一臉不相信的模樣,「別害羞了。」

  她真的不是害羞,而是她根本不是在覬覦他,他能不能別那麼自以為是呢?「我、我只是怕你會著涼。」

  「就知道妳愛我,所以關心我。」他繼續誤會她的本意。

  「不是你想的那樣……」教她怎麼說?

  「我是在享、享受啊!」他皮皮的邊靠向她,邊嘟起自己的嘴,「我不介意妳繼續,剛才被二馬不識相的打斷,妳一定很氣。」

  她才不是!

  「我、我……」氣得只好找出擋箭牌,「我昨天相親很成功,我就快嫁人了。」

  卻沒想到一點用都沒,他依然笑得志得意滿,「是啊∼∼」一副壓根不信的模樣,「好成功的相親,喏!我這個被妳相親的男人已經把嘴送到妳面前了啊!快親我。」

  天∼∼他真以為她是在騙他,他以為她真沒人要嗎?

  他真以為她是在胡說自己要嫁人,甚至誣賴她假裝去相親嗎?他會不會太可惡了?

  忿忿的自包包裡取出手機,「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我讓你親自跟他說話。」這樣就可以證明她沒猜想他了吧?

  「先親一個再說。」他的嘴已貼近她。

  梁詠徠趕緊轉開臉,臉頰卻還是被他的熱唇給滑過,讓她的心跳霎時停了半拍。

  忿忿的撥通電話,直接交到司聖威的手裡,「不信你自己聽。」

  由於有來電顯示的關係,對方似乎知道是梁詠徠打電話過去,故司聖威才接過電話,連「喂」都還沒說,就聽得他臉色一變--

  「梁小姐,我聽說妳很擔心那筆離職賠償金,沒問題,我會負擔。」與梁詠徠相親的景尚志沒保留的說,「可我希望婚期能盡快。」

  「哦∼∼她不需要,她也不會嫁給你。咦?我是誰?我是她深愛的男人。」司聖威面不改色且言簡意賅的將要說的話交代完,便掛斷電話。

  其間,梁詠徠一聽不對,想去搶自己的手機已是來不及。

  「你--壞人!」後面兩個字是用盡力氣罵出口的。

  「謝謝誇獎。」司聖威像是沒事人似的,「來,我們繼續先前的話題,妳是怎麼強我的?再示範一次給我看,我絕不抵抗。」

  誰要強他!

  梁詠徠好氣他逕自破壞她的姻緣,還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你……真可惡。」

  「妳別一直誇我,我雖然臉皮厚,可誇多還是多少會有點不好意思的。」他一本正經的告訴她,「來,繼續。」

  繼續?繼續他的大頭!

  「你真可恨!」莫名的一股怒氣瞬間漫進她的胸臆,讓她又再次爆發出憤恨之聲,「你憑什麼又來破壞我……我恨死你了!」

  轉身就想再次逃離他,且這回她是離職定了,而她也不會再為離職的賠償金傷腦筋,誰理他們啊!

  可她淚嘩啦嘩啦的流,憤怒的話哇啦哇啦的說,他都准,就是不准她逃離他的身邊。

  還壞壞的一把將她攔腰抱住,貼近她的耳畔低語,「我知道妳愛我這麼多,妳不必一再重複,我聽到了。」

  聽到他的大頭啦!

  「我是說恨你、恨你,我恨死你了!」氣急敗壞的尖叫著、吶喊著。

  「就說我聽見了,妳這麼愛我會讓我有點不好意思耶!」他還火上加油的說。

  氣得梁詠徠真是拿他沒轍,恨恨的在他耳旁尖叫,「我--恨--你!」

  聽懂了嗎?

  看他笑笑的掏掏耳朵,好像差點耳聾了似的,再盡量有耐心的將她摟抱到沙發上,把她鎖在他溫暖的懷中,誘哄的低語著,「好好好,妳愛我,我不是說我早聽到了嗎?」

  無力∼∼

  「其實在妳還沒說出妳的心意之前,我就知道了。」他還一副很純情的說:「從我們再次重逢時,妳就一直在傳達這個訊息給我啊!」

  她、她哪有啊?

  梁詠徠在這一刻,心底有的是全然的無力,她怎麼會碰上這麼ㄌㄨˊ的男人,根本講不通道理,這教她怎麼辦?

  深吸一口氣,「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愛你?」忍耐、忍耐,千萬別發火,冷靜處理事情。

  「從一開頭就在說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不論妳看我的時候、躲我的時候、跟我說話的時候……在在都表露無遺。」

  「那是恨的表現好嗎?」她氣到連說氣話都顯得很沒力。

  「可,恨的另一面就是愛啊!」他很有自信的說,「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接收到妳對我傳遞的愛的呼喚。」

  呼喚他的大頭!

  「我、不、愛、你。」她說得義正辭嚴。

  「那妳剛才為何要強我?」他以話堵她。

  梁詠徠一時為之氣結,「那、那個是……」

  「是妳深愛我的行為之一。」他替她做結論。

  「算了。」她不能再跟他多說下去,她放棄了,「反正從明天起,我再也不會進公司了。」她非辭職不可。

  他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樣,「OK,那妳就在家鄉休息幾天,這些天辛苦妳幫我加班了。」

  他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嗎?那他為何要斷她的姻緣?而且,他竟然這麼不在意她!「我不是休息,我是要辭職。」

  「准。」他態度輕鬆的答應了。

  梁詠徠說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覺是什麼,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愛他,且擺出一副很願意被她愛的樣子,那、那……他為何這麼輕易就放她走?

  他果然還跟當年一樣卑劣!

  說不定他又跟那個馮彥谷勾結好,又在打賭她會不會被他釣上吧!

  一這麼想,她的憤怒瞬間傾滿胸際,「你--我再不會回頭,也不會賠償的!」起身想從他的懷裡衝出去,但卻被他鎖得更緊。

  「還沒,」他輕聲說:「妳得先幫我把那份資料完成。」

  他果然冷血。

  好,她做,做完他們就一刀兩斷,她會要她媽再幫她找對象相親的。「請放開我,我要去工作。」

  可他不放,「不急。」

  是啊!他不急,但她很急,她用力的掙扎著,「我不想跟你這樣耗著。」

  可他卻愈抱她愈緊,還在她耳邊輕嚷著,「小梁,妳如果再這樣亂扭,萬一等會兒我變身為野獸,妳就得自食惡果了。」

  咦?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才這麼一想,屁股後頭就感到有硬邦邦的東西抵著她,讓她在瞬間停止了蠕動。

  「乖∼∼」司聖威疼寵的拍拍她的頭頂,像是在鼓勵她的上道,「乖乖聽我說幾句話。」

  由於他的嗓音特低沉,口氣超溫柔,跟她眼前所見的人差距有著天壤之別,讓她下意識想聽--他……是終於要跟她道歉了嗎?

  嗯∼∼如果他肯為當年的事跟她道歉,並解釋他為何之後就躲得不見蹤影,那她……或許會考慮原諒他。

  於是,她靜下心來聽他說。

  而他說了,「首先,我才不在乎妳要不要在這家公司裡上什麼鬼班,將來我可是要帶妳遠走高飛的!」

  耶∼∼將來?!他這話的意思是?要跟她有進一步的交往嗎?那……先跟她道歉,她再決定要還是不要,「我……」

  她想知道自己在他心裡所佔的份量。

  「噓∼∼聽我說,別插嘴。」他霸氣的制止她發言,「其次,上回我給妳的店家資料妳給我回家背得滾瓜爛熟,我後面需要妳陪我去每家走走。」

  可……那是要做什麼?「我--」

  還是想追問先前的問題,她要確定他是在玩她,還是認真的看待她。

  不能怪她,女孩子總是對「初戀情人」懷有偌大的感情,雖然他跟她……也許根本不曾算是情人,但她就是想知道。

  他對她……是認真的嗎?

  「惦惦,」他再次鴨霸的禁止她出聲,「之後,妳得把護照辦好,我隨時都有可能要請妳陪我到美國去走走。」

  咦?這算是另類求婚嗎?她知道他長住美國,而他想帶她走,那就表示……他真是對她認真囉?

  當下她的心有點溫暖開來。

  可她當然還是要等到他開口跟她道歉後,她才要跟他重新開始,否則免談。

  「去對你家的公司下『詛咒』嗎?」終於被她插進話,她忍不住有點壞心的付度。

  可沒想到的是,他不但不生氣,還笑得很詭異,「差不多的意思。」

  這、這什麼意思?總之,她就是不願多想。

  頓時,梁詠徠只覺得背脊一片冰冷,「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再去做那種帶塞的事,而你,你不是一直說你很幸運嗎?你不會靠你自己。」

  「我們可以各司其職。」

  雖然他的笑容看起來很陽光,可說的話卻讓她覺得好陰沉。

  「我是不會跟你一起去為非作歹的。」她把話先說在前頭,「你別作夢。」

  可司聖威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是嗎?」

  他這是還想利用她嗎?

  當下讓梁詠徠決定,不管他現在把話說得多麼的天花亂墜、多麼的甜言蜜語,她都不會再上當;一等她離開這裡,她絕對要跟他劃清界線,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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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徠徠,妳不去公司真的行嗎?」還不用賠償離職金,真讓梁母有點訝異。

  「嗯∼∼」自從那天將數據處理完後,她頭也不回的衝回家,且心底莫名浮現著一股濃濃的倜悵感。

  為何會這樣呢?

  當然是因為,他壓根沒表露出少了她的可惜模樣,還像是要她早離開早好似的。

  這讓她好鬱悶。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看起來像是在對她示愛,卻又不像,他是又在玩她嗎?

  呆坐在家裡已近一個月,梁詠徠絕得有點煩煩的,「媽∼∼妳都沒幫我安排到相親的人嗎?」

  從剛回家後,滿心期待著司聖威至少會跟她聯絡,說點有關愛或恨的話語吧!

  但沒有,他除了在她離開時遞給她一支手機外,只交代了兩句話,「隨時充滿電。」其它他什麼都沒說。

  他是當她怎樣?

  所以,才過完一個禮拜,她就決定不要再對司聖威抱持任何希望,她開始催促她媽盡快再幫她安排相親。

  可奇怪的是,她媽卻一直沒動靜。

  「媽,都已經這麼多天過去,妳還沒找到能跟我相親的對象嗎?」梁詠徠待在家裡有點悶,忍不住問。

  梁母也狐疑的說:「對啊!最近不知怎麼搞的,老是聯絡不到那些名單上的對象。」

  就在此時,家中的電話突兀的響起。

  明知不是找自己,但梁詠徠還是一臉期待的看著梁母,輕聲以唇語問:「是找我的嗎?」見她媽搖頭,她才頹喪的回到房裡。

  一會兒後她聽到她媽說:「徠徠,媽要出去一下,妳別亂跑。」

  「哦∼∼」本來想趁她媽出門,自己溜到曲風去看看他……但算了,看他又有什麼意義,他根本就以為她是個可以隨他玩弄的對象,她幹嘛自己送上門?

  把玩著司聖威給她的手機,她胡亂的試驗著,深怕自己會漏接任何一通電話。

  明明說要跟其它人相親,卻一心等著他的來電,梁詠徠其實一點都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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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就知道你會搞破壞。」梁母一見約她出來的司聖威,知道是他利用手段讓她無法聯絡到能跟女兒相親的眾多對象,當下忍不住開罵。

  「梁伯母還是跟八年前一樣。」司聖威涼涼的說。

  「什麼意思?」梁母已經氣極的開始捲衣袖,她決定一旦他話說得不中聽,她就要像當年那樣對他開打。

  「當年妳一定不知道徠徠其實是想見我的,」司聖威說:「我可以從她的言談中聽出來。」

  「所以呢?」

  「所以妳老是替她自作主張,這樣是不對的。」司聖威明白指出,「妳女兒愛我愛得要死,妳不要再幫她相什麼親,她會再被妳弄傷的。」

  「什麼?」梁母從未想過這臭小子竟然如此會抹黑人。

  「就順其自然,讓她好好愛我吧!」司聖威說出他的來意。

  可梁母卻沒有他預期的反應--欣然舉雙手雙腳同意;反而恨恨的下戰帖,「你想愛她,哼!作夢,除非踏過我的屍體!」這樣,他會有自知之明了吧?

  「不∼∼」司聖威還糾正人家,「是她深愛著我。」

  當下把梁母氣得差點心臟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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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剛洗好澡,身上只披著浴巾,便匆忙衝出浴室接起那支司聖威送她的手機,「喂!哪位?」

  「我。」他言簡意賅的說。

  「哦∼∼」一時不知該回什麼。

  「我在妳家樓下,妳現在出來。」他簡單交代完,便掛斷電話。

  「怎麼這樣?」她哪有時間吹乾頭髮?但……或許是快三周沒見到他,她真的很想念……不,是滿恨他的,所以得趕快出去罵罵他。

  所以她胡亂套上襯衫、牛仔褲,隨便以乾毛巾擦了下仍在滴水的長髮,人便急匆匆的奔出門。

  「喂!這兒。」他站在轎車外倚著車門,看起來十分瀟灑。

  梁詠徠匆忙奔過去,「你--找我幹嘛?」

  司聖威卻大驚小怪的看著她,「妳怎麼連出門要把頭髮吹乾的道理都不懂?是想找病生嗎?」

  是他自己臨時來電,又不留時間給她打扮,她也是很不得已好嗎?

  可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他已一把把她塞進車裡,「後座有毛巾,快把頭髮擦乾。」

  哼!就算他其實是關懷之意,她也不領情。

  這麼久沒見,一看到她就只會對她大呼小叫的,她真納悶他找她出來是要幹嘛?吵架嗎?嘟著嘴,她邊擦頭髮邊看著窗外,不太想理他。

  而他,倒也夠酷,一句話都沒多跟她說。

  終於,她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

  司聖威這才轉頭看她一眼,臉上滿是興奮的笑意,「去看神跡。」

  神跡?「電影嗎?」

  啊∼∼他真的要開始追求她,想帶她去吃飯、看電影、逛街、游車河嗎?可在他做這些事前,她非要他先跟她道歉才行。

  於是她張口,「那個……」

  「不是電影。」他言簡意賅的說,「是真人實事。」

  「咦?」不懂。

  可他一臉的莫測高深,什麼機密都不肯洩漏,直到他將車開到一條她隱隱熟悉的小路上,也出言問:「那個……以前妳的『詛咒』都多久生效?」

  又來了,她最討厭他詢問她的傷心事,他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抿著嘴不說話,連看他都不肯。

  「我沒惡意,只是妳說妳很久不發功,我想確認一下妳的功力是否有退步而已。」他很誠懇的說,像是很虛心的求教似的。

  好吧!「我從沒記過,有時當時就生效,有時要半年多……」

  司聖威的臉上立刻露出滿足的笑容,「太好了,恭喜妳的寶刀未老。」

  在說話問,他們經過一間小餐廳--是那家服務超爛的餐廳!

  門上掛著一個招牌--讓!

  天∼∼她又造孽了!

  梁詠徠在當下只想趕快回家祈禱上蒼原諒她,但司聖威卻在此時交代道:「我讓妳準備的護照,妳都準備好了嗎?」

  耶∼∼她又沒打算聽他的,「沒。」

  「快辦。」他很慎重的說:「我們下個月中旬要飛去美國一趟。」

  她才沒要跟著他起舞呢!

  「很抱歉,我不會跟你去哪,我要在家好好的相親,找個好男人嫁……」

  可她的話被人無理的打斷了,「從明天起,妳得陪我到這幾個地方,」他拿出一份資料,「可能得花個幾天的時間,」他看看她,摸摸她的頭,當她是只溫馴的小狗般,「就當作是在上班吧!」

  上他的大頭咧!

  他真當她唯他的命是從嗎?「我不要!」

  「唉∼∼」他像是很沒力的搖搖頭,將車停在路旁,突然單手壓住她的後腦勺,另一手定住她小小的下頷,毫不客氣的吻了她。

  「唔∼∼」她抵抗著,不准他這樣對他。

  但……她確實很在意他啊!

  或許他說得對,恨的相反就是愛,所以她有多恨他,其實就對她有多少的愛吧!因為這樣,她逐漸被他的吻所融化。

  任由他的唇舌攪弄著她的神經,此刻她心底只有他一人。

  吻著吻著,直到他滿意的放開她,得意的凝望著她的瞳眸,「就知道妳愛我。」

  哦∼∼如果他不說出這麼一句殺風景的話,她或許就會應允他的要求;但現在,休想。

  「我要回家。」她很堅持。

  可他卻壞心的發動車子,還安撫的說道:「帶妳去另一個地方,保證妳滿意。」

  「我不要。」更加堅定。

  「OK,如妳所願。」他一踩油門,直往他所說的目的地奔馳。

  車上是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持續吶喊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只可惜她的意向並未獲得尊重。

  「到了。」他突然停車。

  梁詠徠狐疑的看向車窗外,「這是哪裡?」外面遠處偶有幾輛車,但都間隔著一些些的距離。

  「車床族的溫床。」他好整以暇的說,並伸展出魔手。

  「救郎啊∼∼」梁詠徠只能這樣驚呼,只是才一瞬間,她的呼喊已被急喘及不止的呻吟聲給取代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7-25 23:26:19

第八章

  她被吃了!

  他怎麼能這樣?!

  將凌亂的頭髮撥開,梁詠徠既羞怯又憤懣,他跟她……這樣的結果她是能接受,但重點是,他都還沒跟她道歉耶!

  不行!她得跟他要個交代。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只是在質問他的過程裡,她說話的語氣中充滿了小女人的嬌羞,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更是連主題都沒提及。

  「怎樣?幫妳這粒小生米煮成了熟飯嗎?」他一副大剌剌的理所當然樣。

  「你……」不要跟她說那種曖味的話,她好害羞。

  「我怎樣?」他將俊臉貼近她的眼前,「既然妳這麼深愛著我,而我也肯讓妳愛,最後變這樣,應該很正常吧?」

  才、才不正常呢!

  他、他至少得說句他也愛她的話吧?

  「你沒徵求我的意見……」可到最後,她只迸出這句話。

  「耶∼∼」他詫異的看著她,「那--我能吻妳嗎?」他突兀的問。

  「不能。」一口拒絕。

  「我能碰妳嗎?」再提出另一個露骨的要求。

  他們才剛做完耶!人家她的第一次居然這麼不莊重的發生在他的車上,害她渾身酸疼不已,他現在竟還想再來一次?!

  休想!「不能。」趕緊以雙手護在胸前作抵抗狀。

  司聖威當下雙手一攤,「妳看,我徵求妳的意見妳會答應嗎?」

  原來他是這樣印證自己的話,無賴!梁詠徠氣得不想理他,「我……你更少、至少該……」

  「該好好的再跟妳做一次嗎?」他問得直接,「我也想啊!」抬起手腕看表,「只是現在滿晚了,我怕妳媽會去報警說妳鬧失蹤了。」

  這話立刻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對喔∼∼她出門也沒跟她媽報備。

  趕緊強忍住身體上的不適,將衣服整理好,「我、我要回家。」

  司聖威沒表示任何意見,立刻驅車載她回家。

  一路上,兩人都沒多說話,直到車開到她家門口,梁詠徠行動遲緩的想下車,卻被他一把拉住,溫柔的抬起她的小臉,「梁啊∼∼回去洗個熱水澡,聽說會比較舒服些。明天下午我再來接妳。」

  看著他,她默默的點了頭。

  「別跟妳媽胡說任何事。」叮嚀。

  聽著他,她依然默默的點了頭。

  「還有,趕快去辦護照,我走的時候要帶妳一起。」交代。

  她沒回話,看他一眼,正想轉身下車,卻被他抱緊,「好想一直這樣抱著妳,小梁∼∼」

  這……是愛的宣言嗎?

  梁詠徠看進他眼裡,卻突然被他深深吻住,那吻好甜、好溫柔、好甜蜜……霎時讓她原本已碎裂的心似乎都被撫平,裂痕因親吻所衍生出的濃情蜜意流淌而全被弭平了。

  再次摸摸她的頭,「要乖、要聽話。」

  說完,他親眼看著她走進家門,這才將車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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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母憂心的衝到門口,「徠徠,妳去哪了?」

  梁詠徠也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心這麼浮浮的,好像很期望能盡快獨處,以便能好好回味剛才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她連回話都沒,緩緩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徠徠--」梁母望著女兒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股擔心。

  那臭小子八成是對她女兒下手了,不!她不准……可,當年她獨斷的決定卻讓女兒受傷甚深,這回,她是否該放手?

  梁母突然陷入天人交戰裡……

  ☆

  泡在熱水裡的梁詠徠神情很恍惚,她的思緒全都在先前的幾小時裡--

  他……好像她根本就是屬於他的私人物品般,對她予取予求;他根本就是視她為他的所有物,在他面前,她全沒自主權。

  但很可怕的是,她竟欣然接受?!

  原來,自己真的是深深的愛著他嗎?

  原來,自己真的是被他充分掌握,甚至他比她自己更加瞭解她嗎?

  那過去八年來,她曾經懷抱著對他的恨意呢?

  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唉∼∼」她輕歎一聲,「這就是我的命嗎?」她覺得有點無奈,但她知道,從現在開始,不管他要她怎樣,她都會聽令行事的。

  雖然對自己的沒用覺得很唾棄,但--「或許他真是我的幸運星呢!」

  她換了個角度思忖著,自從他結識她,離開她後,她再沒輕易出言說過任何帶塞的事--除了上回他陷害她;她也沒再被身旁的人視為瘟疫了……

  「也許,這是我命中注定的吧?」她只能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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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馮彥谷拒絕接受這個噩耗,「明明說要幫我一整年,現在沒兩個月就想落跑?」他公司才剛上軌道,很多事還未明朗化耶!

  「我哪是落跑!」說幾百遍,怎麼二馬就是聽不懂呢!「我是怕她媽從中阻擾,先帶她回去把名分訂好。」

  「你騙我不知道世事嗎?」馮彥谷不滿的說:「誰說你不能在台灣結婚的?」

  司聖威一臉好笑,「結婚事小,我是想帶她去做更偉大的事。」

  誰信啊!「譬如呢?」

  司聖威好好的笑,「二馬,等我百分百確認後,我再告訴你,到時我還可以t保你的曲風企業再無競爭對手。」

  「是嗎?」很懷疑。「意思是說,你三不五時就會回來幫我?」

  「呃∼∼類似。」司聖威語焉不詳的說。

  「那……好吧!」看在他還有心幫他的份上,馮彥谷只能勉強自己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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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徠不懂為何她要來看這些店家?

  有的是相當和氣生財,卻生意很差;有的是過分的頤指氣使,卻反而很賺錢。

  看來,這社會上不公平的事還真多。

  經過約兩周的巡視,梁詠徠終於忍不住疑惑的問:「為什麼你要帶我來看這些店家?」跟他家或曲風企業都無關吧?

  「妳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嗎?」司聖威難得正經的問她,「妳沒想過如果妳的能力所及,妳會想改變這樣的景況嗎?」

  「我……」她沒那麼偉大耶!

  「對,妳。」他言簡意賅的指指她的俏鼻,再回指著自己,「跟我。」

  他現在是在說什麼魔咒嗎?她全都有聽沒有懂。

  「阿梁,」他拉過她,指著遠處一間小雜貨店,「那間是妳看過這麼多家裡唯一一家生意好,做人也和氣的店家對吧?」

  「嗯∼∼」

  「我幫的。」他驕傲的說。

  梁詠徠看著他,「你捐款資助他們開店?」她唯一只能想到這個情況。

  「不,」他解釋著,「我用我的『金口』祝福他們。」

  不懂,梁詠徠一臉狐疑的望著他。

  「妳也能。」他很堅定的說。

  突然之間,在心靈神會之間的頓悟下,她就是懂了!

  「你--」她突然好生氣,「你能救人,卻要我去害人……」

  「不∼∼」他一把抱緊她,「我們是先去觀察那些人的言行,再針對他們的好惡來決定該幫忙或毀滅。」

  「你是魔鬼!」他憑什麼隨便決定別人的命運?就像他當年惡意來接近她……倏地她好想掙脫他的束縛,她不喜歡他這樣的言行,讓她回憶超過往。

  「小梁,」他沒肯放開她,「妳聽我說,當年我被家人叫回美國,學的淨是些商場上的廝殺,那才是更沒道德東縛的戰場。」

  她不要聽、她不要聽,用手蒙住耳朵。

  「那是有錢人吃掉沒錢人的殘酷世界。」司聖威輕聲說,「而我,逐漸也學會了那些殘酷的手段。」

  走開,離她遠一點。

  「直到前年,我運用家族企業差點毀掉另一家公司,主事者甚至差點鬧自殺……」

  啊∼∼原來他還是個殺人兇手!

  梁詠徠更縮緊身子,想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我卻在逼迫他走向最後一步前突然覺醒,我忍不住問我自己,我是在幹嘛?」他的面容凝肅,「為何要這樣做?我跟他沒冤沒仇,就為了生意上的競爭,卻必須邁向毀滅,有這麼嚴重嗎?」

  那……他是有踩煞車,沒真的做出謀殺的勾當嗎?好吧!那她就小小原諒他一點,將身體再次貼著他。

  「那時突然的我想到了妳的帶塞事跡,也聯想到我的無敵好運,於是……」他看向她,「我祝福他,要他別再跟我家的公司競爭,甚至指了條明路給他。」

  「然後呢?」

  「然後,半年內他東山再起。」

  「所以呢?」她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我們可以聯手出擊啊!」

  她還是不懂,「出擊?」先說好,她可不敢隨便殺人喔∼∼

  「對啊!」他簡單的說明,「以後。凡是跟我們自家生意有衝突的,我們就稍微『詛咒』不讓他成為我們的競爭對手,再『祝福』他們找出另一個出路。」

  「然後呢?」他肯花這麼大功夫跟她說明事情,目的絕不會單純吧?

  下意識,她就是將他歸為壞人的行列。

  「然後,我家的公司目前正遭逢到兩個強烈的競爭對手,我要妳去幫我。」他終於說出真心話。

  她就知道。「我不想去害人。」

  「我會同時幫人。」他及時加上一句。

  「可……這樣好嗎?」好像怪怪的說。

  「至少比起真正的廝殺起來,傷害是最小的。」這是他愈想愈覺得正確的結論。

  「那我們現在是在幹嘛?」為何又要來巡視這麼多小店家?

  「訓練我們的功力。」

  「比誰害的人多嗎?」她沒好氣的問。

  「當然不是,」他指著前方的小店,「我們是在發揮我們的功力,替老天進行行善懲惡的偉大工作。」

  「是嗎?」她不太相信他這麼偉大,「上天應該也不希望你這樣胡作非為。」

  「不,妳錯了。」他一臉的正義凜然,甚至有點替天行道的驕傲樣,「我記得我媽在臨終前曾交代我,說我大約在八、九歲時,曾經被一個不知名的算命師算出來,說我這輩子是投胎來濟世的。」

  司聖威一臉他絕不是蓋人的模樣,「據說再等三年後,我應該還會再跟他見面的。」

  呃∼∼他的意思是說,他是神仙轉世嗎?

  她會信才怪。

  看她一臉的不相信,他忍不住舉例,「妳總看過有部電影『王牌天神』吧?」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狀況就有點類似。

  她……更加想拒聽這種胡言亂語。

  「那我就應該是霉星轉世囉!」畢竟她是個帶塞之人咩!梁詠徠悶悶的就他剛才推演的劇情這麼說。

  本以為他會安慰她一下下,但她真的想太多了。

  「十有十一成妳說的應該也沒錯。」他摸摸她的頭,當她是只小狗。

  可惡!

  「不過,就算妳再衰,也有我罩妳啊!」他輕聲保證,「等我要再面見師父時,也帶妳一起去看看好了。」

  「哦∼∼」她倒是很想確認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是倒霉鬼投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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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將行李整理好,將寫好的信放進信封,梁詠徠偷偷摸摸的將東西全塞到床底下。

  「徠徠啊∼∼」梁母敲敲門,沒等梁詠徠反應就定進女兒的房裡,「妳最近都在忙些什麼?怎麼老是不見人影?」

  八成是被那臭小子拐去約會的,梁母雖然很想阻止,但……看女兒每天歡欣的出門,阻攔話語她就是說不出口。

  「我……」從明天起,她還會連家都不回了呢!「我在忙--」

  一看女兒為難的臉色,梁母硬是逼自己別去追根究柢,畢竟她已二十五、六了,是個成熟的大人,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像八年前。

  「媽想跟妳聊聊。」梁母決定說出心底所隱藏的擔心。

  「哦∼∼」很小開始就跟她媽相依為命,梁詠徠當然不會拒她媽於千里之外,「好啊!」

  「徠徠啊!妳會怪媽當年替妳做的決定嗎?」

  不准她再去想那個臭小子,甚至盡快搬家,連他曾經來找過女兒想解釋,她都沒讓女兒知道。

  「媽是說要我假裝從沒發生過那件事嗎?」雖然覺得她媽很鴕鳥,但她自己其實也是只小鴕鳥,所以,她對她媽的建議是全盤接受。「我沒意見。」

  只是將心事鎖在心底真的很不好受,所以她後來差點精神崩潰……直到她媽想出如何讓她宣洩的方法為止,她才慢慢走出來。

  但沉默寡言自此更是跟她形影不離了。

  梁母看著最近緩緩改變的女兒俏臉上有著被愛情充分滋潤的痕跡,她無法阻止女兒追尋幸福,「那……媽只有一個要求。」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別再管太多。

  「如果將來有一天妳要結婚了……」

  「媽∼∼我才沒……」梁詠徠有著秘密快被揭穿的驚懼,趕緊打斷她媽的話,加以否認。

  梁母會心的笑著摸摸女兒的頭,「徠徠,那也沒什麼不好,媽只希望媽能參加妳的婚禮。」免得那臭小子先下手為強,偷帶她女兒去私奔。

  梁母一直覺得那臭小子很好。

  「一定。」這是梁詠徠對母親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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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聖威從來不知道她的膽子竟然這麼大!

  「妳再說一次!」他火氣飆高的怒瞪著梁詠徠,卻也在瞬間想到一件事,「等等,妳跟妳媽說過我什麼嗎?」

  「我根本沒跟我媽提過我跟你在一起。」她好委屈跟著他來到人生地不熟的美國,住進他位在曼哈頓區的豪宅裡,卻壓根沒半點時間休息,就被他拖著東奔西跑的。

  現在更好了,她連時差都還沒調過來,他就說要帶她去註冊結婚。

  怎麼可能?她答應過她媽。

  她媽根本就先跟他見過面,哪會不知道他正在跟徠徠交往?司聖威在這一刻不禁有著姜果然是老的辣的認知。

  「那妳媽跟妳說過什麼?」換個方式問。

  她果然乖乖招供,「我媽要我答應,將來我結婚時,她一定要參加。」

  他就知道,算她媽狠!

  司聖威趕忙變臉,緩下口氣說:「那也可以啊!妳先跟我去註冊,等我們回台灣後,再正式請客昭告天下,那時就讓妳媽當主婚人。」

  就算到時她媽還有意見,他也已是她有名分的走,他再不怕她媽從中攪局了。

  可沒想到的是,「不行!」

  她竟敢再一次的拒絕他?「為何不行?」他已經退讓了耶!所以嗓門又加大。

  她很委屈的說:「我覺得我媽的意思不是你說的這樣,她是想真正的參與我的婚禮。」所以,除非她媽點頭祝福她,否則她不會輕易被他騙走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為何要答應嫁給他啊?

  他連最基本的求婚步驟都省了,她為何要答應?

  再說,他還沒跟她道過歉耶!她怎麼能答應?

  所以她很斷然的說:「在這件事上,我很堅持聽我媽的。」

  「是這樣的嗎?」司聖威眼見暫時拿她沒轍,只能先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好吧!我就恩准妳堅持一件事,但其它妳全都得聽我的,就這樣。」

  耶∼∼哪有這樣的。

  可就是這樣,司聖威立刻轉移焦點,「喏!那我們就去我家的公司看看。」

  可她想休息耶!「我、我很累。」

  「妳不想盡快回台灣去徵取妳媽的同意,以便妳能跟我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嗎?」他突然這麼說。

  雖然不盡然全對,她……哪有想盡快跟他結婚?可她確實想回家看她媽,畢竟她只留下一封家書報告她的行蹤,她媽一定會擔心的。

  所以她不得不點點頭,但還是解釋著,「我只是想我媽……」

  可話已被他打斷,「是就是,」好像她已承認她就是很想賴著他似的,「所以妳才得加快腳步幫我,以便我們能盡快處理這邊的重責大任。」

  其實,他是想到其它的卑劣高招--白天他要操得她筋疲力竭,晚上她就無力抵抗他的強取豪奪。

  他才不介意她媽所設下的圈套,什麼叫做除非她媽參加的婚禮才算?他就不信等梁詠徠挺著大肚子時,她媽不會求他盡快娶她。

  所以,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實行他的做人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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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家公司的外觀,梁詠徠不禁好奇的問:「這裡真的曾經是你在經營嗎?」從外表看來頗有電視影集裡那種跨國企業的龐大規模,他真帶領得動這般大的責任嗎?

  「開玩笑!」他語氣驕傲的說:「要不是我,哪會這麼快爬到這麼高的地位。」

  「是嗎?」她還是不太相信,畢竟跟他在一起,她除了感受到他的鴨霸外,可沒覺得他有多了不起。

  「當然是,」他沒好氣的說,拉著她往大樓裡走去,「讓妳見識一下我的氣勢。」

  才踏進那美輪美奐的辦公大樓,端坐在櫃�的服務人員們已一眼認出司聖威,霎時排排站,整齊一致的鞠躬行九十度之大禮,「總裁好。」

  司聖威伸出單手稍微揮動一下,像是跟他們打過招呼。

  就聽服務人員們已井然有序的就定位--有人必恭必敬的來帶領司聖威來到專用電梯處,有人已在用內線通知……

  「哇∼∼」直到踏進電梯,只剩她與司聖威獨處時,梁詠徠才微吐舌,「好大的陣仗喔!」

  「怕了嗎?」他囂張的說:「這還只是基層人員敬畏官位權勢,等妳看到專業人員對我的臣服,保管嚇死妳。」

  唉∼∼他這個人會不會太過分,總是驕傲成這樣?

  電梯門一開,只見一排西裝筆挺的男女排排站在電梯門邊列隊歡迎。

  「總裁,您終於改變心意,願意回來主事了嗎?太好了,老總一定會開心得跳起來……」一名年紀稍長,看起來十足威嚴的主管級人物像是就要喜極而泣似的說。

  可他的話卻被司聖威無禮的打斷,「住嘴,我哪是言而無信之人。」

  「耶∼∼」頓時眾排隊的員工全都哭喪著臉,異口同聲叫道:「總裁……」

  「我只回來視察一下,順便解決凜南及鎮東實業對我們的威脅而已。」司聖威有威儀的說。

  「總裁英明、總裁英明。」霎時,原先的垂頭喪氣氣氛一掃而空,眾人齊聲歡呼,並簇擁著司聖威離去。

  獨留梁詠徠孤零零的站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國度。

  可她的孤獨感還沒醞釀好,已有幾名年輕女性員工熱情的將她帶至一間設備豪華、寬敞的會議室裡。

  「您請坐,要喝曼特寧咖啡還是勃朗寧?」拿出仿如高級餐廳裡的menu。

  「您是要看Times還是Reader's  digest?」取出一堆華文雜誌,彷彿她正置身於飛機的頭等艙中。

  「您要先稍事梳洗還是看電視?」領著她走進位於會議室後方的隱密小套房中,讓她能有賓至如歸的輕鬆感。

  「天哪∼∼」梁詠徠直到躺在小套房裡的浴缸中,這才恍如大夢初醒,「原來他真的沒騙我啊!」

  看到那麼多專業人士將司聖威簇擁在核心,不知為何,她竟也有著與有榮焉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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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聖威直到約莫傍晚八點時分才結束會議,他匆忙趕到會議室裡,卻不見她的蹤影。

  他當然不急,一臉壞笑的打開小套房的門,如期的見到他心心唸唸的人兒正躺在床上夢周公,「居然不等妳的親親老公。」

  他瞥了眼放置在一旁的餐具,滿意的見到餐盤內的餐點被取用了至少一半,這表示在他忙於公事之際,他的女人可沒餓著。

  「OK,既然妳吃飽喝足,也補了眠,那現在可是該奉獻點體力陪妳嘴裡的壞人了吧?」他當仁不讓的將身上的衣物脫光光。

  翻身壓上熟睡中的梁詠徠。

  其間,梁詠徠實在是因為太困、太乏、太累……以致她只是無意識的配合著他人的行動,任人宰割。

  只有當對方太過野蠻之際,她才不滿的從小嘴裡吐出兩個字,「壞人!」

  可她的控訴哪會被正視,當然只能依然被人欺負著……

第九章

  「妳不覺得他們對待員工的態度人神共憤嗎?」

  「不覺得。」

  「妳不認為剛才那件事很不公平嗎?」

  「不認為。」

  「妳不承認這家公司的制度真的有問題嗎?」

  「不承認。」

  「……」

  站在街頭的一男一女正在激烈的爭執著……呃∼∼也不能說是激烈,因為男方確實是咄咄逼人,一副自己站在理字的一邊正據理力爭著,可女方的態度卻是相當平和。

  「徠徠∼∼」司聖威終於正視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點--他無法說服梁詠徠信服他的論調,他沒料到她竟這麼有主見;但沒關係,他自有辦法制她。

  「妳不想回台灣了嗎?」他轉移話題。

  「當然想,」出來快一個月了,她擔心她媽絕對會因為想她而思念成疾的,「我們快點回去吧!」

  「除非妳幫我下詛咒。」他擺明要她答應做壞事。

  「可是……」她並不認同那兩家擺明與司聖威公司競爭的對手公司有做什麼不好的地方啊!「他們很無辜。」

  所以,要她沒有憤慨的隨便去「詛咒」無辜的他人,她做不到啊!

  「那……」司聖威沒轍的思索著,「今晚我帶妳去一個地方。」就不信他無法讓她取信於他。

  當晚,司聖威與梁詠徠在某人的協助下,偷偷潛入一間豪宅的廚房裡。

  「為何要這樣偷偷摸摸?」看著自己一身「夜行衣」打扮,梁詠徠覺得好想哭,「你是想來這裡當小偷嗎?」

  同樣也穿著一身夜行衣的司聖威摸了她的頭一下,「聽話,小梁,我只是想讓妳親眼目睹一下妳以為的好人的真面目。」

  什麼嘛!摸完她的頭,再要她聽話,最後再隨便叫聲小什麼的,她又不是小狗。「你上回不是已經叫我徠徠了?」

  換句話說,她已經准他直呼她的小名,他別再隨便亂叫她。

  「耶∼∼」他故作驚訝狀,「妳的意思是說,先前妳所提出的嚴苛條件我都不必遵守了嗎?」

  「你從沒遵守過好嗎?」她沒好氣的說。

  就在此時,帶他們來此地的人潛過來,輕聲在司聖威耳旁咬耳朵。

  「怎麼了?」等那人說完離開,梁詠徠好奇的問。

  「帶妳去看好戲。」他拉著她,卻又突然轉過頭態度嚴整的說明道:「妳等一下看到的絕對不是我安排的,是真實常發生在這裡的。不信,我可以天天帶妳來這裡觀察,直到妳信服為止。」

  「耶∼∼」聽不懂。

  可梁詠徠已沒時間發問,因為她的人已被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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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廳裡是凜南與鎮東實業兩家大公司的主事老闆。

  凜南實業的黃凜南正在大言不慚的發表高論,「聽說貴公司底下的高階幹部認為,今年貴公司的業績成長超過25%,有些眼紅的員工竟然想串連起來,聯合提出聲明要求總體加薪,唉∼∼」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連老還真是滿辛苦的。」

  連鎮東一聽,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笑話!公司賺的都是我的,哪能讓那些沒出半毛錢的下人分!」

  躲在一旁偷聽的梁詠徠訝異的張大嘴,「不會吧!」一家公司要賺錢,該是靠員工賣命吧!

  而司聖威則是面露好笑,太好了,竟然在今晚討論這麼勁ㄅㄧㄤˋ的話題,看來他就要如願以償了。

  他本來只想帶梁詠徠過來看看她以為無辜的人是如何對待家人和傭人的。

  「就是說嘛!」搧風點火完的黃凜南心情愉快的笑說,「貴公司的員工還真是不上道啊!」

  看著下人送來的湯品的連鎮東突然莫名將脾氣全發了出來,順手拍掉下人手中的湯碗,「做什麼吃的,冷湯還端上來!給我重新熱過。」

  被熱湯燙著雙手的女僕連半句怨言都不敢發,只能默默的領命下去。

  這讓躲在一旁偷看的梁詠徠更是義憤填膺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下人?真是太過分、太沒人性了。

  再來、再來,司聖威眼見梁詠徠的臉色愈變愈難看,心底不斷叫好。

  出完氣,連鎮東似乎也不肯只處於挨打的份,他好整以暇的隨口說:「其實我也聽聞到一個有關貴公司的小道消息,不過……」故意頓一下以吊人胃口,「以黃老這麼霹靂手腕的人來說,應是空穴來風。」

  黃凜南立刻止不住好奇的要求,「說來聽聽嘛!」

  「好像說貴公司高層幾名經理全都被承司企業挖過角,忠誠度堪慮喔∼∼」哪管這事有無證據,先胡亂說一通。

  「是哪些人,明天我就先開除掉這些沒職業道德的傢伙!」

  躲在一旁的梁詠徠更是氣不過,「哪有這樣的,就算被挖角,又沒接受……」

  司聖威已拉著她匍匐離開,卻不停的在她的耳畔低語著,「下詛咒,下詛咒……」

  而她,真的因一時氣不過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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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她會不會害兩家公司裡上萬名員工失業啊?

  從昨晚一時失神,被司聖威牽著鼻子走,做出令她萬分悔恨的事後,她的情緒便一直很低落,她沒想要害人啊!

  都是他!

  可司聖威今天的心情卻像是好得不得了,神清氣爽的踱到她身旁,在來美國一個多月後的第一次,「喂,帶妳出去玩玩吧!」

  終於解決了難題,他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帶她回家。

  哼!他當然高興了,讓她成為那麼多人痛恨的對象,他倒可以置身事外。

  愈想愈難過,忍不住甩開他的手,「我不去。」

  眼眶都忍不住略微泛紅,「我要去找間教堂懺侮。」她深信以自己的罪孽深重,將來一定會下地獄的。

  「喂∼∼」他懂她在想什麼,「不是跟妳說過我們要聯手的嗎?」

  哼!他說什麼她都不理。

  可莫名的,她的胃突然興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但她強忍住,不想漏聽他在說的話。

  「那兩家公司都只會換老闆而已。」他輕聲說,「其它人都會安好無恙。」

  因為在讓她去下詛咒前,他早與兩家的第二代開誠佈公的討論過未來,覺得世代交接或許是讓兩家企業更上層樓的唯一方法,而企業結盟更是阻止不必要競爭的不二法門。

  「都是你在講。」她沒這麼好騙。

  強忍住欲吐的慾望,她還是不肯輕易原諒他這麼利用她的「天賦異稟」。

  「真的,」他好笑的摸摸她的頭,「不信妳等一陣子再回來親眼瞧瞧,看是哪家公司倒閉了,如果有發生,我頭剁下來給妳當球踢。」

  咦?看他說得如此信誓旦旦,那應該是沒問題,她沒害到人吧?

  看到她的面容稍事和緩,他更過分的用力揉動她的頭,好像她是顆球般,「早就跟妳說過,我會罩妳的。」

  呃∼∼被他罩的感覺也許滿好的,但,被他搖晃頭的感覺卻十分不好,她推開他,直奔向浴室。

  聽到她作嘔的聲音,司聖威得意的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就知道我夠強,已經做人成功了。」

  也因此,他沒帶她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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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母滿臉不高興,瞪著眼前趾高氣昂的司聖威與低頭反省的女兒,決定自己絕不輕言讓步,「你的意思是?」

  哼!在把自家女兒拐走快兩個月後,莫名跑到她家裡,囂張的「命令」她,要她把女兒嫁給他,不然就會沒面子。

  笑話!她豈是會輕易向權勢低頭的女人。

  「意思是,」司聖威過度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絲毫沒有女婿該有的低聲下氣之姿,「如果您不答應盡快讓她嫁給我的話……」

  「怎樣?」梁母一點也不在意的問。

  跟他裝蒜?沒問題,他直接點破,「只怕您女兒的肚子就會很明顯了。」

  梁詠徠氣憤的拉扯著他的衣角,真是的,他幹嘛用這麼驕傲的口吻跟她媽說話,他不會謙卑點嗎?

  她媽向來是吃軟不吃硬耶!

  可她還來不及打pass,她媽已拋出下一句話,「很明顯又怎樣?」

  咦?他帶點狐疑的問:「伯母是想讓親朋好友都知道徠徠先上車後再補票嗎?」不好吧?難不成他被將軍了?!不會吧!

  「現在這種事多得很,」梁母閒閒的說:「應該也還好吧!」

  卻沒想到抗議最激烈的人竟然是司聖威,「不成!」他氣得只差沒拍桌子抗議了,「我絕不希望徠徠被人恥笑。」

  「那你就求我啊!」梁母更加涼涼的說。

  求人?他這輩子都做不到好嗎?「怎麼可能!」

  而梁詠徠也乖順的點頭,滿同意他剛才的說法,「媽∼∼阿聖從不求人的耶!」如果硬逼他,那可能太陽會從西邊出來。

  「那就別結嘛!」梁母說完自己的堅持,立刻送客。

  「妳--」要不是她是徠徠的母親,他非叫徠徠對她下詛咒不可……但,她是徠徠的媽啊∼∼傷腦筋。

  「阿聖,」梁詠徠為難的處在兩個她在意的人中間,向左向右都難,「我還是得聽我媽的。」換句話說,他沒徵得她媽的同意,她就不嫁他。

  但,「我還是會跟你約會交往的。」

  雖然他還沒跟她說過道歉的話語,雖然他也沒對她求過婚……但,算了、忍一忍,那也沒什麼。

  「什麼?!」他哪能接受?

  她已經是他孩子的娘,他卻不能娶她?!這還有天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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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天理確實不多。

  這三年來,除了司聖威遠在美國的親友團時時組團前來台灣替他求情外,梁母依然很堅持:沒得商量。

  即使女兒已育有一名兩歲的小女娃,即使女兒肚子裡此刻又住著另一名不速之客,她還是不肯改變初衷。

  而跟她一樣固執的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梁詠徠。

  他從來不知道,她竟能死腦筋成這樣,就只為了要得到她媽的祝福,寧可讓未婚生子的壞名聲跟著她,也抵死不肯偷偷先跟他辦手續。

  還說他是壞人,在他眼裡,她們母女才是壞女人一族。

  而最近,他更怕他那才兩歲的女兒可能也有被帶壞之嫌,所以,雖然先前在幫完馮彥谷整頓曲風後,他還是維持著每兩個月飛來台灣一次,每次待上個十天半個月的。

  但眼見梁詠徠又懷了第二胎,他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他不要過那種家不是家,有家歸不得的無聊日子,他要他的妻小全都跟在他身邊讓他罩著。

  「徠徠,我現在來接妳。」剛下飛機,在出租車上司聖威以手機通知梁詠徠,「別帶女兒知道嗎?」

  雖然又能見到他令她很高興,這種小別勝新婚的生活她一直滿享受的。「可我好累耶!」她不想出門。

  「徠徠,我今天要去看當年曾替我算過命的大師,妳不是也想去?」

  哦∼∼對喔!她確實很想去確認一件事--她是否是霉星投胎?

  畢竟做了媽媽,總是會因為小baby的哭鬧而有脾氣,可她卻得強自隱忍,深怕萬一自己忍不住,不小心脫口而出什麼不好的話……

  那後果她連想像都不敢。

  所以,「我要去。」

  「快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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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著梁詠徠左拐右轉的,在一坐小山腰上,他們終於看到一間小石屋。

  「來,我背妳。」看她走得香汗淋漓,司聖威滿不捨的。

  「才不要呢!」她現在肚子這麼大,若是被他頂著,那多難受?她寧可自己慢慢爬。

  突然,從小石屋裡走出一個老人。

  「啊∼∼」梁詠徠乍見,頓時一愣,腳步差點因站不穩而跌倒。

  「師父!」司聖威則是開心的大嚷。

  老人一臉的錯愕,「咦?你們兩個怎麼會一起來?」

  「她是我老婆啦!」司聖威大剌剌的邊說邊扶著梁詠徠往石屋裡走,「她是聽我提到您,有事想求教於您啦!」

  可梁詠徠看老人的臉卻有點不對勁,「你是很久以前幫我媽算命的人!」

  而她記得很清楚,她的帶塞運就是從那次她媽算命後才開始的。

  「妳記起來了?」老人經過歲月洗煉的老臉上有著許多的蒼桑,「那妳該記得我曾叫妳媽再帶妳來找我,可惜妳一直都沒來……」

  「我媽……可能忘了吧!」雖然她媽一直想拯救她,但她們確實不記得這一段。

  「我當時就發現妳有『天賦』,心想,如果能拿來用不知有多麼好,」像是有滿腹的懊惱,「卻一直沒等到妳……」

  是指她的帶塞運嗎?梁詠徠一聽到這師父提到要「用」她的特異功能,下意識忍不住瞪了人家一眼,沒好氣的說:「是嗎?那別擔心,已經有人幫你用了!」

  就是司聖威。

  而她的話立刻吸引了師父的注意力,轉頭興奮的與司聖威討論起來,「是你嗎?你怎麼用?跟你的『異能』一起摻雜使用嗎?效果如何?」

  司聖威也興致勃勃的舉證歷歷,「就先用她的帶塞功力配上我的luck……」

  他們真是夠了,梁詠徠好氣。

  「想當年我的志向就此你大多了,我想的是能重整黑道之風……」師父當年曾是黑道人,不小心學會算命天機,又不小心讓他碰到兩個命相中具奇能的小孩,他當年曾想大肆發揮的說,卻沒能把握住,「你果然比我幸運。」

  「當然囉!大家都嘛叫我無敵幸運星。」

  「可為何在我們遇到你之前,都沒有跡象呢?」這是梁詠徠所不懂的。

  「因為在命理上,你們得碰上有緣人。」而他就是司聖威與梁詠徠的有緣人。

  「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碰到你的話,我就不會帶塞?」

  「是啊!」滿驕傲的說。

  氣得梁詠徠只想趕快回家找她媽算帳,「阿聖,我想到如何讓我媽跟你投降了,你快帶我回家。」

  而司聖威一聽能讓岳母讓步,當下立刻起身告辭。

  「喂!等等……」獨留一心還想聽聽他倆事跡,甚至還猜想能否也參一腳,加入他倆所組的改變人類命運史的team,可人已走遠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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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我當證婚人當然也可以,」梁母依然說著她唯一的條件,「求我啊!」

  「可是……」說著梁詠徠在路上告訴她的事情原委,「事實上,伯母才是將徠徠害這麼慘的人,當年若不是您堅持帶徠徠去算命的話……」

  梁母訝異的抬頭看向女兒,一臉的震驚,「真的嗎?」

  「嗯∼∼」梁詠徠輕聲附和。

  「那∼∼」梁母立刻政策大轉彎,「阿聖,限你在最短的時間內選好黃道吉日,千萬不能讓徠徠再被人批評為未婚媽媽了!」

  「是,遵命。」真好,不用求了。

  「等等,」卻沒想到梁詠徠卻舉手發言,「阿聖,你可以不求我媽,但卻得求我。」

  「為何?」他不是很早前就搞定她了嗎?

  「因為我原本以為就算你不跟我道歉、不向我求婚,那都是小事,反正我連孩子都幫你生了說。」

  她邊說,司聖威邊贊同的直點頭,「那還要我求什麼?」

  「可我現在發現,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滿不錯的,你想我們就飛回來;在我嫌你煩之前又飛走了,這樣我好自由……」

  她現在是在說人話嗎?

  「所以,我滿留戀現在的輕鬆日子,沒道理要跟你結婚吧?」換句話說,要她答應跟他一起雙宿雙飛,他當然得求她放棄現在的安逸生活囉!

  「梁、詠、徠!」司聖威氣炸的喚她。

  兩人當下又打又鬧的鑽進房裡,直接上床解決……

  本來夫妻間的事,床頭吵、床尾和,端看兩個人要如何解決咩!

  所以,確實隱約從房裡聽得見有道男性嗓音不甘不願的一遍一遍的怒吼著,「求妳!」

  可∼∼誰也沒想起,要不是當年那師父的有緣手,他們也不能成就這段難解的姻緣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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