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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19:52:34

那小妞是誰(狂野奇跡之一) 作者:簡瓔

爺爺我真是猜不透你啊!居然把打小他就以為自己會繼承的天火幫傳給外人,
他一定要找那人單挑三場,扁到對方僕街叫不敢,
可是──誰告訴他,那小妞是誰?長得像隻無害小白兔,她會是幫主?!
開什麼玩笑啊!他不過大聲一點她就怕得要把幫主之位還給他,
嗤,他看起來像是需要人家施捨嗎?
問她到底耍啥狐狸精步數讓爺爺把位傳給她,她回答說她有叫爺爺托夢告訴她原因,
可是爺爺都不來,說著說著就哭起來,然後打嗝打不停,得幫她拍背五百下才會好,
媽的,他有被裝孝維的感覺,最扯的是幫主就任大典時,聽聽她講的蠢話,
要兄弟們械鬥時關機,打輸躲藏才不會手機響被找到,又說歹路不通行,如果可以的話就去考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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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19:53:19


  依據傳統,「聖保羅護校」的學生們,到了三年級都必須到「聖保羅醫院」實習。

  賀延瑞年輕時在英國留學,他個人十分欣賞倫敦聖保羅集團的做法,所以後來他與該集團合作,把祖父創辦的醫院改名,並興建了醫學院和護校,結合成一個完整的醫療體系。

  在體系下,出色的醫療人員有機會到英國聖保羅醫學中心深造,每年都吸引許多有理想、有抱負的學子投入。

  丁盼蕾今年升上了高三,她在南部鄉下長大,那裏護士極少,很多診所根本就聘不到護士,所以她從小就立志當一名護士。

  實習滿一年,她可以直接留在聖保羅醫院服務,服務滿五年,她可以自由選擇要繼續留下或者回鄉造福鄉里。

  「我好期待實習的全新生活哦!蕾,你知道院長為什麼對我們這些菜鳥實習生這麼好嗎,既不必輪夜班,也不必輪假日,還朝八晚五的,跟上班族沒兩樣,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江佳玲連珠炮似地問。

  她和盼蕾一樣,都是高三生,兩人是無話不談的死黨,現在又分配住同一間宿舍,趁著實習的報到前夕,她們結伴來醫院旁的宿舍探路。

  「為什麼?」盼蕾知道佳玲是包打聽,對於校裏和院裏的事,她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粉神。

  「因為他自己年輕時在倫敦實習就是過這種日子,也因為這樣,晚上才有時間好好充實自己,後來變成一位優秀的腦科權威,所以他希望我們也能跟他一樣,不要把寶貴的體力浪費在輪班上,真的是好有哲理啊!你說是不是?蕾?」

  「原來是這樣啊。」聽說表現好的人,有機會到倫敦去技術交流,不曉得倫敦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好奇。

  「我們連宿舍都是免費的,還供應三餐外加宵夜,我媽一直說我是撿到寶了!到處跟鄰居現,說我就快到聖保羅當護士了,將來待遇比公家機關還好!」

  佳玲一路上一直難掩興奮之情,她一直跟盼蕾「惕雄」。

  「而且我媽說,我還有當醫生娘的機會,她叫我要睜大眼睛,趕快相中一個有前途的實習醫生就快點跟對方定下來,這樣我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那陳文彬怎麼辦?」盼蕾真是有點傻眼,佳玲和陳文彬是班對,兩個人從一年級交往到現在,她還以為他們那樣就算已經定下來了。

  「別提他了。」她撇撇唇。「我媽根本不喜歡他,她說男護士沒前途,而且女婿是當護士會笑掉人家大牙,她叫我千萬不要那麼笨,被陳文彬給綁住了,以後一定會後悔。」

  「可是……」盼蕾眨了眨星眸,她還是覺得佳玲媽媽的理論不太對,怪的是,佳玲好像也認同她母親的看法。

  「別可是了!」佳玲牽起她的柔荑,興匆匆地說:「我們先回宿舍看看,然後吃完午餐,一起去生活工廠看看有什麼雜貨可以佈置房間,先說好哦,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弄一面水晶珠簾掛在門上,這是我的夢想!」

  九月的陽光強炙,兩人看完宿舍出來,防曬工作做得一等一的佳玲立即打起一把漂漂亮亮的小陽傘。

  「蕾,你出門前有沒有擦防曬乳啊?」佳玲對美容保養一點都不馬虎。「我小姑姑說,我們現在開始保養已經嫌晚了,你千萬不要再什麼保養品也不擦了知不知道?」

  盼蕾知道好友是一片好意,但……「可是我覺得很麻煩耶,還有,我根本記不住程式,哪瓶先擦,哪瓶後擦,佳玲,有沒有那種一瓶就好的保養品?有的話,你再拿給我,我一定聽你的話,天天用。」

  「小姐!你是麗質天生所以不知道要怕是吧?」

  佳玲擺出專家姿態,她點點點的指著好友的額頭、眼角和嘴角,滔滔不絕的訓起話來。

  「你不要以為現在沒有皺紋就永遠不會有皺紋,皺紋就像間諜一樣,當你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當皺紋攻佔了你的眼尾時,就算到時你有宇宙無敵霹靂厲害的保養品也無濟於事了。」

  「兩位學妹!」

  陽光下朗步走來的是聖保羅醫學院的高材生——賀彥旭,他也是賀延瑞的獨生子,龐大醫療體系的繼承人。

  「老天!是彥旭學長耶!我快昏倒了。」佳玲癡迷的望著來人。

  賀彥旭筆直的走到兩人面前,他玉樹臨風,足足高了她們一個頭,唇畔掛著溫柔笑容。

  「天氣這麼熱,你們站在大太陽底下聊什麼?」他自然而然的把眼光落在盼蕾身上。

  真好,今天居然可以在這裏看到她,他的視線幾乎離不開她,她的星眸璀璨、秀鼻可人、小巧的嘴唇豐潤水亮,他真想永遠就這麼看著她。

  「也沒什麼啦,就聊些藝術文學什麼的。」佳玲對盼蕾猛使眼色要她不要說破,她嬌俏地看著賀彥旭。「學長要去哪里啊?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跟?」

  聖保羅醫學院和護校並在一塊,很多設施都共用,只要有心,在校園裏碰到不是難事,所以大家都認識。

  賀彥旭是校園的白馬王子,很多女生都心儀他,不但因為他家世好,更因為他本人也超級優秀,大家都說他是下一個腦科權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哪。

  「我正要去吃午餐。」賀彥旭溫和的問她們,「你們吃過了嗎?如果還沒的話,我請你們吃飯。」

  丁盼蕾就像只小白兔,她好純,如果太急會嚇跑她,他寧可慢慢來。

  反正現在大家都在醫院裏實習,近水樓臺先得月,他相信自己有那個魅力讓她喜歡上他。

  「哇!太好了!」佳玲一個沒形象的彈指,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她忍不住幻想,難不成校園白馬王子喜歡她?老天!如果是這樣,她一定毫不猶豫的甩了陳文彬!

  盼蕾不用看也知道好友在想些什麼,唉,可憐的陳文彬。

  *********

  轉眼之間,季節已經由秋入冬,十一月初,氣候很莫名其妙的還在忽冷忽熱,盼蕾走到特別病房去,現在是中午的吃藥時間。

  聽說特別病房來了個大人物,是個黑道角頭大哥,至於有多大,她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的任務是讓那位像孩子似、總不肯乖乖吞藥的病人把藥給吞下去,她好幾個學姐都碰釘子了,所以今天她被推上火線。

  「那個……我是護士。」她潤了潤唇,有點膽怯地對門口的保鏢說。

  病房口站著四名戴墨鏡的彪形大漢,個個都理著三分頭,而且表情嚴肅,雙手環胸,一副不要惹我的架式,盼蕾真怕他們會踢她一腳,叫她不要囉唆。

  「請進。」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虎背熊腰的保鏢竟然很有禮貌?不但如此,還替她開門哩,真是嚇到她了。

  「呃……謝謝。」她連忙走進病房,故作鎮定的清了清喉嚨,揚聲輕快地說:「火先生,您吃藥的時間到了!」

  哇塞!病房裏也有四名保鏢,他們的個頭跟外面的差不多,雖然有好幾張椅子,可是他們通通站著,而床上的老人看起來很不悅,盼蕾的視線跟他一接觸,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老天!他真的很像老大!像那種很狠的日本角頭,削瘦、滿臉皺紋和滿頭白髮,但雙目炯炯有神,自有一股威嚴。

  「拿出去,我不要吃。」火昆懋嫌惡的揮一揮手。

  他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吞藥丸子,但這當然是個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因此他也就只好佯裝不在乎身體的病痛,將藥丸拒於千里之外。

  「你不要吃?」她錯愕的眨了眨眼。「可是如果你不吃藥的話,你的頸椎就會繼續痛下去,還可能引發一些很嚴重的後果,所以你還是吃藥吧。」

  耐心、愛心、同理心,這是當護士最基本要具備的心態,病人生病已經很可憐了,所以醫護人員是否和顏悅色是很重要的。

  如果凶一點,有些比較脆弱或極端的病患還會去尋死哩,這是她那票學姐告訴她的,幸好她還沒那個「榮幸」遇到,不然病患去跳樓,她大概會手足無措的抱著柱子大哭。

  「我不要吃。」火昆懋仍是一臉堅決,他命令手下,「把她趕出去,我要睡覺,不準任何人再進來打擾我!」

  盼蕾整個呆掉。

  哪有這樣的啦?

  她是護士耶,拿藥給他吃是她的工作,而吃藥是他這個病人該做的事,他居然叫人把她趕走?

  怔仲間,兩名彪形大漢已經站在她面前了,他們一副要左右架起嬌小的她的樣子。「小妹妹,你聽到了,我們幫主叫你出去。」

  「可是——」她只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能走,病人沒按時吃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她……那她……

  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那這樣好了!老爺爺,我來說個謎語,只要你猜對我的謎語,你就可以不必吃藥,我就出去!」

  床上的老人家撇撇唇,眼神冷峻。「我不是老爺爺,不準你叫我老爺爺。」

  「啊?」她又是一臉呆,現在這個是重點嗎?

  「說吧!」

  「什麼?」她還沒意會過來。

  「謎語啊。」火昆懋不耐煩的皺了皺花白的眉毛。「你這丫頭,才幾歲就有健忘症,你了然啦。」

  什麼跟什麼?盼蕾一臉冤枉。

  她哪有健忘症啊?但現在也不是爭辯這個的時候,老人家答應跟她交換條件,她要好好把握機會達成不可能的任務!

  她想到貼在護理站的謎語。「老……幫、幫主,我說嘍?」

  火昆懋眉一挑,眼神充滿不以為然。「年輕人不要這麼囉唆。」

  她很無力,這老人家說話不能暖一點嗎?聲音冷得像地獄。

  「那個……謎題是——終年不出門,把我牆上釘,肚裏學問大,冷熱我知情。說完了,猜一物。」

  老人家開始苦思起來……許久許久之後——

  天哪!他想不出來,人老了,腦袋不中用了,他明明知道的,這個好簡單,他年輕時可是人稱猜謎大王啊!

  可是現在,他卻想破了頭也想不起來,哇!他不想活了啦。

  「你知道謎底嗎?」盼蕾很有耐心的讓他想了三十分鐘。

  老人家一臉沮喪。「不知道。」

  「耶!我贏了,你要吃藥!」盼蕾粲笑開來,她把藥丸送到老人家嘴邊,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吞了藥丸,覺得他真可愛。

  原來他怕吃藥啊,那下次她可要準備幾顆糖果,給他吃了藥之後吃。

  老人家就像小孩子一樣,都是需要哄的,她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是這樣。

  她看著老人笑,老人瞪著她,好像她給他服的是毒藥,她不以為意,晶眸裏神采飛揚。

  「幫主,我叫丁盼蕾,晚上我們再來猜謎!」

  達陣!達陣!

  萬歲!可以對學姐交代嘍!

  *********

  一個月後,火昆懋要出院了,這期間照三餐送藥給他服用的盼蕾,已經讓他猜過近百題謎語了。

  每天,她都會帶兩顆糖果給他,如果哪天不小心忘了,他還會擺臭臉給她看,而且吞了藥之後馬上撇過頭去不理她,真的好可愛。

  她知道今天就是黑道老爺爺的出院日,她很替他高興,能健康的離開醫院,沒什麼比這更令人開心了。

  所以嘍,她特別準備了一罐糖果要送給他,糖果是買來的,但糖果紙可是她一張張紮得漂漂亮亮的,希望他出院後也按時服藥,每拆一顆糖果就想起她的笑臉,等到糖果吃完了,他的病大概也好了。

  「不好了!」盼蕾一彎進護理站,佳玲就緊張兮兮的拉住她。「院長叫你去院長室找他!」

  盼蕾想不出自己犯了什麼錯,而護理長也叫她不需要擔心,所以她也就不想先自己嚇自己。

  院長室裏窗明幾淨,長窗前站著一名身著醫生白袍、反剪雙手的中年人,他背對著盼蕾,似有難言之隱。

  「丁同學,是這樣的,院長對你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能否答應我?」

  她受寵若驚的看著賀延瑞的背影。「您請說啊,院長,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答應您。」

  「你做得到的,丁同學,只要你願意……」賀延瑞緩緩轉身,她竟看到他在流淚!

  「院長!」她失聲喊道,心中震撼無比。

  「事情是這樣的……」他用衣袖拭去兩行清淚。「火幫主今天要出院了,他要你去他家當他的特別看護,我實在沒用……」哀痛的搖了下頭。「竟保不住一名學生,我枉為師表枉為人啊!」

  「您不要這麼說,院長……」不知道怎麼搞的,看好好先生一個的院長難過成這樣,她心裏也好難受。

  「我本來是說什麼都不肯答應的,即使最長兩個月你就可以回來了,但是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怎麼可以讓你一個女孩家去呢?可是火幫主威脅我,他說如果你不去,他就要淨空醫院方圓五百里,讓醫護人員們每天上下班交通都很順暢……」

  盼蕾睜大星眸。

  也就是說,老爺爺要搞得醫院沒病人就是了。

  「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也能夠理解,就讓我們醫院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吧!你千萬不要為了我而去冒險,這樣我會很內疚的……」

  「院長,我願意去!」她連考慮都沒考慮,毅然決然道。。

  院長對她有栽培之恩,她也不能讓附近生病的人沒醫生可看,做人不可以這麼自私,這是她爺爺常常教她的。

  「真的?」賀延瑞眼裏淚光閃閃,喜極而泣。

  於是這一天,盼蕾回宿舍收拾了行李之後,跟著老人一起出院。

  她沒機會把糖果罐送給老人,反正以後他們就同住一個屋簷下了,這真是她在買這罐糖果之前想都沒想過的事!

  *********

  因為要就近照顧火昆懋,盼蕾的房間被安排在堂堂幫主大人的隔壁。

  其實她在這裏實在很涼,火昆懋要親自處理的幫務很多,除了三餐送藥給他、哄他吃,其餘時間她都可以做自己的事。

  一個禮拜過去了,耶誕節轉眼快到,這天盼蕾興匆匆買了十幾張聖誕卡,準備寫給南部的同學、朋友。

  下午兩點,應該是老人午睡的時間,可是她卻隱隱聽到斷續不明的聲音,該不會是老爺爺出了什麼事吧?

  她連忙擱下筆到隔壁去看。

  「幫主!」她看到火昆懋一臉痛苦的蜷曲在和室地板上,她急得大叫,「來人啊!快來人啊!幫主出事了!」

  霎時,不知道打哪里湧出來的幫眾擠滿了偌大的和式房間,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因為她都不敢用正眼看他們,主觀認為他們一定都很兇神惡煞。

  「幫主!」一群大男人急得手足無措。

  「我……我的胃……」火昆懋一手壓在胸腹之間,一手顫抖指著盼蕾,「我的胃……你……」你過來幫我看看——這句話沒說完,他兩眼翻白,兩腿一伸,掛了。

  「幫主!」眾人齊聲哀鳴。

  哀傷過後,總有些正事是不能忽略的,尤其是一個勢大龐大的幫派,更是不可以一日無首。

  眾人的眼光落在盼蕾身上。

  幫主的遺言非常明確,他的位,傳給這位護士娃兒。

  於是——

  「屬下見過新幫主!」

  盼蕾愣愣地看著一群大男人向她單膝下跪,一時不知做何反應才好。

  怎麼會這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頹然地看著上了天堂的老人家,真希望他跳起來對她說,是開玩笑的啦!他不過是頸椎痛而已,怎麼可能會一下子死掉呢?

  *********

  遠在義大利佛羅倫斯的這一邊,從一大早開始,火惹傲就感覺很不對勁,他眼皮跳個不停,好像有事要發生。

  「願維吉妮莉嫣在天父的羽翼不得到安息,阿門!」

  這是一場莊嚴的告別式,所有人都穿著很正式,女士們也都戴上了黑紗帽子,每個人都沒問題,但一身亞曼尼的筆挺西裝可讓火惹傲彆扭極了,這根本不是他的調調嘛。

  「傲兒,怎麼了?從一大早你就浮浮躁躁的,是不是昨晚你又失眠了?」火夫人替兒子理理衣襟,下慍不火地問。

  他蹙著劍眉。「我們明天可以回去了吧?媽?」

  他好想扯掉綁在頸子上的那條領帶,此刻更加佩服玉可以一年四季穿西裝、打領帶。

  十天了,整整十天了,他嚴重的水上不服,每天晚上都失眠,回去之後,眼睛底下的淡淡烏青肯定會笑掉玉他們幾個傢夥的大牙。

  「已經讓安秘書訂好機票了。」看著墓圍一望無際的十字架,火夫人心中有無限感慨。

  「誰料得到你維吉妮阿姨會這麼早過世呢?」她悠然懷想,「時間好像還停留在我們少女時候,那麼無憂無慮,每天抱著畫本從這條街悠閒的走到那條街,我實在愛煞了佛羅倫斯哪……」

  她輕輕歎了口氣,自責道:「我真後悔沒早點來看她。」

  火惹傲選擇用粗聲粗氣的語調安慰母親。「拜託!你自己身體也很弱,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對你來說算是折磨了,我想維吉妮阿姨不會責怪你的,你就不要再自責了。」

  火夫人笑了,她溫柔地拍拍兒子的肩臂。「明天陪媽到米蘭走走,來到時尚之都,當然要訂制幾套衣服才算來過寶山。」

  「媽!」火惹傲驀地變臉。

  他絕對不要再待在這裏!

  她連忙安撫那團霹靂火。「開玩笑的,瞧你這孩子,這麼禁不起玩笑話,將來怎麼追女孩子?」女孩都喜歡甜言蜜語,偏偏她兒子的嘴巴硬得很,連一句好聽話也不會說。

  「我從不追女孩子,都是女孩子來追我。」這點自傲他還有!

  她好氣又好笑地說;「是啊!我的兒子帥呆了,是天火幫的第一美男子。」

  「第一不敢,有玉在,我認第二就好了,但現在長得好看沒有用,要有個性,像我就是以個性取勝,你兒子是很有行情的,所以你別擔那麼多心了。」

  火夫人凝視著兒子那雙過度漂亮的大眼睛。「傲,你爺爺很想看到你早點結婚生子……」

  這也是她希望的。

  雖然傲才二十一歲,但性情過於暴躁,年輕氣盛,自負又自信,這可不是好事,她希望成家立業之後,他的心可以真正靜下來。

  「我說過,男兒志在四方,我三十歲才考慮結婚,所以不要試圖說服我,除非我突然遇到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孩子,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

  火夫人忽然笑了。「話不要說得太滿,當年你爸爸也是像你一樣,結果隔天在學校裏騎腳踏車和我相撞,我大學還沒畢業他就向我求婚了。」

  「如果遇到像媽一樣的氣質美女,我也會向爸一樣,可惜世間沒有兩個你,所以要我早婚——免談,你們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較好。」

  儀式結束了,他連忙開機,居然馬上有人打進來。

  「姑姑!」

  「傲,姑姑要告訴你和你媽一件事,你們千萬要保持鎮定……」火玫瑰深吸了口氣。「你爺爺過世了,兩個小時前的事,我一直撥給你,可是你沒開機……」

  火惹傲整個呆掉。「不可能!」

  爺爺在醫院住得好好的,還沒來義大利之前,他天天抽空到醫院看他,醫生也說他病情穩定,怎麼會忽然走了?

  「姑姑知道一時之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你爺爺真的斷氣了,不但如此,他還把幫主之位傳給了一個外人,這件事實在詭異,令大家百思不解……」

  「姑姑你說什麼?」好一記晴天霹靂,把他打得魂不附體!

  彼端的火玫瑰連忙將聽筒換一邊,揉揉受創的耳朵。「我會被你嚇死,小孩子講話那麼大聲做什麼?」

  「你剛剛到底在說什麼?」他音量更大聲了,而且加了急躁,急欲弄明白事情的始末。

  「你太激動了,我來跟你姑姑說。」火夫人不容置喙的從兒子手中抽走手機,她是很柔弱沒錯,但遇到事情的時候,她往往比兒子冷靜。

  她一邊聽一邊點頭,直到把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之後,收線。

  佛羅倫斯的冬陽下,火夫人抬眸凝視著兒子。「傲,你爺爺真的過世了。」

  *********

  所以他說,他跟義大利犯沖!

  才來了十天,他爺爺居然說走就走,還把幫主之位傳給一個外人,這是什麼道理?簡直狗屁不通!

  「那傢夥到底是誰?從哪冒出來的?爺爺為什麼認識他?他又憑什麼讓爺爺把幫主位子傳給他?」他既傷心心愛的爺爺無預警過世了,又氣幫主之位被個外人搶走,那他算什麼?

  「小幫主……」小鬥魚一邊開車一邊很怕車子會爆炸,因為車裏坐了團火球,氣溫高得快把他燃燒了。

  「傲,別再逼小鬥魚了,他什麼都不知道,就快到了,很快可以問個清楚,你就靜下心來吧。」

  火夫人真的很擔心兒子這麼大的反應,她知道,這孩子一直認定自己是天火幫第二十八代唯一傳人,現在幫主位子被別人搶走了,他一定心有不甘,也一定會惹出一場大風波來,所以她憂心。

  「我靜不下來!可惡!」火惹傲的拳頭一刻都無法放鬆,臺北和桃園的距離為什麼這麼遠?「小鬥魚,開快點,沒膽你就把車停在路肩,換我來開!」

  「夫人……」小鬥魚苦著一張臉從照後鏡求救兵。

  「傲!」火夫人故意板起臉孔。「我不喜歡你這種態度,你急,究竟是你爺爺過世你難過,還是因為你沒得到幫主的位子,急著回去理論?」

  火夫人這幾句重話無疑在瞬間點燃了火惹傲心中的火苗,他臉色鐵青的瞪視著母親。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樣,天火幫不但是爺爺的心血,也是爸爸的心血,難道我眼睜睜看著它被外人搶走而什麼都不能做嗎?你告訴我,我應該很開心的接受這種安排嗎?身為爸爸的妻子,你又真的能接受嗎?」

  沒錯,他說的都沒錯,她歎了口氣。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現在生氣根本無濟於事,事已成定局,等見了你姑姑和四大長老再議不遲,既然他們當時都在,也都認同你爺爺的遺言,即便是你、是我,都不能違抗你爺爺的意思。」

  母親一番話並沒有紆解他的煩悶,火惹傲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眉心仍舊緊蹙著。

  他知道,爺爺的遺體已經火化安葬了,依照天火幫百年來的傳統,歷任幫主過世之後均必須在八個小時內火化安葬,如此才不會影響幫裏的風水。

  但,爺爺,請你告訴我,就算托夢也好,告訴我您為什麼做這種安排?做這種安排之後,您真的能夠心安去做神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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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19:53:44


  「小幫主回來了!」

  一時間,風聲鶴戾、草木皆兵,天火幫的總部進入緊急狀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以免掃到一團火的颱風尾,那就衰啦!

  由宏偉的拱門進去,是一條翠綠濃蔭的步道,數不清有多少株大樹和石雕,遠一點的地方還看得到楓紅深深。

  十二月初,正是楓葉最美的時候,拱門內遠離塵囂,與拱門外仿佛是兩個世界,其實這裏不過是臺北近郊而已,距離市區車程約莫三十分鐘。

  擁有百來間房間的建築物是純日式的平房,建子水池之上,翠蔭蔽天,回廊一條又一條的交錯在建築物外,整個天火幫沒有厚石砌造的城牆,但有條圍繞天火幫的護城河,這是第一代先人的智慧,不是幫眾根本進不來。

  房車從側門車道開進去,直接抵達建築物之前,車才一停妥,火惹傲就急步跳下車,他急著弄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

  「聚賢廳」是天火幫的主廳,也是議事的地方,拾眼便可看到一面寫著「氣蓋山河」的厚重區額,兩旁牆上也掛著許多名家真跡約字畫,花幾上放著名貴的青花瓷器,佈置得十分考究。

  偌大的廳堂裏有八扇柏木花窗,擺著十六張官帽椅,左右各一排,每排各八張,前方的主位是一張古董級的手工雕刻木椅,上面鋪著柔軟的褚紅色絲綢椅墊,在火昆懋沒過世以前,那是他的位子。

  「玉耀綾!」

  聚賢廳裏坐著九個人,分別是四大老長——

  保護在位幫主的第一把交椅獨孤斯恒,因為打遍天下無敵手,所以人稱獨孤求敗,都快忘了他原本叫什麼名字。

  第二位是天火幫總部的大總管蔡萬成,因為面噁心善,所以大家都叫他紙老虎,標準打扮是長袖白襯衫加黑色背心加黑色西裝褲,還有一雙擦得黑亮的義大利黑皮鞋。

  第三位是編輯天火幫歷史的軍師,名叫蔡明欽,大家叫他素還真,這點容後就知分曉,他在幫裏有極崇高的地位,跟過世的火翊鋒,也就是惹傲的父親是拜把兄弟。

  第四位是天火幫的幫醫黃群升,因為醫術高明脾氣古怪,大家直呼他黃藥師,他也是火惹傲的義父。

  以上是坐在左邊的那一排,除了獨孤求敗以外,其他人都年過半百。

  至於右邊那一排的年輕小夥子,他們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大堂口的堂主。

  火惹傲沒有讓他們失望,他很火大,這一點也不奇怪,完全在他們意料之內,他喊的是青龍堂的堂主玉耀綾,位在北部的天火幫總部由他負責,人稱首相。

  「為什麼在我不在的時候會發生這種事?!」火惹傲前腳已經跨進門檻,急如風、身如電。

  九個人皆有種錯覺,明明是個人沖進來,卻好像看到一團火捲進廳裏來似的。

  「小子,你媽呢?」火玫瑰豔眸往侄子身後瞄了瞄,希望唯一制得了火惹傲的人有跟進來。

  「大小姐,火夫人直接回房了。」倒是無辜的小鬥魚提著行李進來了。

  火玫瑰迅速和四大老長、四名堂主交換一個眼神,意思是——她大嫂很聰明,不管這檔鳥事,所以他們得自求多福!

  「為什麼不回答我?爺爺為什麼會把幫主之位傳給一個外人?」火惹傲咬牙切齒的嘶聲問道。

  「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糟啦。」封步昂不怕死的開口。

  他是朱雀堂堂主,也是電腦高手,在四大堂主裏,他是唯一比火惹傲年紀小的,所以他們倆經常鬥嘴、抬杠,但感情也最好。

  「臭小子!那你告訴我,怎樣才算糟?」火惹傲揪住他的衣領,火氣不升上來也難。

  「傲!快放開封堂主!」火玫瑰連忙分開兩人。「其實新幫主根本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你又何必這樣?」

  「不會威脅?」火惹傲眯起了眸子,嗤之以鼻。「爺爺難不成叫個癟三來接他的位?」

  「也不是那樣。」火玫瑰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火爆小子講才好。

  「好!把他叫出來我瞧瞧,有種的話,跟我比三場!」火惹傲酸氣沖天,一抹自負躍上他眉宇之間。「如果他贏得了我,我就心服口服稱他一聲幫主,如果打不贏我,休想我今生今世會叫他一聲幫主!」

  有沒有搞錯?他這麼氣憤,居然看到那九個人的嘴角不約而同傾出了笑意?媽的!他們是在笑他根本打不贏那傢夥是嗎?

  「幫主現在不在。」封步昂抿嘴而笑。「去學校了,待會兒才會回來。」

  「學校?」火惹傲皺起眉。「什麼學校?」

  爺爺居然找個還在K書的毛頭小子來接幫主之位?不可思議!他一定要重新調查,爺爺臨死前一定神志不清!

  「就是護……」封步昂正戲謔地要答。

  驀然間,一名纖細的長髮少女匆匆走進來,她手上抱著幾本書,背著一隻印有凱蒂貓的粉色背包,耐髒的咖啡色短大衣搭配牛仔褲和帆布鞋,脖上圍了條紅色圍巾。

  火惹傲撇了她一眼,對於她這樣大剌剌的經過他們面前而不打招呼的態度十分不爽。

  「那小妞是誰?」

  跟他們天火幫格格不入,新來的打掃小妹嗎?

  「她是幫主。」玉耀綾氣定神閑地回答。

  「什麼?」火惹傲直覺玉耀綾在開玩笑,他板起了俊臉。「玉,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你們也該認識彼此了。」玉耀綾不疾不徐地揚聲,「幫主,請留步。」

  那抹即將要彎進長廊的纖纖倩影打住腳步,她轉身,看著玉耀綾,星眸眨了眨。「有事嗎?玉堂主?」

  玉耀綾溫和地看著盼蕾。「小幫主回來了,麻煩你過來一不好嗎?我想你們該認識彼此。」

  盼蕾走過去。

  廳裏站著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孩子,他瞪著她看,死命的瞪著她,她略顯不安地潤了潤唇。

  她知道幫裏有個小幫主,是老爺爺的孫子,他們本來都以為他一定是幫主的繼任人選,想必他一定很生氣才會這樣一直瞪著她看,好恐怖。

  「我來為兩位介紹,這位是我們天火幫的新任幫主丁盼蕾,這位是小幫主火惹傲,兩位握個手,大家以後好好相處。」玉耀綾愉快地說。

  火惹傲不爽伸手跟個小丫頭握,而盼蕾則是不敢把手伸出去,怕他會在一怒之下捏碎她的骨頭。

  「你說!我爺爺為什麼會把幫主之位傳給你?」他沈聲問。

  好恐怖的聲音……她聽得頭皮發麻,一直想往後退。「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逼近一步。「你用了什麼妖術迷惑我爺爺?」

  她緊緊把書本抱在胸口,吞了吞唾沫。「那……那我把幫主的位子讓給你好了,這樣可以嗎?」

  「什麼?」火惹傲咬牙切齒,他步步逼近她,一張臉幾乎快貼到她臉孔上了。「你在施捨我嗎?我火惹傲會需要你的施捨?」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盼蕾知道自己說錯了,她連忙補救。「我是說,反正我對當幫主也沒興趣,既然你想當,那就讓你當好了,我也可以回醫院去繼續我的實習課程,這樣對大家都好……」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火惹傲的眼睛好像快噴火了。

  媽啊!誰來救救她?他真的好可怕哦!

  「傲,你嚇到幫主了。」白虎堂的黑厲開口了,他是堂主之中最年長的,平時處事沈穩果決,向來說一不二,因此說話有一定份量。

  「那個……玉堂主——」盼蕾潤了潤唇,她躲在玉耀綾身後,小聲地問:「我可以進去了嗎?我還有書要看,明天急診室護理長要給我們測驗……」

  玉耀綾做了個客氣的請手勢。「幫主請便。」

  「謝謝!那我進去了。」她松了門氣,連忙飛也似的逃掉了。

  「傲,瞧你凶的,你把幫主嚇跑了啦。」封步昂調侃地問:「不是說要和她比三場定勝負嗎?剛剛怎麼沒跟幫主約時間啊?怎麼,怕打不贏她啊?」呵呵,真是太好玩了。

  「閉上你的臭嘴!」火惹傲心情更加惡劣。

  居然是個黃毛丫頭?

  他越想越惱、越惱就越火,忍不住一個飛踹,把沒人坐的幾張木椅改得亂飛。

  大夥心驚膽戰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頓脾氣要發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我說小子——」火玫瑰忍不住了。

  「半神半聖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賢,腦中真書藏萬卷,掌握文武半邊天……唉,讓他去吧,別阻止他,發洩完就沒事了。」素還真對大夥說。

  莫怪他承受不了打擊,新任幫主不但是個女流之輩,還是個未滿十八歲的黃毛小丫頭,對一向自視甚高、自信滿滿一定會接任天火幫幫主的他來說,有多難堪啊?

  「你們說她叫什麼名字?丁盼蕾?」火惹傲嗤之以鼻的一個冷哼。「盼蕾?媽的!這是什麼名字?軟趴趴的不講,天火幫的幫主叫盼蕾,傳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

  火惹傲!這三個字天生就是來當幫主的,舍他其誰,不是嗎?

  事情怎麼會走樣成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誰來告訴他?

  「對不起!誰可以送我去醫院宿舍嗎?」驀地,盼蕾又行色匆匆的跑出來,她看起來很急。「我把同學的筆記帶回來了,現在得馬上送回去還給她!」

  因為天火幫地形隱密,不說她根本沒交通工具,就算有,也會迷路,叫計程車也沒人敢闖天火幫的地頭。

  「你要出去是吧?幫主!」那秀秀氣氣、膽小如鼠的聲音他認得!火惹傲轉頭瞪著她。「我送!」

  *********

  佳玲掀開窗簾的一角,不知道已經偷窺多久了。

  「你說他就是老爺爺的孫子,原本該當幫主的那個人?」她的嘴角快流口水了。「天啊,他長得好帥氣!簡直可以當偶像明星了,頭髮濃密有型,一雙劍眉又濃又英氣迫人,眼睛好大,鼻子好挺,嘴唇薄薄的好迷人,連站的姿勢都個性極

  盼蕾歎了口氣,咬著下唇。「別提了,他好凶,而且好像很恨我,他恨得吃了我。」

  「怎麼會?你這麼討人喜歡,誰會討厭你?」她才不信。

  盼蕾的個性隨和好相處,容易感動,不但脾氣好,而且還少了那麼一點點的筋,換句話說,就某方面,她有點遲頓,比如有異性喜歡她,她是絕對不可能自己去感覺到的,她就是屬於那種無害又沒威脅性的小白兔、小綿羊之類的。

  「可是他本來要當幫主啊,是我搶了他的位子,他當然會不高興。」盼蕾幽幽地說。

  因為這個原因被人討厭,感覺實在很不好。

  她實在不明白,老爺爺既然有個孫子,為什麼還要把幫主之位傳給她?她更不明白,他想當幫主,她還給他就是了,他為什麼要生氣?

  「不要想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佳玲打開抽屜,把一袋零食交給她,還有一盒DVD「喏,瞧瞧這是什麼?你一直想看又沒看完整的‘微笑魔發師’,我買的,借給你,隨便你要看多久都行!」

  「佳玲……」盼蕾感動的看著好友。

  「走吧!我送你下去。」

  兩人像往常一樣,手拉著手下樓,火惹傲靠在黃色跑車旁很不耐煩,這時從遠方跑來一個人。

  「是彥旭學長!」佳玲眼尖地看清來人。

  賀彥旭氣喘咻咻地跑到宿舍前,停在盼蕾面前時,他還微喘著,視線停駐在她的星眸上。

  「丁盼蕾,你要走了?」

  他實在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原本他就很反對她去擔任火昆懋的特別看護,但他父親要他顧全大局。

  現在火昆懋死了,丁盼蕾居然變成天火幫的幫主,這實在很荒謬,他想阻止,他父親又說天火幫勢力龐大,要他不要輕舉妄動,這陣子他真的很煩。

  天火幫是一個黑道組織,盼蕾那麼純潔的一個女孩子,時間若久了,不知道會被汙染成什麼樣子,他一定要儘早把她從火坑裏救出來……

  「嗯。」盼蕾點了點頭。「學長找我有事啊?」

  就是這種溫溫柔柔的聲音,好像一陣春風拂過,他絕不會讓她在天火幫待太久的……「你記住,如果有什麼事,立即打給我,我會馬上帶員警趕過去救你。」

  盼蕾眨了眨星眸。

  救她?

  為什麼要救她?

  呃,不太瞭解耶,不過她柔順的點點頭。「好,有事我會打給你。」

  「你們好了沒?」火惹傲把煙蒂往地上一丟,隨意用腳踩了踩,他大步走到盼蕾身邊,準備拉她上車。

  「你幹什麼?」賀彥旭皺起眉頭,那只握住她的大手令他很不舒服,視線再看向手的主人——一個標準的小流氓。

  「沒事!」盼蕾知道火惹傲的脾氣有多差,她連忙對賀彥旭說:「他是送我來的人,沒事,我走了。」

  「等一下!」賀彥旭還是很不平衡,他叫住「情敵」。

  「叫我嗎?欠扁啊?」火惹傲一出口就沒好氣,他直覺不喜歡這人模人樣的傢夥,一定是個衣冠禽獸,總之,看起來「上流」的人,他都沒好感。

  「剛剛是你在抽煙嗎?」賀彥旭自認理字站得住腳。「是你在抽煙對吧?這裏是醫院你不知道嗎?醫院是不能吸煙的!」

  「是嗎?」火惹傲冷哼,他迅速取出根煙叼在嘴上,點了火,抽起來。「那我現在又抽了,你咬我啊?」

  「你——」賀彥旭簡直快氣炸了,他從沒遇過這麼不可理喻的人,在這裏,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都會讓他三分,但這個傢夥——他陰鷙的蹙起眉心。

  「學長!我們走了!再見!」盼蕾為免戰火擴大,連忙把火惹傲推上車,自己也趕忙跳上去。

  車子一駛離院區,她忍不住說道:「那個……在醫院還是不要抽煙比較好,因為有些抵抗力比較弱的病人會覺得不舒服……」

  「你現在是在教訓我嗎,幫主?」最後那兩個字講得極其諷刺,也很冷。

  「不是、不是!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她連忙否認,不想他認為她以幫主身份來壓他。

  「那就閉嘴!」

  「……好。」盼蕾委委屈屈的閉上了嘴。

  唉,不知道他何時才會消除對她的敵意?老爺爺,您真是害慘我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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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19:54:36


  晚上,把該看的書K完之後,盼蕾洗過澡,心滿意足的在房裏看偶像劇、吃零食。

  好幸福啊……如果能永遠這樣就好了,她生平無大志,就希望當個服務人群的小護士,有空的時候,看看浪漫的偶像劇,再一邊吃著心愛的零食,她就沒什麼要求了。

  所以說,這樣的她要怎麼當一幫之主嘛?

  「丁盼蕾!」

  刷地一聲,拉門被無禮的拉開了,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這裏的房間都是和式的,她怎麼會大意的忘了把栓子閂上呢?

  「什、什麼事?」她幾乎是從榻榻米上跳起來。

  她直覺想躲,但房間一目了然,要躲到哪里去?

  原本她當了幫主之後,玉堂主他們堅持要替她換一間大房間,但她拼命婉拒,她一點也不想要大房間,小小的就好,比較有安全感。

  所以,她住在原本的和室裏,木質地板,床墊就直接放在地板上,起居室和裏面的床啊、梳粧檯、衣櫃等又著隔一道橡木拉門。

  起居室有八塊漂亮的榻榻米,算是很寬敞了,兩扇窗戶垂掛著雅致的窗簾,一張圓型和室桌,房間還有幹濕分離的浴室和電視、小冰箱等,她甚至自備了小瓦斯爐。

  所以嘍,一回到房間,除非有必要,她說什麼也不肯走出去,因為她跟大家實在一點都不熟,跟他們沒話講,待在房裏比較安心、自在,也從來沒人會來打擾她,除了眼前這個人以外……

  火惹傲表情異樣地看著驚惶失措的她。

  棉布碎花連身裙的睡衣,吹幹的頭髮蓬蓬松松地披在肩上,眨著一雙無辜又迷蒙的大眼睛,光著雪白的腳丫子,雙手緊緊握住寶哢哢的零食袋,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清新的似欲滲出水來,可愛的叫人不忍多苛責半句。

  白天的時候,他怎麼沒發現,她有一雙這麼美的星眸?

  怎麼沒注意,她的櫻桃小嘴這麼柔軟豐潤,還帶著淡淡的天然粉紅色?

  怎麼沒看到,她的身材這麼纖細嬌小?還擁有一身他認為女人就該有的雪白肌膚,不但嬌嫩、細緻,還散發出健康紅潤的光澤。

  老天!我在想什麼?

  她是狐狸精!我怎麼可以莫名其妙的覺得她可愛?

  「你在幹什麼?做什麼壞事這麼慌?」火惹傲眉尾上揚,沈著臉,努力培養對她生氣的情緒。

  盼蕾的心怦怦怦的狂蹦著,她鼓起勇氣回嘴,「是你……你自己沒敲門好不好,敲門是基本禮貌,進別人房間之前都要敲門的……」

  利眸倏然一眯。「你又在教訓我?」

  小小螓首馬上搖得像波浪鼓。「沒有!」

  「最好是這樣,你根本沒資格教訓我,懂嗎?」他走到她面前,一副想揪她領子的樣子,但沒真的揪起來。「因為你奪走了我的幫主位子,我現在就要你告訴我,你究竟是用什麼手段迷惑我爺爺,為什麼他會傳位給你?」

  雖然他已經從玉耀綾那裏知道來龍去脈,但疑點還是很多,充其量,她只不過個小護士,跟爺爺才認識一個多月,依爺爺多疑的個性,又怎麼會隨便把一生的心血交給個外人?

  所以他認定了,爺爺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把柄握在這小丫頭的手裏,所以才不得不交出幫主之位,一定是這樣!

  「我沒有啊!」盼蕾漲紅了臉,他這麼說,分明是汙辱她!「其實我也很想知道,老爺爺為什麼要把這麼大的責任交給我,我一直叫他托夢告訴我,可是他都沒來……」

  「不要再說謊了!」火惹傲終於擒住她一隻手,冷臉隱隱含煞!「大家都說,你經常有機會跟我爺爺單獨相處,有時候甚至會待上好幾個鐘頭,說你們沒奇怪的關係誰相信?」

  「你血口噴人!」她激動的喊,「那是因為老爺爺血壓不穩,我才不敢隨便離開!常有機會相處是因為我每天都要送藥給他吃!這些大家都知道!你這個壞蛋!為什麼要胡說八道?」

  「你罵我是壞蛋?」為什麼看她快哭了,他會有種心疼的感覺?但他仍倔強的命令自己不許同情她。

  「在我眼裏,你才是掠奪別人東西的小偷!」他無情地批論。

  淚水在盼蕾眼裏打轉,終於落了下來。

  「嗚……你太過份了!」她用一隻粉拳撾打著他的胸膛。

  她為什麼要接受這種汙辱?她老早告訴四大長老和四位堂主,說她不要當什麼幫主。

  可是他們說,如果這個時候她不當幫主,將會引起很大的風波,不但上萬天火幫的幫眾會為了爭龍頭之位而自相殘殺,別的幫派也會趁火打劫,到時老爺爺的心血會化為烏有,天火幫也會因為她而解散,所以她不能當罪人,不能辜負老爺爺對她的「倚重」。

  天知道老爺爺為什麼誰不倚重,偏偏要倚重她這個小護士?

  除了幫病人打針、量體溫,她什麼都不會,早知道就不要一時心軟答應留下來,她覺得自己好笨好笨,或者是從來沒有聰明過才會做這種傻不愣登的事……

  「你幹麼哭啊?」火惹傲任憑她打,雙眉緊緊的打了結。

  果然,她哭了,也果然,那串晶瑩如珍珠的淚水觸動了他的鐵石心腸。

  他並不想惹哭她,他只是想弄個明白,這小女人居然就沒用的哭了,她這樣要怎麼當天火幫的龍頭老大?

  「嗚……嗚……」她只是哭個不停,壓根無法說話了。

  「你——他媽的你再哭?」他的心被她的淚水攪得好亂,他似乎真的有點過份,好吧!跟她道歉好了,男子漢大丈夫,可以殺死仇敵,但不應該把女人弄哭

  「呃!」盼蕾驀地打了個嗝。

  接下來,她開始打嗝打個不停,不但嗝聲響亮,還一個接一個,源源不絕。

  「丁盼蕾,你還好吧?」換他不安了,她的樣子很不尋常,而且看起來也很不舒服。

  「幫我呃、拍呃拍呃、呃、呃、呃、呃、呃……」

  「哦!好!」他大夢初醒的替她拍起背來,她的背心看起來沒幾兩肉,他不敢重拍,放輕力道的拍。

  「用呃力點呃呃呃呃呃呃……」

  「哦!好!」他連忙加重力道。

  「五百呃下呃呃呃……」

  他急問:「你的意思是要拍五百下才會好?」

  盼蕾忙不叠點頭。

  從小,她只要吃完東西馬上大哭就會這樣,讀了護校之後,她自己科學的計算過,不多不少,用力拍背五百下就會好。

  「知道了。」他無奈的當起拍背工,好像有種被要的感覺,可是她打嗝是事實,又不能丟下她不管,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莫名其妙!他又對她心軟起來了,爺爺一定是被她這招給騙的!

  「496、497、498、499、50……」

  突然,嗝聲真的奇妙的停止,但另一件恐怖的事卻也同時發生了,他把她身上的某樣東西給拍鬆開來……

  盼蕾也嚇了一跳,她淚跡未幹又暈紅了臉,顧不得他有什麼想法了,她倉皇逃進臥室裏,迅速拉上拉門,說什麼都不肯再開。

  拉門外,看著那抹倉皇逃離的纖細身影消失在眼前,火惹傲還保持原來姿勢動都沒動。

  但是,他一張俊臉慢慢燒紅,紅到耳根子去:僩裏也似有團火熊熊的燒。

  他到底在幹什麼?

  不是來指責她的嗎?為什麼把她惹哭之後又同情她,同情她就算了,還替她拍背,這些都罷了,慘的是,他居然把她的內衣扣環給拍松脫!

  「丁盼蕾,你出來,我們談一下。」他潤了潤唇,覺得口乾舌燥。

  拉門裏,一、點、反、應、都、沒、有。

  「丁盼蕾!」他索性走過去拍門,濃眉蹙得深緊。

  他不知道拉門裏的盼蕾羞窘欲死,她緊緊拉著門沿,好怕他會闖進來。

  快走吧,快走吧,她真的沒臉見他……

  許久之後,一道悶悶的聲音傳來。「我走了,門我會替你關上,你可以出來了。」

  又過了許久之後,他好像真的離開了,盼蕾拉開一咪咪的門縫,外面空無一人,她松了口氣,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的癱軟在地板上,腦袋好像還在旋轉,粉臉熱烘烘的,一點退燒的跡象都沒有。

  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他會不會告訴別人這件事?他現在這麼恨她,一定恨不得她出糗。

  他會告訴別人吧?真希望他不要說出去,哦!天啊!她好想撞牆!

  手機鈴響嚇了她好大一跳。

  「小蕾,是我,大姐啦。」彼端的丁盼花很興奮。「你今天有沒有走桃花運?有沒有遇到什麼白馬王子?」

  「什、什麼白馬王子?」莫名其妙的,她腦中跳出火惹傲那張桀騖不馴的臉。

  丁盼花是個星座迷。「我告訴你,星座書上的本周運勢說,雙魚尾的人本周會遇到真命天子哦,還是巧機妙緣的那種,所以我才要問你,這幾天你有沒有遇到不錯的男人?」

  盼蕾一陣心慌意亂。「姐!你別胡說啦!」

  「沒有就沒有,你的聲音幹麼那麼緊張?」丁盼花狐疑了。「你在哪里?我剛打去宿舍,佳玲說你不在,這麼晚了你在哪里鬼混?」

  「沒有啦,我……我剛去洗澡……那個……熱水器壞掉,所以洗很久……」說謊,她覺得好心虛。

  「諒你也不敢亂來,別忘了老爸的警棍打人可是很痛的,早點睡吧!」

  「姐,你也早點睡,晚安。」闔上手機,盼蕾抱歉地用唇語低喃,「對不起,大姐,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但是如果讓老爸知道我加入了黑道,你就沒有妹妹了,所以請你體諒我,等到可以說的那天,我一定會告訴你們的……唉。」

  *********

  天火幫的早餐時間是七點,盼蕾前一天胡思亂想到三更半夜,早上差點睡過頭,匆匆梳洗,背著包包直奔餐廳。

  餐桌非常傳統,一張可容納二十人的清式大圓桌,後方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中國畫作,長幾上擺著古董級的銅雕品和佛頭。

  早餐是豐盛的清粥小菜,菜香如往常般誘人,用餐的固定成員是火夫人、火玫瑰、火惹傲、四太長老、四大堂主和卓玟綺,她是黃藥師撿回來的孤兒,五歲時被母親丟棄在山上,從小和火惹傲青梅竹馬長大,目前是國立大學一年級財務金融系的高材生。

  這張歷史悠久的大圓桌,過去主位是火昆懋,如今由盼蕾坐在他的位子,因為時差尚未調整過來,火夫人並未出席。

  「對不起、對不起!各位!我來晚了!」盼蕾連忙坐下,讓大家等她開飯真的很不好意思,畢竟這裏頭就屬她年紀最小啊。

  「知道就早點到。」卓玟綺撇了撇唇。「擺幫主架子之前,起碼要先對幫裏有所貢獻吧,你說對不對,小傲?」

  別說小傲沒辦法接受這丫頭當幫主,連她都無法接受,在她心目中,她的小傲才是天火幫二十八任幫主的唯一人選,哪知居然殺出一隻那麼不起眼的程咬金來,她真是為小傲抱不平!

  「不得無禮,小綺。」黃藥師開口了,卓玟綺縱然有再多不滿,也只得閉嘴。

  「沒關係,本來就是我不對!」盼蕾慌忙說道:「我明天一定會準時到!一定!」

  「大家開動吧!」玉耀綾解圍笑道:「飯前說這些可是會消化不良的,一日之計在於晨,還是把肚子填飽比較重要。」

  「對!對!大家快吃吧!」盼蕾松了口氣。

  在這裏,時時刻刻都得提心吊膽,好像隨時有人會針對她。

  她專心的吃飯,只想趕快把飯吃完去醫院參加測試。

  好死不死,她和火惹傲竟夾到同一塊油豆腐。

  她羞窘著臉,連忙松筷,他也同時松筷,那塊油豆腐又掉回盤裏。

  一瞬間,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聚焦到他們身上,盼蕾瞪著那塊油豆腐,已經被她的筷子夾過,總不好意思再讓別人夾去吃吧?

  於是她動筷,重新再夾一次。

  不知道火惹傲是不是心裏想的跟她一樣,他居然也該死的去夾那塊油豆腐,然後,他們又同時放掉。

  這回,盼蕾莫名其妙的臉紅了,淡淡紅暈在她雙頰像腮紅一樣的迷人,她低垂著眼睫,僵硬著身子,像個罪人,動也不敢動。

  怎麼辦?這樣會不會惹怒了他呀?她居然敢和他一直搶同一塊油豆腐,他一定很想殺了她,她完了……

  「咦?很詭異哦!有問題。」封步昂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啊?怎麼行為舉止這麼不尋常?」

  盼蕾的羞窘全落在火惹傲眼裏,為了替她解圍,他板起了面孔,冷冷地說:「封堂主,眼光要放遠一點,不要只注意一盤油豆腐。」

  封步昂呵呵一笑。「可惜,這塊油豆腐可不是普通的油豆腐,它可是一塊沾了你和幫主口水的偉大油豆腐,叫人怎麼等閒視之呢,你說對不對啊,親愛的小幫主?」

  火惹傲撇撇唇,他薄唇一掀,迅速夾起那塊油豆腐,整塊送進了嘴裏,盼蕾眨巴著一雙星眸瞅著他,他、他把她的口水也吃進去了……

  「我不吃了!」卓紋綺驀然發起小姐脾氣,摔下碗筷,起身走人。

  「拜託,這丫頭這副德行,就算沒有別人出現,某人也不會喜歡男人婆啊,對不對,某人?」封步昂盯牢火惹傲直想發笑。

  太好玩了,他最喜歡看這種兩女爭一男的戲了,再多來幾場也看不煩。

  「別鬧了,步昂。」玉耀綾替他們解圍,他對盼蕾說道;「這個星期日就要舉行幫主就位大典了,這是受邀賓客名冊,請幫主過目,若您有要邀請的賓客,如幫主您的父母親大人,可以直接加注在裏面。」

  盼蕾接過那厚厚的一本,隨意一翻,差點昏倒,竟有百來頁,受邀的名單也有上千人,當然沒半個她認識的,但看得她眼花繚亂。

  「您父母家人要來嗎?我們可以派專車過去接他們。」玉耀綾親切地問,就像一個鄰家大哥哥。

  「不不!他們沒有空!不會來!」盼蕾很驚恐。

  要給她嫉惡如仇的局長老爸知道她不但加入黑社會,還變成女幫主,她一定會被打斷兩隻手和兩條腿啦!

  「幫主如果吃飽了的話,距離您去醫院還有點時間,夫人想見您。」大總管蔡萬成稟報。

  盼蕾很配合的一個點頭。「好!」可是……什麼夫人啊?

  *********

  原來這就是火惹傲的母親,好高雅、好美麗、好親切、好溫柔哦!

  而且她跟火惹傲長得還真像,兩人都有一雙迷人的大眼睛,難怪他會那麼帥氣了,還傳真神奇……

  「你就是盼蕾吧?」火夫人親切的執起她的手,美好的唇畔微微笑。一聽說你還未滿十八歲,而且是糊裏糊塗當了我們天火幫的幫主,我就不稱呼你幫主了,免得你不自在。」

  她感激不已的看著火夫人。「好!」

  火惹傲的母親真是善體人意,他跟他母親的個性怎麼一點都不像,他都不懂得體貼別人,連進別人房間前要先敲門也不會,唉,昨天真糗。

  「你剛加入天火幫,一定有很多地方不習慣,有問題就找我,千萬不要客氣,把我當做你的長輩,好嗎?」

  「好。」盼蕾乖順地答。

  「你這孩子脾氣真好。」火夫人慈愛地說:「我一直想要有個女兒,偏偏只生了個兒子,幫裏又都是男人居多,女兒比較貼心,你母親真幸運,有你這個漂亮女兒。」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聞到火夫人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好雅致,不知道她是噴了什麼香水?

  「傲他啊,脾氣不好,就像他的名字。」火夫人笑了。「可能是名字取得不好吧,所以他的個性就像團火一樣,又很倔傲,自視甚高。」

  說的太對了!盼蕾不由得在心裏默默認同,他給她的印象就像火夫人說的那樣沒錯。

  「可是他的心地很善良,只是粗魯了點,直接了點,所以,盼蕾,答應我,不要跟他計較好嗎?」火夫人溫柔地說。

  「我、我沒跟他計較。」她赧紅了小臉。

  天哪!莫非火惹傲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他母親丫,所以火夫人才特意請她過來,叫她不要跟他計較「那件事」?

  「那孩子,一直以為自己會是繼任的幫主。」

  聽到她提起這事,盼蕾努力忽視臉頰的紅熱,昨晚火惹傲也是為此跑來質問她,後來就……後來就……

  「為了當個能服眾的幫主,他一直在做接班的準備和訓練,除了習武,讓自己有深強的防禦能力之外,他也拚了命似的去瞭解各堂口的作業。」

  盼蕾的臉更熱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火夫人提起火惹傲會讓她的臉一直紅起來,好奇怪啊。

  「尤其他爺爺住院的那陣子,他更是絲毫不敢鬆懈,就怕老人家如果有萬一,他得馬上接下幫主的重責大任。」

  火夫人深深地看著她,眸光溫柔無比。「所以,當他知道你是新任幫主,而他不是時,他完全無法承受這個打擊。」

  盼蕾潤了潤唇。「我說了,我要還給他……」

  火夫人搖了搖螓首。「他一向自傲,怎麼肯接受你的‘施捨’?」

  看到她張嘴欲辯解,火夫人溫柔地笑了笑,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你不必說,我知道你絕對沒有施捨的意思,可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就是會那麼想,他是我生的,我比任何人都瞭解他。」

  「那怎麼辦?」她咬著下唇,甚為苦惱。「我當幫主他生氣,我要把幫主位子還給他,他也生氣,我……」唉,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盼蕾,其實方法很簡單,讓他來協助你勝任天火幫的幫主。」

  盼蕾滿眼迷惘。

  她不懂火夫人的意思。

  「為了當個好幫主,傲甚至還規劃了天火幫的轉型企劃,他不希望再有弟兄在械鬥時死亡,或者再出現暗殺的情況,他希望用比較正當的手法來讓大家都有一口飯吃,因為他的父親,我的丈夫,就是被暗殺身亡的。」

  「啊!」盼蕾震動了一下。

  原來……

  「他經歷了那種痛,所以不希望幫裏的弟兄有人的家庭再破碎,他積極進行這件事,但並不被他爺爺給認同。」

  「為什麼?」她覺得火惹傲的想法很好,而且跟她的局長老爸某些想法不謀而合。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外表暴躁的他,有顆細膩的心,她的心中瞬間莫名澎湃洶湧了起來。

  「那是因為世代的不同,所以思想上差很多,他爺爺認為地盤等於實力,械鬥是唯一增加實力的方法,就像戰國時代,用霸氣把別人踩在腳下就是老大,所以,」她定定地看著盼蕾。「傲這個想法,要由你來替他完成。」

  「我?」她依然覺得困惑。

  「對,就是你。」火夫人仿佛看得出她心底的質疑。「孩子,你多多接近傲,不要因為他凶你,你就躲他躲得遠遠的,把他對天火幫轉型的想法,當成你自己的原創跟他聊天,相信你們之間會有共鳴,他也不會再排斥跟你做朋友,你們一起讓天火幫變得更好。」

  她看得出來,盼蕾性情溫和,絕對是惹傲的真命天女,如果他們之間能擦出愛的火花,不但幫主之位是誰坐再也不重要,還柔能克剛,收服惹傲的壞脾氣,一舉兩得。

  「我沒信心……」盼蕾迷惑的眼眸瞅著莊雅的火夫人。

  火夫人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綻露一記笑容,那慈愛的眼神就像她是自己女兒一樣。「相信自己,蕾兒,你一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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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19:55:03


  天火幫第二十八任幫主就任大典,適逢一波寒流來襲,天氣冷得要命。

  盼蕾看著穿衣鏡,自己一身帥氣的打扮,短風衣不是緊身皮褲,長靴過膝,長髮紮起馬尾,馬尾再分兩條俐落的粗辮,一隻嚇死人的大藍寶戒指戴在她細瘦的中指上,跟假的一樣。

  她從來沒穿過這種衣服,好怪異、好彆扭,臉上還化了妝,口紅塗得好紅,卓玟綺說,這樣坐在台下的賓客才看得到她的好氣色。

  可是老天!她真的得這樣出去見人嗎?

  「喂,丁盼蕾,你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一旁跟她大眼瞪小眼的卓玟綺不耐煩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大家說她們年齡相仿,要她「陪」新任幫主換裝,她才不屑來盯這丫頭哩,真是一點大將之風都沒有,難登大雅之堂!

  「我……」她想臨陣脫逃,可是這種話她講不出口。

  「不要再你啊我的,時間快到了,要是誤了吉時,你自己負責!」卓玟綺對她沒有同情,只有一肚子的不滿。「不懂幫主幹麼把位子傳給你,你是不是仗著自己是護士,懂藥,弄了什麼奇怪的藥給幫主吃,所以他死前才會腦袋爬帶,什麼人不好傳,傳給了你,是不是這樣?」

  盼蕾心裏一陣緊縮。「我沒有……」

  為什麼他們都要這樣汙辱她?

  她的理想是成為可以服務人群、幫助病患的護士,為什麼他們都把她想得那麼壞、那麼不要臉,火惹傲說她跟老爺爺有奇怪的關係,卓玟綺又說她弄怪藥給老爺爺,她為什麼要承受這些,為什麼?

  淚水在眼眶打轉,盼蕾強忍著,這時,有人敲房門。

  「你們是好了沒?要摸多久?」火惹傲人在門外。

  卓玟綺立即拉開拉門。一小傲,你來得正好,你來看看,這丫頭衣服都換好了,可是卻死都不走出去一步,我看我們一人架一邊,把她架出去算了。」

  「你又哪根筋不對勁了?」火惹傲驀然斜過去瞪著盼蕾,卻看到她眼眶裏滾著淚意。

  她在哭?

  他的眉頭驀地皺了起來。

  視線回到卓玟綺身上。「你去告訴玉,我們馬上到。」

  「好!你們要快點哦!」卓玟綺又看了盼蕾一眼。「小傲,如果她敢拿喬的話,你不要對她客氣!」

  「我叫你去就去,說那麼多幹麼?」火惹傲沒好氣。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真是一物克一物,鴨霸的她,天生註定栽在他手裏,不過她心甘情願。

  直到卓紋綺的身影走遠了,火惹傲才問盼蕾,「你在哭什麼?等一下就要就位了,你現在怕也沒用,今天說什麼你都要去就任,不然這個笑話會鬧很大。」

  「我知道……」盼蕾吸了吸鼻子,努力下讓眼淚掉下來。「可是我好怕,我也不想穿這種衣服。」

  「伸頭也一刀,縮頭也一刀,過了今天就沒事了,你還是早點認命吧,‘幫主’!」不知不覺間,他的語氣又酸溜溜了。

  盼蕾被他酸得又想哭了,為什麼他總不明白,搶了他的幫主位子,真的不是她所願意的呵。

  火惹傲看到她那要哭要哭的可憐模樣,心瞬間軟了。

  該死,我又在欺負她了,因為心理不平衡,找到機會,我就欺負她,看她緊張的握著兩手,指甲都快掐進肉裏去了,想也知道她沒那個膽量設計爺爺傳位給她,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一直針對她呢?他暗暗懊惱著。

  「好了,把眼淚擦一擦,我們出去,大家都在等了。」他放軟聲音,第一次好好跟她講話。

  盼蕾無辜的星眸眨巴的看著他。「那個……我很餓,早上太緊張了,什麼都吃不下,剛剛玟綺又說,戴上象徵幫主的手套之後,就不能碰任何東西,直到從長老手中接過幫主印信為止……」

  火惹傲撇撇俊唇。「我知道了,要我拿東西給你是吧!想吃什麼?」

  「左邊第二格抽屜有袋零食,裏面有巧克力,可以補充熱量,還可以穩定血糖……」

  他取出巧克力,發現她的零食還真不少,平常一回到房間她就不出來,就是躲在房裏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嗎?

  「從明天開始,你跟大家一起晚餐。」

  「啊?」玉堂主告訴她,早餐形同幫務會務,各堂主會報告該堂口的事,晚餐也在同一個地方吃,要不要出席則由她決定。

  所以,她當然決定不去吃,因為跟他們一起吃東西壓力太大了,每天早上,她總覺得消化不良,晚上她寧可吃泡面餅乾或零食。

  為什麼他要叫她跟大夥一起晚餐?

  「喏,咬一口。」他把巧克力湊近她唇邊。

  火惹傲的臉近在咫尺,她看到他長長的睫毛,還有漂亮的眼瞳,眼裏好像有她

  她咬了一口,臉蛋不自覺的紅了。

  她那嫣紅、羞澀的臉蛋,嚼動巧克力的櫻唇、彎翹的可愛眼睫,還有那雙迷迷濛濛的星眸,一一清晰地映入他眼底。

  霎時間,他的胸口一震,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將他淹沒。

  火惹傲,你是怎麼回事?對這小丫頭產生這種反應是代表什麼?他沈沈凝覷著她好一會兒,無法理解自己。

  盼蕾嘴裏的巧克力融化了,可是他遲遲未將下一口送進她嘴裏,反而一直用那種會讓人心臟怦怦亂跳的眼神瞅人,她登時渾身僵直不敢亂動,滿臉的羞澀與忐忑。

  火惹傲為什麼要這樣子看她?他的眼神不像恨得想把她拆吃入腹,反而有絲柔情,會是她看錯了嗎?

  他這麼討厭她,怎可能用柔情的眼光看她?唉……

  汪汪汪!汪汪沮!

  一隻大狗不由分說的沖進來,它搖著尾巴,快樂的直直往火惹傲的背上撲……

  「啊——」盼蕾驚叫,瞳孔呈現恐懼。

  他壓倒了盼蕾,還不偏不倚的吻住她櫻唇,由於「降落」得太突然,他的左手掌心抵著一個柔軟的東西,一意識到那是她的胸部,心跳不禁漏了拍……

  盼蕾整個人被困在厚實的胸懷裏,她臉些無法呼吸,一股陌生的男人氣息飄飄蕩蕩地竄入鼻尖,她柔嫩的臉蛋燙紅著,她的嘴唇……火惹傲的嘴唇……她心口霎時如小鹿亂撞地失序狂跳。

  汪汪汪!汪汪汪!

  大狗還快樂的直往火惹傲背上磨蹭,絲毫不察主人正陷入生平最大的狼狽中……

  「我說幫主、小幫主,不是叫玟綺來傳話了嗎?你們怎麼蘑菇了這麼久?」

  人隨聲到,封步昂走到門口,門沒關,乍見此景,他唇邊笑意飛湍,曖昧地直朝他們泛狠清。

  「原來如此啊!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他咧嘴笑了起來,雙手抆在褲袋裏看好戲,絲毫沒有要伸手幫忙的意思。

  「老火!下去!」火惹傲命令背上磨蹭得起勁的大狗,訓練有素的狗聽到他的指令,不敢造次地乖乖跳離。

  火惹傲撐起兩臂肌肉,一鼓作氣地彈起,他伸手把盼蕾拉起來,視線對上她因害臊而羞紅的粉頰,泛起一層如盛開櫻花般美麗的粉紅色澤,好美……

  我在想什麼?現在不是品嘗她美麗的時候吧?眼見吉時就要到了,他們再不出去可不行!

  「怎麼?想到眼前還有比親親更重要的事啦?」封步昂豈會放過調侃他們的機會。

  「老火突然撲進來,我才壓倒她,你不要亂說!」火惹傲沒好氣。

  「狗兒真是有靈性啊,大概它知道主人的心意,所以助你一臂之力,哈哈!」封步昂繼續不怕死的取笑。

  「儘量玩沒關係,你就不要落在我手裏,不然有你受的!」

  說完,他拉起盼蕾,一路把她拉到天火幫最神聖的地方——天火館。

  *********

  盼蕾坐在天火館的臺上,她的表情就像只待宰羔羊,底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她越來越心慌。

  我真的加入黑道了,老爸,我對不起你,枉費你常教我們,要有正義感,要幫助弱勢族群,要正正當當,要清清白白,今天我卻加入了黑社會,還變成他們的女老大,我真的有負你們的養育之恩,沒臉見你跟媽了……

  火惹傲就坐在盼蕾旁邊鎮壓著她,就見她一臉悲淒,好像待會就要上斷頭臺似的。

  他越來越相信,她是無辜的,她不想當天火幫的幫主,但不曉得為什麼,爺爺要把位子傳給她,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秘密?

  「現在,就請幫主為我們講幾句話,大家熱烈鼓掌!」

  儀式結束後,一隻麥克風移到盼蕾面前。

  她瞪著麥克風,心卜通蔔通的跳好快。

  要她講話,她要講什麼?她一點準備都沒有,也沒人告訴她要發言,現在怎麼辦啦?

  「請大家再度熱烈鼓掌,歡迎幫主訓示!」

  熱烈掌聲再度響起,火惹傲見她猶自怔仲,忍不住小聲吼她,「大家都在等,你快點說!」

  「我……我不知道要說什麼……」盼蕾可憐兮兮的。

  「該死!」她是新任幫主,理所當然要對大家講講話、下下馬威,怎麼,沒人跟她喬嗎?

  他粗暴的低吼她,「隨便講點什麼,總之,不要給我閉著嘴,也不準給我哭,聽到了沒有?」

  老天!她是如此嬌妍與無助,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替她發言,看她急得像要昏倒了,她不要真昏過去才好……

  「聽、聽到了。」盼蕾心慌的調整了下麥克風的高度,想到有次在警局,她老爸對某個被砍傷的小流氓說的話……

  「咳!」她清清喉嚨,很緊張。「大家好,我是丁盼蕾。」

  才講兩句,又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天火幫的弟兄們可真熱情。

  「我……第一次當黑社會的幫主,所以也不知道跟你們說什麼才好,但有件事很重要,我一定要提醒大家,在大家械鬥的時候,要先關掉手機,不然的話,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危險。」她很認真地說。

  天啊!火惹傲爬亂頭髮。

  好想死,這小妞到底在搞什麼鬼?她是想把天火幫的臉丟光不成?哪有新任幫主這樣致詞的?

  「據我所知,有個小流氓就是因為他在械鬥時手機沒關,匿藏時手機響了,被對頭發現而海扁一頓,因此在械鬥之前關掉手機真的很重要,我也不建議轉成震動,因為有時候震動會嚇到自己。」

  火惹傲瞪著她,不敢相信她還要繼續講這些有的沒的。

  「還有,我覺得混黑社會始終是條不歸路,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們一起努力朝正路發展,不要讓你們的妻兒在家擔心你們的安危,好嗎?」

  台下,一片靜默的呆。

  不懂新幫主為何要澆大家冷水?就是有興趣才來混黑道,就是因為沒有正途好走才來撈偏門,她好像還搞不清楚狀況耶,傷腦筋。

  「拍手!大家熱烈的給幫主拍手!」

  熱烈掌聲響起,盼蕾松了口氣之余還有點欣喜。

  幸好她講了,並沒有想像中難,她回頭,本來想給火惹傲一個笑容,卻見他冷凝著一張俊臉。

  好可怕!

  她連忙坐好。

  他他、他在生氣嗎?因為她把他的點子用了一點點,所以他生氣了?

  *********

  天火幫的死對頭是野櫻幫,野櫻幫幫主櫻冠羽剛從父親手中接過幫主之位沒多久,他和火惹傲在崇揚高中就互看對方不順眼,「進入社會」——黑社會之後,更是以佔有對方的地盤為事業目標。

  今天櫻冠羽也來了,天火幫有這麼大的喜事,他當然要來「道賀」嘍,先禮後兵嘛!

  「哥,你在看什麼?」櫻彩羽順著兄長的視線望過去,就看見那個呆幫主和火惹傲在一起。

  「那株極品茉莉。」櫻冠羽的視線牢牢鎖住盼蕾,她好純,用純潔怡人的茉莉來形容她太恰當了。

  「誰?」櫻彩羽沒看見什麼茉莉。

  他嘴角含笑,緩緩說道:「丁盼蕾。」

  她差點嗆到。「哥!你的眼光幾時變差啦?那女的簡直呆到家,連說話都不會,你剛沒聽到嗎?她在講話的時候,大家都在下面笑,連他們自己人也一樣,笑到翻。」

  他詭異一笑。「所以她難得,你不會懂她的可貴之處。」

  她實在太美太純了,那身打扮一點都不適合她,如果換上一件純白的絲質洋裝,一定更動人,他要想個辦法把她佔有己有,順便氣死火惹傲……

  他大步走到盼蕾和火惹傲面前。「恭喜你,丁幫主。」

  盼蕾很公式化的笑了笑。「謝謝。」

  今天有太多人跟她說恭喜了,不過她都不認識。

  眼前這個人滿特別的,大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在黑道,所以都一身黑,只有他一身雪白西裝,很引人注目。

  「火惹傲,麻煩你為我引見貴幫的新任幫主。」櫻冠羽俊俏的下巴微微抬起,充分展現他的男性魅力。

  火惹傲撇了撇唇。

  這自戀的傢夥又來了。

  哼,自以為帥,以為穿上白色衣服就會變成白馬王子,真是幼稚,他一臉不屑地對盼蕾說:「站在你面前笑的很嘿的這位是野櫻幫的幫主櫻冠羽,為人奸詐自私,小心被他設計,沒事離他遠點就對了。」

  「火惹傲,你真是越來越會開玩笑了。」櫻冠羽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酸回去。「對了,忘了叫你節哀,你爺爺沒有把幫主之位傳給你,你一定很痛苦吧?哈哈哈。」

  火惹傲鐵青著臉,眼裏有兩簇怒火在燃燒。

  「櫻、櫻幫主!」看見火惹傲不高興,盼蕾想替他解圍。

  「什麼事呢,丁幫主?」櫻冠羽很得意,這只可愛的小白兔果然被他吸引了,沒有女人見了他的翩翩風采不被吸引的。

  「呃,你、你這件衣服是在哪里買的?很漂亮。」好不容易,她找到一個話題。

  「丁幫主眼光真好,這套西裝是在義大利訂制的,我所有的衣服都從義大利專人訂制,我從來不穿現成的衣服,那種大量生產的衣服很粗糙。」

  「哦,原來是這樣,櫻幫主真有品味。」

  「丁幫主的品味也不俗,你身上的衣服雖然並不適合你,但你的身材很勻稱,如果穿上跟我同個品牌的訂制服,一定會更加出色。」

  「你也覺得這套衣服不適合我嗎?這不是我的衣服,是別人幫我準備的。」

  「難怪了,你值得更好的,改天我派人送幾套洋裝來給你。」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有衣服……」

  「是我的一片心意。」

  「真的不用了,我們又不熟……」

  「現在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大家以後會常見面,就當做是一份友誼的禮物吧,不要拒絕我的誠意,不然我會很難過的。」

  「是、是嗎?那、那好吧。」

  「丁幫主看起來很年輕,你還沒成年吧?」

  「過完年我就滿十八了。」

  「我果然沒看錯,你的肌膚很柔嫩,平常有在保養嗎?」

  「很少,我的好朋友比較懂保養,她姑姑在化妝品公司上班,偶爾會拿一些保養品給我,我沒自己買過。」

  「你是麗質天生,不用化妝就很好看,但保養一定不能少,這是對自己的投資,我妹妹比你小,她也在保養,改天我叫她替我買一組保養品送給你。」

  「不、不用了……」

  「只是小意思,你不要客氣,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朋友之間禮尚往來是很平常的事,如果你過意不去,可以偶爾請我喝喝咖啡,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那好吧。」

  「你喜歡看偶像劇嗎?我妹妹她很喜歡,她還喜歡東洋偶像團體,我常陪她去東京看演唱會,幾個大男人保護她一個。」

  「你妹妹真幸福。」

  「只有一個妹妹嘛,當然要疼她嘍,我對父母親也很孝順,每天早上起來,我必定先去向他們請安,如果幫務不忙的時候,我還會親自下廚煮東西給他們吃,這些都不算什麼,只是我該做的。」

  「你還會煮菜?」

  「我的夢想是,娶一個心愛的女孩子當老婆,每天煮飯給她吃,她什麼都不必動手,只要好好享受我給她的愛就可以了。」

  「你很有心……」

  「我知道現在很多男人都有大男人主義,動不動就發脾氣,修養很差,但我不會,我通常會讓著女孩子,這才是大男人的體貼,你說不是嗎?」

  「你的觀念很正確,我們護理站有位護理長也是這麼跟我們說的,她說要嫁一個會體貼的老公,這樣才會幸福。」

  「我相信嫁給我很幸福,你覺得呢?」

  火惹傲完全插不上話,他越聽越火大。

  該死!她被櫻冠羽吸引了嗎?兩個人很有話聊嘛,你一句、我一句,絕無冷場,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

  丁盼蕾真是膚淺,一套名牌西裝就收買了她的心,她根本不知道櫻冠羽的真面目。

  什麼體貼、下廚、孝順,那些通通是假的。

  事實上,他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旗下的酒店小姐,只要長得漂亮,他就追求,但很快又一腳踢開,他這種色狼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愛,只會肉欲橫流罷了,丁盼蕾還傻傻的被他吸引,真是可笑到了極點!

  「咦?火惹傲,你臉色很難看哦,是不是生病了,想到旁邊休息一下,你去好了,我跟丁幫主要繼續在這裏聊天。」

  「休想!」他知道這只禽獸,如果他走開,他一定馬上向丁盼蕾要手機號碼。

  「怕我搶走你們幫主啊?」櫻冠羽故意激他,兩人從高中開始就是死對頭,都知道對方的弱點在哪里。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火惹傲冷冷說道:「你以為穿上西裝就是人?我也曾幫我的狗穿上衣服,我警告你,少打歪主意,天火幫的幫主不是你沾得起的。」

  「莫非你自己想沾?」櫻冠羽故意恍然大悟的說:「我怎麼沒想到,當不成幫主,把幫主娶來當老婆也行得通,一樣大權在握,我說中你的如意算盤了吧,火惹傲?」

  盼蕾的心怦怦作響。

  櫻幫主說的是真的嗎?

  他沒辦法當幫主,就想娶幫主當老婆……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發現他整個人又冷又怒,她嚇得不敢再看他。

  不可能,他絕對不會想娶她,因為她是世界上,他最討厭的人,如果沒有她,他根本不必在這裏被櫻幫主用話刺來刺去,都是她……

  「我沒你那麼卑鄙!」火惹傲眼眸危險的眯起。

  「那你保證你不會追求丁幫主,不會娶她。」櫻冠羽笑著說:「如果你心虛,不敢保證就算了,丁幫主——」他看著愣然的盼蕾。「你要小心了,如果火惹傲追求你的話,一定別有居心。」

  他實在太聰明了,這麼一來,縱然火惹傲想走這步棋,依他那死鴨子嘴硬的性子也會避嫌,呵呵,小白兔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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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19:56:54


  經過一天的忙亂,盼蕾以為夜色好不容易降臨,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喘口氣。

  沒想到,晚上八點零八分是吉時,還有個歃血為盟的儀式。

  儀式在威武莊嚴的忠義廳舉行,這裏有歷代幫主的牌位,還收藏著天火幫的歷史文載,那些都深具意義。

  「天火幫歃血為盟的幫規是,新任幫主在右手拇指刺破一個洞,鮮血與四太長老、四人堂主混合,再加入純酒分飲,以示團結與效忠,另外,幫主要在手臂刺青火焰圖騰,由黃藥師為您刺青。」玉耀綾如此告訴她。

  看到那支泡在酒精裏的針頭,盼蕾簡直快昏倒了,刺洞、飲血酒、刺青……好像加入了邪教,嗚,她老爸絕不會原諒她的啦……

  「幫主,你還好吧?」封步昂看到她臉色慘白,身子好像搖搖欲墜。

  火惹傲皺著眉。

  想也知道,這小妞哪敢喝大家的血,更別說刺青了,她這麼純,搞不好連紋身貼紙都沒貼過。

  「我……」她很不好,看到那只準備混血酒的大碗,忍不住直打哆嗦,把這些大男人的血喝進身體裏,哇!她不敢啦。

  「幫主若有意見,可以說出來商量,沒關係的。」玉耀綾溫和地說。

  「可以嗎?」聽到這話,她好像做夢一樣。

  「當然可以。」他微微一笑。「你是幫主,依照幫規,弟兄們必須以你的意見為依歸,但是,歃血為盟的儀式絕不可略,這是百年來的傳統,希望幫主瞭解這一點,不要為難我們。」

  那個但書讓她很洩氣。「……我知道。」

  她還以為她講一句話就可以不必歃血為盟了,唉,她真是太天真、太好騙了。

  玉耀綾把她的失望盡收眼底,他笑了笑。「那麼幫主有什麼意見,請說。」

  既然不能不要,她猶豫了一下,潤了潤唇。

  「我……我是建議那個……大家用拋棄式的針頭,這樣比較衛生,不然很容易傳染肝炎,尤其是B、D、C型肝炎主要由血液感染,更可怕的是,病毒可在體內潛伏幾十年才病發,甚至惡化成肝癌,很多人因此死得不明不白,不知道幾時招惹了肝炎病毒。」

  見她說得認真,眾人無不傻眼。

  江湖中人,誰拘這種米粒大小的小節?更何況她是幫主,應該氣魄過人才對,怎麼可以小眉小眼的登不上枱面呢?

  「哇哈哈哈哈哈!」封步昂笑到抱肚子。「幫主真是太可愛了!你十分有魅力哪!難怪老幫主要把位子傳給你,他老人家一定也是被你這股純真的傻勁給感動了。」

  「封堂主,請勿造次。」蔡萬成橫去警告一眼。

  他一向尊崇幫主,不管幫主是什麼人,反正他的任務就是維護幫主就對了。

  「是,大總管,是我造次了,不過你們不覺得幫主很可愛嗎?」封步昂嘴角噙著笑意。「她在關心我們的健康耶。」

  盼蕾秀雅臉龐漲紅了,他們好像在笑她……

  「閉上你的嘴巴吧!」火惹傲皺了皺眉,她都無地自容了,是要把她笑到鑽進洞裏去才甘願嗎?

  封步昂興味泛笑。「你捨不得啦?也難怪,早上你們才……這個那個過……」他用手指演親親,還誇張的配音。

  「你夠嘍!」火惹傲死死的瞪著封步昂,盼蕾轟地一聲,小臉燒紅。

  「窈窕淑女,大家追求,有什麼好害羞的?」封步昂不怕死,怕死就沒好戲可看了,他雙手環胸,帥氣地沖著盼蕾一笑。「傲,如果你不追可愛幫主的話,我要追嘍。」

  「你們不要再玩了。」大總管喝止了兩人。

  「我出去透透氣,要開始了再叫我。」火惹傲轉身走人。

  盼蕾星眸追隨著他的身影,他又生氣了……

  火夫人要她多接近他,不要因為他凶,她就躲得老遠,可是她不敢跟過去看看,因為他會生氣,起因又是在她身上……

  唉,火惹傲,你真的很難懂,可以告訴我,你是氣封堂主還是氣我嗎?

  *********

  雖然身為天火幫的幫主,但盼蕾唯一的堅持是,她一定要完成實習課程,將來她卸下幫主之責,就可以回鄉裏實現她服務人群的理想了。

  白天,用過早餐,聽各堂主彙報,由司機和保鏢送她去醫院。

  下午,同意有專人來接她回幫,天天還有人在醫院門口站崗,保護她的安全,而獨孤求敗更是在暗中保護她,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但他一定在某個地方保護著她。

  「蕾,這裏的奶茶好好喝哦,喝起來跟立頓奶茶好像,又香又濃。」醫院的咖啡廳裏,佳玲滿足的啜著奶茶,她和盼蕾各點了一塊草莓蛋糕。

  「佳玲,這是送你的禮物,祝你生日快樂。」盼蕾送上一對可愛的海豚造型耳環,她知道佳玲想要那對耳環很久了。

  「果然是我的好姐妹,知道我的心意,謝謝你啦!」佳玲喜孜孜,當場戴上,對著她搔首弄姿。「好不好看?」

  盼蕾微微笑。「很適合你,很好看。」

  「你咧?什麼時候也去穿耳洞啊,到時我也送你耳環。」

  「不要了,我怕痛,而且也不知道衛不衛生。」

  「你呀,想太多,多少人穿耳洞,你有聽過穿死人的嗎?」佳玲白她一眼,忽然興味地問:「話說回來,你當天火幫幫主已經兩個禮拜了,還習慣吧?」

  從上禮拜開始,她被調到三樓的護理站,所以兩人比較沒時間談心,加上盼蕾一下課就形同被保鏢架走,兩人要好好聊聊天還真難。

  「我想我永遠都不可能習慣。」盼蕾歎了口氣。「雖然他們都是好人,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火夫人更是個溫柔親切的長輩,可是我還是不習慣。」

  「那火惹傲呢?他對你怎麼樣?有沒有煞到你?」佳玲還是對帥哥比較有興趣。

  「怎麼、怎麼可能?」秀雅臉蛋驀地紅了。

  「你怪怪的喔!」佳玲看著她那副彆扭樣子,好啊,這丫頭一定有事瞞著她,非逼問出來不可!

  盼蕾心跳加快。「哪有?」

  「從實招來,你被火大帥哥迷住了對不對?」盼蕾越撇清,她就越好奇。「還是,你們已經發展出某種親密的關係了?」

  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情緣,好香豔、好刺激哦,我喜歡!

  「佳玲!你不要亂說啦!」盼蕾表情羞澀又可愛。

  「好啦!不說就不說。」不跟她鬧了。「彥旭學長叫我問你,星期天有沒有空,他要請我們看電影,我覺得他對我們兩個特別好,學妹那麼多,他誰都不請,就請我們。」

  「好啊,我也好久沒看電影了。」出去放鬆一下也好。

  佳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就這麼說定嘍!食言的要請客!」

  *********

  盼蕾回到幫裏,發現氣氛似乎有點不一樣,亂糟糟的,好像發生了什麼事似的,她正要問,封步昂就眼明手快的抓住她。

  「幫主!你回來得正好!小幫主快死了,黃藥師不在,你是護士,你快替他看看!」

  她一聽心就慌了。

  火惹傲快死了?

  怎麼會這樣?「他在哪里?」

  「我帶你去!」封步昂拉著她跑,一邊竊笑在心底,看她那麼急,和傲之間一定有什麼,就讓他來助他們一臂之力吧!

  「幫主來了!」封步昂拉開一扇拉門,原來這裏是火惹傲的房間。

  她沒心情看房間長得怎麼樣,眼裏只有躺在床墊上的火惹傲,他光著上身,下面一條牛仔褲,身上有些瘀青,臉上有些擦傷。

  「傲為了你跟櫻冠羽搏擊,現在性命垂危,這裏有聽診器,你快替他看看!」封步昂把一隻聽診器塞到她手裏,他事先去黃藥師那裏偷來的。

  「你……不要胡說……」火惹傲咬牙警告他,但只有唇形,話並沒有說出來。

  他和櫻冠羽每個月都要決鬥一次,這習慣從高中時代就開始了,才不是為了丁盼蕾哩,臭小子趁火打劫,他胸口痛得不能講話,他就這樣玩他,待會看他怎麼修理回來!

  「我先替他聽聽好了。」盼蕾顧不了那麼多,不管他是為什麼而受傷,他傷得不輕是事實。

  「對!就是這樣沒錯!」

  她坐到火惹傲的旁邊,就見他橫眉怒目的瞪著封步昂,不管他,取出聽診器,在他赤裸的胸膛四處聽……

  「沒、沒心跳……他沒——沒心跳了……」她因為過度震驚,結巴得厲害。

  天啊!他已經沒有心跳了,要馬上送醫院才行,一定要馬上送去醫院才行……

  「幫主,你聽診器沒掛在耳朵上。」封步昂在旁邊笑到不行。

  「啊?」盼蕾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急到忘了把聽診器掛在耳朵上,難怪聽不到心跳,一張小臉瞬間爆紅。

  好糗!

  火惹傲沒好氣的瞪著封步昂。

  幹什麼這樣捉弄她?

  手機鈴響替她解了圍。「我、我接一下電話!」

  她臉紅心跳的翻出手機。「彥、彥旭學長嗎?找我什麼事?」天啊,她心跳好快,一直不能恢復正常。

  「學妹,你今天是不是到過醫院的咖啡廳?」

  「是啊。」

  「你的錢包掉在咖啡廳裏,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來醫院,你可能會用到錢包,我替你送過去。」

  「哦,好。」

  「我沒那麼快到,你可以先做其他事,到了我再打給你,你只要事先通知一下你那裏的守衛人員就行了。」

  「好,謝謝學長。」

  「待會兒見。」

  盼蕾收起手機,火惹傲盯著她看,蹙著眉心,封步昂的眼光則是饒富興味的。

  她吞了口口水。「那個、封、封堂主,我看他好像沒事,我先回房了。」

  「幫主慢走啊。」封步昂笑嘻嘻的。

  直到盼蕾的倩影一溜煙的消失了,他很故意的說:「剛剛好像是男的打給她的耶,她稱呼那男的學長。」

  火惹傲瞪著他,關你屁事?

  他每次一被打中胸口就一、兩個小時講不出話來,可惡的櫻冠羽知道他這個弱點,就愛攻擊他那裏。

  「看來咱們幫主很搶手哦,你要是喜歡人家的話,可就要加把勁了,哈哈,我走啦。」

  吹皺一池春水,封步昂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心情越加惡劣的火惹傲,他煩躁地扯著頭髮。

  學長?

  是那個傢夥嗎?

  *********

  洗過澡後,盼蕾接到賀彥旭的電話,她讓看守大門的弟兄直接讓他開車進來,但他不願意踏進天火幫的大門,所以兩人約了在門口見。

  她穿一套運動服,天冷,加一件粉色短棉襖,那是她奶奶買給她的,很保暖,又輕。

  「學長!」她見到他很開心,就同佳玲說的,在醫院裏,他特別照顧她們兩個,把她們當自己妹妹一樣。

  「你怎麼這麼迷糊,居然把錢包掉在咖啡廳裏,幸好我撿到了。」賀彥旭把小巧的錢包還給她,還揉揉她的發。

  他的舉動很兄長式,所以盼蕾不疑有他,只是沖著他嫣然一笑。

  「今天是佳玲生曰,可能是我要拿禮物給她時,不小心一起翻出來了。」

  「今天是佳玲生日?」他責怪地說:「你們一起慶祝,怎麼不找我?」

  「你現在不是在急診室實習嗎?那裏那麼忙,我們不好意思打擾你。」

  「不要說這種話,以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你有我的手機號碼不是嗎?隨時歡迎你打給我,就算三更半夜也沒關係。」他半開玩笑地說,其實他是認真的,只要她找他,任何時間都可以。

  「知道了,學長。」她又笑了笑。

  她的笑容好美好純,如果能吻住她那張動人的櫻桃小嘴該多好……月光下,賀彥旭看得癡了。

  「學長,你在看什麼?是不是我臉上有東西?」

  「沒、沒有。」他竟然失態了。「對了,天氣冷,我買了你最愛的薑汁豆花給你吃,待會回去趁熱吃。」

  「學長……」她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薑汁豆花?」

  「你說過,你忘啦?」其實是他拐彎抹角從江佳玲那裏問來的。

  「我真的不記得。」盼蕾笑了,接過那碗愛心豆花。「謝謝你,學長,開車小心點。」

  「我走了,你也進去吧,不要著涼了。」

  賀彥旭的車子開遠了,她提著豆花一直跟他揮手,直到那小小的黑點不見為止。

  一轉身,心情好,蹦蹦跳跳的要進屋,一個黑影驀地出現。

  火惹傲!

  她眨著眼,突然看到他,她心跳加速。「你、你沒事啦?」

  「我很可怕嗎?你好像很怕看到我。」他瞅著她,不明白自己幹麼出來看她跟什麼人見面,他真是無聊。

  「沒有,我只是嚇一跳而已。」她想到火夫人說的,多跟他接近,不要怕他,今晚似乎是個好機會,或許她可以試試看。

  「喏,你剛剛掉在我房裏的。」他伸出手掌,上面躺著一條玉觀音項煉。

  她輕呼一聲。「什麼時候掉的,我怎麼都沒發現?」

  看來她真是太迷糊了,一下把錢包掉在咖啡廳,一下又把項煉掉在火惹傲房裏。

  「是鏈子斷掉了。」火惹傲撇撇唇,故作輕描淡寫。「我已經替你修好了。」

  看著他掌中的項煉,盼蕾心一跳,她有點羞赧地垂下星眸。「謝謝……」

  取回項煉戴上,那是母親給她的,保平安,所以她從不離身。

  驀地,他肚子咕嚕一聲。

  「你餓啦?」

  「晚上還沒吃。」跟櫻冠羽決鬥回來之後,他就在房裏躺了兩個小時,痛的時候不覺得肚子餓,現在才感覺餓得要命。

  她看著他。「我煮東西給你吃,好嗎?」

  要達到火夫人說的,首先得先跟他做朋友,她也希望拉近跟他的距離。更希望他不要誤解她,相信她絕對沒有用奇怪的手段讓老爺爺傳位給她。

  「你會下廚?」他很驚訝。

  基本上,天火幫的女孩子都不會下廚,連負責總部百來人夥食的總鋪師都是男的。

  「簡單的都會啊。」她說得起勁。「也有幾樣拿手菜哦,因為我媽從小就教我們三姐妹要會下廚。」

  「那還等什麼?我他媽的快餓死了!」他不由分說的拉起她往屋裏走。

  肢體的接觸使盼蕾的心怦怦跳,今天跟他說話不會結巴了耶,她覺得好高興哦,每次跟他接觸都會發生一些很尷尬的事,祈禱今天絕對不要再這樣了。

  *********

  老天,他怎麼對她越來越有感覺了?

  他一向喜歡溫柔的、會下廚的女孩子,她不就正好符合他的條件嗎?

  可是,他已經在櫻冠羽面前誇口不會追求她了,他又怎能自打嘴巴呢?

  嘴裏吃著盼蕾做的美味炒飯,火惹傲內心掙扎無比。

  「怎麼樣?好吃嗎?合不合你的胃口?」盼蕾希望從他口中得到讚美。

  「很好吃。」他埋首猛扒飯,小山似的一盤炒飯快見底了。

  「太好了!」她的臉上出現了笑容。「我的拿手菜是肉骨茶,一位住在吉隆玻的親戚教我的。」

  他揚起眉來。「怎麼,你要煮給我吃嗎?」

  她粲笑一記。「沒問題!」

  她喜歡看他把盤裏的東西吃光光,他愛吃她煮的東西,這令她開心極了,她甚至覺得,今天是她住進天火幫裏最開心的一天。

  「對了,我第一次當幫主,有很多地方不懂,你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意見?」她開始執行火夫人的第一個計畫——讓他來協助她勝任幫主之職。

  「比如?」今天他倒是對這個話題不排斥了,如果是以前,他鐵定認為她是存心羞辱他才會提出這種要求。

  「上次我不是說過嗎,希望大家朝正途發展,你覺得可以行得通嗎?」他沒有發火耶,太好了,有希望可以達成第一個計畫了。

  他看了她一眼。「你真的這麼想?」

  他還以為她只是被逼急了,隨口說說,沒想到她還記得她自己說過的話。

  她誠心誠意地說:「我有個幸福的家庭,每個人也都有心愛的家人,誰都不願意家庭破碎,在道上打打殺殺,要出事是很容易的,這種事我在醫院的急診室常看到,他們的親人真的很可憐。」

  火惹傲靜了靜,才道:「其實,我跟你有同樣的想法,因為我爸爸就是被暗殺的,那種痛苦又找不到仇人的恨,外人根本不會瞭解。」

  一陣喜悅掠過盼蕾心頭,她喜不自勝,自己也不明白,獲得火惹傲的認同,為何會那麼開心。

  他竟主動告訴她這些,這是不是代表他們之間已經是朋友了?他不再把她當掠奪者看待了?

  「我只是有這種想法而已,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你可以教我嗎?」她再接再厲。

  「不是我臭屁,關於這個,我早就有全盤計畫了,這個計畫還有個名字,就叫‘天火重生計畫’,首先,必須讓弟兄們吃得飽,各有一份養得起家的工作,這樣他們就不會動不動就想幹些不勞而獲的壞勾當……」

  這一夜,天很冷。月很明,星很亮,而氣氛很融洽,盼蕾相信剛開始的風暴已經過去了,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平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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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19:57:46


  醫院每個月有一次語文考試,這是因為要朝國際化全方位服務,也要服務國際性的病患,所以院方規定她們要「說英語也會通」。

  明天就要語文測驗了,盼蕾緊張得在房裏猛K書,和室桌上放著一杯熱茶,但因為天氣很冷,她又不喜歡用電暖器,所以茶一下子就冷掉了,要一直添熱水,雖然麻煩,不過可以暖暖手。

  「開門!」

  有個人在外面猛敲狂敲,好像要拆門板的樣子。

  她連忙去開門。

  卓玟綺氣衝衝的跑進來,杏眼瞪著她質問,「我問你,你為什麼心機這麼重?」

  她不懂地眨了眨眼。「什麼、什麼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卓玟綺也常讓她感到緊張,她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好像大家都要聽她的,所以她一來,她就緊張。

  「你炒飯給小傲吃啊!你敢否認嗎?」知道之後,她簡直氣炸了,非要來好好警告丁盼蕾不可,就算她是幫主也一樣,她才不甩她哩!

  「他說肚子餓,所以……」盼蕾解釋。

  「不要說了!」卓玟綺手一揮。「你的心機真的好重,明知道小傲最欣賞女孩子會下廚了,你就在他面前下廚迷惑他,你好卑鄙!」

  她張嘴欲辯,「我……」

  「不要說了!你發誓,你不會再煮東西給小傲吃!」

  「我……」

  「好!我就當你已經發誓了,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消息,否則我有你好受的!也不許你跟我養父打小報告,再見!」

  惡狠狠的警告完,卓玟綺把下巴抬得高go的,驕傲地走了。

  盼蕾蹙著柳眉很苦惱,昨天答應火惹傲要煮肉骨茶給他吃,這下怎麼辦?

  *********

  兩天后,深夜,盼蕾傳簡訊叫火惹傲到她房間。

  火惹傲看到那通簡訊,他的心怦然一跳,抬眼看一看牆上的時鐘,已經快淩晨一點了,那小妞這麼晚叫他去房間做什麼?

  腦海驀然浮現那天不小心親吻住她櫻唇的畫面,那滋味至今難忘,他一直努力克制不去想,可是偏偏常常跳出來干擾他的情緒。

  他不會是真的愛上那小妞了吧?

  他煩躁的起身,決定去探個究竟,看看她有什麼事。

  房裏的盼蕾守著一鍋香噴噴的肉骨茶,生怕被別人聞到,像小偷似的,還只開夜燈,不敢讓人知道她還沒睡。

  「怎麼還不來?」她焦急的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怕保溫鍋不夠熱,不熱就不好吃了。

  「丁盼蕾。」火惹傲在門外叫她。

  她連忙拉開門。「噓,」

  他瞅睇著她,心情蕩漾不已。

  老天!她可以不要用這麼可愛的手勢對著他嗎?他的身體湧起一股燥熱,竟衝動的想吻她那兩片可愛的嘴唇。

  「快進來!」盼蕾忙把他拉進房。

  他被動的被她拉著走,一進到房間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食物的味道!那絕對是食物的味道!

  他看著她挑挑眉,這小妞偷偷躲在房裏吃什麼好料的?味道如此濃郁,不知道吃完多久了,氣味還沒散。

  「你在偷吃什麼?」他問。

  她臉紅地垂下眸子。「不是啦!是煮給你吃的。」她掀開保溫鍋的鍋蓋,霎時,一陣噴鼻香味散在空氣之中。

  火惹傲看著她,臉上盡可能的面無表情,心裏是怦然一跳,他以前怎麼沒注意到,她的秀眉是一道優美的彎月弧度?

  他的視線緊緊鎖住她。

  連身棉布洋裝裹著她纖細的嬌軀,半幹的秀發散著洗髮精的芳香,雪白的裸足套在室內毛拖鞋裏,整個人顯得清麗無比。

  「快坐下來,這就是肉骨茶。」盼蕾淺淺露出一抹笑,拿起湯匙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他在榻榻米坐了下來,視線停駐在她手上,她的動作好溫柔,不知不覺又扣動了他的心扉。「你什麼時候煮的?」

  她盈盈一笑,黑白無垢的星眸益加動人。「我借了醫院宿舍的廚房煮的,中午就煮好了,快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

  「幹麼那麼麻煩,這裏的廚房不合你意嗎?大老遠帶這麼一鍋東西回來,你太閑啊?」明明心裏很高興,嘴巴吐出的卻沒好話,這就是火惹傲。

  「不是啦,我是……」黑白分明的星眸睞著他,雪白如扇貝的牙齒咬著嫩唇,久久……「唉,你別問了。」她不想再把事情鬧大。

  他看見她眼底的無奈,斷定她鐵定有事瞞著他。「究竟什麼事,告訴我,不然我不吃。」

  「你這人怎麼這樣?」盼蕾急了,她是特地煮給他吃的,為了藏住味道,她想了好多法子,他怎麼可以威脅她嘛!

  「怎麼?不服氣啊?」火惹傲挑了一下濃飛的劍眉。「你快說,不然我是絕對不會吃的。」

  她粉肩微微垮下,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但是你絕對不能隨便找人麻煩,也不能說出去。」

  他看著她漂亮的粉臉。「你很囉唆。」

  盼蕾想到火昆懋。

  他也曾對她說過一樣的話,果然是爺孫,脾氣超像的,別人都不能拖,拖一下他們就不耐煩。

  「到底什麼事?」他不耐地揚高聲音。

  「我說就是了。」她低垂著眼睫,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小聲說道:「我怕我煮東西給你吃,廚子會不高興。」他會相信她的話嗎?她心跳得好快。

  他兩眼緊盯著她。「真的是這樣嗎?」

  他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她在維護某個人,某個迫使她得在醫院宿舍把食物煮好再偷偷帶回來的人,而天火幫上下有這膽子對她如此不敬無禮的人只有一個——

  火惹傲的臉色沈下。「是玟綺不許你煮東西給我吃對吧?」

  盼蕾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般,從榻榻米上跳起來,長密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眼裏一片愕然。

  他怎麼知道?

  「我猜對了?」他勾起嘴角冷笑,兩簇火焰在眼底乍然燃起。「那個臭丫頭,我待會兒就去修理她,她是什麼東西,竟然找你的碴,你是植物人不成?不會依幫規懲治她嗎?」

  她倒抽一口氣!「你、你不要衝動,事情又沒有那麼嚴重,她一定只是開玩笑而已,我都不當真的,你也不要當真……」

  「不當真?」他哼地一聲,視線瞄向保溫鍋。「如果不當真,你會躲到宿舍去煮東西,不敢在幫裏煮?」

  她急中生智。「那是——那是佳玲也想吃,所以我才在宿舍裏煮……」

  火惹傲的眸光閃了閃,他好整以暇的雙臂環胸。「丁盼蕾,你說謊時臉會紅,你知道嗎?」

  「有、有嗎?」好像是耶,她摸摸自己的臉。

  「如果你連玟綺也治不了,你要如何帶領天火幫走向更好的未來?」

  「唉……」怎麼告訴他,她根本不想帶領天火幫。

  她只想將天火幫還給他,但火夫人說的,這必須有點技巧,太直接的話會傷到他,所以她努力在做,努力在想辦法。

  她想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所以煮東西給他,但看來她又搞砸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會欣然接受她把天火幫還給他,真希望那天早日來臨!

  「什麼味道啊?好香喲!」

  廊外七七促足的交頭接耳聲,源源不絕的傳進盼蕾耳裏。

  「你們問,是從幫主房裏傳出來的耶!」

  盼蕾的星眸閃過一絲慌亂,完了,被發現了啦!

  「幫主躲在房裏偷吃好料的。」

  「看她那麼瘦小,原來食量那麼大啊,晚餐吃不夠,還要外加宵夜,真是看不出來。」

  「幫主也太不夠意思了,有福同享嘛,怎麼可以一個人躲在房裏偷吃呢?」

  房裏,看她漲紅了臉,火惹傲不置可否的看著她。「反正有一鍋,你還是去把門打開,叫他們一起進來吃吧,不然話傳出去可會很難聽。」

  「可是……」這麼一來,萬一被卓玟琦知道……

  他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麼。「放心,他們只要有得吃,絕對會守口如瓶的。」

  縱然她實在一點也不想這麼做,但……「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她也不想明天謠言滿天飛,說她是個小器的貪吃鬼。

  門外還在小聲地交談,盼蕾拉開門,幾個人全嚇了一跳,連退好幾步。

  「幫主好!」聲音倒是挺整齊劃一的。

  她羞赧地說:「你們好,不嫌棄的話,進來一起吃宵夜吧。」

  「謝謝幫主!」幾個饞鬼馬上不客氣的爭先恐後沖進門,生怕自己搶輸別人。

  小鬥魚一眼見到火惹傲坐在和室桌旁,驚訝的直瞪著他看。「小、小小小幫主?」

  這兩個人不是仇很深嗎?他還記得在小幫主回國那天,在車上如何對搶了他幫主之位的人大發雷霆,那現在是?

  「是小幫主,您也在啊!」爆爆王倒是沒想那麼多,他這個超級八卦王,有得吃就好。

  「呵呵!太好了,人多東西就好吃。」胖胖的彌勒佛對那鍋肉骨茶直流口水,連眼珠子都快饞涎得掉下來了。「幫主,你還請了什麼人?我看東西好像不夠吃哦。」

  盼蕾慌忙搖手。「沒有了,只有你們。」這樣就很不得了了,他們幾個真的不會出去亂講嗎?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先來嘗一口湯頭……」爆爆王啜了口湯……「哇賽!不是蓋的,幫主你手藝真好!可以去參加美食比賽了啦!」

  「簡直可以得金牌!」小鬥魚也狗腿地大誇特誇。

  這晚,意外地變成圍爐之夜,看他們幾個大男生吃得爽快,盼蕾也笑了,她希望還有機會煮東西給他們吃,前提當然是要瞞著玟綺才行……

  *********

  火惹傲一直坐在中庭的小涼庭裏抽煙,天氣很冷,說他出來吹吹風委實說不過去,而他也不是出來吹風透氣的,他在等盼蕾回來。

  如果她要回房就勢必要經過這座小涼庭,所以他在這裏等,已經等了兩小個小時了。

  時間剛過一點,她從沒這麼晚歸過,雖然她身邊一定有保鏢保護著,但她跟什麼人玩得這麼晚,他很在意,甚至整晚坐立難安,還莫名感到煩躁,因為他破天荒打了幾次電話給她,她都沒接。

  風吹樹搖,快兩點的時候,他總算盼到他等候許久的人兒了,他連忙丟掉煙蒂,單手撐杆,兩條筆直的長腿直接躍過欄杆,高大昂藏的身軀霍地擋在盼蕾面前!

  啊!什麼人啊?好恐怖!幸好她及持捂住小嘴,才不致尖叫出聲。

  她定了定神,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冒著火的黑色瞳眸,火惹傲一臉寒霜,正瞪著她微醺的無辜臉蛋。

  「你去哪里?」他臉色陰沈地問。

  他知道有保鏢和司機跟著她,她不會有事,但他就是不高興她混到這麼晚才回來,而且身上還有酒味、煙味。

  怪了,平時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是又煙又酒,他從來不覺得她們不順眼,可是今天主角換成她,他發現自己難以忍受。

  「你嚇……嚇到我了。」盼蕾輕拍胸口,星眸眨呀眨的。

  「我問你去哪里了?」因為她沒有馬上回答,他的眼睛開始在噴火,口氣陰側惻的。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好像很生氣,她又哪里惹到他了?回想一下昨天……沒有啊,前天……也沒有,而且他吃肉骨茶吃得很開心……那……

  「該死的!」他眉心一擰。「快回答我!」

  她又眨了眨眼。

  好奇怪,明明她是幫主,有時候卻好像他才是幫主,她什麼都得聽他的。

  她緩緩開口,「學長生日,請我們去KTV唱歌……」

  一股酸酸的醋意瞬間從火惹傲心底冒出來,他的眼眸染了層濃濃的怒意。「學長?又是那傢夥吧?我生日時你怎麼不陪我去唱歌?」

  心頭吊詭地湧起妒意,他直覺到那傢夥對她別有企圖,又是送錢包又是送豆花的,又藉生日約她出去,不是對她有意思是啥?

  盼蕾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眸。「我不知道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啊。」連這也可以怪她?

  他沒好氣。「你不會問啊!」

  「喔……」她潤了潤唇。「你生日幾月幾號?」

  「四月十八!」

  她怔了怔,現在都十月了。「已經過了啊……」

  「幹麼?難不成我活不過今年?明年生日不會來啊?到時你沒陪我唱KTV你就死定了,聽到沒有?」他撂狠話。

  「聽……聽到了。」他這是在威脅幫主吧?盼蕾只敢在心裏小聲的講。

  「你說一次,我生日幾月幾號?」火惹傲語帶命令。

  「四……四月十八。」

  「你生日呢?」見她忽地抬眸,很驚訝的樣子,他扯扯唇,傲傲地說:「我告訴你我的,你也告訴我你的,扯平。」

  她小臉驀地泛上一層紅暈。「不必了,我沒過生日的習慣……」

  黑瞳驀地一沈。「囉唆!叫你說就說!」

  「好……好啦,三月十八……」

  「那天到了記得提醒我,我陪你去K歌。」

  盼蕾知道自己若說個不字鐵定會挨駡,她乖乖地應道:「好。」

  他撇撇俊唇,「我送你回房,女孩子以後不要那麼晚回來,別人會說你家教不好。」

  「我知道了。」她好像抓到了與他的相處之道,那就是順著他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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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19:58:14


  每個星期日的早上是盼蕾最痛苦的時間,因為她必須對幫裏的弟兄精神訓話。

  「呃,各位弟兄,那個……我希望設一個心靈專線,因為現代人的壓力太大了,尤其你們身處在黑社會裏,每天過著打打殺殺的生活,心裏一定很空虛,如果有個張老師可以輔導你們,相信可以為你們減壓。」

  底下毫不意外的傳出訕笑聲,誰叫她一點威嚴都沒有,對他們講話還會發抖、害羞、臉紅,眼睛也不敢看著弟兄們,建議更是笑掉他們的大牙。

  什麼心靈專線嘛!哈哈哈!太好笑了!幹這行的誰會想告解?除非頭殼壞去、腦袋爬帶才會把自己幹的壞事講給別人聽。

  「看來幫主今天仍然無法引起共鳴。」封步昂笑嘻嘻地說。

  四大堂主和四大長老坐在第一排,封步昂隔壁是黑厲。「幫主還很生嫩,磨練久了自然就會進步。」

  黑厲這人果斷、精明,身材高大像洋人,古銅色的肌膚是他的特色,嘴唇不大但豐潤,有人說他很性感,像寫真男星,但他情願他們說他感性,因為平常他還滿喜歡看些深奧的書。

  對於盼蕾當幫主,他沒什麼意見,反正堂口的事沒多大改變,而且他相信這只是暫時的,她不會是天火幫永遠的幫主。

  「她會進步,豬都會爬樹。」蕭狼懶懶的掀了掀他那雙單眼皮,以一副懶洋洋的調調說話。「我們來打賭,給她一把槍、一顆子彈,叫她對著棵樹開槍,你們說她敢不敢?」

  蕭狼平常懶洋洋,並不太講話,也懶得跟別人搭腔,但他瘋起來就沒完沒了,所以人稱「蕭狼」——請用台語發音。

  他是玄武堂的堂主,人如其名,長到蓋耳的頭髮,很削瘦,一個瘋瘋的傢夥,精通易容術,是個老煙槍。

  因為負責的堂口在香港和澳門,所以他經常往來三地,聽說澳門有很多酒店小姐煞他煞得要死,可是他從不沾惹女人。

  「咳!那個、還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今天就到這裏……」盼蕾一直在心裏默念著沒事、沒事,她希望沒有事,她想趕快回房去用冷水洗把臉,她臉紅得好厲寶口。

  「幫主,總堂十八分隊隊長王明景販毒,罪證確鑿,按照幫規要挑斷腳筋,請幫主裁示。」蔡萬成稟告,並示意把王明景帶上。

  「挑……挑斷腳筋?」盼蕾深吸口氣,她一定是聽錯了,挑斷腳筋太殘忍了,而且醫生要花很多時間縫回去,還不知道可不可以複元……

  「是的,請幫主定裁。」

  「等、等等——」她看著那個被押住的中年人,實在無法一個命令就讓他從此無法再走路。

  蔡萬成恭敬地問:「幫主有別的看法?」

  「是……是的,一點點,一點點別的看法。」她潤潤唇,小心翼翼地問:「嗯,那個,我的意思是,不行有別的處罰方法嗎?」

  「幫主請說。」

  盼蕾紅著臉,硬著頭皮說出自己的意見。「那個……我是想,就處罰他考上國立大學好了,你們覺得如何?」

  昏倒!

  大家倒的倒、歪的歪,但還給她起碼的尊重,通通在憋笑。

  火惹傲同樣感到又好氣又好笑,而或許是好笑的感覺比較多吧,他嘴角竟不知不覺揚高起來,自己也沒發現自己在笑。

  她,太善良了,根本不知道這個社會的險惡,發現她只不過是個單純的護校女生之後,他越來越不解他爺爺把幫位傳給她的用意是什麼?

  「你們覺得處罰太輕了嗎?」盼蕾見沒人出聲,她直覺到他們不表認同,於是她又很努力很努力的想了想。「那罰他考上醫學院好了,醫學院比較難考,以後他就沒時間出去販毒了。」

  「哇哈哈哈!幫主真的好可愛哦!」封步昂笑得樂不可支。

  「幫主——」垂頭喪氣的王明景抬眼看著她。「我情願被挑腳筋。」

  「什、什麼?」盼蕾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情願被挑腳筋……怎麼會這樣啦?

  她洩氣地垂下粉肩,黑社會裏的人果然不是她能理解的啊。

  *********

  盼蕾回到房間,收到一張橘色的卡片。

  幫主你好:為了感謝你請我們吃肉骨茶,我們決定也要請你吃西餐、看電影,請你一定要賞光,不要拒絕,時間就訂在今天晚上,地點如下——

  不見不散,一定要來哦!

  敬愛您的小門魚、爆爆王、彌勒佛敬上!

  她笑了,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他們幾個男生居然會想到請她吃西餐和看電影,好窩心哦。

  而且卡片好可愛,他們竟那麼細心,還會寫邀請卡,下次她要煮更好吃的給他們吃,報答他們對她的一片心意!

  晚上她穿了白色毛衣搭配咖啡色的及膝格子裙,司機送她到小鬥魚他們指定的地點。

  「請問是丁盼蕾小姐嗎?」侍者為她拉開美麗的彩繪玻璃門,馬上有人趨前客氣地詢問。

  盼蕾微笑。「我是。」

  「小鬥魚先生訂的位,火先生已經到了,這邊請。」侍者做了個請的手勢,走在前面替她帶路。

  火先生?

  她心一跳,「火」字輕易地撩撥起她體內的異樣情愫。

  難道火惹傲也來了?她整天都沒見到他,他跟玉堂主他們出去了,聽說是去射箭。

  「到了,丁小姐,您的位置在這裏。」

  她看到雙人座的一邊坐著火惹傲,她的星眸瞬間因為害羞而有些迷蒙。

  他今天穿著頗為正式,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襯衫有兩顆鈕扣沒扣上,露出頸上戴的兩條銀煉,看起來帥氣逼人。

  「你怎麼會來?」火惹傲的視線緊瞅著他不放,今天和玉他們去射箭,但莫名其妙的,他心裏想的都是她。

  他知道周日她通常待在房間裏,因此他一顆心一直想飛回去,想知道她在做什麼,甚至……想約她出去,沒想到這個望願真的實現了,她來了。

  「那個、小鬥魚他們寫了卡片說要請我吃飯、看電影……」盼蕾坐了下來,害羞到不敢接觸他的眼光,臉頰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火惹傲眉一挑。「他們也寫了卡片給你?」

  聽他這麼說,她總算抬起星眸。「你也收到卡片啦?」

  「他們說感謝我平常對他們的照顧,所以要請我吃飯看電影,他們也是這樣跟你說的嗎?」

  「他們說感謝我煮東西給他們吃。」

  這時,侍者又走了過來,手上拿著兩本菜單。「請問兩位可以點餐了嗎?」

  「等一下。」火惹傲拿出手機撥給小鬥魚,響了十幾聲,總算有人接了。

  「喂……」有氣無力、要死不活的聲音傳來。

  火惹傲若不開罵就不叫火惹傲了。「臭小子搞什麼鬼?我跟幫主都到了,你們還不來?要我們不成!」

  「冤枉啊!小幫主!我們也想去,可是中午吃壞肚子,我們全在醫院吊點滴,走不開啊,您就跟幫主好好享用燭光晚餐吧!掰!」

  一聽就有問題,可是他們不來,他又奈他們何?

  罷了,沒有他們幾隻烏鴉在旁邊嘎嘎嘎也好,他可以好好跟丁盼蕾吃頓飯,而且這問西餐廳氣氛頗為浪漫,只是他從來沒吃過西餐,不知道怎麼點餐。

  「你幫我點。」他根本連菜單都懶得看。

  「那個、小鬥魚他們呢?他們在哪里?」總不好主人還沒到,客人就先吃吧。

  火惹傲眼也不眨一下。「全死了,我們自己吃。」

  盼蕾舌頭打結。「死、死了?」

  她真純啊。「不是真的死,形容詞。」他拿起刀叉把玩。「但下次若他們敢再這樣耍我們,他們就真的會死。」

  她聽得心驚肉跳。「不要這樣!我想他們一定是臨時有事走不開,我們自己吃也沒關係,要是你沒胃口,那我們回去好了。」

  「坐下!」他抬抬下巴,銳眸直視著她。「誰說我沒胃口?我胃口好得很,幫我點多一點,你也吃多點,你瘦得像筷子。」

  盼蕾羞窘的看著他,臉蛋兒更紅了。「我哪有像筷子?我一百六十公分,四十一公斤剛剛好。」

  火惹傲吊兒郎當的看著她。「三圍呢?怎麼不順便報上?我還滿想知道的。」

  「你在說什麼?」她雙頰的粉暈還未退,又瞬間漲紅。

  一種融洽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這間西餐廳的情調又很好,紫色紗窗簾,桌上放著浪漫的小燭臺,點著熏香精油,花瓶裏插著一朵玫瑰,空氣裏流泄著淡淡的音樂,很恰人。

  「請問兩位可以點餐了嗎?」侍者又過來問。

  「哦,可以!」她連忙點了兩份牛排餐。

  喝完開胃酒,吃完前菜、沙拉和湯品後,白色瓷盤盛裝著牛排端上來了,火惹傲直接把自己那盤擱在盼蕾面前。

  「幫我切一切。」他懶懶地勾唇,要求得理所當然。

  「好。」她一點反抗也沒有就接受了他的安排。

  他把玩著空酒杯,深邃炯然的瞳眸一直盯著她,她切牛排的手勢好細膩、好女性,長髮垂下來,眼睫也因低頭專心切牛排而半垂著。

  「好了。」她把盤子端還給他,還沖著他一笑。

  他的心驀然怦動,真是見鬼,每次她沖著他笑,他就沒招架餘地,她的笑容像天使,世界上最美麗的白衣天使就是她……

  「怎麼不吃?」盼蕾發現他一直在看她,而且眼光很奇怪,好像在分析她,至於分析些什麼,她看不出來。

  「誰說我不吃?」為了掩飾失態,他一連叉起三塊牛排往嘴裏送。

  她噗哧一笑,「你這樣塞滿滿的怎麼吃?」

  她又笑了,她的笑容令他屏息,他根本不想吃什麼牛排了,他想吻她的唇,火眸驟然染上一層動情色澤。

  盼蕾什麼也沒發現,牛排煎得很好吃,她小小口慢慢地吃,但還是沒辦法全部吃完,因為她食量本來就不大啊。

  一抬眼,看到他的盤子已經空了。「你夠不夠?要不要我的給你?」

  他酷酷的說:「拿過來。」

  事實上——他喜歡這種感覺!

  好像她是他馬子一樣,那些弟兄們的馬子也是這樣,自己吃不完的東西盡往自己男人胃裏塞。

  餐後,侍者送上甜點,還有兩張電影票。「這裏的帳小鬥魚先生已經結好了,這是他吩咐交給兩位的。」

  看到火惹傲皺起眉頭,盼蕾以為他又不高興了。

  「如果你不想看,我們回去好了,我沒關係……」

  「誰說不看?」他收起那兩張電影票,撇撇唇,故作輕鬆。「電影票都買了,不看白不看,不要便宜那小子。」

  今天倒是挺值得紀念的,因為這將是他第一次和女人一起看影。

  *********

  電影散場,走出影城已經快十一點了,盼蕾雙眼紅通通的,誰叫她在電影院裏哭了一個半小時。

  火惹傲在她激動落淚時,發現自己身上連包面紙都沒有,只好任由她哭,至於電影在演些什麼,他壓根沒注意。

  該死的小鬥魚,選這什麼爛片?害她哭得肝腸寸斷,明知道他只看動作片,卻挑部文藝愛情悲劇,回去一定找他算賬!

  「你覺不覺得蘇菲亞真的很可憐?」兩人並肩走向停車場,盼蕾問。

  蘇菲亞?誰啊?「她怎麼可憐了?」他打開車門。

  盼蕾吸了吸鼻子,坐上副駕駛座。

  「她被未婚夫拋棄,好不容易遇到真愛又發現他已婚,等她下定決心離開那個男人時,那個男人偏偏出車禍死了,留給她無限感傷,過了兩年,就在她終於可以再愛上一個男人時,又發現自己得了阿茲海默症,這樣還不可憐嗎?」

  火惹傲發動車子。

  嗯,聽起來是滿可憐的,但,關他們什麼事?這個蘇菲亞究竟是誰啊?

  「你覺不覺那首歌很美,也很感傷?」盼蕾又問。

  他往出口駛去。「那首歌?」是他音響CD正在放的這首歌嗎?小豬的精武門,不至於感傷吧?

  「就是蘇菲亞什麼都忘光了時放的那首歌啊。」電影裏最突出的一首配樂,每次一放,她就鼻酸。

  「蘇菲亞到底是誰?」他終於皺起了眉心。

  盼蕾眨眨眼睛,她沒聽錯吧?「蘇菲亞是女主角啊,難道你沒有在看電影?」

  火惹傲看了她一眼。撇撇唇。「拜託,你一直哭,叫我怎麼看?」

  她臉頰迅速染上紅暈。「我哪有?我只是難過的時候掉幾滴眼淚而已。」

  他哼了哼,不跟她辯。「最好是只掉幾滴淚而已。」

  車子才彎出停車場,馬上就在十字路口遇到塞車,火惹傲相當沒耐性。「媽的,都幾點子還塞車?這些人沒事這麼晚不回家睡覺跑出來幹麼?」

  對於他這麼沒耐性,盼蕾是好氣又好笑,哪有人脾氣這麼差的?好像他老大一出現,馬路就得自動淨空似的。

  「你不要發火嘛,搞不好有車禍。」她柔聲安慰。

  「連輛警車都沒看到,車禍個鬼。」他還是沒好氣。

  事實上,平常遇到塞車他都火得要命,今天他只是嘴巴上發發火,心裏並沒有十分不爽,原因無他,因為有她陪在身邊。

  車子走走停停,許多駕駛人早已失去耐性的大按喇叭了,其實平常那也是他火惹傲的作風,但今天他卻沒有那麼做,原因也只有一個——丁盼蕾在他身邊。

  他可不希望她覺得他粗俗,她那個什麼學長的是醫學院的讀書人,說不定她就喜歡斯文的讀書人。

  他不喜歡讀書就算了,萬一舉止又不合她的意,那他豈不是不必三振就得出局了?

  所以他隱忍著不發火,可是——

  她居然睡著了!

  可能是哭得太累的關係,就在他瞪著前方動也不動的車陣長達十幾分鐘,一回神想跟她聊聊天時,發現她垂著螓首靠在座椅上,一雙美麗的星眸早已閉上。

  他沒叫醒她,胸口莫名生起一股想保護她的欲望,也因為她安心地睡在他身邊,他心裏掀起不可思議的震盪……

  *********

  盼蕾醒來時,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睡在車子裏,身上蓋著火惹傲的皮衣,而駕駛座上的火惹傲睡著了,車子未熄火,就停在天火幫的停車場裏。

  顯然她先睡著,他沒有叫醒她,最後他自己也累得睡著了。

  她輕輕地把自己身上的皮衣蓋到他身上,也讓他睡吧,不要吵醒他……

  「什麼人?」沈睡中的火惹傲竟反射性地擒住她纖細的皓腕。

  「啊——」盼蕾痛得小臉煞白。

  「怎麼是你?」他睜開眼皮,一時之間尚在狀況外,等發現是她已經來不及了。

  長年受的訓練使他即使在睡夢中,感覺到異樣也會反擊,沒想到這個自我保護的舉動卻弄傷了她。

  「有沒有怎麼樣?」他心一窒,急得要命。

  他知道自己出手有多重,某次和櫻冠羽決鬥時,他折斷了櫻的手骨,讓他結結實實的打了三個月的石膏。

  「痛……好痛……」盼蕾額上冷汗直淌,痛苦的小臉蒼白無比。

  他心疼不已又自責不已,明明想要好好保護她,弄傷她的卻是他。「你忍忍!我馬上帶你去給義父看看!」

  他下車,迅速把她抱出車外,她輕得像片羽毛,抱起來毫不吃力,他飛奔進屋,直奔黃藥師所居住的「藥師居」。

  「義父!」

  人未到,聲先到,黃藥師徐徐從內堂轉出來,看到火惹傲抱在懷裏的盼蕾,眉心警覺地一凜。

  「幫主怎麼了?」

  「我折斷了她的手骨!」火惹傲小心的把盼蕾放在診療床上。「是右手,義父,你快幫她看看!」

  「幫主,屬下無禮了,你忍忍。」黃藥師屏氣凝神地抬起盼蕾的右手,一瞬間,她又痛得臉色發青,粉白的唇逸出一聲聲慘叫。

  「義父!你小心一點好不好!」火惹傲看她額際沁出豆大汗珠,心疼她疼痛,拳頭也跟著握得死緊。

  黃藥師抬眸瞥他一眼。「我已經很小心了,骨折本來就會很痛,你自己不也受傷過好幾次嗎?」

  火惹傲沒好氣。「我是男人,另當別論,可是她那麼細皮嫩肉,哪忍得了你折來折去,有沒有別的辦法,塗塗藥膏就會好的那種方法?」

  黃藥師熟練的接骨動作不曾停下。「有的話,你義父我早就發財了,這藥賣到全世界都會受歡迎,我何必留在這裏被你這小毛頭嫌東嫌西?」

  「我哪有嫌你?」他口氣更差。「我只是叫你輕點而已,你別含血噴人。」

  「黃……黃藥師……對……對不起……」盼蕾很自責,都是她害他們父子吵架的,但是……老天,真的好痛!

  「幫主不需要向屬下道歉,我們一向如此。」黃藥師拿起一片膏藥貼在骨折傷處,這是他獨家研發的秘方,雖不至於馬上就好,但也會縮短斷骨複元的時間。

  上了藥之後,感覺好多了,盼蕾幾近虛脫地躺著,小臉上、唇上,毫無血色。

  「傲,你去倒杯牛奶給幫主喝吧,她體力透支了。」黃師藥收拾著藥箱。

  火惹傲如大夢初醒,只差沒拍自己的額。「我怎麼沒想到!我這就去!」

  「不……不用了……」她才想阻止,腿長矯健的火惹傲已經飛奔出去,很快就不見人影。

  黃藥師蓋好藥箱,淡淡地說:「讓他去吧,弄傷了你,他心裏不好過,能為你做點事,他會好過些。」

  她微微撐起身子。「剛剛麻煩你了,黃藥師。」

  「這是屬下分內的事。」黃藥師將藥箱擱好,又動手調節了室內的暖度。

  天火幫位在半山腰上,冬天夜裏,氣溫總是分外的低,因此偌大房舍,每間都有裝空調暖氣。

  「黃藥師,你一定也不瞭解火幫主為何傳位給我吧?」盼蕾歎氣。「其實我也不太瞭解,我想將幫主位子還給他……我是說火惹傲,你是他的義父,他應該會聽你的話,有機會的話,請你幫我傳達這個意思。」

  「屬下瞭解。」

  「啊?」她微微一愣,眨了眨星眸。「你說你瞭解?」

  黃藥師的態度仍然很恭敬。「是的,屬下瞭解老幫主為何將幫主之位傳給您。」

  她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麼?」

  黃藥師注視著她,緩緩說道:「因為那是個誤會,是個烏龍,是誤打誤撞的結果。」

  「什麼意思?」她更是如墜五裏迷霧之中。

  「老幫主並非真要傳位給你,他因頸椎病痛引發了頸椎性胃炎,加上他原本就有心肌梗塞、高血壓和氣喘的老毛病,病發當時,他胃痛,你剛好在旁邊,他想叫你替他看一看或揉一揉,大家卻誤認為他臨死之前要將幫主之位傳給你。」

  盼蕾整個人傻住,臉龐掩不住訝異之色。

  什……什麼?

  「因為幫主的胃一向沒有問題,所以包括四大堂主和其他長老在內的人,都沒有聯想那麼多。」

  「那麼……您既然知道,為什麼沒說出來?」好半晌,她緩緩從震愕中回過神來,擠出這句話。

  「我很瞭解傲,他年輕氣盛,很自負,又輕敵,更視櫻冠羽為頭號敵人,老幫主走得突然,我認為讓傲那麼快接幫主之位,不管對他或對整個天火幫而言,都不是件好事,相反的,由你這個外人來當幫主,雖然是步險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黃藥師閃著炯亮光芒的銳利黑眸直視著她。

  「所以我決定不說出來,讓大家拱你成為新任幫主,也讓傲有機會在氣過之後冷靜下來,平心靜氣的檢討自己是不是真有能有扛起天火幫。」

  她納悶的問道:「可是,您不怕我把天火幫變成自己的,再也不讓交出來嗎?」

  他臉部的線條倏然柔和了,目光炯炯地望著她的星瞳。「你不會。」

  盼蕾微張著小嘴。

  為什麼這麼信任她?她只是個外人不是嗎?

  「你身上有股溫暖的特質,這也是我放心讓你留下來的原因,火夫人也同意我的做法。」

  她當場傻眼。「火夫人也、也知道這件事?」

  茲事體大,豈是他一個人可以決定作主的?黃藥師點點頭。「她也認為只有你,能融化傲的心,讓他不要衝太快,凡事為自己和別人留個餘地。」

  這幾句話讓盼蕾陷入了一陣錯愕。

  他意味深長地說:「她希望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她臉紅了,紅暈從頰邊往下蔓延至頸部。「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跟火惹傲根本不熟,他還很恨我搶了他的位子……」

  黃藥師看著她緊張解釋的小臉,本來面無表情的他,緩緩浮上了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

  「別騙我了,幫主,屬下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也曾年輕過,傲過去不是不曾誤傷過別人,可是我從沒看他這麼緊張過。」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什麼呢?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他在乎你。」他索性替她說。「他可沒幫誰拿過牛奶,連火夫人也沒有,但他剛剛去為你拿牛奶,跑得比飛的還快。」

  盼蕾胸口一陣悸動,火惹傲在乎她?真的嗎?可是他常常對她好凶……

  說人人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牛奶來了!」

  火惹傲小心翼翼捧著一杯熱牛奶進來,她窘紅著臉,看著他把馬克杯端到她唇邊,呵護的模樣,就像在呵護著珍寶。

  「快喝!」「我自己來就好……」他瞪著她微微低垂的眼睫。「你這樣要怎麼端杯子?」

  「我可以……」

  「囉唆!我說我端就我端,不要有意見!」盼蕾臉紅心跳地湊上唇去喝了一口,她看到黃藥師無事一身輕地退出了廳堂。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19:58:56


  深夜,天火武館裏,火惹傲對著沙包猛K,他瘋了似的練拳,上半身全裸,在十二月的低溫裏,渾身是汗。

  「小傲,你到底要練到什麼時候?」卓玟綺心疼他這樣自我折磨,從義大利回來的那晚,拜過他爺爺的牌位之後,他也是這樣瘋狂的練拳練整晚。

  「你回你自己的房間去,不要管我。」他頭也不抬,懶得理她,只希望她不要在一邊聒噪,他想安靜一下。

  「人家不放心你。」

  「我的事不要你管。」他臉色繃沈,眼神佈滿冰霜,眼裏根本沒有她。

  卓玟綺眯起了眼,雙手抱胸,分析著他。「你很奇怪,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丁盼蕾了?有人看到,你接她回來,她話也不說就回房,然後你直接到這裏來,你們吵架啦?」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擰眉閉上眼睛,胸口一陣刺痛。「你可不可以不要煩我!」聲音挾帶著偌大怒意。

  她被嚇到了。「好嘛,走就走,幹麼那麼凶?」

  她算是很瞭解他,他已經快發火了,她堅持留下來陪他絕對有壞無好,還是先避避風頭比較聰明。

  「該死!」一拳擊在沙包上。「該死該死該死!」

  他懊悔的要命,為什麼要罵她,其實他也看到了,是櫻冠羽不由分說,硬是把花塞到她懷裏就拍拍屁股走了,那他氣什麼?氣她為什麼沒有馬上把花扔到地上踩碎嗎?

  「火惹傲!你瞎了嗎?你該死!」

  連續幾拳發洩對自己的怒氣,他根本不該打沙包,他應該打自己的臉才對!

  終於,用盡了全身力氣,他虛脫地坐在武館的原木地板上。

  手機不識相的響起,劃破了寧靜。

  他喘著氣,拿出皮衣裏的手機。

  「火惹傲,是我。」

  他的眉心一擰。「櫻冠羽?」心中頓時揚起一股無明火,這陰魂不散的傢夥又想怎麼樣?

  「明天晚上,七號碼頭,不動刀槍,我們單挑,你敢嗎?」

  他嗤之以鼻的一哼。「我為什麼要跟你單挑?據我所知,我們這個月的決鬥已經過了。」

  「如果你贏了,我答應不會動丁盼蕾半根頭髮,你喜歡她對吧?身為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就要用生命保護她,你認同嗎?」

  火惹傲冷笑。「不必跟我廢話那麼多,我太瞭解你了,你的條件不會那麼簡單,說吧,如果你走狗運贏了呢?你想怎麼樣?」

  「呵呵,你真是太瞭解我了,就如同我瞭解你一樣。」櫻冠羽揚起了一串笑。「我要七號碼頭。」

  七號碼頭是走私最便捷的一條水路,近幾年來,那裏幾乎變成了天火幫的地盤,玉耀綾的青龍堂守得很緊,他根本無縫可插,每次走私的貨櫃都要到高雄下貨,實在很不劃算。

  現在火昆懋死了,他的機會來了,因為火惹傲的弱點就是禁不起激將法,他要好好利用這一點來搶走七號碼頭,他的計畫當然不只這樣,他要用最聰明的方法來獲取最大的利益。

  「怎麼樣?你敢跟我賭一賭嗎?」櫻冠羽頓了頓,惡劣的問:「還是,你根本沒權力作主?」

  火惹傲額上青筋隱隱浮現,他咬牙道:「誰說我沒權力作主!」

  櫻冠羽笑了。「話是你說的,我等著看。」

  他就知道火惹傲最禁不起激將法,他的EQ簡直還停留在原始人的境界。

  唉,太可惜,為什麼火昆懋不將幫主位子傳給火惹傲呢?如果是火惹傲當幫主,他有把握很快野櫻幫就可以取天火幫而代之了。

  「你不會有機會贏走碼頭的!」火惹傲信誓旦旦。

  「對了,我還忘了附注一點,如果你輸了,我不但可以大大方方的使用七號碼頭,還要大大方方的追求丁盼蕾,我要她成為我野櫻幫的幫主夫人,野櫻幫的幫主夫人是你們天火幫的幫主,哈哈哈哈哈。」

  櫻冠羽的笑聲委實刺耳,火惹傲不想聽他繼續臭屁下去,他火大的蓋上手機,然後對著手機嗆聲——

  「櫻小人!你絕對不會贏的!」

  *********

  「小蕾,我告訴你,你要小心點,本周星座運勢上說,雙魚座的女生這禮拜會破財,但是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盼蕾臉色鬱鬱,心底好悶。「大姐,我想睡了……」

  她今天心煩意亂,實在沒心情聽大姐五四三,真的很抱歉,大姐!

  丁盼花敏感地問:「幹麼?感冒了,你鼻音好重。」

  「沒有啦。」只是哭過了而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為什麼被火惹傲曲解,她心裏會這麼難受?

  「是不是醫院有人欺負你?告訴大姐沒關係,大姐幫你分析那個人的星座,看用什麼方法對付那個人比較好。」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大家都對我很好,姐,我要……」

  叩叩叩!

  「姐,有人敲門,我不說了,下次再聊!」盼蕾掛掉電話,連忙去開門。

  一拉開門,她的心就咚地一跳,火惹傲倚在門邊,一雙炯然的黑眸注視著她,她輕顫了一下,心頓時跳亂了好幾個節拍。

  他洗過澡了,換了件黑色真絲襯衫,開敞的襯衫讓他鄉了一種隨興的狂野,她感到一陣眩暈,整個人軟綿綿的。

  「你睡了嗎?」他抿了抿唇。「我把聖誕樹拿來了,我可以進去嗎?」他一點都沒有把握他會受到歡迎,畢竟他對她那麼惡劣,她可能會把他趕走吧?

  盼蕾眼底寫著慌張,她呐呐地讓開身子,雙頰瞬間火紅起來。「進、進來吧。」

  他狂喜地看著她那臉紅的動人模樣,她居然沒有趕他走?還讓他進房間,這無疑是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

  他把盒子搬進她房裏,拆掉紙箱,又把一大袋的裝飾品倒在和室地板上,把聖誕樹架好,開始拆飾品往上掛。

  「我也來幫忙!」盼蕾局促地加入。

  奇怪,這明明是她的房間,為什麼她比他還緊張?心臟一直怦怦亂跳,他的氣味散在空氣裏,她根本想都不敢想他會把聖誕樹拿來給她,還跟她一起佈置?

  他不是很氣她嗎?現在好好的,會不會等一下又翻臉不認人了?

  唉……他真的是個很難捉摸的人,她常常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他動不動就會不高興。

  火惹傲同樣也在想著她的想法。

  她在想什麼?他這麼惡質,她是不是很想用力踢他一腳?乾脆叫她以幫主的身份用幫規處罰他這個對幫主不尊重的人好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裝飾聖誕樹用不了多少時間,沒多久,一棵美麗的聖誕樹就大功告成。

  他似乎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可是盼蕾也沒有趕他走,她粉臉一直浮著動人的暈紅,他知道如果再不走,他會克制不了自己,對她做出逾矩的事。

  「我走了。」他驀地起身。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也連忙跟著起身。「我、我送你……啊——」

  她被連接聖誕樹燈泡的電線絆倒,火惹傲一顆心提到半空中,險險跳出胸口!

  他連忙伸手去抱住她,擔心她受傷的右手,如果再壓到造成二度傷害,後果不堪設想!

  盼蕾驚魂未定的被他抱在懷裏,她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絆倒,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在他懷抱裏的。

  房裏開著暖氣,她只穿著保守的白色棉質連身睡衣與他四目相望,她愣愣地眨著眼,他的眼神則像著火了。

  灼熱的氣息掹地襲上她的臉,他堵住了她的唇,滿足了他這些日子來的渴望,但是好像被自己的急切嚇到了,才吻了一下下,他又馬上放開她的唇。

  她睜著星眸,濃而翹的睫毛連續眨動,好像不太明白剛剛他對她做了什麼,又好像不太相信這是真的,腦中一片空白,陷入一片混亂中,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火惹傲完全被她微愕迷蒙的表情給征服了,他很快又堵住了她的小嘴,他的舌頭采進她嘴裏,滾燙的熱情讓她差點不能呼吸。

  她感到一陣暈眩,心跳怦怦直響。

  天啊!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直到他的唇離開她的,她有些茫然迷醉地看著他,雙唇濕亮紅潤,呆呆的,唇瓣微啟,輕喘著。

  她的唇跟他想像中一樣的香甜柔軟,他著迷子她的這個表情,他幾乎想再繼續下去,裏頭那張單人床可能不會太舒適,但足夠了。

  他抱起她往裏面走,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盼蕾這才意識過來,剛剛他們做了什麼,她羞得幾乎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進去!

  火惹傲火熱的眼,發亮地盯著她,他抵著她的額頭,凝望著她迷迷濛濛的雙眸。

  「丁盼蕾!雖然我一直對你沒好氣,但你一定老早就發現了,我愛你,我愛上你了,從現在開始,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

  盼蕾心頭一顫,驚惶地看著他,整個人已然被石化。

  好、好直接的告白,她反倒慌了手腳。

  「可哥、可是,可是你說過你不會追我……」

  火惹傲搖搖頭。「別用那個來懲罰我,我不知道自己會愛上你才那麼說,但現在我已經愛上你了,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你、你的人?」她小臉轟然炸開,窘紅、尷尬不已,一顆心像要跳出胸口。

  火惹傲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赧紅的嬌柔臉蛋。「對,我的人,我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不能和其他男人接近,事實上,剛剛我們已經接吻了,你已經算是我的人了,知不知道?」

  提到那剛剛的吻,她的雙頰又是羞紅一片,兩隻貝殼似的耳朵紅通通的。「知、知道了。」她結結巴巴的答應。

  他在心裏滿足的歎息一聲,她好單純!不知道矯情做作,紅著臉的羞赧模樣深深令他悸動,怦然心動的絲絲柔情驅使他再度吻住了她!

  盼蕾再一次的被他的熱吻給弄得喘不過氣,她輕吟一聲無力以對,羞澀的迎接他每一個狂肆的舔吻……

  「相信我,從現在開始,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火惹傲在她耳邊沙啞地保證,今晚他要完全擁有她!

  她羞澀地、軟軟地閉起眼睛,他小心地脫掉她的睡衣,儘量不碰到她受傷的右手。

  他先是輕啄她微微顫動的眉和可愛的眼皮,慢慢移到圓挺小巧的酥胸前,輕輕扯掉胸衣之後,她毫無經驗的嬌胴立即掀起一陣陣的顫慄,呼吸也變得極不平穩,她忍不住睜開眼睛,用一隻沒受傷的手想掩住呼之欲出的胸脯,臉頰紅燙似火地瞅著他。

  「火惹傲……我、我好怕……」

  婚前性行為,老爸知道會打死她。

  每次看到電視新聞裏那些未成年少女跟男友發生關係的新聞,她老爸都會指著電視罵,罵的不是做錯事的當事人,而是當事人的父母是怎麼教小孩的!

  所以、現在、天啊!她不敢想,如果自己上了新聞片段,被老爸看到怎麼辦?

  「不要怕,我會很溫柔的。」他輕輕拉開她企圖遮掩胸部的那只手,誘哄道;「還有,不要叫我的全名,叫我傲就好。」

  她又羞澀又無助的看著他,因為他如火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胸部上。

  「蕾,小蕾,你好美……」

  她春心蕩漾的迷醉模樣令他再也把持不住了,他捧住她的腰臀,渾身緊繃地緩緩進入她。

  他垂下額頭抵著她申吟,一次又一次深埋進她的身體,直到感受到她的痙攣才讓自己完全釋放……

  良久,他依然緊緊抱著她,直到兩人的氣息從粗喘到輕淺,他微撐起身,從她身上翻開來,側躺在她身邊,一手攬著她的巧肩,一手溫柔的撥弄她的發絲,長腿則把她緊緊夾住。

  好可愛,她還害羞的緊閉著眼。

  「把你的眼睛打開來,我要好好看看你。」

  她緩緩地、羞怯不已的睜開眼瞼,臉上流露出一種迷醉的神情,她看到他好看的嘴角漾開一抹笑,笑得那樣好看,她的心頭怦怦狂跳。

  他定定地瞅著她。「舒服嗎?」

  盼蕾漲紅了臉,羞赧地想轉開頭,但他不容她逃避,扳回她的臉。「不回答的話就表示你不舒服,你不認同我們剛剛的行為叫做愛,我犯了誘姦未成年少女罪,依法……」

  「你別胡說!」她急切地捂住他的嘴。

  火惹傲拿下她的手,放在嘴邊一吻,認真的看著她,認真的問:「那麼告訴我,剛剛舒服嗎?你快樂嗎?」

  這個問題實在令人臉紅心跳呵,盼蕾又想往他肩窩鑽去了。

  「好吧,不問你這個問題。」看來要她啟齒比登天還難,他嘴角一勾,霸氣地問她:「那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嗎?你愛我嗎?」

  她小臉微微泛紅,輕輕點了點螓首。

  她當然也喜歡他,不然就不會有剛剛的事發生了,不是嗎?

  「我不要點頭或搖頭,我要你親口說。」他強烈的要求。

  她低下頭,絞著手指,很快抬眸瞥了他一眼,又紅著臉低下頭。「我喜歡你,我愛你。」她萬分羞怯,小小聲地說,說完,小腦袋垂得更低了。

  「我要再聽一遍。」他捧起她的小臉,漂亮的唇又覆住她粉嫩櫻唇,淺嘗她的滋味,一路又吻得她目眩神迷。

  原來從她嘴裏說出愛這個字這麼美妙,他一輩子也聽不夠,最好她每天都對他說一逼。

  「好、好啦。」

  盼蕾瞅著他盈滿濃濃情欲與愛戀的眼睛,嬌羞的愛意輕輕逸出櫻口,「我喜歡你,我愛你……」

  「加上我的名字。」他得寸進尺。

  她只得又重來一遍,泛著氤氳的水眸有著羞澀。「傲,我喜歡你,我愛你……」

  「把我的名字加在後面。」他覺得放後面比較順耳,也比較感性。

  「我喜歡你,我愛你,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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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19:59:22


  「蝦米!你跟火惹傲那那那、那個啦!」

  護理站裏人多嘴雜,盼蕾急忙捂住好友的嘴巴,把她的頭壓下來。「佳玲!你小聲點!小聲一點啦!」

  「對、對不起!我太驚訝了嘛!」佳玲定了定神,隨即放亮了眼睛,她興奮的搭著盼蕾的肩膀。「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做了幾次?一次?兩次?三次?還是夜夜春宵啊,呵呵呵。」

  盼蕾臉紅了。「昨、昨天不小心發生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那樣,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佳玲笑呵呵地撞撞她肩膀。「看吧,這種事要發生時是擋也擋不住的,想當初我跟陳文彬發生關係時,你還一直搖頭一直搖頭,說什麼還沒結婚不可以之類的鬼話,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現在你自己也做了吧?感覺是不是很好啊?早上他有沒有吻吻你?」

  「沒有。」盼蕾羞澀地說。

  昨天火惹傲留在她房裏,直到天快亮才離開,今天來醫院之前,並沒有在早餐桌上見到他。

  一定是昨晚太累了,在補眠吧……她臉一紅。

  天哪,丁盼蕾,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你的思想怎麼可以這麼邪惡,你現在應該想的是。昨天「那樣」,都沒有「那個」,不知道會不會懷孕了才對。

  「蕾,我好羨慕你哦,都可以跟那種大帥哥發生關係,我實在已經厭倦了陳文彬,動不動就想要,一點技巧都沒有,根本把我當泄欲工具,我覺得我一定會外遇,而且就快了……」

  現在並不是要討論這個,盼蕾連忙打斷好友的自艾自憐。「佳玲,你跟陳文彬……的時候,你們有沒有避孕?」

  身為護士,性知識就是比別人稍微多了那麼一點點,所以雖然成長的環境很純樸,但該知道的她都知道。

  「當然有啊,不然搞出人命來怎麼辦?」佳玲瞪大眼睛看著她。「難道你們沒有,直接來啊?」

  佳玲說得寫實又白話,盼蕾臉色刷地一片慘白。

  完了,她確定昨晚他們沒戴保險套,婚前性行為加未成年性行為就已經罪大惡極了,如果再加一條未婚懷孕……她知道,她老爸一定情願把她打死,也不會留她敗壞丁家的門風。

  「別那麼緊張,沒戴套未必代表會中獎,如果中獎也沒什麼可怕,可以拿掉,也可以叫火大帥哥跟你結婚啊。」

  佳玲心裏有數,看她嚇得連嘴唇都沒顏色了,想必昨晚他們一定是「真槍實彈」,而且搞不好還是盼蕾的危險期。

  「我爸不會答應的……」盼蕾喃喃地說。

  不知道怎麼搞的,她整天都覺得忐忑不安,偏偏下午還接到她老爸的電話,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爸、爸,找我什麼事?」她問得結結巴巴,一聽就有鬼。

  「你聲音怎麼那麼慌張?是不是在臺北做了什麼對不起父母養育之恩的事?」不愧是鄉警局的局長,丁伯修對女兒怪怪的語氣很敏感。

  「沒有,沒有啦,我只是、只是剛剛挨了護理長的罵……」原諒我,老爸,我不是存心說謊的,這是善意的謊言。

  「下個月中村裏大拜拜,你記得回來一趟,爺爺奶奶他們都說很想你,排假沒問題吧?」

  「我知道了。」盼蕾很心虛。

  一想到回家裏吃大拜拜時,她有可能因為害喜而做出各種孕吐的舉動,然後大家一致盯著她看……

  天啊!好想找個理由不要回去喲。

  *********

  盼蕾在晚餐又沒見到火惹傲,她很想問他去哪里了,可是又問不出口,一頓飯,幾度想問,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如果她關心他,卓玟綺一定會很火大,所以她還是識相點,吃自己的飯,吃完飯再想辦法。

  好不容易回房了,她連忙撥火惹傲的手機。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未開機……」

  她失望歎氣。「沒開機……」

  是沒人規定昨天才歡愛過,今天兩個人就必須黏得緊緊的,可是,昨天他才說愛她不是嗎?至少該讓她知道他的行蹤吧?

  盼蕾坐在和室桌前發呆,眼神略顯迷蒙地陷入昨晚甜美的回憶,越想粉頰紼色越加深,直到全身熱燙,整個人泛著粉嫩櫻紅,她才驚覺自己原來是個「色女郎」!因為她什麼不好想,居然在想「性」這回事?

  火惹傲真的把她給教壞了啦……

  「幫主!幫主!」

  盼蕾驚跳起來,什麼人找她?

  她好像從夢中醒過來一樣,連忙去開門。

  門外是小鬥魚。

  「幫主快到聚賢廳!小幫主身受重傷,隨時有生命的危險,黃藥師偏偏又不在……」

  有生命危險……雖然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但她的心臟已經幾乎要停擺了,她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沖了出去。

  「幫主!你沒穿鞋子!」小鬥魚在她身後急呼。

  她充耳不聞,穿過長長的回廊,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聚賢廳!

  聚賢廳裏有許多人,但是看到她,全都自動讓開一條路讓她定。

  每個人的焦點都在她身上,她長髮淩亂,一件灰色棉布連身裙,連外套也沒有搭,光著腳丫子,雙頰因急速奔跑而紅潤,她喘息未停,看到躺在擔架上動也不動的火惹傲,她的心一陣緊縮,狠狠揪起。

  「怎麼會這樣?」她沖到他身前,焦急地問。

  他臉上都是傷,身上也血跡斑斑,整個人都沒有生氣。

  「還不都是你!」卓玟綺的心疼不亞子她。「因為你,小傲跑去和櫻冠羽單挑,可是姓櫻的來陰的,小傲一個人赴約,他卻帶十名拳擊手去,如果不是尹嬋把他送回來,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死了,小傲如果死了,你要負全部的責任!」

  「住口。」素還真厲色斥責。「不許你對幫主無禮!」

  「什麼幫主?」卓玟綺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她才不是什麼幫主!她只是個黃毛丫頭!我不服氣!我不服氣!」她的怨氣一古腦的爆發出來。

  「把綺丫頭帶下去,三個小時內不準她再出現在這裏。」蔡萬成對屬下示意,卓玟綺邊喊邊踢的被帶下去了。

  玉耀綾站了出來。「幫主,傲傷得不輕,黃藥師和火夫人及大小姐又全部到香港參加義和堂的堂主獨子婚宴,這件事,您必須作定奪。」

  盼蕾想也不想地說:「我們趕快把他送去醫院!」

  「不能這麼做。」黑厲緩慢說道:「道上的規矩,受傷的兄弟絕不能送醫院,否則警方很快就會來盤查。」

  「什麼?」她張大了嘴,愣愣地看著他們,不敢相信從黑厲嘴裏說出的話。

  他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生死未蔔,不把他送醫院,那要把他送哪里?

  「我來聯絡黃藥師!」封步昂拿出手機。

  「不——」盼蕾搖著頭,喃語著,「這樣會害死他,等黃藥師從香港飛回來,他就沒命了,把他送去醫院,求求你們……」

  「幫主——一玉耀綾沈吟。「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同樣的,醫院也有醫院的規矩,遇到重傷患,他們不可能不通知警方,刹時將會引起一場大風暴。」

  封步昂急得跳腳。「該死該死!該死極了!偏偏黃藥師留在臺灣的幾個弟子都不成氣候,唯一一個盡得他真傳的周子奇又跟著他一道去香港了。」

  「打電話給火夫人。」黑厲勾起嘴角。「傲是她的兒子,她有權力決定要怎麼做。」

  但黑厲心裏明白,縱然是火夫人,也不會同意將傲送到醫院,總之一句,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不能壞了規矩,這是幫規。

  「不要打!」盼蕾抹掉眼淚,她哀求道:「這樣好不好?我來想辦法,我來想辦法讓醫院不通知警方,我們把他送到醫院去……」

  霎時間,所有人都滿眼懷疑的看著她,心中浮上同一個問號。

  憑她,她會有什麼辦法?

  *********

  聖保羅醫院的院長室裏,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

  「知道嗎?丁同學,你給我出了一個難題。」賀延瑞站在長窗前,他已經考慮了將近十分鐘,仍然沒有結論。

  盼蕾眼眶裏都是淚水。「求求你院長!他就快死了,他就快要死了……」

  「可是,這件事一旦披露,聖保羅醫院的形象將毀於一旦。」

  「我求求你院長!」她吸了吸鼻子。「如果當初不是您要求我到天火幫當火昆懋老爺爺的特別看護,我也不會變成他們的幫主,現在幫裏的兄弟快死了,我這個幫主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這……」他轉過身,皺起了眉心。「話是這樣沒錯,但……我們是正派經營的醫院,不能夠那個……」

  她抹去眼淚。「好吧,院長,我不為難您了,既然您不答應,我這個幫主連個幫眾都保不住,我不應該苟活,我……」

  賀延瑞急了。「你你、丁同學,你千萬不能想不開啊!」他把心一橫。「好吧,我就答應你儘量救治他,並且不報警,但我不能保證他會活命。」

  他已經聽過急診室醫師的報告了,傷患內臟破裂大量出血,就算開刀順利,也要再觀察好一陣子。

  「院長……」盼蕾眼泛淚光,不停鞠躬道謝!「謝謝您!謝謝您!我一輩子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謝謝您!謝謝您!」

  *********

  「姓櫻的下手這麼重,分明想置傲於死地,我們就這麼放過他嗎?」封步昂恨恨道。

  因為火惹傲兩天開了三次刀,胰臟破裂、肝臟破裂,脾臟差點要切除,前胸肋骨斷六根,造成嚴重的血氣胸,一根肋骨還插進胸膛裏,下手的人簡直想要他的命!

  「這件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玉耀綾沈聲道。

  出事的地點在青龍堂的地盤上,因此他要負全部責任。

  「欠了尹大小姐這麼大的一個大人情,玉堂主,心裏做何感想?」封步昂調侃。

  道上都知道,野櫻幫的悍女執行長尹嬋喜歡玉耀綾,這次她把櫻冠羽要踩在腳下的火惹傲送回來,擺明是對玉耀綾「示愛」,而櫻冠羽也似乎拿她沒轍,誰叫尹嬋是他表妹。

  「感想?」玉耀綾笑了笑。「當然是希望往後不要再發生這種事情,也希望各位兄弟做事三思後行,像傲這麼衝動是不行的。」

  封步昂吹了聲口哨。「呼,看來尹大小姐又要失望嘍,有人根本不領情。」

  玉耀綾不理會他,他看了看時間,對呆坐在病床畔的盼蕾說道;「幫主,午餐時間到了。」

  「我不餓。」她的視線片刻不離昏迷不醒的火惹傲。

  醫生說他已經脫離險境了,那為什麼他還不醒過來,都已經五天了,他究竟要睡多久?

  「你早上也沒吃,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連一向吊兒郎當的封步昂也對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子心不忍。

  但是,他也敏銳的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大夥不知道的事,不然她那麼擔心豈不奇怪?

  「我不餓。」盼蕾神情委靡,還是這麼一句。

  「我們走吧,待會再替幫主帶份午餐回來。」玉耀綾示意大家都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病房裏,等所有人一定,看著火惹傲俊雅下巴長出的胡碴,盼蕾的淚又溢出眼眶,她緊緊拉住他毫無反應的手。

  「傲……你快醒醒好不好?不要嚇我,你不要嚇我?!」

  她好怕他不再睜開眼睛,為什麼要留給她一夜的甜蜜,讓她的心飽受思念的折磨?

  她抹去淚水,黯然地走到窗邊。

  醫院中庭豎立著一棵銀白色的大聖誕樹,今天是聖誕夜,唱詩班的小朋友們在中庭前集合,用可愛的童音,認真頌揚著聖歌。

  她打開窗戶,對著天空雙手合十,她低首斂眼,虔誠的禱語——

  「聖誕老公公,今年我不要聖誕禮物了,我只希望火惹傲醒過來,因為他是我最愛的人,求求您,一定要讓他醒過來,如果他能夠醒過來,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祈禱完,她將窗戶關上,一陣風吹起白紗窗簾,她驀地仿佛聽到一陣低吟。

  她倏地回頭,直勾勾地瞪視著床上的火惹傲。

  是他嗎?

  是他在說活嗎?

  她心兒怦跳,眼也不敢眨的注視著他。

  老天,加果剛剛是他在說話,那麼求求您讓他再說話,我願意用自己十年的壽命來換他的清醒,拜託您了,老天爺……

  盼蕾幾乎站了一世紀之久,但是她失望了,火惹傲根本沒動靜,都是幻聽,因為她太渴望他醒來了,所以才會產生幻聽,以為有人在說話。

  她歎息一聲,正想走回他身邊,卻忽然看到他微微張開嘴,模糊囈語了幾個字。

  「天啊!」

  她急奔向他,欣喜若狂。

  「你醒了!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她一連叠聲的喊,再度握住他虛弱的大手,口氣因過度興奮而不穩。

  「……水……好渴……」

  「你要水?好!我馬上弄水給你喝!」她俐落的用棉花棒沾水濕潤他的唇,滴幾滴進他的口。

  「還要喝嗎?哪里不舒服?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我好怕你不會醒,我真的好怕你不會醒,你好壞,為什麼要這樣嚇我,為什麼?」說到後來,她嚶嚶哭起來。

  火若傲伸手想輕撫她秀髮,但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手舉不起來。「小傻瓜,我沒事,我這不就醒來了嗎?」

  「可是你昏迷了好久,五天……」盼蕾淚流滿面地說。

  「為什麼?」

  「你不記得了嗎?」她吸吸鼻子。「你跟櫻冠羽單挑,結果他叫了十名拳擊手把你打成重傷。」

  他皺起了眉毛。「難怪我覺得胸口好痛……」

  她眼眶紅紅地說:「以後不要這樣了,不要再跟人打架了。」

  「人在道上,恐怕我不能答應你。」看到她小臉刷地又白了,他連忙加注,「但是我可以答應你,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了,我會小心行事,因為……」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我現在已經有了你。」

  他吃力的舉起手想握住她的手,她見狀,連忙用自己的小手包仕他的大手。

  「別用力!千萬不要用力,你失血很多,身體還沒複元,現在用力會傷身體。」

  他瞬也下瞬瞅著她,眼裏浮起一片柔情。「可是我想吻吻你。」

  盼蕾小臉一紅。「不行,你還不能起來。」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你可以彎下身來啊。」

  小臉更紅了,禁不住他眼裏的要求,她迅速的、蜻蜓點水式的俯身吻了他一下!

  「你在應付我?」他眉角一揚。「不知道剛剛誰在對聖誕老公公許願,說要是我醒過來,做什麼都願意。」

  她瞠目結舌,羞得無地自容。「你、你都聽到啦?」好丟臉!

  「你都快十八歲了,怎麼還那麼幼稚,相信聖誕老公公的存在?」其實他覺得她好可愛,居然向聖誕老人許願。

  「你不要再說了啦。」她頸子彌漫著一片潮紅。

  他眯眼開口,「不說可以,過來好好吻我一次,我就放過你。」雖然霸道又蠻不講理,但他的語調好溫柔。

  她的心怦然一跳,臉紅地照他所說,傾身乖乖地吻上他的唇。

  他用眼神示意她加深這個吻,她的丁香小舌鑽進了他唇裏,換他攫住她柔軟的潤舌,給了她一個獨佔的、狂野的、火熱的吻。

  「我什麼時候能出院?」他氣息不穩地在她唇畔喃喃地問。

  她搖了搖螓首。「不知道,還要問醫生。」

  他用唇摩挲著她的唇。「快點去幫我問,我迫不及待想回家,也迫不及待想要你了……」

  驀地,門被推開來,盼蕾驚呼一聲,連忙退開身。

  玉耀綾他們吃完午餐回來了。

  「老天!這傢夥醒了!」封步昂第一個叫出來,他當然看到什麼了,可是看在幫主都已經臉紅到不行的地步,就放過調侃他們吧。

  「傲!」玉耀綾和黑厲、蕭郎同時走向他。

  「你沒事吧?」蕭郎注視他的神色很古怪。

  「怎麼了?」兄弟不是做假的,火惹傲從他的眼神裏嗅到了一絲不對勁,雖然這人平時就瘋瘋的,但今天的眼神不一樣。

  玉耀綾的神色也很凝重。「傲,你聽好,醫生在你的血液裏驗出毒液反應,這表示你被人下毒了。」

  火惹傲輕輕哼了一哼。

  「你不意外?」黑厲的眼神充滿分析。

  他冷笑。「我就覺得奇怪,盼蕾……哦,我是說,幫主。」

  他說得順口,改口改得突兀,大家心照不宣,他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幫主怎麼啦?」封步昂忍笑問,你這小子再裝嘛,豔福不淺哦,看你裝到什麼時候才要公開戀情。

  「她說我被十名拳擊手打傷,還昏迷了五天,但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麼你最後的印象是?」黑厲問。

  「我準時赴約,確實也看到了櫻冠羽,他出手,我也出手,後來的事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這件事太奇怪了。」封步昂搓著下巴想想出個所以然。

  「你是尹嬋送回來的。」玉耀綾道。

  「還有一句沒講——」封步昂眨眨眼,笑睨著玉耀綾。「給某人的禮物,哦,不完整,是討好的示愛禮物。」

  「尹嬋?」火惹傲蹙起了眉心。

  尹嬋也是野櫻幫的人,他們用卑鄙手段把他打到重傷,再送他回來,一點也不合理。

  「她送你回來不奇怪,因為想要咱們的玉堂主欠她個人情,畢竟你是在青龍堂的地盤被傷的,玉堂主有責任,奇怪的是……」封步昂頓了頓,賣關子。

  「是什麼?你舌頭斷啦,講話講一半。」性急性烈的火惹傲最禁不起賣關子了。

  「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封步昂隱藏在嬉笑怒駡後的機伶展露無遺。「姓櫻的雖然人如其名,很陰,但他跟你的決鬥都持續幾年了,從你們高中時代開始,他也不曾使過這麼下流的招數啊。」

  「步昂說的沒錯。」玉耀綾點點頭。「所以這件事要查清楚。」

  「才從鬼門關散完步回來,你們幾個別太沒人性了,讓他先好好休息吧。」蕭郎說。

  「就是說嘛。」封步昂對火惹傲猛擠眼。「我覺得我們幾個一直發光發熱起來,這麼大的電燈泡對病人和幫主都不好,我們就把這有情天地留給有情人,回去幫裏從長計議,把事情查清楚。」

  盼蕾怯怯地插嘴,「那個、我,你們有正事要談,還是我出去好了,我去護理站……」

  「你千萬別走!」封步昂拉住她。「幫主你是滅火器,如果你不在,醫院失火你可要負起最大的責任啊!」

  盼蕾臉紅了。

  「不許對幫主無禮!」另外三個人,異口同聲,但眼裏都有笑意。

  看來天火幫很快要辦喜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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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19:59:45

遊學 簡瓔

  看到「遊學」這兩個字,不要覺得瓔太偉大,居然在寫作之余還上進的撥出時間去遊學?

  呵呵,遊學指的是遊玩的學問啦!

  瓔愛跑淡水,秋天去淡水超美妙,十一月往淡水跑最適合了,不知道大家看到這篇後記時是什麼時候,但瓔這篇後記是在十一月完稿後寫的哦。

  瓔最喜歡走濱海公路,可以沿途欣賞翻飛的海浪,如果看到行動咖啡館,當然要停下來「喝一杯」嘍!

  到達八裏,先逛逛左岸,懶人一族的瓔,通常租輛電動摩托車把左岸的淡水河景欣賞一遍,再坐船逛老街。

  來到淡水老街,瓔非做不可的一件事就是——當當當當!按摩!

  讓瓔一按就入迷,爾後一直魂牽夢縈的這間按摩店叫「信×」,瓔跟它沒親戚關係也沒入股啦,只是覺得這裏的視障朋友們都手藝精湛,忍不住推薦給跟瓔一樣頸肩僵硬又無藥可救的人。

  每次,瓔都立定志向只按肩膀就好,可是因為太舒服,不知不覺,按完肩膀按脖子,按完脖子接頭,按完頭再按背,按完背又按雙手,總要上半身全按過一遍才會通體舒暢,甘願離開。

  第二件來到淡水,瓔一定要做的事就是——喝酪梨牛奶!

  說到酪梨牛奶,瓔某年去過害裏島喝過後就念念不忘,只要看到果汁吧都會點一杯來喝,然而卻始終沒喝到我心目中的「巴里島風」酪梨牛奶。

  直到老街的一間果汁吧深深擄獲了瓔的心,只要來淡水沒去喝就渾身不對勁,每次都是去的時候趕快喝一杯,要回家的時候再去喝一杯。

  而瓔堅持不買回家喝,那是有原因的,不是因為買回家會變味,而是,嘿嘿,因為那樣我才有理由再去啊!

  逛完老街,當然要去漁人碼頭嘍!

  這趟航程粉刺激,瓔最喜歡站在船尾了,看白浪打到船上來,刷一聲,淋濕衣裙和拖鞋,同在船尾的遊客紛紛樂得大叫大笑,到了碼頭再去洗洗腳就可以了,所以一定要穿涼鞋或拖鞋才能享受這項樂趣哦!

  從漁人碼頭走情人橋過去,瓔的重頭戲又來了!

  這裏有一間充滿老飯店情調的咖啡館,我個人是覺得很有越南風情,就在碼頭餐廳二樓,點一杯熱咖啡,坐再久也不會膩。

  瓔最高紀錄是坐了三小時,就只是看著窗外的遊客,看他們的衣著,想像他們的身份和關係,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很強吧?

  傍晚,當然要去木棧道散步,海面上的夕陽超美,然後再去港灣餐廳吃晚餐,這裏超像義大利的「卡布裏島」,常讓我坐在露天咖啡座裏就想到在卡布裏島玩的悠閒時光,而且還有歌手現場演唱,直到星星出來了才坐船回老街。

  瓔也超愛這趟行程的,因為船回到老街碼頭時都會塞船,所以船隻會先在碼頭附近的海面上暫停,在船上欣賞著岸邊店家的燈光,真是浪漫極了,一點也不遜色子泰國的夜遊湄南河哦。

  回程,不忘在左岸老街買皮蛋和現煮大螃蟹回家打牙祭,每次從淡水回家,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滿足!

  提到淡水,就不能不提瓔的「流浪到淡水」。

  猶記得八月暑假的最後一個週末,瓔興匆匆地準備到淡水過夜,隔天好好一遊北海岸,並且認為住宿根本不是問題,帶了換洗衣物就出發。

  可是!當晚找遍了整個北海岸,竟然找不到住宿地點!

  不蓋你,連那種一晚六百元,招牌寫著「大旅社」的小旅社都客滿,更別說幅華啦、喜凱亞啦,或者金山青年活動中心,瓔都問了,沒有就是沒有。

  不死心,從金山、萬里,一路找到基隆去,整個基隆仍然找不到住宿旅館,就連瓔想花大錢住長榮桂冠,也是給我來兩個字——客滿。

  好樣的!好不容易問到一間旅館有一間空房,掛掉電話立刻在我那患有憂鬱症的衛星導航輸入地址飛奔而去,去到門口竟然告訴我,房間剛剛已經賣掉了。

  天哪!半夜兩點多,又不死心的從基隆一路回到萬里、金山、加油(不是地點,是沒油了要加油啦),心想搞不好會有人退房,或者預約沒來住的,結果是——想得太太太美了!

  *********

  因為找不到地方住,在上夜班的簡瓔姐翻遍電話簿幫瓔找住宿地點,後來她死心了,告訴我,她在桃園她上班的汽車旅館替我留了一間豪華大套房,並且她要免費招待我住,叫我快滾過去,不要再留戀不切實際的北海岸了。

  同時,同步收到消息的、我那好妹妹簡小熏也在家裏一邊上網一邊替我查北海岸還有什麼地方可以住。

  簡小熏源源不絕的把她找到的飯店名稱、位址和電話傳短訊給我,每傳一個我就打去問,結果仍然是——全面客滿、沒有空房——

  一路又回到了淡水,那是唯一一次,夏天的四點多,天慢慢亮了,瓔看到淡水的清晨是那麼美,感覺到一切又值得了。

  忽然覺得這是老天爺給我的禮物,讓我找不到地方住,所以可以欣賞淡水的日出,心想以後也不可能有那種機會和那種勤勞一大早跑到淡水看日出吧,瓔的流浪北海岸記,說給朋友聽,大家都歎為觀止。

  問瓔為什麼那麼執著?

  不是執著,瓔是不相信從淡水到基隆,居然找不到地方住啦!我一定要找找看(體內隱藏的某個小孩脾氣賭氣中)不過,因為跑遍了北海岸所有可以住的地方,所以瓔也意外的發現了好多隱身在僻靜地方的美麗民宿,有些不起眼的鄉間小路,九彎十八拐的進去,竟然出現恍如害裏島那種香草民宿村,還超大

  當時瓔還望大門而興歎,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有機會一定要來住住看,不過要記得先預約就是了。

  然後,過了一個禮拜,碰到一個朋友,一聊起來,天啊!他跟我同一天也遇到一樣的事,他跟一個不怎麼熟的好朋友(剛交往不久的女朋友啦)去花蓮兩天一夜,跟瓔的想法一樣,隨便找也有地方住。

  當天,他從宜蘭到花蓮,在花蓮完全找不到任何地方落腳,只好帶著不怎麼熟的女朋友,又一路(夜晚)從蘇花公路飄回宜蘭找地方住,還是找不到。

  最後呢,他居然找到一個工業區的奇怪工寮,住一晚兩百元,聽得瓔噴飯不已,也甘敗下風認輸了,他比較強,連怪工寮也敢住。

  所以,一時興起要跑出去玩的時候,一定要有露宿街頭的準備,但也因為瓔是周休二日的徹底奉行者才會有此困擾,平日是都不會客滿的,還有折扣優惠。

  沒辦法啊,每個星期,瓔可以安安分分的從星期一工作到星期五,可是一定一定要休週末和周日,我喜歡跟大家一起放假的感覺,走到哪里都是遊客才熱鬧嘛。

  瓔愛跑的地方,通常都有一,兩樣小吃強烈吸引著我,比如內灣老街,就跟瓔家隔壁的巷子沒兩樣了。

  只要無聊,瓔就會跑內灣,那裏有家豆花超好吃,往山上走,知名的「薰衣草森林」景色心曠神怡,瓔喜歡冬天去,在林問走走,享受山上冷冽的空氣,當然不忘要喝杯咖啡嘍。

  還有北埔老街,有口味非凡的泡菜,還有一間老字型大小板條店,瓔這個熱愛熱湯麵的人,對它的湯板條可是推崇不已。

  在去北埔老街的路上,有間還沒出爐就大排長龍的包子店,瓔總是一次就買十個,放在冷凍庫裏慢慢吃,再蒸過味道也不變哦,粉神奇!

  秋天,瓔的老家大溪,石門水庫裏有片賞楓步道,楓葉美得叫人捨不得眨眼,十一月中和簡瓔姐、簡瓔媽、簡小熏在非假日去,看到一對新人在拍結婚照,我們靜靜的在車上欣賞他們,覺得他們好美。

  還有慈湖那超大停車場的兩排楓樹,在非假日的時候,把車停下來好好欣賞,真是覺得「冬季戀歌」的景色也不過如此,而且還有個令人發噱的公園。

  那座公園,放眼望去,整片都是蔣公銅像,坐著、站著、全身、半身、胸部以上、看書、騎馬、坐沙發的、坐椅子的……各式各樣,要什麼有什麼,瓔跟簡瓔姐、簡小熏笑得東倒西歪,奇怪怎麼會有座公園銅像那麼多,多到讓人想噴飯。

  後來才知道那是紀念公園啦,我們還以為是什麼搞笑公園哩,感想是——一座公園弄那麼多銅像真是不倫不類啊。

  瓔最近超迷「花田少年史」的,花田一路每天的生活真是好笑到肚子痛,裏面不時出現幽靈,但瓔這個超級怕鬼的膽小人卻看得好幾次感動到掉淚。

  雖然是卡通,卻不怎麼適合小朋友看,因為不時會出現限制級的劇情,瓔覺得這根本是專為大入畫的嘛!是大人的福利!

  雖然趕稿趕得面目全非,但身為007的頭號影迷,瓔在水深火熱之中,還是抽空去看了新龐德主演的「皇家夜總會」。

  看完之後忍不住朝天呐喊,新龐德怎麼會那麼帥!

  已經好幾年不迷偶像的瓔,瞬間又燃燒起一股迷戀偶像的因數,終於明白帥哥裘德洛為何會落選了,新龐德的舉手投足魅力無窮,還有那精勁的超辣身材……哦,流口水!

  結論是——我愛龐德,我會永遠支持你的!下本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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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00:00

完美的要命(狂野奇跡之二) 作者:簡瓔

喵的,這年頭美麗女人比逞兇鬥狠的男人還可怕!
他閱人無數,行事手段狠辣,闖蕩江湖什麼也不怕,
卻莫名其妙栽在這清純美少女手上!
聽她說什麼願意忍辱負重,不計代價隻為“賣身葬母”?!
屁啦,全都是鬼話!都怪他一時不察傻傻相信,
看在都是台灣同鄉的份上,
兩肋插刀全力幫忙,還以為這是日行一善,
結果咧,這丫頭不但海削他美金十萬,
就連他身家財物也被洗劫一空,包袱款款搞失蹤,
開玩笑,也不想想他好歹是縱橫黑白兩道的黑幫堂主,
足智多謀人見人怕,怎麼可能忍氣吞聲被當大肥羊……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00:24


  「十萬美金,賣身葬母!」

  氣派豪華的黑色轎車行駛過曼谷街頭,後座的玉耀綾被那張寒酸的厚紙板和雙手高舉厚紙板的年輕女子吸引住。

  今天曼谷的天氣並不好,雖然空氣中沒有半絲寒意,但卻飄起了小雨,為這座平均溫度二十八度的城市降了溫。

  雨絲打在女人巴掌大的白皙小臉上,她的眼睛很美麗,清澈晶瑩,但眼裏含著一絲悲壯,她高舉的雪白雙臂非常纖細,纖細到讓人懷疑她是否長年營養不良。

  然而,薄薄衣衫貼在她纖細窈窕的身軀上卻顯得曲線畢露,她有一雙飽滿的胸部,橫看成嶺側成峰,還有一雙均稱的美腿,也因此在熙來攘往的曼谷街頭,吸引了許多男人的眼光。

  包括他。

  十萬美金——玉耀綾好看的嘴角揚了起來。

  她挺看重她自己的,就算是處女也未必有這個價錢。

  在xin交易氾濫的如今,隨便往大陸走一遭,多的是十五、六歲就出來賣身的稚嫩少女,因此她敢開這個價錢,令他頗為玩味。

  她憑什麼認為自己值十萬美元?她擁有一身非常懂得取悅男人的本領嗎?

  「開回去。」玉耀綾眉目低斂,看不出表情。

  「啊?」副駕駛座的阿卡不太瞭解老闆的話。「您的意思是——」

  「回到剛剛那條街上,有個女人舉著厚紙板。」

  阿卡的錯愕寫在臉上。「呃……是的。」

  他當然看見那個衣不蔽體的女人了,正點是正點,但老闆難道對這種街頭流鶯感興趣嗎?

  昨晚「皇麗酒店」的第一紅牌露雅對他猛獻殷勤,他都不為所動了,他會看上一隻小流鶯?

  縱然心裏充滿了疑惑,但阿卡不敢多發表意見,他小聲對司機轉告老闆的意思。

  車子重新回到一分鐘前的街道上,而且準確無誤的停在女子前面,隔著黑色車窗玻璃,玉耀綾重新打量起窗外的年輕女子。

  雖然下雨著,她的衣衫也著實單薄又暴露,但她看起來並不楚楚可憐,存在感又是那麼的強烈,這是一種微妙的組合。

  或許是她眼裏的那抹堅毅吧,他無法就這麼走開,他告訴自己,她看起來不像泰國人,或許她是華人,因為同是黃種人的這個原因,他該對她伸出援手。

  他降下了車窗。「上車。」他用的是世界性的共通語言——英文。

  會是他嗎?

  穀淨棠眨眨眼,輕輕揚起彎翹的美麗睫毛。

  站在這裏賣身已經幾個小時了,對她的美貌和年輕同體感興趣的男人不少,可是她卻遲遲沒把自己給賣出去。

  或許她太高估自己了,曼谷是個情色城市,這裏不乏廉價又美麗的女人,她們有些甚至只要一仟塊泰銖就可以打發,她憑什麼要十萬美金?

  是的,她憑什麼要?

  其實她一點也沒把握自己會遇到一個凱子,她只是賭賭看罷了。

  她需要一大筆錢,與其一次次的在出賣rou體中沈淪,不如賭賭看,或許她真有那個運氣也不一定,遇到一個願意出高價賣下她初夜的男人。

  而且,打從她決定賣掉自己處理母親的後事開始,她就不把自己當人看了。

  既然要賣身,當然沒有選擇賣給誰的權利,她的眼裏只能有錢,誰有錢誰就是大爺,誰有錢誰就能買走她「為所欲為」,就算要她舔腳趾頭,她也會咬著牙,不會有半句怨言。

  她要賣掉自己清白的身子,就像魚市場裏的魚獲一樣,赤裸裸的任人宰割,誰付的起價錢,她就陪誰共度一夜良宵。

  為什麼?

  哈,因為她的母親還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裏,而她身無分文,甚至積欠了醫院一筆為數可觀的醫藥費,母親生前已經夠可憐了,她總不能讓她死後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吧?

  「跟我到「蘭郡」上班,憑你的條件,我保證你一個月內成為蘭郡的王牌小姐。」她的好友——已經淪落風塵一年的林娜指引她一條生路。

  林娜雖然有心幫她,但有酒癮和賭癮的她也自身難保,每個月都過著跟酒店借貸的日子,因此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可以借她。

  「不,那太慢了。」她搖搖頭,想到那些所謂「醫者人仁」的嘴臉。「你以為醫院會讓我媽在那裏躺上一個月?他們一天打三十通電話給我,要我快點將我媽接走。」

  「不然呢?」林娜實在不懂好友的腦袋。「你想去搶銀行?」雖然那是最快弄到錢的方法,但卻得吃牢飯。

  她對林娜自嘲的一笑。「你忘了我還有我嗎?」

  林娜更糊塗了。「什麼意思?」

  是她特別笨嗎?怎麼總覺得淨棠講話莫測高深,而且臉上的神情好奇怪哦,好像……怎麼說呢?「從容就義」?

  「我可以把自己賣了。」她語不驚人死不休,嚇壞了林娜。

  林娜撿起原本抱在懷中,但被穀淨棠嚇掉的抱枕。「什麼……什麼意思啊?」

  在林娜疑惑的眼光中,她毅然決然的站起來。「我要賣身葬母!」

  賣身的決定下的很快,在林娜狹小的租來套房裏,她很快到樓下文具店買了厚紙板,寫下賣身價碼,換上林娜友誼相挺借給她的性感薄衫,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下,開始她尋找恩客的「壯舉」。

  她沒有想過自己的運氣會那麼好,她以為她會遇到一頭滿腦肥腸的大豬哥,得到十萬美金,卻也留下一個令她今生今世想起來都會作嘔的可怕回憶——一個或許會讓她從此性冷感的回憶。

  然而,他俊美的即便是在這種窘迫的情況下相見,她也眼睛為之一亮,接踵而來的是幾分眩惑。

  他非常俊美,披肩但層次分明的黑髮看起來像絲緞一般,他的眼睛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眼裏有股精銳的味道,顯示他不是普通的人物。

  會是他嗎?

  她的運氣會那麼好嗎?她的第一次將會跟這個俊美的男人而不是一頭豬哥?

  「你要買我嗎?」她謹慎地用英文反問。

  買吧!說你要買我吧!

  她在心裏用力給他祈禱,她當然不會相信那種一見鍾情的神話,她只是認為,說服自己獻身給這個俊美的男人會比較容易一些罷了。

  「你是華人?」玉耀綾改用中文。

  穀淨棠微微一愣。

  她是華人沒錯,在臺灣出生,但出生不久就跟著父母到泰國創業,開剛始她爸爸的餐館經營的很成功,但自從他罹癌死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餐館倒了,她媽媽一個女人在異鄉養不起她和妹妹,她和妹妹只好綴學,有個開雜貨鋪的中泰混血男人對她們很好。

  一年後,她媽媽改嫁給這個男人,也就是她的繼父,然而許多可怕的回憶也因此開始。

  原來她繼父本來就有毒癮,最後還愛上豪賭,他的脾氣開始變得爆烈,他甚至出手打她媽媽,也打她和妹妹。

  半年前,她母親檢查出長了腦瘤,死亡的陰影瞬間來襲,在她母親臥病在床的那段時間,繼父動不動就揚言要賣了她們姊妹……

  回憶像利刃般刺痛她,她深吸一口氣,把不愉快的回憶從腦裏趕走。

  現在她該想的不是那個該死的混帳東西,她要專心一點,因為她媽媽的遺體還在醫院裏等她去「贖身」哩。

  「我猜的沒錯,你是華人吧?」玉耀綾從她微愣的表情中知道自己推斷的正確無誤,但她眼裏那一閃而過的悲痛和憤怒是什麼?他忽然想弄懂她。「既然大家都是華人,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的儘管說,我可以幫你。」

  「不。」她悶聲說。

  她不喜歡拖泥帶水,她要的是銀貨兩屹,她給他一夜,他給她錢,從此兩不相久,他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他。

  什麼是「人仁君子」?她繼父初時就是擺出一副救她們於苦難的大善人模樣,後來呢?那無恥之徒甚至偷看她洗澡!

  她倏地抬起頭來,正視著他。「先生,如果真要幫我的話,就把我買下來吧。」

  她相信他有那個能力,這是一種直覺。

  *********

  他的能力果然如她所想的,就憑他們入住的這間飯店——

  曼谷市區最頂級的「蓮花飯店」,他根本不用開口炫耀就已經充滿展現了他在金錢方面的實力。

  太好了,明天早晨當她離開這裏的時候,她將變成一個擁有十萬美金的小富婆,足夠替她母親辦好後事,也足夠還掉那些醫藥費,她要把妹妹從清邁接到曼谷來,讓她複學,而她做點足以糊口的小生意。

  美好的藍圖在她腦裏延伸,她也因此放鬆了臉部表情,這一切都落入玉耀綾眼底。

  她笑起來很美,純淨的像朵鈴蘭花,表情跟下午她站在街頭時全然不同,他竟然真的把她買下來了,他自嘲的想,天火幫的首相玉耀綾什麼時候變成一個慈善家了?

  「哇,這頂樓的夜景真美,這裏住一晚很貴吧?」她站在窗前,雙手摸著光潔的玻璃窗,長長的睫毛瞬也不瞬的,好像被魔法點到了一般。

  窗外夜幕已然低垂,房間位於五十九樓,從玻璃窗望出去,穿流不息的車潮像是一條光亮細線,更可一窺昭披耶河的水脈美景。

  「餓不餓?」

  她猛地回頭,心跳達到一千,連氣都不敢喘一下。「你在暗示我嗎?」

  他「餓」了嗎?要吃她了?

  天啊,雖然是慷慨激昂的要賣身,可是一想到跟他做那種事,她的腿都軟了,頭皮也跟著發麻。

  林娜為免她出包,在她出門前,特別放了幾片A片給她看,還猛替她惡補性知識,以免她真的賣身成功卻笨手笨腳的嚇跑了恩客。

  所以現在,她腦子裏自動跳進許多「嗯嗯啊啊」的情節,想到林娜告訴她的,當恩客在她做的時候,她一定也要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來取悅恩客,她的臉忽然紅了起來。

  男人真的都喜歡女人嗯嗯啊啊嗎?她臉紅心跳的看著玉耀綾,即使是他也不例外嗎?

  哈,穀淨棠,說的好像你多瞭解他似的,如果他是正人君子,就不會帶你回來飯店了。

  「你想太多了。」玉耀綾笑了起來。「我餓了,想吃點東西,你要嗎?」

  他順手脫掉外套,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整個人更顯得玉樹臨風。

  穀淨棠潤潤唇。

  不說還好,他一說,她霎時感覺到饑腸轆轆,她局促的拉了上衣一下。「可以嗎?我也可以吃東西嗎?」

  現在才想起來,從早上到現在,她什麼都沒吃,她也沒有吃東西的錢,事實上,她全身上下連一塊錢都沒有。

  「當然可以。」玉耀綾依然非常溫和的回答了她。

  「這裏的東西是不是很貴?」她謹慎的問,不想浪費任何一分的「血汗錢」,要填飽她的肚子很簡單,只要一個麵包就夠了。

  玉耀綾微感失笑。「別擔心價錢,我請你。」

  她竟會擔心價格的問題?這點實在頗為可愛,他從沒遇過這樣的女人,女人跟男人在一起,仿佛天經地義認為男人該付帳一樣。

  「你真是個好人。」穀淨棠松了口氣,但她不想占他便宜,說好十萬美金是賣身價,可沒包含吃東西,然而她除了rou體就沒有別的了。「這樣好了,我可以跟你多做一次,當做謝謝你請我吃飯。」

  她還分的真清楚,玉耀綾微感失笑,卻在見到她貝耳燥紅的那一瞬間,確定她嘴巴上這麼說,其實心裏也挺不自在。

  「你確定我有那個「能力」?」他打趣地問。

  她愣然地眨了眨。

  是啊,她怎麼確定他一定「行」?

  林娜說的,很多男人有不舉的問題,如果她碰到的恩客剛好不舉,看在十萬美金的份上,她也要裝的欲死欲仙,滿足男人的自尊心。

  滿足男人的尊嚴,這點她懂,可是如果不舉,她要怎麼裝的欲死欲仙?這點她就實在不懂了。

  「那——」她遲疑著,不知道自己是否自作聰明卻反而踩到他的地雷了,他到底是「行」還是「不行」啊?

  「什麼都不必說了。」玉耀綾眸底的笑意更深。「只要你吃的開心就好。」

  他去打電話叫客房服務,穀淨棠怔愣地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聯手執聽筒的姿勢都那樣好看……

  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結婚了嗎?有沒有女朋友?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多問,可是卻掩不住對他的好奇和好感……好感?

  穀淨棠,你瘋了嗎?對一個花錢買你身體的男人產生好感,人家說不定早就有老婆孩子了,只是出來找樂子而已,你別做白日夢了吧!

  你們之間只有交易,記住!只有交易!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也不能有「別的」!

  「怎麼了?」玉耀綾擱下話筒,一回身,看見她在瞪著他看,粉拳還握的緊緊的,秀眉更是蹙的死緊。

  他做了什麼?她看起來為何如此古怪?

  「沒什麼……那個——咳!」她重重一咳,眼眸開始東張西望。「我尿急,要上廁所,廁所在哪里?」

  他的眼睛好像會看穿別人的想法,她得小心,不能讓他發現她對他的好感,林娜說的,尋芳客最怕出賣靈肉的小姐談什麼真感情了,那是很麻煩的事。

  「往前走,走到底就是了。」

  「謝謝!」她連忙溜進浴室「避難」,並且懷疑高級的純白色地毯是否被她的舊鞋給汙染了。

  她真該在進門前脫下鞋子的,現在抱歉已經來不及了,可是她可以稍為做些補救。

  她脫下鞋扔到一旁,挑高的寬敞浴室令她興奮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洗個澡了。

  自從母親住院後,她都只能在病房狹小的浴室裏擦擦身體了事,有次她好不容易洗了頭又洗了澡,馬上被其他病床的家屬埋怨她磨菇了老半天。

  天哪,這間浴室比林娜的套房還大,黑色大理石的洗手臺上,一朵紫蘭花點綴著烘得鬆軟的毛巾。

  她把毛巾拿到鼻間一聞。「真香!」有錢人的玩意還真多,連條毛巾也弄的香噴噴。

  呼吸著混在空氣中的柚木香,她忍不住哼起歌來。

  我的寶貝寶貝

  給你一點甜甜

  讓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讓你喜歡這世界

  哇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寶貝

  倦的時候有個人陪

  哎呀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

  要你知道你最美…….

  她特別喜歡這首中文歌,林娜說,她清亮甜美的嗓音跟原唱女歌手的聲音有幾分相似,只可惜她沒錢買CD,只能自己哼哼幹過癮。

  她真的在頂級飯店的超大浴室裏嗎?好像做夢哦,林娜如果知道一定會羨慕的眼珠子掉下來。

  林娜常說,幹她們那一行的小姐,總希望發生灰姑娘式的童話,有個不嫌棄她們卑微出身的白馬王子來把她們救出去,讓她們從良。

  她現在終於有一點點懂那種心情了,在沒有遇到玉耀綾以前,她從來沒有做過這類奢想。

  可是現在,她竟輕飄飄地跟林娜一樣,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幻想著如果玉耀綾是她命定的那個真命天子,那麼他將會解救她於苦難,從此之後,她將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瞧,玉耀綾——連名字都這麼好聽,姓玉的人不多吧?至少她就沒認識半個,其實她幾乎什麼朋友都沒有。

  家道中落後,她自卑的不敢跟別人交朋友,母親改嫁給泰國人也讓她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華語中學的那些同學都失去了連絡,只剩下林娜。

  她曾想過,如果林娜不是因為交到壞朋友而淪落到了風塵,她或許也不會跟林娜連絡。

  現在她們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她發誓,如果有朝一日她發達了,她一定會幫助林娜脫離酒店生活的!

  她把被雨淋濕的薄衫脫下來,想到他帶著她走進飯店時,接待人員詫異的眼光。

  他也真夠勇氣的了,竟然敢把她這種來路不明的街頭流?帶進這麼高級的飯店,與其想成他被色字沖昏了頭,她寧可認為他是氣度過人,也勇氣可嘉。

  什麼時候他才要享受他應享的「權利」呢?是否要等吃過飯、晚一點的時候才要碰她?

  一想到兩個人要那麼親密,他要對她這樣、那樣,她還要嗯嗯啊啊,她不禁全身沸騰了起來。

  天啊,穀淨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色情思想了,你正在從事的可是一件很不要臉的勾當哪,如果爸媽在天之靈知道了,準會想在她剛出生時就掐死她。

  摔摔頭,摔掉腦中過度浪漫旖旎的想法,她把水籠頭往上扳,以為會流出熱水,可是它卻很不合作,動也不動。

  「怎麼搞的?欺負我沒住這這麼好的飯店嗎?可惡!」她蹙著眉把它扳到右邊上方,仍然沒有動靜。

  她不死心,看到牆上有幾個鈕,她隨便按一個看起來好像應該會給水的鈕,沒想到一陣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她不由的失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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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0:48


  她的歌聲真好聽。

  玉耀綾坐在沙發裏,手執一杯紅酒,靜靜聆聽著從浴室傳出來的美妙歌聲,奇異的,他嘴角泛起淺淺淡淡笑意,感覺四肢百駭都很舒服。

  如果花十萬塊美金能買到這種安適的感受,他覺得很值得。

  其實他並不打算碰她,他一向不趁人之危,尤其對方又是一個女人,一個看起來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的小女人。

  她一定是有苦衷才會這麼做,她不像那種為了物欲而出賣自己靈肉的女人,她要賣了自己,替她母親辦後事,這理由多麼「二十四孝」,戲劇性的叫人會發笑,可是他卻沒由來的選擇相信她。

  玉耀綾絕不是慈善家,甚至在許多人眼裏,他心狠手辣。

  是的,他夠狠,也有他決絕的地方,這點從他總是優雅得宜的外表絕對看不出來。

  然而,能夠從一個流浪街頭的孤兒爬到青龍堂堂主的地位,他跟幫裏其他兄弟一樣,都有一段混跡龍蛇的歲月,混黑道的,有沒有學歷亳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膽識和一顆不怕死的腦袋。

  過去的事他鮮少再想起,但穀淨棠卻讓他好像看到過去的自己。

  因為無依無靠,因為在這個有幾億人口的地球上,沒有半個人伸出援手,所以只好自甘墮落。

  如果今天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買了她,那麼此時此刻的現在,她就得躺在床上任由付錢的男人蹂躪。

  這個想像令他覺得不太舒服,他沒有多想這種微妙的感覺從何而來,他逕自走到小巧的酒吧,又倒了半杯紅酒,視線落在窗外。

  曼谷的夜的確很迷人,幾乎每隔幾個月,他就會來一次。

  天火幫在這裏投資了許多酒吧和秀場,當然還有許多臺面下的生意,興隆的生意往往會招來嫉妒,這是必然的道理。

  但他和黑厲不同,黑厲處事果斷,卻欠缺了柔和,可以和平解決的事,黑厲可能會因為冷酷的行事作風而用一顆子彈處理。

  他從來不主張衝突,擺平曼谷的各大角頭考驗著他的智慧,他喜歡向自己的頭腦挑戰,掏槍是最下策,他儘量不使別人感到被威脅,即使是黑道,也有一套遊戲規則。

  「啊——」浴室驀然傳來一陣驚恐無比的尖叫。

  玉耀綾心裏一陣不妙,擱下酒杯,他奔向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浴室門。

  他看到穀淨棠裸身站在淋浴間,特大號的蓮篷頭灑落超強水柱,她成了名符其實的落湯雞,嘴裏在尖叫。

  他連忙切掉按鈕,在水聲嘎然停止的那一霎那,他看清了她有多狼狽。

  「好可怕……」她在發抖,但不忘對他抱怨。「這……」抖~「這浴室怎麼搞的?好難操控,那麼多按鈕,搞也搞不清楚什麼意思……哈哈哈-哈啾!」

  該死的,她一定感冒了。

  老天爺,幫幫忙吧,現在可不是感冒的時候,她還沒有跟他「那個」哩,萬一他以「會傳染」這個理由不買她了怎麼辦?想到母親……她不能失去這筆生意。

  「把浴袍穿起來。」玉耀綾取了浴袍披在她小巧圓潤的香肩上。

  她的肌膚像牛奶一般滑嫩,渾圓的胸部、粉色的蓓蕾、平滑的緊實腰身、幽密的三角地帶,如斯誘人的身軀驟然令他體內滑過一陣騷動,竟有久違的血脈加速之感。

  「謝……啊——」她又尖叫起來。

  「又怎麼了?」他對她做了什麼嗎?

  「我我……我沒穿衣服——」她窘紅著臉迅速蹲下,還雙手環胸。「你出去!不,你閉上眼睛,你快閉上眼睛啦!」

  玉耀綾哭笑不得的看著蹲在浴室地板上那個反應過度的小女人。

  這個女人真的已經準備好要賣身了嗎?

  只不過被他看到裸體就大驚小怪,如果他真「要」她呢?她會不會在床上緊張到忘了呼吸?然後又拼命叫他「出去」,到時如果他已經「進去」,要他「出去」似乎太折磨人了。

  「你該不會亳無經驗吧?」對於男人的注視,她似乎並不習慣,他懷疑起來。

  「誰說的?」她的心卜通蔔通的跳。「我當然有經驗,而且經驗豐富,晚上你就知道了。」

  林娜說,有些男人喜歡處女,通常是年華老去的老男人居多,有些男人不喜歡煙花柳巷裏的處女,他們會懷疑有陰謀。

  他不老,所以他肯定不迷戀處女,而她也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她還是完璧之身,否則他可能不會碰她。

  「如果你的經驗很豐富,面對你的客人,你似乎不該遮遮掩掩。」不只如此,還有她臉上慌亂的表情和可疑的潮紅,使他做此聯想。

  或許是他想太多了,一個沒有經驗的女人不可能用這種方式把自己的初夜賣掉。

  身為天火幫的首相,在老幫主猝死,而新任幫主又那麼單純之際,他確實更常需要思考許多事情,以維持幫內的平和。

  「我只是……只是在保持神秘感,對,就是神秘感,這樣才有情調,不是嗎?」幸好她不笨,腦筋轉的快,給她找到一個說的過的好理由,但因為他已經起疑心了,她也只好慢慢站起來。

  她的雙手仍舊抱著胸部,只是遮的了上面,遮不了下面,她可笑的交叉著雙腿以期不要讓他看到太多,但有用嗎?只有天知道了。

  「那麼尖叫呢?」玉耀綾不置可否的打量著她。「為何你光著身子讓男人看見,你會尖叫?」

  「我為什麼會尖叫?嗯,這個問題問的好!」她拖延時間。

  玉耀綾很有耐性的看著她,等她的答案。

  「因為……」因為什麼呢?他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敏銳呢?他不知道嗎?男人還是遲頓一點比較好。「因為……因為你太帥了……」

  她說了個鱉腳理由,這招叫做逢迎陷媚,當然也是林娜傳授給她的。

  林娜說,喜歡上酒店的男人都喜歡被女人吹捧,捧著捧著,鈔票自然就掏出來了,看來似乎不無道理,因為玉耀綾笑了。

  他的笑容迷人的沒天理,他何需花錢找女人,甘願倒貼他的女人應該很多吧?他為何要當散財童子買她一夜呢?日行一善?

  「如果你在恭維我,那麼我接受。」他的雙眸飽覽她的秀色,想必等她意識到自己仍舊沒穿衣服之後,又會是一陣鬼吼鬼叫吧?「男人通常喜歡被女人所迷戀,我也不例外。」

  其實並不是所有女人迷戀的眼光都會令他欣然,她是一個例外,這份感覺連他自己亦難解釋。

  「我是在恭維你沒錯,不過我說的也是真心話。」什麼跟什麼?其實她有絲失望,原來他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醒醒吧!穀淨棠,他花大錢買下你的rou體,你還期望他是什麼柳下惠不成?你太天真了。

  還有,穀淨棠,從現在開始,把你的天真打包起來,丟到南中國海去,那些天真已經不值錢了,值錢的是你的rou體!懂吧!你的rou體!

  這一刻起,她正式宣佈自己淪落風塵,成為一個為金錢而不擇手段的女人……哈哈,真的好悲哀啊,她怎麼有種想哭的感覺?

  *********

  經過一番折磨,穀淨棠總算成功從浴室洗好澡出來了。

  她身上穿著白色浴袍,穿上柔軟蓬鬆的絲質拖鞋,踏著厚軟的地毯走出浴室。

  濕發垂在肩上,脂粉未拖的小臉顯得格外秀美,絲白的玉頰透出粉嫣的淡紅,一雙翦水雙瞳煥發出燦亮如星的光彩,她身上的細微香澤淡淡飄入玉耀綾的鼻端,竟給他冰肌玉骨之感。

  一個為錢出賣靈肉的女人不該有這種脫俗的氣質,他奇怪自己始終將她想的太美好,他並不願用那兩個字眼來定義她——妓女。

  「那個——」她怪裏怪氣的走向他,小聲地以手遮口,眼眸睨睨在場的第三者。「他是做什麼的啊?」

  一走出浴室,看見室內多了一個大男人,她的心臟差點沒跳出胸口。

  老天,他該不會想玩三吧?

  如果他要來這套,那麼她是絕對不會奉陪的,即使十萬美金是一筆非常誘人的數目,但要她搞三……

  不,她死都不幹,她情願把錢還給他也要保住僅有的尊嚴,即使那將令她再度面臨走上街頭尋找恩客的命運,她也認了。

  做人起碼要有點基本尊嚴吧?她雖然已經決定要墮落了,可是有些原則還是必須把持著,問她為什麼?沒有為什麼,這就是她!

  「他是為我們烹調晚餐的廚師,坐吧。」玉耀綾把她帶到臨窗的餐桌旁,還親自替她拉開餐椅。

  谷淨棠受寵若驚的任由他按下自己的肩頭,落坐在舒適的餐椅裏。

  他們竟有專屬廚師到房間烹調晚餐?哇!這太奢侈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貴婦了,主廚侍候他們兩個吃晚餐耶,這不是電影裏才有的情節嗎?

  話說回來,能坐在如此高級的飯店房間裏,一邊看著曼谷的夜景一邊享受晚餐,對她而言還是頭一遭。

  有錢人過的日子還真不是她能想像的,她驀然想到母親生前住的狹小病房,一間房間擠六張病床,不是這個咳就是那個唉痛,讓人根本無法好好休息。

  在這裏住一晚大概可以抵一個月的病房費吧?貧富的懸殊如此之大,身無長處的她,什麼時候才能出人頭地,讓妹妹跟著她過好一點的生活呢?真是天知道。

  煎牛排的香氣傳進她鼻裏,她馬上就覺得餓了。

  「請問味道還合小姐的胃口嗎?」

  主廚的態度十分恭敬,就像把她當上賓一樣,其實他並不知道,她不配他這樣客氣的對待,如果告訴他,她只是來賣身的,保準嚇他老大一跳吧?

  「太好吃了,這是我這一年來,吃過最棒的一餐。」她一點也不吝於給主廚讚美,大家都是靠別人賞飯吃的嘛,仁慈點,也算是為自己積福。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真想讓母親品嘗這鮮嫩牛排的滋味,豆大的淚珠就在她想起過世的母親時,冷不防的掉下來。

  「你怎麼了?」玉耀綾沒想到有朝一日,一個女人的眼淚會叫他心湖震動。

  「我怎麼了?」穀淨棠莫名其妙的反問,全然的迷惑。

  她有怎麼樣嗎?是不是她的吃相太難看,他看不過去?

  「你在掉眼淚。」她竟不知道自己哭了,他的心頓時掠過一抹憐惜,什麼事情令她有如此深沈的悲傷?連哭了都不知道。

  「我在掉眼淚?」穀淨棠愕然地重複。

  她摸摸自己臉頰,水水的,真的,她在掉眼淚耶。

  她為什麼會掉眼淚,而且掉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太扯了吧?他會不會被她嚇跑啊?以為她淚腺神經不正常。

  「其實……也沒什麼。」她努力替自己打圓場,以免金主落跑。「因為廚師煮的東西太好吃了,所以我感動的要命,就……就不知不覺的哭了,喏,像這道湯,這道湯也熬的太好喝了,我一輩子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湯……」

  玉耀綾用一種特殊的眼神瞅著她。

  她儘管去唱作俱佳吧,他當然不會信她,但他也絕不會打破問到底。

  有些事,如果當事人不願多說,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沒用。

  「既然那麼感動,那你就多吃一些,菜還很多,別急著吃飽,慢慢品嘗。」他親自為她斟紅酒。「喝點酒,有助你放鬆心情。」

  她確實需要放鬆心情,一想到今晚的「重頭戲」,她渾身的細胞就通通呈備戰狀態。

  「你酒量不錯。」他替她倒了三杯紅酒,她都飲的涓滴不剩。

  「你說的,我需要放鬆。」難怪有人不管開不開心都要喝酒,原來酒是這麼奇妙的東西,讓她在他面前笑嘻嘻的,一點都不拘束了。

  「但也不能喝太多,適可而止就好。」有句話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依她此刻的心情,酒對她造成的效果絕對是不好的。

  「誰說的?」他不替她倒了,她一把搶下酒瓶,自己倒!

  她想喝醉,最好醉的任由他擺佈,這樣她就不會為自己心痛了。

  玉耀綾並沒有阻止她。

  既然她想喝醉,那麼就讓她醉吧,等她明天睡起來,那時他已經離開曼谷了,而她也可以拿著他給她的十萬美金,去做她想做的事。

  *********

  夜深人靜,空氣中殘留著食物的香氣,穀淨棠喝了很多紅酒,可是她算天賦異稟吧,竟然沒有吐。

  沒有吐,但卻有更糟的——

  「我們來吧!」她躺在床上發酒瘋,並且脫光了自己,坦露她嬌挺的豐盈,她對玉耀綾勾手,極盡所能的引誘他。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沒有一個正常男人忍受的了這樣的誘惑。

  「嘿!你不是付了錢嗎?既然付了錢,為什麼不過來享受我?」她媚眼一拋,故意激他:「莫非你不行?」

  林娜說的,「不行」是全天下男人的痛腳,只要說哪個男人不行,他就一定會「行」給汙辱他的女人看!

  果然,玉耀綾慢慢走近她了。

  是的,她沒有醉,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原來不用練就這麼好,既然酒無法讓她醉死了任由擺佈,那麼就讓她壯壯膽吧。

  唯有裝瘋賣傻,她才可以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咬著牙忍過去……或許,其實不會那麼不堪,可是一想到自己必須脫光了在他面前,而他看她的眼光可能帶著輕視,她就情願自己醉死算了。

  這完全沒道理,他只是個恩客,是個凱子,她卻莫名其妙在意起他對她的看法來。

  普天之下,若問嫖客對妓女有什麼看法,他們頂多只會說身材棒或者身材差、技巧棒或者技巧差,不是嗎?

  她還期望他對她有什麼看法?認為她莊嚴的像修女、玉潔的像老師、寡欲的像尼姑?

  太可笑了啦,穀淨棠,縱然你幻想過一百次浪漫的邂逅和美麗的戀曲,但絕對不會發生在這張床上!

  她一邊在心裏嘲笑自己,一邊看著玉耀綾緩緩走近她。

  他來了,正在脫襯衫,這表示她的誘惑成功了嗎?

  她心跳快的不像話,雙眼無法避免的看見他健壯的體魄。

  如果說,男人也有身材可言,那麼他的身材真是棒極了。

  瘦腰健臂,小腹無贅肉,厚實的胸膛有兩塊胸肌,整體身材呈現倒三角的完美線條,但不是那種嚇死人的健美先生,而是一種叫人臉紅心跳的勁瘦。

  好迷人……她的心情激蕩不已,捨不得眨眼睛。

  他靠近她了,她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玉耀綾溫熱結實的軀體罩住了她,在他那張俊美的臉龐映入她眼底時,他一點也沒浪費時間,她驟然被擁進他懷裏之後,一雙熱唇隨即攫住她的唇。

  哦,天啊,他在做什麼?他怎麼「出手」這麼快?她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被他奪走了初吻。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他的舌尖挑開了她的牙關,舌頭輕輕的溜進她的嘴裏,熾熱的唇輾轉吸吮著她的芳香甜蜜。

  她緩緩閉上眼睛,虛軟無力的任他加深這個吻,他的鐵臂緊緊箍住她的身子,他的力氣好大,她幾乎無法動彈。

  兩具赤裸的身體緊緊貼合,亳無絲亳空隙,她的不安漸漸拋開了,他的雙手仿佛帶著炙火,又像帶有魔法,被他撫過的肌膚如有被火舌肆虐過,火熱而滾燙。

  他的雙手滑向她的胸部,手指輕輕地搓揉她早已堅挺的蓓蕾,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覺得自己就快融化成一癱水了,一股陌生的情潮襲住她全身,令她忍不住顫抖、嬌吟。

  天啊,她真的在「嗯嗯啊啊」了,多麼奇怪啊,不必任何矯情,發自內心的嚶嚀聲,這一切的一切帶著不真實感,不真實,但她心跳的快要衝出胸口了。

  不是咬著牙,晃一下就過去了嗎?

  林娜說的,只要把眼睛閉上,當男人得到滿足,很快就會結束。

  但為何她卻有心跳一百的感覺?玉耀綾的每一記愛撫都使她的手腳竄過一陣酥麻的電流,她是不是瘋了?竟對萍水相逢恩客的愛撫有感覺?

  「你似乎不像你所說的那麼經驗豐富?」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反應相當生澀,尤其是他吸吮她蓓蕾時,她整個人幾乎快彈起來了,這顯示她的身子並沒有被太多男人碰過。

  「誰說的?」她有點緊張。「那是因為……因為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種調調嗎?所以我裝的。」

  他還是不太相信,身體的自然反應豈是可以裝出來的?她的經驗肯定不多,或許她還下海不久吧,他想。

  「把腳環在我的腰上。」他修長的手掌捧住她的酥胸親吻,她白皙的肌膚如花瓣般細緻。

  她笨拙的照做,感覺到有某種熱燙堅硬的東西頂著她,她呆了一呆,立刻羞的滿臉發燙。

  他的——那個——

  他揉著她豐盈的雙峰,吸吮嫣紅的花蕾,她連連喘息低吟,迷迷濛濛、慵慵懶懶的望著他。

  柔軟的雪白大床上,兩具身軀緊緊交纏,玉耀綾稍稍移動了一下,一下子將男性表徵的溫暖尖端探進她的私密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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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1:13


  她是個處子。

  玉耀綾注視著床單上的紅漬許久,她不知道是因為太累,還是初次的激情使她承受不住,她已經在高chao後昏睡了。

  這是他第一次跟處子上床,還是個他付了十萬美金買一夜的「妓女」,一個妓女有可能同時俱有處子的身份嗎?

  他想她欠他一個合理解釋,然而這一切都得她醒過來。

  他的視線轉到熟睡的穀淨棠身上,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像是許久沒好好睡上一覺了,她的睡容安詳的像天使。

  他不由的想到,明天早上,當她帶著十萬美金離開這裏之後,是否會繼續從事這份「工作」?

  他竟不願跟別的男人分享她,為什麼?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嗎?

  「媽……」

  她在囈語,口中喊著媽,她的雙手甚至伸了起來,像要抓住什麼。

  「媽……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跟小潔……不要……」

  她蹙起了眉心,正為夢境而難受。

  他將她擁進懷裏,輕輕撫平她眉心的皺褶。

  因為他揉撫的舉動,她看起來似乎好多了,她本能地往他懷裏鑽,還下意識的伸手攬住他的腰。

  他在她額際落下一個吻。

  這種感覺頗為美好,被一個小女人所需要,尤其在知道她的身子純潔無瑕之後,男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一道陌生的手機鈴響迫使他離開溫暖的床,他在她隨身的舊包包裏找到響個不停的手機。

  他擅自替她接了來電。

  「老天!你可終於接電話了!」林娜鬆口氣,手機是她在穀淨棠出門前借給她的,以備不時之需。「你找到肯買你的人沒有?我怕死了你發生意外,剛剛新聞才報導,有個女人在飯店被奸殺,我嚇的半死,你沒事吧?」

  「她沒事。」

  男的!林娜相當錯愕。「你是誰?」她的警覺心現在才回來,似乎有點太晚了。

  「我是買了她一夜的人,她正在睡覺。」

  林娜一陣慌亂。「這、這樣啊,那……那我不打擾了。」

  看來淨棠完全沒把她傳授的絕招給記在心裏,完事後怎麼可以比男人先睡著呢?要替對方按摩才對嘛,這樣搞不好小費會多一點,那女人還真是不懂事。

  「等一下。」看來這個女人是她的朋友,而且還頗為關心她。「可以告訴我,她為什麼要流落街頭賣身嗎?」

  「咦?你不知道嗎?她板子上不是有寫,她要賣身葬母,她媽媽死了,可是卻沒有喪葬費,所以……」

  「所以她要賣了自己,替她母親辦後事。」至少她和電話裏的女人口徑一致,證明她沒說謊,她賣身真的是為了要葬母。

  「不止這樣,她還欠了醫院一筆很大的醫藥費……」

  林娜娓娓道來穀淨棠的際遇。

  *********

  穀淨棠睜開眼睛,她覺得皮膚痛痛的,整個人都不舒服。

  「別起來,你在發高燒。」

  她看到玉耀綾站在床邊,伸手將她按回床上,還看到有個點滴架,針頭插在她手臂的血管裏,她忽然感到一陣暈眩。

  「你還有哪里不舒服?」老天的安排果然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他以為天一亮,她就會帶著十萬塊,趁他在睡夢中離去,沒想到他醒來後看到她在申吟,一探額際才知道她發燒了。

  不知是昨天哪場「雨」惹的禍,是街頭的雨水,還是浴室的?

  他吩咐飯店找醫生過來,檢查之下才知她高燒三十九度,而且還嚴重營養不良,他真的很詫異她還想撐到什麼時候,她以為自己是超人,想一肩扛起母親和妹妹?

  「我……我怕打針。」淨棠瑟縮了一下,還駝鳥地拉起被單,蓋住自己的眼睛。

  看到針頭在血管裏使她莫名頭暈,她怕打針,尤其是打在血管裏的針,就算根本不痛她也覺得很痛。

  「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他溫柔的問。

  她的舉動還真孩子氣,昨夜那個柔媚的小女人跑哪里去了?

  她在被單下搖了搖頭,有點氣自己的身體不爭氣。

  她還待在這裏幹嘛?按照她的計畫,她應該在他熟睡之際走掉,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然後忘了昨天那一夜的激情,也忘了他。

  然而瞧瞧,她現在在做什麼?

  發高燒?穀淨棠,現在是發高燒的時候嗎?你根本沒時間裝嬌弱好不好?你還有很多事要辦耶。

  她要去把母親接出來,她要連絡葬儀社的人,她還要去接小潔,她已經警告過那個混蛋了,她會帶錢回去替他還賭債,如果他敢把小潔怎麼樣,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可是怎麼辦呢?她根本沒力氣爬起來,更別說走到醫院去了,說不定只要一下床就昏倒了。

  媽,你一定以為我就這樣把你丟在那個冷冰冰的地方,不會去接你了吧?

  她的心一陣絞痛,淚水在瞬間滾出眼眶。

  她以為自己只是無聲的哭,殊不知她在抖動,強忍的抖動讓人看了更加不舍。

  「你想把自己給悶死嗎?」玉耀綾輕輕拉開被子,果不其然,看到淚水爬滿了她的臉。

  「那個……有沙子跑進眼睛裏。」她揉著眼睛。

  「你還真逞強。」他盯住她紅紅的眸子。「我已經派人去醫院把你母親接到殯儀館了,因為要辦些手續,所以你包包裏的證件我拿走了。」

  她震愣地抬起眼睛看著他。「什麼?」

  他怎麼知道她媽媽在哪里?

  「昨晚你睡著後,你的手機響了,是你的朋友打來的,她告訴了我一些事情——關於你的。」他露出讓她心跳的微笑。

  原來是林娜說的。

  她懊惱的咬著下唇,林娜這個大嘴巴,為什麼要隨便把她的事告訴別人,尤其那個人還是她的恩客,她一點也不想要他可憐她。

  「你花了多少錢?我會還你。」她絕對不要占他的便宜,絕對不要。「我現在很有錢。」逞強的附加這句也有點可笑,因為有錢也是他給的。

  「昨天為什麼騙我你經驗豐富?如果告訴我你是第一次,我會耐心點,也會溫柔點。」

  他根本不在意錢的問題,如果要談錢,那麼他只有一個想法,她的處子之身值得更高的價碼,她實在不該把自己賤賣的。

  「不要說了。」她臉上一陣臊紅。「我……我想睡了。」她立刻閉上眼睛。

  她原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溜掉,她是不是處女根本就不重要,因為他們不會再見面。

  可是現在沒溜成,還得接受他的審問,他是不是跟其他尋找一夜情的男人一樣,都討厭處女,怕她會對他糾纏不休?

  放心,她一點也不想糾纏他,她比他更想忘了昨夜那場因金錢而來的xin交易,雖然感覺其實是很美好的,他的唇、他的雙手,還有那親密的結合……老天,她連想想而已都會心跳。

  玉耀綾盯著她嫣紅透頂的臉龐,那絕對不是發燒造成的,她在臉紅,因為他提到昨夜而臉紅。

  他突然興起惡作劇的念頭,傾身在她小巧的唇瓣落下一吻。「你好好休息。」

  其實他吩咐醫生在點滴里加了安眠藥,她會想睡也是自然的。

  等她好點後,他們有的時間可以好好談談,因為他並不打算就這麼讓她走掉。

  *********

  穀淨棠醒來已經傍晚,曼谷的天空滿是金澄色的美麗雲霞,她的燒退了,整個人覺得舒服不少。

  她半坐起身,室內沒人,她聽到露臺傳來說話聲。

  是玉耀綾在講話嗎?跟誰講話?她忍不住對他的好奇之心,豎起耳朵偷聽。

  「我過幾天才會回去,這裏有點小狀況。」露臺外,玉耀綾單手放在圍欄上,一手拿著薄巧手機。

  五十九樓的高度,沒有一點膽識的人還真不敢站在這裏。

  「什麼小狀況?」彼方的封步昂非常之好奇。

  青龍堂的玉堂主向來計算精確,怎麼會讓小狀況有發生的機會,這太詭異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不必擔心,我會處理。」風吹動他的長髮,看起來更加不羈。

  「少來了。」封步昂是憋不住秘密的。「聽說你昨天買了個女人,怎麼樣?是不是那個女人享受過你的溫柔之後賴著不走,你正頭疼要怎麼把她趕走?」

  玉耀堂驟然揚起了笑。「看來我得清理一下門戶了,青龍堂不太喜歡嚼舌根的弟兄。」

  「那個女人是不是很漂亮?」封步昂一副窺探的口吻。

  其實他老早打聽的非常清楚,那個女人不但漂亮,而且年輕,姿色一流。

  只是他很納悶,玉耀綾的條件好到連死對頭野櫻幫的執行長尹嬋都對他傾心不已,他何需花錢買女人,而且一花就是十萬美金,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漂亮的定義因人而異。」在他的定義裏,穀淨棠是漂亮的。

  「好傢夥,打太極拳是嗎?」他可不會那麼輕易放棄。「這樣好了,你只要告訴我,她是不是還躺在你的床上就行了。」

  「身為朱雀堂的堂主,你真的沒別的事好做了嗎?」玉耀綾打趣。

  封步昂根本不怕給他虧。「你也知道我就是愛哈啦,沒有一些八卦題材要叫我怎麼跟別人哈啦,你就大方點,提供點話題給我吧。」

  「不說了,她似乎醒了。」他看了一眼室內,看到穀淨棠的纖纖身影坐了起來,不知道她感覺怎麼樣?好多了嗎?

  「yes!」封步昂像拉霸拉到大獎。「她果然在你床上!」

  這絕對是天火幫的頭條新聞,待會兒他就要把這條大新聞放送出去!

  「你滿意了吧,掛電話吧。」玉耀綾笑了笑,他知道封步昂會把這件事誇大十倍傳出去,但他不介意帶點娛樂給大家。

  「如果你帶個玉大嫂回來,我們都會很歡迎她的。」封步昂笑嘻嘻地說,他直覺到,那個被玉耀綾留下的女人不一樣。

  「如果我回去後,看到你身邊多了個封弟妹,我也會替你高興的。」玉耀綾「禮尚往來」的也很快。

  「去你的,我才幾歲?」封步昂揚起嘴角。「我幹嘛那麼早找個女人把自己綁住?」

  那很笨好不好?年輕就是要談戀愛,趁年輕多來幾段轟轟烈烈的戀情才是王道。

  「通常說這種話的人往往都會早婚。」玉耀綾意味深長地笑。

  「詛咒我是嗎?」封步昂聊的萬分起勁。「那我也祝你昨晚一舉得男,明年當爸。」

  這是哪門子的祝福?真是的,虧封步昂想的出來,他不由的搖頭失笑。

  雖然昨夜他沒有戴保險套,但她打定主義出來賣身,應該在那方面有所防備才對。

  女人對這方面通常更加小心翼翼,她總不會想留個一夜情物件的種吧?所以這點他倒是不擔心,明年絕不會蹦出個孩子叫他爸的

  「好了,不跟你哈啦了,我真的要掛電話了。」沒看過哪個大男人像封步昂這樣長舌的,為免封步昂再哈啦個沒完,他逕自結束了通話。

  向晚的曼谷很美,招披耶河更是動人,飯店緊鄰著河岸,站在高頂,就像把水脈踩在腳下似的。

  他踅回室內,順手關上落地窗,好笑地看到穀淨棠緩緩從床上坐起來,還揉揉眼睛,一副剛剛才睡醒的模樣,她明明就已經在床上坐半天了不是嗎?

  「晤……睡的真飽。」穀淨棠伸伸懶腰,還扭扭脖子,證明她真的是才剛剛睡醒的,她什麼都沒聽到。

  明知道她早就醒了,但玉耀綾沒有戳破她。「一直悶在房裏不好,我們出去走走。」

  「走走?」她眨眨眼,不知道為什麼,怦然心跳加速。「去哪里走走?」

  「我們去吃飯,你餓了吧?我也餓了。」他說的理所當然,好像他們理該出雙入對似的。

  「那個……其實……」她吞了口口水,指指房門口。「我要走了,我現在就要走。」

  既然燒都退了,她就沒理由繼續賴在這裏了,而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辦,她要去殯儀館陪她媽,後面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吃完飯,我陪去看你母親。」他仿佛會讀心術,看出了她的想法,他當然知道她最記掛的是她母親的事,她在睡夢中已經喊過無數次媽了。

  「這樣啊……那……好吧。」她居然輕易妥協了。

  老天,她在做什麼?

  她應該要拒絕的,她怎麼反而答應他了呢?

  她是不是瘋了?想多跟他相處一下也不行這樣做吧,這樣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一個有職業道德的妓女是不會跟她的恩客糾纏不休,還約著一起去吃飯的。

  話說回來,有哪個恩客會陪妓女上殯儀館?她咬著下唇想,這真的是太太太怪了。

  「我叫飯店經理替你挑了幾套衣服,在衣櫥裏,你看看哪件合身就穿哪件。」

  她一陣傾心。

  他真體貼,連衣服的問題都替她想到了。

  他一定覺得她昨天穿的那件衣服很不像話吧?布料少的可憐,還半透明,一個好女孩絕不會那樣穿。

  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平常她不是那樣穿的,牛仔褲和T恤是她衣櫃裏最多的款式,樸素的叫人歎息,絕對不像個花樣年華的女孩衣櫃。

  可是,告訴他這些做什麼呢?她又想獲得他什麼觀感?

  她瞬間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都已經出賣自己的靈肉了,還妄想得到浪漫的愛情不成?

  醒醒啦!

  *********

  如果世上真有幸福這回事,那麼這幾天就是穀淨棠此生感到最幸福的時刻了。

  玉耀綾幾乎與她形影不離,他不但協助她辦好她媽媽的後事,還讓她出入坐氣派的大轎車,有司機接送,仿佛貴婦一般。

  她天天享受頂級按摩,當按摩師搓揉完她的手,輕輕放下時,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枉此生了。

  他帶著她到各大精品名店去購物,只要她看一眼的東西,他通常眼不也眨的買下來,但他卻沒有再碰她一下,即使晚上兩個人明明同張床睡覺,他頂多只是摟著她而已,絕對不會越逾一步。

  「玉耀綾,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終於,她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今晚他包下招披耶河公主號,在曼谷夕陽餘暉的照耀下,他們在船上享受無人打擾的精緻餐點,欣賞河岸兩旁的景物風光,美的像場夢,她始終對這幾天的際遇感到不真實。

  本來嘛,又不是演電影,怎麼會有這麼幸運的事發生在她這個悲情女的身上,如果他再這麼把她寵下去,她真的會懷疑他是否愛上她了?

  會嗎?

  他可能會愛上她嗎?

  還是可憐她、同情她而已?因為如果愛上她的話,他怎麼都不再像初夜那晚一樣的吻她了?

  好幾次他靠近她身後摟著她時,她都以為他要吻她了,可是他卻只是摟著而已,失望之情明顯的擺在她臉上,他還是「不為所動」,就像他生命中對男女的認知僅僅只有摟抱而已。

  多可笑,他的技巧明明好的很哪,那夜他幾乎讓她快燃燒起來了,是不是她不夠吸引力,否則他怎麼忍的住不碰她?

  老天,她覺得自己很奇怪,思想很黃色耶,他不碰是好事,難道她希望被一個恩客一再索歡嗎?

  可是,老實說,現在她心裏根本已經不把他當恩客看待了,他對待她的方式也全然不像個恩客,反倒像個情人,像個體貼入微、極致完美的情人。

  如果他是她的男人就好了——她可以存著這麼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唉,她似乎愛上他了,她很不想承認自己居然這麼笨,愛上一個花錢買她rou體的男人,可是她對他的那種反應,她根本騙不了自己,她愛上他了,她得得確確愛上他了。

  「對一個人好不需要理由。」穀淨棠靠在圍欄上,他習慣性的從身後攬住她的腰身,他特別喜歡她小小的腰身,幾乎不盈一握。

  「那你會隨便對個路人甲或路人乙好囉?」她心煩意亂的咬著自己早已光禿禿的指甲問。

  她好失望,她還以為他會說因為他也愛上她了哩,她果然是在癡人做夢。

  跟他在一起,她可以暫時忘掉煩惱的事,他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人放鬆、閒適,有安全感,她的眼睛老是不知不覺在追隨他修長瀟灑的身影。

  「我做事全憑興致,沒有什麼絕對不絕對。」

  「唉。」他可真行,又是個模擬兩可的答案。

  他是有上過這方面的課是嗎?

  不然怎麼每次講話都這樣有「哲理」,真是氣死人的哲理,她情願他瘋了,失去理智,把她壓在欄杆上狠狠的吻她,也不要他對她這樣「彬彬有禮」。

  「歎什麼氣?」他好笑地替她將被風拂亂的發絲系到貝耳後,她有一頭烏溜溜的發絲,摸起來很舒服。

  傻女人,難道她看不出來,他已經愛上她了嗎?

  如果不愛她,他何必留在曼谷,他老早該回臺灣,更別說這幾天他都當她的護花使者,就怕她再去幹賣身的傻勾當。

  每個夜裏,他都得苦苦壓抑自己對她的情欲,他忍耐的好辛苦,對男人而言,懷抱著心愛的女人又不能做愛,那是種巨大的折磨。

  但他不想貿然碰她,他不想給她不尊重的感覺,他要她感受到他的愛惜之情,發自內心的獻身予他。

  更何況,他們的相識是從金錢交易開始,他深怕當他們再次做愛時,她心裏會留下陰影,想起他們之間的初次交易。

  所以他正耐心的在等,等她愛上他,他要的是兩情相悅,唯有兩情相悅的激情才能激發出最美的火花。

  「沒什麼,只是餓了,我要去吃東西了。」她掙了下,從他懷裏溜走,大步的走到阿卡面前去。

  「阿卡,你餓了嗎?這樣一直站著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她故意關心他的手下想氣他。

  「不……不會啊,屬下站著就好,這是屬下的責職。」阿卡豈敢讓老闆的新歡關愛,他又不是想死。

  「瞧你,都流汗了,很熱是嗎?來,我幫你擦擦汗。」她隨手拿起自助長桌的一條毛巾往阿卡臉上抹。

  阿卡連連搖手,後退一步。「不……不必了,谷小姐,那是……是抹布。」

  「是嗎?」她瞧了眼手上的「毛巾」。「真的是抹布,阿卡,你真是好眼力,那算了,吃水果吧,我喂你,來,啊——」

  「對不起!谷小姐,我內急,要去上廁所!」阿卡漲紅臉,飛也似的逃走了。

  老闆的女人再對他這麼好,他就要回家吃自己了啦!

  「你在做什麼?」玉耀綾好笑的走近她,他的手輕輕一帶,她旋即落入他的懷裏,溫暖體魄瞬間包圍住她。

  好香,優雅香澤……他身上的味道好香,她陶醉的閉起眼,雙手不由自主的往上伸,摟住他的頸項。

  他抬起她的下巴,火熱的唇壓下來,攫住了她的唇。

  她微抽口氣,啊……真想念這種感覺,酥麻的電流傳到她的四肢百骸,她忘情的回吻著他,不自覺的傾泄出自己對他的所有愛意,經由唇與唇的接觸,她的心思明明白白的呈現在他眼前。

  玉耀綾感受到了,這正是他所耐心等待的,這個小女人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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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1:39


  回到飯店,穀淨棠努力在浴室把自己洗得香噴噴。

  不知道他睡了沒有?

  船上的熱吻是否代表著他們之間有所進展?

  有點可笑,都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她卻對今晚可能會發生的事感到脈搏加速,一想到他那雙有魔法的手,她就情不自禁的顫抖。

  蘑菇了老半天,她走出浴室已經十一點了,看到玉耀綾早已躺平在床上,渾身興奮的熱情瞬間被澆滅。

  「什麼嘛,人家不過洗個澡就睡著,哪有人這樣的?」她實在不能認同他的貪眠。「真不知道在船上為什麼要把人家吻得暈頭轉向,害人家滿懷期待,他卻睡自己的,這太過份了吧?」

  她忿忿地上了床,側著身,瞪著他看,然後又猛對著他的臉吹氣,妄想把他給擾醒。

  原本想再罵他幾句的,但老天,他的臉好俊美,睫毛長長的好動人,鼻樑也長得好看,嘴唇更是無懈可擊。

  看著他,她半句惱怒的話都罵不出來了,只想就這麼天長地久的看著他,把他的形貌深深烙印在腦子裏,如果哪天他們說再見了,她還有影像可以回憶。

  不如……幫他拍張照片吧,這樣她就永遠不會忘記他的長相了。

  這個主意令她又興奮起來,連忙跳下床找手機。

  拿著手機準備拍了,她又猶豫起來。

  這樣好嗎?這支手機是林娜的耶……哎,管他的,先照了再說,頂多叫林娜把手機賣給她,她現在有錢了,買得起手機了,買一支最新、最時髦的手機給林娜,她肯定開心死。

  「可是,這要怎麼照呢?」她瞪著手機蹙起眉心。

  研究了老半天,總算弄懂照相功能,喀嚓一聲,替他拍了張照片。

  他沒有動靜,於是她又拍了第二張、第三張、第四張……直到記憶體再也容納不下為止,她才罷手。

  他很上相,但手機的照相功能並不太好,所以無法把他的俊美表達十分之一,但這已經足夠。

  是的,她真該滿足了,這幾天他已經給了她很多被人疼寵的感覺,如果再不知足就要遭天譴了。

  「我愛你,玉耀綾,不管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可笑也好,覺得我太自不量力也罷,我就是愛上你了,誰叫你要對我那麼好,你不知道溫柔體貼的男人是很容易讓女人心動的嗎?」

  只是呵,這份愛是沒有回報的,因為他不會對她產生真感情,原因很簡單,她是他買來的。

  所以,老話一句,醒醒吧,不要再作白日夢了,她該早點離開他,去把小潔接到曼谷來,以免對他越陷越深。

  「玉耀綾,玉耀綾,玉耀綾……」

  她用手指描繪著他的輪廓,重複叫著他的名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喊他的名字。

  「谷淨棠,穀淨棠,穀淨棠……」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的嘴巴在動,從他嘴裏吐出她的名字,而且不斷重複。

  「你、你沒睡?」意識到這點顯然為時已晚,她剛剛做了多少蠢事來著?

  對他吹氣、偷拍他、對他告白……

  「如果溫柔的男人很容易讓女人心動,那麼你也該要知道,單純的女人也很容易讓男人心動。」

  他睜開眼,一個俐落的翻身,驟然將她壓倒在身下,她愕然迎上他湛亮的瞳眸,嘴裏發出一聲驚呼,沒想到他會來這招。

  玉耀綾深深瞅著身下的小女人。「讓我告訴你,你就是那個單純的女人。」

  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狂烈掩下來的熱唇覆蓋她嫣紅如玫瑰花般的唇瓣為他而綻放,他炙熱有力的唇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索求,他的體溫混合著男子的氣息淹沒了她。

  她的雙臂悄悄攀上他的頸間,她在回吻他,心臟猛烈跳動著,就只是四片唇辦相互吸吮而已,她卻覺得渾身細胞都在沸騰。

  她竟是如此渴望再次摸到他的身體,體會與他接吻的滋味。

  在她迷醉的注視下,他愛撫親吻她的雙峰,她知道自己渾圓豐盈的胸部是全身上下最傲人的地方,而他的表現也證實了這一點。

  他火熱的吸吮著她的蓓蕾,愛撫探索她最私密的禁地,她全身宛如著魔般發燙起來,細微的申吟也不由自主的從唇邊逸出。

  她迷失在他的愛撫中,情不自禁的弓起身子迎向他,他濕潤的嘴唇貼近她的唇,一個動作,深深的挺進她的深處,他垂下頭抵著她申吟。

  「啊……」他狂野的律動使她忍不住申吟起來,這感覺比第一次好太多了,她從喉嚨叫出靈魂深處的歡愉,懷疑身體要在強烈的搖晃中支解了。

  她情不自禁的再一次收縮,感受那深深嵌在她體內的灼熱,哦,這真是……真是完美的要命!

  *********

  穀淨棠趴在軟墊上,耳邊是和諧的樂音,按摩師在她背上澆淋混合草藥、海鹽乳液,精油完全放鬆了她的情緒。

  按摩師的雙手從她腰背推至肩膀,舒服得令她想申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按照往例的睡著了,按摩師會自行離去,不會打擾她,而費用嘛,這點她從來毋需擔心,玉耀綾自然會處理。

  他用各種方式寵她,她也問過他的身份,他總是笑而不答,要她好好享受假期就行了,過幾天,他要帶她回臺灣。

  如果她真的能夠回臺灣,那將會改變她的命運,到時她一定要把小潔一起帶去,姊妹倆遠遠的離開這塊惡夢之地,不再被那個天殺的混帳給欺負。

  還有林娜,她也想把林娜一起帶走……可是,這樣會不會太貪心了?

  他會同意嗎?管他的,姑且跟他商量看看吧,搞不好他真的非常富有,根本不差一個人吃飯哩。

  她帶著滿足的笑意進入夢鄉,夢裏是滿滿的歡樂,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快樂到連夢境都是繽紛開心的,多神奇!

  「哦!好舒服……再用力一點沒關係……」哇塞,人在走運的時候,連夢裏也有人在替她按摩,而且感覺像真的一樣。

  咦……不對啊,怎麼回事?夢裏這個按摩師怎麼色色的,居然撫摸起她的胸部來,還摸得津津有味……

  她猛然睜開眼睛——

  玉耀綾的嘴角噙著笑意。「你終於醒了,會不會有人把你整個人連人帶按摩床搬走,你也不知道?」

  她立即撲進他懷裏,愛戀的抱住他的腰際,把頭埋在他胸膛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醒我?」

  早知道是他就不張開眼了,讓他摸個夠,然後他們可以順勢雲雨一番,呵呵。

  說實話,她著迷於跟他做愛的感覺,每當跟他親密結合的時候,她就會幻想自己是她的妻子,要替他生個小寶寶……

  小寶寶?!

  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們做愛的次數很頻繁,但從沒見過他戴套子。

  林娜說過,她們如果有看得上眼的客人,跟他們出場交易時,就算客人的外在條件再好、出的價碼再高,都會要求客人戴套子,以防性病或懷孕。

  可是他都沒有戴,那不表示她有可能會懷孕?

  她忽然害怕起來,生他的孩子……這種事情想想是很美妙,可是萬一他對她根本不是認真的,要帶她回臺灣也只是說說而已,那她懷孕豈不是自找麻煩,在她已經夠灰暗的人生中再添一筆不幸嗎?

  想到她悲慘的被他拋棄了,然後獨自生下孩子,還要照顧小潔,三個人過著三餐不繼的生活,或許最後她還要去賣身養活她們三人,想到這裏,她連嘴唇也嚇得失去了顏色。

  「你的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他的懷抱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嗎?她在微微的顫抖。

  她抬起眼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隱去了,她垮著嘴角說:「因為我想到我可能會變成未婚媽媽。」

  「未婚媽媽?」他的笑意加深了。「你的意思是,你懷孕了?已經驗過了嗎?」

  封步昂不想太早被綁死,然而他一點也不介意現在當爸爸,孤兒的身份令他對家的渴求比一般人多,如果孩子的母親是她,那麼他們的孩子肯定會很漂亮,他期待新生命的降臨。

  「我只是假設。」她煩惱的說,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那麼開心,她有些埋怨地看著他。「因為你都沒有戴套子啊。」

  「你沒有吃避孕藥嗎?」換他微愣。「我以為你有吃。」

  她蹙眉。「拜託!我連避孕藥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要怎麼吃啊?」

  完了,這下她肯定中獎了,她一點也不想要自個的孩子跟她一樣悲慘,可是做都已經做過那麼多次了,現在開始預防還來得及嗎?

  「別咬了。」見她一煩就習慣性的咬指甲,他把她重新拉回懷中,拉下她的手指頭,與她十指緊扣。「你一點也不需要煩惱,如果你有了,就把他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喜歡,我們可以在你肚子大起來之前結婚。」

  「說的容易,生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咦?!你……你剛剛說什麼?」她不可置信的抬首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你說要跟我結婚?」

  求婚!

  他在向她求婚耶!

  天啊!原來被心愛男人求婚的感覺這麼好,她覺得飄飄然的,老天開始眷顧她了,她穀淨棠的黴運已經過去,從現在開始都要走好運了。

  「我今天特別出去買了戒指。」他拿出一只好優美好優美的淺藍色絲絨盒子。「看看款式喜不喜歡,戒圍可以換。」

  他打開盒子,一陣耀眼的光芒使她驚呼一聲。「好大的鑽戒!」

  她連一個金戒指都沒有,當然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擁有這麼大的鑽石戒指,就算是嫁給皇室王子也未必會得到這麼大的鑽戒吧?

  「戴戴看。」他執起她的手,將戒指套進她的橇秀手指裏。

  「剛剛好耶。」她如夢似幻的看著亮晶晶的鑽戒,女人的虛榮心立即在她體內發酵。

  穀淨棠,你真是個凡夫俗女,居然會著迷這麼庸俗的東西?

  她笑了,輕輕撫摸戒身,回答自己,她就是庸俗怎樣?沒過過苦日子的人沒資格嘲笑她,她需要一些實質的東西來建立安全感。

  她忽然覺得,玉耀綾是懂她的,所以他一直在「給」,包括給她金卡、給她現金,帶她買一些看得到也摸得到的精品,讓她天天享受按摩的美好。

  他甚少對她說什麼甜言蜜語,把對她的愛建立在物質上,讓她在一件件昂貴的精品裏找回失去的尊嚴。

  換言之,他以她需要的方式在愛她,他知道這是她所需要的。

  她忽然覺得很慚愧,她根本沒用心瞭解過他,只是迷戀他俊美的形貌,那麼有朝一日,當他這俊美的形貌不再了的時候,她是否就不再愛他了呢?

  不,在這一刻她深深的體會到,她愛他的程度已經超過了她愛上他的外貌,只是自己一直沒發現罷了。

  她忽然激動得想哭,因為發現了自己對他的感情之深,已經不是可以測量的了。

  「我愛你……」她忽然摟住他的頸子對他告白。

  母親的過世讓她明白世事無常的道理,愛一個人就是要說出口,誰知道明天會遇到什麼事?或許有什麼天災人禍會將他們分開,因此她一點也不想將對他的感覺放在心底。

  「我也愛你。」他的唇緩緩湊近她的,輾轉輕柔的吸吮著。

  他抱著她,兩人激越的滾倒在大床上,他的粗喘配合她迷人的低吟。

  他的動作狂野又熾熱,她跨坐在他身上,仰起頭重重的申吟。

  如此性感的她更加刺激了他的感官,他有力的雙掌緊緊握著她的臀部,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

  他的表情不再冷靜持重,正狂熱地盯住她,眼裏燃燒著兩簇烈火,他心蕩神馳的摸索著,雙掌遊到她胸前,捧住她挺立的豐胸,充滿欲望的揉撫著。

  她搖動著長髮,全身的情欲都被他狂野的反應挑起了,她忘我的回應他的撩撥,身體快被他融化了,兩人在一致的節奏中奔向激情的高chao。

  當粗喘漸息,他們在彼此懷中緩和呼吸,享受濃情後的溫存,她親吻著他的胸膛,腦海裏勾勒著未來的美好藍圖,一幅很平凡,但卻是她渴望的幸福遠景,那就是——

  她在灑滿陽光的開放式廚房裏為他和孩子們烹調早餐,他坐在餐桌上看報紙,孩子們調皮地在拿湯匙嘻鬧……

  因為小時候她的家,就是這幅藍圖,只是後來老天奪走了爸爸的生命,也奪走了屬於她的幸福。

  然而現在,這份久違的幸福似乎又悄悄回來,她終於可以一夜好眠了,她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

  一個月後,臺灣。

  「啊咋——」尹嬋大喝一聲,舉起木劍朝玉耀綾進攻。

  老天保佑,讓她砍到他,讓她贏吧!

  她不知已夢想過幾百幾千幾萬遍,讓他敗在她的石榴裙下、讓她得到他,讓她成為他的女人……

  「你輸了。」她的美夢戛然終止,玉耀綾丟下木劍、摘掉頭盔,長髮高東於腦後。

  「是的,我又輸了。」她看起來懊惱不已,昨夜的一場春夢依然只是春夢,她仍然無法征服他。

  「下回的比賽,訂好了時間再通知我。」玉耀綾刻不容緩的走進道館的更衣室,沒有多回頭看她一眼。

  「君家道館」是他某個手下家裏開的道館,每次尹嬋下了戰帖,他總是約在這裏。

  這間位於板橋的道館很平凡,以時計費,可以請教練教學,也可以自由找同伴練習,他吩咐過手下人不要公開他的身份,所以截至目前為止,來這裏和她比試還沒遇到什麼困擾。

  雖然天火幫有自己的道館,野櫻幫也有,但他希望和尹嬋的見面能在公開的場合裏,約在外面的道館比較恰當,事實也證明他的判斷是對的,不然光是看熱鬧的幫眾就很令人傷腦筋,那些大男人有時候跟女人一樣,比如封步昂,總愛以哈啦緋聞為樂。

  他緩緩脫下劍道服,換上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末了再套上米白色的休閒外套,在這個時候,他看起來和一般人無異,道館裏有些女學員會向他要手機號碼,有些甚至擺明瞭想跟他一夜情。

  他總是微笑客氣的婉拒她們,最好的理由是——他已經有老婆了,還有四個小一到小四的孩子嗷嗷待哺,沒時間跟她們搞婚外情。

  每次看到那些女人愣然又惋惜的表情,他就覺得好笑,她們有些還大膽的說,不在乎他的已婚身份,只要彼此「盡興」就好。

  那些女人難道不知道,太赤裸裸、太無所求的邀請反而會讓男人卻步嗎?

  「玉耀綾!」看見他出來,守在道館門口的尹嬋馬上從旁邊跳出來,攔住他的去路。「你要去哪里?要回去了嗎?我們去喝杯咖啡吧,我請客。」

  在愛情的面前,她不是野櫻幫航運部最強最「恰」的執行長,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一個渴望愛情的女人。

  自從兩年前,在飛虎幫老大的告別式上見過玉耀綾之後,她就煞到他了,她倒追他的事也轟動了整個道上,甚至連香港那邊的幫會也津津樂道。

  她才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反正她就是喜歡玉耀綾,她也不管天火幫和野櫻幫是死對頭,反正她是幫主櫻冠羽的表妹,就算有人對她的舉止不以為然,她也不在乎。

  「不了,我有約,時間快到了,現在就得走。」說時遲、那時快,手下已經將他的座車開來了,正好避免他和尹嬋獨處。

  若不是她擺明瞭對他死纏爛打,而且揚言一定要追到他,他也不會用這麼可笑的方法來反制她——

  他與尹嬋約定,在他未婚之前,只要她能在劍道上打敗他,他就跟她交往。

  比賽時間由她提出,只要她準備好了要比賽,他一定赴約。

  因為這個原因,尹嬋拚命在劍道上苦練,兩年來他們幾乎每隔半個月就會比賽一次,但她永遠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火惹傲的事,難道你沒有話要問我嗎?」她有點氣急敗壞,在玉耀綾面前,她永遠沈下住氣。

  「沒有。」玉耀綾覺得滿好笑的,他從來不覺得尹嬋像外傳的那麼精明。

  她對他而言,連一點神秘感都沒有,殊不知,那是女人最引人人勝的地方,一個有點神秘感的女人才會令男人心動,比如……他眼前掠過一道纖細的身影,他甩甩頭,將之甩開。

  都已經一個月了,他不該再想起穀淨棠,兩個人短暫的交會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想他們不會再見面,諒她也沒臉見他。

  「難道你不好奇?」尹嬋為之氣結。

  她用心設計了那個局,就等著他一句感謝,或者隨感謝而來的一頓燭光晚餐,她甚至連赴約的服裝都挑好了,他卻毫無表示?

  「好奇什麼?」玉耀綾反問著她。「好奇你如何在櫻冠羽和火惹傲決鬥時,在空氣中吹了迷魂藥,然後派拳擊手將火惹傲打成重傷,再把他送回來,嫁禍給櫻冠羽嗎?」

  「你……」尹嬋的心提到了喉嚨。

  她的神色表明出,他全都猜中了。「因為你是櫻冠羽的表妹,他就算氣你這麼做,也不會動你一根寒毛,相反的,為了維護野櫻幫的聲譽,家醜不可外揚,他沒有說破這件事。」

  「那你一定知道我為什麼要大費周章這麼做。」既然戳破了,她也沒必要跟他拐彎抹角。

  「你希望我謝謝你救火惹傲一命,請你吃頓飯,但很抱歉,我不會這麼做,也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類似的情況。」

  說完,他打開車門,一上車,車就馬上開走了,尹嬋連點回應餘地也沒有。

  「堂主,山本先生已經在亞悅飯店等您了。」駕駛座旁的小黑雞回報,他剛剛跟山本一郎的手下通過電話。

  「不回堂口了,直接到飯店去。」

  車窗外夜色漸濃,風中飄著毛毛細雨,街頭亮起了霓虹燈,他總覺得一座城市,在向晚時分最美。

  事實上,在他還沒有在幫裏冒出頭以前,他最怕夜色來臨了,那意味著他又不知道要在哪里過夜。

  然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身上穿著美國知名的休閒品牌,隨興中帶著高雅品味,腳上是義大利的手工皮鞋,合腳又舒適,他在天火幫有獨立院落,在淡水還有一間位於二十樓的豪華公寓。

  他出入有轎車和幫眾保鏢隨行,自己也有一部百萬名車,他的戶頭裏存款很驚人,老幫主一向不會虧待有能力的人,他的日子過得很好,照理說該滿足了。

  然而為什麼?為什麼最近他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呢?只覺得懶洋洋的。

  景物未變,一切都按常規在走,幫中弟兄漸漸習慣新任的丁幫主,他和另外四位堂主也比較好做事了。

  因為新幫主的加入,幫裏有些事情改變了。

  丁幫王心很軟,又愛掉眼淚,往往捨不得處罰犯錯的弟兄,還一心一意想讓大夥都走上正途,常令他們哭笑不得,而她和傲之間的感情,也是弟兄們打打殺殺無聊日子的一大爆點,大家都等著喝他們的喜酒。

  只是啊,傲和丁幫主在許多方面意見都相左,丁幫主的想法往往太過單純、太過天真了。

  看來他們還得多花些時間給她洗腦,讓她明白所謂的黑道就只是黑道,他們絕不是什麼正義使者,外界也不會以正義的形象來看待他們,她是電影看太多,所以想得太浪漫了。

  既然一切都好好的,新任幫主也漸漸獲得幫裏弟兄的認同,他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是啊,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他的視線再度投到窗外。

  百貨公司門口的櫥窗很吸引人,女人是百貨業消費的大宗,看著幾個年輕女孩結伴嘻嘻哈哈的從百貨公司大門口走出來,他又不期然的想起穀淨棠。

  他的眉心一蹙。

  該死,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想起她?!

  事實都擺在眼前,那個女人眼裏只有錢,他為何還要記掛著她?為何每當想到她可能又在賣身時,他的心就一陣煩悶?

  他真的很不想相信她對他的熱情只是想要騙取他的信任。

  她老早告知她的本質了不是嗎?

  賣身葬母,好一個賣身葬母,既然她連自己的靈肉都可以出賣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所以,她卷款潛逃也是理所當然的,她變賣了他送的求婚鑽戒也是應該的,她帶走了他房裏所有值錢的財物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竟會相信一個街頭拉客的妓女?

  醒醒吧,玉耀綾,你真的該醒醒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02:00


  黑色房車停在亞悅飯店的門口。

  這間五星級飯店是港臺許多名流的最愛,山本一郎此行來台下榻於此不難理解,因為飯店二樓有間聞名臺北的日式料理店,山本一郎是那種到了外地也要吃家鄉味的人。

  飯店服務生恭敬地打開車門,玉耀綾下了車。

  他是出色的,即使門口有些歐美遊客正從旋轉門出來,高挺俊拔的他,依然像顆夜明珠,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出於本能和自覺,他習慣性的掃了周圍環境一眼,這是他少年時代混跡西門盯養成的習慣,總要先看好逃生路線。

  這個如獵鷹般的習慣,至今沒變。

  但他的眼光在飯店大門梭巡一圈後,卻被一抹瘦小的身影狠狠吸引住目光。

  是她!

  她居然跑到臺灣來了?而且瞧瞧她在做什麼……泊車「小弟」?!她居然穿著飯店的制服,跟人家當起了泊車「小弟」?

  她把一頭烏溜溜的秀髮全藏在帽子裏,但她的五官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因為她卷款潛逃,留給他巨大的震怒和心痛。

  「堂主,我們是不是要……」小黑雞探詢著老闆的意思,卻看見他鐵青了臉色,整個人怒火中燒的朝一名泊車小弟走過去。

  「謝謝您,老闆!」穀淨棠接過一串鑰匙和千元紙鈔,心裏揚過一道美妙的喜悅音符。

  臺灣的有錢人真是慷慨,像這樣一個晚上,她可以領到至少三次的千元小費,最差的也有一百元,算一算,這工作做了七天,她這個月的房租有著落了。

  正當她心裏哼著歌,快樂的走向駕駛座要將百萬名車開去停車場時,後衣領冷不防被人揪住了。

  「誰……是誰啊?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她踢著雙腿掙扎,沒禮貌的傢夥顯然很高大,也很有力氣,因為她的腳已經懸空了,整個人被「吊」了起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玉耀綾。」他真沒想到會再次見到她,而且是在臺灣,他胸臆裏充斥著幾千幾百種情緒,急欲宣洩出來。

  「玉、玉耀綾……」老天,讓她死了吧!她的身軀瞬間緊繃,僵硬得有如化石一般。

  怎麼會是他?!臺灣就真的巴掌大嗎?

  這真的叫做緣份嗎?因為緣份,所以她好死不好,來這間飯店應徵,而他好死不死,就來光顧這間飯店。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在她好不容易咬著牙,一千遍、一萬遍的命令自己忘了他,當做不曾遇見過他之後,他們又宿命的相逢了。

  「你在這裏做什麼?」玉耀綾冷聲問她。

  「你沒看見嗎?當泊車、泊車小弟……」她有點心虛,聲音也小了。

  當初她是走投無路才會女扮男裝,又是求又是跪的拜託飯店的外場經理給她一次機會,又編了一大套可憐的故事,對方是看她可憐才用她的,而且言明要試用三個月,如果不合適,隨時可以換掉。

  「要不要我告訴他們,你其實是泊車小妹?」他很「好心」地問她。

  她聰明的搖了搖頭。「最好不要。」

  「那麼聽好了。」他用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語氣說道:「我會把你放下來,把你手中的鑰匙交給你同事,然後跟我走。」

  她還有選擇嗎?當然只能照他的話做。

  她拜託同事替她接那部車,心痛的把千元小費讓給別人,然後垂頭喪氣的上了他指定的黑色房車,他則把駕駛座的手下叫下來,自己坐上駕駛座。

  「堂主,您要去哪里?山本先生在等您啊!」小黑雞完全狀況外,不明白老闆綁架清清秀秀的泊車小弟幹麼?

  「代我告訴山本先生,我很抱歉,現在有一件非立即處理的事情,明天我會親自向他賠罪。」玉耀綾面無表情的升起車窗,踩下油門。

  「堂主!」小黑雞哭喪著臉,看著房車離去。

  哪有這樣的啦?

  *********

  黑色房車在夜色裏蛇行,一路從臺北市區駛往金山方向,狂飆的速度顯示駕駛極度的不爽,幸好他的技術很純熟,所以還沒有翻車。

  「可不可以開慢點?」穀淨棠害怕的提出要求,依她看來,他很恨她,他是想要和她同歸於盡嗎?

  她是可以陪他一起死沒問題,但可不可以等找到小潔之後再陪他死?她千辛萬苦來到臺灣就是為了找小潔,人若沒有找到,她會死得很不甘願。

  「怕了嗎?」玉耀綾仍然猛踩油門,一點也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她覺得極為不舒眼,也動怒了。「玉耀綾,你這樣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你是弱女子嗎?」他反唇相稽。「弱女子會懂得卷款潛逃,逃得讓我找不到?你還真有辦法,可以躲得無影無蹤。」

  一夜纏綿的隔天,他有事外出,出門前不忍叫醒她,想讓她多睡會,誰知道當他回到飯店房間時,她已經不見了。

  她帶走了房裏所有值錢的物品,包括他給她的賣身錢——十萬美金,以及那只起碼可以變賣兩萬美金的昂貴鑽戒。

  如果她沒有帶走一毛錢,或許他可以諒解,但兩天后,他的手下找到他送她的那只戒指——在一間當鋪裏,被她賤價求售不到一萬美金。

  他真的很心痛,他的心意竟被她如此踐踏,幸好老天有眼,在曼谷遍尋不著的她,竟在臺灣給他逮到了,他一定會好好審問她的!

  「你聽我說,我是有苦衷的……」她也不想那麼做,可是事情危急,別無選擇。

  「你當然有苦衷,這回你可能要籌錢辦你父親的後事吧,所以不惜欺騙我,讓我以為我們之間有感情,好藉由我的信任,拿走你想要的東西。」他尖銳地說。

  她緊緊握著粉拳,瞳眸泛起一片水氣。「玉耀綾,你明知我父親早就過世了,請你不要汙辱他。」

  「原來你還有廉恥之心。」他冷酷的說道:「我還以為你的心已經被狗吃掉了,原來還在,想必這些日子你又賣身葬母了好幾次,現在居然還跨海賣淫,泰國的男人都死光了嗎?」

  穀淨棠全身一緊,仿佛被人狠狠擊了一拳般,臉上血色盡退。「你不要胡說!」

  她沒有別的男人,因為她忘不了他……她傻得忘不了他,心中始終偷偷希望著,他們能再見面,也會雨過天青。

  可是看他的樣子,那麼陰鷙,他似乎是誤解她誤解定了!

  「你會去當泊車小弟,想必從我那裏拿走的錢已經都花光了吧?你在臺灣的價碼是多少?也是十萬美金嗎?」他繼續挖苦她,嘴裏苛刻,但心在滴血。

  「你錯了!」她譏誚的說:「已經漲價了,是二十萬,而且不是美金,是歐元!是歐元你聽懂了沒有?怎麼樣,玉先生,你要買嗎?可以啊,先把錢拿出來,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被她氣瘋了,蛇行得更加瘋狂,猶如一部煞車失靈的車子。

  「停車!你停車!」穀淨棠尖叫。

  她不顧危險,竟然打開車門妄想要跳出去。

  「該死的女人!」他一手拉住她,一手控制方向盤,經過她要跳車這驚險的一幕,他的理智總算回來了,車速也放慢了。

  穀淨棠靠在椅背上喘息……這一切不是真的,她沒有遇到他,他們也沒有在黑夜裏飛車,沒有,沒有……

  她一邊催眠自己,一邊累得閉上了眼睛,不意玉耀綾的聲音又鑽進她耳裏。

  「如果我沒拉住你,你真會跳嗎?」好不容易見面了,她就這麼不想跟他在一起,情願跳車?

  「會。」她想也不想,因為她跳了車,他自然就會慢下來,她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好。

  「那你現在跳,我不拉你。」他鬆開了手,俊顏益加鐵青。

  「好。」她真的打開車門,又要跳了。

  「該死!」

  她肯定是老天派來折磨他的,她的性子為什麼這麼剛烈?而他又為什麼會對她心心念念,就是無法忘情?

  他抓住她纖細的手臂,怒火中燒地說:「你給我坐好!在我停下來之前,你都不許輕舉妄動,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對你怎麼樣!你最好相信我的話,從現在開始安份一點!」

  她的手臂怎麼越來越瘦了,到底有沒有在吃飯?在飯店門口,他拎起她竟輕而易舉,他懷疑她又營養不良了。

  「啊……」她忽然抱住下腹,臉上表情相當痛苦。「好痛……好痛哦……」

  過去兩個禮拜以來,她的下腹偶爾就會這樣痛,還有少許的點狀出血,她知道自己有問題,可是根本沒時間理會自己的健康。

  就算死神要帶走她,她也認了,但在死之前,一定要找到小潔,確定小潔平安無事後,她死也瞑目。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他早已忘了要「清算」她,分出一隻手扶住她肩膀。「你忍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

  「病人懷孕了,但有子宮外孕的情形,也就是說,受精卵的著床位置不正確,目前唯一的辦法是開刀進行人工流產手術,否則胎兒越大,隨時會造成血崩,病人就越危險。」醫生說道。

  玉耀綾一點兒也不平靜。

  任何一個男人,身處在他的位置,大概都不會太平靜吧?縱然他見過許多大風大浪,但這種事卻是頭一遭。

  她懷孕了?

  她竟懷孕了?!

  他還是不太能接受,是他的孩子嗎?

  「她懷孕多久了?」他竟然緊張且在乎那個答案,他渴望孩子是他的,即使必須拿掉,但那意味著她可能沒被別的男人碰過。

  「已經一個月了。」

  一聽到答案,玉耀綾立即轉身,疾步回到病房。

  病房裏,穀淨棠臉色蒼白的半臥在病床上,一股心疼與自責充盈著他的心。

  看他做了什麼好事?

  她有了身孕,他還把車開得那麼快,如果她真的跳了車,那麼後果將是一屍兩命……想到這裏,他的劍眉蹙得死緊,他命令自己表現得輕鬆一點,然後在床畔坐下。

  他執起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裏,她白皙的手臂瘦骨嶙峋,都看得見血管了,等她出院,他一定要好好替她進補身子,讓她吃一些好的營養品,讓她胖起來。

  「你聽著,不要太激動……」他怎麼有種感覺,從頭到尾都很激動的人是自己。「醫生說,你懷孕了。」

  「啊?!」谷淨棠張著嘴,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懷孕了。」他有力的重複,並說明情況。「你肚子裏有個孩子,但不能留,因為子宮外孕,那會危害你的生命,所以必須動手術將孩子拿掉。」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努力消化他所說的話,她眨了眨眼,眼淚不爭氣的泛出來。

  他說什麼……

  她肚子裏有個孩子,一個新的生命,可是她卻不能留下孩子,不能擁有孩子?

  換句話說,她的孩子將不會有機會跟她見面,因為孩子會害她有生命危險!

  怎麼會這樣?她又眨了眨眼,逼回淚意,努力讓眼淚不掉下來。

  天底下的孩子都是來帶給母親歡樂的,就像她媽媽一樣,雖然環境很苦,但媽媽常說她和小潔是她的寶貝。

  應該是這樣才對啊,為什麼獨獨她的孩子會害死她?為什麼?

  玉耀綾是她的幸運之神,跟他一起時,她很幸福、很快樂,離開他之後,她又開始走黴運了,所以連她的孩子也跟著遭殃,是這樣嗎?一定是這樣吧。

  「想哭就哭出來,不需要忍耐。」他跟她一樣,心裏都在滴血,都在心疼他們無法來到人世的孩子。

  「我哪有想哭?」谷淨棠拭掉淚水,還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反駁他。「我幹麼想哭啊?我跟孩子又沒感情,再說拿掉也好,生下他,只是拖累我而已,我還要賺錢哩。」

  玉耀綾心痛的凝視著她。

  她故意把自己講得沒心沒肝就會好過一點嗎?他相信她跟他一樣,都不好受,不然她不會一聽到消息,眼眶就紅了。

  「孩子是我的沒錯吧?」就算她否認,他也絕不會相信。此時此刻,他認定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而她的人也是他的。

  「當然是你的,別想賴呵。」她故意裝得很市儈。「所以這什麼子宮外孕的醫藥費你得負責,我可是沒有半毛錢,如果你要順便付我精神賠償之類的就更好了,你知道的,流產手術對女人的身體很傷的。」

  玉耀綾任由她去說,她儘管裝成像個死要錢的低下女人,他不會理會她這一套的。

  「還有,我做完手術之後你也得負責,我是很好打發的,只要租間小套房給我住就行了,我也不會占你便宜,休養好了,我自己會搬走,不勞你趕人,我可以跟你簽張契約,只要你拿出誠意來給我一點補償,就算將來在路上遇到,我也會裝作不認識你……」

  他的唇驟然覆上她的,封住她的一切言語。

  他散發的強烈憐惜令她渾身輕顫,雖然半臥在病床上,她卻不由自主的弓起身貼靠過去。

  他的唇好溫暖,他的氣息好熟悉好香,她的理智飛走了,她過度激動的反應著他的吻,或許這是最後一次了也說不定,她要牢牢記住他的吻,供她日後在沒有他的日子裏細細回味。

  「咳!」病房門口的護士,額前滑落三道黑線。

  現在是怎樣?這裏是醫院耶!他們吻得都快掉到床下去了,很傷眼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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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2:33


  手術後,穀淨棠在醫院住了十天——其實只要住五天,後面那多出來的五天是玉耀綾堅持要她住的,原因只有一個——

  因為他不放心,非得要她待在二十四小時都有專業護理人員的醫院不可。

  十天裏,玉耀綾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並且絕口不提一個多月前在曼谷的事,就像他們是在亞悅飯店認識的一樣,過往的種種都不存在。

  她著實松了一口氣,安心的靜養著,享受他的溫柔體貼,護理站的小姐都以為他是她未婚夫,每個人都對他的付出讚譽有加,更有些未婚的護士小姐對他猛流口水,這些她都看在眼裏。

  她心裏曉得,自己在曼谷對他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她是不可能永遠避而不談的,他也不會就此放過不問,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唉,真希望可以一直住院下去,那她就不必對他陳述那些難以啟齒的事了。

  「出院手續都辦好了。」

  玉耀綾拿著收據回病房,手術很成功,她複元的情況也很好,因此醫生批準她出院。

  為了避免幫裏人多嘴雜嚇到她,他打算先安排她住到他的私人公寓去,那裏較清幽,很適合靜養。

  「哦。」她的心情很低落,這代表著他們要分開了嗎?他不會真的給她一筆精神賠償打發她吧?

  如果他不要對她這麼好,或許她還可以一咬牙,收下錢,裝作很瀟灑的離開。

  可是這十天來,他對她就像照顧妻子一般,丟下工作——雖然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麼——但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去上廁所,玉耀綾沒有離開過她半步。

  她直覺他一定是個有錢人,因為她的三餐都有專人送來,而且都是些大補特補的食材,他好像打定主意要把她養成肥豬,每餐都給她最好的。

  好家在,她的體質是怎麼吃也吃不胖,會氣死很多減肥族的那種,不然給他這樣養還得了,怕不早就爆肥上新聞了。

  「怎麼了,是不是還有哪里不舒服?」玉耀綾關心地問。

  在他去辦出院手續前,醫生才來過一趟,為她做最後的檢查,確定她真的沒事才允許出院,所以她應該不是身體不適才對。

  「沒有,身體沒有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她哼得模模糊糊,只有自己才聽得見。

  「沒有就好,我們走吧。」他突然將她從病床上抱起來。

  「你幹麼?」她真是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無緣無故的,幹麼要抱她?她又不是被截肢了不會走,只是個小手術而已。

  「抱你到樓下,車子在大門口等。」

  她掙扎著。「不要啦,好丟人。」

  他笑了。「原來穀淨棠還會在乎別人的眼光,你在曼谷高舉著板子要賣身時,怎麼就不怕別人用什麼眼光看你?」

  「那不一樣。」她反駁著。「那時候豁出去了嘛,我只想趕快有錢把我媽接出來。」

  「那麼現在你同樣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你只要知道,付了錢住在這裏,你最大,你是他們的財神,這樣就行了。」

  她在他懷裏噗哧一笑。「好個財大氣粗的口氣,非常討人厭。」

  她本身就很討厭那種有幾個臭錢就狗眼看人低的人,當然不會學那些暴發戶,而且她只是沾他的光,又不是真的暴發戶。

  「總算又看見你的笑容了。」他瞬也不瞬的凝視著懷裏的小女人,她不知道,她剛剛那一記突如其來的粲笑有多撩動他的心。

  她同樣回望著他,是她眼花嗎?看見他眼裏的深情,她也不禁芳心顫動。

  可能嗎?

  在她做了那些對不起他的事之後,他們還可能再續前緣嗎?

  唉,睡歸睡,還是不要作白日夢比較好,都二十歲了,經歷了父親過世、母親改嫁後變得很不幸的家變,難道還相信這世上有王子公主的童話?

  就算有,也是那些有錢人的專利,哪輪得到她這小小老百姓?

  想到這裏,穀淨棠若無其事的垂下眸子,不想兩人之間太親匿的目光接觸令她想入非非,現在的她身負尋找小潔的重任,不是浪漫的時候!

  玉耀綾似乎看見了她眼中不著痕跡的歎息。

  她在逃避他,但是他並不把她現在的態度放在心上,反正他會軟化她。

  她很快就會知道,在她為他動了流產手術之後,他們的生命就密不可分。

  他不可能跟她撇清關係,不管她願意與否,他都要她待在他看得見的地方,比如——他的身邊,今後將由他來守護她,這是他對自己女人的堅持。

  他不顧旁人的眼光,一路將她從病房抱進電梯裏,她假裝沒看見護理站的那幾個護士們,眼珠子幾乎快羨慕得掉下來了。

  電梯門開,他又一路將她抱著走過候診大廳,那裏有許多大腹便便的準媽媽們,她想到腹中已被取走的胎兒,心不由得一陣發酸。

  傻瓜,幹麼鼻酸呢?只不過是個才一個多月的小小胚胎而已,而且是不小心命中的,原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現在經由這種方式沒有了也好,不然生出來麻煩的可是她,她要當未婚+單親媽媽耶,她可沒把握自己能勝任。

  雖是如此安慰著自己,可是看到一名孕婦牽著大約一歲的幼兒在學走路,她竟然湧起羨慕的感覺。

  剛剛是護士小姐們羨慕她,現在是她羨慕可以當媽媽的女人,很公平啊,有什麼好心痛的?

  奇怪了,她不是一向自命堅強嗎?而且號稱什麼風吹雨打都難不倒她。

  知道小潔可能在臺灣後,向林娜和她的姊妹淘們湊足了單程機票錢就義無反顧的飛來找人,有沒有生活費不在考慮之列,她還有雙手,雙手是萬能的,她可以去賺啊。

  她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她穀淨棠的心臟最為堅強,沒有什麼可以讓她變得軟弱的。

  她現在才發現,原來有的,有東西可以讓她的心糊成一片,那就是她十天前失去的東西,她身體的一部份,她的寶貝——孩子。

  原來忘掉流產手術沒她想像中容易,原來在聽聞自己懷孕的刹那,她已經對孩子產生了感情,她對孩子根本不是像她自我欺騙的,全然沒有感覺。

  那是她和玉耀綾的孩子,是他們相愛的結晶,她怎會不愛?怎會不想留住屬於他們的寶貝?

  她甚至還傻氣的抱著一個美夢,如果他們之間有孩子,那麼或許她又可以在他身邊繼續幸福了,一個家庭,爸爸媽媽和孩子,這是一幅最完美的藍圖,不是嗎?

  這是她單方面的、一相情願的想法,或許她該告訴自己,答案是——不是的。

  *********

  感受到懷中的小女人在顫動,而且她好強得要命,居然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玉耀綾歎息一聲。

  傻女人,想哭就哭,何必壓抑?

  難道她以為他連她腦海裏在想什麼都不知道嗎?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坦然的面對這種事,更何況她才二十歲而已,這對她而言,會是一生最大的傷害。

  但是事實已經造成了,他把四分之三的責任歸咎於自己,四分之一的責任才歸給醫學上的機率,因為醫生說,子宮外孕沒有原因,一百個人就有一個會這樣,她只是恰好比較倒楣而已。

  然而,機率是機率,如果不是他大意,沒有做避孕措施,她也不必承受人工流產的傷痛。

  所以說,他是令她傷心難過的罪魁禍首,他有責任讓她再開心起來,就像他們在曼谷共度的那些日子一樣。

  幸好自動玻璃門已經在面前了,不必再讓她看見那些幸福的孕婦而觸景傷情,走出醫院大門,司機把後車門打開,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進車裏。

  為了讓她坐得舒服點,他吩咐手下開了一部八人座的進口休旅車來,整個後座可以全部放平,如果她不舒服的話,還可以躺著睡。

  「要不要參觀一下臺北?」他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一手牢牢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雖然知道她剛出院,可能需要回家休息,可是他又怕悶壞了她。

  十天住院的日子已經令她頻喊無聊了,如果一出院就回家,等於是把她再關進另一個籠子裏,所以他徵求她的意願。

  「好啊。」谷淨棠故作開心。「我還沒好好看看這個城市哩!」把眼睛放亮一點,搞不好會有奇跡,讓她看見小潔也不一定。

  於是玉耀綾吩咐司機開始兜風,而她也一直表現得興匆匆,津津有味的望著窗外,他知道她在故作輕鬆,如果這是她療傷的方式,他不會戳破。

  忽然間——

  「等等!那個……」她看見一間小巧別致又可愛的小露天咖啡座,整間店是橙色的,門口黑板上寫著今日推薦的特價單品——焦糖瑪琪朵咖啡。

  聽見她的叫聲,司機連忙踩了煞車。

  她指著已經有點距離的小巧露天咖啡座。「我想喝那個,黑板上寫的,焦糖瑪琪朵咖啡。」

  她有聽說過,可是沒喝過,今天她想品嘗看看。

  「你想喝咖啡?」玉耀綾沈吟一下。

  手術後的病人可以喝咖啡嗎?

  醫生雖然沒有說不可以,但也沒有說可以。

  事實上,醫生表示,流產手術和生孩子一樣,所以坐月子的食補和充份的休息都是必須的,他當然沒有提到關於咖啡這一點,因為他們根本沒問啊,誰想得到,她出院第一個想喝的東西居然是咖啡!

  他不禁微微失笑,她果然是與眾不同的,也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他個人偏愛黑咖啡,但他知道焦糖瑪琪朵裏的咖啡成份並不高,主要是焦糖和牛奶的香氣而已,喝一點應該可以吧?

  「把車開到剛剛那間露天咖啡座前。」決定讓她一償宿願之後,他吩咐司機。

  今天他算是「單獨行動」,青龍堂裏大概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只知道身為堂主的他「有要事」,所以不在堂口。

  他指定了一名資歷最淺的手下小弟來當司機,因為他暫時還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存在,當然也是因為他要找機會告訴她,關於他的「工作」,這是一件棘手的事。

  他尚且不知道,她對黑道的觀感如何?

  目前為止,她可能誤認為他是什麼世家子弟、有錢的小開少爺,大概沒想到,他的一切都是用自己血淚和雙手拚來的吧?

  因為他優雅的外貌實在和黑道兩字扯不上邊,他天生的貴族氣息像誰,至今是個謎。

  每當傲、步昂、厲和蕭郎那幾個情如手足的好弟兄虧他高貴無雙時,他常自我嘲解的想,或許他的父親真的出身不凡吧,而他和他母親的相戀是不被允許的,所以生下他的母親,不得已只好拋棄他了。

  「你等一下,我替你買咖啡。」他不該在這時候胡思亂想,他對穀淨棠微微一笑,打開車門。

  她原想開口阻止他的,可是他已經一個箭步下了車。

  看著他挺拔的優雅背影,她的眼光不知不覺癡迷起來。

  她谷淨棠何德何能?竟有這樣出色的男人專程替她跑腿,只為了買杯咖啡,她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

  他在醫院陪了她十天已經夠仁至義盡的了,她不會因為這樣就真當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了吧?

  真是癡心妄想,她是不夠資格的,當她賣掉他的求婚鑽戒那天,她就已經失去當他女朋友的資格了。

  想到這裏,她的心緊緊一揪。

  不知道那只鑽戒現在怎麼樣了?她一直哀求當鋪老闆,一定要保留鑽戒,等她有錢時,她一定會去贖回來。

  可是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如果有人要買,老闆沒理由不脫手,因為她連個大概日期都沒有給人家,對方憑什麼替她保留呢?

  「咖啡買回來了,好香,趁熱喝。」玉耀綾回到車上,遞到她眼前的是一杯熱騰騰的外帶咖啡杯,車廂裏頓時充滿了濃濃的焦糖香氣。

  她心滿意足的品嘗著咖啡,他吩咐司機慢慢的開,讓她可以一邊享受咖啡一邊欣賞街景。。

  「等等!」

  她二度喊話,司機這回似乎習慣了些,他慢慢踩了煞車,打方向燈,把車靠邊陣。

  「又看到什麼了?」玉耀綾打趣地問。

  「剛剛那問百貨公司的櫥窗裏,有只小熊好可愛……」這樣會不會太過份了?那只小熊雖然是只玩偶,可是怎麼看也不便宜。

  「你等等,我去買給你。」玉耀綾再度二話不說的下了車。

  當他回到車上時,手裏抱著一隻純白色的小熊,穿著帥氣連帽毛衣,口袋還有可愛小熊玩偶。

  這是一間知名英國百貨公司的年度泰迪熊,當然是要價不菲,但如果能讓她開心就很值得。

  「天啊,好可愛!」她將小熊抱在懷裏,對它愛不釋手。

  他揉揉她的發心,微笑一直掛在好看的唇角上。「我請專櫃小姐不要包起來,我想你可能會想馬上抱著它。」

  「我來幫它取個名字,叫什麼好呢?」她假裝絞盡腦汁的想,想了好半晌,一個彈指。「有了!」

  他看著她眼裏亮晶晶的鬼祟,知道其中必定有詐,但是何妨呢,只要她玩得開心就好。

  「就叫它玉小綾,你看怎麼樣?」果然,她的答案是趁機虧他,小熊跟他的姓,他豈不是大熊?

  玉耀綾直勾勾、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叫它玉小棠更好,有你有我。」

  穀淨棠一陣心馳神蕩,別開眼去看窗外風景。

  他這樣說,好像小熊是他們愛的結晶,害她心跳得好快,搞不好待會兒又要作白日夢了,以為跟他可以破鏡重圓……唉,說破鏡重圓太沈重了。

  其實他們之間又沒什麼,只是已經進展到他向她求婚,而她莫名其妙消失了而已。

  玉小綾啊玉小綾,你的主人心裏在想什麼呢?為什麼在我忘恩背義之後還要對我這麼好,我真是搞不僅他耶。

  *********

  兩個小時後,車後座的空位已經堆滿了她血拼的戰利品——都是她眼尖的看到,然後舒舒服服的坐在車上坐享其成,而他親自下車去替她買。

  其實她並沒有那麼虛榮,剛出院的心情也沒有那麼高昂,只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希望他不要一直注意著她,因為她心裏非常忐忑不安,生怕他問到一個月前卷款逃掉的事。

  所以她努力享受一切女朋友的權利,包括撒嬌和任性,要他買一堆東西,甚至有束百朵紅玫瑰。

  街燈漸漸亮起,車子總算回到他位於淡水的私人公寓了。

  司機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他又像在醫院一樣,不容置喙的抱起她走進電梯裏,其他東西當然就有勞苦命的司機小弟了。

  「我們現在要去哪里?」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她好緊張,不是因為跟他獨處,而是因為未知的下一刻。

  他是不是真租了間套房要安置她啊?如果他把她丟下就走怎麼辦?那她一定會在他走掉之後大哭一場的。

  「我家。」他騰出一隻手來按樓層鍵,第二十樓。

  事前他已經安排好了,冰箱裏有滿滿的食物,還有各式各樣他從坐月子中心訂來的補品,夠她吃的了。

  「你……你家?」穀淨棠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她不敢見他的家人,萬一他們嫌棄她怎麼辦?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看到電梯門開了,如果不是被他抱在懷裏,她真會拔腿逃。

  走出電梯是兩間門對門的寓所,他站在其中一間門口。「玉耀綾。」

  神奇的,當他向一個對講機模樣的儀器講出這三個字後,大門的鎖就開了,完全聲控的耶。

  好奇心稍稍平復了她的緊張,可是當他抱著她走進門,她又開始緊張了。

  哇,他家好漂亮!

  一大片落地窗,外面居然是漁火點點的河景,米白色的」型沙發看起來很舒適,超大的液晶螢幕是最新型的,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就跟飯店沒兩樣,還有個吧台和一架鋼琴。

  這還只是客廳而已,光是站在玄關,她就覺得這個玄關比她當泊車小弟時住的那間宿舍還大。

  他的家令她驚歎不已,他把她抱到沙發裏,輕拍了下手,室內數盞燈柔和的亮起來。

  因為下曉得他家人會從哪里冒出來,所以她不敢胡亂躺,正襟危坐在沙發裏,雙手平整的擱在膝蓋上。

  「你的家人呢?」見他遲遲不介紹家人,她忍不住潤了潤唇問。

  「我沒有家人。」他脫下外套,卷起袖子,走到廚房裏打開冰箱。

  沒有家人?什麼意思啊?她心裏充滿了疑問,沒有父母?連兄弟姊妹也都沒有?或者寵物呢?也沒有嗎?

  他從廚房探頭出來對她笑了笑。「你餓了吧,先看一下電視,或者聽聽音樂,我弄東西給你吃,很快就好。」

  她微微一愣。「你會煮飯?」很懷疑。

  他的笑容更深了。「我會使用微波爐。」

  不久,她聞到一股中藥的香味,接著就見他端著一個託盤,裏面有一個大碗公,熱呼呼的湯飄散著香氣。

  「趁熱吃,我請教過專家,這些中藥材都是你可以吃的。」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拿起遙控器按了個鈕,一陣美妙的旋律流泄出來。

  「你呢?」託盤裏只有她的晚餐,他要空著肚子看她吃嗎?

  他給她一抹微笑。「我還不餓,你剛做完手術,三餐要定時,快吃吧!」

  「那我們一起吃。」自己一個人吃太奇怪了。

  他啼笑皆非的揉揉她的發心。「這是給女人產後補身子的,我不需要。」

  原來是這樣,不早說,吃就吃吧,反正她也餓了,雞湯又誘人得很,那麼她就不客氣啦。

  將一大碗美味雞湯吃得涓滴不剩之後,她搶著要盡一份力,「我來洗碗!」否則一直坐享其成,怪不好意思的。

  「別動。」玉耀綾阻止了她,他暖洋洋的大手溫柔的貼在她稍嫌冰冷的手背上。「你只要坐著休息就行了,洗碗的事交給洗碗機。」

  「洗碗機?你家還有洗碗機?!」真是大開眼界。

  他說他沒有家人,一個人住不會有多少碗要洗吧?果然是有錢人,氣派就是不一樣。

  「可是,我有點無聊耶。」她很「不識好歹」的說。

  他唇角神秘的揚了起來,笑了笑。「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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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2:53


  谷淨棠不知道原來一般住家也可以擁有一間像飯店浴室那樣豪華的衛浴設備。

  不但幹濕分離,還有個超大按摩浴缸,甚至有烤箱和Spa儀器,她看著正在試水溫的玉耀綾,猜測他的身價到底有多少。

  能夠面不改色的花十萬美金買她一夜,他一定挺有錢的,不會是那種富豪之類的人物吧?但他那麼年輕,在她的認知裏,富豪好像應該都是中年人才對……驀地,她靈光一現!

  哈,她怎麼那麼笨,有錢的不是他,是他老爸!

  一定是這樣!

  他就是所謂的小開、二世祖,含著金湯匙出世的好命人,從小受著頂尖的教育,當然也不怎麼知道人間疾苦嘍,所以十萬美金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許多紈絝子弟不都是這樣揮霍家產的嗎?

  雖然想通他的金錢來自何處,但老實說,她並不開心,甚至有點小小的失望。

  為什麼呢?

  她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小開好像都用情不專,八卦雜誌上不都有寫嗎?而且小開喜歡追求火辣的女明星。

  想當然耳,小開之所以會叫小開,那是因為他們的長輩都是有錢人,像她這種比平凡女人還不如的女人,想要嫁入豪門根本只是癡心妄想。

  所以說,他對她這麼好只是在跟她玩玩嘍?

  沒錯,一定是這樣,一定只是看她可憐,幸好她早一步想通了,沒有傻到把他這陣子對她的好誤認為他愛著她。

  「水已經可以了。」玉耀綾開始動手脫她身上的一件式連身裙,這是她住院時,他買給她的,為的就是穿脫都很方便。

  「你幹什麼?」她臉紅的拉緊身上的裙裝,心跳一直加速。

  他倒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說:「幫你脫衣服。」

  「我自己會脫。」她又不是小孩子!穀淨棠害臊地要求,「你出去,我自己洗就行了。」

  「當然不行。」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你是病人,醫生說你要多多休息才能恢復原氣。」

  「我覺得我已經好了啊。」而且她做的是子宮外孕的手術,又不是手腳不能動,他好誇張。

  「那是錯覺。」他不容置喙的反駁了她。

  拉鏈在他指間滑落,洋裝從她肩上褪落了,她似乎沒什麼好遮的,都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再遮東遮西的就太矯情了。

  她好美……玉耀綾壓下一聲聲愉悅的歎息,解開她的內衣扣環,當她完美的胸部乍現眼前,他的體溫本能升高了,那是對她的欲望。

  他像一個被糖果引誘的小孩,明知道不能吃,卻又沒辦法叫自己停止對她的想像。

  「玉耀綾,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事實上,她正以同樣迷蒙的眼神回望著他,她的聲音微微喘息,而且有點沙啞。

  她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不止想念他而已,她有多麼的渴望他,她想親吻他性感好看的嘴唇及胸膛……

  玉耀綾扳起她的下巴回答,「因為我想要你。」

  她聽見自己巨大的心跳聲,她不知不覺的潤潤唇,因為那正是她的心聲。

  「但是現在還不行,得等你完全好了之後。」他的下體已經挺立了,他完全感受得到那種悸動,但他依然從容不迫的動手脫掉她的貼身內褲。

  替她洗澡——這絕對是一個很不好的主意,而且自找苦吃。

  他的手搓揉出沭浴乳的泡沫,滑過她的周身,當他的手不自覺的在她的胸部上一再轉圈時,她簡直要腿軟站不住了。

  「你正經點好嗎?」她低頭,看他輕輕吸入粉紅色的蓓蕾在口中用舌頭挑逗著,她雙手抓住他的頭髮喘息著,幾乎是申吟的要求,「啊……不要再挑逗我了!」

  他的心情瞬間變得很好,原來不是只有他飽受欲望的折磨,她也是。

  「知道了,我會正經點。」

  說完,他驀地將她拉近,也不管她身上泡沫是否會弄濕他的衣服,他的手移到她後頸,將她攬得更近,另一隻手摟住她的細腰,嘴已覆上她紅嫩欲滴的唇辦,兩個人的身體因而緊密相貼。

  他的舌尖在她小巧的唇辦上畫著圈圈,不一會兒,他的舌探進了她的貝齒間,一下子吮住了她的粉舌,雙手配合著潛意識的需求在她身上展開探索。

  穀淨棠仰著頭被他吻得渾身酥軟,在他的進攻下,不自覺的反手抱住他,她不自覺扭動著身體,全身細胞都甘願成為他的一部份!

  他一手捧著她的臉狂吻,一手不斷遊移在她細緻的肌膚上,他瘋狂的沿著她的頸項往下吻去,吻著飽滿迷人的雙峰、吻著滑潤娉婷的纖腰、吻著她女性的柔軟地帶,再吻她修長誘人的長腿……

  她喘息著,輕撫著他濃密的黑髮,竄向四肢的燥熱弄得她很不安,全身幾乎不受控制的焦躁起來。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其實她從未忘記過他,只是當她再回到飯店想找他時,他已經走了,玉耀綾這三個字就這麼一直懸宕在心中,她沒想過自己會再遇到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再這麼下去,我們都會控制不住自己。」他在未失控前緊急踩了煞車,站起來,用熱水替她沖淨身子。

  「沖冷一點,我……」她緊緊咬著下唇,皺皺鼻子,難為情的想,這叫她怎麼說得出口?

  「你怎麼樣?」他柔柔的望著她,嘴角浮現笑意,雙眸深處隱約可見淡淡的愉悅。

  「我……你明知故問!」她雙唇不太爽快地噘了起來抱怨。「你害我渾身燥熱,所以請你行行好,沖點冷水替我滅火吧,玉先生!」

  明知道她的身子暫時不能跟他雲雨,為什麼故意挑起她的欲火?說他不是故意的還真沒人相信!

  *********

  玉耀綾用一條大浴巾包著穀淨棠,他先替她把頭髮吹幹,而後她像嬰兒般的被他抱出浴室,他把她抱進房間。

  房裏仍是柔和的燈光,窗簾緊緊拉著,她一眼就看到床上擺著她今天指定要的白色泰迪熊,臨窗的玻璃桌上的花瓶裏,插著那束也是她指定要買的紅玫瑰。

  她有種輕飄飄的、陶醉的感覺,好像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她是他的新娘子,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取悅她……呃,她會不會太臭美了?人家他可是什麼都沒有說哩。

  他替她擦幹身子,為她穿上一件湖藍色的棉質睡衣,室內開著冷暖適中的空調,她單穿著睡衣,但不覺得冷。

  舒服的躺上床,就見玉耀綾走出了房間,她心頭立即浮現巨大的失望,他要回他的房間去了嗎?怎麼,今晚他不陪她了嗎?

  好失望哦,在醫院的時候,住的是單人病房,他每天都摟著她的肩陪她入眠,有他在身邊,她感到特別安心。

  可是……她悶悶不樂的緊蹙著眉心。

  才回來一天而已,他就不理她了嗎?

  他去哪里?是不是跟別的女人有約會?

  「吃藥的時間到了。」

  她霍地從床上坐起來,就見玉耀綾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他手裏拿了她的藥。

  她瞪著他,一陣不妙的感覺掠過心頭。

  她好像比一個月前更愛他了,對他患得患失的,既想要擁有他的愛,又認為自己配不上他,好矛盾。

  「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他走近她,坐在床畔,細膩的先把她的發絲撥到耳後,才把藥送到她嘴邊,並且示意她先喝一口水。

  她當然乖乖按照他的吩咐做,只要他不要丟下她離開這個房間,她什麼都聽他的,看不到他,她好像會心慌。

  她吞完了藥,就見他把水杯擱到床邊的矮幾上。

  「我睡覺,那你呢?」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問,不知道渴望早已清楚的流露在自己的眼睛裏。

  見她如此留戀著他,玉耀綾眼底閃現笑意。「你先睡,我洗個澡就過來。」

  穀淨棠眼睛一亮。

  洗個澡就過來陪她嗎?是這個意思嗎?她潤了潤唇,不敢讓開心表現得太明顯。「你也睡這間房?」她的心跳驀然加速。

  他還直喜歡她那種微微仰著螓首的試探表情。「當然,這是主臥室,我們的房間。」

  他們的房間……為什麼這幾個字會讓她的心跳跳得這麼快啊?

  「那麼你休息一下,我去洗澡了。」

  習慣地揉揉她的發心,他從床上離開,走到門邊,輕輕把門帶上。

  才一帶上門,他就聽見門裏歡呼一聲,笑意悄然躍上他唇角。

  *********

  房裏,柔和的燈光,濃郁的花香,一室溫馨。

  玉耀綾的臂彎裏躺著一名沈睡的小女人,她蜷在他的懷裏,他則在欣賞一部影片。

  他習慣在睡前有一段類似催眠的時間,因為他並不是一個碰到枕頭就可以呼呼大睡的人,這也是少年時混跡街頭留下的後遺症。

  她是第一個躺在他懷中,陪他度過這段睡前時間的女人,原來睡前有個人陪在身邊的感覺那麼好、那麼踏實,他的手輕輕攏住她的肩頭,傾身吻了她額心一記。

  或許是他驚擾了她,也或許她剛好在作惡夢,她的眉心竟然皺了起來。

  「走開、走開……」

  她揮動著手,表情恐懼,最後開始發抖、喊叫。

  「醒一醒,淨棠!你醒一醒!」他並沒有想太多,認為她只是作了惡夢。

  他搖了她好久,最後還拍打她的臉。

  她總算睜開眼睛了,額際沁滿汗珠,恐懼的抱住他,想到那個人,她打了個冷顫。

  「我殺了人……」她抖個不停,咽咽口水,氣若遊絲地說:「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他心下一凜,直覺不單純。

  「靜一靜,你慢慢說。」他拍拍她背脊,感覺到她整個人十分激動,因為她的膝蓋抖得十分厲害,還有她從喉嚨深處發出的恐懼,那種恐懼的聲音他並不陌生,他見過太多在他面前做垂死掙扎的人。

  「我殺了他,我把他殺了……」她喘息著,身子抖個不停。

  巨大的壓力使她連睡覺都不安穩,在醫院的那十天,惡夢並沒有來打擾她,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擺脫這個惡夢了,沒想到終究沒那麼幸運。

  「聽著,我是玉耀綾。」他牢牢握著穀淨棠的雙肩,看見她圓睜大眼裏的恐懼和狂亂,她在喘氣,還張著嘴。「我在你身邊,你很安全,我保證你一點危險都沒有。」

  「玉耀綾……」她的眼睛接觸到他沈穩的眸子,回到了現實。

  這裏是臺灣,不是清邁。

  「對,玉耀綾。」很好,她的神魂逐漸回來了。「告訴我,你作了什麼夢,很可怕嗎?」

  「不是夢……」她喃喃地搖著頭。

  她應該把一切對他坦白,或許他可以替她解決問題,反正在這個世上,她已經沒有依靠了,她能倚賴的唯有他而已。

  「不是夢?」他的眸光一閃。

  「我殺了人,我的繼父,那個混帳東西……」她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清清楚楚的印在她腦子裏。「就是我突然離開飯店的那天,林娜通知我,繼父要把我妹妹賣掉,他要我籌一大筆錢回去,不然就馬上把妹妹賣給他的債主。」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原來這就是她不告而別又卷款潛逃的原因。

  「我根本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連怎麼找你都不知道,那筆錢超過十萬美金,我只好把你放在房間裏的現款和值錢的東西都帶走,還賣掉了戒指,但我發誓……」她真誠地看著他,「我打算一有錢就去贖回來。」

  「然後呢?」他打算遲點才讓她知道,戒指已經贖回來了。

  「我連夜趕回清邁,把錢交給那個混帳東西,可是卻沒見到我妹妹,他才告訴我,妹妹已經被那幫人帶走了。」她咬牙切齒的恨聲道:「想到我妹妹可能被那些壞人給汙辱,我就無法控制自己,我拿菜刀砍殺他,我失去了理智,我砍了他一刀又一刀,直到他倒在血泊中,我才驀然清醒過來,看到沾滿鮮血的雙手,我嚇呆了,我丟掉菜刀,轉身就逃……」

  她心有餘悸的深吸了口氣。「我逃回曼谷,窩在林娜那裏,幾天幾夜都作惡夢,不敢出去,我認為那個混帳已經死了,他死有餘辜,我不怕法律的制裁,可是我得先找到妹妹。」

  玉耀綾蹙起了眉心。

  如果那個人真的死了,她要面臨的可是殺人罪,她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嗎?

  「林娜透過她的客人輾轉打聽到,我妹妹可能被人蛇集團賣到臺灣來了,所以我才會來臺灣找她。」

  她知道自己想找小潔有如大海撈針,可是她只有這個親人,而且媽媽臨終前把妹妹託付給她,就算機會渺茫,如果不試試,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那麼我呢?」玉耀綾凝住她義憤填膺的雙眸。「你就沒有想過要來臺灣找我?」

  她眼裏的憤慨一下子消失了。「我怎麼敢想?」她實話實說。「我帶走了你所有值錢的東西,又賣掉了戒指,避過了風頭,當我回飯店想找你時,你已經走了,我想你對我誤會一定很深,如果老天肯再安排我們相遇,我只想向你解釋清楚,現在才說是不是太晚了?」

  她等著他回答,神態帶著一份少見的楚楚可憐。

  他伸臂將她擁入懷裏,汲聞著她發上的清新香味,驟然一笑,修長的手輕撫一下她柔嫩的臉頰。

  他沒回答,但他的唇找到了她的,在她櫻唇四周落下綿綿密密的細吻後,深深攫住那一片動人的嫣紅。

  她張開唇瓣接受他的攻城掠地,模糊的回應著他的吻,好一會兒,他的唇離開她的,但他手背溫柔的摩挲著她的臉頰。

  「就算你什麼都沒解釋,我也不打算再讓你離開我身邊。」

  天啊,他這句話好動人。「為什麼?」

  他當真一點也不怪她?

  不可能啊,她還記得在飯店大門前,乍然再見到她時,他對她的態度有多惡劣,說他不記恨於她是騙人的。

  「因為我愛你,我們結婚吧!」玉耀綾溫柔開口道:「你繼父的事,我會打聽清楚,你妹妹我會盡力幫你找到,至於你,你什麼都不要想,好好把身子調養好就行了。」

  穀淨棠愕然瞪大眼睛,愣了好天半才呐呐地問:「你不怕我是殺人犯嗎?」

  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還肯第二次向她求婚?她不知道孑然一身的自己,有什麼可以回報他的。

  「是殺人犯我也認了。」他吻著她的眼。「但我相信事情不會那麼糟,先不要自己嚇自己,放鬆心情,等你身子好些之後,再為我懷孩子。」

  他知道那些當媽媽的女人有多幸福,他會讓她感受到一樣的幸福——做他孩子的母親。

  「你……你說什麼?」她臉紅了,害羞的垂下眸子。

  「這一個多月來,我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酡紅的俏顏和眼裏動人的迷蒙。「我對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我做了和尚,知道為什麼嗎?」

  她如癡如醉的搖搖頭,玉耀綾則輕點她鼻尖。「因為我忘不了你,所以我沒辦法和別的女人上床,我當然也恨你,但愛和恨是一體兩面,所以終歸一句話,我愛你,既然你現在在我身邊,我就不可能再放開你。」

  她的心怦怦怦的狂跳著。「你真的……那麼想我?」老天,她好快樂!她願意把自己的命給他,回報他的愛!

  「如果你不信的話,看看這是什麼?」

  他驀然打開床邊抽屜,取出一個小巧的絲絨湖藍戒盒,她的心驀然狂跳。

  當初他送她求婚戒指疇,也是拿出一個這樣的湖藍色戒盒……

  他緩緩打開盒子。「如果我不想你,我不會派人找你,也不會找到這只戒指後,再把它買回來。」

  穀淨棠深吸一口氣,激動的拿起戒指。

  果然沒錯,是她的戒指!

  他從她手中拿走戒指,但一瞬間已經替她戴在右手中指上。

  「以後永遠不許你再拿下來,不要讓我在當鋪再看到它。」

  「對不起、對不起!不會了!」她抱住他,把頭埋在他懷裏,心裏頭又酸又快樂,連說話都有點鼻音。「我永遠不會再拿下來!永遠不會……」

  她愛他、愛他,今生今世只愛他一個男人!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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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3:17


  幾天之後,玉耀綾帶來一個好消息。

  「你繼父沒死,他在醫院裏,應該是心虛吧,他也沒敢對你提出告訴,只是經過逼問,他對你妹妹的行蹤仍是一問三不知,你不要失望,我會繼續追查你妹妹的下落。」

  「你沒騙我?!」穀淨棠激動的漲紅了臉。「他真的沒死嗎?」

  她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松了口氣,她沒有變成殺人犯,一方面怪老天讓壞人長命。

  「雖然沒死,但至少得在醫院躺半年。」他真的得用全新的眼光來看她。「你下手也真夠重。」

  他的手下傳了那個男人的傷勢報告過來,他又詫異又好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把一個體重八十五公斤的大男人砍成重傷,真是不能小看她。

  「算他命大,竟然沒死!」她啐道:「諒他也不敢報警,他是人口販子,賣掉了我妹妹,他不是人,豬狗不如!」

  「別罵了,罵人很傷身,現在你可以不用再作惡夢了。」玉耀綾挑了一件米色針織長外套讓她穿上,搭上牛仔褲很俏麗。

  「我們要出去嗎?」這幾天她都足不出戶,是有一點悶了,幸好他一直陪著她,只有很偶爾、很偶爾他才會出去一下,不過總是不超過兩個鐘頭就會回來。

  「下了幾天雨,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他也挑了件米色休閒外套,並感到微哂,他竟有跟她穿情侶裝的想法,自己真是改變了不少。

  「好啊。」笑容綻露在健康紅潤的臉蛋上,對於出遊,她可是興致勃勃,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內向的女孩子。

  「如果不舒服的話,一定要馬上告訴我。」他最擔心的就是她的身體狀況。

  他還沒告訴她,醫生說,曾有過子宮外孕,再懷孕的話,子宮外孕的機率會增加,不想太早造成她的心理負擔。

  「知道啦。」穀淨棠挽住他手臂微笑。「其實我都已經沒事了,藥也可以不用吃了,你就不用再擔心我,我好得很。」

  或許是沈浸在幸福裏,整個人的精神也特別好,兩人親密的走到停車場,她欣賞著他帥氣的休旅車。

  「這部車很貴吧?」她的手指劃過引擎蓋,哇,洗得一塵不染,她坐進車裏,立即感受到車廂內部的豪華,什麼都看起來很有質感,座椅坐起來也相當舒服。

  她不由得看向他。

  簡單的休閒服,但看起來優雅而迷人,尤其是他的雙眼,流轉著魅惑人心的光芒,一個人的眼睛如何能這麼迷人?

  她帶點眩惑地看著他。「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身份,今天可以讓我知道嗎?還有你的家人,你真的沒有家人嗎?」

  「不能算沒有。」他笑了笑,發動車子。「可以說沒有,也可以說有很多。」

  天火幫的弟兄都是他的家人,而火夫人是他敬重的長輩,老幫主在世時,也把他當孫子看待,他只是沒有與他同血緣的家人罷了。

  「我想我聽不懂你的話。」她又自卑了。「是不是我的身份讓你不敢帶我去見你的家人?」

  「你的身份?」他好笑的反問:「你的什麼身份?」他不覺得她有什麼身份上的問題,對他而言,她的身份就是他未來的妻子。

  「一窮二白啊。」穀淨棠數著指頭貶低自己。「我什麼都沒有,爸爸死了,媽媽也死了,繼父還賣掉了妹妹,想也知道,如果你有家人,他們絕不會接受這麼複雜的我。」

  「你錯了。」玉耀綾沈穩地把車開出停車場,故意用神秘的口吻說:「我的家人個個都比你複雜,他們老早對複雜的人司空見慣。」

  投靠幫派的弟兄,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身世。

  「哪有這種事?」她納悶地問著,「你在安慰我嗎?老實告訴我沒關係,你是什麼大企業的公子哥吧?所以才可以整天不工作陪著我,其實我早就猜到了繡,我只是想更確定而已,畢竟我們要結婚了不是嗎?」

  操控著方向盤,玉耀綾的眸心深不可測。

  該是對她說明實情的時候了,雖然有點冒險,因為她可能會排斥,但紙包不住火,她終究要知道。

  他淡淡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是混黑道的,你會怎麼樣?很失望嗎?因為我並不是一個公子哥兒。」

  「混黑道?!」不,她不信,就算他不是公子哥兒,也是那種有為的創業青年,絕不是混黑道的,問她憑什麼這麼篤定,因為他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啊!

  「是的,黑道,一個幫會。」午後陽光盛炙,他戴上了墨鏡。

  她看著他的側顏,奇異地,戴上墨鏡的他竟有一絲冷酷的味道,配上他專注開車的模樣,簡直酷到了極點。

  「我不太懂你的話。」對於黑社會,她並不瞭解,從前聽林娜提過,酒店通常有圍事兄弟,那些人就是黑道,而投資酒店的人也是黑道人物,她懂的就是這些而已。

  「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孤兒院被欺負逃出來,一直流落街頭,被一個幫派——天火幫給吸收,我用拳頭和膽量闖天下,現在我的身份是青龍堂的堂主,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用拳頭換來的。」

  「真……真的嗎?」怎麼跟她想的差那麼多?

  他是孤兒?!

  不像啊。

  他用拳頭打天下?

  她吞了口口水,看著他握方向盤的手,又修長又乾淨又好看,指甲整整齊齊的,也不像啊!

  什麼青龍堂的堂主?不是總經理之類的才對嗎?

  「玉耀綾,你是不是騙我?」她迷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怕我自卑才編故事騙我?」

  他噙著笑。「要不要證實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騙你?」

  *********

  一下子面對十幾雙研究她的眼睛,一時間還真不習慣,誰叫她答應來證實一下,也只好乖乖讓人當猴子看了。

  「她真的是……嫂子?」封步昂一臉興味。

  原來這就是那個讓玉怪裏怪氣了一個多月的小女人,想必這半個月來,玉都沒回來幫裏住,鐵定是跟她廝守在一起吧?真是幸福啊!

  「我們打算下個月結婚。」玉耀綾看著火夫人。「到時請夫人做我們的證婚人。」

  「當然。」火夫人脫下腕上的玉鐲子,親切的把穀淨棠拉到面前,將玉鐲子套進她纖細的手腕裏。「淨棠,歡迎你加入天火幫,我真的很高興玉找到了終身伴侶,以後遇到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商量,千萬不要見外。」

  「謝謝夫人。」穀淨棠有點惶恐,也覺得很沒真實感,他怎麼真的是黑道份子呢?而且這些人看起來都……都有點可怕,他們好像對她很感興趣的樣子,害她心裏怕怕的,只想趕快回家去。

  「過來見過幫主。」玉耀綾拉著穀淨棠的手替她引見。

  「啊,那個、那個不必多禮了,大家、大家年紀差不多,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丁盼蕾比穀淨棠還惶恐。

  看她們兩個小女生這樣,一堆人笑彎了腰。

  「這怎麼可以?」封步昂故意戲弄她們。「幫主的身份是何等偉大,幫裏有幫裏的規矩,怎可直呼幫主名諱呢?嫂子,你就快給幫主行禮吧。」

  「見過幫主!」穀淨棠朝盼蕾敬了個禮,看見盼蕾一臉尷尬,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連忙壓低聲音問身邊的玉耀綾,「怎麼,敬禮不對嗎?還是要跪下來拜才對?」

  「哇哈哈哈!」封步昂捧著肚子笑到不行。

  直到離開天火幫,穀淨棠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那個小夥子到底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真是個怪胎!

  「這麼說來,你平常都是住在剛剛那個地方嘍?」車子下了山,離開天火幫的勢力範圍,她真是有滿肚子疑問。

  見識過才知道世上真有幫會這回事,也才知道原來一個幫會的組織這麼龐大,幫中會館也大得嚇人,更詭異的是,每個人看起來都莫測高深,比如那個黃藥師、比如大總管……總之,他們給她神秘的感覺。

  「結婚之後,希望你也跟我一起住在幫裏,這麼一來,當我不在時,你也有些伴,不至於太無聊,我也比較放心。」

  她的眉心不知不覺的攏了起來。「可是……我覺得跟他們有點格格不入耶。」

  他知道那是必然的,就連丁幫主也還在適應幫裏的環境。「等你習慣了之後,你會發現他們的長處,更重要的是,他們視同我的家人,我希望你跟他們也要培養感情。」

  「好吧,我儘量,但不保證做得到。」穀淨棠舉了個例。「像你們那個幫主就很奇怪,她看起來好小,不滿二十歲吧?怎麼年紀輕輕就加入黑道,還坐到幫主的位置,她是不是很殘暴啊?」

  玉耀綾忍俊不住的笑了。「不,幫主她一點也不殘暴,她甚至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她的心腸很軟,也因為這樣而壞了不少幫規。」

  「哦?」那她就不懂了。「既然這樣,她為什麼可以當幫主?」

  他笑了笑。「說來話長,那是個奇跡,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就如同他跟她的相遇也是個奇跡一樣。

  「也好,有機會再說,那我們現在做什麼?」天色還早,不到五點,說真的,悶了幾天,她不想太快回去。

  他似乎老早計畫好了,投予她微微一笑。「我們去看電影。」

  「看電影?!」她歡呼一聲。「好啊,看電影!我從來都沒有看過電影,真不知道看電影有什麼特別的,電影票都那麼貴!」

  「你沒看過電影?」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對她的憐惜也油然而生。

  那麼年輕的女孩,竟連電影都沒看過,玟琦不過是黃藥師的養女,卻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兩個女孩的命運大不同。

  「我好興奮哦,電影院在哪里啊?」穀淨棠嘰嘰喳喳地問,這時候的她,總算有點她這個年紀的女孩的樣子。

  王耀綾伸過手去按住了她的,微微一笑。「別急,很快就到了,我們先去吃晚餐。對了,打開置物箱,看看你喜歡看哪部電影,由你決定。」

  她依言打開置物箱,看到一張影城的電影簡介,還有好多張電影票,每部電影、每個場次的票都有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要她看到明天啊?

  「隨便你想看哪部電影的哪個場次都可以,票都買齊了。」

  「真的嗎?」她心中有股驟降的感動。

  他對她真的太好了,沒有人這樣討好過她,自己值得他這麼做嗎?不是自卑感又爬上來,她是真的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他是這樣完美……

  穀淨棠忍不住朝他靠過去,迅速在他唇上輕啄了一記。「謝謝你,我好感動,真的……謝謝你。」

  她不太會說好聽話,雖然只是一句簡單的謝謝,但悸動盈滿她的胸口,久久不散。

  她發誓會做他的好妻子來回報他,她一定會的!

  *********

  趁著玉耀綾去堂口喬事情,穀淨棠在家裏看天火幫的「歷史」,他們就快結婚了,她認為自己有義務瞭解丈夫的「職業」。

  不瞭解還好,一瞭解下去不得了,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幫會可以像個大集團一樣賺錢,而身為一堂之主的玉耀綾原來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她對他的崇拜又多了幾分,而且完全接受了他的身份背景。

  其實他是黑道份子也有好處,第一,起碼他的「家人」不會嫌棄她,如他說的,幫裏的弟兄,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去,她的算小Case啦。

  第二,既然他身在黑道,那麼應該對人蛇集團多少有接觸,或許可以幫助她早日找到小潔。

  第三,她覺得當個堂主夫人比當個總經理夫人自在多了,可以不必學一大堆禮儀,就算每天賴床到中午也OK。

  喏,就像現在,臉上蓋著新娘雜誌,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回想昨天的出遊,感覺好甜哦。

  他們不但看了電影,還拍了大頭貼,她都不知道有那麼好玩的東西,真是孤陋寡聞。

  其實她不知道的東西還很多,臺北對她而言是個花花世界,她並沒有什麼大野心,只想安安份份的當玉耀綾的妻子,找到小潔,把她接來一起住,然後替他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小傢夥,這樣就足夠了。

  想到可愛的孩子,她的眼睛笑眯了,伸伸懶腰,聽見開門的聲音。

  「你回來啦!」她還沒看見人,但是想也知道是她心愛的男人回來了,她聞到一陣焦糖咖啡香。"哇!」

  她歡呼一聲坐起來,雜誌掉到地毯上。

  「你又在沙發上睡覺了,怎麼不到房裏睡?」玉耀綾坐下,打開紙袋,裏面有兩杯咖啡,因為她喜歡喝,所以他也陪她喝。

  「這樣你一回來我就馬上知道啊。」穀淨棠興奮的看著他提回來的蛋糕盒子。「這是蛋糕嗎?」

  「鮮奶油栗子蛋糕,中間是新鮮的草莓,你喜歡嗎?」他打開蛋糕盒子,這是專程到知名糕點坊訂做的。

  「當然喜歡!」她孩子氣的坐在地毯上,津津有味的望著蛋糕,唇畔不自覺浮現微笑。

  沒有女人不喜歡蛋糕的,蛋糕對她而言是小時候很幸福的記憶,那時她是爸媽的小公主,爸爸會親自烤蛋糕替她慶生,思及此,她的鼻中一陣酸澀。

  如果爸爸沒有死就好了,她和小潔也不會分開飄零了。

  不知道今生今世,她們姊妹還有沒有再見面的一天?

  她真的好想小潔,也好擔心小潔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呸呸呸,小潔跟她一樣,福大命大,怎麼會發生不好的事,她真是烏鴉嘴,真該打,要打自己一巴掌才對。

  「來,我們來切蛋糕吧!」她故作開心。

  但是玉耀綾卻按住她握刀柄的那只手,輕輕取下切刀,黑眸凝視她雙眼。「是不是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不要憋在心裏,說出來比較好。」

  「你都看出來啦?」她洩氣的垂下雙肩,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原來她沒有演戲的天份。「我想到我妹妹……」她歎息一聲,渴望的看著他。「都沒有她的消息嗎?沒有人看見她?」

  跟他猜臆的一樣,她為妹妹的下落而不安。「或者你可以往好的地方想,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代表著她安然無恙。」

  「沒錯,就聽你的。」她可不想再講什麼不吉利的話觸小潔的黴頭,她要小潔活得好好的,等她接她一道來享受眼前的幸福。

  「現在可以吃蛋糕了?」他拉著她的手切下一刀。「等一下我們還有事做,吃飽點。」

  「幹麼,要到碼頭去搬貨?」她開玩笑,因為他負責的青龍堂有個碼頭在基隆,航運也是天火幫頂重要的一部份。

  「去試婚紗。」他緩緩一笑。「我已經約了婚紗公司的設計師,我要替你訂制一襲白紗。」

  「特別訂做?」她眼睛都直了。「那不是很貴嗎?」雖然她沒結過婚,但也知道婚紗多半是借穿一天就行了,反正又不會再穿到,特別做一件不劃算。

  「可以放起來,留給女兒結婚的時候穿。」把她的婚紗當成玉家的傳家之寶,代代相傳,如此就意義非凡。

  「你喜歡女兒?」她很在意他的看法。

  「只是打個比方。」他輕吻一記她額心。「只要你生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喜歡。」

  「我也是。」她不害羞的說出自己的心聲。「只要是跟你生的,不管是男是女,我也都喜歡。」

  她開始幻想他們的孩子長得是圓是扁……呃,是英俊還是漂亮啦!

  *********

  「哈囉,你是不是睡著了啊?哪有人泡澡泡那麼久的?都過了一小時啦,人家肚子好餓,在等你吃飯哩……」

  穀淨棠悄悄進入浴室,嘴裏嚷嚷著,但她已經看到,玉耀綾真的在按摩浴缸裏睡著了。

  她躡手躡足的走近他,怪了,不是特地來叫醒他的嗎?幹麼怕發出聲音會吵到他啊?

  她半蹲在浴缸邊看他,他真的好俊美,黑髮濃密得像綢緞一樣,睡著的姿態優雅而平靜,赤裸的軀體袒露在她眼前,她飽覽他健美的男性身軀,視線不期然的看到水波下的男性表徵,頓時臉一紅,他們有多久沒有做愛啦?

  她身子已經好了,也上醫院復診過了,醫生都說她可以恢復正常的性行為了,他為什麼還遲遲不碰她?

  關於這一點,她實在不解。

  他對她明明也有欲望的不是嗎?每晚摟著她入睡,她都可以碰觸到他對她的反應,那自然而然的生理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她也想要他,也想在他身下得到滿足,她想藉由結合讓自己更加確定此刻的幸福不是一場美夢。

  然而他這個大男人不行動,難道要她主動嗎?

  不,她可是說什麼都不會主動,林娜說的,男人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那會使男人倒胃口。

  那麼忍吧,就再忍忍吧,她可以在他吻她的時候,回吻得熱情一點,那麼他就應該懂她的暗示了吧?

  咦?!她的視線被他左肩一道長長的傷疤給吸引住了。

  他身上以前沒有這道傷疤啊,是什麼時候受傷的?從曼谷回到臺灣之後嗎?

  傷痕好長,大約有二十幾公分,想必當初受傷時一定很痛吧?

  她心疼的撫過他的肩傷,用臉貼住他赤裸的胸膛磨蹭幾下,最後竟然不知不覺的吻住他略帶潮濕的溫暖嘴唇。

  唔……他的唇辦好溫暖、好柔軟,她整個人吻得忘我,索性摟住他的頸子吻個夠。

  她的粉舌探進了他的唇齒間,她的手從頸子遊移往上,有意無意的撥弄著他的發絲,她的嘴唇滑了下來,親吻著他寬厚的胸膛,還一邊撫摸著他古銅色的肌膚,從胸膛一路摸到腹肌再下去一點點才猛然住手。

  天啊,穀淨棠,你在幹麼?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表現得像個女急色鬼了,幸好他睡著了,不然被他發現她這麼渴望他,那就糗大了。

  「你可以再摸下去一點。」一個帶有磁性的男性嗓音,絕對足以令人神魂顛倒。

  「啊?!」是他在講話嗎?

  她猛地看向他,果然看到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他不動如山,但雙眼灼亮如火的看著她。

  「你……你醒啦?」她的心跳指數瞬間沖到百分百!

  玉耀綾似笑非笑的睇著她,神情十分慵懶。「你這樣挑逗我,不就是想要我醒過來嗎?」

  「哪……哪有?」她潤潤唇,很糗,連忙顧左右面百他。「你的傷,我是說你左肩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以前沒有對吧?」

  說著說著,爬在他身上的手悄悄退場……

  「那不重要,人在江湖,難免會有些傷,我已經習慣了。」玉耀綾俊美的唇畔再度露出微笑,他準確地扣住她要撤退的小手,俊臉上那雙注視著她的黑眸顯得若有所思。

  她粉嫩的俏顏,比盛開的薔薇更動人,他老早就想要她了,只是擔心她還沒準備好,所以體貼的想再多給她一些時間調養身子。

  但現在,他相信她跟他一樣,都渴望著對方。

  「哦,我瞭解了,你繼續泡,我先出去了……」她繼續裝沒事,要走,他卻扣著她的手不放。

  「幹麼?」她瞪著那只看似沒使力,卻充滿力道的修長大手。

  她不由得聯想著,他的肌肉真是有力,他的傷疤真是……真是酷斃了,那是經年累月練出來的吧?

  「過來一下。」

  他只不過輕輕一扯,她就狼狽的倒入他懷中。

  他低下頭,輕輕吸吮她的唇辦,她瞳眸圓睜,訝然流露無遺。

  怎麼、怎麼在這裏吻她?浴室耶,而且他人還坐在浴缸裏。

  「小淨……」他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在吮吻中開口了。

  因為聽她總叫自己妹妹小潔,所以他有時也喚她小淨,特別是在兩人親匿的時刻。

  「唔……」穀淨棠被他吻得開不了口。他以為人人都像他有那麼高竿的技巧嗎?可以邊吻邊開口說話。

  「我們到床上去。」他起身,挺拔身軀從浴缸跨出,順勢將她帶了起來,她整個人斜倚在他懷中,模樣相當滑稽。

  他抱起了她,直接走出醞滿蒸氣和香味的浴室,他的唇還貼合在她唇上,她都沒機會發表自己的意見。

  他就這樣抱著她,一任身上的水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把她抱上床,隨即欺身壓向她的嬌軀,健碩修長的男性身軀,將她壓向柔軟的大床。

  她攀著他的寬肩,原以為他身上濕濕的會令她不舒服,可是奇異的,接觸到他泡澡後溫熱的肌膚,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他身上的香氣反而令她沈淪了。

  她身上僅有的一件大罩衫被他由下往上脫掉了,她開始習慣在家裏不穿內衣,所以身上只剩一條蕾絲小褲褲。

  他立即吻住她渾圓如蜜桃的雙峰,而她忍不住主動抬腿鎖住他的腰,他雙腿間的亢奮早已挺立,反復輕觸了幾下後,他褪下她唯一的束縛,挺身進入了她美妙的身軀。

  穀淨棠模糊的嬌吟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挺進,兩個人的汗水交融著,她輕聲喘息,直到強大的快感席捲而來,她滿足的感歎,終於又做了玉耀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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