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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3:17


  幾天之後,玉耀綾帶來一個好消息。

  「你繼父沒死,他在醫院裏,應該是心虛吧,他也沒敢對你提出告訴,只是經過逼問,他對你妹妹的行蹤仍是一問三不知,你不要失望,我會繼續追查你妹妹的下落。」

  「你沒騙我?!」穀淨棠激動的漲紅了臉。「他真的沒死嗎?」

  她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松了口氣,她沒有變成殺人犯,一方面怪老天讓壞人長命。

  「雖然沒死,但至少得在醫院躺半年。」他真的得用全新的眼光來看她。「你下手也真夠重。」

  他的手下傳了那個男人的傷勢報告過來,他又詫異又好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把一個體重八十五公斤的大男人砍成重傷,真是不能小看她。

  「算他命大,竟然沒死!」她啐道:「諒他也不敢報警,他是人口販子,賣掉了我妹妹,他不是人,豬狗不如!」

  「別罵了,罵人很傷身,現在你可以不用再作惡夢了。」玉耀綾挑了一件米色針織長外套讓她穿上,搭上牛仔褲很俏麗。

  「我們要出去嗎?」這幾天她都足不出戶,是有一點悶了,幸好他一直陪著她,只有很偶爾、很偶爾他才會出去一下,不過總是不超過兩個鐘頭就會回來。

  「下了幾天雨,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他也挑了件米色休閒外套,並感到微哂,他竟有跟她穿情侶裝的想法,自己真是改變了不少。

  「好啊。」笑容綻露在健康紅潤的臉蛋上,對於出遊,她可是興致勃勃,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內向的女孩子。

  「如果不舒服的話,一定要馬上告訴我。」他最擔心的就是她的身體狀況。

  他還沒告訴她,醫生說,曾有過子宮外孕,再懷孕的話,子宮外孕的機率會增加,不想太早造成她的心理負擔。

  「知道啦。」穀淨棠挽住他手臂微笑。「其實我都已經沒事了,藥也可以不用吃了,你就不用再擔心我,我好得很。」

  或許是沈浸在幸福裏,整個人的精神也特別好,兩人親密的走到停車場,她欣賞著他帥氣的休旅車。

  「這部車很貴吧?」她的手指劃過引擎蓋,哇,洗得一塵不染,她坐進車裏,立即感受到車廂內部的豪華,什麼都看起來很有質感,座椅坐起來也相當舒服。

  她不由得看向他。

  簡單的休閒服,但看起來優雅而迷人,尤其是他的雙眼,流轉著魅惑人心的光芒,一個人的眼睛如何能這麼迷人?

  她帶點眩惑地看著他。「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身份,今天可以讓我知道嗎?還有你的家人,你真的沒有家人嗎?」

  「不能算沒有。」他笑了笑,發動車子。「可以說沒有,也可以說有很多。」

  天火幫的弟兄都是他的家人,而火夫人是他敬重的長輩,老幫主在世時,也把他當孫子看待,他只是沒有與他同血緣的家人罷了。

  「我想我聽不懂你的話。」她又自卑了。「是不是我的身份讓你不敢帶我去見你的家人?」

  「你的身份?」他好笑的反問:「你的什麼身份?」他不覺得她有什麼身份上的問題,對他而言,她的身份就是他未來的妻子。

  「一窮二白啊。」穀淨棠數著指頭貶低自己。「我什麼都沒有,爸爸死了,媽媽也死了,繼父還賣掉了妹妹,想也知道,如果你有家人,他們絕不會接受這麼複雜的我。」

  「你錯了。」玉耀綾沈穩地把車開出停車場,故意用神秘的口吻說:「我的家人個個都比你複雜,他們老早對複雜的人司空見慣。」

  投靠幫派的弟兄,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身世。

  「哪有這種事?」她納悶地問著,「你在安慰我嗎?老實告訴我沒關係,你是什麼大企業的公子哥吧?所以才可以整天不工作陪著我,其實我早就猜到了繡,我只是想更確定而已,畢竟我們要結婚了不是嗎?」

  操控著方向盤,玉耀綾的眸心深不可測。

  該是對她說明實情的時候了,雖然有點冒險,因為她可能會排斥,但紙包不住火,她終究要知道。

  他淡淡地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是混黑道的,你會怎麼樣?很失望嗎?因為我並不是一個公子哥兒。」

  「混黑道?!」不,她不信,就算他不是公子哥兒,也是那種有為的創業青年,絕不是混黑道的,問她憑什麼這麼篤定,因為他的氣質一點也不像啊!

  「是的,黑道,一個幫會。」午後陽光盛炙,他戴上了墨鏡。

  她看著他的側顏,奇異地,戴上墨鏡的他竟有一絲冷酷的味道,配上他專注開車的模樣,簡直酷到了極點。

  「我不太懂你的話。」對於黑社會,她並不瞭解,從前聽林娜提過,酒店通常有圍事兄弟,那些人就是黑道,而投資酒店的人也是黑道人物,她懂的就是這些而已。

  「我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在孤兒院被欺負逃出來,一直流落街頭,被一個幫派——天火幫給吸收,我用拳頭和膽量闖天下,現在我的身份是青龍堂的堂主,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用拳頭換來的。」

  「真……真的嗎?」怎麼跟她想的差那麼多?

  他是孤兒?!

  不像啊。

  他用拳頭打天下?

  她吞了口口水,看著他握方向盤的手,又修長又乾淨又好看,指甲整整齊齊的,也不像啊!

  什麼青龍堂的堂主?不是總經理之類的才對嗎?

  「玉耀綾,你是不是騙我?」她迷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怕我自卑才編故事騙我?」

  他噙著笑。「要不要證實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騙你?」

  *********

  一下子面對十幾雙研究她的眼睛,一時間還真不習慣,誰叫她答應來證實一下,也只好乖乖讓人當猴子看了。

  「她真的是……嫂子?」封步昂一臉興味。

  原來這就是那個讓玉怪裏怪氣了一個多月的小女人,想必這半個月來,玉都沒回來幫裏住,鐵定是跟她廝守在一起吧?真是幸福啊!

  「我們打算下個月結婚。」玉耀綾看著火夫人。「到時請夫人做我們的證婚人。」

  「當然。」火夫人脫下腕上的玉鐲子,親切的把穀淨棠拉到面前,將玉鐲子套進她纖細的手腕裏。「淨棠,歡迎你加入天火幫,我真的很高興玉找到了終身伴侶,以後遇到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商量,千萬不要見外。」

  「謝謝夫人。」穀淨棠有點惶恐,也覺得很沒真實感,他怎麼真的是黑道份子呢?而且這些人看起來都……都有點可怕,他們好像對她很感興趣的樣子,害她心裏怕怕的,只想趕快回家去。

  「過來見過幫主。」玉耀綾拉著穀淨棠的手替她引見。

  「啊,那個、那個不必多禮了,大家、大家年紀差不多,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丁盼蕾比穀淨棠還惶恐。

  看她們兩個小女生這樣,一堆人笑彎了腰。

  「這怎麼可以?」封步昂故意戲弄她們。「幫主的身份是何等偉大,幫裏有幫裏的規矩,怎可直呼幫主名諱呢?嫂子,你就快給幫主行禮吧。」

  「見過幫主!」穀淨棠朝盼蕾敬了個禮,看見盼蕾一臉尷尬,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連忙壓低聲音問身邊的玉耀綾,「怎麼,敬禮不對嗎?還是要跪下來拜才對?」

  「哇哈哈哈!」封步昂捧著肚子笑到不行。

  直到離開天火幫,穀淨棠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那個小夥子到底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真是個怪胎!

  「這麼說來,你平常都是住在剛剛那個地方嘍?」車子下了山,離開天火幫的勢力範圍,她真是有滿肚子疑問。

  見識過才知道世上真有幫會這回事,也才知道原來一個幫會的組織這麼龐大,幫中會館也大得嚇人,更詭異的是,每個人看起來都莫測高深,比如那個黃藥師、比如大總管……總之,他們給她神秘的感覺。

  「結婚之後,希望你也跟我一起住在幫裏,這麼一來,當我不在時,你也有些伴,不至於太無聊,我也比較放心。」

  她的眉心不知不覺的攏了起來。「可是……我覺得跟他們有點格格不入耶。」

  他知道那是必然的,就連丁幫主也還在適應幫裏的環境。「等你習慣了之後,你會發現他們的長處,更重要的是,他們視同我的家人,我希望你跟他們也要培養感情。」

  「好吧,我儘量,但不保證做得到。」穀淨棠舉了個例。「像你們那個幫主就很奇怪,她看起來好小,不滿二十歲吧?怎麼年紀輕輕就加入黑道,還坐到幫主的位置,她是不是很殘暴啊?」

  玉耀綾忍俊不住的笑了。「不,幫主她一點也不殘暴,她甚至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她的心腸很軟,也因為這樣而壞了不少幫規。」

  「哦?」那她就不懂了。「既然這樣,她為什麼可以當幫主?」

  他笑了笑。「說來話長,那是個奇跡,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就如同他跟她的相遇也是個奇跡一樣。

  「也好,有機會再說,那我們現在做什麼?」天色還早,不到五點,說真的,悶了幾天,她不想太快回去。

  他似乎老早計畫好了,投予她微微一笑。「我們去看電影。」

  「看電影?!」她歡呼一聲。「好啊,看電影!我從來都沒有看過電影,真不知道看電影有什麼特別的,電影票都那麼貴!」

  「你沒看過電影?」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對她的憐惜也油然而生。

  那麼年輕的女孩,竟連電影都沒看過,玟琦不過是黃藥師的養女,卻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兩個女孩的命運大不同。

  「我好興奮哦,電影院在哪里啊?」穀淨棠嘰嘰喳喳地問,這時候的她,總算有點她這個年紀的女孩的樣子。

  王耀綾伸過手去按住了她的,微微一笑。「別急,很快就到了,我們先去吃晚餐。對了,打開置物箱,看看你喜歡看哪部電影,由你決定。」

  她依言打開置物箱,看到一張影城的電影簡介,還有好多張電影票,每部電影、每個場次的票都有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要她看到明天啊?

  「隨便你想看哪部電影的哪個場次都可以,票都買齊了。」

  「真的嗎?」她心中有股驟降的感動。

  他對她真的太好了,沒有人這樣討好過她,自己值得他這麼做嗎?不是自卑感又爬上來,她是真的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他是這樣完美……

  穀淨棠忍不住朝他靠過去,迅速在他唇上輕啄了一記。「謝謝你,我好感動,真的……謝謝你。」

  她不太會說好聽話,雖然只是一句簡單的謝謝,但悸動盈滿她的胸口,久久不散。

  她發誓會做他的好妻子來回報他,她一定會的!

  *********

  趁著玉耀綾去堂口喬事情,穀淨棠在家裏看天火幫的「歷史」,他們就快結婚了,她認為自己有義務瞭解丈夫的「職業」。

  不瞭解還好,一瞭解下去不得了,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幫會可以像個大集團一樣賺錢,而身為一堂之主的玉耀綾原來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她對他的崇拜又多了幾分,而且完全接受了他的身份背景。

  其實他是黑道份子也有好處,第一,起碼他的「家人」不會嫌棄她,如他說的,幫裏的弟兄,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去,她的算小Case啦。

  第二,既然他身在黑道,那麼應該對人蛇集團多少有接觸,或許可以幫助她早日找到小潔。

  第三,她覺得當個堂主夫人比當個總經理夫人自在多了,可以不必學一大堆禮儀,就算每天賴床到中午也OK。

  喏,就像現在,臉上蓋著新娘雜誌,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回想昨天的出遊,感覺好甜哦。

  他們不但看了電影,還拍了大頭貼,她都不知道有那麼好玩的東西,真是孤陋寡聞。

  其實她不知道的東西還很多,臺北對她而言是個花花世界,她並沒有什麼大野心,只想安安份份的當玉耀綾的妻子,找到小潔,把她接來一起住,然後替他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小傢夥,這樣就足夠了。

  想到可愛的孩子,她的眼睛笑眯了,伸伸懶腰,聽見開門的聲音。

  「你回來啦!」她還沒看見人,但是想也知道是她心愛的男人回來了,她聞到一陣焦糖咖啡香。"哇!」

  她歡呼一聲坐起來,雜誌掉到地毯上。

  「你又在沙發上睡覺了,怎麼不到房裏睡?」玉耀綾坐下,打開紙袋,裏面有兩杯咖啡,因為她喜歡喝,所以他也陪她喝。

  「這樣你一回來我就馬上知道啊。」穀淨棠興奮的看著他提回來的蛋糕盒子。「這是蛋糕嗎?」

  「鮮奶油栗子蛋糕,中間是新鮮的草莓,你喜歡嗎?」他打開蛋糕盒子,這是專程到知名糕點坊訂做的。

  「當然喜歡!」她孩子氣的坐在地毯上,津津有味的望著蛋糕,唇畔不自覺浮現微笑。

  沒有女人不喜歡蛋糕的,蛋糕對她而言是小時候很幸福的記憶,那時她是爸媽的小公主,爸爸會親自烤蛋糕替她慶生,思及此,她的鼻中一陣酸澀。

  如果爸爸沒有死就好了,她和小潔也不會分開飄零了。

  不知道今生今世,她們姊妹還有沒有再見面的一天?

  她真的好想小潔,也好擔心小潔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呸呸呸,小潔跟她一樣,福大命大,怎麼會發生不好的事,她真是烏鴉嘴,真該打,要打自己一巴掌才對。

  「來,我們來切蛋糕吧!」她故作開心。

  但是玉耀綾卻按住她握刀柄的那只手,輕輕取下切刀,黑眸凝視她雙眼。「是不是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不要憋在心裏,說出來比較好。」

  「你都看出來啦?」她洩氣的垂下雙肩,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原來她沒有演戲的天份。「我想到我妹妹……」她歎息一聲,渴望的看著他。「都沒有她的消息嗎?沒有人看見她?」

  跟他猜臆的一樣,她為妹妹的下落而不安。「或者你可以往好的地方想,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代表著她安然無恙。」

  「沒錯,就聽你的。」她可不想再講什麼不吉利的話觸小潔的黴頭,她要小潔活得好好的,等她接她一道來享受眼前的幸福。

  「現在可以吃蛋糕了?」他拉著她的手切下一刀。「等一下我們還有事做,吃飽點。」

  「幹麼,要到碼頭去搬貨?」她開玩笑,因為他負責的青龍堂有個碼頭在基隆,航運也是天火幫頂重要的一部份。

  「去試婚紗。」他緩緩一笑。「我已經約了婚紗公司的設計師,我要替你訂制一襲白紗。」

  「特別訂做?」她眼睛都直了。「那不是很貴嗎?」雖然她沒結過婚,但也知道婚紗多半是借穿一天就行了,反正又不會再穿到,特別做一件不劃算。

  「可以放起來,留給女兒結婚的時候穿。」把她的婚紗當成玉家的傳家之寶,代代相傳,如此就意義非凡。

  「你喜歡女兒?」她很在意他的看法。

  「只是打個比方。」他輕吻一記她額心。「只要你生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喜歡。」

  「我也是。」她不害羞的說出自己的心聲。「只要是跟你生的,不管是男是女,我也都喜歡。」

  她開始幻想他們的孩子長得是圓是扁……呃,是英俊還是漂亮啦!

  *********

  「哈囉,你是不是睡著了啊?哪有人泡澡泡那麼久的?都過了一小時啦,人家肚子好餓,在等你吃飯哩……」

  穀淨棠悄悄進入浴室,嘴裏嚷嚷著,但她已經看到,玉耀綾真的在按摩浴缸裏睡著了。

  她躡手躡足的走近他,怪了,不是特地來叫醒他的嗎?幹麼怕發出聲音會吵到他啊?

  她半蹲在浴缸邊看他,他真的好俊美,黑髮濃密得像綢緞一樣,睡著的姿態優雅而平靜,赤裸的軀體袒露在她眼前,她飽覽他健美的男性身軀,視線不期然的看到水波下的男性表徵,頓時臉一紅,他們有多久沒有做愛啦?

  她身子已經好了,也上醫院復診過了,醫生都說她可以恢復正常的性行為了,他為什麼還遲遲不碰她?

  關於這一點,她實在不解。

  他對她明明也有欲望的不是嗎?每晚摟著她入睡,她都可以碰觸到他對她的反應,那自然而然的生理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她也想要他,也想在他身下得到滿足,她想藉由結合讓自己更加確定此刻的幸福不是一場美夢。

  然而他這個大男人不行動,難道要她主動嗎?

  不,她可是說什麼都不會主動,林娜說的,男人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那會使男人倒胃口。

  那麼忍吧,就再忍忍吧,她可以在他吻她的時候,回吻得熱情一點,那麼他就應該懂她的暗示了吧?

  咦?!她的視線被他左肩一道長長的傷疤給吸引住了。

  他身上以前沒有這道傷疤啊,是什麼時候受傷的?從曼谷回到臺灣之後嗎?

  傷痕好長,大約有二十幾公分,想必當初受傷時一定很痛吧?

  她心疼的撫過他的肩傷,用臉貼住他赤裸的胸膛磨蹭幾下,最後竟然不知不覺的吻住他略帶潮濕的溫暖嘴唇。

  唔……他的唇辦好溫暖、好柔軟,她整個人吻得忘我,索性摟住他的頸子吻個夠。

  她的粉舌探進了他的唇齒間,她的手從頸子遊移往上,有意無意的撥弄著他的發絲,她的嘴唇滑了下來,親吻著他寬厚的胸膛,還一邊撫摸著他古銅色的肌膚,從胸膛一路摸到腹肌再下去一點點才猛然住手。

  天啊,穀淨棠,你在幹麼?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表現得像個女急色鬼了,幸好他睡著了,不然被他發現她這麼渴望他,那就糗大了。

  「你可以再摸下去一點。」一個帶有磁性的男性嗓音,絕對足以令人神魂顛倒。

  「啊?!」是他在講話嗎?

  她猛地看向他,果然看到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他不動如山,但雙眼灼亮如火的看著她。

  「你……你醒啦?」她的心跳指數瞬間沖到百分百!

  玉耀綾似笑非笑的睇著她,神情十分慵懶。「你這樣挑逗我,不就是想要我醒過來嗎?」

  「哪……哪有?」她潤潤唇,很糗,連忙顧左右面百他。「你的傷,我是說你左肩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以前沒有對吧?」

  說著說著,爬在他身上的手悄悄退場……

  「那不重要,人在江湖,難免會有些傷,我已經習慣了。」玉耀綾俊美的唇畔再度露出微笑,他準確地扣住她要撤退的小手,俊臉上那雙注視著她的黑眸顯得若有所思。

  她粉嫩的俏顏,比盛開的薔薇更動人,他老早就想要她了,只是擔心她還沒準備好,所以體貼的想再多給她一些時間調養身子。

  但現在,他相信她跟他一樣,都渴望著對方。

  「哦,我瞭解了,你繼續泡,我先出去了……」她繼續裝沒事,要走,他卻扣著她的手不放。

  「幹麼?」她瞪著那只看似沒使力,卻充滿力道的修長大手。

  她不由得聯想著,他的肌肉真是有力,他的傷疤真是……真是酷斃了,那是經年累月練出來的吧?

  「過來一下。」

  他只不過輕輕一扯,她就狼狽的倒入他懷中。

  他低下頭,輕輕吸吮她的唇辦,她瞳眸圓睜,訝然流露無遺。

  怎麼、怎麼在這裏吻她?浴室耶,而且他人還坐在浴缸裏。

  「小淨……」他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在吮吻中開口了。

  因為聽她總叫自己妹妹小潔,所以他有時也喚她小淨,特別是在兩人親匿的時刻。

  「唔……」穀淨棠被他吻得開不了口。他以為人人都像他有那麼高竿的技巧嗎?可以邊吻邊開口說話。

  「我們到床上去。」他起身,挺拔身軀從浴缸跨出,順勢將她帶了起來,她整個人斜倚在他懷中,模樣相當滑稽。

  他抱起了她,直接走出醞滿蒸氣和香味的浴室,他的唇還貼合在她唇上,她都沒機會發表自己的意見。

  他就這樣抱著她,一任身上的水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把她抱上床,隨即欺身壓向她的嬌軀,健碩修長的男性身軀,將她壓向柔軟的大床。

  她攀著他的寬肩,原以為他身上濕濕的會令她不舒服,可是奇異的,接觸到他泡澡後溫熱的肌膚,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他身上的香氣反而令她沈淪了。

  她身上僅有的一件大罩衫被他由下往上脫掉了,她開始習慣在家裏不穿內衣,所以身上只剩一條蕾絲小褲褲。

  他立即吻住她渾圓如蜜桃的雙峰,而她忍不住主動抬腿鎖住他的腰,他雙腿間的亢奮早已挺立,反復輕觸了幾下後,他褪下她唯一的束縛,挺身進入了她美妙的身軀。

  穀淨棠模糊的嬌吟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挺進,兩個人的汗水交融著,她輕聲喘息,直到強大的快感席捲而來,她滿足的感歎,終於又做了玉耀綾的女人……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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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3:39


  一個月後,玉耀綾挽著穀淨棠在天火幫席開一百二十桌,宴請各路人馬,他們的婚禮眾所矚目,道上有頭有臉的角頭無不以接到請帖為榮,雖然火老幫主不幸往生了,但他的影響力仍舊在。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警方派專案小組全程錄影搜證,就怕發生黑道火拼,但這仍不影響賓客們飲酒作樂。

  這場婚禮唯一的遺憾是女方沒有一個親人來參加。

  谷淨棠原給林娜寄了機票,還發誓要招待她來臺灣好好玩上十天半個月,誰知道那女人臨上機的前一晚,居然生理期來,痛到下不了床,這也沒辦法啊,算她沒那份享福的運,林娜只好忍痛放棄她的臺灣行。

  除了小小的遺憾,婚禮進行得很順利,連死對頭野櫻幫的櫻冠羽也親自來道賀。

  「玉堂主一表人材、玉樹臨風,穿上新郎西裝更是俊美瀟灑,加上我跟火惹傲幾年的‘交情’,身為一幫之主的我,本來應該真心誠意的祝賀你才對,只不過……‘櫻冠羽看著嬌美如花的穀淨棠搖頭。「玉堂主你喜新厭舊,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你就這麼結婚了,叫我表妹情何以堪?」

  「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來。」火惹傲越看櫻冠羽越不順眼,很想知道為什麼安排這人渣跟他同一桌?他撞撞新郎的肩膀,「你們快去下一桌敬酒,這妖孽留給我幫你們收拾。」

  「交給你了,傲。」玉耀綾微微一笑,拍拍好兄弟的肩,挽著身著白紗的穀淨棠走往下一桌去。

  「尹嬋割腕自盡了,現在人在醫院裏!」櫻冠羽猶不死心的喊。

  玉耀綾不為所動,頭也不回的挽著新娘轉往下一桌。

  「知道啦,我會去看她。」火惹傲硬是把他壓下來。

  「你去看她做什麼?」櫻冠羽蹙眉撇唇。「她喜歡的人又不是你!」

  「我也不喜歡她呀,我眼光沒那麼差,搞清楚,我是去找她算帳!」火惹傲沒好氣的說:「她把我迷昏,又派人狠K我,就為了給心上人一個人情,現在她只剩半條命掛在醫院正好,我去送她歸西。」

  「你說什麼?!」櫻冠羽的酒杯差點掉了,看火惹傲說得咬牙切齒,不像開玩笑。

  真讓他去醫院還得了?尹嬋雖然給他惹了不少麻煩,但卻是他表妹,他阿姨的寶貝女兒,如果尹嬋少一根頭髮,他可能會被兩個女人給煩死——一個是他阿姨,一個是他母親大人。

  「我開玩笑的。」櫻冠羽微微一笑,搖起了他的招牌羽扇。「尹嬋已經移情別戀,現在根本不喜歡玉堂主了,她迷上一名猛男,兩個人現在在墾丁渡假,所以你不用去醫院了,去了也是白走一趟,哈哈哈哈!」乾笑回蕩中……

  這邊,火惹傲輕鬆解決了櫻冠羽。

  另一邊,眼看一百二十桌總算快敬完酒了,但新娘子的心情顯然不是很好,漂亮的臉蛋上幾乎沒有笑容,大家一致認為她一定是累壞了,沒有多做聯想。

  好不容易回到休息室換裝,玉耀綾遞到她唇邊的是準備好的紅棗茶。

  「一定很渴吧?喝點茶潤潤喉。」今天幾乎像是兩個人的罰站日,他們站了許久。

  「怎麼不喝?」他笑了。「是不是擔心喝多了跑廁所不方便?別擔心,婚禮快結束了。」

  「把茶拿開,我不喝。」穀淨棠仰起頭,化著濃妝的豔眸怒瞪著他。「玉耀綾,原來你還有不為人知的桃色糾紛,今天你結婚,卻有人為你而自殺,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有女人為你尋死?你跟那個女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他瞅著她,一股笑意湧上來。

  原來她在吃醋。

  難怪從剛才開始,她的臉色就那麼難看,她全聽見櫻冠羽的「喊話」了,而且耿耿於懷。

  「告訴你,我可沒有吃醋。」她哼著,他那種透視她的眼光令她極不自在,好像她多愛他似的,臭美!「我只是不想日後我們有了孩子,又跑出一個異母哥哥或姊姊來跟他相認,到時孩子會受到傷害。」

  他莞爾一笑。「所以你只是為孩子打抱不平,而不是為你自己,雖然,我們的孩子連個影子都還沒見到。」

  她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奇怪了,怎麼連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不太有可信度?

  「好吧,你現在可以告訴孩子,那只是一個心儀我的女人,不會有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或姊姊跑出來和他相認,他的身世不會太複雜,叫他放心。」玉耀綾一本正經的說。

  她才不信!「只是心儀你,會為你自殺這麼激烈?」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連忙改口,「不是我問的,是孩子問的,他想知道。」

  他溫和的看著她。「我知道,是孩子問的,從頭到尾都是孩子問的,不是你。」

  「玉、耀、綾!」她氣紅了臉,握起粉拳。

  他笑了,伸出手臂輕輕一扯,將她納入溫熱寬闊的胸懷中,結實的雙臂緊擁著她,像是呵護最心愛的珍寶。

  她意思意思的掙扎了一下,卻還是因為貪戀他的懷抱而屈服了。

  「聽我說,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的做法一直都很激烈,會選擇自殺我並不意外,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辜負了她,我跟她之間,清清白白。」

  他相信尹嬋不會有事,善於糾纏的女人,生命力總是特別旺盛。

  「你跟她上過床嗎?」她皺著鼻子,討厭自己這麼容易被他征服,穀淨棠,你怎麼會這麼迷戀他的懷抱啊?只要被他抱著就軟化了。

  「沒有。」

  「吻過她?」

  「沒有。」

  「抱過她?」

  「沒有。」

  「牽過她的手?」

  「沒有。」

  「我明白了!」她得到了結論。「她一定有病,是個神經病,你既沒有跟她上過床,也沒有吻過她、抱過她,甚至連她的手都沒有牽過,你結婚了,她卻去尋短,她一定有妄想症,妄想你們曾經是一對情侶,所以才會尋死,你真可憐,招惹了一個神經病。」

  他低下頭來,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總之,你不需要理解她的想法,你只要想著我,現在是我們的婚禮,把禮服換上,我們該出去送客了。」

  *********

  事情從一尾魚開始。

  婚後,穀淨棠的職業是家庭主婦,可是她這個主婦很好命,玉耀綾什麼都不要她做,她只要好好享受甜蜜的新婚生活就可以了,他們預計兩個月後正式搬回天火幫跟大夥一塊住,所以目前還是兩人世界。

  既然她什麼都不必做,那麼三餐呢?

  三餐由一名天火幫旗下的飯店廚師每天到公寓現場烹調,玉耀綾盡其所能的寵她,她也樂得享福。

  她本來很愛大廚的一道名菜——紅燒七星斑。

  因為知道她喜歡,所以幾乎每隔兩天,大廚就會為她紅燒一尾新鮮的七星斑讓她解饞,而她也總是吃得津津有味,經常一餐只要一尾魚和一碗湯就可以打發了。

  然而今天,她瞪著餐桌上的心愛七星斑,卻一再湧起作嘔的感覺。

  怎麼回事,是不是今天的魚不新鮮啊?

  可是她連吃都還沒吃,只不過聞到魚的鮮味而已,就想吐了。

  「還是去睡一覺吧,睡一覺就會好的。」她自我催眠一番,滾回床上窩著。

  幸好一覺睡起來,精神好多了,晚餐裏有一道八寶甜湯,是用洛神粉圓調和天山雪蓮子及冰糖熬煮的,口感柔順不膩,她一連吃了兩碗,所以認為中午一定是睡眠不足所以想吐。

  「想不想找間學校念?」晚餐後,玉耀綾問她。

  這幾天比較忙,他都沒時間陪她,又怕把她給悶壞了,如果她肯去天火幫走走就不會那麼悶,但他瞭解和大夥培養感情是需要時間的,不能操之過急。

  「好啊,等找到小潔後,我們兩個一起去念,我至少讀完了高中,小潔讀到高二就輟學了,我一定要讓她上大學,而且是最好的大學,你這個姊夫沒理由不贊助對吧?」

  「找到小潔後,我自然會給她最好的安排,但我現在說的是你。」他把她拉到自己懷裏,讓她坐在大腿上,一天沒見她了,實在好想她,有時真懷疑自己是戀妻狂,不然怎麼整天淨掛著她呢?

  「我?算了吧。」她攬住他頸子,皺皺鼻子。「小潔沒找到,我沒心情做別的事,是不是怕我無所事事纏住你?已經厭煩我啦?」

  「我怕把你悶出病來。」當他不在的時候,整間公寓只剩她一個,空蕩蕩的,連個陪她說話的人都沒有,寂寞可想而知。

  「你放心吧,我一點也不悶。」她把額抵著他的。「可能是過去太辛苦了吧,現在能夠享福,我高興都來不及,哪會抱怨太閑?我巴不得天天可以睡到中午,還有現成飯可以吃,多好。」

  「小心吃睡成一頭小肥豬。」他打趣地笑她。

  她輕輕一哼。「變成小肥豬你也只得認了,誰叫你‘引豬入室’,現在趕我也趕不走,我賴定你了。」

  她真的好喜歡這種日子啊,每天閑來無事,當貴婦等他回家,而他如果沒事的話,又會在晚上安排一些節目與她共度,她真的別無所求了,現在唯一的心願是找到小潔。

  「這樣吧,我們養只寵物。」女孩子都喜歡小寵物,前幾天,傲買了只小兔子給幫主,她就開心得要命,連玟琦也被那只小兔子融化了,整天和幫主爭著寵它,封步昂就打趣地說,她們大概都把小兔子當成傲的化身了。

  「寵物?」穀淨棠皺起眉來。「我才不要,整理寵物好麻煩,我不要養。」

  過去那段日子,她照顧母親都已經睡眠不足了,現在還沒補夠,才不要照顧什麼寵物,除非是他們的孩子來報到她才甘心照顧。

  「你不喜歡寵物?」這倒頓令他意外。

  「一點也不喜歡,我是個沒愛心的女人.」她驀然靈光一現。「不如在陽臺給我弄個菜園吧,陽臺那麼大,空著也是可惜,我來種菜,這樣每天就有新鮮的菜可以采了,而且還不含農藥,吃了也健康。」

  「什麼?」玉耀綾啼笑皆非的看著興致勃勃的愛妻,她不像在說笑。

  「我怎麼早沒想到呢,這個主意真是太好了。」她簡直迫不及待想去買種秄了。「只要很簡單的工具就可以了,保證一個月後你就可以吃到最新鮮的菜!」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但,陽臺是喝咖啡的地方,你不覺得拿來種菜很可惜嗎?」

  他們曾在滿天星斗的夜空下,坐在陽臺喝咖啡,有時也在那裏享用早餐,如果變成菜園就沒得享受閒情逸致了。

  「不會啊。」她淺揚著眉。「我覺得在浴室喝咖啡更好。」

  她肯定是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他滿臉狐疑。「我一定聽錯了,小淨。」

  「你沒聽錯。」她笑得可甜了,陶醉地說:「我真的覺得在浴室喝咖啡超級棒,整個人泡在柑橘海鹽裏,一邊聽音樂、一邊看雜誌、一邊喝咖啡,好享受啊,改天你也試試。」

  他笑著揉她發心。「原來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在做這些事。」

  難怪她不會無聊,光是泡澡就可以搞上一、兩個小時吧?看來他老婆很懂得自得其樂,絕不是那種會把自己搞到憂鬱症的女人。

  看來他要吩咐大總管,給他老婆在幫裏撥塊地當菜園了。

  儘管很怪,但只要她開心就好。

  「沒錯,所以你啊,就別擔心我了,要忙什麼儘管去,我會自己找消遣,你只要不要逼我去和火夫人、火小姐、丁幫主那些人培養感情就感激不盡了。」

  玉耀綾莞爾一笑。「你這麼討厭他們?」

  「不是討厭。」她歎口氣,彆扭地說:「是格格不入,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跟她們相處,或者是我自己心虛吧,我好怕她們問起我是怎麼跟你認識的,總不會要我說我把自己賣給你吧!我說不出口。」

  「你想太多了,她們根本不會問你那些。」

  「所以我說是我自己心虛啊。」她一臉的耍賴與撒嬌兼而有之。「總之你就不要勉強我了,人與人的緣份是勉強不來的,我現在只想找到小潔,你替我找到小潔之後,我再花心思和他們培養感情,可好?」

  他笑了。「這算交換條件?」

  「說交換條件就太嚴重了,找到小姨子算是你這個姊夫的責任,你說是不?」她柔柔的摟住他的頸子。「大不了給你一個吻……」

  穀淨棠主動吻他,他的雙手隨即拙住她的臀部,美好的觸感令他立即沸騰了情欲,他埋首於她胸前,隔著薄薄衣料親吻她的酥胸,坐在他大腿上的她,已經感覺到他勃發的悸動。

  「不行,今天不行……」她連忙停止這個吻。

  他歎息一聲。「不方便嗎?」是不是她的生理期來了?

  「也不是,就是……」要她怎麼說呢?因為對一尾魚反胃,所以懷疑自己有了,為了怕傷到可能存在的孩子,還是小心為妙。

  「不需要解釋,我懂。」一定是他的需索累壞了她,自從有了她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情欲那麼強烈,他天天都要她,而他強烈的欲望肯定累慘了她。

  今天暫且休兵,明天再戰。

  他替她理好衣物,吻她額頭一記。「走吧,我陪你去買菜籽。」就當提早享受晚年生活吧,他樂意討她開心。

  *********

  玉耀綾和山本一郎的第四次會面,仍約在亞悅飯店,雙方只剩最後細節要敲定,爾後天火幫與山本組將會有不同於以往的合作,相信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堂主,您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小黑雞很善於察言觀色。

  玉耀綾淡淡一笑。「因為天氣很好。」

  這間飯店是他和穀淨棠再見的地方,如果不是和山本先生約在這裏、如果不是山本先生喜歡吃這裏的日本料理,他也不會再見到她。

  「上回在這裏,您把夫人強押上車,還丟下山本先生不管,真是嚇死我了。」小黑雞也是記憶猶新,沒隔多久,那個泊車小弟就變成堂主夫人,真是奇妙。「哈哈,原來堂主你和夫人早就認識了啊……」

  他的笑容驀地僵住了。

  一對俊男美女走向櫃檯,男的緊緊擁住女的,女的嬌媚的倚靠在男的懷裏,男人從櫃檯小姐手中接過一張門卡,兩人旋即走向電梯。

  「呃,堂、堂主……」完了啦,小黑雞緊張的看著老闆。

  堂主夫人偷吃也太大膽了吧?竟然選在五星級飯店,還跟一個那麼俊帥的男人,看來這段婚姻要以離婚收場了。

  玉耀綾沒有動,他目送那對金童玉女般的男女進入電梯,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外在的人事物,眼裏只有對方。

  他緊緊抿著唇,眼神冰冷,但額上青筋跳動著,心裏有個巨大的東西裂開了,對她的信任和愛情瞬間瓦解。

  事實擺在眼前,她並不是被強迫的,所以呢,他要說什麼?

  他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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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4:04


  穀淨棠打開大門,她被坐在客廳裏的玉耀綾嚇了一大跳。

  「你不是說晚上要和一個日本鬼子吃飯,可能會很晚才回來嗎?」

  玉耀綾坐在臨窗的深紫色沙發裏,從門把一被轉動,他渾身的神經就處在緊繃狀態。

  他盯著放下手提袋的她,審視她嬌俏修長的身段,黑眸深處燃燒著兩簇心火。

  「你去哪里了?」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問。

  她的裝扮都換過了,跟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戴了長鬈發,看起來更加嫵媚,還打扮得很豔麗,身上的紅色洋裝甚至是低胸的,更穿了性感的露趾高跟鞋,完全像變了個人。

  該死,她真的很該死……他的手指緊緊握著沙發扶手,幾乎泛白了。

  因為知道他今天有事要忙,所以這女人也忙著出去劈腿,他仍不願相信自己以真心愛著的她會背叛他。

  她已經拒絕他的求歡好幾天了,那個帥氣的男人就是她拒絕他的原因?

  「我?!」心裏有鬼的人當即被嚇了一大跳,穀淨棠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我去買點東西。」

  「什麼東西?」她的表情令他的心都冷了,她在瞞他,如果沒被他撞見,她想一直瞞下去,利用他替她找親人嗎?

  「就是……就是一些女人用的東西。」老天,她可真不會說謊,而且他的眼光好銳利、好冷,她這才想起來,打從她進門,他都沒有半個笑容。

  「怎麼了,是不是和日本鬼子的事情談得不順利?」她關心地問。

  「談得很順利。」他冷冷的說,「而且在那間飯店裏,我遇到了一個人。」

  「哦,什麼人?」太好了,轉移了話題,這樣他就不會再追問她下午去哪里了。

  玉耀綾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你。」

  她一愣。「我?!」

  「難道你想否認?」她錯愕的表情可真逼真,應該是錯愕他居然知道吧?「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她眨了眨眼。「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聽不懂?」他從沙發站起來,直直走到她面前。「那麼你告訴我,今天下午四點,你在什麼地方,和什麼人做什麼事?」

  他的眼神為什麼那麼可怕?目光銳利得嚇人,他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她,她在驚愕之餘仍然堅持,「我……跟你說了我在買東西,為什麼還一直問……」

  「買什麼東西,拿出來我看看!」他命令,聲音低沈慍怒。

  她訝異又瞪大了雙眼。「你幹麼那麼凶?」

  「不是去買東西嗎?為什麼拿不出來,除非你在說謊,你根本不是出去買東西,你是出去幽會!」

  她張了張嘴又闔上,決定先當他撞邪了。「你是不是碰到什麼不好的東西了?一定是的,看你印堂都發黑了……」

  他猛然拍掉她關心的手。「不要碰我!」

  一想到她在飯店和男人開房間,他就無法忍受來自她的任何觸碰!

  穀淨棠張口結舌的瞪大了眼,她確信他沒有中邪,那麼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的態度丕變?她到底是招誰惹誰啦?

  「如果你問心無愧,那麼就把你號稱去買的東西拿出來!」他的聲音還算冷靜,但整個人看起來卻像快要爆炸的火山。

  「沒有!沒有東西!我沒買到,可以了吧?」真是豈有此理,只是買個東西就這樣逼供,他們是夫妻耶,合法的夫妻,他真以為他是供養她的人,可以莫名其妙的對她大呼小叫嗎?

  「沒有買到?」他的聲音像從地獄來的。「因為你根本沒去買,你去開房間,陪一個男人上床,你的新歡,這也是你連續幾天拒絕跟我做愛的原因。」

  穀淨棠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她不相信從他的嘴裏會講出這麼可怕的話來。「你瘋了,玉耀綾,你一定是瘋了……」

  她喃喃搖頭,弄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早上明明還好好的啊,他們一起吃早餐,她還喜孜孜的指著陽臺菜園裏發出的新芽給他看,那時,他一點異狀也沒有。

  「離婚吧!」玉耀綾心灰意冷的宣佈。

  穀淨棠吃驚的以手捂住嘴。

  她永遠沒辦法瞭解這個男人,昨天才恩恩愛愛,今天他竟可以簡單的說離婚,她不服氣!「我不離婚,除非你給我一個理由!」

  他陰鷙的開口,「你背叛了我就是最好的理由,還想聽到什麼?」

  她咬牙瞪著他。「你簡直神經錯亂、含血噴人!」

  背叛?

  他口口聲聲的背叛是從哪里聽來的?

  到底是誰在他面前造她的謠?

  他們的感情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外人隨便講幾句,他就對她產生了懷疑,甚至要跟她離婚,他真的讓她很失望,也很心痛!

  穀淨棠,你為什麼要愛上他?你是有眼無珠、識人不清才愛上這麼沒有定性的男人,你真是活該被他一汙辱!

  她的憤慨與不平全落入玉耀綾眼底,但他置之不理,他大步從她身旁走過去,毫不留情的打開大門。

  「桌上有張離婚協議書,簽好名就出去,去找你的男人,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的口氣絕情而陰森。

  她憤怒的看著他,本來心裏還存著一絲希望,他在跟她開玩笑,他只是鬧著玩,故意看她有什麼反應而已,想看看她有多愛他,一定是這樣……

  可是,桌上那張離婚協議書那麼刺目,她覺得心好痛,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淚水不自覺的飆出眼眶。

  原來愛情可以說變就變,她還以為已經找到避風港,看來她太天真了,人不能永遠倚靠另一個人而活啊……

  「簽就簽,你真混帳,我一輩子不原諒你!」她抹去淚水,走過去,看到他已經把名字和印章都簽好、蓋好了,她的心又一陣絞痛。

  誰能告訴她,到底什麼是幸福?

  為什麼幸福來得那麼快,又消逝得令她措手不及?

  哈,她又被打回原形了,不再是他的妻子,她什麼都不是了,變回了那個一無所有的穀淨棠,沒有居留身份,她可能得回泰國去。

  她下意識輕撫了肚子一下。

  可憐的孩子,她這個做媽的也很可憐,註定讓他一出生就父不詳,而她得當個未婚媽媽。

  越想越心痛,淚水又掉下來了,一滴一滴的掉在協議書上,她好不容易填完資料,再起身,雙腿卻麻了。

  好好笑,她有寫那麼久嗎?

  現在是可以笑的時候嗎?

  不是,但她真的在笑,她一定是氣瘋了,瘋婆子,所以就讓她笑吧,反正他也不會在乎、不會憐惜、不會心痛了不是嗎?

  這是不是一場惡夢啊?她好希望是一場夢哦,等到夢醒來,他仍然是那個溫柔待她的好老公,每天回家不忘替她買一杯焦糖瑪琪朵咖啡,隨時隨地都在寵她愛她,每天早上吻醒她……

  「如你所願,現在你開心了嗎?」她堅強的站在他面前,任憑美好的回憶在眼前掠過,她抬起頭來面對著他,兩隻眼睛紅腫不已,但她不許自己再在他面前掉眼淚了。

  「你走吧!」他冷冽的說:「這裏的東西你沒必要帶走,想必你的男人不會虧待,否則你也不會為了他而背叛我。」

  他不懂她,她為何要淚眼迷蒙?

  都已經背叛他了,根本沒必要在他面前演戲。

  她的演技確實高竿,如果不是他親眼目睹,一定會心軟。

  但現在,他親眼看到她已經背叛他了,不可能再愛她。

  他必須儘快忘了她,她沒辦法傷害到他,因為他的心是鐵做的,他知道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法則,這個女人已經不值得他愛,不值他付出了。

  「不帶就不帶,你這個混賬買給我的東西,我也不想帶走,更加不希罕。」雖然她一點也不知道他在講什麼,但她有起碼的骨氣,不帶東西就不帶東西,她不相信自己會餓死。

  「喏,你買的戒指,還給你!」她毫不留戀的脫下婚戒扔還給他,她曾說過永遠不會再讓戒指離開她的手指……

  什麼是永遠?

  真好笑,永遠只是過眼雲煙。

  等著瞧,玉耀綾,你會後悔的!

  *********

  一個月後——

  臺北的夜晚如往常般絢爛,夜晚十二點,許多人早已甜甜的進入了夢鄉,但對有些人而言,夜才開始。

  一部黑色BMW停在酒店門口,一名身著皮衣皮褲和馬靴的個性美女走下車,她一頭直發不見柔美,反而顯得很帥氣。

  從另一頭下來的是玉耀綾,火夫人的義女馮青嵐從義大利回來,竟提出參觀酒店的要求。

  喝過洋墨水的人果然不同,連要求都跟別人不一樣,應火夫人之托,他親自招待馮青嵐參觀酒店。

  帶一個女人上酒店確實是件奇怪的事,更別說馮青嵐為了見識臺灣的酒店小姐和義大利的酒店小姐有什麼不一樣,一點就點了五位小姐。

  「玉堂主,這間酒店的生意很好,你有統計過,每位客人每個星期來消費幾次嗎?」她喝著果汁問。

  別看她的外型又酷又時髦,她的自製力很強,也很潔身自愛,在公眾場合絕不碰酒,因為她認為酒會亂性,又會誤事,絕對不是樣好東西。

  「我只知道,這一帶的酒店起碼有二十家,他們都眼紅這裏的業績。」事實上,酒店已經不是天火幫的主力收入來源了,但有事情還是要在酒店喬,為了其他事業發展順利,也必須利用酒店招待一此有力人士。擁有自己的酒店是比較方便。

  「這裏的小姐很漂亮,而且很年輕。」馮青嵐看著魚貫走進來的小姐,她們的特色是身高平均一六五以上,而且看得到纖細的腰肢。

  她的目光定在一名白皙的小姐身上,像這個小姐就很有味道,如果她是男人會選擇包養她,她看起來一點風塵味也沒有,甚至……滿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她示意對方坐她身邊。

  「糖糖。」她風情萬種的微微一笑走過來。

  聽到那女人的聲音,玉耀綾持打火機的手顫了一下,他抬起眼,正好看到那個小姐大方的落坐在馮青嵐身邊,頰邊淺笑吟吟。

  該死!

  她居然跑來當酒店小姐!

  他視線著火的定在她身上,她打扮得該死的妖豔,身上除了三點不露,什麼都露了!

  他把煙和打火機一扔,起身大步走過去拖起她。「給我起來!」

  他找了她一個月,她竟然窩在他旗下的酒店當小姐,底下的人都在幹什麼?沒有人認出她是他玉耀綾的前妻嗎?

  「看錯了,我一定是看錯了……」穀淨棠蹙著眉心,努力催眠自己,然而碰到他卻是不爭的事實,她很不是滋味,她過著可憐兮兮的苦日子,他卻在飲酒作樂,還有這麼漂亮的小姐作伴,他很幸福嘛!

  她知道了,他明明就是作賊的喊捉賊,自己外遇硬是栽贓她背叛,她就傻傻的簽了離婚協議書,讓他恢復單身去把妹,她真是天才!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賣身嗎?」他無法忍受她出現在這裏,這意味著她得喝酒賣笑陪任何一個男人!

  「不然你以為我能做什麼?」她昂首與他對瞪!「你把我身無分文的趕出來,連件衣服都不讓我帶,你以為我能去哪里?你以為我能用什麼方法填飽肚子不餓死?我光明正大的賺錢關你什麼事?玉先生,搞清楚,我已經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在這裏上班讓你丟臉了嗎?太好了,我巴不得你的面子全因我而丟光,因為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你的男人呢?」她被那個體面的男人給拋棄了嗎?她大可以去投靠情郎,在這裏裝什麼可憐?

  「他死了!你滿意了沒?」又提什麼見鬼的男人,她哪來的男人?!真是夠了!「放開我,你沒資格碰我!」

  一個激動,她突然感到下腹一陣刺痛,痛得彎下身去。

  「又來了。」旁邊的小姐一副倒彈的模樣,好像已經司空見慣了。

  「她怎麼了?」玉耀綾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扶起她,可是她……她的臉色好蒼白,神情好痛苦,她好像快昏過去了,他狠狠克制想過去抱起她的欲望。

  小姐們聳聳肩。「不知道啊,打從第一天上班她就這樣,一天至少一次,大概是新花招吧,想叫客人同情她,多賺點小費。」

  「玉堂主,我們送她去醫院。」馮青嵐把穀淨棠扶起來,不料她卻昏過去。「玉堂主,快來幫幫我,我抱不動她……」

  玉耀綾的心緊緊一擰,他不發一語,從馮青嵐手中抱過穀淨棠,大步走出酒店。

  穀淨棠,你這個女人……如果要背叛我,你就該過幸福的日子,你這樣算什麼?到底算什麼?

  *********

  「病人有子宮外孕的情形,她過去有沒有發生過同樣情況?」

  醫生診斷過後的報告,令玉耀綾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又再度子宮外孕了,他不意外會這樣,醫生說過,曾經子宮外孕,再度發生的機率很高,因此他不意外。

  意外的是,她懷孕了!

  她知道自己懷孕了嗎?

  她為什麼不告訴他?

  在這一刻,他奇異的沒有懷疑孩子不是他的,他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弄錯了,她為什麼沒在那個男人那裏,反而在酒店裏上班?

  「有,不久前她曾子宮外孕。」

  「那麼你一定知道,通常處理的方法就是做人工流產手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而且越快越好。」

  「我瞭解。」這個孩子仍然保不住,他知道她有多渴望做媽媽,但這是她的體質,是老天的安排,埋怨也於事無補,重要的是她,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好了,他可以不要孩子,但不能沒有她。

  「那麼,醫院方面會儘快替她安排手術,你是她的家屬嗎?病人目前還在昏迷,而且有不明的出血狀況,你可以馬上替她決定嗎?」

  「我是她的丈夫,我可以簽手術同意書。」

  雖然他們兩個都簽了離婚協議書,但他並沒有去登記,所以在法律上,她仍是玉夫人,他的妻子。

  半個小時後——

  「喝杯咖啡吧!」馮青嵐買來罐裝咖啡,遞給在手術室外等候的玉耀綾。

  出神的他這才意識到她的存在,疲憊的接過咖啡。「很抱歉,你特地來臺灣玩,掃你的興了,我叫黑厲來接你可好?」

  「可以請封堂王來接我嗎?」馮青嵐笑了笑。「不是討厭黑堂主,我只是不習慣嚴肅的男人。」

  「沒問題。」他撥了電話連絡封步昂。

  「對了,有件事我剛剛想起來,或許對你有幫助。」她拉開咖啡拉環。「或許是我太雞婆了,但我看你跟夫人之間似乎有點誤會,有誤會還是快點解開才好,以免留下遺憾。」

  他只是聆聽著,沒說話。

  「是這樣的,在我住的那間飯店裏,有位女客人跟夫人長得很像……」

  聽到這裏,玉耀綾一凜,他抬起眼瞪著馮青嵐。

  「玉堂主,你要不要深入調查一下?那間飯店的總裁是我義父,我想取得客人的資料不會太難,不要洩露出去就好,只要我開口,應該拿得到……」

  *********

  麻藥退去,穀淨棠醒了。

  當她看到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心裏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孩子,你一路好走,媽媽沒用保不住你,你在天堂要快快樂樂的哦,早點找個好人家去投胎,找個健康的媽媽,趕快降臨在這個美好的世界,媽媽會早晚一炷香為你祈福的……

  「姊,你醒啦?」穀潔棠激動的看著姊姊,她好難過,姊姊怎麼會瘦成這樣?臉上都沒肉了。

  「小……小潔?」她沒看錯吧?她不是在作夢吧?真的是小潔耶!

  「姊,是我,不敢相信對不對?」穀潔棠又哭又笑的拭去眼淚,她緊緊握住姊姊的雙手。「姊夫找到我,當他告訴我,他是我姊夫時,我還不敢相信我怎麼有這麼挺拔俊美的姊夫,姊,你出運了哦!姊夫看起來很愛你,你要好好把握幸福,我們都要好好把握,都要過幸福的日子,這樣爸媽在天上才會放心……」

  「你說……‘姊夫’找到你?」穀淨棠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心臟卜通蔔通的亂跳,是他嗎?是玉耀綾替她找到小潔的?

  「是啊,姊夫請你一定要原諒他,他誤會了我是你,才會把你趕走,說起來,姊,也是你不對,你怎麼沒告訴姊夫,我們姊妹長得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難怪姊夫會誤會。」

  穀潔棠很成熟也很穩重,她從小就早熟,看慣了繼父的臉色和母親的痛苦,她懂得分擔,而穀淨棠跟她不一樣,因為先甜後苦,她過世的父親很寵愛第一個孩子,所以比較憤世嫉俗。

  「原來……」穀淨棠咬著下唇,她猛地抬眼瞪著妹妹。「這麼說,他說在飯店看到了我,也就是你,小潔,你……」老天,她沒勇氣問下去,小潔在接客嗎?她是應召……女郎?

  「別想歪了,姊,那個人是我未婚夫啦。」穀潔棠笑了。「我覺得我們姊妹的運氣都很好,你為了要好好安葬媽媽而遇到了姊夫,我被叔叔賣掉,反而被君飛救了,君飛是我未婚夫的名字,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姊,你開心嗎?」

  「真的?」她精神為之一振。「告訴姊,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對你好嗎?你說他救了你,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別急,姊,來日方長,這個我們以後再慢慢聊。」穀潔棠輕輕拍拍姊姊的手,她微笑站了起來.「有個人等著見你,已經等很久了,我先出去吃點東西,待會兒再回來。」

  「小潔,你別走,喂,我叫你別走——」

  她住了口,因為看到玉耀綾已經站在門口,同時,一陣焦糖瑪琪朵咖啡的香味飄進來。

  他竟捧著一大束紅色玫瑰花,搭配他的黑色西裝,裏面一件白襯衫敞著幾顆扣子,看起來益發俊美瀟灑,她的粉頰微微熱紅,心跳莫名有些失序。

  奇怪了,都什麼時候了,看見他居然還會臉紅?

  說起來,她沒理由怪他,一切都是誤會,但是就這麼撲進他懷裏也怪怪的,他總要給她一個臺階下吧?

  玉耀綾緩緩走近病床。「小淨,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她一愣。「什麼?!」道別?什麼道別?不是來道歉的嗎?

  「我誤會了你,我不夠信任你,我讓你在外面吃苦,我不配做你的丈夫,我還害死我們的孩子……」

  「等等……」她阻止了他,他在內疚什麼啊?怎麼一連串的?「孩子不是你害死的,你別想騙我,我早檢查過了,知道自己又子宮外孕了,那是他的命,你不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他低頭緊盯著她。「你是說,你早就知道你懷孕,也早就知道這次懷孕又是子宮外孕?」

  「沒錯,我早就知道了,就在你趕我走的那天下午,我就是去醫院做檢查的。」現在她也沒必要隱瞞了。「因為知道結果,我心情很沈重,我不敢告訴你,怕你失望,也怕你會嫌棄我是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

  「所以你才打死不說?」老天,好大的誤會,他也因為這樣而認定了她是去幽會。

  「我也不想太快拿掉孩子,我想多享受一下孩子在我身體裏的感覺,如果你知道,為了我的身體著想,一定會要我馬上動手術,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你,沒想到剛好和你看到的撞在一起,這誤會還真是……真是該死的巧……」

  這都是上天的安排吧?要他們再多接受一些考驗,得來太容易的幸福沒意思,老天爺是這個意思吧?

  唉,它還真愛開玩笑。谷淨棠振作了一下,抬眼看著玉耀綾。「你剛說,你來向我道別,你要去哪里?」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不走過來擁住她,給她一個深情的吻,那麼她就什麼都不會計較了,他不知道嗎,女人就是那麼簡單。

  「我去找能讓你原諒我的方法。」玉耀綾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因為你說你恨我,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她垂下眸子,玩著自己手指,輕哼著,「拜託,人家又沒怪你,氣頭上嘛,哪有好話?哪對夫妻不是床頭吵床尾和的?那個……你吻我一下,過去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她越說越小聲,臉蛋也越來越紅,她垂著眸子等著他的吻,心跳一聲一聲快要跳出胸口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始終不來吻她,她耐不住性子抬起頭,卻驀然迎上他的雙唇。

  唔……好香……好香哦……

  焦糖的香味由他的唇傳進她喉裏,原來他先含了一口咖啡在嘴裏才吻她,她陶醉了、沈淪了,他總是可以輕易征服她,她不由得伸手摟住他頸項,將他勾近一點,她要感受他的存在,她好想他!

  他溫潤的舌頭靈巧鑽進了她唇齒裏,她享受著他的吻,也享受著焦糖咖啡的香味,哦,這一切真是完美的要命……

  「咳!」門口傳來清喉嚨的聲音,一名實習模樣的小護士很尷尬的站在那裏。

  拜託!這些大人也行行好,她還未成年好不好?醫院不是接吻的地方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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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4:18

哈啦混小子(狂野奇跡之三) 作者:簡瓔

年少輕狂時誰不曾犯過一點錯?
她隻是腦袋笨了點,眼睛被蛤仔肉給糊到,被愛衝昏腦袋,跟跨國犯案的婚姻騙子結婚,
不但身家財產都被掏個精光,還得獨力撫養小孩長大,成了名副其實的“單親媽媽”!
這場瘋狂戀愛的代價未免太慘重,從此養成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防備心理,
只要有誰稍微示好,她就趕緊退避三舍,對愛情敬謝不敏,能閃多遠閃多遠!
但這個來買咖啡的家夥卻輕易闖入自己平靜的生活,修水管、換燈泡,
用最平實的方法喚醒她冰封多年的心,順便以各種玩具收買她的寶貝兒子當奸細,
他成功滲透敵營,身旁所有人都讚成兩人在一起,但她卻心底怕怕,
懷疑這隻是他一時糊塗搞出來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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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4:42


  封步昂邊講手機邊推開玻璃門進入「傑克咖啡」。

  清晨六點半,傑克咖啡是這條街唯一開門做生意的咖啡店,賣的是早餐,與平價早餐店明顯有所區隔。

  咖啡店的外觀讓人一眼就喜歡,明亮的大片落地窗,幾張靠背高腳椅面窗而擺,可以讓客人一邊欣賞街景一邊享用餐點。

  店裏有十幾張小桌子,有些是圓型桌,有些是方型桌,搭配舒適的餐椅,用的都是原木材質。

  咖啡店的牆上有幾幅「童畫」做點綴,孩童的畫作充滿了想像力,用色活潑明亮,每張畫都用注音符號寫了個「ㄎㄜ」字。

  「哈囉!給我三杯榛果咖啡!」直接走到長型的矮吧前,封步昂把手機稍為拿開些,對矮吧裏的年輕女人吩咐。

  這麼女性化的咖啡當然不是他要喝的,是最近迷上意式咖啡的丁幫主、火夫人和火大小姐火玫瑰要喝的。

  因為他總是「最早」從市區堂口回到位於金山天火幫總部的一個,所以這半個月來,他這個堂堂的朱雀堂堂主就成了跑腿的。

  這沒什麼啦,為女士服務嘛,他可是非常非常有騎士精神的哦。

  不要說黑道份子只會進夜店,他走進咖啡店也很自然啊,而且不是他在說,他的嘻哈氣質其實跟這間店的感覺還蠻搭的。

  還有還有,因為那三個大小女人常換花樣,所以他也學了不少意式咖啡的名稱,這些知識應該對於日後跟美眉們哈啦有點用處吧?

  「外帶嗎?」段絲彤一邊在點餐單上打勾,一邊禮貌的抬頭詢問客人。

  這個客人來的真早。

  這裏是商業區,辦公大樓林立,通常六點半以後才會有第一個客人,她準備工作都還沒做好哩。

  往好的地方想,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今天生意也會不錯吧?

  快過年了,因為上班族休年假的關係,咖啡店也會跟著休息。

  她曾試過在春節期間營業,生意卻零零落落的,反倒不如在家好好陪陪小克。

  可是,雖然咖啡店跟著上班族休息,但是上班族多少有些年終獎金,她這個老闆是沒有什麼年終獎金的。

  不只如此,年假這段期間的房租還是得照付,那些工讀生她也會意思意思給個紅包,加起來也是一筆為數不少的開支。

  幸好老天對她不錯,打從一開始,咖啡店的生意就很好,累歸累,卻能讓她和小克衣食無虞。

  「你是恐龍哦?你他媽的不會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跟了我那麼久,還不知道我做事向來是專注完美、近乎苛求的嗎?等等──」封步昂再度稍稍拿開手機,對年輕女人點點頭。「對,外帶!」

  段絲彤在「外帶」欄打勾,繼續問道:「熱的嗎?」

  雖然是一月,但今年是暖冬,有時氣溫還高達二十七、八度,下午茶的熱門時段,很多客人都會點冰飲,早餐也不例外。

  「對,熱的。」封步昂忽然覺得這個女人蠻細心的,他以前買的那家,店裏小妹從來不問他冷熱與否,就直接給他熱的。

  如果不是那間咖啡店今早莫名其妙沒開,他也不會開著車在街上轉啊轉的,找到了這間同樣早開門的咖啡店。

  決定了!以後就來這裏買,至少這個年輕女人長的比那個滿臉豆花的小妹正點太多了。

  瞧瞧她,根本是像偶明星的長相嘛。

  齊眉留海,高高紮著一束不太長的馬尾,他實在看不出來她有沒有化妝,因為她皮膚很白,眉毛秀麗,上睫毛彎長,下睫毛濃密,一雙眼睛又大又清澈,配上兩片巧潤的小嘴唇,連耳洞都沒有,整個人乾乾淨淨的。

  正妹!他繼續往下看。

  她綠色連身圍裙裏是一件翻領白襯衫,下面搭著牛仔褲,她有一副曼妙的好身材,大約一百六十公分,不算高,但比例很好。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身材的比例有多麼重要,直到他旗下一名酒店小姐叫他噴飯不已,他才知道,原來上身長下身短的女人穿什麼都怪怪的。

  也從那時開始,養成了他看女人的第一眼,不看胸部,也不看臀部,反而先看比例的怪癖。

  「堂主、堂主──」手機另一頭的阿三仔頻頻叫喚。

  「叫魂啊?」封步昂撇撇俊唇。「總之廢話少說,你應該知道我做事不喜歡GGYY的,不要盡搞些茶包給我喝,我胃沒那麼大,合約已經簽了,那塊地擺明是我們的,不管是阿貓阿狗還是總統總裁住在上面,都沒得商量……」

  訓著,他聞到一陣咖啡香。

  唔,好香……磨豆機亂吵一把的,但飄散出來的香氣倒是叫一夜沒睡的他精神一振。

  他又得到一個結論,以前那家偷功減料,豆子明明要現磨嘛,買了十幾次都沒聞到這麼香的味道過,他剛剛的決定是正確的,以後都來這裏買!

  「今天一定要做個了斷!」他繼續對阿三仔耳提面命。「不管他們要死要活的苦衷是什麼,那都不關我的事,也不是我們需要煩惱的範圍,不搬也行,告訴那個姓洪的,看他要斷腳還是斷手,我這個人是很隨和的,任他挑……」

  封步昂講的起勁,突然看到吧台裏正在專心製作咖啡的年輕女人抬眸看了他一眼。

  咦?那眼光……

  她不會以為他是壞人嗎?

  也難怪,這麼早,店裏又只有他們兩個,如果他意圖對她不軌,憑她一個弱女子,哪對付的了他這個肌肉猛男咧?

  嘖,她也太不注重自己的安全了,她長的這麼正,應該找個人一起來嘛,她這樣太危險了,如果真的遇到壞人,後果不堪設想。

  他決定不讓她提心吊膽的弄咖啡,萬一影響品質就不好了,幫主和火夫人都很溫和好講話,幫她們買,她們就很滿足了,但火大小姐那張嘴可是很挑剔的。

  他又把手機暫時拿開。「小姐──」

  段絲彤調著咖啡,抬起頭來。

  她沈著地看著他。

  忽然間,封步昂忽然覺得她好像也沒那麼小,表情蠻成熟的嘛,他莫名其妙的清了清喉嚨。

  「你不要怕,我不是壞人。」呃,只不過是凡人眼中所謂的流氓罷了。「也不會白喝你的咖啡,喏,一仟夠不夠?不要找了。」

  他掏出鈔票往吧台一放的手勢很乾脆,心裏認為自己已經在她心裏「漂白」了。

  段絲彤攪動奶泡的手沒停,她眨了眨眼瞼。

  好奇怪的年輕男人,好奇怪的作風。

  他說「不要找了」……呃,他不知道嗎?現在沒有人會在咖啡店做這種賞小費的事,那好像是酒店文化吧?

  「您的咖啡好了,一共是二百七。」她俐落的把紙鈔放進收銀台裏,連同裝有三杯咖啡的袋子和找錢一起遞給他。「這是找您的七百三,謝謝光臨!」

  「好吧,你們老闆規定不能收客人的小費是吧?」

  封步昂露出足以去拍廣告的白牙爽朗一笑,收下找錢,接過袋子。

  驀然,一陣誘人唾腺的香味傳來,他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不,是很餓。

  Y個晚上煙抽了不少,酒也喝了幾杯,就是沒吃什麼東西,外賣的熱炒,雖然樣樣都不便宜,但他真是已經吃膩了。

  「那是什麼味道?好香。」他亳不掩飾自己想吃的欲望,還揚眉朝吧台裏瞧探,一副垂涎的模樣。

  「松餅。」段絲彤熟練的把烤松餅機打開,香味刹時強烈地飄散在空氣中。

  這是傑克咖啡的招牌早餐,三分之二的客人會點這個,至於好吃的秘訣則是她花了許多心思研究許久的,外面的店絕學不來。

  「好吧!」封步昂幾乎沒考慮,因為香味是招攬生意最好的方式。「給我來一份這個!」

  「一份松餅早餐是嗎?」段絲彤開了另一張點餐單。

  他注意到她的手。

  她拿原子筆的手勢很漂亮,手指頭修長乾淨,指甲修的圓圓短短,手上沒有帶戒指,更別說擦那些花花綠綠的指甲油了。

  怪了,最近怎麼淨遇到些樸素的不像話的女生?

  例如他們的新任幫主丁盼蕾,例如這個年輕女人,她們不知道現在連高中美眉都化妝上課嗎?

  「早餐也要外帶嗎?」段絲彤把松餅盛進白色圓盤裏,拿出一罐鮮奶油。

  這種鮮奶油是進口的,要價較貴,但是清爽不膩,這也是她堅持要用進口奶油的原因,她相信只要東西實在好吃,客人就會再上門。

  「在這裏吃好了。」香味實在太誘人了,而且松餅那種東西還是要剛烤好,熱熱的比較好吃對吧?

  「那麼您的附餐飲料要熱咖啡嗎?」她正視著客人問道。

  其實這裏多半是熟客,她大概知道哪位客人要吃什麼,但眼前這名客人是第一次來,所以她不清楚他的喜好。

  「好!」封步昂不假思索的點了頭。

  剛剛那陣磨豆子的香味使他下了個決定,否則他平常並不是個咖啡愛好者,啤酒才是他的最愛。

  「那麻煩您先坐一下……」店裏的電話驀然響起,段絲彤分心接起電話。「傑克咖啡您好!」

  唉,這種時間來打,鐵定是有人要請假了。

  千萬不要是店裏唯一的男生阿瀚要請假才好。

  下午對面大樓的貿易公司有個三十人份的咖啡和松餅要外送,如果阿瀚請假,她鐵定忙不過來。

  小咖啡店就是這樣,人手卡的死死的,只要有一個人請假,剩下的人就會忙翻天。

  可是多請人呢,利潤相對就會減少,小克快升大班了,她想讓他多學點才藝,不考慮周詳點不行。

  「麻煩找段絲彤小姐!」

  「我就是。」她覺得聲音很耳熟。「是湯老師嗎?」

  「是的,是這樣的,小克剛剛從溜滑梯上被小朋友推下來,已經送到醫院去了,我們園長媽媽和負責人現在都在醫院裏,是不是可以請小克媽媽你也過去醫院一趟,因為小克一直吵著要找媽媽……」

  連聽都還沒聽完,絲彤的心臟就一陣緊縮。

  從溜滑梯上被推下來……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光想像那畫面,她就快受不了。

  「現在情況怎麼樣?小克怎麼樣?」她急切又焦慮地問。

  「實際的情況還不清楚,是不是可以請小克媽媽先到醫院,先去安撫一下小克,在聖心醫院的急診室……」

  「好!我馬上去!」

  她慌亂的掛上電話,匆匆走出吧台,這才意識到店裏有個客人。

  「抱歉──」她迅速走到封步昂面前,小臉一片煞白。「我有急事必須出去,今天可能沒辦法營業了,是不是可以請你改天再來?真的非常抱歉!」

  封步昂在座位裏抬眼盯著她。

  她看起來很慌。

  他當然不會強人所難,雖然是有點遺憾不能品嘗到那很香的松餅啦,但他是很好講話的,而且他親耳聽到她接了通電話不是嗎?

  「沒問題。」他隨即起身,拿起裝有三杯咖啡的袋子走出咖啡店。

  他在車裏發動車子,反正閑閑沒事,他兩手擱在方向盤上打節拍,眼睛不由自主的透過玻璃窗,落在咖啡店裏。

  她什麼都沒收拾,連圍裙也沒脫,只拿了串鑰匙就降下咖啡店的鐵門。

  她看起來真的很急耶,整個人顯得慌慌張張的。

  最後,她看著路邊一部白色小車,咬著下唇,眉心蹙的死緊。

  她真倒楣,車子被前後兩部沒公德心的車主卡的死死的,也就是說,即便她有車神般的駕駛技術也不可能把車子從路邊開出來。

  在他看來,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把前後兩部車子踹一踹,讓它們的警報器響,車主自然會走出來。

  或者呢,就直接以惡治惡,拿他車內的棒球棍把車窗打破,警報器也一定會響,同樣車主也會走出來。

  然而想也知道,這個看起來無害的小女人是不可能那麼做的。

  他是很想見義勇為啦,但她鐵定會被他的舉動嚇到,還是不要比較好。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方法了。

  這個方法很安全,而且也是因為他剛好閑閑沒代志,可以幫幫她。

  他走下車,修長的身軀站定在她面前,僅僅只是這樣,她也被冷不防走近的他嚇一跳。

  封步昂嘴角略略揚起,他在心裏微笑了下,真是個容易受驚的小女人啊,不過這麼膽小也挺可愛的。

  他大姆指朝後比比自己的愛車。「上車吧,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過去。」

  她很訝異。

  「你不是有急事嗎?你的車出不來,看你要趕去哪里都行,我送你過去!」他又帥氣的露齒一笑。「但是不要告訴我,你要去高雄哦!」

  絲彤更訝異了。

  他要載她,為什麼?

  「跟你說了我不是壞人。」他煞有介事地說:「我叫封步昂,封神榜的封,平步青雲的步,昂首闊步的昂,你可以上網查查,我去年得過全國優良青年楷模獎,還是你要看我的身份證?」

  她的訝異轉為猶豫。

  她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看看他,再看看他那部大搖大擺停在馬路上,打著暫停燈但卻占掉一線道的帥氣進口休旅車。

  他是陌生人。

  可是……小克在醫院裏等她,她的車開不出來,而前面在挖馬路,她聽過幾個客人抱怨,計程車都不肯繞路彎進來載客……

  不管了!小克比較重要,她咬了咬了牙。

  「那就麻煩你了!」

  封步昂笑了,達陣!

  「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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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5:09


  封步昂把車停在聖心醫院的急診室門口,一路上他們什麼都沒交談,他知道心緒紊亂如她,是沒心情跟他打屁哈啦的,他也就識相的閉緊嘴巴,只專心當個好司機。

  「謝謝你了!」

  車一停妥,段絲彤飛快跳下車,她慌張的奔進急診室,找尋小克的身影。

  吵雜的急診室充斥著各種哀嚎聲,她心跳的飛快,驀然捕捉到園長媽媽那微胖的身影。

  「小克!」她奔過去,看到孩子臉上多處上了紗布,正在哭鬧不休。

  「馬馬!」小克撲進她懷裏。

  她緊緊摟住孩子,閉了閉眼睛。

  他沒事,太好了,太好了,他沒事……

  「真的很抱歉,小克媽媽,小朋友在玩,雖然有老師在一旁看著,但有個新來的小朋友特別調皮,一發現小克掉下來之後,我們立即就把他送來醫院了,不幸中的大幸,醫生說沒有腦震盪的情形,但要觀察個幾天,我們已經聯絡那位小朋友的家長了,我們會負全部的責任,但是那位小朋友也嚇到了,目前正哭鬧不休,我們也必須趕過去了解一下……」

  絲彤緊緊摟住孩子,對園長的解釋聽若未聞。

  她只知道,孩子的四肢都健全,孩子還會哭鬧,孩子還會擁抱她,這就夠了,真的就夠了。

  所以到最後,她連幼稚園的負責人和園長媽媽什麼時候向她告辭的都不知道。

  病床上,小克還賴在她懷裏不肯躺下。

  「馬馬,方安平好壞,他一直打我,一直推我,他是世界上最不乖的小朋友對不對馬馬?」小克還是心有憤慨地要母親站在他這邊。

  「對,對,方安平最不乖,我們小克最乖!」她摟著孩子,不停的親吻著柔嫩可愛的臉頰。

  幸好小克沒事,不然她也不想活了。

  這些年來,小克是她唯一的支柱,如果不是還有小克要她照顧,她早就因為意志消沈,不知道淪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馬馬,小朋友要相親相愛,大家都做好朋友,不可以隨便打人對不對馬馬?」小克不停尋求著母親的認同,這對他而言很重要。

  「對。」她查看著孩子的傷口,心疼地問:「很痛痛嗎?」

  「好痛!」小克誇張的皺起雙眉。「馬馬,我好可憐對不對,你都一直擔心我,等一下你要帶我去買新的玩具對不對馬馬?」

  「對!」撫著孩子的頭,她總算破涕為笑。「我們寶貝想要什麼玩具呢?新的片子?還是甲蟲玩具?」

  封步昂搓著自己的下巴,黑眸閃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實在很難相信,她這麼年輕,居然已經做媽了,而且孩子還這麼大……

  哇咧!

  這下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呆瓜,莫名其妙跟著一名已婚婦人進來做什麼?

  本來是看她那麼急,心想一定是她家人發生意外了,所以跟進來看看有沒有可以幫的上忙的地方說。

  哈,現在不必了,人家有老公,人家自然會通知孩子的爸爸來……

  「噢!寶貝,馬馬忘了帶皮包,這下糟了……」驀然發現自己什麼都沒帶,只帶了車鑰匙就跑來,絲彤懊惱的蹙著秀眉。

  她怎麼會那麼糊塗啊?

  聽到她跟孩子的對話,封步昂笑了。

  看來他跟進來也不是亳無用處嘛,至少可以替她付醫藥費,免的她出糗,這也算是功德一件不是嗎?造了那麼多孽,替自己積積陰德也好。

  他雙手很瀟灑的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裏,輕鬆的走到病床前。

  看到她懊惱的咬唇動件,還是難以相信她已婚有小孩,她根本像個少女。

  「哈囉,又見面了。」他輕快的和她打招呼。

  她驚愕的看著他。「你……還沒走?」

  封步昂漂亮的黑色眼睛對她眨了眨。「我可以借你手機,通知孩子的爸爸過來,或者借你一點錢,讓你付醫藥費。」

  段絲彤微微愣然。

  原來他都聽見了。

  想到自己根本沒人可以通知,她很快做了決定。「麻煩你借我一仟塊。」

  封步昂笑了笑。「我跟你過去繳費好了,說不定一仟塊根本不夠。」

  段絲彤又是一陣怔愣。

  沒想到他還很細心。

  他說的很有道理,孩子的健保卡沒帶,又照X光,又縫了幾針,肯定要付不少押金。

  「那就麻煩你了。」她接受了他的好意。

  繳費領藥後,他們並肩走出急診室,她身上掛著小克,小傢夥依賴的黏著她,趁著受傷向母親撒嬌。

  「這小子不輕吧?」他睨視小克一眼,懷疑地問:「你這樣抱著他不累嗎?」

  他對小孩子的身高體重是不瞭解啦,但像無尾熊一樣掛在她身上的白胖小子,起碼二十公斤跑不掉吧?

  她這麼纖細,隨時像要被小傢夥撲倒似的。

  「還好,已經習慣了。」她笑了笑。

  平常小克就愛黏她,她也蠻享受被人依賴的感覺,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誰也少不了誰。

  「馬馬,他是誰?」小克好奇的打量著封步昂。

  對厚,她都忘了替孩子介紹了。

  她連忙說道:「他是叔叔,送馬馬過來醫院找你的好心叔叔,如果沒有叔叔幫忙,馬馬就沒辦法那麼快過來醫院看你了。」

  小克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封步昂對小傢夥友善的露齒一笑。

  說真的,雖然母子都很漂亮,但這孩子的五官不像她,連一咪咪都不像,大概是像爸爸吧。

  這麼說,她老公很帥囉?

  他聳聳肩膀,她老公帥也不奇怪,俊男配美女還蠻賞心悅目的,總比美女配野獸好,是吧?

  「那馬馬,你的車子呢?」小克又好奇的問。

  「馬馬的車子停在馬路邊,被別人的車子擋到了,出不來。」她很耐心的回答孩子的一百個問題。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三個站在急診室門口,救護車像失控的火車頭般呼囂而來。

  「小心!」封步昂反應敏捷的拉了她一把,讓那部無頭蒼蠅似的救護車停好。

  「老天……謝謝……」她驚魂未定的緊抱著孩子,心跳的好快。

  救護車緊急煞車的活像司機是第一天來上班,完全不知道門在哪里似的,若不是他眼明手快的拉住他,說不定她和小克會被撞上。

  「這些司機老是在草菅人命。」封步昂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看著撫拍孩子背心的段絲彤問:「現在呢?回咖啡店嗎?還是回你家?」

  聽到咖啡店三個字,她忽然驚呼一聲。

  封步昂覺得有趣,她好像忽然被點到死穴一樣。

  他很好奇她想到什麼了。「怎麼了?」

  「抱歉,可不可以把手機借我?」她可真糊塗,居然忘了聯絡小芳。

  她們到了咖啡店不見她,一定一頭霧水,更何況她開店的準備工作做到一半,她們搞不好會以為她發生什麼事了,偏偏她手機又放在店裏沒帶出來。

  「喏。」他把手機遞給她,然後逕自去停車場取車。

  他把車開回急診室門口時,她剛好講完電話,他降下車窗。「上車吧。」

  既然都送她來了,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再送她回去,因為她抱著孩子等計程車可能不太方便。

  「這樣好嗎?」她很猶豫。「會不會擔誤你的時間?」

  事實上她想的是,他們只不過是陌生人,一直接受他的幫忙好像不太好。

  「我閑著沒事。」他低低地笑了。「上來吧,後面在按喇叭了,擋住急診室入口是不道德的喲。」

  確實不太道德,有些人已經在給他們白眼了,她連忙抱著孩子上了車──上了後座。

  封步昂不置可否地揚揚眉。「你不坐前面嗎?」

  這小女人,敢情是真把他當司機了。

  「因為孩子不能坐前面,而他又受了傷,我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坐後面。」她歉然的解釋,當然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不太禮貌。

  他瞭解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

  其實他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看起來這麼大的孩子還不能坐前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滑稽地想。

  他把車彎出院區,從後照鏡看了她一眼。「現在去哪里?」

  「去麥當勞,我肚子餓了,我要吃雞塊和薯條,還要喝可樂。」小傢夥一本正經的回答他,雖然他問的並不是他。

  封步昂大笑。

  有趣,小孩子太有趣了。

  他打了方向燈。「好!就去麥當勞!」

  段絲彤很尷尬。「你不必理他……」

  「沒關係,我也餓了。」他爽朗的打斷她,還從照後鏡裏朝她眨眨眼。「沒忘記我還沒吃到松餅就被你趕出去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很愉快,今天就當個日行一善的童子軍吧!

  *********

  封步昂不是咖啡的愛好者,同樣的,他也不是速食的愛好者。

  但依他看來,臺灣快被這美國文化給侵略了啦,瞧瞧速食店裏的人山人海,每個人都買了滿滿一大盤,叫他歎為觀止。

  「叔叔,我馬馬咧?」

  小克跟他坐在座位裏,這是他們好不容易等到的位置,而段絲彤去點餐了,因為他對速食亳不在行。

  「你媽媽去買雞塊和薯條給你吃了。」他回答。

  她去點餐前,千交代萬交代,要他好好看著小克。

  看她那麼緊張,好像小克曾在速食店遺失過似的,所以他現在和小傢夥坐的仿佛連體嬰。

  「有買玩具嗎?」小克抬起圓亮的眼睛看著他問。

  「玩具?」他不知道速食店還兼賣玩具,他想了想,決定不讓小傢夥失望。「有吧,我想。」

  小傢夥繼續問道:「那她是買三號飛天狗嗎?」

  飛天狗?嗯,有點深奧,不太懂,但他點了點頭。「應該是吧!」

  「耶!太棒了!」小傢夥舉起雙手歡呼。「我終於可以完成我這輩子的心願了!」

  封步昂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哇靠,好成熟的小朋友,他開始好奇那飛天狗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可以完成他這輩子的心願?那一定是只很厲害的狗。

  「叔叔,章明宇是我的好朋友,他的老婆是大眼妹,哈哈哈。」小克說著自己很樂的笑了起來,露出頰邊可愛迷人的酒窩。「叔叔,我告訴你哦,章明宇不寫功課的時候,他爸爸就會跟他彈GG,哈哈哈,彈GG……」

  他有趣地看著小傢夥。

  他發現小傢夥的社交能力不賴,會主動找話題,還很愛打屁,這點跟他有像哦。

  他撐著下巴跟小傢夥眼對眼。「小克,你爸爸工作是不是很忙,不然你受傷了,你馬馬怎麼沒有通知你爸爸?」

  就這一點,他覺得很奇怪,普通人不是會先通知孩子的爸爸嗎?她怎麼都沒有?

  「我沒有爸爸。」小克的語氣稀鬆平常。

  「沒有爸爸?」他的興趣來了,是死了還是離了?

  難怪她雖然年輕,眉宇間卻有著淡淡的輕愁,原來這就是謎底。

  「叔叔,你做我爸爸好不好?」小克突然看著他,認真的提出要求。

  封步昂嚇了一跳,隨即自我陶醉了起來。

  他的親和力怎麼這麼強啊?

  才認識不到二小時,小傢夥就要認他當爸爸了,哈哈,真爽。

  「怎麼?」他笑著問:「你很想要有個爸爸嗎?」

  小克一個用力的點頭。「對啊,王立德的爸爸都會當河馬給他騎,還會帶他去遊泳。」

  他無可不可地說:「你可以叫媽媽帶你去啊。」

  她的皮膚白,加上窈窕有致的身段,穿上泳裝一定很迷人。

  「NO~」小克拉長音,還配上搖搖手指的動作。「馬馬不會遊泳,她只會煮咖啡。」

  他大感好奇。「那你怎麼知道我會遊泳?」

  「欸!你已經不是一個呆瓜了。」小克一本正經的看著他。「爸爸都會遊泳,王立德說的,章明宇的爸爸也會遊泳。」

  封步昂搖頭失笑,幼稚園的小朋友果然還很幼稚。

  「你當我爸爸,好不好啦叔叔?」小克搖著他的手央求。

  正當他不知怎麼回答時,段絲彤端著餐盤回來了。

  她擱下餐盤,看著那一大一小的兩個男人,最後視線落在封步昂身上。「人好多,排好久,小克沒有煩你吧?」

  封步昂笑了笑。「沒有。」

  「馬馬,玩具咧?」小克迫不及待的問。

  「現在不可以玩,等吃完東西再玩。」她把一份兒童餐放在小傢夥面前。

  為了玩具,小傢夥不再嘰嘰喳喳了,他埋頭苦吃,滿嘴的雞塊,還猛往嘴裏送薯條。

  「這份是你的,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買了炸雞餐,飲料是可樂,可以嗎?」她把一份套餐從託盤裏拿出來,放在他面前。

  「我都可以。」

  他突然發現自己特別喜歡看她的手勢,很細膩,她不是那種隨時隨地打翻東西的粗枝大葉型女人。

  他的手機在他吸了幾口可樂之後響了。「喂!」

  對方是個陌生的聲音。「我是小芳,請問我們店長在嗎?」

  「店長?」他正一頭霧水,就見她急忙指著她自己。

  「原來你是店長啊。」他把手機遞給她,繼續吸可樂的同時不由的打量著她,真是年輕的店長。

  「小芳!我今天可能沒辦法那麼快回去……」周圍的小朋友太吵了,她用力講了幾分鐘,交代小芳注意的事項。

  小芳平常做事負責任又很細心,把店交給小芳一天,她很放心。

  講完之後,她把手機還給他。「謝謝你,不好意思,一直佔用你的手機。」

  「馬馬,我要尿尿。」小克忽然拉拉她衣袖。

  「好,馬馬帶你去。」她擱下手中的漢堡。

  小克沖著封步昂笑。「還是爸爸帶我去就好。」

  段絲彤噴飯的看著兒子。

  什麼爸爸?他哪來的爸爸啊?

  「爸爸,你帶我去尿尿好不好爸爸?」小克搖著封步昂的手,他決定把這個帥叔叔當爸爸!

  「很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她一陣窘迫。

  天知道,她沒教過小克這種事,真不知他是去哪學來的?

  「沒關係,我帶他去好了。」他爽朗的抱起小克,一下子就把小傢夥舉到肩膀上,逗的他樂不可支。

  「爸爸,我馬馬很漂亮對不對?」洗手間裏,一大一小在洗手,小克邊搓著泡泡玩,邊推銷自己的媽媽。

  「對,你媽媽很漂亮。」這是真心話,她真的很漂亮,細緻秀麗的美女,老實說,是他喜歡的那型。

  「那你跟我馬馬結婚,保護她好不好?」小克接過封步昂遞過來的紙巾擦著手說。

  「你這個問題真是難倒我了。」他笑著揉揉小傢夥的頭。

  別說他不想那麼快被綁死,就算他有結婚的念頭,也沒有準備好要當人家的繼父啊。

  雖然小傢夥是蠻可愛的啦,可是跟他想像中的二人世界差距很大耶,再說一個單親媽媽……

  他搖搖頭,微感失笑的甩掉腦中的想法。

  真好笑,他怎麼認真考慮起可能性來了?

  *********

  牽著小克柔軟的小手回到座位,段絲彤迎眸看著他們,她的眼光柔柔的落在小

  傢夥身上,當然她也禮貌性的對他笑了笑。

  封步昂微微一愣。

  怪了,剛剛那一瞬間,有一種莫名的錯覺湧上來,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家人,是個小家庭似的。

  用完餐後,他送他們母子回家。

  他們住在一棟五層公寓的二樓,從外觀看來,公寓不新也不舊,但安全還算沒問題,不遠處還有個小公園和超級市場,生活機能很方便。

  「謝謝你,麻煩了你那麼久,把你的住址給我好嗎?我把跟你借的錢寄還給你。」下了車,她彎身對駕駛座的封步昂說。

  她對他實在感到很不好意思,她跟他素昧平生,他卻這麼幫她,連吃午餐的錢都是他出的。

  「不必了。」封步昂眼睛看著下了車又掛回她身上的小克,他揚起一個笑容。「就當我跟小克交個朋友吧。」

  「這怎麼可以?」她堅持道:「請把你的地址給我,我把錢寄還給你。」

  耽誤他時間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可以又A他醫藥費和中餐,她堅持要還他錢。

  「這樣好了。」他把手擱在車窗邊,抬眸笑笑地瞅著她異常堅持的小臉。「明天開始,我去買咖啡,你不要收我的錢,直到把你欠我的錢喝完為止,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她想了想。

  他提議的辦法其實也不錯,不然他堅持他的,她堅持她的,也沒個結果。

  她的臉部表情柔和下來。

  「好,就這麼決定,歡迎你來喝咖啡,無論喝多久都免費,我真的很感激你今天的幫忙。」

  封步昂一派瀟灑自若的笑了笑。

  她實在是個美女。

  唉,這麼早結婚真是太可惜了……不過話說回來,她現在已經恢復了單身不是嗎?小克說的,他沒有爸爸。

  老天,他在想什麼?

  他不會真昏了頭,對她有意思吧?

  一個單親媽媽耶,兒子還那麼大,他會被傲他們幾個虧死。

  不行、不行,就算她再怎麼吸引他,他也不能亂挖坑洞給自己跳。

  「小克,跟叔叔掰掰。」她對兒子說。

  小克看著他,揮了揮手,笑容無比燦爛。「爸爸,掰掰!」

  「小克!」她面紅耳赤的瞪著兒子,不知道平常尚算乖巧的他,今天搞什麼鬼?怎麼淨讓她出糗。

  封步昂忍住笑意,他朝小克揮揮手。「掰掰,小克。」小傢夥對他的喜愛,莫名令他有種滿足感。

  「那我們走了。」她有點慌亂的抱著孩子走進大門。

  看著紅色大門關上,他竟感到依依不捨。

  怪了,他什麼女人沒見過,居然會對一個帶著五歲孩子的單親媽媽感到心動?

  他失笑地搖搖頭,一定是睡眠不足,他得回去補眠囉。

  他踩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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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5:34


  今天的傑克咖啡一如往常,絲彤總是第一個來開店的。

  幸好她住家樓下的房東太太人很好,她每天在出門前把小克托給房東太太,讓小克跟房東太太的小孫女一起上娃娃車。

  小克約摸四點左右放學,直到她六點關店回到家的這段時間,都是由房東太太替她照顧小克的。

  過去她也曾延長營業時間到九點,可是一個月下來,她發現自己跟小克的相處時間少的可憐,後來她毅然決然的改成賣早、中餐及午茶,雖然少賣了晚餐很可惜,但親情是無價的。

  還有,她真的很感激房東太太,也曾想多少付一點保姆費,可是房東太太堅持不收,還說如果她真過意不去的話,只要偶爾烤個松餅給她就行了,因為房東先生最愛吃她烤的松餅了。

  這個世界上雖然有不少壞人、騙子,可是也有不少好人是不?像是房東太太,像是昨天遇到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說他叫封步昂,多特別的姓氏。

  她不確定他今天會不會來喝咖啡,如果以後他都不來了,那她欠他的人情豈不是永遠都沒辦法還了?

  「店長,咖啡豆快沒庫存了哦!」阿瀚從小庫房跑出來說道。

  他是個手長腳長、活力充沛的大學生,外送多半都靠他。

  通常她不會硬性規定他們三個工讀生什麼時候上下班,由他們按照自己的課表去分配,而他們也學會了互相協調,這使她工作起來方便不少。

  「知道了,我待會兒就打電話給廠商!」她對阿瀚比了個OK的手勢,打算等烤完這個松餅就去打電話。

  她沒有弟妹,只有一個哥哥,父母跟著做房地產生意的兄嫂住在加拿大,所以她把這些工讀生都當成自己的弟妹,有時候他們到了月底只能吃泡面打發時,她也會讓他們預支薪水。

  或許是這份體貼吧,他們對她都很死忠,對客人的態度也都很好,這點是金錢買不到的,令她很欣慰。

  近午時分,用餐的客人陸續湧進,她幾乎忙的沒時間喝水。

  通常她負責掌廚,而工讀生們就負責招呼客人、調飲料、弄甜點和收拾餐具,如果遇上有大宗的下午茶訂單,那她就算一天下來都沒時間吃口飯也不奇怪。

  這是她的選擇,所以她不會抱怨,反而越忙越起勁,因為她可是向銀行借了一大筆創業貸款哩。

  她的目標是五年內償還貸款,到時就可以考慮把她現在住的房子給買下來,給自己和小克一個永遠的家了。

  「三號桌的香煎豬排飯好囉!」她把餐盤放在出餐口。

  「知道了!三號桌上餐!」阿瀚在吧台內揚聲喊道。

  他走近送餐口,臉色有點不對勁,她留意到了。「怎麼了?是不是空調不足?你的臉很紅耶,有沒有問題啊?」

  平常她不止注意客人有沒有把餐點都吃完,也很注意員工的一舉一動,有時候明明她也很累,卻會叫他們先去休息。

  「沒什麼啦,店長。」阿瀚不甚在意地說:「喉嚨有點痛而已,下午多喝點開水就沒事了。」

  「這樣啊……」她關心的多看了阿瀚一眼,叮嚀道:「那你記得多喝開水,小櫃子裏有伏冒綻,真不舒服的話,去吞兩顆,真的不行的話,不要硬撐,要告訴我哦。」

  「知道啦!」阿瀚笑著送餐去了,

  她沒時間給阿瀚太多關心,轉身又忙著醃雞腿。

  店裏除了早餐的松餅是熱賣商品外,她精心烹調醬汁的迷叠香雞腿飯也深受主顧客的歡迎,一天可以賣出二十幾份哩。

  近二點,上班族陸續回去工作崗位了,咖啡店裏光顧的是一些下午才起床的夜貓子。

  他們有些是蘇活族,帶著筆電來找靈感,有些是看不出職業的人,點杯咖啡,翻翻店裏的雜誌,帶著滿足的神情離去。

  她不排斥這些客人點杯咖啡坐一天,她喜歡這種人文氣息,光是看他們專注於電腦上也是種享受。

  她自己就蠻愛寫童書的,她曾夢想著有一天,當她賺夠了小克的學費和退休金之後,她要開始執筆來寫童書。

  只要有心開始就永遠不會晚不是嗎?寫哈利波特的蘿琳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相信有夢最美,而築夢踏實……但是現在,還不是圓寫書夢的時候,她得拼一拼,先把貸款還完再說!

  「店長!午餐還有嗎?」佩伶跑到出餐口問她:「有位客人說他還沒吃午餐,是淩亞企業的的張協理啦,每次都這樣,過了供餐時間才來用餐。」佩伶抱怨著。

  明明已經累癱了,但她很快又把圍裙穿上,打開瓦斯爐。「還有一份迷叠香雞腿,請他稍等一下,馬上為他準備!」

  讓熟客覺得他很特別,也是她的生意之道!

  *********

  封步昂把車停好,大步走進傑克咖啡。

  他本來打算一大早就過來的,臨時有事絆住了他,所以到現在才來「討」咖啡喝。

  很奇怪,段絲彤這個小女人一直盤踞在他的心頭。

  昨天送她和小克回去之後,他一直莫名其妙的想起她,甚至他還打從心裏關心小克的腦子有沒有問題。

  但是這麼注意一個單親媽媽,他覺得應該先關心一下自己的腦子有沒有問題才對。

  推開玻璃門,店裏有四、五桌客人,他找了張桌子坐下,服務生送來開水。

  「請問可以點餐了嗎?」佩伶巧笑倩兮地問,她是傑克之花,很多哈她的男客為她而來。

  往常,看到這種正點的美眉,封步昂不跟人家哈啦個幾句會覺得對不起自己。

  可是今天,他卻對眼前的正妹視若無睹,只因他心裏全被另一抹堅毅的倩影佔據了,無暇顧及其他。

  「給我一個下午茶套餐。」封步昂合上Menu。「我要松餅和熱咖啡。」

  又是一件很怪的事,他對昨天的松餅香味念念不忘。

  「好的。」佩伶嫣然一笑退下。

  她保持著儀態,纖細的背影婀娜多姿,直到退到吧台裏才放聲嚷嚷,興奮的表情活像中了彩券。

  「不得了,大帥哥!大帥哥啊!」

  「什麼大帥哥?」在洗杯子的小芳抬頭看她一眼,打趣道:「有你的夢中情人吳尊帥嗎?」

  自從飛輪海出道後,佩伶就把原本的偶像赤西仁丟到九霄雲外去了,整天開口閉口都是吳尊。

  「我覺得他比吳尊還帥!」佩伶一臉癡迷。「但兩個人的味道完全不同,用講的不準啦,你自己出去看了才知道!」

  如果那個帥哥待會兒跟她要手機號碼,她會亳不猶豫的給他!

  「意思是──」小芳瞪大眼睛。「你要把送餐的機會讓給我?」

  哇賽!她倒是真有點好奇,佩伶這朵傑克之花自恃甚高,很多男生都不看在眼裏,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她主動稱讚一個異性。

  「他點的是下午茶套餐。」佩伶想了想。「這樣好了,我送松餅,你送咖啡。」

  這麼一來,小芳可以親眼鑒定,她也可以再接近大帥哥一次。

  小芳對她眨眨眼。「看來你真的煞到他了哦。」

  「可是他剛才都沒看我,你想我要怎麼引起他的注意?」佩伶很認真的跟小芳討論起來,機會近在眼前,錯過就是別人的,她要好好把握。

  「嗯……」小芳給他努力的想、用力的想。「把松餅故意倒在他褲子上,然後替他擦褲子。」

  「我還倒在他重點部位咧。」佩伶「青」小芳一眼。「一點都不唯美,我不喜歡,想點別的。」

  「那……」小芳再給他更加努力的想。「假裝在他面前昏倒!」

  佩伶興奮的接下去:「倒在他身上,因為他不知道我住在哪里,所以只好把我帶回家,等我醒過來時已經在他的房間了。」

  小芳也很興奮。「你睜開眼就演失憶,他只好繼續收留你,某一個他心情不好的夜晚,你安慰他,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哈哈哈……」

  因為情節太Over了,兩個女生笑的東倒西歪。

  「什麼事這麼熱鬧?」絲彤從廚房走出來,好不容易忙完中餐時段,她可以稍為休息一下了。

  「店長,佩伶說來了個比吳尊還有魅力的帥哥,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小芳搶著說。

  「我?」她笑著搖搖頭。「我已經過了追偶像的年紀。」

  「拜託!店長,你也才大我們幾歲好不好?」小芳對她動不動就「扮老」很不以為然。「你還很年輕、很漂亮,我敢說,很多客人都暗戀你,只是他們都不敢說罷了。」

  絲彤笑著,但絕不會當真。「謝謝你哦童子軍,日行一善是種美德,但我不相信有人會那麼無聊,暗戀一個孩子的媽……」

  驀地,她住嘴了。

  就見封步昂瀟灑地踱近,黑亮的眼瞳在她臉上轉了一回,對她揚起一記燦爛迷人的笑容。

  「天啊,帥哥,就是那個大帥哥……」佩伶拼命扯著小芳手臂要她看,興奮的聲音都抖了。

  「果然很帥。」小芳眼睛直直看著封步昂,眩惑的只知道點頭。「你不必擔心吸引不了他了,他主動來找你了,看來傑克之花不是浪得虛名,才點個餐就電到他了。」

  佩伶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可是他並沒有在看我耶……他在看的是──」

  「店長!」小芳眼尖的察覺到了。

  兩個女生霍地立正,同時瞪著她們的店長看,這結果可是非常的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

  「哈囉!我來了,沒忘記你昨天的話吧?我來喝你欠我的咖啡。」封步昂微微揚笑,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裏,看起來輕鬆又隨興。

  「哦!」絲彤愣愣地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她竟然一陣手忙腳亂。

  其實昨天直到睡前,她都還有想到他。

  因為小克整個晚上不停在談論「爸爸」,雖然她很努力的糾正小克封步昂不是爸爸,但顯然沒用,小克還是堅持要叫他爸爸,令她哭笑不得。

  她不懂,小克怎麼會把一個陌生人當爸爸?

  小克明明昨天才認識他,卻對他產生很多崇拜,拼命誇獎「他的」「爸爸」很會遊泳,令她在驚訝之餘不免感到擔心。

  她苦惱的想著,看來小克已經到了要討爸爸的年齡了,這是個大問題,她該怎麼處理比較好呢?

  「還是──」見她出神,封步昂調皮的眨眨眼。「我不該把你的話當真,不該來?」

  「哦不!當然不是!」她連忙表態,走出矮台跟他面對面。「看見你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小克沒事吧?」他關心地問。

  他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否則怎麼知道她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之後,還是覺得她有股少女般的氣質?

  「沒事,今天已經可以去上學了。」她老是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有些手足無措。

  想到早餐桌上,小克要求要快點跟「爸爸」見面,否則不吃藥,她無奈之下答應了他──

  她不想當個食言而肥的母親,但她要怎麼跟封步昂說,請他晚上去她家看看她的兒子?

  這很怪,他準會以為她對他有意思,那可是很糟的,因為她對他並沒有別的意思,多年來,她老早心如止水。

  「小克說他讀中班,我沒記錯吧?」他一副自然的表情,就像他們有多熟似的。

  昨天他和小克聊了很多,多半是小克在誇獎她這個母親,還說他自己霹靂無敵乖,有他這個兒子,他會「開心的要命」等等。

  雖然是童言童語,但他看的出來,小克有多麼渴望一個爸爸,一個可以讓他去幼稚園炫耀的爸爸。

  「對,他讀中班。」她在心中歎道,也只有中班的孩子會做出這麼無理的要求,要個陌生人做他爸爸,虧小傢夥想的出來。

  「對了,我昨天答應送他一個小禮物,麻煩你替我拿給他。」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隻黑摸摸的東西遞給她。

  「甲蟲!」她很驚訝的看著他從口袋裏出來的昆蟲。

  因為某個大班的小朋友迷上甲蟲,最近幾乎園裏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傳染」了,連小克也不例外,他一直吵著要買只甲蟲,只是她一直不答應。

  「只是個玩具。」他聳聳肩膀。「現在不是甲蟲的產季,等夏天我會買一隻真的甲蟲給他。」

  她怔怔地看著他,被動接過那只玩具甲蟲。

  等夏天的時候?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要跟小克做朋友做到夏天嗎?

  他可知道,小克要的不只是朋友啊,小克要的是一個爸爸。

  他已經給了小克很多幻想的空間,她敢擔保,等小克看到這只玩具甲蟲,知道是他送的時,他又會有多麼「迷戀」他這個「爸爸」了。

  「要不要先找個位子坐?」她把玩具甲蟲收進裙袋裏,儘量不顯露出太多情緒。「讓你一直站著,真不好意思。」

  封步昂似笑非笑的睇著她。「我們之間不需要這麼見外吧?」

  對他而言,昨天他們共「患難」過,而且他跟小克聊了許多「男人之間的體己話」,他覺得他已經是他們母子的朋友了。

  但是對她而言,是不必見外沒錯,但也沒多熟,所以她只是笑了笑。「要不要吃松餅?」

  「我已經點了。」他很高興她記得他昨天沒吃到松餅。

  他的開心顯而易見,但是他在高興什麼呢?絲彤不太懂,她只是盡地主之誼的招呼道:「那麼坐一下,松餅馬上來。」

  當她要轉回矮吧裏時,封步昂又叫住她。「等等──」

  她轉頭,而他看著她。「松餅是你親手要做嗎?」

  他想吃她親手做的松餅,這感覺奇怪的強烈。

  她愣了一下。「呃──如果你要我親手做……也可以。」

  封步昂想也不想。「我要!」語氣堅定的像宣誓咧。

  她微愣看著他,眨了眨眼睛,然後說道:「好,沒問題。」

  她沒想太多,或許他以為只有她親手做的松餅會散發出昨天那種香味,但事實上,她的員工都被她訓練的和她手藝一樣好。

  封步昂滿意的回座等了。

  絲彤回到矮吧裏,發現小芳和佩伶盯著她看……不,是很興奮又充滿一肚子問號的盯著她看。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她摸摸自己的臉,是不是沾到料理沾醬了?

  「店長,你認識那個大帥哥?」佩伶根本憋不住,她好像知道啊!

  這會兒,她已經不想把那個大帥哥當自己的獵物了,她更感興趣的是,她們這位從來不跟男客打交道的店長老闆怎麼會結識那個明星般的年輕帥哥啊?真是破天荒的大消息!

  「哪個帥哥?」絲彤一臉霧煞煞。

  「剛剛跟你講話的那個啊。」佩伶朝座位區努努嘴。「店長,你跟他很熟嗎?」

  絲彤眨了眨眼。

  他──帥哥?

  她的雙眸不由的越過座位區,看著封步昂。

  他真的……真的是長的很帥,昨天匆匆忙忙之間根本沒心情看他的長相。

  不過話說回來,長的帥不帥似乎不關她的事,但也難怪佩伶會對他感興趣,因為他們看起來倒是蠻配的。

  「你想認識他?」也只有這個可能了吧。

  昨天他講手機的內容斷斷續續回到她腦海,他似乎有點複雜,但他不是個壞人,她可以肯定這一點。

  「不是。」佩伶神秘的一笑,朝她眨眨眼睛。「店長,難道你看不出來,他對你有意思。」

  絲彤嚇了一大跳。「對我有意思?」

  她想都沒想過這個可能。

  「對啊。」佩伶笑嘻嘻的,她可是個情場高手,不會看走眼的。

  「你想太多了。」絲彤失笑地說:「他知道我有小克,昨天就是他送我去醫院找小克的。」

  佩伶眼珠子一轉。「那他知不知道小克沒有爸爸?」

  絲彤又是一愣。「他知道,但……」

  「這就對了。」佩伶勝利地說:「一個事業有成的、年輕漂亮、惹人憐愛的單親媽媽,他想追求你,所以今天又來了。」

  「天啊!」絲彤搖著頭。「你一定是偶像劇看多了,不跟你瞎扯,我要去做松餅了。」

  她一頭鑽進了製作松餅的流程裏,心無旁騖的烤了個香噴噴的松餅,看看時間,外送的時間快到了。

  她先把松餅端出去給封步昂。「這是奶油松餅,請慢用。」

  封步昂嗅聞著空氣中的香味,食欲自然地被勾起,他做了誇張的深呼吸。「這個賣的很好吧?真的很香,光聞起來就好吃。」

  「你說對了,這是店裏的熱賣商品。」

  說真的,比起稱讚她,她比較喜歡別人讚美她店裏的食物,那會給她成就感。

  「我想也是。」他也不用刀叉,直接拿起松餅就吃。

  他的吃去會令每位廚師龍心大悅,他幾乎是連手指頭也想舔一舔。

  「夠嗎?要不要再來一份?」她很願意報答他。

  「當然要。」封步昂亳不考慮。「這是人間美味,我還要一份……不不,一份不夠,我還要二份。」

  絲彤噗嗤一笑。「吃三份不會太多了嗎?你確定你吃的下?」一種融洽的氣氛包圍住他們。

  「除非你不想請客,否則這麼好吃的東西,再多我也吃的下。」他誇下海口,打定主意要吃光她送上來的所有松餅。

  他的表現取悅了她,雖然知道有很多客人近乎是迷戀店裏的松餅,但他們不會這麼直接的表達給她聽啊。

  她在心裏小小的虛榮了一下。

  「我當然願意請客,更歡迎你天天來吃。」對於昨天,她是打從心裏感激。「昨天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那麼快到醫院……」

  「店長!」小芳急匆匆跑過來。「阿瀚說他很不舒服耶,恐怕沒辦法去送外賣了,怎麼辦?」

  絲彤蹙起眉心。「早上我就發現他不對勁了,他要不要緊?」

  「吞了顆退燒藥,在休息室裏躺著。」

  「現在幾點了?」她盤算著時間,以不耽誤客戶的時間為原則。

  把店交給小芳和佩伶,她去送外賣。

  但是,把車停在貿易公司大樓的門口後,她可能要走三趟電梯才送的完那些加啡和點心,還要擔心車子會不會被拖吊。

  「已經二點半了,外送都弄好了,我就是去叫阿瀚送外賣才發現他人不舒服的。」小芳也很擔心。「店長,你去送外賣嗎?還是我們一起去?」

  「不行。」她立即否決了小芳的提議。「下午茶的客人很多,佩伶一個人應付不來。」

  她想著最糟的情況,車子被拖吊就算了,但如果連留在車裏還沒送上樓的外賣也被拖走了,那可不妙。

  怎麼辦呢?或許可以情商守衛幫她看一下車子,但據她所知,那棟大樓的守衛是個沒有同情心的中年男人,而且還很凶,有時連讓人家暫停一下也不肯哩……

  「但是,店長,你一個人也拿不了那麼多咖啡和蛋糕啊。」小芳指出事實。

  「看來你又得欠我一次人情了。」封步昂用餐巾紙擦擦嘴巴,站了起來,他看著很苦惱的她,咧嘴一笑。

  「我跟你一起去送如何?反正這裏少了我也沒關係。」他開玩笑地說。

  「哈!」小芳立即被他逗笑了。

  看來佩伶說的沒錯,這個帥哥對店長有意思。「太好了,店長,這麼一來問題就解決了,我和佩伶顧店,你和這位……」

  「封步昂。」他很大方的自我介紹。

  「哦,封先生。」小芳對他點頭致意,笑意流轉在她慧黠的眼波裏。「店長,你和這位封先生去送外賣,但你們似乎得快點出發,不然時間可能會來不及,雖然只在二條馬路外,但還要送上二十樓。」

  「沒錯,我們最好趕快出發。」封步昂介面。

  絲彤發現自己連想一下的權利都沒有,因為封步昂居然已經熟門熟路的走進矮吧裏,而小芳也不客氣的跟進去張羅。

  不一會兒,就見他勁結有力的雙手提了滿滿兩大袋外賣出來。

  「你不會要繼續站在這裏發呆吧,店長?」他戲謔地朝她眨眨眼,笑著率先走出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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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5:54


  絲彤在車裏等著,因為封步昂堅持她顧車,由他上去送外賣就好。

  他一個人真的行嗎?足足有六十人份的熱咖啡和蛋糕耶……她不時翹首引領,十分鐘後,終於等到他挺拔昂藏的身影從大樓裏走出來。

  他滑進駕駛座,把一張簽單交給她,還有一杯飲料。

  「這是什麼?」她莫名其妙的接過那杯飲料。

  封步昂的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微笑。「貿易公司的小姐請我喝的,我不喝這種東西,給你喝。」

  絲彤一愣一愣的看著手中的飲料。

  華達貿易固定叫他們的外賣,阿瀚送了一年的外賣,也沒聽過有人請他喝飲料,而他才第一次送,居然就有小姐請他喝飲料?

  唉,這果然是個以貌取人的社會。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在車子離開大樓前,他轉眸對她咧嘴一笑。「她們還說,以後都要指定由我送。」

  「什麼?!」她驚訝的看著他。

  「不只那樣。」操控著方向盤,他得意的說:「把簽單翻過來看看。」

  她依言翻過簽單,就見上面寫了幾個手機號碼和英文名字,諸如麗莎、貝蒂之類的。

  他替她解除迷惑。「她們約我去夜店,叫我有空打給她們。」

  她因驚愕而微張著雙唇,並且沒意識到自己像個保守的老人家一樣的在搖著頭,表達她的不認同。

  她真的很費解,現在的女人實在是太大膽了。

  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居然就把自己的手機號碼隨隨便便留下來,她想,她永遠無法理解那些女人的腦袋在想什麼。

  「嚇到你了?」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好純。「因為你不會做這種事,你不會隨便搭訕男人。」

  「你會打給她們?」原來一夜情就是這麼來的,她總算是懂了。

  他笑睨了她一眼。「你希望我打還是不打?」

  她一愣。

  打還是不打?

  這似乎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很驚訝真的有這種事罷了。

  手機響起免除她回答這天外飛來的問題,看到來電顯示幼稚園的號碼時,她的心咚的一跳,不會是小克有什麼事吧?

  「喂,馬馬。」小克軟甜的聲音傳來。

  「小克!」她很驚訝,她以為電話該是老師打來的。「怎麼了?你怎麼會打電話給馬馬?」

  小克得意地說:「我請老師幫我打給馬馬,我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馬馬講啊!」

  「什麼事?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她緊張兮兮地問,並且自責今天不該讓小克去上學,應該讓他在家休息一天的。

  「我沒有不舒服,馬馬不要擔心。」小克井井有條地說:「馬馬,你早上說晚上要帶爸爸回來給我看,不要忘了哦,馬馬……」

  她更驚訝了。「你打給馬馬就是要說這個?」

  原本還想跟他打馬虎眼的,沒想到他記性那麼好,還特別打電話來提醒,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對啊!如果晚上我沒看到爸爸,那馬馬就是騙人,說謊的人會變成鼻子長長的小木偶,馬馬不要忘記哦。」

  「喔……」自作自受,誰叫她平常老是告訴小克不能說謊,不然會變成鼻子很長的醜小木偶。

  「那掰掰了馬馬。」小克愉快的掛上電話。

  「掰掰……」她答得有氣無力。

  「是小克?他沒事兒吧?」他聽到她喊小克了,本來想跟小克聊兩句,但她掛的太快。

  「沒事。」她潤了潤唇,思忖著該怎麼開口才不顯唐突。「你……呃,封先生,你……」

  他笑著打斷她。「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連名帶姓的喊,就是不要稱呼我‘先生’,先生聽起來像是穿西裝打領帶的傢夥,我不像,對不?」

  「……對。」她認同,但這不是現在的重點,重點是,她該怎麼邀請他到家裏去給她兒子看?

  「那麼我也不需要叫你什麼小姐的,同意?」他微笑。

  「……同意。」她似乎沒有否決的權利,但那同樣不是重點,她見鬼的要怎麼對他開口?

  讓她在心裏先練習一下。

  呃,麻煩你晚上到我家來坐一坐,因為我那昨天才認識你的臭兒子吵著要見你,他已經認定你是他的爸爸了……

  哦,天啊,她真的說不出口。

  他已經幫她夠多了,她憑什麼一再打擾他、佔用他的時問?

  「對了,我想見見小克,不知道晚上方不方便,我可以去找他玩嗎?」封步昂輕鬆的問。

  她訝異地轉眸看著他,澄澈的雙眸睜得老大。「什麼?!」

  怎麼會有這種好事?

  是神在幫她嗎?

  他自己開口了,他自己開口要求去她家找小克?她一定是太渴望這個答案,所以產生了幻聽。

  「我說晚上想去找小克玩。」他重複一遍,並加以保證。「不會太久,我不會擔誤他上床的時間,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她松了口氣,沒發覺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有多麼高興,對他而一言像種鼓勵。

  他笑了笑。「看來我挺受歡迎的嘛。」

  他愉快的在心裏盤算待會要去玩具反鬥城買個玩具,小克那一聲「爸爸」可不是白叫的,他要好好寵寵這個小傢夥。

  *********

  封步昂在約好的七點整,準時抵達絲彤家的公寓樓下,他把車停好,走向公寓對講機,他的手裏抱著一個超大紙盒,那是一個組合機械人,任何一個小男孩都會愛死這種玩具。

  他按了對講機電鈴。

  「哪位?」是她的聲音。

  「是我,封步昂。」他神清氣爽的報上名字。

  「請進!」

  鐵門開了,他走進去,這種感覺為什麼會這麼好?他不懂,只知道自己的步履輕鬆,還有點興奮。

  這棟公寓就如同他所想的一樣,不新,有點陳舊,但維護的很好,公共區域也都打掃得很整齊。

  他走樓梯上二樓,她給他的地址是二樓之一,他在之一那戶的電鈴上按了一下。

  他清楚聽到門裏響起叮咚的門鈴聲,然後大門很快被打開了,小克興奮的小臉映入他眼簾。

  「爸爸!」他快樂的在原地蹦蹦跳。

  「小、克!」她氣急敗壞的追出來。

  虧她剛剛還對小克耳提面命了好久,規定他不能再叫封步昂爸爸,小克也不情不願的答應她了,沒想到一見到封步昂,小克居然還是叫人家爸爸?!她真是想找個地洞鑽啊!

  「沒關係,小孩子嘛。」封步昂一把舉起小克,就像回到自己家似的,走進客廳。

  絲彤關上大門,心裏咕噥著。

  他沒關係,可是她有,樓下就住著房東太太,對門也是房東家的親戚,如果被外人聽見了,會產生很大的誤會。

  「爸爸,馬馬把甲蟲給我了,好酷哦!我喜歡!」

  客廳裏,小克黏著封步昂,兩個人真像父子般親熱。

  「瞧瞧這個是什麼?」封步昂把大紙盒拿到小克面前,笑嘻嘻地說:「你會更喜歡哦。」

  「天啊!機械人!」小克興奮得眼睛發亮,他一直想要這種機械人,可是馬馬說什麼都不買給他,哇,有個爸爸真是太酷了!

  絲彤看著他們。

  他會寵壞小克的,她搖著頭,她並不贊同給孩子太多昂貴的玩具,可是來者是客,她不好說什麼。

  但是,她會和他好好談一談,以後不要買這麼貴的玩具給小孩子,因為小孩子還沒有價值觀,他會以為買貴的玩具就等於愛他,而不買給他就是不愛他……等等!

  以後?

  她怎麼會想到以後這兩個字?難道他們還有什麼以後不成?

  她失笑了。

  她似乎對小克太緊張,她擔心太多了,像他這麼年輕的男孩子,哪里會耐煩一直花時間在小克身上?

  現在只是好玩而已,搞不好以後他就不會來了,她何必太早操這個心呢?

  想通之後,她不管他們了,回到廚房張羅晚餐。

  既然人家來了,又是晚餐時間,當然要請人家吃頓便飯,她並沒有刻意準備什麼,就只是三菜一湯的家常便飯而已。

  她熟練的把菜端上桌,最後上的是湯,也是小克最愛喝的玉米濃湯。

  這是她最拿手的湯品,用的絕不是康寶濃湯這種現成的湯底哦,所有配料都是精心製作的,雞胸肉和火腿片切丁,連玉米粒都是從新鮮玉米切下來的,更別說加入了鮮奶有多濃郁了!

  「吃飯了!」她對客廳裏正興高采烈的兩個大小男人說。

  「等一下再吃!」小克玩得正入迷,哪肯輕易離開客廳。

  她正想出口教訓小克,沒想到就見到封步昂輕輕地將機械人的手臂從小克手裏拿開,他揉揉小克的頭,咧唇一笑。

  「這個機械人是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等吃飽了再來解決他吧!他只有受死的份。」

  「對,他只有受死的份!」小克附和著。

  他輕易的帶著小克上了餐桌,她很驚訝他能使兒子這麼聽話。

  通常小克有他固執的一面,玩得正開心的時候要他做正事,他都會很不甘願,隨即而來的表現也會很差,常使她很頭大。

  然而他做到了!

  輕易做到她這個母親認為最困難的部份,這使她不由自主的又想到,難道小克真的已經開始需要父親了嗎?

  她拉開餐椅坐下來,若有所思的吃著飯。

  「這個好香……」封步昂夾著炒豬肉片問她,「怎麼做的?」

  「沒什麼,只是先醃過而已。」當然還有一些小秘訣,比如要用點薑汁,但他總不會真的想知道細節吧?

  「我還要再添一碗飯!」他把見底的空碗給她看,倏然一笑,要站起來添飯。

  「我來吧,你不知道電鍋在哪里。」她把空碗接過去,走進廚房為他再添一碗飯。

  由於她跟小克的食量都是一餐一碗飯,所以她把電鍋放在廚房裏,方便洗米洗鍋子。

  好久沒幫男人添飯了,自從傑克消失之後……話說回來,傑克也不愛吃米飯,他比較偏愛牛排,十盎司的菲力牛排……

  蓋上鍋蓋,她有絲落寞的垂下眼睫。

  不該想他的。

  她不應該再度想起他,光靠回憶是沒辦法過日子,而且他並不在乎他們母子不是嗎?

  「馬馬,你好慢哦!爸爸肚子餓了啦!」

  小克的催促喚回她的神魂,她振作了一下,連忙把飯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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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6:46


  絲彤不是第一次和小克來動物園,卻是第一次把動物園逛透透。

  封步昂精力充沛,他陪著小克一起探險,他們每一區都要去、每種動物都看得津津有味。

  而她呢,就淪為替他們拍照的女僕。

  小克要求在每種動物前和封步昂拍照,而她這個把屎把尿把他拉拔長大的媽咪當然又被丟到一邊去,他現在心裏已經沒有她這個媽了,嗚……真想哭!

  「小克,要不要吃霜淇淋?」經過販賣部,封步昂高舉著他問。

  地連忙阻止。「不行……」

  「我要!爸爸萬歲!」

  絲彤的聲音被淹沒了,他們「父子倆」走向販賣霜淇淋的櫃檯,各買了一支霜淇淋。

  「喏,你的!」封步昂理所當然把她那份算在內。

  她仰視著他,頓時發覺他好高。

  「我不……」

  不給她說完的機會,他嘻皮笑臉地看著她。「拿著吧!你再不拿,霜淇淋快融化在我手上了哦。」

  她只好跟他們「同流合汙」,拿著她許久不吃的霜淇淋,有一搭沒一搭的舔著,香草的甜味一下子攻佔了她的心。

  她都快忘記霜淇淋的味道了,因為小克的氣管不太好,她不讓他吃冰的,所以也跟著兒子一起戒吃冰品。

  她知道自己對孩子是太小心翼翼了些,但他是她的唯一啊,她怎麼能不小心呢?

  話說回來,連支霜淇淋都不讓小克吃未免太苛了,瞧他心滿意足的模樣,她或許應該改變一下做法,在夏天的時候,偶爾也讓他吃點冰品才對。

  「小克,你要不要尿尿?那邊有廁所。」看到前方有洗手間,她連忙叫住他們,一路上他喝了不少汽水。

  「不要!」他在封步昂肩上根本不想下來。

  「小克!」她板起了臉,有點無力感。

  封步昂一下子把小克高舉了起來,用頭髮搔弄著他的小臉,逗得他哈哈大笑。「小克,我們男生一起去噓噓!」

  小克照例又是一陣歡呼。「好酷!我要跟爸爸一起去男生那邊噓噓!每次跟馬馬都去女生那邊,好遜哦。」

  「那我們出發嘍!」封步昂對她眨眨眼,扛著他進入男廁,兩個人嘻嘻哈哈的笑聲一直到進入廁所後還傳出來。

  絲彤搖頭苦笑,現在小克似乎唯他的命是從了,這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封步昂再繼續出現,他會真的認定對方是爸爸,小孩子就是這麼簡單,而大人呢?

  她猜想封步昂不會真想做一個五歲孩子的爸爸,她得跟他說清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

  回程,累癱的小克先睡著了,絲彤也跟著睡,不知道跟周公約會了多久,她被封步昂叫醒。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他近在眼前的臉,嚇了一跳。

  「我有長得這麼抱歉嗎?」

  他搓搓下巴,漂亮的眼裏彌漫著濃濃笑意。

  她睡著的樣子好美,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也很美,如果可以的話,他想一直這樣看著她,但她說過,小克明天得上學,不能太晚上床。

  「到……到啦?」她垂下眸子,藉以掩飾有些紊亂的氣息。

  天啊,他為什麼靠地這麼近?近到她能夠聞到他身上的男人味。

  自從傑克消失在生命中後,她已經有多久沒有男人了?

  他的笑容實在很燦爛耀眼,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一顆心無法控制,卜通蔔通的猛跳。

  「早就到了,我善良的讓你多睡了十五分鐘。」他也貪戀的多看了她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她倒抽口氣。「為什麼不早點叫醒我?還是……」她清了清喉嚨,抬眼偷顱他。「我叫不起來?」

  他笑了,順手揉揉她的發心。「看你那麼累,只是單純的想讓你多睡會兒。」

  他本能的動作卻使她如遭電擊,她差點沒跳開,頭幾乎要撞上汽車玻璃。

  「你幹什麼?」他好笑地拉住她。

  只是揉揉她的頭髮,反應要不要那麼誇張啊?

  真懷疑這小女人是不是處女,怎麼當了媽媽卻連男人靠近都會臉紅。

  「沒、沒什麼。」她一定是反應過度了,欣眉如果知道會笑死,一個男人揉她的頭,她卻驚駭的跳起來。

  「下車吧,我幫你把小克抱上去。」他笑著說。

  他替她解開安全帶,這個舉動又令她愣在那裏。

  他好體貼。

  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享受過男人的體貼了,剛交往的前三個月,傑克對她也很體貼,她沈醉在愛河裏,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但後來……她歎了口氣,不能怪別人,都怪自己太傻了,竟然盲目到什麼都看不出來,不顧父母的反對結了婚。

  「還不下車?」

  怔愣間,封步昂已經俐落的抱著小克站在車外叫她了。

  她連忙拿起背包下車,看他懷抱著小孩,健步走在前面,她知道車門還沒鎖。「車呢?你還沒鎖門耶!」

  他的進口休旅車帥氣非凡,價格當然也非凡,就這麼丟在路邊可能會引起歹徒覬覦。

  「沒關係。」

  他很酷地繼續抱著孩子進入公寓大門。

  他相信沒人敢動他的車,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敢下手,憑他天火幫朱雀堂堂主的能耐,當然也找得回來,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她一邊跟在他身後,一邊不放心地頻頻回頭看他的車。

  很醒目耶!車裏的配備都很值錢吧,他怎能滿不在乎啊?

  *********

  小克睡得不省人事,絲彤只好放棄幫他洗澡的堅持,替熟睡的小傢夥換上睡衣之後,熄燈親親他可愛的臉頰,帶上了房門。

  她看到封步昂沒好好坐在客廳裏喝她端給他的飲料,反而在廚房裏敲敲打打的。

  她跟進去。「你在做什麼?」

  他頭也不抬跪在地上,頭鑽進流理台下的櫥櫃裏。「你沒發現流理台水管有點不通嗎?」

  她微微一怔。

  她有發現,但這只是小工程,水電工通常不耐煩跑這一趟。

  而且反正水還是會流下去,只是比較慢而已,所以她也就跟電視遙控器一樣,決定等它完全壞掉再請人來修理。

  「你怎麼知道水管有點不通?」她比較想知道的是這個。

  「我剛剛要洗杯子,發現水流得有點慢,所以就自己找了工具幫你修理,不要太感激我,這是男人的天份!」

  她失笑地望著他的身影,可以看到卷起衣袖的勁實雙臂。

  他不是誇張的肌肉猛男型,但兩隻手臂看起來卻非常有力量,而且也相當性感……

  性感?!」

  哦,老天!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心跳也隨著加速。

  沒想到,他竟又剛好從櫥櫃裏退出來。

  她幾乎是慌亂的看著他,雙眸驚疑不定,就像做了什麼壞事被逮個正著似的。

  「只是一些菜渣堵住了管子,」他把工具收好,把雙手洗淨,水很順暢的流下,他獻寶似的邀功,「喏,完全通了。」

  「咦?你又臉紅了。」他突然注意到她的反常,而且很快就感到興趣,緊盯著她不放。「為什麼?我做了什麼使你臉紅?」

  「沒有!」她窘紅著臉,否決得飛快,打死也不能讓他知道,她剛剛認為他很性感。

  「有。」封步昂篤定的笑,笑容很壞。「但我不會逼問你,反正當你一個人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你會一再想起。」

  絲彤更加驚慌的看著他。

  他笑了。

  她的表情讓他覺得開心,並且更加確定她的臉紅與自己有關。

  他朝她溫和的笑笑。「很晚了,你該休息,我也該走了。」

  他是很想繼續留下來,但考慮到她明天一大早就得開店做生意,他可不忍心佔用她寶貴的睡眠時間。

  「天啊!你的車!」她睜大眼,這才想到他那部名貴休旅車。

  這麼一耽擱起碼過了一小時,他的車……

  上個月就有個樓上住戶的車被偷,也是停在巷子旁,就跟他停的位置差不多。

  「看來你真的很擔心我的車。」他吊兒郎當的笑了笑,但是視線片刻不離她的秀雅臉蛋。「這麼不放心的話,就陪我下去看看吧。」

  小克睡了,正好給他多點機會與她單獨相處。

  「好,那我們快點下去!」

  她沒想太多,只想知道他的車子是否安然無恙。

  鎖上門,兩個人一起走下樓,她忍不住問他。「車子……是你家裏買給你的吧?」

  封步昂不置可否的反問:「怎麼說?」

  她看了他一眼。「因為你看起來很年輕,不可能有錢買那麼貴的進口車,如果車子搞丟了,你會被罵得很慘吧?」

  他打趣地望著這小女人。「你的意思是,我是個敗家子兼二世祖?」然後誇張的槌著心肝。「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那種人。」

  絲彤張口結舌的做聲不得,最後才結結巴巴的道歉,「我沒那麼說,如果給你那種感覺,那……我很抱歉。」

  天啊,她真可愛,他只不過隨便逗著她玩,她卻那麼認真。

  「也難怪你會那麼想,那部車確實很貴,但我也真的很喜歡,所以它一上市,我就咬著牙拿所有積蓄買了,而且你似乎忘了,我說過,我是個孤兒,所以絕沒有爸媽的錢可花。」

  這是實話——但只有一半啦!

  他是拿積蓄買的,但並不是所有,只是一小部份,因為這部車真的很讓他心動,才會買了生平第一件奢侈品。

  「我真的忘了……」她竟不小心踩到他的痛處。

  瞧瞧她做了什麼好事?他陪他們母子逛動物園,還替她修水管,而她卻以怨報恩?

  「對不起!」她誠心誠意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讓你想起了傷心事,我真的很抱歉!」

  「傷心事?」他扯扯唇。「我不覺得是傷心事啊,住孤兒院很好,有很多兄弟姊妹一起長大,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憐。」

  他是曾覺得自己可憐啦,不過那是在叛逆期,不是現在。

  沒有家人的牽絆,他反而樂得輕鬆自在。

  說白一點,混黑道的,生死都沒個準頭,就算有天他掛了,也不會讓父母家人為他傷心,那樣不是很好嗎?

  「你……沒有想過找親生父母嗎?」他越是輕鬆,她就越覺得自己傷了他,明明他就提過他是孤兒,自己卻沒放在心上。

  「找他們做什麼?」他的嘴角掛著笑容,滿不在乎地說:「他們既然會拋棄我,表示不想再看到我,我找他們不是給自己難看,也增添他們的煩惱嗎?你不要再愁眉苦臉的了,好像被拋棄的人是你不是我似的,如果覺得我可憐,那以後就對我好一點。」

  「啊?」怎麼扯到這裏來了?

  他笑嘻嘻地說:「我的要求不會太多,只要常常讓我吃到你親手做的飯菜就行了。」

  說也奇怪,自從那天吃過她煮的晚餐之後,他就對別的食物再也提不起胃口,老想著再吃一次她親手做的菜肴。

  「咳!」絲彤清了清喉嚨,似乎是跟他講清楚的時候了,但不知為何,她有點不敢看他。「我……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封步昂奇怪地看著她。「我一定是聽錯了,我以為自己很受歡迎,沒想到你不歡迎我。」他想了想,眉微微一揚。「因為我是孤兒嗎?」

  「當然不是!」他怎麼會那樣想?「我絕不是因為你是孤兒才不歡迎你,是因為、因為……」

  他眉梢微挑。「因為什麼?」

  她深吸口氣,決定實話實說。「因為我不想給小克幻想的空間。」

  他的黑眸閃著熾亮光芒,慵懶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是幻想,搞不好會變成真的。」

  「啊?!」他、他的意思是……

  「我想我有信心當小克的好爸爸。」他眼裏的笑意加深了。「再說,他也需要一個爸爸不是嗎?」

  「你在說什麼?」她握緊了拳頭,怒意倏地湧起。「不要拿這種事來開玩笑!我不知道你的心態是什麼,但我絕不允許你傷害小克!」

  他定定地看著她憤怒的美顏,老神在在地反問:「是不準我傷害小克,還是傷害你?」

  他在說什麼啊?

  怔愣了下,絲彤隨即反應過來他言下之意,臉蛋羞窘成美麗的櫻花色,在月色下更形美麗動人。

  「抱歉,你自己走吧,不送了!」她狼狽的轉身走回公寓大門。

  該死!她心跳得好快。

  他太危險了,她得快點離開他的視線。

  「不要走!」封步昂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她嬌小的身軀一下子穩穩的被他圈在懷裏。

  她抬眸驚恐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麼?」

  「你真傻。」他的手輕輕滑過她的臉龐。「因為你察覺到我對你有好感,所以你害怕了,連試都不願意試就要拒絕我了,我說的沒錯吧?」

  絲彤緊緊抿著嘴唇不說話。

  誰來告訴她,為何在他的懷中,她的心跳會如此劇烈?

  為何看著他的眼,她竟沒辦法毅然決然的推開他?

  他們才認識沒幾天不是嗎?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認真的,不管對你或對小克,我都是認真的,你會給我機會嗎?」他摟著她,溫柔的告白。

  「你瘋了!中邪了!鬼打牆!」她搖搖頭,問他,「你幾歲?」他好年輕,而她不配擁有他的愛情。

  「年齡去他的根本不重要好不好?」他再把她擁得更緊了點,凝視著她如水雙眸。「我知道你鐵定比我大,但再大也大不了幾歲,除非你駐顏有術,你已經四十幾了?否則不要在這種時候以老賣老好嗎?」

  老天,她這樣叫以老賣老?虧他想得出來,她怎麼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要她說,她會說他是個談判高手,而且渾身散發的隨興調調也確有其魅力。

  他是怎麼走進自己的生活的?

  她想不通,然而就是那麼莫名其妙,他闖進來了,而現在她顯然趕不走他。

  她一相情願的認為他只是一時迷惑於她的「可憐」,因為她是單親媽媽這點引起了他的興趣,現在該怎麼讓他死心呢?

  她抬眼看著他,忽然發現他有一雙迷人的眼睛,輪廓分明的五宮英氣逼人,皮膚是自然的古銅色,眼裏有著自信與開朗,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是個沒有家庭溫暖的孤兒。

  她老早該發現他的出色,那天早上不該接受他的幫助,才幾天而已,他已經徹底攪亂她的生活了。

  「封步昂,你先放開我,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她打算他一放開她,就馬上逃回屋裏去。

  把大門牢牢的鎖上,就可以拒絕他的誘惑了吧?

  真是可悲,再度面對愛情,她段絲彤竟是如此的鴕鳥。

  沒辦法,她被傷怕了,實在無法承受再一次的傷害,任何人都一樣,她已經打從心裏排除戀愛的可能了。

  「好,我們來猜拳,如果你贏了,我就放開你。」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說:「如果你輸了,就得乖乖待在我懷裏。」

  她搖搖頭。

  「不要,我不要跟你猜拳。」

  他饒富興味地看著他,雙眸閃閃發亮。「為什麼?」

  「因為不管我輸或贏,你都不會放開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微笑揚眉。「你真聰明,完全猜對了。」他的笑意加深。「那麼現在猜猜看,我想對你做什麼?」

  他的意圖太明顯了,她喃喃地搖著頭。「不,不行,不能吻我,我不答應……」

  來不及了!

  他的吻已經落在她櫻唇上,雙手緊緊摟著她,不讓她掙脫,舌竄進她唇裏,勾纏吸吮著她的香舌,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仿佛回到初吻的感覺。

  老天,她以為自己對吻已經沒感覺了,原來那只是說服自己用的。

  她有感覺,而且感覺還非常的強烈,在封步昂的懷裏,她整個人好像快融化了般。

  到最後,她已經不想掙脫了,他索性捧著她的臉吻她,直到她全身因渴望而顫抖,這可怕的事實使她又驚覺到一點,原來她還有欲望!

  他猛然放開她,嘴角噙著笑,雙眼晶亮的喘著氣。「你喜歡我吻你。」

  這個事實令他很興奮,他本來已經做好被她咬嘴唇或賞巴掌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她竟沈醉其中。

  「你鐵定不會讓我上去過夜,所以我得走了。」他看著猶自喘息的她咧嘴一笑。「還是你肯好心收留我一夜?」

  逗她歸逗她,但他知道,她絕不是那種接吻之後就可以上床的女人。

  「聽我說,」她的臉蛋一片嫣紅,心跳一直到現在還很快。「我們好好談一談……」

  她喜歡他吻自己的感覺沒有錯,但那完全是個錯誤。

  她還沒有準備好要和一個男人開始另一段感情,尤其是像他這麼年輕的男人。

  她沒興趣談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沒有本錢好揮霍,還有小克要照顧……她一直是這麼告訴自己的,久了也就成定律,相信了。

  「我們沒什麼要談的。」他篤定地說,親昵地將她微亂的發絲拂子貝耳之後,吻了吻她額心,眼神和態度都不容置啄。

  「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需要休息,所以你上樓休息,而我回去,明天見。」

  他真的走了,一點也沒拖泥帶水。

  晚風中,她怔愣的看著他上車,看著車開走,她不由得撫著自己的嘴唇,閉了閉眼。

  她怎麼會讓他吻了她呢?

  這實在是個錯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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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7:31


  幾分鐘後,封步昂把車停在她家公寓樓下。

  他跳下車,走到她那頭替她開車門,像迎接公主一樣準備把她牽下來,她受寵若驚的把手交給他,並且察覺到自己對他的態度已經下同了。

  「你的手好小、好柔軟!」他一副驚為天人的發現,故意拉著她的手研究了老半天。「我來幫你看手相。」

  她沒有把手抽回來,真的讓他就著路燈研究她的手紋。

  「你的命格是……」他抬眸對她倏然一笑。「一定會幸福的那種!」

  她怔怔地看著他,鼻頭一陣酸澀,雙眸莫名濕熱。

  不是難過,而是感動。

  她一直認定自己的心已經死了,他卻倏然闖進來,為她開啟了一扇窗,她又看見自己生命的另一種可能,不必活得像攤死水。

  「你這是在感動嗎?」他把她拉近自己,抬手按了按她微紅的鼻頭,突然低頭吻住她的唇。

  她逸出一聲微弱的申吟,整個人瞬間在他的吻裏燃燒。

  她全心全意的感受他的吻,直到他放開她的唇舌,她雙眼迷蒙的輕喘著,要不是他摟著自己,她老早癱在地上了。

  他也在喘氣,一隻手貼撫在她的頰邊,努力克制再度封住她檀口的衝動。

  她的脈搏急急狂跳。

  自己竟然在這裏跟他接吻?!

  房東太太一家就住在一樓,如果被出入大門的人撞見就完了。

  「你臉紅了,好美。」封步昂一手緊緊扣著她的纖腰,一手強勢地與她十指緊扣,他的額抵住她的唇,溫柔地說;「你終於願意當我的女人了。」

  她俏臉泛紅,不敢正視他濃情的跟眸。

  「你知道嗎?你像新娘子一樣的嬌羞,我忍不住又想吻你了。」他吻她一百遍也不夠。

  「等等……」絲彤慌忙抬手擋住他再度俯近的性感嘴唇。「這裏很多人出入……」她紅著臉推推他。

  她不讓他再吻她,而且相當堅持,所以他只好將她的頭壓在胸前,讓她聽自己的心跳聲。

  「我知道你是不會讓我上去的,所以今晚我是休想睡著了。」他歎息。「偏偏我這三天要出遠門,但我保證會一直想著你,回來後立即來見你。」

  她的心一陣狂跳,因為他的語氣對她是那麼眷戀。

  「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他輕擁著她,將她的小臉抬起來,瞬也不瞬的看著。「沒關係,對於我們之間的新關係,你有什麼感覺,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三天后再告訴我。」

  他柔柔的輕撫她的臉,多此一舉的將她耳邊的發絲掠到耳後,她的頭髮根本沒亂,但他喜歡那種感覺,她是他的女人的感覺。

  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耳鬢廝磨了好一會兒。

  星光燦爛,晚風輕拂而過,她也想一直靠在他的懷裏,可是不行啊,小克還等她去接。

  她的心意似乎傳達給了他,他拉起她的手,湊到嘴邊吻了一下。

  她雙頰泛紅,任由他柔情的舉動。

  「去接小克吧!」他依依不捨的說:「我就不跟你進去了,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如果小克看見我,又不肯睡覺了,對吧?」

  挺臭屁的嘛!她笑了。

  「你終於笑了。」他的語氣無比欣慰,緊緊又摟她一下後,對她擺擺手,很瀟灑的上車離去。

  他沒有對她「勾勾纏」,這反而讓她很不習慣,心裏好像期待他再吻吻她才走似的。

  她一直留戀的目送車身,直到黑點消失不見,而心裏洋溢著滿滿的甜蜜與幸福。

  *********

  三天后,絲彤在張羅小克吃早餐時,有人按了門鈴。

  「是爸爸!」小克篤定的跳下餐椅跑去開門,正端著荷包蛋從廚房定出來的她微微一愣。

  哇!兒子動作好敏捷,她居然連阻止都來不及。

  也不知道這小傢夥哪來的心電感應,怎麼會猜來的人是封步昂?

  不過那是小克自己在想,八成是小依婷想上來跟他一起吃早餐,所以房東太太帶她上來。

  她擱下盤子,板起臉走過去教訓兒子。「小克,馬馬說過,不可以隨便開門,要先問是誰,你又忘了嗎?」

  「我知道是爸爸!」他自信滿滿的催促,「馬馬,你快點開門,爸爸腳酸了啦!」

  幸好她在門較高的地方又裝了一道鎖,就是預防小克隨便開門的。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馬馬講話?」她朝電眼看去,一邊繼續對兒子耳提面命。「如果你開門,大野狼跑進來怎麼辦?」

  「哈哈哈!我們又不是小紅帽!」他誇張的彎下腰,小小的手指頭指著她恥笑。

  絲彤翻了個白眼。

  瞧瞧她養了什麼好兒子,竟會頂嘴了?

  「叮咚!」電鈴再度響起。

  她從電眼看到一名穿牛仔外套的年輕人在大門前走來走去,她的心跳在瞬間加速。

  真給小克猜對,是他來了!

  三天不見,她數著日子過了三天!

  她的腦尚未傳達這個訊息,手已經自有意識的開了門,而且她的臉頰發燙,像情竇初開一般。

  「爸爸!是爸爸!萬歲!」小克一馬當先的跔出去。「我好想你喔爸爸!」

  封步昂抱起他,笑嘻嘻的走進來,濃情帶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一手很自然的搭上她的肩,就好像他真的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去上晚班什麼的,現在回家了。

  「你們在吃早餐?」他抱著小克,眼睛很感興趣的看了擺放早餐的餐桌一眼,不請自來的坐下。「老實說,我也還沒吃早餐。」

  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你坐一下,我煎個蛋就來。」

  她旋身進入廚房,打蛋的刹那,晨曦從後陽臺的門照進來,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哼著歌,自己也想不到竟會那麼開心。

  餐後,她把小克送去坐娃娃車,而封步昂送她到咖啡店。

  「你要幹麼?」她在櫃檯裏打開收銀機,就見他拿起抹布在擦玻璃窗。

  他笑嘻嘻的送她一個大大的笑容。「看我的!今天我負責打掃,你負責休息。」

  他真的在打掃,而且絕不馬虎,直到客人陸續上門,直到小芳他們幾個都來上班了,還不肯走。

  他就坐在角落的位子裏喝咖啡,不時接聽手機,每一次她以為他接完手機就要走了,他卻老神在在的一直待下來。

  「店長,你們有進步哦!」佩伶很興奮。「那天晚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絲彤噙著笑意。「是你們告訴他,我的車送去保養?」

  佩伶瞪大眼睛。「才沒有咧!」

  沒錯,就是她們通的風、報的信,但現在當然要否認到底嘍,為免被逼供,她很聰明去招呼客人了。

  絲彤笑著搖搖頭,繼續做松餅,但她的心情就跟早上煎蛋時一樣,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她抬眼看了看角落裏的封步昂,沒想到像有心電感應似的,他竟也剛好抬頭。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了,他動了動嘴唇。

  她試著讀出他在說什麼。

  我想吻你。

  天啊……她覺得臉頰發燙。

  有沒有人在注意他們啊?他怎麼可以這麼明目張膽?

  但是他的眼神……他帥氣的眼神好吸引人,她竟然想給他回應,我也想吻你。

  當然,只是心裏想想,並沒有那麼做。

  一整天下來,她覺得自己心不在焉,這是從沒發生過的事。

  她很重視這份事業,也很認真,幾乎是拼命在做,可是今天卻魂不守舍的,心裏想的全是他。

  好不容易打烊了,工讀生都走光了,他陪她關門。

  在坐上他車,關上車門的那一刹那,她心跳倏地加快,他立即攬住她的頸子吻了她,舌頭在她唇裏狂肆的逗引著,吸吮得饑渴又狂野。

  他狂野的吻引得她渾身一陣輕顫,腦子一片混沌,不由自主的微微張開雙唇,意識全飛走了,只剩下本能反應。

  她熱切的回應他,兩隻手攀到他的脖子上,她懷疑這麼熱情的自己真是她嗎?

  當他放開她的雙唇之後,她長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表情像著了魔一樣。

  他深深的看了微張著口嬌喘的她一眼,迅速將車子開上馬路,一路上他都沒說話,但一隻手卻一直握著她的手。

  她的心跳如擂鼓,知道某些事情快要發生了,她渴望著他,他也渴望著她,他把車停在她家公寓下,拉著她上樓。

  事情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在她的房裏,他們再度熱烈的接吻,在他濕熱的唇舌裏,她整個人又癱軟掉了。

  他結實熱燙的身子壓著她,他吻著她雪白細緻的頸子,接著吸吮她的蓓蕾,熱潮席捲著她,她顫抖著身子,他則一點也沒浪費時間的進入了她,並且一路到底。

  良久後,激情的狂潮漸漸褪去,房裏寂靜無聲,絲彤忽然驚慌的坐起來。

  「怎麼了?」封步昂又把她拉回懷裏,雙手不自覺的探索著她動人的身子。

  感覺這麼好的片刻,這小女人怎麼忍心打斷?

  「我得去接小克!」她真是的,被欲望沖昏了頭,完全忘了孩子還在房東太太家裏等她。

  「對厚!」他一個拍額。

  說是這樣說,但他絲毫沒有讓她起身穿衣服的意思。

  她急了。「我得穿衣服……」小克在等她!

  「讓我再吻吻你。」他的唇湊近她的,又堵住她柔軟甜美的小嘴,輾轉輕柔的吸吮著。

  「不行……」她搖著頭,雙唇卻被他征服了。

  等到她真的起床時,又過了二十幾分鐘,第二次的親密關係在他「非要不可」的肢體語言中發生,對於他的需索,她真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啊!

  「我真的真的得去接小克了!」她強調著拿起內衣穿上,像是說給他聽,也像在驅策自己。

  床上太溫暖了,她又太久沒享受過異性的溫柔,真要命,她怎麼可以這麼貪戀他的體溫?

  「不用急,其實我已經告訴房東太太,你可能會晚點去接小克,而她也答應替你先照顧一下孩子。」

  封步昂也坐了起來,從她身後攬住她纖腰,陽剛健軀緊偎著她,低首柔柔的吻吻她的後肩,她的肌膚好細緻,而且現在遍佈他的吻痕。

  「你說……什麼?」她腦子轟然一聲巨響,霍地偏首瞪著他看。

  他笑了笑。「我說我請房東太太先替你照顧一下小克。」

  「你你你、你什麼時候通知房東太太的?」她的臉一片嫣紅。

  這下就表示,他早料到他們會上床?

  他得意的看著她羞紅的俏臉。「早上。」

  她的臉倏地通紅。「你怎麼知道房東太太的電話號碼?」

  「這會很難嗎?」他慵懶地笑瞅著她。「小克會背房東太太家的電話。」

  她申吟一聲。

  沒錯,小克會背房東太太家的電話,是她要他背下來的,以備不時之需,因為她在臺灣沒有別的親人了,而房東太太一家就像她的親人一樣。

  「我還告訴房東太太,我在跟你交往。」他性感的唇往上勾起一道笑痕。「她很替你高興,要我好好照顧你。」

  「你、你……」她結結巴巴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所以待會兒見到她,你就不必尷尬了。」他迷人的黑瞳帶著笑意。「她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

  絲彤啞口無言的看著他,她沒臉見房東太太了!

  *********

  絲彤在廚房洗碗筷,一家「三口」的碗筷,聽到小克和封步昂在客廳裏一起「對付」電動裏的怪物的大小聲,一會兒——

  「爸爸跟我一起洗澎澎!」

  「好!我們去洗澎澎。」

  想必封步昂又把小克扛在肩上,兩個人高高興興的進浴室去打水仗了。

  腦海中的畫面使她唇角泛起了笑意,心頭暖洋洋的。

  這半個月來,他就像這個家的一份子,白天他去工作——

  他說他是洋煙酒專賣店的業務員,有時候很閑,例如前些日子他可以在咖啡店裏打混一整天陪她,有時候則很忙,因為要到外縣市出差,但大部份的時間,晚上他幾乎天天來報到。

  只要他一出現,小克就會黏著他。

  他陪小克吃飯、洗澡、睡覺,還取代了她講床邊故事的工作,因為小克堅持要爸爸講故事。

  至於孩子睡著後呢,那就是他們的兩人世界了。

  他會笑嘻嘻的要求再跟她一起洗一次澡,然後堅持她不能穿任何衣服,抱著赤裸的她上床,在床上把她吃了,兩個人一起過夜,白天送她去開店之後,他也出去跑業務。

  說實話,她喜歡這樣平凡但充滿了幸福的日子。

  她喜歡他寵小克的模樣,就像他真的是孩子的爸爸,而湯老師告訴她,小克在幼稚園裏大聲炫耀他有爸爸了,令她熱淚盈眶。

  她可以一直擁有這種幸福嗎?

  會不會某一天,命運之神又從她手中奪走了原本屬於她的幸福,到時她該怎麼辦?小克又該怎麼辦?

  「在想什麼?」

  她在煮咖啡時,封步昂忽然無聲無息的從身後摟住她,傾身吻了她耳垂一記。

  她從沈思中回過神來,小小的嚇了一跳。「小克睡啦?」

  「當然。」他把她的身子扳過來,拉近自己胸膛,低眸注視著她晶瑩的雙眸。「你剛剛在想什麼?我好像聽見你在歎氣。」

  「沒什麼,只是店裏的事。」她不想給他壓力,當有天他要走時,她會給他足夠的自由,因為她認為自己根本沒資格綁住他。

  「你已經超級盡心盡力了,所以不要太累,累垮自己可是劃不來的,而且我會很心疼。」

  他笑著輕點她鼻尖,忽然把一個信封交到她手中。

  她眨了眨眼。「這是什麼?」

  他倏然微笑。「我的薪水。」

  他可真是聰明,想到這招可以減輕她的經濟壓力。

  事實上,他有能力替她償還貸款,也有能力買下現在住的這層公寓,但他要怎麼告訴她,年紀輕輕的他就有令人咋舌的身價?

  所以嘍,不管如何,先找個藉口把錢給她,剩下的問題以後再慢慢解決,先不要把自己的背景告訴她,以免嚇到她。

  「你的薪水?」她突然一陣呆愕。「你的薪水為什麼要拿給我?」

  「你是我老婆啊,親愛的。」他吻吻她的唇。「老公給老婆錢養家,這是天公地道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可是……我們並沒有結婚……」她期期艾艾著。

  他一臉大受打擊的表情。「意思是,你還要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嘍?」

  她連忙澄清。「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好。」他朝她咧嘴一笑。「快收起來。」

  「我不……」

  他點住她的唇。「不要說你不能拿,不然我以後就自己帶便當來這裏吃,既然你不肯拿老公給的家用,那我也不好意思白吃你的飯,更不好意思白看你家的電視,我應該要付電費給你,這樣很公平對吧?」

  「你真是的,被你打敗了。」她搖搖頭,拿出信封裏那疊厚厚的鈔票敷了敷,忍不住眼裏的驚訝,抬眸看著他。「二十萬?!」

  他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她不太相信,畢竟景氣並不好呵。「你的薪水這麼多?」

  他聳聳肩。「業務員嘛,只要業績好,獎金就多,相對的,跑不到客戶時,可能一毛錢也領不到。」

  她把錢放回信封裏,想要塞回他手裏。「那你更應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他摟著她,一邊吻著她的額心、眼皮、嘴唇,一邊說著,「好啊,你替我存起來,用你的名字開戶,隨時可以用這筆錢,最好買幾套性感的內衣,買丁字褲更好,讓我可以大飽眼福。」

  「你在說什麼?」她笑槌著他的胸膛。

  事實上,她又感動又意外,他居然會把薪水交給她?

  她和傑克在一起時,傑克從來沒有負擔過家用,他總說那些工作不適合他,他在等欣賞他的伯樂。

  而她那時好傻,被愛沖昏了頭,一心相信他的話,把父母給她的生活費跟他一起共用,甚至還為了他,大學沒讀完就休學結婚去了。

  現在想想,她實在笨得可以,一個男人連養心愛女人的誠意都沒有,她怎麼會相信他是真心愛她的呢?

  「我是說真的,你的臀形很美,穿丁字褲一定很好看。」他用挑逗的語氣說。

  她一陣臉紅。「天啊,不要再說了,我不敢聽!」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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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8:02


  黃昏時分,封步昂停好車,看了擱在車後座那束超巨大玫瑰一眼,想著絲彤接過花束的表情,臉上揚起愉快的笑。

  三百六十五朵玫瑰,店員說代表著天天愛你。

  他下了車,正要打開後車門拿花時,驀地瞥到絲彤和一名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男子從咖啡店裏走出來,她並沒有看到他,因為她正專注的聆聽對方講話。

  他眉頭一皺,迅速回到駕駛座。

  今天他沒開自己的車過來,為了要放那東巨大的花,他開了一部六人座的休旅車,所以她可能有看到這部車,但不會把他跟車聯想在一起。

  他從後照鏡看到她跟那男的一起上了一部賓士轎車,對方還替她開車門、關車門,而她一直笑容可掬,身上還難得的穿了洋裝,他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那男的是誰?

  他們要去哪里?

  看見賓士發動駛上馬路,一個念頭跑進他心裏——跟蹤她!

  他發動車子,迅速跟上銀色賓士。

  賓上在三十分鐘後停在另一間大型咖啡店前,他們相偕走進去,那男的還在她上階梯不小心絆了一下時扶住她的手臂。

  媽的!

  他重重槌了方向盤一記。

  竟然瞞著他和別的男人來喝咖啡?

  她是不是認為他在跑業務,所以不會有時間過來?

  因為要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早上他告訴她,今天可能要去中部出差,明天才會回來。

  所以——她就迫不及待要利用他不在臺北的時候偷吃嗎?

  他突然發現自己有點蠢,竟然從來沒懷疑她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或許根本不像她講的那樣,她前夫不是婚姻詐欺犯,搞不好她的前夫是因為發現她有外遇或者水性楊花才跟她離婚的!

  不爽的感覺在等了約莫兩個小時之後益發升高,他差點衝動的沖進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麼,但他忍了下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老幫主在世時常告誡他們各堂主的。

  所以他不能衝動行事。

  他拿出墨鏡戴上,同時看到她和那個衣冠禽獸走出咖啡店。

  瞬間,火氣又冒了上來。

  媽的!又是有說有笑!

  什麼事那麼好笑?

  他們上車了,他火冒三丈的繼續跟蹤他們,沒想到這次那男的將車停在花店前!

  他下了車,而她留在車上。

  他從花店出來,手裏捧著一束香水百合,他示意她降下車窗,將花送給她,在他看來,她臉上的表情可以稱之為又驚又喜,那色狼喜孜孜的回到駕駛座,如沐春風的往下一站而去。

  他咬咬牙,用手機撥電話給她。

  響了好久之後,她才接起來。

  哼,心虛,一定是心虛,在想要編什麼理由欺騙他。

  「你在哪里?」他陰鷙的問,儘量讓口氣不要太惡劣,免得她起疑。

  「店裏。你呢?已經到台中了嗎?」

  他的心驀地一沈,握住方向盤的手也收緊了。

  她騙他,居然給他說對了。

  「嗯,」現在的他一句話都不想跟她多講了。「我要忙了,晚點再打給你。」

  「好。」

  他掛了電話,表情益發恐怖。

  天色漸漸黑了,她不是回要回去關店和接小克嗎?他們要去哪里?

  緊握著方向盤,他強自鎮定著,但他的腸胃卻很不合作,忽然滑過一陣疼痛的痙攣,他腦子裏一團混亂,像是突然被雷轟到。

  去他的!他咒駡一聲。他們不會要去賓館吧?

  因應偷情人口急速增加,汽車賓館四處林立,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太方便了。

  天都黑了還不回店裏,如果不是急著要去偷情,她應該叫那個男的送她回去才對啊,她不是一向以小克為重嗎?

  怎麼,現在兒子不重要了,跟情人上賓館才是當務之急是嗎?

  該死!

  為什麼要這樣想?為什麼要想到賓館那上頭去?他幾乎恨起自己來。

  所幸賓士轎車不是開往汽車賓館的人口,而是停在一間西餐廳的停車場裏。

  原來他們要去吃晚餐。

  鬆口氣的同時,他仍然很惱怒。

  她竟背著他陪別的男人吃飯?

  他坐在車裏,直到確定他們走入西餐廳大約有十分鐘,他才跟著下了車,走進看似高級的餐廳。

  「歡迎光臨!」服務生親切的鞠躬。「請問一位嗎?」

  他對服務生說道:「剛才有一對男女進來,男的穿灰色西裝,打淺藍色領帶,女的穿白色洋裝,他們跟我有生意上的衝突,幫我安排一桌離他們遠點,但又可以看到他們的位子。」

  「好的。」

  服務生找給他的位子絕妙無比,剛好有盆栽遮住視線,但他透過盆栽樹葉又可以看到他們。

  他立即打賞了千元小費。

  服務生喜悅的接過小費,服務得更殷勤了。「請問要用點什麼?」

  「把你們餐廳最貴的拿上來。」他根本沒心情吃飯,點起一根煙,管他能不能抽煙,等有人抗議了再說。

  他眯起眼睛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越看越不是滋味。

  他們吃的是名副其實的燭光晚餐,桌上有個紅色燭臺,映著她的臉更顯嬌豔,她很專心的在聽那個豬頭男講話,有時微微綻笑,表現得很開心的樣子。

  他真的很想翻桌!

  她跟那個男的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氣悶的連抽了五根煙,要了杯咖啡,喝完又要了一杯,他本來想叫瓶酒來喝的,但想到待會還要辦正事,不可以喝酒。

  他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審問她,而且還要開車跟蹤他們,所以他告訴自己,不管心情多差都不可以喝酒。

  「先生,請問還要用餐嗎?」服務生過來問。

  他不耐煩的揮揮手,把煙蒂往煙灰缸裏按。「收走。」

  就在他撚熄煙蒂抬起頭的刹那,居然看到那男的牽著絲彤走到正中央的舞池!

  他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非常的古怪,因為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會跳舞,而且還跳得相當好!

  隱忍著怒火,眼睛死盯著那男的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心裏想的情節是——把那只手拔光指甲,然後大卸八塊!

  他們跳了一支又一支,回到座位後,又興致高昂的點了飲料喝,然後是長長的談心時間。

  他完全聽不到他們在談什麼,也因為聽不到,所以更加躁動。

  當他們總算甘願離開餐廳時,已經快十點了。

  他繼續跟蹤,賓士轎車停在公寓樓下,她帶著花束向男人微笑道晚安,目送賓士車離去。

  一等到她的身影上了樓,他才把車駛近,停好車,也跟著下車上樓。

  *********

  封步昂連一秒鐘都無法多等,把門鈴按得震天價響,好像著火了一樣。

  他聽到匆忙的腳步聲,她跑來開門。

  看到他的刹那,她相當驚訝。

  「你怎麼回來了?」片刻後,她的訝異轉為關心。「發生什麼事了嗎?是不是CASE談得不順利……」

  「你剛剛去哪里了?」他進門,將門關上,異常銳利的眼眸梭巡著屋內。「小克呢?小克睡了嗎?」

  她愣愣的讓開身子讓他過,嘴裏被動回著,「小克今天睡房東太太家。」

  「為什麼?」他猛地轉頭瞪著她。「因為要方便你約會嗎?」

  她一愣。「約會?什麼約會?」

  事到如今還想撇清?他深吸一口氣,忍耐著。「沒什麼,你說小克今天為什麼要睡房東太太家?」

  「因為小依婷的媽咪出差到大陸去了,要去一個月,她心情不好,吵著要小克陪她,房東太太打電話問我,我覺得沒什麼不可以就答應了。」

  「是嗎?那麼巧?」他實在不相信她的話,相信他對她的不信任也明白表現在臉上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她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你在生氣嗎?因為小克?」

  他沒回答,逕自走到客廳,看到茶幾上放著那束刺目的香水百合。

  「怎麼會有花束?你買的嗎?」

  「嗯,一時心血來潮就買了……」

  她又說謊了,他的心沈到穀底。

  他背對著她,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杯,倒了杯開水喝,因為他必須給自己找點事做。「晚餐呢?小克不在,你有吃嗎?」

  「我煮了面吃……」

  匡當一聲,他把玻璃水杯直接摜到桌上,水波在杯裏搖晃著,她也被他粗暴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你還要騙我騙到什麼時候?」他陰沈地問,眉宇蹙得死緊。

  她不安的看著他呼吸沈重的起伏背影。「你……

  他轉過身,看著她,眼裏燃燒著兩團火焰。

  「如果花是你自己買的,我就不得好死,如果你晚餐是在這裏吃的,我也不得好死,如果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真的是在店裏,那我更不得好死。」

  她驚慌失措的看著他。

  他是不是都知道啦?!

  「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他陰鷙的走近她,粗魯的拉著她一隻手,將她扯到懷裏,害她踉蹌了一下。

  「只是一個咖啡原料大盤商……」

  原來是個奸商,他的嘴角扯了扯,繼續質問:「你跟他之間是什麼關係?」

  她苦笑。「信不信由你,我跟他沒任何關係。」

  「如果沒有,你為什麼要騙我?」他哼著,眼神很冷。「你跟他去吃燭光晚餐,你們親密的在舞池裏共舞,他送你花,你也欣然接受,你還要騙我,說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她呆了呆。「你……你怎麼知道?」

  他氣結的說;「因為我懷著興奮的心情買了束花要送給你,卻正好看到你們一起離開,我跟蹤你們,所以我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我也相信我親眼所見,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她應該無話可說。

  可是她明明就沒有怎麼樣啊,為什麼他說得好像她背著他劈腿似的?

  她深吸了口氣。「我承認我說謊,但那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想太多,為了避免麻煩,所以才騙你。」

  「這麼說,你知道那個男人喜歡你嘍?」他一點也不放過地問。

  她頓了一下,「他沒有喜歡我,我們只有生意上的關係……」

  「胡扯!」他的雙眸危險的眯起,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收緊了。「沒有男人會送一個不喜歡的女人花!」

  她蹙著秀眉。「……我的手好痛……」

  他並沒有將之鬆開,反而語氣更加冷厲,「我不喜歡玩這種遊戲,我們就到這裏為止,你要跟阿貓阿狗約會是你的自由!」

  他放開了她的手,轉身往大門走。

  天啊!他真的生氣了!

  她沖過去,從後面抱住他。

  「別走!」她哽咽的喊,心臟一陣緊縮。

  他的心一陣痙攣,但他命令自己不許被她打動,想一想她和別的男人在舞池裏有多開心吧!還說那個男人對她沒意思,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掩蓋這麼明顯的事實,是要方便日後再和那男的約會嗎?

  心一橫,他扳開了她的手,沒想到她竟沖到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她眼眶紅紅的,聲音有些抖。

  「那個男人叫劉正宗,在生意上我們一直配合得很好,他也給我很大優惠,我承認他對我有好感,但他已經結婚了,我也暗示過他我們是不可能的,他或許認為我是單親媽媽就有機可趁吧,但我發誓,我絕沒那麼想過,在你出現之前,我的心是一攤死水,根本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他抿著唇,不發一語的聽她說。

  「今天我會跟他一起吃晚餐純粹是個意外,他說想接手一間咖啡店,希望我給他點意見,基於長久以來合作良好的關係,我答應替他去看看,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停下車來買花送我,但我總不能把花扔在他臉上吧?會接受只是種禮貌。」

  他扯扯嘴唇,好,算她說的有點道理,那晚餐呢?親密共舞呢?

  「然後他說要請我吃晚餐,謝謝我幫了他的忙,還要向我請教經營咖啡店之道,那時房東太太又正好打電話來說,要請小克在她家住一晚,他也聽見了,我沒理由推掉他的邀請。

  「吃完飯他要請我跳舞,難道我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拒絕他嗎?我是抱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心情跟他跳舞的,我想,早點結束就可以早點回家,我不知道這些會讓你產生誤會,我真的……真的不是有心要騙你……」

  他定定看著她那焦慮的眸子,他懂那是什麼,急著解釋的後面隱藏著深刻的愛。

  「你這傻瓜!」

  他把她拉進懷裏,尋找她的嘴唇,毫不遲疑的吻住她的唇瓣,把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悶氣都付諸在這個吻裏,熱烈得幾乎讓她快窒息了。

  「原諒我,不先問清楚就誤會你……」他貼著她的唇喃語,「看見你和別的男人那麼親密、那麼要好,讓我嫉妒得要命!」

  她搖著頭。「我也不好,我應該信任你,我不應該認為你會亂想而不敢告訴你實話。」

  「你是對的,我想我無法忍受你跟一個對你有意思的色狼單獨外出。」他哼了哼。「還去吃燭光晚餐哩!我想海扁那傢夥,他握著你的腰好久,我想他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那黑道口吻令她笑了。「劉董不是色狼,不要這樣說人家。」

  他劍眉一皺看著她。「請問一下,你這是在替他說話嗎?」

  她又低低笑了。「不敢。」

  *********

  星期天,很意外的封步昂竟然沒出現。

  「馬馬,爸爸咧?」小克從早上起床就一直問。

  「爸爸在工作。」她給他一個很合理的答案。

  「那你打手機問他工作完了沒?」他接著要求。

  絲彤為難地說:「可是爸爸可能在忙,在跟人家講事情。」

  她試著跟兒子溝通,希望他懂事點,因為封步昂可能在跑業務,他說過,有時他需要在假日工作,有些大老闆只有假日有時間,她可以瞭解。

  「馬馬,你打打看嘛!不打怎麼知道?」小克開始不講道理了。

  也罷,打通電話給他應該沒關係吧?如果真有要事在談,他會關機或轉無聲。

  事實上,她也想問他,晚上會不會「回家」吃,她要準備三個人的晚餐還是兩個人的……瞧,她已經把他算進這個家的一份子了。

  於是她打了他手機。

  他倒是響沒幾聲就接了。「喂!」

  「你在忙嗎?」她聽到電話那頭似乎很吵,人聲鼎沸。

  「嗯……還好——」他捂住手機跟旁人講了幾句,然後才回頭問她。「有事嗎?」

  她覺得自己好像打擾到他了,所以很快的說;「小克一直吵著要找你,還有,你會不會過來吃晚餐?」

  他想了下。「今天很忙,恐怕沒辦法,你們自己吃好了。」

  「哦。」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感湧上心頭。「那你去忙吧。」

  「好!」

  他很快收了線,倒是她愣愣的拿著聽筒回下了神。

  唉,已經習慣有他陪伴了,少了他好無聊。

  以前沒有他的時候是怎麼過的?她跟小克母子倆的假日也過得很充實啊,為什麼多了他之後,現在沒有他,她跟小克都提下起勁出去玩了呢?

  「爸爸為什麼星期日也要工作嘛,真是麻煩!」小克唉聲嘆氣的,坐在她旁邊不想動。

  她也一樣。

  少了封步昂的晚餐,她也沒心思弄得豐盛,和小克吃了炒飯就出門,她答應帶他去百貨公司買玩具,因為不想他無精打采的,而且她自己也想出去走一走,希望不要那麼想他。

  「馬馬,我可以買幾塊錢的玩具?」小克在車上跟她討論起來。

  「不能超過一千塊。」她決定今天小小奢侈一下,給他一個貴一點的玩具。

  「哇!一千塊耶!好多哦!」他在後座歡呼起來。

  看他那麼高興,她也笑了。

  車子停在紅綠燈前,這個紅燈超長的,要等七十秒,她無聊的左右張望,然後聽見小克興奮的叫了起來。

  「爸爸耶!是爸爸耶!」小克拼命敲著車窗,好像這樣馬路對面的封步昂就會看到他似的。

  「真的嗎?在哪里?」她不認為小克真的看見了,頂多只是長得有點像的人,但她還是朝小克指的右邊看過去。

  驀然,笑容凍結在她臉上。

  小克沒看錯,那是封步昂!

  他站在大馬路旁一間名叫「富豪皇宮」的氣派酒店階梯上,兩名衣著大膽的性感辣妹陪在他左右,他的手臂搭在她們肩上,笑嘻嘻的輕撫著其中一名鬈發辣妹的頭髮。

  她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沒辦法思考,眼睛看著他跟其中一名身材姣好的辣妹上了一部黑色豪華轎車,轎車疾馳而去,消失在夜色裏。

  「叭——」

  一陣綿長的喇叭將她離散的魂魄喚回,她好像從夢境中跌回現在,而剛剛那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幻想的。

  「馬馬,綠燈了啦!」小克催促她。

  「哦!」她被動的踩油門,懷疑自己怎麼還能開車。

  她的心跳好快,真的好快,她以為自己的心會猛然跳出胸口,但是沒有,她依然開著車,只不過原本要去百貨公司,卻把車開回了家。

  「馬馬,不是說要買玩具給我嗎?」小克很疑惑的發現,兜了一圈,怎麼又回家來了?

  「小克,馬馬不舒服,明天再買好不好?」她強作鎮定的下了車,替小克開門,然後牽著他一起上樓。

  「馬馬,你的手好冰哦。」小克看了她一眼,然後笑嘻嘻的用小子按住她的手。「沒關係,我給你溫暖。」

  「謝謝你……」淚水倏然滑出眼眶,一陣強烈的心痛襲來,她不願去想那個畫面,可是他跟女人一起離去的景象卻像定格在她腦海裏,揮也揮不去。

  不能想,心好痛,一想心就會痛,怎麼辦?

  她忍著煎熬,替小克洗澡、哄他睡覺,她覺得自己像行屍走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好不容易等他睡了,她回到房間,先說服自己洗完澡,坐在床邊,連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這才微微顫抖的撥了他的手機號碼。

  「您所撥的號碼未開機,請稍後再撥……」

  她閉了閉眼。

  關機了。

  晚上十點,他關掉手機在做什麼?

  一陣強烈的心痛狠狠的刺過她的心臟,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

  媽的,頭好痛!

  封步昂醒過來,噁心的感覺從胃部湧上來,他連忙起身沖到浴室馬桶前大吐特吐,直吐到好過一點才起來刷牙漱口。

  昨天被秋老大猛灌酒,幸好是在自己旗下的酒店裏,不然在別人的場子,怎麼回來的都不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他昨天是怎麼回來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算了,那不重要,反正他是醒在自己房間、自己床上就好,倒是絲彤,昨晚都沒跟她再聯絡了,她一定很擔心吧?

  他連忙從口袋裏翻出手機來。

  哇靠,怎麼關機了?是沒電了還是不小心按到?

  他連忙找電池換上,重新開機後再檢查,竟連一通絲彤的短訊也沒有。

  因為他沒消沒息的,她一定生氣了,也說不定她打過電話,發現關機中,所以索性連短訊也不傳了。

  他立即打給她,但她居然沒接。

  他不死心,打去咖啡店。

  「傑克咖啡您好!」明亮的嗓音傳來。

  「是小芳嗎?」他也不浪費時間了。「我是封步昂,店長在嗎?請她來聽電話好嗎?謝謝!」

  「封先生,你不知道店長請假嗎?」

  「請假?」他眉毛一揚。「為什麼?」

  「我不知道耶,店長只打來說她要請假,有事再打給她。」

  掛上電話後,他疑惑更深了。

  她吩咐有事打給她,那表示她開著手機,但卻沒接他電話?

  知道了,她一定在忙,既然如此,那他就去她家找人,順便帶午餐去給她吃,她一定會很感動。

  他去日本料理店外帶了兩份壽司,興匆匆的去按門鈴,然而等了老半天,卻沒人回應。

  他不死心,再打她手機,她一樣沒接,打她家裏電話,從大門外聽到鈴響,但同樣沒人接。

  他傳了通簡訊給她,又等了一個多小時,依然毫無回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望著墨綠色的大門皺眉頭。

  看來只有下午再來了,等小克放學時間一到,她就會出來接兒子了吧?

  *********

  封步昂完全失去了絲彤和小克的行蹤。

  他們消失了,她已經好幾天沒去咖啡店,也完全不接他的電話,小克一直在請假中,連房東太太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他真的快瘋掉了!

  就算要避不見面也該給個理由吧?

  為什麼要憑空消失?到底是為什麼?

  「你好,封步昂先生嗎?」

  當他又按照慣例跑來傑克咖啡守株待兔時,一名時尚優雅兼而有之的美麗女子翩然端了杯拿鐵滑進他對面的座位,朝他友善一笑。

  他懶懶的看了眼對方,不太想搭理。

  「我叫林欣眉,是絲彤的朋友。」

  絲彤的朋友?他的表情猛然一震。「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我快瘋了。」

  「看得出來。」她微微一笑。「因為她也快瘋了。」

  絲彤帶著小克借住在她的單身公寓,每天的表現就像個憂鬱症患者,加上她又親眼目睹了幾次他來這裏等絲彤的情形,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們兩個明明深愛著對方不是嗎?

  「意思是,你知道她在哪里?」封步昂急切地問。

  「這是我家的住址。」她把一張便條紙交給他,另外還有一把鑰匙。「她一定不肯替你開門,所以你就自己進去吧。」

  「謝謝!」他刻不容緩的拿起鑰匙走人。欣眉望著他大步離去的身影,拿起拿鐵啜了幾口,唔!好香好濃真好喝!絲彤一定會怪她。但……管他的,她就等著喝他們的喜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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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8:32


  小克在睡午覺,絲彤輕巧的替他關上房門,看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多了,早餐是七點吃的,她應該餓了,可是卻毫無胃口。

  這幾天,封步昂已經打了上百通電話給她,也傳了一大堆叫她快點回去的簡訊,她全部刪除掉了。

  她不明白,既然他要花心,何必來招惹她這個良家婦女,等投入了真心才發現他的真面目,她不曉得該如何處理這段感情。

  心痛,比上次傑克不告而別時還強烈。

  心碎,比上次發現傑克原來是婚姻詐欺犯時碎得更厲害。

  傑克消失後就沒有主動找過她,她只需要獨自慢慢的舔舐傷口就行了,可是他不一樣,傷了她的心又頻頻回頭找她,她快承受不住了。

  她應該遠遠的離開這塊傷心地,但她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她要帶著小克逃到那裏?

  她真恨他帶給她和小克美夢卻又讓她看到那下堪的一幕,以後他們的生活中將不再有他,但她要怎麼跟小克解釋爸爸不見了?

  她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她沒有動,還是無精打采的窩在沙發裏,是欣眉提早回來了吧。

  門開了,有人走進來。

  門關上,那人走向客廳。

  「今天怎麼這麼早?」她懶洋洋地轉眸一瞥,卻倏然瞪大眼眸。

  她揉揉眼睛。

  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幻覺,是她眼花、是她太想他,所以看見他走進來,所以不可能是他——封步昂。

  「你這女人!你真的快把我搞瘋了!」他一把拉起她,她腿軟的任由他拉扯著,渾身虛軟無力。

  「為什麼要躲起來?」他的眉毛蹙得死緊,臉色陰沈。「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你在考驗我?這樣很好玩嗎?你說!你說啊!」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臟跳得好快,胃酸一直冒上來,她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

  「放開我。」好半晌,她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

  一定是欣眉把鑰匙給他的,這幾天,欣眉看到他不斷打給她又不斷傳簡訊,好友再三勸她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但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每當她心軟想接他的電話時,他擁著女人調情、擁著女人離去的畫面就會浮上來,那畫面刺痛著她的心,所以她無法聽他的聲音,她怕自己會像瘋子一般對他尖叫。

  「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看到她小臉一下子刷白,他的心一緊,連忙扶著她坐下,自己則半蹲在她身前。

  她搖搖頭。「只是午餐沒吃……」加上看到他突然出現的緊張而已,她覺得血糖降低,渾身無力。

  「午餐沒吃?!」他揚起眉毛。「都兩點多了,你居然還沒吃?」他瞬也不瞬的抬首看著她。「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麼事,你要這樣躲著我?小克連學校也不去了,我有那麼可怕嗎?」

  她同樣看著他,四目相投,沈默了好一會,然後把雙腳縮在沙發上,雙手圍著腳,形成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這才嘎聲道:「你不可怕,你是可惡。」

  好,既然人都來了,那就說清楚吧,逃避不是好方法,他說的沒錯,小克不能再請假了。

  「我可惡?」他一愣,隨即緊緊攏起眉心,躁怒地命令,「你最好說清楚!」

  她也不跟他拐彎抹角了。「你星期天晚上在哪里?」

  他僵住,渾身肌肉緊繃。

  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你的反應就是最好的回答了,不是嗎?還要多談嗎?還是你馬上要走?」

  他不會知道此刻她的心有多痛,他的反應間接承認了他背著她做了某些醜陋的事。

  她並不在乎他去找女人,那是他的自由,可是他為什麼要先來招惹她?

  她在心裏大聲的問,為什麼?

  她原本和小克過得好好的呵,他闖了進來,毫無道理的傷害她,她不由得要想,她註定是個情路不順的女人嗎?

  「我告訴過你,我在工作,但那天我喝醉了,所以沒有給你電話……」他說了一半實話,另一半是謊話,因為他不認為現在是坦白他身在天火幫的好時機。

  「你的工作包括上酒店泡美眉嗎?」她扯出一抹微笑,那微笑卻好苦澀。

  「你……」他的喉頭一陣緊縮。

  老天待他可真好,她都看見了,她該死的都看見了!

  「現在我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她的神色有些無奈。「還是你認為,我是那種,即使自己男人劈腿也無所謂的女人?」

  他悶哼一聲。「你不是。」

  可是他也絕沒有劈腿,她看到了,這才是重點,如果不向她坦白他的「工作」,那麼這個誤會跳到什麼河都洗不清,他們鐵定玩完。

  他不想跟她結束,所以即使知道她可能不會接受他的「工作」,他還是得硬著頭皮告訴她。

  「你可以走了。」她伸手遮住雙眼,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想哭的衝動,靜待他離去。

  可是她沒有聽到他離去的動靜,她知道不能把手拿下來,淚水已經快從她指縫間掉下來了。

  「不要這樣,看你這樣,我好心疼。」他把她整個人擁進了懷裏,他的大手壓著她的後腦勺,讓她的頭枕在他肩上,他的手指則揉撫著她的後腦和頸子。

  她閉了閉眼。

  不要這麼溫柔,不要用這麼溫暖寬闊的胸膛來擁抱她,會上癮的。

  「知道嗎?你比傑克還壞。」她哭喪著臉,沒有看見他的臉,她比較容易開口。「他擺明是來騙我的錢,你卻欺騙了我的感情。」

  她真後悔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空虛、那麼容易被他打動,她應該堅持到底的,守著自己和小克兩個人的生活就好,卻偏偏掉進他的情網,現在被愛情折磨得好痛苦。

  「絲彤……」看她傷心成這樣,他真的很高興,這證明她很愛他、很在乎他。

  她真的是很傻,抓到他上酒店也不會找他興師問罪,竟只想要躲起來逃避他?

  他很想知道,如果他不來,她打算躲到什麼時候?還是乾脆和小克搬到外縣市生活?

  「你該走了。」趴在他身上哭,她失態了。

  她擦擦眼淚,推開他,她知道她的眼睛一定很紅,但那又怎麼樣呢?失戀的人總有權利哭一回吧?

  「我不走,除非你和小克跟我一起走。」他看著她。

  確定今天必須向她坦白,他的態度篤定多了。

  「我表達的還不夠清楚嗎?」她咬著嘴唇,苦惱又煩躁。「我們不可能了,所以你得離開。」

  他抬眸看著她,輕聲道:「事實上,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不,是我一直沒對你說實話才對。」

  她的心陡然一跳,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小臉又刷白了。

  他……要告訴她什麼?

  該不會——

  她的心緊緊一縮。

  該不會他已經有老婆小孩了,而她是他婚外情的遊戲對象吧?

  「我不是業務員。」他慢慢的說,注意著她的反應,發現她的反應居然是松了口氣。

  老天,她剛剛在想什麼?不會是在想他會不會已婚有老婆小孩吧?

  他繼續說下去,「我是一個黑道組織——天火幫,旗下的一個堂口——朱雀堂的堂主。」

  她眨了眨眼睛,表情看來有些迷茫。

  「簡單說,我是‘兄弟’你懂嗎?」

  她神色迷離的樣子讓他一陣心疼,他索性起身,在她旁邊坐下,把她抱到大腿上坐好,輕擁著她。

  「星期天晚上,我和別的幫派老大在我們的酒店喬事情,對方猛灌我酒,我醉了,小姐扶我上計程車,他們把我送回幫,就只是這樣而已,偏偏那些全讓你看見了,我現在這樣說,你能瞭解嗎?」

  她還是同樣的表情,好像置身在自己的世界裏,不懂他在說什麼似的。

  他急了。

  「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就是不要離開我,我沒辦法答應你不做兄弟,因為天火幫就跟我的家一樣,但我保證我會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絕不會讓你守寡當寡婦,不會讓小克再次失去爸爸,這樣好嗎?」

  這次,她總算有點反應了,她的眼睫毛眨動了幾下。

  「你……」她吞了口唾沫。「……是在向我求婚嗎?」

  太好了,他沒結婚、他沒有老婆,真的是太好了……

  他不會知道,除了不能接受他有老婆之外,她什麼都可以接受啊,因為她愛他,那就夠了。

  「是的,求婚……」他激動的吻住她的唇。「我愛你!」

  *********

  一個晨光普照的日子,封步昂拿了束玫瑰,快步走進傑克咖啡。

  「店長!一份松餅早餐,飲料要熱咖啡。」他笑嘻嘻的站在矮吧前揚聲吩咐。

  絲彤回過身來,忍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她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紅玫瑰上。「你怎麼不在家休息?。」

  知道他的「工作」之後,她堅持他白天不許到咖啡店來,因為他晚上通常有「活動」,如果白天陪她,晚上出去「活動」,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了。

  所以她規定他必須睡到下午四點左右才能起來,然後等她回去做晚餐。

  他們說好了這個星期天要去天火幫認識他所有的「家人」,她是有點緊張,但他說那是他的家人,既然接受了他,那麼也該接受他的「家人」不是嗎?

  「當然是因為想你。」他把花隔著矮吧送到她手裏。

  「哇,好浪漫哦!接吻!接吻!」旁邊的佩伶不停起哄。

  他微微一笑。「我是沒問題啦,看你們店長嘍!」

  「別鬧了。」絲彤臉頰微紅,她嗅聞著花香,逃避佩伶的起哄,她說什麼也不會在這裏跟他親熱。

  「店長,你們可以去休息室啊!」佩伶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這裏交給我們就行了,隨便你們要待多久都沒關係,‘盡興’了再出來。」

  絲彤轉眸看著她。「我覺得我給你的工作量好像太少了哦,既然有時間在這裏哈啦,不如去庫房點一下昨天的進貨好了。」

  「不要啦,店長,人家不敢了。」佩伶連聲求饒,誰都知道點進貨是最累的工作,她可不想明天「鐵腿」。

  大家都笑了起來,絲彤的笑容尤其燦爛,因為花好香,而人生好美好。

  有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英俊成熟,長得像混血兒。

  他直直走向吧台。

  「哇!又一個大帥哥耶!」佩伶興奮的撞撞小芳。「長得好像丹尼爾哦!」她可是「金三順」的忠實粉絲哦。

  那輪廓……封步昂眉心一皺。

  那傢夥的五官怎麼那麼眼孰?好像在哪里看過,但又想不起來,他確定自己沒認識半個老外……

  「小彤。」男人走近矮吧,那股特殊的異國氣質很快引起一陣騷動。

  「傑克……」絲彤完全呆住了,她定定的看著那男人,感覺到一陣暈眩,一陣涼意從腳底爬上來。

  「天啊,他也是來找店長的。」小芳和佩伶咋舌的小聲交談著。「我們店長還真有魅力!」

  封步昂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原來這個傢夥就是傑克,看絲彤的樣子那麼震撼,他不是滋味的想:不會是對那沒良心的傢夥還舊情難忘吧?

  「你……你不是被新加坡的警方通緝?」她結結巴巴的問。

  天啊,她在說什麼?他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她不該管他有沒有被通緝吧?

  可是,那她到底應該對他說些什麼呢?

  她老早認清他對她根本沒感情,她只是他取財的目標罷了,控訴他的惡行嗎?反正他又不會在乎,她就算把他罵死也於事無補。

  他對她的傷害已經造成,而她現在也找到新的感情依歸,他們之間的一切就讓它隨風而逝吧,她不想再跟這種人計較了。

  「已經和解了。」傑克說道:「她決定原諒我,跟我在一起,我也答應她,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

  絲彤咽了口唾沫,知道他指的「她」是新加坡那名富家女。

  那位小姐真是偉大,肯原諒這樣的他,她知道自己絕做不到這一點。

  「小克呢?我來接他走。」傑克從西裝上衣裏取出一張支票擱在矮吧上。「這些年很感激你照顧他,這是兩千萬的支票,包含當初我欠你的錢,一併還清。」

  她恐懼的看著那張支票搖頭。「不,我不要錢,你不能帶走小克……」

  原來他的出現是要來帶走小克的……天啊,她怎麼沒想到?她這個豬頭,竟還用他的名字當店名,讓他有找尋他們母子下落的線索,她真笨!

  「小彤,我知道我沒盡到做爸爸的責任,但小克得跟我走,他是我的骨肉,就算我再壞,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流落異鄉。」

  「不要再說了!」她好想拿支掃把打他的頭,他可知道她是多麼辛苦才把小克扶養到這麼大的?「當年是你拋棄我們兩個的,現在你沒有理由帶走他,我不許,我說什麼也不許!」

  傑克忍耐的看著她。「講講理好嗎?小彤,小克是我的孩子,他……」

  「他也是我的孩子!」她激動的喊,「這些年來,他沒有爸爸,只有媽媽!」

  傑克的眉心聚攏了。「總之,小克是我的孩子,你沒有資格留住他。」

  「我沒有資格?」她氣得發抖。

  封步昂忍無可忍的出聲了,「你這傢夥,閉上你的嘴,如果你敢再惹她傷心,掉一滴眼淚,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傑克看著他。「你是……」

  封步昂揚了揚眉。「絲彤的未婚夫,小克叫我爸爸。」對啊,他很幼稚,他就要跟他嗆聲怎樣?

  傑克打量著封步昂,一個年輕小夥子,他能給她幸福嗎?很懷疑。

  但他什麼都沒說,反倒挺有風度對她說道:「原來你已經找到歸宿了,恭喜你,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

  他說放心?

  絲彤想尖叫,他這個人渣!

  他憑什麼裝出一副擔心過她的樣子?卷款潛逃之後,她發誓他沒想過她和小克要怎麼生活!

  「好了,回歸原點。」他看著她。「小克已經五歲了,他快上小學了,他又沒有戶籍,你要怎麼讓他上學?」

  她氣急敗壞的握緊了粉拳。「我會想辦法!」

  他盡會找她的弱點,他果然不是人!

  「小彤,聽著,如果你再這麼堅持的話,我會找律師來跟你見面,你應該知道你一點勝算都沒有,到時小克還是必須跟我走。」他最後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從她眼中看到恐懼,他撇了撇唇。「我會再來找你。」

  他走了,而絲彤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她不能想像失去小克的日子,她寧可失去自己的生命也不能沒有小克!

  「我們到休息室去!」封步昂堅定的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架到休息室裏,她看起來快昏倒了。

  「好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盯著她紅紅的眼眶和渾身的無助。「你似乎有些事情‘忘了’告訴我,或說的‘不夠正確’」

  任何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都不可能有那種篤定的口氣,這使他相信絲彤有些把柄在他手裏,王子是什麼,那正是他現在想知道的。

  「小克……」她的聲音比蚊子叫還小。

  「什麼?」他有拉長了耳朵,但他還是什麼都沒聽到。

  她吸了吸鼻子,決定對他說實話。「小克……不是我生的。」

  他是很想表現得很尋常,但可能嗎?

  小克不是她生的?

  見鬼!

  「說清楚一點!」他粗聲命令。「這樣我才能幫你想辦法留住他!」

  「小克是……是傑克的孩子。」好像怕被他罵似的,她囁囁嚅嚅的。「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帶著一個小嬰兒,那嬰兒就是小克。」

  「天啊!」他懂她父母為什麼全力反對她嫁給那傢夥了,女兒年紀小小就要做人家繼母,哪個父母願意啊?

  她真是傻瓜,那半中不西的傢夥哪一點值得她這樣奮不顧身的投進他懷抱了?她真是識人不清!

  「而且我們……」說著說著,她的頭又低了下去,不安的咬著指甲。

  這回他聽到了。「沒有去辦結婚登記?!」他很大聲的重複一遍。

  「嗯。」她苦惱的蹙著秀眉。「只有請了一桌朋友吃飯,而且都是他的朋友,雖然在法律上這樣就算是夫妻了,但沒人可以證明,因為那些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還真的是很‘單純’耶,店長。」

  「不要挖苦我了,那時我根本懵懵懂懂的,以為愛情很偉大。」她煩惱的說:「所以他才會那麼有把握,如果要打官司,我說什麼也打不贏他。」

  「當然。」他笑了。

  她理論上結過婚,但「檔」上沒有結過婚,太好了。

  小克不是她生的,這點也太好了。

  雖然他喜歡小克,但如果她完全屬於他,只替他一個人生孩子,那他的滿足感會更大。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她髮指的瞪著他。「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疼愛小克!」

  他眼裏的笑意更濃。

  「我笑是因為我知道有個方法可以讓你非法取得小克。」

  她蹙著秀眉。「我不懂。」

  「很簡單。」他攬住她的肩膀。「把小克藏在天火幫,諒他也沒膽子進幫找人,然後再找幾個人,問候‘他’下,告訴他,他得同意你認養小克,不然他會遭受比當通緝犯更可怕的待遇,當然,如果是小克日後自己表示要跟著他,那我們也無話可說,但我想小傢夥愛我們兩個更勝於那個人渣,那種事不會發生的,所以你不必擔心。」

  她驚訝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恐嚇他?」

  他笑了。「我說‘問候’。」

  「這樣好嗎?」她猶豫了。

  「難道你要等小克真被他帶走才來後悔?」他提醒她。「那種敗類會拋棄你們一次,難保他不會再把小克給拋棄。」

  想到小克會再度被拋棄,這令她熱血沸騰。

  她下了決定。「好!問候他!」

  他笑著擁住她,吻了吻她的發心。「你開竅了,老婆,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明天就去問候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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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08:48

英雄靠過來(狂野奇跡之四) 作者:簡瓔

車禍、遭竊、火燒屋,哪個比較慘?
歹勢,她大概是衰神附身,一天之內全部遇上了啦~~
要不是那酷帥有型的肇事者正好是她好久不見的國小同學,
很負責任的沿途幫她收拾殘局順便提供豪華的臨時住所,
她真的要拿大聲公在路邊獻唱一曲「誰人比我慘」了,
可要命的還在後頭──那個從小就展現不凡氣勢的傢夥,
長大後竟然真的成了人家的「大哥」!
她這才知道混黑道福利超好,開名車住豪宅還有退休金可拿,
平常閑到可以三不五時來幫她做個早餐兼偷看她春光外泄……
好樣的,她怎麼會跟這種人物結下不解的孽緣?
更糟的是,她竟莫名其妙的跟他「酒後亂滾」,
還被他騙到醫院去,兩眼閃亮亮的對她實行機會教育──
「喏,孩子多可愛,你要是有了一定要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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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09:16


  被、撞、了!

  白葵腦中一片空白。

  開車開了三年,第一次出車禍,她坐在駕駛座裏,雖然人沒怎麼樣,可是腦袋卻不會運轉了。

  旁邊是一部部呼嘯而過的車子,她知道這樣斜斜的停在高速公路的路肩很危險,想起某個因車禍過世的女藝人也是這樣撞到路肩然後又被追撞的,她猛地打了個寒顫,慌的直想哭。

  「開門!」

  誰?

  她慌張的轉眸,看到車窗外有張兇神惡煞的黑臉,這下她嚇的腿也軟了。

  完了,被人撞到就已經夠衰的了,撞她的人顯然還不好惹,該不會要她賠吧?

  可是,她又沒有錯,時速一直保持一百公里,又沒超速,超速的是對方耶,強行要超車,所以撞到了她,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還對她這麼凶?

  不,不行,她不要下去,她要報警……

  對!報警!

  她心慌慌意亂亂的在皮包裏摸索著手機,心跳的好像快飛出胸口了。

  唉,以後她再也不會嘲笑出車禍的人不夠鎮定了,出了車禍要怎麼鎮定嘛?她終於瞭解了。

  「小姐!開門!」

  車外的惡漢又在拍打車窗了,白葵這次嚇的連好不容易從皮包裏摸出來的手機都掉了。

  她呆呆的看著車外,是不是眼花,竟看到惡漢褲腰上掛著一把槍……

  媽呀!

  認了,她認了,要她賠多少錢都沒關係,只要不要一槍斃了她就好,她還很年輕,才二十四歲,不想死於非命啊……

  白葵終於開了車門。

  「小姐,你的車已經不能動了,快點下車,看你要去哪里,我載你去。」惡漢的大手擱在車頂,還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節拍。

  白葵吞了口口水。

  「不……不用了,我自己處理。」

  讓他載跟斃了她有什麼不同?

  有!

  有一點不同。

  馬上斃了她是被槍殺,而被他載則會變成奸殺。

  想到這裏,白葵又吞了口口水,脈搏跳的好像快衝破她的血管了啦。

  「不行。」惡漢搖頭,否決她的說法。「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拖車公司專門欺負你這種啥都不懂的女人,你會被他們痛宰,撞到你是我們不對,所以你的車我們會負責處理,看你要去哪里,儘管說沒關係,我們老大說,要把你平安的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真……真的不用了。」白葵的牙齒在打顫。

  說什麼她都不能跟他走,她寧願被拖車公司的人痛宰,也不想冒著可能被載去賣掉的危險。

  「你這女人很固執耶。」惡漢又搖了搖頭,沒輒地說:「你在這裏等著,我去請我們老大來跟你講。」

  惡漢走向黑到發亮的賓士轎車,這時有一部車高速飆過白葵旁邊的外側車道,卷起的風快吹起她的短裙了。

  天啊天啊!

  她連忙按住裙子,一邊後悔今天幹嘛不穿牛仔褲就好?

  可是她的五條牛仔褲都晾在陽臺上了,裙子是不得已的選擇。

  「老大,就是這個女人。」惡漢恭敬的帶著一名戴墨鏡的男子過來了。

  白葵忙著壓短裙,她抬起眼,看到一名擁有古銅色肌膚、外型打扮皆像偶像天王的男子站在她面前。

  他的頭髮非常有型,表情微冷,穿著黑色高領皮衣,同色長褲,身材高大的像洋人,大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吧?嘴唇冷薄,鼻翼豐挺。

  這就是……老大?

  她開始認為老大只是種稱呼,而不是真的黑社會老大了。

  「那個……我沒關係,你們走吧……」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自生自滅吧,白葵在心裏強烈的OS著。

  「白葵?」黑厲摘掉墨鏡。「你是白葵吧?」

  喝!

  白葵拍著胸口瞪對方。

  這是何方神聖?為何認得她?

  「忘記我了嗎?」黑厲咧嘴微微一笑,一派閒適地說:「我是黑厲,你的小學同學。」

  白葵兩隻杏眸瞪的更大,童年景像瞬間浮上腦海。

  黑厲——

  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小時候坐在她隔壁,老愛拉她馬尾和搶她文具用品的小惡霸!

  她還記得小學老師給他的評語是——聰明但不用功。

  可問題是,黑厲是長這樣嗎?

  怎地跟她印像中截然不同?

  「看樣子,你想起我了。」黑厲又是一笑,那笑容煞是迷人。「你一點都沒變,一看到你,我就認出來了。」

  白葵緊緊蹙著秀眉。

  你一點都沒變?

  這好像不是讚美吧?

  她好歹也長了胸部和長長了腿啊,親戚朋友都說她女大十八變,尤其從南部到臺北工作後,變得越來越漂亮了,這傢夥居然說她一點都沒變?真會汙辱人耶。

  「上車再聊吧,這裏交給我的手下處理。」

  白葵看著自己尾稚全毀的愛車。「可是——」

  黑厲眼裏閃過一抹奇特的光芒,笑得意味深長。「我就說,你一點都沒變。」

  *********

  「鉛筆借老子用一下!」

  「可是——」

  「便當吃不完是吧?老子好心幫你吃掉它!」

  「可是——」

  「幫我寫生字!」

  「可是——」

  以上是小時候的情形,白葵邊想邊不解,自己怎麼真的跟小時候沒兩樣?遇上黑厲的鴨霸,她只有「可是」的份兒?

  「我的手下撞到你的車,你一定嚇壞了吧?」

  舒適的賓士車裏,白葵跟黑厲坐在後座,黑厲跟她閒話家常了起來,但她卻拘拘謹謹的,老是感到不自在。

  她直到上了車之後才稍為搞清楚,黑厲他們有三部車,撞到她的是其中一部,那部車的小頭頭留下來處理善後,其他人則繼續上路。

  「還、還好啦。」白葵結結巴巴的回答。

  老天,老實說,她覺得好亂,如果單純只是車禍還比較好,現在卻冒出個好久不見的黑厲,而且還變得……變得那麼有魅力,她沒種地低著頭不敢看他。

  「對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過去。」黑厲觀察著她,發現她坐立難安,還臉紅,這可有趣了。

  今天肯定是個黃道吉日,不然不會與她重逢。

  小時候白葵是他最愛捉弄的女生,也是他這個沒人聞問的孤兒,閑閑沒代志時的最大樂趣。

  他們之間很「互補」,她是個乖寶寶、好學生,老師交代的課業一定钜細靡遺的照辦,而他恰恰相反,老師的話對他而言像耳邊風,聽過就算,從沒一刻停留在他心上。

  他打從小學就很反骨,也很自暴自棄,整天以使壞為樂,反正連親生父母都拋棄他了,他還那麼乖給誰看?

  那當然是小時候不懂事時的想法啦,十七歲綴學,加入了天火幫之後,一路爬上白虎堂堂主的位置,他整個人脫胎換骨,成熟了,也睿智了。

  除了讓弟兄們個個有飯吃之外,他平時還蠻喜歡看些深奧的書,前二年還去進修了一份文憑,想想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機場。」白葵坐立不安的回答他。

  「真巧,我也是要去機場。」黑厲眸底有抹興味笑意。「接朋友嗎?還是家人?」

  白葵不假思索的答道:「接朋友,是我的合夥人,我們一起開花店。」

  咦?幹麻告訴他這麼多啊?人家又沒問,她這樣顯得好像巴不得要他多瞭解她似的。

  「原來你現在在開花店。」黑厲用一記莫測高深的眼神打量著她。

  真是沒想到,但很適合她——一個生活在花草裏的小女人。

  「怎麼樣?生意好嗎?」他轉而笑問。

  白葵心裏亂糟糟,但嘴巴和思緒好像是分開的,自動就講了起來。

  「還不錯,我們開的是複合式花坊,兼幫客人做花藝婚禮顧問,或是一些宴會的花藝佈置,如果中南部有CASE我們也會接。」

  靠!她也講的太詳細了吧?人家又沒問她中南部,她講那麼起勁幹嘛啊?

  「你是什麼時候來臺北的?」黑厲嘴角噙著淡淡微笑,將她每次講完就懊惱的要命盡收眼底。

  「我在北部念大學啊。」又來了,她又有問有答,知無不言了。「畢業後就直接留下來找工作,做了一年,覺得每天看同事鬥來鬥去很無聊,就和二個志同道合的同事一起辭掉工作開花店了。」

  「結婚了嗎?」其實不用她說,他也知道答案,她看起來就是一副夢幻小女人的樣子,經過柴米油鹽摧殘的女人不會有她這種面貌。

  「還沒,每天忙店裏的事,都沒時間交男朋友……」白葵熊熊給他住口。

  有夠蠢的,這麼一來,不是透露她都二十四歲了,卻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的可悲事實嗎?

  「那你呢?什麼時候來臺北的?結婚了沒?幾個小孩喊你爸比了?」突然發現都是他在問,她很吃虧,連忙問回來。

  「十七歲赤手空拳一個人來臺北打天下——」黑厲對她微勾嘴角,輕鬆地拋出一記很迷人的微笑。「至今單身。」

  白葵嗯哼一聲。「單身,但女朋友五、六個?」

  「我像嗎?」他笑著反問。「我像只有五、六個女朋友嗎?別忘了我的女人緣一向很好,繞著我打轉的女人,基本上是二位數起跳的。」

  白葵揚揚秀眉。「是哦。」

  她是不大信啦,要臭蓋就隨他去,反正她又不會少一塊肉。

  可是說也奇怪,她長的不醜,若肯好好打扮的話,稱的上清秀動人,但她的男人運卻奇差,從來都沒人追她。

  「我記得,你的男人運很差。」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旁邊那個男人驀地給她天外飛來這麼一筆,害她當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咳咳咳咳咳!」她用髮指眼神瞪著他,有點氣呼呼。「你、你這什麼意思?」

  「不是嗎?」黑厲臉上再度露出微笑,很可惡的那種微笑。「國中時,雖然我們不同班,但我知道你們女生班的女生只要不是恐龍妹,幾乎都會收到情書,就你沒有。」

  白葵又窘又慌的瞪著他。

  該死!該死!該死!他真是踩到她的痛處了!

  「上了大學後也是如此吧?」黑厲對她挑挑眉毛。「工作了一年仍是單身,現在自己開花店,偏偏會買花的男人都是心有所屬,會請你設計婚禮的都是準新人,所以碰到物件的機會更少了,對吧?」

  「要你管!」說完,白葵驀地捂住自己嘴巴。

  黑厲倒是一臉興味盎然。「沒關係,不必擔心對我沒禮貌,我們是老朋友了,你可以再輕鬆自在一點,剛剛那樣才像你。」

  白葵抬起下巴,強忍著臉上的燙紅,用力的瞪著他,跟一派老神在在的他嗆聲。

  「黑厲,其實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瞭解我,別忘了我們已經快十年沒見了,十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

  「或許吧。」他也不跟她爭論,反正他認為她始終沒變,那就夠了。

  老天安排他們在茫茫人海中以這種奇特的方式重逢,也必有其道理。

  總之,與白葵再度相見使他心情很好。

  真不簡單啊,小學班上有二十幾個女生,他就獨鐘她一人,這份獨特的感覺直到剛剛見到她的那一刻又浮了上來,紅娘的紅線好像在瞬間把他們綁在一起了。

  他對自己微微一笑,現在他已經有資格追她了,所以他是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

  哇!哇!哇!

  機場都這麼多人的嗎?

  白葵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什麼世足賽的現場,舉目皆是黑壓壓的人頭,一堆少女拿著炫目的牌子搖來搖去的,看的她頭昏眼花。

  「這是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著,拉長脖子看航空告示牌,確定薇薇搭的班機已經準時降落了。

  「洋哉!我愛你!」

  此起彼落的呼喊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長排歌迷興奮難奈的等待偶像出關,有人拿著偶像的CD,有人高舉著偶像的海報,她們瘋狂的叫喊著偶像的名字,表情癡迷。

  「原來是有偶像歌手要來啊……」白葵總算明白這陣騷動從何而來了。

  她在人群中努力往前擠,人這麼多,萬一薇薇沒看見她怎麼辦?

  「×的!你不要再擠了好不好?」一名少女不悅的回頭瞪著白葵。「排隊你懂不懂?我們從昨天晚上就來這裏排隊了,你肖想插隊,小心我找人海扁你!」

  「可是我……我不是來……」白葵百口莫辯的呆在那裏,不敢再隨便往前擠。

  真是圈圈叉叉,她又不是來看偶像的,剛剛那女生瞪她的眼神,好像她是多不要臉的人似的,氣死她了啦。

  話說回來,現在的少女都那樣滿口粗話嗎?

  唉,失敗,現代的教育實在太失敗了。

  「洋哉出來了!」更加瘋狂的尖叫,眾媒體的閃光燈四起,全場情緒沸騰。

  一名戴白色毛線帽,身著帥氣皮衣的年輕男孩笑容可掬的走出來,他揮手向歌迷打招呼,手裏拿著一朵用玻璃紙包好、紮著淺紫色緞帶的長莖紫玫瑰。

  「天啊!好帥哦!」顯然有人快休克了。

  「洋哉!我愛你!」

  白葵只希望這場惡夢趕快過去,讓她看到薇薇的身影,這樣她就滿足了。

  「我噎矮泥們!抬萬girl!」

  名叫洋哉的東洋偶像歌手一邊送著飛吻,一邊大秀他的鱉腳中文,此舉讓他的歌迷更加瘋狂了。

  「花送泥們!」

  洋哉隨意把花拋空,女孩們尖叫著去搶,那朵花卻不偏不移的掉到白葵頭上。

  白葵眼睜睜的看著花落下,打中她的頭。

  「啊——」歌迷瞬間瘋狂的擠著她,要搶那朵花,出於本能反應,她也尖叫了。

  她不要花啊,她不要被亂腳踩死……

  「你這呆子!」

  她的手被只大手扣住了,有人拉著她沖出重重人牆,把她救到可以呼吸空氣的地方。

  「好可怕、好可怕……」白葵扶著牆喘氣,心有餘悸。

  黑厲好笑的注視著她。「明知道那裏人多,為什麼還往人多的地方鑽?你不知道你的個子在女人裏算矮嗎?」

  白葵還沒能喘過氣來,但她說什麼也要替自己講話。「我一六0,哪里矮?而且我是怕我朋友看不到我才擠到前面的,誰知道那些少女比豺狼還可怕……」

  黑厲嘿地扯扯嘴角。「你朋友總有手機吧?你可以打手機給她,告訴她你的位置,叫她來找你,你不會連這點也想不到吧?」

  白葵不情不願的承認,沒錯,她確實可以那麼做,而且那麼做聰明多了,也安全多了。

  但她沒那麼做是有原因的啊,她不是第一次來機場接薇薇,以前都在出關口前站著就接到薇薇了,她沒想到今天人會這麼多嘛。

  不管!回去一定要叫薇薇那女人煮點好料的給她壓壓驚,今天她受到的驚嚇可大了,吃十份十全大補湯都補不回來。

  「還有,看看你的腳,你的高跟鞋掉了一隻。」黑厲睨著她的腳補充。

  「什麼?」白葵大驚失色的低頭。

  啊啊啊!太過份了!她左腳的高跟鞋真的不見了!

  她握緊粉拳,在心裏哀嚎著。

  今天一定不是個好日子!一定不適合她出門!

  先是撞車,又在極度狼狽之下與黑厲重逢,後來又被花K,現在連高跟鞋也丟了,真是欲哭無淚啊!

  「把另一腳高跟鞋也丟掉,你這樣走路會扭傷腳。」

  黑厲說著,驀地蹲下身子,溫柔的扣住她腳踝要替她脫高跟鞋。

  白葵的心抽跳了一下,她緊張兮兮,猛地跳開,躲開他的掌握。「你你你、你幹嘛?不用你雞婆,我自己會脫啦。」

  她連忙踢掉高跟鞋,默默哀悼二仟七就這樣飛了,這雙高跟鞋很好穿說,是知名的美國休閒品牌,而且她也沒有第二雙高跟鞋了。

  「打電話給你朋友吧。」黑厲提醒一臉不舍的她,表情淡漠的俊臉倒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看來她很喜歡那雙高跟鞋。

  「對厚!」白葵連忙打開包包找手機。

  她包包裏裝的東西再簡單不過了,一共只有四樣東西——皮夾、化妝包、手機,面紙。

  四樣東西裏,三樣都在,唯獨少了一樣。

  她的長型皮夾不見了!

  黑厲看她陡然一僵,眼裏儘是驚慌,他心裏有數,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皮夾被扒了是不是?」

  「怎麼會這樣?」白葵呆呆瞪著包包開口,難以置信的重複,「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啦……」

  黑厲莞爾的看著她,俊顏浮現有趣的表情。

  她真的——

  很可愛。

  「我完了,怎麼辦?」白葵像只泄了氣的汽球。「我不想活了。」

  黑厲笑了。

  白葵抬眸瞪著他。「你在興災樂禍嗎?」

  黑厲嘴角仍然噙著笑意。「如果給你這種感覺,我很抱歉。」

  沒同情心的傢夥....白葵深吸口氣,她的手機響了,是薇薇打來的。

  她連忙接聽。「喂!薇薇!你在哪里?」

  「我還在紐約啦!」

  還在紐約?白葵差點沒昏倒,她氣急敗壞的問:「你為什麼還在紐約?」

  「我不是有留言給你嗎?我沒搭那班飛機,因為飯店把我的行李弄丟了,我現在在等他們把我行李送回來!」

  白葵莫名其妙的一愣。「留言?什麼留言?」

  「你的手機啊!因為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所以我在你手機裏留了話,怎麼?你沒聽嗎?」

  白葵囁嚅著:「我……我沒聽留言的習慣。」

  「那你幹嘛啟動那功能?你這女人真是的,算了啦,不講了,等回去時間確定了我再通知你,拜啦!」

  電話斷了。

  白葵瞪著手機。

  薇薇那女人在給她裝孝維嗎?

  她千辛萬苦、倒楣透頂的跑來這裏接她,她卻給她人在紐約?

  離譜!離譜到爆!

  「看來你朋友放你鴿子了。」黑厲指出事實。

  白葵沮喪的站在原地,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順利。

  黑厲好整以暇的繼續說道:「而且你的高跟鞋掉了,你得光腳走路,再來,你的皮夾被扒了,你身無分文,還有,你的車在修車廠,你沒有交通工具。」

  白葵瞪大眼睛,她吞了口口水。

  他說的……都對。

  那她現在怎麼辦?她要怎麼回家啦?

  打電話叫織慧來救她嗎?可是織慧一個人在顧店耶,店裏唯一的交通工具又被她開來給人撞……

  「看來你只有一個選擇了。」

  黑厲看著她,笑的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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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1:54


  「玉,辛苦了。」

  玉耀綾上車後,黑厲與他交換一個眼神,兩人相視一笑。

  「這位小姐是——」玉耀綾看到車內不尋常的多了個女人,他立即搜尋他腦海裏的資料,可以確定她不是天火幫的人。

  「她叫白葵。」黑厲徐徐綻出微笑。「我的小學同學。」

  玉耀綾朝白葵頷首。「幸會了,白小姐,蔽姓玉,玉耀綾,是黑厲的「同事」。」

  有趣哦,黑厲從沒有向他介紹過女人,這次破例了,其中代表的涵意已不言而喻。

  「你好!」白葵靦腆地朝玉耀綾點點頭,有種置身另一個空間的感覺。

  這個男人好俊美哦,跟黑厲是截然不同的型,玉耀綾的俊,有溫度,而黑厲則是桀驁不馴的。

  「黑厲,你的名字好奇怪哦,念起來好可怕,你爸媽為什麼給你取這麼奇怪的名字啊?」她記得小時候曾這麼問他。

  像她的名字就好聽又有意義,她老媽最喜歡向日葵,她們家外面就是一大片向日葵花海,所以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我沒有爸媽,我是孤兒。」猶記當時,黑厲蠻不在乎地回答她。

  她可稀奇了。「那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孤兒院的院長。」黑厲的腿,高高的翹在桌子上。「他喜歡看武俠小說,他在孤兒院門口撿到我的時候,剛好看到一部武俠小說,據說主角就叫黑厲,所以他就為我取名叫黑厲。」

  當時她眨巴著大眼睛,忽然覺得他好可憐,連名字都是抄別人的,連個屬於他自己,獨一無二的名字都沒有,真的好可憐……

  「飲料你不喝了吧?來,老子幫你解決!」

  正當她在感懷他的身世之際,沒想到他的魔爪伸向了她桌上的舒跑,咕嚕咕嚕,兩三下清潔溜溜。

  從此之後,她就再也不覺得他可憐,他是臭男生,很臭很臭的男生,這點萬年不變!

  「你挑了老蕭的窩,他現在一定恨得牙癢癢,很想一槍斃了你。」黑厲說道。

  玉耀綾的薄唇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痕。

  「很遺憾,他沒機會那麼做,我已經廢了他左眼,並且告訴他,如果他再冒著天火幫的名號在菲律賓走私假煙和毒品,我不會讓他死,但他的後半輩子都在床上度過。」

  黑厲眉毛一挑。「玉,你何時變仁慈了?是弟妹的愛感化了你嗎?你以前不是這麼善良的人。」

  玉耀綾的臉龐閃過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本來就喜歡替別人留餘地,不是嗎?」

  「是哦。」黑厲撫著剛毅的下巴思忖著。「讓我回想一下,去年我們在基隆港的那一票,你總共開了幾槍?帶人向青龍堂踢館的狐狸身中三十六槍,我沒記錯吧?首相?」

  「彼此彼此。」玉耀綾放聲而笑。「你中了天星盟林崇修一槍,子彈打中你左腹,你卻還能跑三公里,這已經是江湖中人人津津樂道的事了。」

  他們在說些什麼?她怎麼聽得霧煞煞?

  白葵緊張的吞了下口水,希望他們只是在開玩笑,而她覺得他們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厲,我們好像嚇到你的嬌客了。」玉耀綾點他。

  黑厲無預警轉眸看著白葵。

  「呵呵,我沒嚇到啦……」她努力以乾笑掩飾過去,然後問出她真正想知道的事。「對了——」她潤潤唇。「你現在在做什麼?我好像忘了問你。」

  「知道天火幫嗎?」黑厲「大方」的介紹現在的自己。「一個黑道幫派,旗下有四大堂口,分別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我是白虎堂的堂主。」

  白葵驚愕的目光落在一派輕描淡寫的黑厲臉上,腦海立即浮現「無間道」啦、「門徒」等等港片的畫面。

  黑厲睨視著她。

  她的表情還真是可愛,讓他手癢的想揉揉她的頭。

  但他沒有那麼做,因為怕她會嚇到跳車,所以他只是看著她而已。

  「簡單的說,就是我從大夥叫好玩的「帶頭大哥」,變成真正的「帶頭大哥」了。」

  聽完,白葵閉起眼睛,先深吸一口氣。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叮!

  睜開眼睛。

  他小時候就有「大哥」的氣息,班上很多人是他的「小弟」,聽說升上國中後仍是惡習不改,依然有很多崇拜他的人把他當大哥。

  她沒料到的是,長大之後,他竟真的把「大哥」當職業,混起黑道來了。

  唉,健全的家庭果然還是很重要的,像黑厲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才墮入黑道的吧?

  「報告兩位堂主,我們被跟蹤了!」阿凱回了下頭說道。

  白葵愣了下。

  跟蹤?

  「全力甩掉。」黑厲下了命令,然後看著狀況外的白葵。「拉好門把,坐穩了。」

  白葵遲疑的看著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突然之間,車子像瘋了似的往前沖,她明白黑厲的意思已經來不及了啦。

  「啊——」她恐懼的大叫。

  她絕對不是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可是一天之內,被迫尖叫兩次,實非她所願啊。

  「玉!」黑厲對玉耀綾使個眼色。

  玉耀綾會意,子彈上膛,他降下車窗,瞄準後方追車射擊。

  黑厲同樣動作,但他旁邊還多了個白葵,他只好將她護在懷裏開槍。

  槍林彈雨,白葵尖叫連連。

  她從來沒這麼怕過,也從來沒這麼貼近死亡,她在黑厲懷裏顫抖,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但這顯然不是夢,幾發子彈打中後車窗,白葵以為自己會死,但子彈沒穿破車窗,她已經嚇得魂飛魄散。

  黑厲還繼續開槍,高速之下,強風灌進車裏,她的頭髮亂飛,陣陣噁心的感覺不斷湧上來。

  「黑厲……」她虛弱的喚他。

  但她叫的太小聲了,他根本沒聽到。

  惡……好想吐……

  「黑厲……」她再叫他。

  不行了,她不行了……

  *********

  「啊——」

  白葵尖叫著從惡夢中醒過來。

  她滿身的汗,夢裏她在漆黑森林裏被吉娃娃追,逃無可逃,差點想跟吉娃娃下跪,求它饒了她,不要再嚇她了。

  「呼……是夢。」白葵好家在的喘著氣,眼睛瞪著天花板。

  好可怕的狗,她明明是很喜歡小動物的啊,為何在夢裏她連只吉娃娃都搞不定?一點也不像她。

  「小姐——」

  誰在說話?

  她霍地轉眸,看到一張少女的臉。

  她連眨了好幾下眼睛。「你是誰?」

  「我叫小玉,是黑堂主叫我過來照顧您的。」小玉恭敬地看著她。「您好些了嗎?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白葵連忙坐起來。「這裏是哪里?」

  「這是黑堂主的房間,您在天火幫裏。」小玉畢恭畢敬地答。

  白葵瞪大眼睛。

  黑黑黑……黑厲的房間?

  天天天……天火幫?

  「黑厲呢?麻煩你去叫他過來!」她要離開這裏,要馬上離開!

  「黑堂主不在幫裏,他去調查跟蹤你們的那幫人了,所以吩咐小玉好好照顧小姐,小姐有什麼需要就告訴小玉吧。」

  黑厲不在?白葵的眉心大大蹙了起來。

  算了,那傢夥不在沒差,重點是,她能離開這裏就好!

  「好吧,請你幫我叫小黃,我要回家。」她沒魚蝦也好地說。

  小玉更加恭敬了。「小姐,小黃都不敢上來這裏,而且黑堂主吩咐過,他沒有回來之前,您不可以離開。」

  「這是什麼道理?」白葵生氣了。「為什麼他不回來我就不能離開?那萬一他要十年不回來怎麼辦?我豈不是要這裏待十年?」

  她說的義憤填膺,小玉卻噗嗤一笑。「小姐,您真愛說笑,黑堂主怎麼會十年不回來?這裏是他的家呵。」

  「我不是那個意思。」揮著手,白葵煩躁地說:「我的意思是,我要走,他沒理由不讓我走,我又不是他的誰,不然你替我打電話給他,我來跟他講!」

  「黑堂主沒說小玉可以替小姐打電話給他。」

  這下,白葵額頭真的滑過三條線了。

  忠僕。

  愚忠啊!

  看來她要說服這個小玉放她走是不可能的了,但她想回去啊,好歹也讓她通知一下織慧吧?這麼晚還沒回去,又沒消沒息的,織慧可能已經急的去報警了。

  「那電話借我打一下總可以吧?」她「情商」著小玉。

  小玉抿唇一笑。「小姐你還真是不死心,黑堂主沒說電話可以隨便借小姐打。」

  「你——」白葵氣的俏臉通紅。

  啊啊啊——黑厲是對這個叫小玉的少女施了什麼妖法?怎麼可以讓一個人唯他之命是從成這個樣子啊?

  她快瘋了啦!

  *********

  白葵握著粉拳在房裏走來走去。

  都十點了,那死黑厲還不回來,倒是小玉送進來一堆美食,但她亳無胃口,她現在不想吃東西,只想回家。

  天殺的黑厲!該死的黑厲!為什麼把她一個人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恨死他了。

  她咒詛著黑厲,一邊走進浴室洗臉提神。

  用面紙擦掉臉上的水珠之後,白葵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睛泡泡的,好像幾天沒睡似的。

  今天怎麼長的像永遠過不完?唉,早知道她今天就不出門了。

  但是人生沒有早知道,不是嗎?

  如果什麼都早知道,那她可以去擺攤算命了。

  「聽說你一直在找我。」

  浴室門邊,不知何時倚了具修挺健拔的男性身軀,好看的嘴角勾著,目光落在鏡中的她臉上。

  「咳咳咳……」突如其來的男性嗓音令白葵嗆到自己的口水。

  這神出鬼沒的傢夥,再記他一筆!

  「找我做什麼?」他帶笑的語調,有著濃濃的親匿。「是不是幾個小時不見,很想我?」

  白葵霍地回身,被「禁足」在一個陌生又舉目無親的地方,還被一個怪丫頭名為「侍候」,實為「監視」的看守著……

  是啦,她是很想他啦,想把他碎屍萬段啊!這傢夥到底懂不懂啊?居然還笑的出來?

  「小玉說,你每隔五分鐘就問她一次,我回來了沒有。」黑厲挑眉看著她,似乎對她的「關心」很滿意。

  「隨便你怎麼想。」她清了清喉嚨,實事求是地說:「總之我要回去,不然我室友會報警,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喜歡臭美,不關她的事,重點是,她再也不要待在這個房間了,而且織慧是真的會很擔心、很擔心她耶!他究竟知不知道厲害關係啊?

  黑厲的目光懶懶在她身上搜尋了一圈。「知道了。」

  意外地,黑厲竟不跟她耍嘴皮子了。

  事不宜遲!

  白葵迅速拿起自己的皮包,想到那被扒走的皮夾,她肉痛了一下。

  LV的皮夾耶,是敗金女薇薇某次去義大利買回來孝敬她的,她的話是打死也不會去買名牌的。

  算了,想開點,被偷走了也好,那種高檔品本來就不適合她,明天去大賣場買個二九九的皮夾就好,起碼再搞丟就不會那麼痛了。

  *********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白葵無語問蒼天地搖著頭,她出門時好好的花店,怎麼變成焦黑一片了?

  「咳——」黑厲眼角睨著面目全非的花店。「這就是你的店?」

  不止她的店變成這樣,有五、六間店面都是這副模樣,現場充斥著陣陣焦味,滿地的水顯示消防隊已經來過了。

  「白葵!」

  葉織慧激動地從店裏沖出來抱住白葵。

  「你跑去哪里了?我一直找你都找不到,我一個人好怕,瓦斯爆炸時我在嗯嗯,我都快嚇死了!以為自己會死在馬桶上!」

  白葵任由織慧抱著哭訴,她沮喪地問:「怎麼會這樣?」

  到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一山還有一山高,她以為自己今天已經夠衰了,沒想到衰神的最後一招在此。

  「就隔壁的隔壁那對夫妻吵架啊,開瓦斯要同歸於盡,瓦斯爆炸,起火燃燒,大家都遭了殃,他們也被押到警察局去了,他們三個小孩好可憐,現在都沒人照顧……」

  誰管他們的死活啊?白葵猛地推開織慧,她激動不已的握著織慧的雙肩。「那損失呢?我們的損失誰來賠我們?」

  「啊?」織慧愣愣地。

  老實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還有,我們晚上要睡哪里?」白葵更激動了。

  她們三個原本都睡花店樓上,用意是可以就近照顧花店,但現在……她抬頭看了眼玻璃窗被打破的二樓,想必那裏灌了不少水進去,肯定是不能睡了。

  「睡哪里?」同樣的,織慧也還沒想過這個重要的問題。

  一旁的黑厲,掩飾著眼裏濃濃的笑意,出聲了。

  「如果你們沒地方住,我倒是可以借一層公寓給你們。」

  「你是——」織慧炫惑地看著他,現在才發現這平凡的地方幾時有個這麼不平凡的人物在此?

  黑厲咧嘴一笑,「我是黑厲,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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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2:45


  「啊——」

  白葵瞪著枕邊的男人,驚聲尖叫。

  黑厲怎麼會跟她睡在一起?

  黑厲怎麼會跟她睡在一起啦?

  她快瘋了!

  「什麼事?」黑厲被耳畔的鬼吼鬼叫吵醒,這種起床號委實不太美妙。

  「你你你、你還有臉問我什麼事?」白葵顯得氣急敗壞,她低頭看著被於底下的自己。「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在義大利面裏下了迷藥對不對?你對我……咦?」

  怎麼會這樣?

  衣服好端端的穿在她身上,黑厲也沒有跟她蓋同一條被子,他的身上也有穿衣服,他們只不過是躺在同一張床上而已。

  那現在是……

  「知道自己錯怪好人了?」黑厲慵懶地緩緩坐起,斜睨著滿臉困惑的白葵,扯扯嘴角。「你在餐廳睡著了,我叫你叫不起來,只好想辦法把你弄回來,想想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所以就留下來陪你。」

  白葵頓時松了口氣,可是又覺得很彆扭,而且——「你可以到客廳去陪啊,幹麼睡在我旁邊?」

  對啊!他幹麼留下來睡?這不合理。

  「我知道我可以走。」黑厲挑挑眉毛。「是你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

  「啊?」白葵臉紅了。

  她好像有這種毛病沒錯,薇薇也說過。

  「好了,真相大白,我可以離開這間房間了嗎?」他表情淡漠地問。

  「當然、當然。」白葵慚愧的比比請便的手勢,窘得連耳根子都發紅了。

  黑厲走了,替她帶上了房門,她立即感到一股燥熱之氣一直湧上來。

  啊!好丟臉啊!她怎麼會這麼丟臉嘛?這樣叫她以後怎麼在黑厲面前立足,她不想活了啦。

  洗完澡,白葵還在譴責自己的大意,古有名訓,大意失荊州啊……真是活該!

  她把頭髮吹幹,關掉吹風機之後,竟聞到一股濃濃的咖哩香。

  莫非……

  她霍地丟下吹風機、拉開房門。

  客廳裏也充斥著濃濃的咖哩香,她猜得沒錯,黑厲還沒走,而且居然煮起咖哩來了。

  哦!他怎麼會知道她最喜歡吃咖哩、最抗拒不了咖哩的味道呢?

  她立即被咖哩征服了,也決定順從自己分泌個不停的口水。

  白葵順著香味走到廚房,看到黑厲正將圍裙給解下來,白襯衫底下隱約可見肌肉的線條。

  白葵深吸口氣,視線頓時牢牢的黏住他,移也移不開。

  說真的,他穿圍裙不但不娘,還有一股漫畫王子的魅力,就是那種人見人愛的美男子,總是親自下廚給心愛的平凡女孩吃的那種羅曼蒂克劇情。

  「咖哩好香。」白葵站在餐桌邊,潤潤自己乾燥的嘴唇,不知道是說給那位主廚美型男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黑厲從她眼裏看到純然的折服,他淡淡地說:「飯剛煮好,坐下吧。」

  他顯然押對寶了,她喜歡咖哩這點,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

  「好。」白葵一點也不想跟自己的欲望對抗,她立即坐了下來,一盤香噴噴的咖哩飯送到她面前,那香味誘得她直分泌口水,她拿起湯匙大快朵頤。

  好吃,太好吃了。

  白葵的胃獲得滿足後,終於發現黑厲面前沒有餐具。「咦?你怎麼不吃?」

  黑厲懶洋洋的看著她,嘴角勾著高深莫測的笑痕,他啜著黑咖啡,晨光從後陽臺的落地窗透進來,他整個人好像沐浴在天堂的光線裏。

  「我不喜歡吃咖哩。」他緩緩道。

  「不喜歡吃?」白葵瞪著桌上那一大鍋香味四逸的咖哩。「那你煮這麼多幹麼?」

  黑厲雙眸晶亮的瞅著她。「這是特別為你煮的。」

  轟!

  白葵驚駭不已的看著他,雙頰火紅發燙。

  這這這、這算什麼?

  他在誘拐她嗎?

  用一鍋咖哩雞誘拐她,他以為她這麼沒行情啊?

  黑厲好笑的看著她那副兵慌馬亂的樣子,淡淡的提醒道:「白葵,你的手機在響。」

  「是、是嗎?」她結結巴巴,飛也似的逃回房裏去接電話。

  來電顯示著薇薇的號碼。

  「女人!你在幹麼?怎麼響這麼久都沒接?織慧也是,你們說好排擠我啊?」薇薇的聲音聽來十萬火急。

  白葵的心猶自跳得好快,她定定神,深呼吸,喘口氣,這才道:「你想太多了,葉伯伯摔斷腿了,織慧回老家去,可能在忙吧。」

  「最好是這樣!好啦,廢話不說了,告訴你,我真是倒楣透頂,我的護照不見了,補證件不知道要多久,所以我暫時得待在這裏。」

  「好,知道了。」白葵有氣無力的答,心還在為黑厲那句話卜通蔔通的狂跳。

  薇薇不能回來也好,不然她看到花店變成這樣,一定會瘋掉。

  再說,她可以請木工師傅趕趕工,搞不好過幾天就可以完工,薇薇回來也不至於那麼心痛。

  「我知道讓你一個人顧店很過份,」薇薇以為她的冷淡是不爽的原故,她自顧自的說:「不過安啦,我已經買了神秘禮物要孝敬你了,小葵葵,辛苦是值得的,等我哦!」

  白葵實在沒啥興趣跟她哈啦,她敷衍的應道:「是哦。」

  說實在的,現在的她,並不肖想薇薇送她什麼名牌神秘禮物,她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的衰運啊!

  *********

  「我說過,你實在沒必要送我去花店,那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說完,白葵用非常、非常疑惑的表情看著黑厲。「難道你都沒事可做嗎?」

  當她和薇薇講完電話,換上外出服,拿著包包準備去花店見木工師傅時,黑厲已經將餐具洗淨收好了,而且表明要送她去。

  當下她就拒絕了,可是這男人,像是不懂得拒絕為何物似的,這就是兩個人現在會一起在電梯裏的原因。

  如果不是跟他一起被人開槍狙擊過,又親身去過天火幫,她還真不相信他是所謂的黑道份子。

  一個廚藝特優的角頭?

  不知道他的手下吃過他煮的菜嗎?如果他們吃過,心裏對他的敬畏應該會少個幾分吧?

  她不是說會下廚的男人不好,而是堂堂黑道大哥圍條圍裙在廚房裏,手裏不拿槍而拿鍋鏟,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哇!

  電梯猛然不動了,不但如此,瞬間連燈也滅了。

  「停電……」白葵的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裏飄出去,緊張的想抓個人來靠。

  電梯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恐懼的感覺從四面八方襲來,她不敢亂動,但覺得天旋地轉。

  怎麼辦?她好怕,怎麼辦啦?!

  「白葵,你還好吧?」黑厲的感覺在黑暗中特別靈敏,原因十分好笑,幼年時他總愛在院長熄燈後起來搗蛋,所以練就一身夜視的本領。

  「我……沒事。」白葵逞強地說。

  黑厲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眸光準確的往她的方向看過去。「你怕黑?」

  「還……還好。」只不過電再不來,她會昏過去而已。

  「你這個女人,偶爾表現柔弱並不會要了你的命。」他朝她走近一步,一下子將她拉進懷裏。

  她好香,好柔軟,女性特有的馨香和不盈一握的小小腰肢都很迷人。

  「你……你幹麼抱我?」她在黑厲懷裏瑟瑟發抖,儘管想推開他,但他的懷抱提拱了她所需要的安全感,她理智上想推開他,實際上卻更往他懷裏靠。

  「因為我是男人。」黑厲在黑暗中說道。

  白葵還來不及反應,一股純男性的狂熾氣息猛地包圍住她,黑厲的唇已然覆上了她的。

  唔……她瞪大了杏瞳。

  初吻——這是她的初吻呐——

  黑厲勾纏著她的軟舌,她抵在他胸前的小手握緊又放鬆,火熱的唇舌交戰讓她全身暈陶陶,忘了怕黑這回事,耳朵不停地嗡嗡叫。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厲放開了她的唇,但兩手還扣在她的纖腰上。

  電來了。

  白葵像著魔一樣的仰視著他,長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腦袋裏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剛剛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白葵,知道嗎?你這樣子好美。」黑厲心一動,再次覆上她柔軟甜美的唇辦。

  白葵什麼都不能想了,任由黑厲輕舔她的唇瓣,吸吮她的唇瓣。

  叮——

  電梯門開,門外同時有三雙眼睛瞪大了,其中包括一對老夫婦和一名青少女,三人倏地臉紅。

  白葵慢半拍的發現他們正在演免費的限制級給人家欣賞,不知道什麼時候,黑厲的唇已經離開她的唇,而且表情跟她截然不同,明明就是當事人,卻一副局外人的模樣,真是氣煞人!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樣?」老婆婆不苟同地向老伴抱怨。

  老公公撇撇唇。「時代不同了啦。」

  黑厲拉著面紅耳赤的白葵走出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之前,三名觀眾還是對他們的大膽行逕面露不齒。

  「我完了,我不敢再住在這裏了……」白葵喃語著。

  如果再遇到那三個人會有多糗……啊!她不敢想了啦。

  *********

  「白小姐,你這個玻璃櫥窗確定要這麼做嗎?現在有種新穎的作法比較能突顯櫥窗裏的東西,雖然價錢會比較貴一點點,但很值得,你參考看看……」

  木工師傅把樣本翻到某一頁,白葵很認真的定睛瞧著樣本上的照片,可是某人的臉孔卻一直冒上來干擾她。

  她懊惱的咬著下唇。

  再這樣她要怎麼做事?只是一個吻,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有必要從黑厲離開開始就一直一直介意嗎?

  但想著他吻她的滋味,那種電流相交的感覺真是難以忘記,她只要一想到,心跳就會加快,她覺得她會心律不整,一定會的!

  「白小姐,二樓的部份,燒到的地方滿多的,你要不要考慮重新裝潢?反正肇事者會全數理賠嘛,你應該沒差吧?」

  「呃——」她深吸口氣,露出個微笑,很客氣的看著木工師傅。「抱歉,我想去一下洗手間,可以等我一下嗎?」

  「哦,請便、請便!」

  白葵沒去洗手間,她去泡咖啡。

  電動咖啡壺已經在火災中泡湯了,現在只能將就三合一,但沒魚蝦也好,她實在很需要咖啡因來讓她醒醒腦袋啊。

  黑厲——

  黑厲——

  黑厲——

  她低首啜著咖啡,臉蛋不知不覺又紅了。

  「啊……白葵,你完了……你淪陷了……」她看著天花板申吟,並且語無倫次。

  怎麼辦啊?現在光想到他就會臉紅,這樣她要怎麼面對他?

  一陣簡訊的鈴響從她手機發出。

  她開啟MMS信箱,沒想到畫面開出來,竟是黑厲的照片!

  瞬間,她的心狂跳、臉燒紅。

  這男人幹麼傳自己的照片給她啊?還傳一張這麼酷、這麼帥的,存心讓她小鹿亂撞是不是?

  她慌忙闔上手機,為了怕他再來干擾她,她把手機調成無聲,然後告訴自己,這樣就安全了。

  下午她努力專心、努力跟木工師傅溝通出一個結果來。

  送走木工師傅已經六點多了,她也覺得餓了。

  不知道怎麼搞的,一想到吃,就想到黑厲。

  很糟糕耶,她好像被他制約了,甚至還隱隱期待著他會出現,哦,她一定是瘋了啦……

  「是不是在想我?」

  黑厲的聲音冷不防冒出來,白葵迅速轉身,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他笑了,伸手穩住她纖細的手臂。「你比我想像的更想我。」

  「我才沒有!」她撥開黑厲的手,被他看透讓她心臟一直亂跳,她強做鎮定地看著他。「你可不可以懂禮貌一點?想進來就進來,這裏是你家啊?」

  黑厲笑了笑。「我帶了個小禮物給你,我想你會喜歡,所以沒想太多就來了。」

  白葵驕傲的抬起下巴。「不管是什麼小禮物,我都不要,我很忙耶,你走吧。」

  「即使是這個,你也不要?」黑厲拿出一個LV的皮夾在她面前晃呀晃的。

  「我的皮夾!」她一把搶下皮夾,喜悅頓現臉上。

  老天!真的是她的皮夾耶,裏面的證件一樣都沒少,更神奇的是,居然連鈔票和零錢都在!

  「你怎麼找到的?」翻看著皮夾,白葵嘖嘖稱奇地問。

  「這沒什麼。」黑厲露出一記自信的迷人笑容。「我說過,我是黑道份子,黑道份子總有些門路,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皮夾又回到你手上了。」

  「天啊!」她瞪大眼睛。「你們該不會對那個小偷怎麼樣吧?」

  雖然她是很恨有人偷了她的皮夾,可是如果因此被斷手斷腳,她並不會覺得開心,女人嘛,就是心太軟,她也不例外。

  「你的意思是,有沒有斷了他的手指之類的?」黑厲微微一笑。

  白葵猛點頭。「嗯!」

  他笑容詭譎。「如果你希望,我可以這麼做……」

  「不!」她連忙阻止他。「我不希望!一點也不希望!皮夾拿回來就好,不要濫殺無辜,那些小偷也很可憐,有些是被集團逼迫的,我相信他們絕不是有心偷我皮夾的!」

  濫殺無辜?

  黑厲哭笑不得的微抬下顎。

  這女人把他們天火幫想成什麼冷血組織了?

  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我答應你不會為難他們,但是為了報答我替你找回皮夾,你要請客。」

  白葵頻點頭。「當然!當然!」

  搞丟錢是小事,重辦證件才麻煩,所以她是真的很感激他替她找回了皮夾,不管他用的是什麼方法,總之很謝謝他。

  「現在剛好是吃飯時間,看你要去什麼地方吃什麼大餐都行,我請客!」她大方地說。

  黑厲咧開嘴,露出白亮得可以去拍廣告的牙。

  「KTV。」他說。

  *********

  白葵和黑厲一起進入KTV的自動玻璃門,服務生馬上迎上來。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嗎?」

  「嗯……」白葵總覺得別人看他們的眼光怪怪的,哪有兩個人來唱歌的?他們一定認為他們會在包廂裏做奇怪的事情吧?

  「好的!麻煩兩位上三樓!」服務生做了請的恭敬手勢,目送他們進入電梯。

  「吃牛排不好嗎?我可以請你吃牛排大餐,或者火鍋啊,火鍋很好吃,我和織慧、薇薇最喜歡吃火鍋了,我知道有間火鍋店很棒,你要不要試試?」

  都已經進到電梯裏,白葵還想說服他改變主意。

  黑厲看了她一眼,挑挑眉毛。「老實說,你是不是想賴皮?根本不想請客。」

  「哪是!」白葵連忙分辯。「我是覺得兩個人唱歌太奇怪了嘛,又要點歌又要吃又要唱,這樣會很忙耶!」

  黑厲笑得很詭異。「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很忙的。」

  「是嗎?」她很懷疑,除非他可以邊吃邊唱,即使是這樣,還是要找歌點歌啊,她就不信他搞得定!

  叮!

  電梯門開,兩人走出去,笑臉迎人的服務生已經等在電梯口迎接了。

  「歡迎光臨,兩位的包廂是三○七,請跟我來!」

  兩人跟著服務生走,迎面走來一名長髮高姚的豔麗女子,她看到黑厲,驚喜的停下來。

  「黑厲——」她塗著豔紅指甲油的纖纖玉手在眾目睽睽下,爬上黑厲的胸膛,撥弄他的衣領,聲音十分嬌嗔。「好久沒見你了,你總是在忙,到底在忙些什麼啊?聯手機號碼也換了,你可真壞啊。」

  黑厲也笑了笑。「要忙的事情很多,你沒時間聽我一一向你報告吧?」

  「誰說的?」女人撒嬌地睨著他。「只要是你,我永遠都有時間,你應該知道,我很想念你的。」

  「你哪一間包廂?今天我請客。」他保持著笑容,很大方地說。

  「你真好!」女人冷不防吻了他臉頰一下。「我跟姊妹們在三○九,我替她們謝謝黑堂主。」

  「小意思。」他不著痕跡的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加大了一些。「我還有朋友要招呼,不打擾你跟姊妹歡唱了。」

  「她是你們的新小姐嗎?」女人看了面有菜色的白葵一眼。「你們酒店的水準好像降低了耶。」

  「是嗎?」黑厲不以為意的笑道:「這樣你們才有飯吃,不是嗎?」

  女人也笑了。「知道你忙,那我就不耽誤你嘍,掰!」

  白葵緊繃著小臉,她打算這對狗男女再打情罵俏下去,她就要翻臉走人了。

  什麼嘛!

  新小姐?

  水準降低了?

  更氣結的是,黑厲居然也不否認,還說因為有她這種差勁的貨色在,別的女人才有飯吃,太過份了!欺人太甚嘛!

  「給我一瓶好久不見!」她豪氣的吩咐服務生,打算喝醉來煩死黑厲,讓他知道不要隨便得罪女人!

  「是的。」服務生退下,不久之後,把酒送進包廂裏來。

  「喏,賞你!」白葵給了服務生一張百元鈔票,打發服務生走。

  黑厲冷眼旁觀她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你真要喝酒?」

  她在吃醋,因為小麗對他大發嬌嗔而生氣。

  「我要喝!」白葵把酒瓶護在自己桌面。「而且這瓶酒是我叫的,所以你不能喝!」

  他得保持清醒,這樣她才能煩到他,到時他會欲哭無淚。

  薇薇和織慧都說她酒品極差,她自己是沒感覺啦,但有兩名「受害者」的認證,想來她醉後一定很「精彩」,她等著看黑厲怎麼收拾殘局。

  要知道,搞定一個沒有酒品的女人是很困難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23:21


  「啊——」

  白葵瞪著枕邊的男人,驚聲尖叫。

  黑厲怎麼會跟她睡在一起?

  黑厲怎麼會跟她睡在一起啦?

  她快瘋了!

  「什麼事?」黑厲被耳畔的鬼吼鬼叫吵醒,這種起床號委實不太美妙。

  「你你你、你還有臉問我什麼事?」白葵顯得氣急敗壞,她低頭看著被於底下的自己。「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在義大利面裏下了迷藥對不對?你對我……咦?」

  怎麼會這樣?

  衣服好端端的穿在她身上,黑厲也沒有跟她蓋同一條被子,他的身上也有穿衣服,他們只不過是躺在同一張床上而已。

  那現在是……

  「知道自己錯怪好人了?」黑厲慵懶地緩緩坐起,斜睨著滿臉困惑的白葵,扯扯嘴角。「你在餐廳睡著了,我叫你叫不起來,只好想辦法把你弄回來,想想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所以就留下來陪你。」

  白葵頓時松了口氣,可是又覺得很彆扭,而且——「你可以到客廳去陪啊,幹麼睡在我旁邊?」

  對啊!他幹麼留下來睡?這不合理。

  「我知道我可以走。」黑厲挑挑眉毛。「是你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

  「啊?」白葵臉紅了。

  她好像有這種毛病沒錯,薇薇也說過。

  「好了,真相大白,我可以離開這間房間了嗎?」他表情淡漠地問。

  「當然、當然。」白葵慚愧的比比請便的手勢,窘得連耳根子都發紅了。

  黑厲走了,替她帶上了房門,她立即感到一股燥熱之氣一直湧上來。

  啊!好丟臉啊!她怎麼會這麼丟臉嘛?這樣叫她以後怎麼在黑厲面前立足,她不想活了啦。

  洗完澡,白葵還在譴責自己的大意,古有名訓,大意失荊州啊……真是活該!

  她把頭髮吹幹,關掉吹風機之後,竟聞到一股濃濃的咖哩香。

  莫非……

  她霍地丟下吹風機、拉開房門。

  客廳裏也充斥著濃濃的咖哩香,她猜得沒錯,黑厲還沒走,而且居然煮起咖哩來了。

  哦!他怎麼會知道她最喜歡吃咖哩、最抗拒不了咖哩的味道呢?

  她立即被咖哩征服了,也決定順從自己分泌個不停的口水。

  白葵順著香味走到廚房,看到黑厲正將圍裙給解下來,白襯衫底下隱約可見肌肉的線條。

  白葵深吸口氣,視線頓時牢牢的黏住他,移也移不開。

  說真的,他穿圍裙不但不娘,還有一股漫畫王子的魅力,就是那種人見人愛的美男子,總是親自下廚給心愛的平凡女孩吃的那種羅曼蒂克劇情。

  「咖哩好香。」白葵站在餐桌邊,潤潤自己乾燥的嘴唇,不知道是說給那位主廚美型男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黑厲從她眼裏看到純然的折服,他淡淡地說:「飯剛煮好,坐下吧。」

  他顯然押對寶了,她喜歡咖哩這點,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

  「好。」白葵一點也不想跟自己的欲望對抗,她立即坐了下來,一盤香噴噴的咖哩飯送到她面前,那香味誘得她直分泌口水,她拿起湯匙大快朵頤。

  好吃,太好吃了。

  白葵的胃獲得滿足後,終於發現黑厲面前沒有餐具。「咦?你怎麼不吃?」

  黑厲懶洋洋的看著她,嘴角勾著高深莫測的笑痕,他啜著黑咖啡,晨光從後陽臺的落地窗透進來,他整個人好像沐浴在天堂的光線裏。

  「我不喜歡吃咖哩。」他緩緩道。

  「不喜歡吃?」白葵瞪著桌上那一大鍋香味四逸的咖哩。「那你煮這麼多幹麼?」

  黑厲雙眸晶亮的瞅著她。「這是特別為你煮的。」

  轟!

  白葵驚駭不已的看著他,雙頰火紅發燙。

  這這這、這算什麼?

  他在誘拐她嗎?

  用一鍋咖哩雞誘拐她,他以為她這麼沒行情啊?

  黑厲好笑的看著她那副兵慌馬亂的樣子,淡淡的提醒道:「白葵,你的手機在響。」

  「是、是嗎?」她結結巴巴,飛也似的逃回房裏去接電話。

  來電顯示著薇薇的號碼。

  「女人!你在幹麼?怎麼響這麼久都沒接?織慧也是,你們說好排擠我啊?」薇薇的聲音聽來十萬火急。

  白葵的心猶自跳得好快,她定定神,深呼吸,喘口氣,這才道:「你想太多了,葉伯伯摔斷腿了,織慧回老家去,可能在忙吧。」

  「最好是這樣!好啦,廢話不說了,告訴你,我真是倒楣透頂,我的護照不見了,補證件不知道要多久,所以我暫時得待在這裏。」

  「好,知道了。」白葵有氣無力的答,心還在為黑厲那句話卜通蔔通的狂跳。

  薇薇不能回來也好,不然她看到花店變成這樣,一定會瘋掉。

  再說,她可以請木工師傅趕趕工,搞不好過幾天就可以完工,薇薇回來也不至於那麼心痛。

  「我知道讓你一個人顧店很過份,」薇薇以為她的冷淡是不爽的原故,她自顧自的說:「不過安啦,我已經買了神秘禮物要孝敬你了,小葵葵,辛苦是值得的,等我哦!」

  白葵實在沒啥興趣跟她哈啦,她敷衍的應道:「是哦。」

  說實在的,現在的她,並不肖想薇薇送她什麼名牌神秘禮物,她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的衰運啊!

  *********

  「我說過,你實在沒必要送我去花店,那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說完,白葵用非常、非常疑惑的表情看著黑厲。「難道你都沒事可做嗎?」

  當她和薇薇講完電話,換上外出服,拿著包包準備去花店見木工師傅時,黑厲已經將餐具洗淨收好了,而且表明要送她去。

  當下她就拒絕了,可是這男人,像是不懂得拒絕為何物似的,這就是兩個人現在會一起在電梯裏的原因。

  如果不是跟他一起被人開槍狙擊過,又親身去過天火幫,她還真不相信他是所謂的黑道份子。

  一個廚藝特優的角頭?

  不知道他的手下吃過他煮的菜嗎?如果他們吃過,心裏對他的敬畏應該會少個幾分吧?

  她不是說會下廚的男人不好,而是堂堂黑道大哥圍條圍裙在廚房裏,手裏不拿槍而拿鍋鏟,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哇!

  電梯猛然不動了,不但如此,瞬間連燈也滅了。

  「停電……」白葵的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裏飄出去,緊張的想抓個人來靠。

  電梯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恐懼的感覺從四面八方襲來,她不敢亂動,但覺得天旋地轉。

  怎麼辦?她好怕,怎麼辦啦?!

  「白葵,你還好吧?」黑厲的感覺在黑暗中特別靈敏,原因十分好笑,幼年時他總愛在院長熄燈後起來搗蛋,所以練就一身夜視的本領。

  「我……沒事。」白葵逞強地說。

  黑厲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眸光準確的往她的方向看過去。「你怕黑?」

  「還……還好。」只不過電再不來,她會昏過去而已。

  「你這個女人,偶爾表現柔弱並不會要了你的命。」他朝她走近一步,一下子將她拉進懷裏。

  她好香,好柔軟,女性特有的馨香和不盈一握的小小腰肢都很迷人。

  「你……你幹麼抱我?」她在黑厲懷裏瑟瑟發抖,儘管想推開他,但他的懷抱提拱了她所需要的安全感,她理智上想推開他,實際上卻更往他懷裏靠。

  「因為我是男人。」黑厲在黑暗中說道。

  白葵還來不及反應,一股純男性的狂熾氣息猛地包圍住她,黑厲的唇已然覆上了她的。

  唔……她瞪大了杏瞳。

  初吻——這是她的初吻呐——

  黑厲勾纏著她的軟舌,她抵在他胸前的小手握緊又放鬆,火熱的唇舌交戰讓她全身暈陶陶,忘了怕黑這回事,耳朵不停地嗡嗡叫。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厲放開了她的唇,但兩手還扣在她的纖腰上。

  電來了。

  白葵像著魔一樣的仰視著他,長密的睫毛輕輕顫動著,腦袋裏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剛剛的事是怎麼發生的。

  「白葵,知道嗎?你這樣子好美。」黑厲心一動,再次覆上她柔軟甜美的唇辦。

  白葵什麼都不能想了,任由黑厲輕舔她的唇瓣,吸吮她的唇瓣。

  叮——

  電梯門開,門外同時有三雙眼睛瞪大了,其中包括一對老夫婦和一名青少女,三人倏地臉紅。

  白葵慢半拍的發現他們正在演免費的限制級給人家欣賞,不知道什麼時候,黑厲的唇已經離開她的唇,而且表情跟她截然不同,明明就是當事人,卻一副局外人的模樣,真是氣煞人!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樣?」老婆婆不苟同地向老伴抱怨。

  老公公撇撇唇。「時代不同了啦。」

  黑厲拉著面紅耳赤的白葵走出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之前,三名觀眾還是對他們的大膽行逕面露不齒。

  「我完了,我不敢再住在這裏了……」白葵喃語著。

  如果再遇到那三個人會有多糗……啊!她不敢想了啦。

  *********

  「白小姐,你這個玻璃櫥窗確定要這麼做嗎?現在有種新穎的作法比較能突顯櫥窗裏的東西,雖然價錢會比較貴一點點,但很值得,你參考看看……」

  木工師傅把樣本翻到某一頁,白葵很認真的定睛瞧著樣本上的照片,可是某人的臉孔卻一直冒上來干擾她。

  她懊惱的咬著下唇。

  再這樣她要怎麼做事?只是一個吻,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有必要從黑厲離開開始就一直一直介意嗎?

  但想著他吻她的滋味,那種電流相交的感覺真是難以忘記,她只要一想到,心跳就會加快,她覺得她會心律不整,一定會的!

  「白小姐,二樓的部份,燒到的地方滿多的,你要不要考慮重新裝潢?反正肇事者會全數理賠嘛,你應該沒差吧?」

  「呃——」她深吸口氣,露出個微笑,很客氣的看著木工師傅。「抱歉,我想去一下洗手間,可以等我一下嗎?」

  「哦,請便、請便!」

  白葵沒去洗手間,她去泡咖啡。

  電動咖啡壺已經在火災中泡湯了,現在只能將就三合一,但沒魚蝦也好,她實在很需要咖啡因來讓她醒醒腦袋啊。

  黑厲——

  黑厲——

  黑厲——

  她低首啜著咖啡,臉蛋不知不覺又紅了。

  「啊……白葵,你完了……你淪陷了……」她看著天花板申吟,並且語無倫次。

  怎麼辦啊?現在光想到他就會臉紅,這樣她要怎麼面對他?

  一陣簡訊的鈴響從她手機發出。

  她開啟MMS信箱,沒想到畫面開出來,竟是黑厲的照片!

  瞬間,她的心狂跳、臉燒紅。

  這男人幹麼傳自己的照片給她啊?還傳一張這麼酷、這麼帥的,存心讓她小鹿亂撞是不是?

  她慌忙闔上手機,為了怕他再來干擾她,她把手機調成無聲,然後告訴自己,這樣就安全了。

  下午她努力專心、努力跟木工師傅溝通出一個結果來。

  送走木工師傅已經六點多了,她也覺得餓了。

  不知道怎麼搞的,一想到吃,就想到黑厲。

  很糟糕耶,她好像被他制約了,甚至還隱隱期待著他會出現,哦,她一定是瘋了啦……

  「是不是在想我?」

  黑厲的聲音冷不防冒出來,白葵迅速轉身,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他笑了,伸手穩住她纖細的手臂。「你比我想像的更想我。」

  「我才沒有!」她撥開黑厲的手,被他看透讓她心臟一直亂跳,她強做鎮定地看著他。「你可不可以懂禮貌一點?想進來就進來,這裏是你家啊?」

  黑厲笑了笑。「我帶了個小禮物給你,我想你會喜歡,所以沒想太多就來了。」

  白葵驕傲的抬起下巴。「不管是什麼小禮物,我都不要,我很忙耶,你走吧。」

  「即使是這個,你也不要?」黑厲拿出一個LV的皮夾在她面前晃呀晃的。

  「我的皮夾!」她一把搶下皮夾,喜悅頓現臉上。

  老天!真的是她的皮夾耶,裏面的證件一樣都沒少,更神奇的是,居然連鈔票和零錢都在!

  「你怎麼找到的?」翻看著皮夾,白葵嘖嘖稱奇地問。

  「這沒什麼。」黑厲露出一記自信的迷人笑容。「我說過,我是黑道份子,黑道份子總有些門路,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皮夾又回到你手上了。」

  「天啊!」她瞪大眼睛。「你們該不會對那個小偷怎麼樣吧?」

  雖然她是很恨有人偷了她的皮夾,可是如果因此被斷手斷腳,她並不會覺得開心,女人嘛,就是心太軟,她也不例外。

  「你的意思是,有沒有斷了他的手指之類的?」黑厲微微一笑。

  白葵猛點頭。「嗯!」

  他笑容詭譎。「如果你希望,我可以這麼做……」

  「不!」她連忙阻止他。「我不希望!一點也不希望!皮夾拿回來就好,不要濫殺無辜,那些小偷也很可憐,有些是被集團逼迫的,我相信他們絕不是有心偷我皮夾的!」

  濫殺無辜?

  黑厲哭笑不得的微抬下顎。

  這女人把他們天火幫想成什麼冷血組織了?

  他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我答應你不會為難他們,但是為了報答我替你找回皮夾,你要請客。」

  白葵頻點頭。「當然!當然!」

  搞丟錢是小事,重辦證件才麻煩,所以她是真的很感激他替她找回了皮夾,不管他用的是什麼方法,總之很謝謝他。

  「現在剛好是吃飯時間,看你要去什麼地方吃什麼大餐都行,我請客!」她大方地說。

  黑厲咧開嘴,露出白亮得可以去拍廣告的牙。

  「KTV。」他說。

  *********

  白葵和黑厲一起進入KTV的自動玻璃門,服務生馬上迎上來。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嗎?」

  「嗯……」白葵總覺得別人看他們的眼光怪怪的,哪有兩個人來唱歌的?他們一定認為他們會在包廂裏做奇怪的事情吧?

  「好的!麻煩兩位上三樓!」服務生做了請的恭敬手勢,目送他們進入電梯。

  「吃牛排不好嗎?我可以請你吃牛排大餐,或者火鍋啊,火鍋很好吃,我和織慧、薇薇最喜歡吃火鍋了,我知道有間火鍋店很棒,你要不要試試?」

  都已經進到電梯裏,白葵還想說服他改變主意。

  黑厲看了她一眼,挑挑眉毛。「老實說,你是不是想賴皮?根本不想請客。」

  「哪是!」白葵連忙分辯。「我是覺得兩個人唱歌太奇怪了嘛,又要點歌又要吃又要唱,這樣會很忙耶!」

  黑厲笑得很詭異。「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很忙的。」

  「是嗎?」她很懷疑,除非他可以邊吃邊唱,即使是這樣,還是要找歌點歌啊,她就不信他搞得定!

  叮!

  電梯門開,兩人走出去,笑臉迎人的服務生已經等在電梯口迎接了。

  「歡迎光臨,兩位的包廂是三○七,請跟我來!」

  兩人跟著服務生走,迎面走來一名長髮高姚的豔麗女子,她看到黑厲,驚喜的停下來。

  「黑厲——」她塗著豔紅指甲油的纖纖玉手在眾目睽睽下,爬上黑厲的胸膛,撥弄他的衣領,聲音十分嬌嗔。「好久沒見你了,你總是在忙,到底在忙些什麼啊?聯手機號碼也換了,你可真壞啊。」

  黑厲也笑了笑。「要忙的事情很多,你沒時間聽我一一向你報告吧?」

  「誰說的?」女人撒嬌地睨著他。「只要是你,我永遠都有時間,你應該知道,我很想念你的。」

  「你哪一間包廂?今天我請客。」他保持著笑容,很大方地說。

  「你真好!」女人冷不防吻了他臉頰一下。「我跟姊妹們在三○九,我替她們謝謝黑堂主。」

  「小意思。」他不著痕跡的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加大了一些。「我還有朋友要招呼,不打擾你跟姊妹歡唱了。」

  「她是你們的新小姐嗎?」女人看了面有菜色的白葵一眼。「你們酒店的水準好像降低了耶。」

  「是嗎?」黑厲不以為意的笑道:「這樣你們才有飯吃,不是嗎?」

  女人也笑了。「知道你忙,那我就不耽誤你嘍,掰!」

  白葵緊繃著小臉,她打算這對狗男女再打情罵俏下去,她就要翻臉走人了。

  什麼嘛!

  新小姐?

  水準降低了?

  更氣結的是,黑厲居然也不否認,還說因為有她這種差勁的貨色在,別的女人才有飯吃,太過份了!欺人太甚嘛!

  「給我一瓶好久不見!」她豪氣的吩咐服務生,打算喝醉來煩死黑厲,讓他知道不要隨便得罪女人!

  「是的。」服務生退下,不久之後,把酒送進包廂裏來。

  「喏,賞你!」白葵給了服務生一張百元鈔票,打發服務生走。

  黑厲冷眼旁觀她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你真要喝酒?」

  她在吃醋,因為小麗對他大發嬌嗔而生氣。

  「我要喝!」白葵把酒瓶護在自己桌面。「而且這瓶酒是我叫的,所以你不能喝!」

  他得保持清醒,這樣她才能煩到他,到時他會欲哭無淚。

  薇薇和織慧都說她酒品極差,她自己是沒感覺啦,但有兩名「受害者」的認證,想來她醉後一定很「精彩」,她等著看黑厲怎麼收拾殘局。

  要知道,搞定一個沒有酒品的女人是很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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