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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23:46


  「我沒醉……我還要喝……混帳!把酒拿過來……我還要喝啦……」

  白葵嚷嚷著,一路從離開KTV開始,她嘴巴沒停過,配合雙手亂揮、雙腳亂踢的動作,比一個小嬰兒還難搞定啊!

  停好車,他好不容易把她扶上樓,她一進門就踢掉鞋子,還差點整個人倒下去跟地板親吻。

  「小心點!」黑厲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我要喝酒!」她繼續嚷著。

  「好,我們去喝酒。」他把她扶進房裏,她看到床就趴了下去,整個人醉昏昏的倒在床上。

  黑厲看著她的醉顏,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醉歸醉,幸好她沒吐,不然她會很不舒服,因為在包廂裏,她幾乎沒吃東西,只是猛灌自己酒。

  他進浴室擰了條毛巾,仔細的把她的臉擦過一遍。

  她沒化妝,皮膚很好,長密的睫毛竟是天然的,這點他倒很意外,他一直以為她是使用某種加長睫毛濃密的睫毛膏。

  她秀氣的鼻子很挺,嘴唇不大不小剛剛好,泛著粉玫瑰般的顏色,因為酒精的關係,她顯得一雙頰紅潤。

  想到她會醉成這樣都是因為吃醋,黑厲嘴角噙著藏不住的笑,並且確定了一件事——她愛上他了,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他把她的發絲輕輕撥到耳後,先用嘴唇摩挲著她柔軟甜蜜的唇,然後輕咬住。

  他的舌探進她唇齒中,勾纏著她的軟舌,他嘗到了醇酒的味道。

  白葵發出—聲嬌柔的申吟……黑厲在吻她,他天殺的趁人之危在吻她!

  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想推開他,哦!這是怎麼回事?

  「寶貝,你好美……」黑厲龐大的身軀,瞬間將她壓進柔軟的大床。

  他吸吮著她的嘴唇,一邊無聲無息的解開她的衣扣。

  寶貝?

  是在叫她嗎?

  為什麼她不覺得噁心肉麻,反而沈醉其中?

  「寶貝——」黑厲扶握住她的嬌臀,剛硬的男性表徵緩緩進入她,然後感覺到她身體裏的那層阻擋。

  他愛憐的吻著她的唇,她喘息著,輾轉申吟。

  黑厲埋在她身體裏,他傾身吻著她,溫柔喃語道:「寶貝,忍耐一下,馬上就不痛了。」

  柔軟的大床上,兩具身軀緊緊交纏著,白葵從一開始的迷醉,逐漸感受到結合的美好,她閉著眼睛享受黑厲的俯身衝刺,她還是把這當成一場夢,一場完美又激情的春夢……

  *********

  頭好痛啊……

  白葵睜開眼睛,有種睡太多的頭昏腦脹。

  她用力按按自己的額角,很不幸的,她的頭皮像往常喝醉了般的發疼,她每次喝太多就會這樣,而不幸中的大幸是,只要泡泡澡就會好。

  她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她實在不記得了,反正她的目的是整整黑厲,有整到他就好,承受宿醉的痛苦是值得的啦。

  她扭扭發僵的頸子,頭忽然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她奇怪的轉眸一看,竟然看到黑厲睡在她旁邊!

  天啊!

  她驚跳起來,但猛然發現她的腿被壓住了。

  她掀開被子一看,黑厲結實的長腿正交纏著她的腿,他的大掌則摟著她的腰,而且他們兩個都一絲不掛!

  她的腦袋轟地一陣巨響,整個人呆子。

  昨晚他們做了……嗎?

  她是有印象,可是……她掙扎的想,怎麼會這樣?她以為是一場夢,一場很真實的春夢而已,怎麼會真的做了?

  完了,怎麼辦?他們連男女朋友都稱不上,只不過是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而已,現在上了床,發生了關係,這事實叫她羞愧欲死。

  「早安,寶貝。」

  驀然,她的「枕邊人」說話了。

  黑厲的聲音聽起來慵懶又性感,但傳進她耳裏卻讓她產生了嚴重的耳鳴,一時之間,除了嗡嗡聲,她無法思考。

  他醒來了,他醒來了,怎麼辦啦?

  白葵惶然的瞪著他,而他卻微微一笑,睜開了黑炯的雙眸。

  老天,才一醒來,他精神怎麼就看起來那麼好?顯然昨夜累壞的只有她一個,她渾身都感覺到酸痛不已。

  「不要叫我寶貝。」好半天,白葵才表情僵硬的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黑厲笑瞅著她。「你昨夜對這個稱呼毫無異議。」

  她皺眉了。「昨夜是……是一場錯誤。」

  「我不那麼認為。」他意味深長的盯著她渾圓軟蕩的胸部。「昨夜很美好,你的反應這麼告訴我,你很享受我們之間的性愛,我也很珍惜你的第一次。」

  天啊!這傢夥壞透了,講這麼白,是存心讓她無地自容嗎?白葵想尖叫!

  「你、不、要、再、說、了!」她臉頰通紅、掄起了拳頭。

  「你看起來很不好,我想你可能需要熱咖啡。」他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滑落的被子正巧落在他的「重點」上面一點點,他身上有性感的體毛,從胸肌一直到肚臍之下。

  「啊——」白葵尖叫,她激動的蒙住自己的眼。「你不要起來!我警告你不要起來!」

  「聽你的。」黑厲知道不宜跟一個剛失身的歇斯底里女人作對,他重新滑進被裏,讓自己只露出胸膛——精壯的男性胸膛。

  「我們好好談一談。」白葵緩緩放開雙手,先從指縫間確定他沒有裸體,然後才鬆口氣,放下手。

  「我同意。」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六神無主,所以他指點她迷津。「我可以把眼睛閉起來讓你離開這張床,你要不要拿好衣服去洗個澡?等你洗好澡,我們邊喝咖啡邊聊。」

  沒錯,是該這樣,叫她半裸著身子跟他談判,她真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同意了他的建議。「好,但你要答應我,不能偷看。」

  黑厲忍住笑意。「我答應你,我絕不偷看。」

  該看的昨夜都看過了,她的身子是在他身下一寸寸融化的,她的人已經是他的了,她太純潔了,似乎還沒有搞清楚這點,如果待會兒她慢慢想起來昨夜他們是如何的親密,她可能又會尖叫了。

  「說話要算話啊,食言而肥的是小狗哦。」

  白葵一邊嚴密監控著他的眼睛,一邊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迅速拾起散落的衣物後,飛也似的進入浴室,用力按下門鎖。

  呼~

  安全了,總算安全了。

  她的心跳得好快,想到昨夜的失控,她開始懊惱自己的整人計畫。

  這下好了吧,沒整到黑厲,整到自己了啦。

  *********

  白葵先把浴室門拉開一點點,確定黑厲已經不在房裏之後才鬆口氣的走出去。

  她打開衣櫥,拿了件連帽的運動外套穿上,並且將拉鏈拉到盡頭,如果她把全部的衣服帶來,她會不顧氣候的挑一件套頭毛衣穿上,因為剛剛在洗澡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全身都是草莓。

  那傢夥,黑厲那傢夥,在她身上烙下密密麻麻的吻痕,尤其是頸子,存心讓她不能出去見人。

  唉——

  她對著穿衣鏡裏的自己搖頭,真希望這一切也是夢境的一部份。

  她動手捏捏自己的臉頰。「噢!好痛……」

  不是夢境啊!

  她垂頭喪氣的走出去,才一開房門就聞到了濃濃咖啡香,她死氣沈沈的神經被喚醒了,雙腿自有意識的朝廚房走去。

  黑厲沒有意外的站在開放式的廚房裏,而且他天殺的沒有穿上衣。

  他輕鬆的拿著平底鍋將煎蛋翻面,胸前的肌肉隱隱會動,健美的模樣叫人直流口水,那畫面輕易勾動白葵昨晚的回憶,她不由得想像著,她就是在那副結實的胸膛之下跟他那個的嗎?

  「過來坐。」黑厲一派家常的招呼她。「咖啡已經煮好了,我做了炒蛋、生菜沙拉,還做了雞肉卷餅,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哦——」她從他誘人的同體中回過神來,霎時感到雙頰發紅。

  天啊天啊!她竟會被黑厲的身材給迷惑了?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臉好紅。」他噙著慵懶的微笑。「太熱了嗎?要不要開空調?」

  「不、不必了。」白葵連忙坐下,心臟卜通蔔通的跳。

  絕對不能讓黑厲發現她在對他流口水,更不能讓他知道,光是這樣看著他赤裸的上半身,她就快融化了,更別說他已經走過來,親自替她倒咖啡了,她腦海裏想的竟然是——他平常都是怎麼鍛煉肌肉的?

  「咳,」白葵不自在的清清喉嚨。「謝謝……」她說謝謝時,聲音小得像遙控器上的音量l,但她沒發現自己的喉嚨有多緊。

  「不客氣。」黑厲回到他的位子,跟她面對面坐著。

  他的嘴角微揚著意味深長的笑,他就像這個房子的男主人——呃,他本來就是,但她的意思是,他闖入了她的生活,卻又介入得那麼恰到好處,一點也不感到唐突,好像他們已經同居了好一段時間似的。

  天知道,才三天而已呐。

  白葵無意識的搖著頭,黑厲這個男人不是普通人,他絕對是魔鬼,就算她穿上盔甲也不能抵抗他,就像昨夜一樣,她不能狡辯自己毫不知情。

  事實上,她是有感覺的,可是那感覺太好了,所以她說服自己那是一場夢,這樣她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心安理得的在他的身下沈淪。

  但現在問題是,做都做了,要怎麼收拾殘局?

  首先,她得跟他劃清界限,迫切要做的是從這裏搬走。

  這是他的地盤,繼續留在這裏太危險了。

  「咳!」白葵清清喉嚨,一副準備好好談的架式。

  肚子填飽了,又喝了一大杯黑咖啡醒腦,她自認腦子已經恢復正常了,她有足夠的勇氣跟他談判。

  「你好像準備好了,有話要說。」

  黑厲說著,笑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咖啡壺為自己倒了第三杯咖啡,再幫她將馬克杯加滿咖啡。

  白葵本來不想再喝的,但是杯子一滿,她就被催眠似的拿起馬克杯啜了一口,一口當然是不會饜足的,她又連喝了好幾口才將杯子擱下。

  很好,這魔鬼很懂得怎麼操控她,這更讓她認定了他是危險的,而她不該讓自己的生活跟危險扯上邊,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

  「我要說的是——」她深吸口氣,看著他。

  他好看的嘴角帶著淡淡笑紋,這使她幾乎又快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腦袋的線路接回來,一鼓作氣的說道:「昨夜是場誤會,我跟你都忘了昨夜,然後我會從這裏搬走,我們最好是不要再連絡了。」

  「我懂你的意思。」黑厲認同的微微頷首。「昨夜的事當做沒發生過,但你沒必要搬走,而我們還是朋友。」

  白葵搖頭,她堅持道:「不,不行,我得搬走,我不能再住在這裏。」

  他亮眸注視著她,慢條斯理的問:「莫非真正在意昨夜、不能忘記昨夜的人是你?」

  她瞪大杏眸。「你說什麼?」她哪里在乎昨夜、不能忘記昨夜啦?他真會臭美耶!

  黑厲淺笑看住她。「如果不是的話就大方點住下來,我們還是朋友,朋友借地方給有難的朋友住,這根本不算什麼。」

  他說的沒錯,朋友之間是互通有無的,他們只是朋友而已,如果她一直推,就會顯得是她心虛了。

  「那好吧。」白葵仔細思考後答應了。「但你得答應我,如果織慧回來,你不會對她洩露隻字片語,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你要信守秘密,OK?」

  「OK。」

  黑厲笑了,拿起馬克杯湊到唇邊,眼裏是潛藏不住的笑意。

  不管她提什麼條件,他都會OK,只要這個可愛透頂的小女人留在他身邊,什麼都OK。

  *********

  雖然已經跟黑厲說清楚、講明白了,但白葵仍然不是很安心,她在花店監工,接一些零星的花藝設計工作。

  幸好她們平常都跟同行保持著友好的關係,需要時,還可以向同行調花、借場地,所以接些小案子來做暫時還不成問題。

  她預估再一個星期左右,花坊就可以重新營業了,只是這段日子的損失要向誰要,至今仍然無解啊。

  那對只顧自己吵架吵得爽、不顧別人死活的夫妻,一直哭窮說沒錢賠給商家們,看來最後她們也只得認了,默默的接受損失的事實了,唉……

  「白葵!我回來了!」

  織慧風塵僕僕的跑進辦公室裏來,手裏還提著兩杯飲料。

  白葵正坐在辦公桌後算帳目,看見織慧回來,她不自然的眨眨眼睛,表情有點愣然,半晌才回過神來。

  「噢……你回來啦,怎麼沒事先通知我?伯父還好吧?傷得嚴不嚴重?」

  說著說著,她的臉頰竟莫名的紅了。

  天啊,她臉紅了,她臉紅了啦!這是自然反應,是說什麼都不能控制的生理反應呀!

  她很心虛,竟然在她兩個好朋友都不在的時候和黑厲發生了關係,現在又要瞞著她們……總之,希望她們不要發現就好。

  「通知你也沒用啊,車子不是還在修嗎?所以我就自己叫車回來了。」織慧不疑有他,她擱下包包,把飲料放在白葵桌上。「喏,抹茶拿鐵,你喜歡的。」

  「謝謝。」白葵吸了幾口冰涼的飲料,還是很心虛。「伯母一個人在照顧伯父啊?你嫂子有沒有幫忙?」

  她知道織慧的嫂子是個「閒人」,也就是閑在家裏,什麼都不做的人,反倒是織慧的母親還要服侍媳婦。

  「我媽一知道花店失火、薇薇人又在國外,她就要我趕快回來,她說不能把店丟給你一個人,你會累倒。」

  「伯母人真的很好耶。」白葵很感動。「等店裏穩定下來了,我也要跟你回去探望伯父。」

  「到時再說吧,倒是薇薇呢?她怎麼還沒回來?」

  「唉。」白葵頭大的歎口氣。「那女人的護照搞丟了,現在要重辦,不知道要多久。」

  「天啊!」織慧搖搖頭。「護照搞丟,等她回來知道花店的損失……我不敢想了。」

  「我也不敢。」白葵無奈地說:「所以我什麼也沒告訴她,省得她在紐約急得跳腳又什麼都不能做。」

  一真短訊息的鈴響傳來,白葵吸著飲料,順手拿起擱在桌面的手機。

  昨夜我沒戴套。

  白葵的臉轟地紅了。

  才剛看完,又一陣短訊鈴響起。

  因為事情發生得突然,而且房裏也沒有套子。

  白葵的臉更紅了。

  「白葵,你怎麼了?」織慧眨苦眼。「是不是很熱?還沒有請人來修空調嗎?」

  白葵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卡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呃……我——我忘了——」

  織慧體諒地道:「也難怪你會忘,太忙了嘛,我來打電話好了。」

  她去翻電話簿了,白葵連忙套上鞋子,抓起手機,三步並做兩步的沖到外面去。

  這傢夥——這傢夥——

  她氣急敗壞的想,黑厲怎麼可以沒戴保險套?萬一中獎了怎麼辦?萬一中獎了怎麼辦啊?

  她十萬火急的撥了他的手機,而他好整以暇的等到響了第十聲才接。

  「你真的沒戴套子嗎?真的沒戴嗎?」她劈頭就問,一顆心不安的卜通蔔通跳,快跳出胸口了。

  「真的沒戴。」黑厲非常清楚的回答她。

  四個字好像判了她死刑,她覺得自己搖搖欲墜,要靠扶住門廊前的柱子才不至於倒下,但午後的陽光刺眼得要命,她快暈過去了。

  「完了……」她喃語著。

  「怎麼回事?」

  她靜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語氣沈重。「昨天……是危險期。」

  「真的嗎?」

  白葵低蹙著眉。

  不是吧?她怎麼好像聽見他在笑?

  「是真的。」她加重語氣,希望他認真的看待此事。

  「我想這件事很嚴重。」黑厲說道:「電話裏說不清楚,晚上我去接你,我們見面再談。」

  「也只能這樣子。」白葵有氣無力的說,並且安慰自己,一次不會中的,沒有那麼巧的事,一次而已,絕對不會中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24:20


  黑厲在花坊前接到無精打采的白葵之後,車子以正常的速度在夜色裏行駛。

  臺北街頭車水馬龍、華燈初上,白葵坐在副駕駛座裏咬指甲,她已經不安了一下午,這種不安的感覺快到臨界點了啦。

  「我們要去哪里?」眼見黑厲開的不是回公寓的路,她煩躁地問:「要去吃飯嗎?我沒胃口,而且這種事要談還是回去談比較隱密。」

  「你朋友不是回來了嗎?」黑厲提醒她這點。「你說過,不要讓她們知道我們的關係。」

  「對厚。」白葵這才想到這點,看來只能在外面談了。

  十幾分鐘之後,黑厲將車停在一間華美的婦產科前。

  「你、你幹麼帶我來這裏?」白葵瞪著那大大的婦產科三個字,防備地問。

  黑厲笑了笑,拉起手煞車。「我朋友的老婆生了,就是你上次見過的,叫玉耀綾的那個,我來探望孩子。」

  「哦……」她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反應過度了,人家是來探望朋友的孩子,又不是要對她怎麼樣,她的心臟卻一直跳一直跳,亂得不像話。

  「走吧,我們進去。」

  黑厲率先下了車,他替她打開車門,兩個人一起走進婦產科,走到二樓的育嬰室。

  「玉的妻子有兩次子宮外孕的情形,兩次都拿掉了孩子,這是他們第三次懷孩子,幸好這次很順利,孩子平安的生下來了,母女都很平安。」黑厲邊走邊向她說道。

  白葵沈默的聽著,跟他一起走到育嬰室的玻璃窗前。

  育嬰室裏有一排排的小寶寶,剛出生的他們看起來並不漂亮,每個都皺巴巴的,可是卻叫人好動容。

  「很可愛是不是?」黑厲的手悄然搭上她的纖腰,想到她腹中可能正孕育著他的孩子,他的手收緊了些。

  「真的好可愛哦。」白葵幾乎快貼上玻璃窗了,她沒意識到黑厲正摟著她,忘我的看著嬰孩,每一個啼哭的樣子都好笨拙,但他們像天使一樣可愛。

  「人工流產對女人的身體很不好,而且這麼可愛的寶寶就無法看到這個世界了,如果有孩子的話,一定要生下來,知道嗎?」黑厲溫柔的在她耳邊提醒。

  「我媽也說過,墮胎對女人身體不好,我阿姨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人工流產的手術沒做好,所以到現在都生不出來。」她也有感而發地說道。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那些小寶寶,越看越覺得他們好迷人。

  「伯母說得沒錯,所以你要記住她的話,不能隨便拿掉孩子,有了孩子一定要生下來。」黑厲再次強調。

  一知道了啦。」白葵被催眠似的答應了他,也不曉得自己中了什麼邪,但這些小寶寶真的很可愛,她看得都不想走了。

  「走吧,我們去看寶寶的媽媽。」黑厲很自然的摟著她的腰往病房走。「她會告訴你,一個準媽媽該注意些什麼。」

  *********

  直到過了一天,白葵仍想不明白,她昨夜那樣算是答應黑厲的求婚嗎?

  可是,他有求婚嗎?

  他只不過是告訴她,有了孩子一定要生下來,然後把她帶到那位玉太太的面前,那位玉太太就很熱心的告訴了她一些孕婦新知,她也莫名其妙的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她餓了,黑厲就帶她去吃了頓大餐。

  就這樣。

  對啊,就這樣而已,這樣不算答應他要嫁給他吧?

  況且,根本就不知道有沒有孩子啊,那晚她是危險期沒錯,但並不代表她就一定會懷孕,現在就在討論要不要生下來的問題,似乎太早了,也沒有必要吧?

  既然如此,昨天她怎麼不跟黑厲講清楚呢?反而還隨著他起舞,講得煞有介事,好像她真的有了一樣。

  她失笑的搖搖頭,看著出境大廳的看板。

  薇薇的班機已經降落了,等一下不要又打來說人還在紐約就好。

  她注視著出口,直到看到薇薇的身影。

  「薇薇!」她揚起手。

  「白葵!」薇薇拉著兩隻行李箱,表情超級興奮的。

  「累不累?」白葵快步走向前去,幫薇薇拉一隻行李箱。

  薇薇每次出國都是去大血拼,風景對她而言可有可無,可以盡情敗家才是重點。

  「累慘了。」薇薇抱怨著。「你都不知道我多可憐,一下行李搞丟,一下護照搞丟,真怕永遠回不來。」

  白葵笑睇她一眼,兩人往停車場走去。「你想得美哦!還永遠回不來哩,你又沒有綠卡,真能做美國公民你就出運啦,上車吧。」

  「咦?」薇薇看到白葵遙控器一按,閃燈的是一部銀灰色的帥氣轎車。「這誰的車啊?」

  白葵閃避著話題,避重就輕地說:「說來話長,先上車再說吧。」

  兩人合力把行李箱搬上車,白葵在駕駛座裏把安全帶扣好,車才剛離開停車場,薇薇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這是男人的車吧?」薇薇讚歎的撫摸著內裝。「好精緻的音響,好漂亮的方向盤,你快點從實招來哦,到底是在哪里認識的男人,開得起這麼好的車,人也不賴吧?」

  「要說這個,就必須先說另一件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是關於花店的——」白葵娓娓道來。

  聽完,不出她所料,薇薇整個人崩潰。

  「那對天殺的夫妻!」薇薇咒駡著。「每天三更半夜吵架就算了,居然還開瓦斯害到我們!我真的恨死他們了,我詛咒他們生兒子沒屁眼!」

  白葵聽著薇薇惡毒的詛咒,提醒她,「他們已經有三個兒子了,而且看樣子都沒有屁眼方面的困擾。」

  「反正我恨他們!」薇薇握著拳頭、信誓旦旦,「而且我一定要叫他們把錢吐出來,就這樣放過他們我不甘心,他們賣了那麼久的鹽酥雞,賣小吃最好賺了,我就不信他們沒有錢!」

  「他們有沒有不得而知,結果如何只能交給老天去安排了。」對這方面,白葵是很看得開的。

  「好吧,不提那些可惡的人了,現在換談談你的黑厲同學吧。」薇薇的唇角乍現一抹甜蜜,跟剛才判若兩人。「看樣子他對你很有意思哦,不但借公寓給你住,現在還特別借了輛車給你開,你出運了,小葵葵。」

  「借我車是因為他的手下撞了我的車。」白葵分辯著。「店裏什麼東西都燒掉了,我要買的東西很多,沒有車很不方便,所以他才借我……」

  「停——」薇薇打斷她,對她曖昧的眨眨眼。「你敢說,他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唉!」白葵心煩意亂的,「老實說,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雖然和織慧、薇薇都是一起認識的閨中密友,但對薇薇,她比較無話不談,可能是因為織慧太不食人間煙火了吧,跟她講感情的事總覺得怪怪的。

  「不知道怎麼跟我說?」情場老手的薇薇抓住了一個重點,她眼睛一亮的看著白葵。「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不要騙我,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

  在薇薇那閃亮亮的眼眸逼供下,白葵一五一十的招了,因為她自己也很混亂,和黑厲進展得太快了,她需要個狗頭軍師……呃,不,是需要有人來幫助她把事情厘清。

  「看來明年就會有個小不點叫我阿姨了。」聽完,薇薇笑嘻嘻,意有所指的瞄瞄她平坦的肚子。

  「你別鬧了,我都快煩死了。」白葵徵詢著好友的意見。「薇薇,你說,如果真的有了,我該怎麼辦?難道真的生下來嗎?」

  「你當然要生下來!」薇薇斬釘截鐵的說:「孩子的爸爸叫你生下來,你就要生下來啊,現在有擔當的男人已經很少了,遇到了就要好好把握啊!」

  白葵猶豫著,「可是……」

  薇薇挑了挑眉。「不要告訴我,你對黑厲沒意思,我才不信。」

  「我電話響了,我先接一下。」白葵戴起耳機。「喂!」

  「小葵啊!」白母說道:「有位黑先生派人送了好多名貴禮物來家裏,他說跟你交往,而且你們快結婚了,他改天會親自過來拜訪我們,媽問你,有沒有這回事?你爸爸一直叫我打電話給你問清楚,我們不能隨便收人家的禮物。」

  「什、什麼?」白葵舌頭打結了。

  他派人送禮物去她家裏?說他們在交往,而且快結婚了?

  天啊!保守的家裏人會嚇死啦!

  「到底有沒有這回事?」白母急了。「也沒聽你說交了男朋友,怎麼忽然就要結婚了?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媽!」白葵羞愧欲死。

  「如果有了就告訴媽沒關係,現在很多人都這樣,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倒是那個黑先生是做什麼的比較重要,他有沒有愛護你?對你好不好啊?」

  「媽,我現在在開車,要專心,改天我再打給你!」她連忙掛掉電話。

  薇薇在旁邊樂得很。「看來你的黑先生很聰明哦,懂得走伯母路線,先和你的家人連絡感情,這樣到時阻力也少點。」

  白葵蹙著秀眉。「薇薇,你為什麼認為我跟他會有阻力?」

  「廢話,當然是因為他是黑道份子啊,有哪個正常人會想把女兒嫁給一個混黑道的?」

  她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白葵首次正視黑厲那異于常人的「工作」,並且在通過收費站時,看了眼自己的小腹,深深的苦惱起來。

  *********

  白葵先送薇薇到花坊,因為這女人堅持要先看看她們的心血結晶變成什麼樣子,白葵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

  「薇薇,我還是認為你應該先回公寓去休息,等時差調過來再來看也不遲,反正木已成舟,就算讓你再多看幾眼,花坊也不會回復原來面貌的。」

  「不!我要先看!」薇薇堅決得很,「你越是不敢讓我看,我就越覺得情況一定比你講的還嚴重。」

  「好吧,隨便你,如果你想晚上睡不著的話,我也沒任何意見,反正我已經心痛過了,那種滋味讓你嘗嘗也好。」

  「你這女人!」薇薇「青」她一眼。

  白葵笑了笑。「後悔了嗎?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馬上掉頭去公寓,那間公寓棒透了,大片落地窗,還有按摩浴缸,你一定會愛死的。」白葵還在試著說服她。

  「不必了,我、要、去、花、坊!」

  白葵聳聳肩。「好吧,你自找的,到時想哭可不借你肩膀。」

  當薇薇看到已經開始重新裝潢的花坊時,她的表情就像被人用刀割了一塊肉下來,只差沒跪在地上哭。

  「怎麼會這樣……」她肉痛的喃喃自語。

  「想開點,有人燒得比我們嚴重,喏,就是隔壁的便當店,聽說他們炸肉的機器是從日本總公司進口的,現在已經完全不能用了,損失了幾百萬哪。」白葵攏攏好友的肩膀。「我這樣說你有沒有好過一點?」

  「有……」

  「那就好。」白葵放心了。「進去看看吧,裏面跟外面差不多,你要有心理準備……咦?」

  黑厲在花坊裏。

  原本該顧店的織慧不見了,反而黑厲氣定神閑的坐在店裏新購的一張單人椅上,他在看報紙。

  「你們回來了。」黑厲站起來,眸光落在驚詫的白葵身上。「織慧的朋友來找她,我自願替她顧店,她去附近的咖啡店了。」

  「哦……」白葵覺得自己好像說不出話來,但織慧把店丟給一個對花藝一竅不通的人顧,這不太對吧?

  「你一定就是薇薇了?」黑厲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幸會,我是黑厲,因為你,我跟白葵才會重逢。」

  「你好你好!」薇薇握住他的手不放,她眼裏放射出自己都沒感覺的心形光芒。

  太帥了!

  是個大帥哥哪!

  而且好有型,正好是她喜歡的男人品種,如果白葵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他的話,她可能會把他搶過來,因為她才不管他是混哪里的,這種具有男人味的男人她喜歡!

  「你可以放手了,女人。」白葵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太好看,畢竟黑厲有可能是她孩子的爹啊,誰高興被自己的好朋友纏住可能是自己孩子的爹的男人啊?

  啊,好像繞口令哦。

  「我有握很久嗎?」薇薇不好意思的松了手,她滿面春風的看著黑厲。「白葵說,你免費借了層公寓給我們,真的很謝謝你哦!」

  白葵搖搖頭。

  真受不了,已經在放電了,這是薇薇的老毛病,只是沒想到,她連黑厲都不放過,這女人真是適合賣花,花癡嘛。

  「不客氣。」黑厲笑了笑,他拿起擱在沙發上的一個牛皮紙袋交給白葵。「我是特地來給你這個的。」

  「這是什麼?」白葵接過來,順手打開,把一份文件抽出來。「財產調查表?」她用問號的眼睛看著黑厲。

  「這是李阿財夫婦的財產調查表,也就是那對開瓦斯鬧自殺的夫妻,他們所有的財產。」

  「真的嗎?」白葵覺得自己的手有點抖。

  薇薇也湊過來搶著念,「內湖二十坪公寓一層、天母八坪小套房一間、板橋站前土地一筆、淡水捷運出口透天厝一棟、林口長庚醫院旁別墅一棟、三芝土地三筆……哇靠!他們是大地主嘛!」

  黑厲點點頭。「沒錯,李阿財夫婦很有頭腦,他們這十年間靠買房地產和土地累積了不少財富,只是怕被人注意,所以都裝窮。」

  薇薇樂得彈指。「哈!給我們抓到小辮子了吧!這下不怕他們不乖乖的把錢給賠出來!」

  黑厲看著她們。「如果你們不知道怎麼處理的話,我可以介紹一名律師給你們,他專門辦這種案件。」

  「那太好了,我們沒有認識半個律師。」薇薇風情萬種的撥了撥長髮。「對了,為了感謝黑先生的幫忙,我們應該請你吃飯才對,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我們親自下廚招待你。」

  「咳!」白葵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親自下廚?

  她們三個根本不會好不好?幹麼幹這麼丟人現眼的事啊?

  「好,我一定準時赴約,也期待三位的手藝。」黑厲意味深長的看了滿臉不爽的白葵一眼。「我還有事,那麼我先走了,明晚見。」

  「慢走啊!黑先生!」薇薇像酒家女般嬌嗲,還一路送到門口去。

  白葵都快吐了。

  她不知道原來薇薇這麼討厭,虧她還把她當成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哩,竟然擺明瞭跟她搶男人?

  有異性沒人性,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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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4:45


  廚房快著火嘍!

  「拜託你們兩個也來幫幫忙好不好?」薇薇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翻炒鍋裏的「四不像」,味道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流理臺上擺著滿滿的調味料和數本食譜,餐桌上是好幾盤看起來都一樣焦黑怪異的食物,這是她花了兩小時的「心血」。

  「對不起,薇薇,我很想幫忙,可是我實在不會煮東西。」織慧拿著本小說坐在沙發裏,一臉抱歉地說。

  今晚為了招待黑厲先生,所以她們提早把花坊關了,不到五點就回來公寓裏準備,現在是七點,客人應該快來了吧,但是……

  她瞄了瞄餐桌,那些黑抹抹的東西,黑厲先生真的敢吃嗎?她很懷疑。

  「你呢?白葵?」薇薇點名。「你好歹也會蛋炒飯吧?不要說你不會,我就吃過你炒的蛋炒飯,而且滿好吃的,這裏剛好有飯也有蛋,你快過來炒盤飯,不然我會死得很難看!」

  白葵一點也不想沾染油煙味,而且她還在「記仇」,怎麼可以輕易幫「情敵」的忙。

  她閒適地晃進臥室裏,準備來個眼不見為淨,飄進臥室前丟下一句,「人是你邀請的,當然要由你來掌廚才有誠意啊。」

  「好啊!你們給我記住!」薇薇恨極地把鍋裏焦黑的四不像盛到盤子裏,然後氣極的把鍋啊鏟的一丟。

  放棄了,就切些水果充數吧,大不了叫份披薩來吃,反正請客貴在心意,不是在食物,對吧?

  叮咚!

  「完了,人來了……」薇薇喃語著解下圍裙。

  白葵也從臥室晃出來,她換了件白色棉質連身洋裝,打扮得美美的,一時也分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態。

  薇薇打開大門。「歡迎歡迎,黑先生!」

  「你們好。」黑厲帶了一籃水果當禮物,薇薇很主動的接過手。

  客廳裏彌漫著濃濃的焦味,黑厲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的「大餐」。

  「呵呵呵……」薇薇乾笑。「去了紐約半個月,每天吃漢堡,我都忘了中菜要怎麼煮了。」

  白葵和織慧對看一眼,在她們的印象中,那女人會煮東西嗎?算了,做人要善良點,不要戳破她的牛皮了。

  「看來還有些食材,不介意的話,我來做幾道菜。」黑厲走到廚房翻看袋裏剩下的食材。

  「你會做菜?」霎時,薇薇眼睛亮得像發現宇宙霹靂無敵好男人似的,眸底閃爍著無數小星星。

  「略懂皮毛。」他脫下黑色西裝外套擱在椅背,一邊卷起白襯衫的衣袖,然後俐落的系上圍裙。

  「真帥……」薇薇被他那一連串的動作迷得忘了我是誰。

  白葵窩在沙發裏啃蘋果,既然黑厲要下廚,那她等著享受美味大餐就對了,倒是第一次看黑厲下廚的薇薇,這下子肯定會對他放電放得更凶了。

  *********

  「這麼優的男人,我真不知道你這女人還在考慮些什麼,如果你不要的話,我真的要搶了哦。」

  飽餐一頓,黑厲走後,薇薇對他簡直愛慕得五體投地,她一邊收拾善後,一邊威脅白葵。

  白葵負責把洗好的餐具送進烘碗機裏,不以為意的送薇薇一記衛生眼。「你不是已經在搶了嗎?」

  「我哪有?」薇蘞揚揚眉毛。「我不是那種人好不好?而且他真的很好,如果錯過他,你會後悔一輩子。」

  白葵聳聳肩,接過薇薇遞過來的碗。「可能吧。」

  誰知道呢?或許黑厲之後,會出現一個更好更優更贊的男人也不一定,也或許在黑厲之後,她會孤獨到老,這一切都是未知數啊。

  「你竟這樣不痛不癢的?」薇薇對她的態度很不以為然。「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人還屬於你的時候,你的心是不會痛的,等到他去追求別人了,你就會心如刀割了。」

  「看看啦。」擺好碗,白葵又晃到房裏去,存心不要讓黑厲的身影來干擾她,所以她找了本非常好看的偵探小說來看,企圖讓自己專心再專心。

  老實說,嫵媚型的薇薇對男人很有一套,萬一黑厲真的被她電到了怎麼辦?

  回想晚上吃飯席間,薇薇不停大贊黑厲的身材,這不是充滿性暗示和性挑逗是什麼?

  唉,以前她覺得薇薇那大膽前衛的作風很帶種,她自己做不到,但很欣賞,還一直以薇薇這個朋友為榮。

  可是,今晚她卻一直在心裏罵薇薇亂髮浪,還看她動不動就仰頭咯咯嬌笑很不順眼,難道她真的愛上黑厲了嗎?

  煩躁的闔上偵探小說,她一個字都看不下去,反而直瞪著安靜無聲的手機看。

  飯後吃完水果,他就直接告辭了,他現在在哪里呢?

  她突然好想知道他的行蹤,幹他們那一行的,晚上是不是都在酒店裏啊?

  如果在酒店裏,那有很多「粉味」的嘍?現在他是不是左擁右抱得很快活?還是正在跟他第N號的女朋友約會?

  啊啊啊——煩死了啦!

  幹麼一直想他?

  她到底為什麼會一直一直想他嘛?

  嘟嘟嘟……

  調成震動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她瞪著手機,還有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心卜通蔔通的狂跳。

  「喂,幹麼?」她從梳妝鏡裏看到自己的雙頰忽然迅速燙紅起來。

  「我的車鑰匙放在餐桌下的小抽屜裏,麻煩你幫我拿下來。」手機那頭的黑厲這麼說。

  「哦——好。」她不知道自己幹麼乖得像綿豐,但她就是像了。

  白葵打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出去。

  客廳裏沒人,薇薇和織慧已經各自回房了,她在餐桌的小格抽屜裏找到黑厲的車鑰匙,真的很懷疑他會「順便」把車鑰匙這種重要東西放在這麼不順便的地方。

  管他的,反正已經找到了,拿下去給他就沒事了。

  在穿涼鞋的時候,她不知不覺的哼起歌來,不知道從哪一秒起,她的心情變好了,好到連她開門的動作都變得輕快了。

  「我到底在高興什麼啊?」她揚揚眉又扯扯嘴角的問自己。

  關上大門,她倏地被拉進一具寬闊結實的胸膛裏。

  「救——」她本能要喊。

  「寶貝,是我!」黑厲微微一笑,看到她瞪大眼睛,隨即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著她,一邊把她帶進黿梯裏。

  白葵想到那天被人看見他們在電梯裏接吻的畫面,想掙扎,但他牢牢摟著她,雙唇更是像強力膠一樣吸吮著她的唇。

  黑厲伸手按了十三樓,電梯往上升,很快就到了,白葵又被他吻著帶出電梯。

  他一邊吻她,一邊按下密碼。

  大門開了。

  他總算離開她的唇了,但他迅速把她拉進門,打開玄關燈。

  白葵屏息地看著室內的佈置。

  純然的黑,擁有他的調調,她有種直覺,這裏才是他住的地方,他的私人寓所,他的地盤。

  「歡迎來到黑厲之屋。」黑厲的聲音在她耳畔悅耳的響起。「你是第一個踏進這個地方的漂亮女人,至於進來過這裏的不漂亮女人,當然是打掃的歐巴桑,你一點也不需要吃她的醋,因為她擁有四十二吋的水桶腰。」

  說完,他又像個性饑渴狂一般,迫不及待的將她擁進懷裏熱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像旋風過境一樣,白葵暈陶陶的被他吻進了房裏。

  鋪著黑色床單的大床,前方是大片落地玻璃,深色窗簾敞開著,外面沒有別的建築物。

  白葵第一次發現自己也可以如此大膽,竟在有可能讓人從高空可以俯視到的地方做愛做的事。

  她高舉著雙手,抓住白色的枕頭,黑厲正由上而下的吻著她,他的熱唇一一拂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她任由他來主控,全然的臣服。

  這次他仍舊沒有戴上套子,而她雖然一閃而過的想到這點,卻沒有加以阻止,更沒有喊停。

  她知道自己要他,深切饑渴的要他,她不要他停,她要被他佔有,她的身體老早已經準備好要迎接他了。

  高chao的來臨有如飛機降落地面的那一瞬間,白葵以為自己會死,她虛脫而劇烈的喘息著,兩人的手指交纏著。

  房裏除了兩人的喘息聲,沒有別的聲音,他的手機驀然響了,手機在他的外套裏。

  「你不接?」白葵的喘息比較規律了,但心臟仍跳動得很劇烈。

  「不接。」他微微抬首。

  黑厲摟住她,讓她的螓首靠在他懷裏,然後托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櫻唇。

  雖然沒有喝酒,但是被黑厲這樣摟著激吻,她卻覺得像喝了點紅酒一般,有種忘我的微醺,真想一直待在他懷中,跟他一起過夜,迎接明天清晨的太陽或雨聲……

  她知道,她愛上黑厲了。

  *********

  雨,滴滴答答的打在玻璃窗上。

  窗外天色陰沈,白葵卷在黑厲懷裏睡得舒服,其實她早已經醒了,只是他的懷抱太舒服了,她一點也不想起來。

  「葵?」黑厲吻吻她發心,修長大手輕輕揉按著她的肩頸。「醒了嗎?今天是星期天,我們去度假。」

  白葵還是慵懶的闔著眼眸。「今天不行,花坊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落跑,薇薇她們會罵死我。」

  黑厲微笑道:「她們不會罵你,因為你接了筆大Case。」

  「沒有啊,我哪有接到什麼大Case,自從花坊連招牌都燒掉之後,我們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我替你接的Case。」他的手往下滑,揉按著她的纖背。「天火幫的幫主要結婚了,婚禮的預算是一千萬,交給你來負責。」

  白葵馬上睜開了眼睛,而且瞪得老大。「一、一千萬?」

  黑厲望住她,挑起右眉。「是不是太少?」

  幫裏的四大長老都認為太寒酸了,堂堂一幫之主,結婚的物件又是傲,傲更是前幫主唯一的血脈傳人,這件婚事說什麼都不可以等閒視之,但幫主卻主張簡單隆重就好,大家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思。

  「太少?」白葵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點也不少,很多好不好?你們道上的人都這麼有錢嗎?」

  像他也是,開進口車,又有借她們住的那層公寓和這層公寓,這些是不是都是不義之財啊?

  「你放心吧,我們既不殺人,也不放火。」黑厲莞爾一笑。「只是‘做生意’比較有‘技巧’罷了,你不必擔心那些錢來路不明。」

  「真的嗎?」她開始擔心了,如果他有個什麼萬一,那她……她也不想活了。

  這想法一沖進她腦中,她立即嚇了一跳。

  對他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濃烈的?她竟會有這世上若沒有他,她活苦幹麼的想法……

  她愛他比她想的還深哪!

  *********

  黑厲說的度假原來是回她的南部老家!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不覺得太快了嗎?我家裏人還沒有心理準備,再給我一點時間……」

  看見黑厲把車停在她老家透天厝前的廣場,白葵直想找藉口不要進去。

  老爸老媽會被她嚇死,突然帶個男朋友回來,還長得這款,像明星一般,他們一直希望她嫁給小學老師,中規中矩的那種。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不去拜訪伯父伯母的道理。」黑厲解開安全帶,也替她鬆開安全帶。

  白葵死命抓著安全帶不放。「可是——」

  他挑了挑濃眉。「你覺得我見不得人?」

  「當然不是!」她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黑厲看著她,扯扯嘴角。「既然不是,那就下車吧。」

  「好——好吧。」

  白葵只好下車。

  因為花坊太忙,人手又不足,她大概有四個月沒回來了,老家的空氣還是一樣好,而且天氣也放晴了,看著遠處的山巒疊翠,她突然釋懷了。

  算了,讓家裏人知道她有男明友也好,省得他們整天要她相親,活像她極沒男人緣,不靠相親就嫁不出去一樣。

  「阿義!」

  看到個高中生模樣的大男孩從大門蹙著眉頭,一臉不爽的走出來,白葵出聲叫他。

  她的老家相當傳統,所有的叔伯們都住在一起,雖然每戶都是獨立的透天曆,但相連著,有什麼事,彼此也有個照應。

  「葵姊!」阿義驚訝的看著她。「你怎麼會回來?今天村裏沒有大拜拜啊,還是……」阿義研判地看著她。「大伯父叫你回來想辦法的對吧?」

  他這個堂姊很忙,在臺北創業,現在他們幾個月才會見一次面,但在臺北工作久了,應該會比較聰明,或許可以解決他們目前的麻煩。

  「想什麼辦法?」白葵走到堂弟面前,黑厲跟在她身後。

  「你不知道啊?」阿義朝屋裏撇嘴。「有群壞蛋硬要我們把這塊地賣給他們,說是賣,但跟搶差不多,阿公給氣得差點中風。」

  「有這種事?」事關自家人,白葵馬上很憤慨。

  「他們已經來好幾次了。」阿義不屑的說:「知道縣政府計畫要在我們村莊興建上山看日出的覽車,覽車站剛好在我們這一區,到時觀光會很發達,他們就想搶地蓋飯店和停車場,到時大賺觀光客的錢,那些黑道啊,哼,就是流氓小偷嘛。」

  白葵尷尬的看著堂弟,心裏想的是站在她身後的黑厲作何感想。

  「葵姊,你後面的男人是誰啊?」阿義越過她,直瞄著後面,他好奇的問:「你朋友嗎?」

  阿義會發現黑厲的存在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絕不是個存在感薄弱的人。白葵點點頭。

  「對,他是我朋友……」她在想,要怎麼講比較好。

  「男朋友。」黑厲更正,他摘下墨鏡,露出他那張不笑時,頗為冷峻冷淡的俊臉。「幸會,我叫黑厲。」

  「男朋友?」阿義叫了起來。「葵姊!你交男朋友啦!大伯母知道一定很高興,她老說你會變成老姑婆,嫁不出去,因為都沒有男生追過你……」

  「不要說了!」白葵沖上去搗住堂弟的嘴,押著他往屋裏走,嘴裏小聲的警告著,「小子,聽好,不要再拆你老姊我的台了,如果你乖乖配合的話,那個任天堂新的遊戲機……」

  阿義興奮的嚷,「Wii!」

  「對!就是那個東西。」白葵誘之以利。「我就買給你!」

  「一言既出……」阿義伸出右小指。

  白葵跟他勾了勾。「駟馬難追!」

  聽到他們窸窸窣窣的交談聲,黑厲莞爾的揚起嘴角。

  看得出來,他們堂姊弟感情很好,這就是在大家庭生長的好處,也是養成白葵溫暖人格特質的重要原因。

  三個人走進客廳,果然有一幫兇神惡煞在廳裏,他們嘴裏嚼著檳榔,眼神兇狠,還有黑道份子的標準配備——平頭。

  「白桑,你是聰明人,我們貴老大要向你買地是你的榮幸,而且還高出現在的地價三分之一耶,你要是再拿喬就不夠聰明了嘍。」

  白葵的父親——白大有忍氣吞聲的說道:「徐老大,這塊是祖產,實在不能賣,麻煩你回去轉告貴老大,如果我們賣了祖產,會遭天打雷劈的……」

  「媽的!」姓徐的帶頭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物品頓時被震得亂飛。「敬酒不吃你要吃罰酒!你現在就會被老子劈!」

  「大哥,不要跟這些人囉唆了。」有個狠角色跳出來撂狠話。「不能賣祖產是吧?你們這一家老老少少加起來也有二、三十個人吧?如果你們哪一個走在路上出了什麼事,可不要後悔!」

  「你——」白大有氣得渾身發抖。

  「大哥,我們報警,臺灣還是法治社會,就不信他們敢拿我們怎麼樣!」白葵的小叔叔,脾氣最沖的白大明握著拳頭,義憤填膺。

  狠角色陰惻惻地笑。「報警?去報啊!你以為警方會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你們所有人的安全嗎?從明天開始,你們就最好不要走出這個門,不把我們貴老大放在眼裏的下場,有你們好看的。」

  「老公,還是聽他們的吧。」白葵的母親拉拉丈夫的手,恐懼的說道。

  除了白葵,她還有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任何意外,也不想在這裏的親人受到任何傷害。

  「喲,這位是嫂夫人吧?」有人色迷迷的看著白葵風韻猶存的母親,大膽的伸出手想調戲。「年紀是有一點了,但長得還真不錯,細皮白肉的,我喜歡,你都什麼時間出門買菜啊?我可以保護你喲,哈哈哈……」

  「你這個混帳!給我住手!」白葵聽不下去了,她一把沖到前面,用皮包甩打那個對她母親不禮貌的男人。

  男人被她一陣亂打,好不容易才擋住她的攻勢。「幹!你敢打老子?你是什麼東西?找死啊?!」

  「小葵!」白母震驚的看著女兒,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有通知她?

  「我是這個家的女兒!」白葵氣憤難平的嚷道:「你說警方也保護下了我們是吧?好啊!我等一下就上網到警政詈檢舉你們!還要上縣府網站去大肆宣揚,如果不是有官員跟你們勾結,你們會知道這塊地就要發達了?我還要找立委開記者會,把這件事鬧大,大得沒人敢發展這裏,這樣你們還要買這塊地嗎?」

  「好樣的,葵姊,幹得好!」阿義暗暗替她加油打氣著,臺北回來的人果然比較聰明,把事情鬧大,他們怎麼沒想到可以這麼做呢?

  「臭丫頭!」有人揚手,準備教訓她。

  「徐坤進。」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鬧烘烘的廳裏響起。

  這幫人的帶頭老大就是徐坤進,他是南部至尊會老大蕭貴的心腹小弟,在幫裏也算有地位。

  「誰啊?誰敢直呼老子名諱?」徐坤進叫眾人讓開,他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連他的名字都敢連名帶姓的叫。

  眾人讓開一條路後,他看到一名黑衣黑褲的年輕男人,微微揚著嘴角,模樣倒挺酷的嘛。

  「就是你叫老子名字?」徐坤進打量著他。「你是哪根蔥?」

  「我是黑厲。」

  「黑粒/。」徐坤進皺皺鼻子,然後取笑的說:「怎麼不叫一粒、兩粒或三粒、四粒?黑粒?哈哈,那你弟弟一定叫白粒嘍?哇哈哈哈,這名字太好笑了,黑粒?黑粒?哈哈哈,黑粒……」笑著笑著,他驀地臉色一變,聲音微微發抖。「黑、黑、黑、黑……厲?!」

  他不笑了,臉色刷地白了。

  至尊會跟天火幫比起來,根本是天和地的差別,沒得比。

  「對,天火幫的白虎堂堂主黑厲。」黑厲沒有移動,但他的存在感卻自動聚焦了,他看著瑟瑟發抖的徐坤進,淡淡扯了扯嘴角。

  「看你的樣子,你是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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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5:08


  「來來來,我敬你一杯!」白大有舉起杯子,人逢喜事精神爽,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應該是我敬您才對。」黑厲舉杯,先幹為敬。

  徐坤進那幫人走了之後,白葵的母親和她的叔母們就一起下廚煮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熱情的留他晚餐。

  「如果不是你,我們就被那些壞人吃得死死的,總之,都是你的功勞,我也來敬你一杯!」白大明很高興,酒興超濃的。

  「我敬您,小叔。」黑厲很「入境隨俗」的跟著白葵一起叫,面對白家一大家子二、三十人的好奇眼光,一點也不怯場。

  「交到你這個男朋友,我們小葵真的是太有眼光了。」白大明拍著黑厲的肩,跟他稱兄道弟起來。「說真的,你的氣勢真不是蓋的,天火幫我是聽過,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可以和天火幫的白虎堂堂主坐在一起喝酒,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白葵知道今晚的主角不是她,是黑厲,他是大家的英雄。

  而且神奇的,因為他解救了大家,他的黑道背景變得無關緊要了。

  她小叔年輕時曾嚮往過黑道生活,只是沒混成黑道,既然連她小叔都認可天火幫不是個不良幫派,那她應該是可以放心了。

  「小葵啊,他就是送禮物來,說快要跟你結婚的那個男人,是嗎?」白母把女兒拉到一邊,仔細的盤問。

  白葵不自在的點了點頭,心裏同時有點擔心,母親總是比較保守的,她可能對黑厲的背景有意見。

  「你愛他嗎?」白母看著女兒,認真的問。

  「媽……」白葵有點意外,母親要說的不是黑厲背景的問題,而是問她愛不愛他。

  「快告訴媽,你愛他嗎?你愛黑厲嗎?」

  白葵看著母親,知道今天若不給她一個答案,她是不會死心的,她遂坦承道:「是的,媽,我愛他,我很愛很愛他。」

  白母松了口氣。「那就好。」

  白葵更意外了,她困惑的看著母親。「媽,你不擔心他的背景太複雜了嗎?」

  白母握著女兒的手,笑了笑。「我看得出來,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他會保護你,我不擔心那一點。」

  白葵感動的看著母親。「媽,謝謝你。」

  臨走前,大夥依依不捨的送他們上車,臨上車前,白大有親自將女兒的手交到黑厲手中。

  「我這個女兒很不懂事,好好的公司不待,偏偏要去賣花,從現在開始,她就交給你照顧了。」

  白葵看了老爸一眼,很不服氣。「爸,人家哪有很不懂事?只是不喜歡上班罷了。」

  她說她的,沒人理她,黑厲莊重的應承白大有。「我會的,伯父。」

  「葵姊,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Wii啊……」阿義拚命跟她耳提面命。

  白葵孩子氣的對堂弟扮個鬼臉。「知道啦,小子!」

  快九點時,他們總算在白家人依依不捨的揮別聲中起程了。

  車子緩緩離開鄉間,往高速公路駛去,白葵降下車窗,讓鄉間獨有的稻香傳進來,她深吸一口氣,感到很滿足。

  家人,就是因為有家人在背後支持她,所以她才能一個人在臺北奮鬥到現在啊,她覺得心裏滿滿的。

  「你有個很幸福的家庭,有很多愛你的家人。」黑厲有感而發地說。

  白葵朝他眨眨眼。「不必太羨慕我,這些家人也會變成你的。」

  黑厲意外的看著她,他急踩煞車,在一排樹的不起眼路邊停下了車子,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揚起了眉毛。「你是說?」

  她嗯哼一聲,「我們已經‘這樣那樣’了,你也看到了,我的家人可是很保守的,如果你敢不對我負責任的話,他們會對你怎麼樣,我可不敢保證。」

  黑厲笑了。「葵,你在向我求婚嗎?」

  「我哪有向你求婚?」白葵揚揚眉梢。「我是說,男子漢、大丈夫,要敢做敢當。」

  黑厲一副還要考慮的樣子。「不是你要我忘了我們‘這樣那樣’過嗎?」

  白葵蹙起秀眉。

  好傢夥,得了便宜還賣乖。

  話說回來,她是不是在自作多情啊?他從來沒說過他愛她,只是要她若有了孩子要生下來罷了,這並不代表著他也愛她吧?

  可是,昨晚他們又上床了啊,不是一次,是第二次耶,就算第一次是在她酒醉下失控發生的,昨晚總不是吧?

  她清楚記得昨晚的感覺,她整個人幾乎快燃燒起來了,而且是他先勾引她的不是嗎?

  騙她拿鑰匙出去,然後在門口把她綁架走,吻得她失去理智,而且……老天!他又沒有戴套子了!神啊,她怎麼會這麼盲目?竟一錯再錯?

  想到這裏,她突然髮指地瞪著他。「昨晚沒有戴保險套。」

  黑厲嘿地一聲笑。「寶貝,你現在才想到。」

  他忍不住把她的頭攬近,吻住她的唇。

  她好甜……

  他捧住白葵的臉,無比熱情又很溫柔的吻著她的唇,她的嘴唇很快的微微分開了,他的舌頭碰觸著她的軟舌,然後一下子吸吮著她的唇,勾纏著她的舌。

  他的車子空間很大,大得足夠讓他們做某件事,而進口車的性能又很好,避震器超佳。

  這是白葵的第一次車震經驗,而且還沒離開她保守老爸的地盤,她真是造反了。

  *********

  「花費一千萬的婚禮……唉,這個叫丁盼蕾的新娘可真好運,我怎麼就沒那種運氣呢?」薇薇一邊在草圖上規劃著,一邊感歎自己「時運不濟」。

  「可是你的男人緣很不賴啊,一直都有男人追求你。」白葵從設計圖上抬頭,啜了咖啡說道,像她就是個超級沒男人緣的例子。

  「那有什麼用?」薇薇翻了翻白眼,很無奈的蹙著柳眉。「我的都是爛桃花,而且沒一個真心想跟我步入禮堂,啊——何時我的春天才會來啊?」

  她知道黑厲是沒希望了,因為白葵莫名其妙的失蹤一夜,兩天后滿面春風的回來,這期間黑厲連一次都沒出現過,用膝蓋想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既然黑厲不是她的那盤菜,她當然是帶著真心祝福他跟白葵嘍,因為白葵是她最好的朋友嘛。

  再說,白葵的男人緣是出了名的差,如果錯過黑厲,不知道下一段姻緣線在哪里,所以她一點也不介意他們有情人成為了眷屬,她介意的是,為什麼都沒有好男人找上她?

  「對面大樓開了間婚友社——」織慧提出了建議。

  「我章薇薇何需淪落去婚友社啦?」薇薇很不服氣,她可是自認姿色在三人之中最佳。

  「其實現在婚友社也有很多不錯的男人。」織慧不疾不徐的反駁著薇薇的說法。「像我表姊就是在婚友社相親成功的,對方是家中小企業的負責人,條件很不錯,因為忙著創業才錯過結婚,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還生了個小孩,過得很幸福。」

  「真的嗎?」薇薇有點心動。

  如果婚友社也有不錯的男人,那去看看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對啊,我有個朋友也是靠相親結婚的,她老公是大地主的兒子,因為前女友劈腿才不敢再談戀愛,人很不錯,重點是,又很帥,對她溫柔體貼……惡——」

  白葵幹嘔了出來,她自己也被突如其來的噁心感嚇到了。

  吃壞肚子了嗎?

  午餐三個人在速食店吃的,但點了不同的菜,她們兩個都沒事,那是她點的那尾紅燒魚有問題嘍?

  「女人,你‘那個’多久沒來了?」薇薇放下手邊的工作,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問。

  白葵愣在那裏。

  她都忘了這回事,「小紅」早就該來了,算算已經晚了半個月。

  「看來你要當媽媽了哦。」薇薇看白葵的樣子,心知肚明八九不離十,白葵有了。

  「真的嗎?」織慧顯得很興奮。

  「你們不要嚇我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白葵心慌意亂,腦袋裏突然一片空白。

  「很簡單啊,通知黑厲,叫他陪你去看醫生,是他經手的,他當然要負起責任嘍。」薇薇說著就要打電話。

  「不要啦!」白葵連忙阻止。「先不要告訴他,萬一沒有很丟臉耶,我自己先去看過醫生再說。」

  「那好吧!」薇薇不置可否的擱下電話。

  白葵下意識瞪著自己的肚子。

  真的有了嗎?

  不會吧?

 *********

  白葵緊張的看著燈號,再三號就輪到她了。

  怎麼這麼快啊?她好緊張,她沒有看婦產科的經驗,實在應該拉著薇薇一起來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哇,好帥的男人哦。」

  「他是不是走錯地方啦?」

  旁邊傳來一陣交頭接耳的驚歎聲,白葵朝她們驚歎的方向看了一眼,差點沒從候診椅上掉下來。

  黑厲怎麼會來?

  他摘下了墨鏡,筆直走到她面前,她坐在椅裏抬頭仰視著他,臉上充滿了訝異和疑惑。

  黑厲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來,然後搭住她的肩,四周傳來一陣豔羨的抽氣聲,能被這麼帥的男人搭著肩膀,實在是太幸福了。

  白葵有點彆扭,大家怎麼都在看他們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織慧不太可能做這種事,一定是薇薇那個大嘴巴告訴他的吧?

  黑厲恣意地揉捏她的手指關節處,要她放鬆。「淨棠來復診,看見你一個人很緊張的在這裏,所以通知我。」

  「淨棠?」白葵微愣,他們有共同的朋友嗎?

  「玉的老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人不能做壞事啊,一下就被抓到了,可是話說回來,這也不算什麼壞事吧?

  黑厲抬起她的下巴,挑了挑眉。「如果淨棠沒看到你,你打算瞞著我?」

  「不要這樣啦。」在人多的地方做這種動作很奇怪耶,白葵連忙把他的手揮開。「又還不確定……」

  饒是她已經不好意思的臉紅了,黑厲的手還是不為所動的牢牢扣住她的下巴,問他想知道的。「如果確定有了,你會告訴我?還是自己偷偷的解決掉?」

  說那什麼話?白葵皺眉。「我當然會告訴你,你是孩子的爸爸……」

  黑厲笑了,也鬆開了手。「我相信你。」

  「白葵小姐!」診問小姐出來喚人。

  「到我了!」白葵連忙站起來。

  好緊張哦,她的心跳加速了,感覺到黑厲握住了她微涼的手,然後轉眸給她一記堅定的笑容。

  「不必緊張,我會陪在你身旁。」

  *********

  兩人從診間出來,上了黑厲停在診所大門的車,黑厲發動車子,駛進川流不息的車陣裏。

  他直視著前方,俐落的操控著方向盤。「葵,醫生說,你要做媽媽,而我要做爸爸了。」

  白葵還沒消化這個事實,她喃喃地道:「感覺好奇怪。」

  在診間裏,看著超音波裏的小點,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身體裏正在孕育一個小小生命。

  她真的要做媽媽了嗎?可是她覺得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耶,這樣的她要怎麼照顧小寶寶啊?看來明天得打電話向老媽討教討教了。

  「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他空出一隻手,輕輕將她的手執握在手中。

  白葵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這感覺筆墨難以形容。

  在這之前,在這世上,他是一個人,所以他混跡黑道,他曾這麼想,如果他怎麼樣了,一了百了,反正沒有人會因為他不在了而感到傷心難過。

  但現在,她腹中的小生命讓他結結實實的感受到,他不再是一個人,未來他將有一個家,在那幅藍圖裏,他是一家之主,他將要負責守護著他的妻兒,所以他不能隨便「怎麼樣」……他眼神溫柔的看了白葵一眼,否則這小女人會哭死。

  「拜託!哪有那麼快啊。」白葵覺得他的問題真是好笑。「醫生說,我才懷孕兩個禮拜,因為體質特別敏感才害喜得那麼早,如果不是下午的那陣噁心感,我想我不知道哪天才會發現懷孕了。」

  黑厲笑著揉揉她的發心。「我想也是,你是個迷糊媽媽。」

  「你專心點開車好不好?」白葵喊道,他眼睛根本沒在看前面嘛。

  他繼續拂著她的秀髮,微微揚笑。「放心,現在最在意你安全的人是我,我會把你安全送到家,從現在開始,你只能由我接送。」

  「可是,你哪有那麼多時間?」她懷疑的看著他。

  他不是天火幫某某堂口的堂主嗎?堂主好像很重要,應該有很多事要做吧?

  「時間是人安排出來的,對於不重要的人事物,當然沒有時間,而你……」黑厲轉眸對她深情一笑。「現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時間從現在開始以你為優先。」

  好聽的話人人喜歡聽,白葵也不例外。

  她有種輕飄飄的感覺,有種「母憑子貴」的感覺,不是說因為有了孩子,黑厲才對她這麼好,而是孩子的來到好像將他們更緊密的連結在一起了,老實說,這種感覺真美妙,她喜歡這種感覺。

  「那你會告訴你們幫派裏的人,我們的事嗎?」她不太熟悉那些人,也無法想像,但對黑厲而言,那些都是他的家人。

  「我會告訴他們。」紙包不住火,他這陣子的異常作息已經引起大家的關心了,想必再過一陣子,當他將時間都放在白葵和孩子身上時,他們就會對他逼供了。

  「那……」白葵偷覷著他的反應。「我需要去見他們嗎?」

  如果是他的「家人」,她理該去拜訪一下,因為他都已經大大方方的拜訪過她的家人了,沒理由他的家人她卻避而不見吧?

  可是黑道份子耶,一大堆的黑道份子,她可是個善良的小老百姓,想到要見一堆兇神惡煞,她會頭皮發麻。

  「由你決定。」黑厲在紅燈前停了下來。「你現在是孕婦,醫生說你最好不要有壓力,當你準備好要見他們時,我會安排你們見面,如果你不想,沒人能強迫你,包括我。」

  白葵潤潤唇。「真的?」

  「見不見他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感覺,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沒有任何壓力,我會支持你的想法。」

  嗚……好感動……但她沒說出口。

  她覺得自己是個不太有抗壓性的人,而他又不會勉強她……就是他了,黑厲就是她的真命天子,生命裏遇到了他,夫複何求?該滿足了,她也真的覺得很滿足,還有幸福的感覺。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愛極了她看著他的這種眼神,眼裏回蕩著激動。

  啊,被他發現了,白葵連忙坐好。「因為——」要找什麼理由好呢?可不能讓他知道她現在這麼愛他,誰叫他都沒說過他愛她。

  「因為什麼?」希望她說,因為她愛他。

  真是天助她也!白葵眼尖的看到燈號由紅色跳到綠色,連忙指著交通號志。「因為綠燈了啦。」

  黑厲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才踩油門。「提醒我開車需要用那種眼神嗎?」

  那是感動與眷戀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眼神。」白葵撇清地說,心跳卻加速了。

  「要我告訴你嗎?」黑厲忽然右轉,離開主要道路,駛進車子較少的分支。

  白葵無可不可地看了他一眼。「好啊,你說啊。」

  他會說什麼呢?神啊!她的心跳更快了。

  一分鐘後,黑厲流暢的把車子停進一格停車位裏。

  白葵看到他們正在一座大賣場的停車場裏,這座賣場正在重新整修,所以基本上,停車場沒有人,也沒有車,而黑厲把車頭對著高聳的水泥牆。

  也就是說,除非蜘蛛人駕到,否則是沒有人會看到車裏的他們的,她心跳得更加強烈了,咚咚、咚咚……好像有人把她的心臟當鼓敲似的。

  「我在你眼裏看到的訊息是——」他沒說完,白葵緊張的等待著,他卻悠閒的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又解開她的,然後傾身靠近她。

  「是什麼?」她不由自主的屏住氣息,體溫直線上升。「還有,幹麼要解安全帶?我們不走了嗎?」

  「辦完事再走。」他緩緩抱住她,眼神與白葵微愣的眼神交纏著,吻住她濕亮紅潤的雙唇。

  他早就想吻她了,在醫生宣佈她懷孕的那一刻,他就想把她摟進懷裏親吻,現在終於可以這麼做。

  白葵迷醉的享受黑厲的熱吻,她招架不住他的吻,根本無法思考,直到感覺到他的雙手正在她身上遊移,她才猛然醒覺。

  「不行啦!」她臉紅的嚷,「醫生說,要小心……」

  黑厲吻著她,雙手不斷隔著衣料揉搓愛撫她的胸部,他整個人跨過去,將她的座椅放平。

  「我知道要小心,但醫生也說你很健康,胎兒情況良好,在六個月以前,正常的性行為是可以進行的。」

  「可是——」天啊,在這裏耶,在這裏可以嗎?

  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他已經開始移動他的手指,挑動她的欲望了。

  他撩起她的長裙,捧握住她小小的腰臀,在月色下緩緩進入她,她發出細碎的申吟,舒服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輕輕挺腰迎向他,小手攀著他的頸項,渴望得到更多。

  她熱情的反應讓他整個人律動得更強烈,他吻著她的唇喃語,「我愛你,葵……我愛你……」

  他親口說出他愛她了耶,白葵整顆心漲得滿滿的。

  她的第二次車震經驗跟第一次一樣,同樣美好又甜蜜,但是神得原諒她,這委實是個不好的胎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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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5:32


  花坊重新開幕後,因為新穎門面的加分,生意好得不得了,但這也代表著,白葵她們三個人的工作更重了。

  「天啊!你在幹麼?放下、放下,不許你拿這個!」

  看到白葵拿起一株盆栽要換位置,薇薇連忙阻止她,並且迅速搶下她手中的盆栽。

  「可是它很輕——」白葵哭笑不得的看著被搶走的小盆栽。

  「不管多輕的東西,你都不許拿。」薇薇不容置喙的說:「從現在開始,你只要負責設計和出張嘴巴就好,我已經登報請工讀生了,現在粗活通通由我和織慧來做,聽懂了沒有?」

  「我才懷孕一個多月,醫生說,我可以適量的運動。」白葵還想爭取自己工作的權利。

  「那你就去上那個什麼拉梅茲還是梅茲拉的孕婦課程啊。」薇薇緊緊護著懷中的盆栽,不讓她插手。「告訴你吧女人,黑厲絕不會認為讓你搬盆栽是運動,他會宰了我和織慧。」

  白葵朝好友扮個鬼臉。「亂講,黑厲才不是那種人。」

  「是哦。」薇薇不以為然的哼了哼。「每天接送你,自己沒空也要派人送營養餐盒來給你,連下點毛毛雨都堅持要你撐傘,最過份的是,讓你跟我們‘分居’,因為怕我會帶壞你!帶壞?哼!真是天大的笑話!」

  現在白葵都跟著黑厲住在十三樓,而且不讓白葵跟她們住的理由居然是因為她,她不氣才怪。

  白葵當然知道薇薇對於她的「有異性沒人性」很不是滋味,但她實在拗不過黑厲那套「為她好」的理論呀。

  「黑厲只是認為,你抽煙造成的煙味對我不好。」她試著說服薇薇,並且想化解薇薇跟黑厲之間的「恩怨」。

  「那他呢?」薇薇不服氣的瞪著白葵。「他就不抽煙嗎?我才不信。」

  白葵笑了笑。「至少他不會在屋裏抽。」

  「那我也只是在我房裏抽啊。」薇薇反駁道。

  「可是煙味會從門縫底下飄出來啊,而且你有時在洗手間也會抽。」

  薇薇更不爽了。「那是我在嗯嗯!」她加重語氣。「我問你,在嗯嗯的時候不抽煙要做什麼?」

  白葵拍額道:「天啊,薇薇,我發現你有點像男人耶,男人才在嗯嗯時抽煙吧?」

  她真的覺得很好笑,黑厲和薇薇為了她「爭風吃醋」,薇薇還堅持她這個乾媽要跟黑厲這個親生老爸有相同的權利,如果黑厲要進產房陪她生產,那麼她也要進去。

  她有那麼重要嗎?以前黑厲沒出現之前,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對章薇薇小姐有那麼重要,那現在是怎樣?

  「總之,我就是不爽他那副樣子啦。」薇薇餘氣猶有的說:「他把你當稀世珍寶呵護著,好像其他女人不是女人一樣,真是讓人看了就有氣。」

  哦,原來是這樣啊,謎底揭曉了。

  身為女人中的女人的章薇薇小姐,一直沒被男人中的男人黑厲擺在眼裏,所以故意跟他過不去。

  「薇薇,其實黑厲說過,你很漂亮。」白葵真心地說。

  薇薇心咚的一跳,她驀然瞪著白葵,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頰。「真的嗎?」

  黑厲說她漂亮?哼,算他有眼光。

  白葵繼續說道:「可是他也說過,他喜歡我給他的感覺,你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

  薇薇整張俏臉頓時垮下來。「你這幸福的女人真會在我的傷口上灑鹽,不跟你哈啦了,都快兩點了,你快準備去見客戶吧。」

  白葵笑得很甜,「好~」

  以前每次薇薇打扮得花枝招展和男人約會都不顧她和織慧的感覺,現在看她備受黑厲的呵護,原來她也會不是滋味啊。

  看來是黑厲太優了,所以薇薇才會憤憤不平吧?

  「記住!搭小黃去!不準自己開車,不然那傢夥又有得念我們了。」薇薇又耳提面命一番才去做自己的事。

  白葵心裏暖暖的,她知道薇薇雖然一直找她和黑厲的碴,但其實還是關心她的。

  她微笑摸摸自己平坦的肚皮,有這麼多人愛她,她真的好幸福啊,小寶寶也一定會感受到這份濃郁幸福的!

  *********

  因為有孕在身的關係,白葵現在負責花坊最輕鬆的工作,就是跟客戶溝通。

  她和林姓客戶約在咖啡廳見面,因為黑厲一再交代,她已經戒掉咖啡了,點了杯溫牛奶。

  啊——好想大叫啊,真不敢想像往後的十個月她都得喝牛奶過日子,沒有咖啡的生活鐵定是黑白的,她很確定這一點。

  「林小姐,不知道A案、B案、C案,你比較喜歡哪一種設計?」白葵把筆記型電腦裏的提案秀出來給客戶看。

  窗外下起了微雨,這種詩情畫意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工作,她突然好想問問黑厲在幹麼哦,如果他有空的話,結束工作她想去北海岸晃一晃,跟他一起看海一定很不錯。

  「我比較喜歡B案,可是C案的小熊婚禮也很吸引我,我本身就滿喜歡玩偶熊的,不可以兩個案子結合在一起嗎?」林小姐問。

  「當然可以,我馬上秀給你看……」白葵連忙修改設計稿。

  林小姐突然站了起來。「抱歉,白小姐,我去一下化粧室,肚子有點不舒服,可能要比較久。」

  「哦,沒關係,你請便,我在這裏等你。」

  林小姐去化粧室了,白葵專心的修改設計圖,這是她的強項,所以只花了十分鐘就搞定。

  沒什麼事做,她撐著下巴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

  窗外的毛毛雨變成微雨,雨絲落在行道樹上真的好美。

  咖啡廳的正對面是一間愛情賓館,牆面高掛著一幅三點不露的裸女海報,一排高聳的椰子樹充滿了南洋風情,入口處有兩顆大大的粉紅色心形氣球飄揚著。

  設計得不錯嘛,很有品味,宣傳長布條上還寫著備有豐富歐式早餐耶,好想和黑厲去住看看哦,她從來沒有去過汽車賓館,不知道裏面是不是真的很有情趣?

  可是如果由她向他提出這種要求很奇怪耶,但若肚子大起來才跟他一起去不是更奇怪?

  不管了,就是這一間了,她今天就要向他提,保證跌破他眼鏡,呵呵,他一直認為她是保守又清純的那一型,殊不知,她的心也有狂野的一面啊……

  想著想著,白葵神秘兮兮的微笑起來。

  很巧,一部和黑厲同款同色的轎車駛向賓館入口,更巧的是,連車牌號碼也一樣耶。

  白葵瞪著那部車看,心裏跳了一下,可是那部車很快開進去了,她想再確認一次已經來不及。

  她搖搖頭,不會,不會的。

  一定是她看錯了,雖然他的進口車為數不多,但畢竟全臺灣不是只有他有啊,而且鐵灰色那麼普通,在大臺北市裏的好野人那麼多,一樣車型一樣顏色的車一點都不奇怪。

  可是車號……

  車號一樣就奇怪了吧?

  是的,不可能有同車款同車號的車,除非他的車被偷了。

  那麼,就只剩一種可能了。

  老天,她甩甩頭,不想臆測心中的念頭,也不想加深對黑厲的懷疑,她乾脆撥手機給黑厲。

  第一通,他沒接,第二通,他接了。

  「你在忙嗎?」早上送她出門時他說過,今天他要忙—件很重要的事,至於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因為就算跟她講,她也聽不懂,所以她沒多問。

  「嗯。」黑厲似乎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對勁,隨即問道:「怎麼了?你不舒服嗎?薇薇跟織慧不在?」

  「不不,不是,我沒有不舒服,只是……」她想著藉口,心一直狂跳。「只是想問問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啦。」

  黑厲那邊頓了頓。「恐怕不行,事情還沒處理好。」

  「那……你的車有借別人嗎?」她潤潤唇,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他似乎覺得這問題很奇怪。「為什麼這麼問?」

  「哦、沒有,是、是薇薇想向你借車啦,薇薇星期天想向你借車,不知道可不可以?她叫我問的。」

  「沒問題。」他又頓了頓。「還有事嗎?」

  她好像打擾到他了,慌忙說道:「沒事,那……那我掛了,晚點見。」

  白葵迅速按下手機的結束鍵,雙手按著胸口,感覺心臟好像快跳出來了。

  他有接電話,這表示他沒有在做壞事,表示他沒有背著她跟女人上愛情賓館,對吧?

  可是,為什麼他的車駛進賓館通道的影像不斷浮現在眼前?她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做事。

  「怎麼了,白小姐,你臉色很蒼白。」林小姐回來了,她一坐下就發現白葵的臉色不對勁。

  「沒有。」白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修改過的設計給客戶過目。

  一個鐘頭後,林小姐滿意的離開了,白葵瞪著愛情賓館的出口和入口,發現自己一直處在慌亂和震驚之中無法自拔。

  黑厲到底有沒有在裏面?

  如果那部車不出來,她要一直在這裏等嗎?

  可是進去的真的是黑厲嗎?

  她張大眼睛瞪著出口,眨也不敢眨一下,就怕錯過那部車子出來的時間,整個人神經兮兮的。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薇薇打來的。

  「怎麼樣?談得如何?林小姐滿不滿意我們的構想?」

  「滿意。」她沒心情跟薇薇談Case,一個多小時了,那部車怎麼還不出來啊?她覺得胃好痛,奸像在痙攣。

  「那你在哪里?」薇薇關心地問:「下雨了耶,你有沒有帶傘?沒事的話搭小黃回來吧,你不是說黑厲今天比較忙嗎?我們等你一起回去。」

  白葵眼睛直瞪著賓館出口,嘴裏敷衍著薇薇。「不用了啦,這咖啡廳氣氛很好,我想再多坐一會兒,我會搭小黃回公寓,你們要下班就下班吧。」

  「好吧,你自己小心點嘍。」

  「知道了。」

  雨勢加大了,服務生過來加水,她又點了杯熱牛奶,可是卻一口都喝不下去,她知道自己血糖降低,該吃點東西了,可是卻毫無胃口,手指頭漸漸冰涼。

  如果那部車再不出來,她會瘋掉,她真的會瘋掉。

  突然之間,她看到那部車出來了。

  她整個人跳了起來貼著玻璃窗。

  是他!

  真的是他!

  駕駛座裏的人是黑厲,雖然下著雨,他又戴著墨鏡,可是那就是他沒錯,她不會認錯的!

  看到他旁邊的女人時,她的心緊緊揪了起來,淚水不爭氣的湧出眼眶。

  他帶女人開房間……

  背著她,帶女人上愛情賓館開房間……

  她不知道自己居然還可以撥手機給他,但她撥了,她想再次印證什麼呢?他的背叛嗎?

  「你在哪里?」心碎了,連聲音也很沒有感情,可是她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心碎去裝出熱情的聲音來。

  「堂口。」黑厲毫不遲疑的答道。

  堂口?

  他說他在堂口?

  大壞蛋!大騙子!含著奪眶而出的淚水,白葵沒再多問第二句,始直接掛了電話,直接拔掉電池。

  她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

  白葵一個人開車來到苗栗泰安的溫泉區,入夜了,她看到一間名叫「山中玫瑰」的民宿,提著簡單的行李,停好車,走進民宿大門。

  「還有空房嗎?我要住宿。」她詢問櫃檯後一名綁著小馬尾的男人。

  哀莫大於心死就是這種感覺吧?

  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平板沒有任何感情,軀體疲憊但腦袋靜不下來,時時刻刻都浮現黑厲和那個女人相偕離開愛情賓館的景象,她沒辦法不想他們在賓館裏辦了什麼事,用了哪些情趣用品,那些想像折磨著她。

  今天早上,她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現在,她變成了全世界最可憐的女人。

  她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麼要懷孕,如果沒孩子該多好,她可以瀟灑的把黑厲一腳踢開,可是現在,在踢開他之前,她卻得先解決孩子的問題。

  孩子是不能生下來了,她不要永遠跟黑厲糾纏不清,所以拿掉孩子是最好的辦法。

  她記得和薇薇、織慧一起看過一出韓劇,裏面有個很讓人生氣的女主角,懷了變心男主角的孩子卻不拿掉,說要跟他劃清界限卻硬是把孩子生下來。

  當時她和薇薇她們都指著女主角罵,不是罵她笨,而是罵她根本存心和男主角糾纏不清嘛。

  她才不要做這種女人!

  「還有空房。」男人對她微笑。「麻煩借我一張證件登記一下。」

  「好。」白葵拿出身份證和信用卡。

  「我叫阿韓,是這間民宿的主人。」登記好基本資料,阿韓把證件還給她,然後走出櫃檯。「來,我帶你去房間。」

  白葵沈默的跟著池,突然想到,她的失蹤肯定會引起騷動,搞不好會驚動老爸老媽,她最好自動點,先打個電話報平安。

  「抱歉,我能不能先借個電話?」她叫住了阿韓,隨即又道:「呃……因為我的手機沒電了。」

  說謊。其實她只是不願意再開機,怕看見她有幾通留言。

  「當然可以。」阿韓點點頭,把她帶到櫃檯的電話旁,然後很體貼的回避。

  白葵在電話中向母親簡單的交代了幾句,顧不得她在另一頭頻頻追問,匆匆掛上了電話。

  阿韓見她走出,眼眶微微泛紅,沒有多說什麼,便領著她住房間的方向走。

  「白小姐,這裏是溫泉區,民宿後面有個大眾泡湯池,只供給住宿的客人用,你要是有帶泳衣的話,可以去泡泡溫泉,對於治療都市人的失眠很有效哦。」阿韓邊走邊為她講解。

  「謝謝,不過我沒帶泳衣。」而且她也沒心情泡湯。

  「你吃晚餐了嗎?我們的養生小火鍋不錯,而且可以在房裏用餐,要不要替你準備一份?」

  「謝謝,我不餓。」她已經不知道餓的感覺是什麼了,縱然饑腸轆轆,可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可是——」阿韓忽然停下來,轉身看著她。「我聽到你的肚子在叫,我想你一定餓了。」

  白葵微微一愣。

  有嗎?

  她的肚子有叫嗎?

  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是不是……是不是寶寶餓了,在抗議了?

  想到這裏,她鼻子酸了。

  「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阿韓看到她乍紅的秀氣眼眶,語重心長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事避到這裏來,但你還年輕,一定有愛你的家人朋友,不要逞一時之氣,傷害了自己。」

  白葵吸吸鼻子看著他。「你是擔心我會想不開啊?」

  阿韓搖搖頭。「我覺得你不會,你身上有股活潑的氣息,只是現在的你似乎很難過。」

  她嘴角輕揚。「你不只是民宿的主人,你還會看相。」

  「不需要懂面相,你的傷心都表現在臉上了。」阿韓把一把鑰匙交給她。「這間是你的房間,等一下我會請小妹送養生火鍋來,當做是我招待你這位遠從臺北來的新朋友,不要拒絕我,因為那可是我的拿手菜喲。」

  經營民宿八年了,他很清楚這種非假日又一個人來投宿的單身女客,通常是來療情傷的。

  他不知道她有什麼傷心事,但在她待在民宿的時間,他會盡可能的讓她開心一點,這是身為民宿主人的他,唯一可以幫忙的地方。

  「謝謝……」白葵低首看著鑰匙,心裏滑過一道暖流。

  只是一個陌生人,卻讓她的心情從穀底回升了。

  誰說現代社會很冷漠呢?要讓破碎的傷口好起來,她是選對地方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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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5:56


  已經兩天了,白葵失蹤了兩天,她沒有跟任何人連絡,憑空失蹤的像被外星人抓走一樣。

  「你就多少吃點東西吧?你這樣死氣沈沈的,她也不會出現啊。」

  公寓的客廳裏,薇薇把一個便當放在黑厲面前,此刻的她真是有點恨自己不會下廚,不然煮碗面給他吃也勝過吃便當吧?

  「你們吃吧,我不餓。」

  白葵懷著身孕,一個人開著車到底跑哪里去了?

  薇薇說,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花坊,當時她正準備出去見客戶,而最後一次跟白葵通電話時,她人還在咖啡廳裏。

  他找過姓林的客戶,那位元林小姐說,白葵當時的臉色是有點不對勁,但她並沒行多問,所以不知道原因。

  而白葵最後一次跟他連絡是她打給他,問他在哪里,當時他告訴她,他人在堂口,然後她的手機就一直處在沒開機的狀態下。

  他當時有事在忙,並沒有想太多,以為她只是要問他忙完了沒,然後手機剛好沒電了,她又沒帶電池罷了。

  他根本沒想到,她會從那時起就鬧失蹤,直到今天,整整四十八個小時過去,她沒跟任何人連絡。

  「白伯母剛剛打給我!」織慧從房裏沖出來。

  黑厲馬上驚跳起來。「有白葵的下落嗎?」

  「白伯母說,白葵曾打給她,說她很好,要大家不必擔心,她過幾天就會回來,還說……」織慧停頓了下,明顯回避著黑厲熱切的眼光。

  「還說什麼?她還說了什麼7」他急切的追問,差點要握著她的肩膀搖了。

  「說……」織慧吞吞吐吐的。

  「說什麼?」黑厲的語氣更急了。

  織慧看他那急瘋了的樣子,更說不出口。「說……那個……」

  薇薇直接沖到她面前,搖著她。「拜託!你就快說吧!連我都快急死了!」

  「好啦!不要再搖我了。」織慧被搖得頭暈眼花,她把薇薇推開,定了定神。「白伯母說,白葵告訴她,等她回來要把孩子拿掉,然後跟你——」她看著黑厲,潤了潤唇。「一刀兩斷。」

  薇薇倒抽一口氣。「什麼?」

  她看到黑厲的臉色陰晴不定,那雙緊緊握起的拳頭好像快殺人了。

  白葵這女人肯定瘋了,如果她知道黑厲這兩天有多著急,她就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種沒心沒肺的渾話了。

  「她說要跟我一刀兩斷?」黑厲蹙著眉,不像在問在場的兩個女人,倒像在問自己。

  該死的!

  什麼事嚴重到要把孩子拿掉,然後跟他劃清界限?

  「你先不要火,仔細的想想看,你有沒有做了什麼對不起白葵的事?」薇薇追尋著蛛絲馬跡。「白葵是個很心軟的人,她連養的小狗死掉都要哭一個月,你跟她的關係這麼親密,連孩子都有了,她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要跟你分手,一定有什麼事,一定有什麼事她才會這樣……」

  黑厲再度回想白葵失蹤前的一切。

  她跟客戶見面,客戶走了,她一直留在那間咖啡廳,然後打電話給他,接著失蹤……

  他猛然看著薇薇!

  「她跟客戶約在哪間咖啡廳?」

  「啊?」薇薇一愣一愣。

  「我問你!」黑厲目光如炬,加重語氣。「她跟客戶約在哪間咖啡廳?」

  薇薇又愣了一下才道:「就南京東路那間‘愛在紐約’啊。」

  南京東路——

  該死的南京東路!

  他懂了,他完全瞭解她為什麼會搞失蹤了,他抽走織慧手中的手機,查詢通話紀錄。

  織慧期期艾艾地說:「呃,你、你不必打了啦,白伯母說,白葵不是用手機打的,她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的狀態,她連再打去問清楚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是要打給白葵。」他用自己的手機撥了另一通電話。「小伍,我給你一個號碼,想辦法幫我查它所有的通話紀綠和發話位置……對,要快,查到馬上通知我!」

  *********

  「想不到你這個從臺北來的小姐對花會懂那麼多,我好像太小看臺北人了哦。」

  阿韓和白葵一起有說有笑的走回民宿,他們懷裏分別抱著一大束香水百合,那是一個早上在花圃工作的成果。

  白葵住了兩天,非假日的遊客並不多,她和阿韓已經混得很熟了,所以自告奮勇跟他一起工作。

  她以為自己會心碎得死掉,但她沒有,她讓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想就沒事了,與其躲在房間裏想像黑厲和女人在床上的模樣,她情願離開房間透透氣,讓自己的心態健康點。

  和他分手後,日子還得過下去不是嗎?

  她才不要讓一個劈腿的壞男人毀了她的一生哩,她是她爸媽的心肝寶貝女兒,她要健健康康的活著,然後有一天,她一定會再遇到一個好男人的!

  「臺北人也是人啊,況且我並不是臺北人。」白葵反駁道。「我只是現在住在臺北而已,我是道道地地的南部孩子。」

  阿韓笑瞅著她。「你看起來實在不像。」

  「被同化了吧。」白葵對他扮個鬼臉。「閣下你也不像工程師啊,誰想得到你沒開民宿之前整日與電子為伍呢?」

  阿韓是個很有趣的人,他沒追問她的一切,但是對於他自己,他倒是侃侃而談。

  所以她知道他是如何年賺數百萬卻厭倦了當首席工程師的生活,他用積蓄在家鄉買了地,蓋了民宿,當起民宿主人,招待跟他一樣,對名利疲倦的都市人。

  因為口碑相傳,「山中玫瑰」的生意很好,他曾笑說只要靠做周休兩天的生意,民宿就可以生存一禮拜。

  她好羨慕阿韓的生活哦,如果她也有錢買塊地蓋民宿就好了,到時她要邀薇薇和織慧一起來經營,說不定又是她們三個女人事業的另一高峰哦。

  「累了吧?」兩人走進民宿,阿韓體貼地道:「把花放在門口就好,我待會再來處理,先來吃午飯吧。」

  「又是養生小火鍋?」白葵調侃他。

  「除非你要下廚。」阿韓懷疑的笑看著她。「但我打賭,你百分之兩百不會下廚。」

  白葵摸摸自己的額頭。「哦~原來有刻在額頭上啊,我都忘了。」

  她俏皮的模樣逗笑了阿韓。

  「白小姐,有訪客找你哦!」櫃檯裏的素麗擱下手中的電腦,站起來朝她喊。

  「訪客?」白葵一愣。

  找錯人了吧?又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裏。

  「是一位黑先生,他很早就來了……」

  素麗還沒講完,白葵已經看到黑厲了。

  他原本坐在接待起居室的沙發裏,現在正站起來看著她,挺拔勁瘦的身軀,一襲有型的黑衣,她心臟咚的一跳,瞬間感到雙腿無力。

  為什麼看到他的感覺還是這麼震撼?

  不是要……不是要拿掉孩子,跟他分手,忘了他嗎?

  為什麼現在看他站在她眼前,她的心仍會隱隱作痛?

  「我等了你很久。」他都看到她是怎麼「善待」她自己了,她手上抱了一大束花,那些重量大概有三公斤。

  「我不認識他,素麗,麻煩你請這位先生離開好嗎?」白葵冷冷的轉身要走。

  但黑厲怎麼可能讓好不容易找到的她離開,他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拉住她。

  她死命瞪著他。「放開我!你這個愛情騙子!我不認識你!」

  黑厲深沈地望著她。「葵,我們談一談。」

  她撇開臉。「不要!」

  黑厲堅持道:「不要說不要,等談過再說。」

  白葵生氣的瞪著他。「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分手吧!」

  「你對我的信任就只有那樣而已嗎?你真的要跟我分手?要拿掉我們的愛情結晶?」

  說完,她的唇被他擄護了,在場的人無不看得傻眼,太狂野了,太狂野了啦。

  白葵低呼一聲,但毫無作用,黑厲的吻從溫柔到狂野,她被吻得昏沈沈,整個人好像騰空了。

  好半晌後,他才放開她。

  「你對我的吻有反應,這樣還敢說要跟我分手嗎?」他溫柔的把她的額心壓向自己。「你這樣突然不見,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白葵回過神來,看到他深情款款的黑眸,又想到他和女人進愛情賓館的畫面,她忽然用力推開他。

  「你以後不必再擔心我這個愛情笨蛋了,因為我——我——我已經有新的男朋友了!」

  她迅速走到旁觀的阿韓身邊,把手挽進他臂彎裏。「他就是我的新男友!他是這間民宿的主人,至於你,你已經是我的過去式,你可以走了,不送!」

  黑厲下顎抽緊了下,他忽然走向櫃檯。「我要住宿,給我一間房間,在那位小姐的隔壁。」

  素麗一愣一愣的看著他。「你、你說——」

  「我要一間房。」黑厲替她把話說完。

  「哦!好——」素麗如夢初醒的翻開住宿登記本。

  *********

  隔天,白葵故意快樂的和阿韓出雙入對,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而且開心又大聲的跟他交談,旁人想不聽到都很難。

  但是當她對阿韓跟前跟後的從外面回到民宿時,卻發現黑厲和素麗有說有笑的,他靠在櫃檯前,散發出無比慵懶、無比男人的冷峻魅力,而素麗一副嬌羞的模樣,眼裏射出崇拜的光芒。

  白葵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

  他、他這是在幹什麼?他對素麗有好感嗎?

  「這個地方很不錯,如果我來這裏蓋民宿,你願意替我管理嗎?」黑厲問素麗。

  「我?」素麗又驚又喜。「黑先生,我恐怕沒有那種能力。」

  白葵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而且胃部湧上一陣噁心感,天啊,她想吐。

  「吃醋了嗎?」阿韓把她的反應都看在眼底,並且建議道:「為什麼不聽聽他的說法呢?或許他有個合理解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回房了。」她要回房吐了,她很不舒服,快要忍不住了。

  她奔回房間,在馬桶前蹲下。

  一陣噁心感又湧上來,可是她吐不出什麼,她覺得整個人好像被抽幹了,胃部就像泡在酸醋裏,連有人走進來都不知道。

  「你還好嗎?」

  有人伸手輕拍她的背心,她驚詫地轉眸,看到黑厲擔心的眼神。

  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怎麼沒察覺?

  「我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不是忙著泡妞?」反正也吐不出什麼了,她站了起來,拿水杯漱漱口。

  「你在乎?」黑厲看著鏡裏的她,他們的眼光在鏡裏短暫交會,白葵擱下水杯,哼地一聲往外走,黑厲也跟著走出浴室。

  「反正我已經看清你了。」她在床上坐了下來,因為她實在沒力氣站了。「我不會相信你,因為我親眼看到……」

  「我跟女人進愛情賓館。」他直視著她,替她把話說完,他的眼眸閃過一抹銳利。「所以你不聽我解釋就自己決定了我們要分手?什麼都弄不清楚就要把孩子拿掉?」

  「你、你在惡人先告狀嗎?」白葵氣結的瞪著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我打過電話跟你確認,結果你人在車上卻騙我在堂口!」

  黑厲看著她。「那個女人叫火玫瑰。」

  「我不要聽!」白葵忽然把兩隻耳朵遮住,她閉起眼睛,心痛的感覺一下子淹沒了她,聽他親口說那女人的名字讓她徹底崩潰,淚水從眼眶裏一串串的滾落。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背叛我?」眼淚不受控制的滾出來,她哭著質問他。

  「傻瓜!」黑厲一把擁住了她,他把嘴唇緊緊的壓在她的唇上,吸吮著她柔軟的唇瓣,嘗到了鹹鹹的淚水。

  白葵迎接著令她暈眩的甜蜜,她不是恨他嗎?可是他的熱吻卻讓她如癡如醉,她腦中昏昏沈沈的,不由自主的反應著他的吻。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厲終於放開了她的唇。

  他情生意動的凝視著她,她的眼睛仍然闔著,密密的長睫毛上還滿是淚水,他俯頭再吻了吻她的眼皮,毫無疑問的,這個衝動派的小女人已經牢牢擄獲住他的心了。

  「葵,把眼睛張開。」黑厲深情的目光纏繞著她。

  「不要。」他的聲音使她一下子回到了現實。

  哦!她剛剛在做什麼?

  熱烈的沈浸在他的熱吻裏?

  她懊惱的咬著紅唇,挫折的明白他對她的影響力仍然存在,甚至看到他跟素麗調情,她就打翻了醋罎子。

  「除了你,我沒有別的女人。」黑厲用他那帶有磁性的嗓音說道,就像帶有法力般,使她心跳再度加速。

  他說他沒有別的女人……白葵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火玫瑰是天火幫老幫主的女兒,也是幫裏的執行長,我跟她去賓館是因為有弟兄死在裏面。」

  過於震驚,白葵睜大了眼睛。

  他說有弟兄死在賓館裏?

  死?

  天啊,作嘔的感覺又湧上來了。

  「一共有五個人,他們吸食海洛因過量致死,天火幫一向不碰毒品,事發的地點又是在白虎堂的地盤上,我有義務去瞭解情況。」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消化黑厲所說的話。

  「那你……你為什麼不老實告訴我?」讓她傷心了三天,還差點把孩子拿掉,幸好她沒做傻事,幸好沒有。

  「就是考慮到你懷孕了,所以我才沒說,我不想你想太多,也不要你為我的安全擔心。」

  白葵咬著唇。

  沒錯,他說得對。

  如果知道他手下有人死了,她一定會神經兮兮的要求他退出天火幫,他真是滿瞭解她的。

  「那你——」她抬起眼來瞅著他。「你考慮好了要退出天火幫了嗎?為了我跟寶寶,你不能找份正正當當的工作嗎?」

  「不能。」

  白葵翻了個白眼。

  她就知道,反正她也只是提提而已,她知道天火幫對他而言,是他的家,他的弟兄們是他的家人,叫他退出天火幫,等於叫他丟掉所有的家人,那太殘忍了。

  「既然不能,那就算了。」她哼了哼。「那——素麗呢?你真想在這裏開間民宿給她經營啊?你錢多不會拿給我和寶寶用哦?」

  人家她也想在這裏開民宿說。

  黑厲笑了。「我給她一千塊,叫她配合我演戲。」

  白葵瞪大了眼。「什麼?」

  厚!太過份了,素麗居然為了一千塊出賣她?好歹她也早他住進來三天,而且一直對她和顏悅色的,那女人太過份了啦。

  「她本來說兩百就好,我堅持給她一千。」黑厲低沈地笑道,聲音帶著莞爾與寵溺。

  白葵眼睛都直了,很想捶心肝。

  兩百?

  素麗為了兩百就可以出賣她?

  不敢相信啊!她還以為這裏的人都很純樸哩。

  「還有——」黑厲輕撫著她發心,揚唇微笑。「昨天晚上你‘男朋友’找過我,他告訴我,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他還說,你第一天住進來時,整個人像浸在淚水裏,難過得快死掉了。」

  白葵的嘴張成了O型。

  素麗……阿韓……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啦?

  *********

  「到底為什麼堅持孩子出生前我要結婚?難道就不能等孩子生下來再結婚嗎?」

  白葵瞪著白紗下的「大腹便便」,感到很懊惱。

  鏡中的她,怎麼看怎麼臃腫,沒有半點新嫁娘的美態,因為懷孕六個月的她,不再害喜了,好吃好睡的結果,她已經胖了七公斤。

  「有人肯娶你就不錯了,還哀咧!」薇薇整理著白紗裙擺,今天擔任伴娘的她,絕對比新娘搶鏡,因為她選了一襲低胸洋裝,準備在婚禮上釣看看有沒有好男人來疼惜她。

  「我是世界上最胖的新娘。」白葵哀怨地對鏡喃語。

  「但我會永遠愛你。」

  黑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薇薇翻了個白眼,識趣的走出去,這對幾乎是形影不離的準新人連結婚前一刻也不放過,真是夠了,分明恩愛給她嫉妒嘛,她才不要留在那裏看哩。

  「你看看我,雙下巴是不是出來了?」白葵始終對自己的外表很不滿意。

  雖然從懷孕第三個月開始,不再害喜了,她卻像得了產前憂鬱症,還發現自己有很嚴重的「戀夫情結」,患得患失的怕會失去黑厲的愛。

  女人總是愛美的,但現在的她美不起來了,他會不會在她替他懷孩子時搞劈腿啊?

  「老婆,」黑厲從身後摟住她,密密實實的圈住她隆起的肚子。「你很美,我愛現在的你。」

  「但是你這麼帥……」她憂慮的看著她的準老公。「我覺得一定有很多女人虎視眈眈準備在我進產房時搶走你。」

  他揚唇笑了。「如果這是讚美的話,我接受。」

  白葵蹙著秀眉。「不要笑,我真的很擔心!」

  「我知道。」黑厲吻吻她發際。「我已經在白虎堂替你安插了一個工作,以後我們同進同出,在任何時候,你都可以看到我。」

  白葵好奇了。「什麼工作?」

  黑道耶,有哪樣工作是她可以勝任的?

  黑厲對著鏡裏的她眨眨眼。「你來佈置白虎堂,一天的酬勞是兩千塊,工作時間跟我的作息一樣。」

  白葵從鏡裏瞪著他。

  這——會不會太扯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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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6:29

狼人在身邊(狂野奇跡之五) 作者:簡瓔

她討厭他、很討厭很討厭他,討厭到不想再看到他!
他是害她哥車毀人亡、害她失去親人的「肇事者」,
雖然實際上是她哥酒駕又蛇行還擋了他的路,
但她就是不爽她哥去「賣鴨蛋」他卻活跳跳,
所幸老天有眼,讓她哥的女友懷了小Baby,
他卻拆穿那女人是「挾Baby以令笨蛋」的騙子,
而她就是那個興高采烈、歡喜做甘願受的笨蛋,
他的見義勇為讓她感……冒到不行、讓她的美夢碎了!
她決定把自己餓成紙片人就可以飄上天國與家人團聚,
結果她還沒享受到當風箏的樂趣就被他拖回來,
心機重的他派了專人照顧她,決心讓她胖得飛不動,
還送了一隻狗兒子對她汪汪,害她捨不得飄,
為了「報復」他一而再打亂她的計畫,
她決定換個新法討厭他!例如:一輩子都看著他……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26:53


  「謝謝光臨,有需要再過來哦!」

  張竹瑩笑容可掬的送走客人,一等客人轉身,她立即彎下腰來。「我的媽呀,小采,我的腰快要斷掉了啦……」

  「快站起來,麥克來了。」符采從抽屜裏拿出客人要的保養品,小聲對蹲下的好友說。

  陳永仁是她們一樓的樓管,因為面無表情,她們私底下都這樣喊他,揶揄他像整型過度而表情僵硬的西洋巨星麥可傑克森。」

  「噢!」竹瑩哀嚎著站起來。「他到底是不是人啊?都不用休息嗎?明明十分鐘前才經過我們面前的不是嗎?」

  忍一忍,再「一個小時就打烊了。」符采安慰著好友,其實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二吋高跟鞋讓她的雙腳很受傷啊!

  「我敢說,這個檔期的業績絕對會比周年慶還好。」竹瑩做夢般的喃語著:「往好的地方想,領到獎金後,我就可以買那個白色的化妝包了。」

  她的夢幻逸品在二樓的國際精品區,要價一萬二,她已經肖想了二個多月,還有一次夢到她的房間裏有滿坑滿谷的同款化妝包。

  「你不是說,這個月絕對不要再敗金了嗎?」符采提醒著好友。

  她們站的是國際化妝品專櫃,因為牌子夠大,知名度高,其實不用多加推銷,客人會自動送上門來。

  外人看她們很涼,打扮的漂漂亮亮在百貨公司裏吹冷氣,事實上,因為銷售容易,業積獎金並不高,遇到特別的節日──例如下星期母親節,客人多到讓她們連喘口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回家還要泡腳鬆弛緊繃的肌肉哩。

  「可是人家真的很喜歡那個化妝包嘛!」竹瑩做出哀求狀。「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你就打醒我,狠狠的打醒我。」

  「算了吧,你一定還會抵擋不住誘惑的。」符採取笑著好友,看見客人走近,她馬上揚起甜美的笑容。「歡迎光臨,需要什麼嗎?要不要替您介紹呢?我們有一款新上市的保濕粉底液賣的很好哦……」

  女人天生就愛美,雖然在百貨公司上班可以比別人先接觸到時尚和流行的東西,可是相對的,很多專櫃小姐都把月薪原封不動的貢獻給了百貨公司,竹瑩就是最好的例子。

  幸好她的物欲很低,除了公司規定要化妝和穿高跟鞋,所以必須添購化妝品和定時更換一雙較好的氣墊高跟鞋外,她的花費不多,留下幾仟塊零用就夠了,其他的全數交給哥哥。

  她不像竹瑩那麼好命,純粹因為愛漂亮而來百貨公司上班,不但住家裏、吃家裏,賺的錢也不必交回家。

  十年前,父親生意失敗,和母親選擇燒炭自殺,留下他們兄妹倆和數百萬的債務,為了還債,她和哥哥省吃儉用,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過不再過被人追債的提心吊膽生活。

  她知道哥哥的夢想是開間專門幫汽車做彩繪的店,哥哥讀的是美工,加上有天份,她相信哥哥做的到,只是現在礙于現實,不得不在工地工作以賺取更多的錢來還債。

  每次想到哥哥,她就會很心疼,她知道哥哥對她同樣有這種感覺,因為不能讓她上大學而自責,她很有藝術天份,父母還在世時,她的夢想是讀藝大,她想當女畫家,在巴黎開畫展的那種。

  命運的安排總不會叫人如願,十年前,放學回到家,看到父母氣絕身亡的那一幕給她很大震撼,還有親戚無情的拒絕收留他們兄妹也讓她刻骨銘心。

  到現在,她已經習慣接受命運了。

  其實這種日子也不錯,債務在她哥日以繼夜的拼命工作下,已經還了三百多萬,距離無債一身輕的日子不遠了。

  她呢,現在只希望早點有個大嫂來照顧哥哥,然後生個可愛的侄子,她要看到哥哥幸福,這是她唯一的心願。

  「請問要卡刷還是付現?有集點卡嗎?」符采親切的詢問買了一萬多元保養品的氣質型女客。

  這位女客長的很正,衣著素雅端莊,長長的秀髮和白皙的皮膚,正好是她哥喜歡的典型。

  如果這位小姐肯跟她哥做朋友該多好,不知道結婚了沒有?符采不由的瞄著女客拿出皮夾的右手中指。

  沒戴戒指耶!

  符采一臉欣喜的接過女客遞來的信用卡,思忖著要怎麼開口才不會太唐突……

  「媽咪!」一名三歲左右的小女孩飛奔過來,抱住女客的腿。

  女客馬上蹲下去親吻小女孩的臉頰。「怎麼過來了?爸比呢?」

  小女孩比比身後。「爸比在後面啊,我想你啊,用跑的,我好厲害對不對?」

  符采洩氣的看著她們。

  唉,原來是位有夫之婦啊,連孩子都生了,不過身材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耶,這也不奇怪,現在很多太太看起來都像小姐。

  「麻煩您跟我過去簽名好嗎?」雖然難掩一絲失望,符采命令自己打起精神來。

  算了,機會還有,像她哥那麼好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她相信有一天,一定會有個懂得欣賞她哥的好女人出現的!

  「小采,你的手機一直在響耶,好像有什麼急事,你快聽吧!」

  符采報完帳回到櫃位,竹瑩對她說完就換她帶著客人去報賬了。

  符采先對一位在看口紅樣版的客人露齒一笑。「每種顏色都可以試用,搭配母親節的活動,口紅一次購買六條就送深層美白潔面露哦!」

  她趁客人在選顏色的空檔拿出擱在抽屜裏的手機,是一個陌生的市內電話,還在持續響鈴中。

  「喂!」

  「是符采小姐嗎?」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

  「我是。」

  「這裏是聖心醫院,我是分局員警,請問你認識一位元符致中先生嗎?」

  符采的心陡然一跳。「他是我哥,請問有什麼事嗎?」

  平板的男聲回答道:「符致中先生剛剛車禍身亡,已經停止心跳了,麻煩你儘快過來認屍。」

  符采覺得一陣天眩地轉,四周吵雜的人聲變得好不真實,她吞了口口水,潤潤乾燥的嘴唇。「你──你說什麼?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符采沖進聖心醫院的急診室,她抓住一名走過她眼前的護士。

  「請問──請問有沒有一位符致中……車禍……車禍……」她說不出「身亡」兩字,她根本不相信哥哥已經死了。

  「晚上只有一名車禍傷患,已經停止心跳了,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在D區,你去看看。」護士冷靜的指了個方向。

  符采連謝謝都說不出口,她看著D區的方向,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遊魂般的走過去,腳上像綁了鉛塊,每一步都感到沈重無比。

  「你是符采嗎?」一名員警走向她。

  「我是。」符采皺著眉頭,醫院獨特的消毒水味道讓她反胃,她額上沁出了薄汗,感到忽冷忽熱。

  「符致中七點五十分左右發生車禍,八點十分送到醫院,八點二十二分停止心跳,經過二次急救無效。」

  員警領著她到到一張病床前,見她在瑟瑟發抖,好心的替她掀開白布。

  符采顫抖著走過去,當她看到白布下那張熟悉的面孔時,淚水瞬間瘋狂落下。

  「哥……」

  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啊,怎麼會說走就走?她不相信,這一定是做夢,她不要相信……

  「肇事者在那裏,如果想瞭解車禍發生的情況,你可以跟他談一談……」

  符采迅速轉頭,她看到一個頭髮略長的年輕人表情疲憊的靠在牆邊,瞬間,她的眼裏佈滿了憤怒,她大步朝年輕人走過去。

  「是你!你殺了我哥!是你殺了我哥!把我哥還給我!你把我哥還給我!」

  她沖向年輕人,不由分說的掄起拳頭捶打他。

  她使盡全身力捶打,年輕人一任她無理的捶打,沒有還手。

  「小姐!小姐!你不能這樣!」員警拉住她。「你這樣打人是不對的,有話好好說,快住手!」

  符采根本聽不進去,現在的她,只想替哥哥報仇。「我要打死他!殺人償命!他害死了我哥,我要打死他!」

  「年輕人,你嘛幫幫忙!」員警皺著眉頭。「你不會替你自己講句話喔?沒見過像你這麼老實的……」

  員警撇撇唇拉住符采,從身後緊緊扣住她雙臂不讓她動彈。

  「小姐啊!你冷靜一點,你哥哥酒駕,檢測值超過標準的六倍之多,他在馬路上橫行,先超過這位年輕人的車又猛然煞車,這個年輕人反應不及才會撞上他,所以嚴格說起來,這位年輕人也是受害者,他的車頭也全毀了……」

  符采一震。

  她哥喝酒開車?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哥從來不喝酒,他從來不喝酒……」

  她哥最多只在洗澡後喝罐啤酒放鬆,他一向最注重交通安全的,他知道她在世上只有他一個親人可商量,他怎麼會讓他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所以!他們在騙她,他們一定在騙她!

  「我們已經調查過了,符致中在實揚營建的建築工地做事沒錯吧?今天他同事張金福的兒子滿月,他喝多了……」

  符采閉了閉眼,心口緊緊的抽著。

  對,今天是福哥的兒子滿月,禮物還是她挑的,可是──可是──喝個滿月酒不致於喝死人啊……

  所以──騙人──一定是騙人的,今天是愚人節,她哥跟這些人一起來騙她,一定是這樣!

  符採用力掙脫員警的鉗制,她沖到病床前,直掉淚的搖晃著兄長冰冷的手。

  「哥!你不要騙我了!我都發現了!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你妹妹才沒那麼笨呢!我不會上當,所以你快起來吧!你快點起來啊,我們星期四還要去看爺爺,你起來……你起來……你起來……」

  她喊著,雙膝漸漸虛軟,終於失去了知覺。

  蕭狼帶著一身煙味回到單人病房,他的視線定在病床的符采臉上。

  她還沒醒,臉色依然很蒼白,醫生說她只是打擊太大暫時昏過去,沒有大礙。

  從事發到現在,除了她之外,死者符致中沒有別的家屬前來,看來他們兄妹相為命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她才會對兄長的死亡那麼難以接受。

  除了支付這間單人病房的費用和符致中的喪葬費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他從玄武堂回天火幫的路上,有部車齡十五年以上的老福特在亂飆,當時他已經覺得不對勁。

  就在他要閃開時,老福特突然超過他的車,又猛然急踩煞車,他根本來不及煞車,整部車撞上去,老福特又追撞到分隔島,車身打滑,全翻。

  意外幾乎在三十秒之內連環發生,他的雙安全氣囊全開了,他幸運的亳發無傷,當他從暈眩中恢復,自己走出駕駛座時,救護車已經到了。

  他看到醫護人員從車裏抬出血淋淋的傷者,他沒有太特別的感覺。

  他認定那是一個瘋子,一個視他人生命于無物的瘋子,那個瘋子死有餘辜,不然他會危害更多駕駛人的安全。

  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直到看到了符采的悲慟。

  符致中顯然不是瘋子,他對符采來說很重要,是個好哥哥。

  符致中顯然也不是酗酒狂,他只不過在朋友兒子的滿月宴上因為高興多喝了幾杯。

  或許他有機會免除這場悲劇,但他沒有盡全力,他向是個人來瘋,既然有個瘋子要用部爛車跟他尬,他也不會吝嗇奉陪。

  憑他的技術,他可以在千分之一秒讓車身閃到旁邊車道上的,可是他沒有那麼做。

  他讓車身撞了上去,他沒預期到符致中的車會打滑撞上分隔島,就算他預期的到,他也不會在乎吧?因為他是蕭郎啊,台語的意思是,瘋瘋的人……

  「哥……」符采囈語著,她的秀眉緊緊蹙攏,氣息很不穩。

  蕭狼也皺起了濃飛的眉。

  他一向是,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的。

  可是看到她傷心到昏過去,他沒辦法丟下她走掉,儘管這場車禍的責任不該由他來負,他還是沒辦法丟下她。

  她是百貨公司的專櫃小姐?連制服也沒換就匆匆跑來,淚水糊掉原本精緻的妝容,而她手提包裏的手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響。

  對她而言,他是仇人吧?她醒過來不會想看到他,如果她有其他家人,由她的家人過來照顧她比較好。

  他找出她的手機,來電顯示著「竹瑩」,他按了接聽鍵。

  「你總算接電話了!真是急死我了!」手機那頭的竹瑩松了口氣。「情況怎麼樣?你哥還好吧?一定是員警弄錯了對不對?」

  蕭狼沈吟了下。「你是符采的朋友嗎?」

  竹瑩微愣。「呃──是──是呀──你是哪位?」

  「我是肇事者。」他不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

  竹瑩嘴巴張的老大。「肇、肇事者?」

  蕭狼繼續說道:「符致中車禍不治,你可以來醫院照顧符采嗎?她昏了過去,已經二個小時了,還沒醒過來。」

  「不、不治……」竹瑩氣一窒,結結巴巴的。

  這麼說來,不是弄錯,小采的哥哥真的死了……那怎麼辦啦?小采那麼依賴她哥說……

  「對,符致中已經死了,我想符采不想看到我,所以你能過來照顧她嗎?」蕭狼二度重複。

  一想到跟她講話的人就是害死小采哥哥的人,竹瑩不禁一陣頭皮發麻。「好、好,我馬上過去。」

  「我等你。」蕭狼合上了手機,接著輸入自己的姓名和手機號碼。

  他把手機放回她的手提包裏,抽了幾張面紙將她糊掉的睫毛膏擦掉,或許是這個動作驚擾了符采,她竟醒了過來。

  她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眼睛,瞳孔裏透露的訊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很迷惘。

  「這裏是醫院,想起來了嗎?」蕭狼揚了揚嘴角,將用過的面紙扔到垃圾筒裏。

  符采與他四目相交,瞬間,一陣強烈的心痛鋪天蓋地的湧上來。

  她想起來了,哥死了。

  最愛她的哥哥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看到淚珠一下子從她含悲的瞳眸裏滾落,蕭狼的心緊緊一縮。

  女人的眼淚向來不會勾起他任何情緒,為何她的淚水會撩起他內疚的情緒,完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他皺著眉頭,然後終於開了口。「如果恨我能讓你好過一點,那你就恨我吧。」

  符采一臉的哀莫大於心死。

  如果她可以恨他就好了,那麼她悲傷的情緒或許可以得到舒發,可是她連恨他都沒有立場,難道要她承認她哥死有餘辜嗎?

  一向那麼愛護她、珍視她的哥哥,她怎麼能在他死後承認是他不對,而這個撞上她哥的人一點錯都沒有呢?

  天啊,她做不到,她說什麼都做不到!

  「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符采遮住自己的雙眼,淚水還是從指縫間滑出來,這份心痛的感覺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平復,或許永遠沒有平復的一天。

  「你的朋友,有個叫竹瑩的女生會來陪你。」蕭狼注視著她,詭異的想把脆弱的她擁進懷裏安慰。

  但,他憑什麼?他是害死她哥哥的人。

  符采從喉嚨發出一個類似「嗯」的聲音,雙手還是沒移開。

  蕭狼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會令她感到刺眼,或許他唯一可以為她做的是離開這裏,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

  「我叫蕭狼,手機號碼輸入在你的手機裏,有事打給我。」走到門邊,他又回頭加上一句:「任何事。」

  她不會打給他,死都不會,他清楚知道這一點。

  但他希望她會打,除非有奇跡……但誰說世上沒有奇跡?

  他會等她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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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7:17


  符致中的喪禮辦得隆重又體面。

  符采搞不清楚那是怎麼一回事,有家葬儀社接手了所有雜事。

  他們在大事上尊重她,一定問過她的意見才去做,但小事就絕對不會去打擾她,自行辦得妥妥貼貼,讓她有足夠時間休息,以便有體力應付漫長又傷神的喪葬過程。

  「小采,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人天天都來耶。」

  竹瑩只要沒有班就會到殯儀館陪符采,符采請了兩個星期的喪假,總公司派了人支持,所以還應付得來。

  「我不想提到他。」符采折著紙蓮花沒抬頭。

  竹瑩忍不住替蕭狼說話。「其實他也很無辜啊,他又不是故意要撞你哥的,而且他也展現了誠意,天天都來上香,看起來也很關心你,你就不要一直拒人千里之外嘛,這樣他會很難受耶。」

  「你說的我都知道。」這個話題讓符采胸口一悶。「但是,我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原諒他。」

  說原諒太奇怪了,或許人家根本不希罕她的原諒,就像竹瑩說的,他又沒有錯,談什麼原諒呢?

  「我覺得,葬儀社的人是他找的,這些費用好像也是他出的。」竹瑩臆測著。「他根本沒必要做這些啊,可是他並沒有因為是你哥酒駕就逃的遠遠的,認為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你不覺得現在已經很少有這種人了嗎?連我爸都說他這種行為很帶種耶。」

  符采仍舊眼也不抬。「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他只是盡點道義上的責任吧。」

  她一直想忽略蕭狼為她做的一切。

  如果他打從她在急診室見到他的隔天就消失多好,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恨他了,可是他偏偏不消失,還天天出現,給予她多方面的幫助,她實在沒理由恨他的,不是嗎?

  然而,失去哥哥的痛又該怎麼撫平呢?

  她只能選擇儘量不去想蕭狼為她做的事,這樣她才會好過一點,她才不會覺得背叛了愛她的哥哥。

  「竹瑩,我去一下洗手間。」她站了起來,卻在起身的刹那不小心與遠處的蕭狼眸光相遇。

  他的眼光十分深沈,帶著分析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心咚的一震,連忙避開蕭狼的視線,低首快速走開。

  五月的氣溫已經高的嚇人,蕭狼懶洋洋的回到天火幫。

  天氣這麼熱,符采天天待在殯儀館裏,胃口小的像麻雀,一個便當,她通常只吃幾口白飯就算數,那些他特意派人搭配的爽口蔬菜,她連動都不動。

  她是存心想餓死自己嗎?

  據他目測,自從符致中過世到現在,她起碼掉了三、四公斤。

  還有五天才要出殯,她準備要用幾口白飯撐過這幾天嗎?

  她以為他會坐視不管她的慢性自殺?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心的想餓死自己,他都不會容許那種情況發生。

  「蕭大哥!」蔡韻秋出其不意的從長廊彎處冒出來,她打量著他,眼神帶著臆測。「你又去殯儀館啦?」

  她知道有個白目傢夥因為酒駕超蕭狼的車而車毀人亡,蕭狼不但負責了所有的喪葬費,還天天去殯儀館。

  「有事?」蕭狼淡問。

  韻秋是天火幫大總管蔡萬成的獨生女,個性很不體貼,驕縱程度和玟綺差不多,雖然已經大二了,但很不懂事,老愛繞著他打轉,因為對她沒意思,所以他一直對她表現的很冷淡。

  「你不是已經幫那女的出了全部的喪葬費了嗎?幹嘛還要天天去殯儀館,去多了可是會帶衰哦。」她刻意揚著睫毛說道。

  今天她擦了日本進口的濃翹睫毛膏,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她哪里不一樣?

  她從十五歲就喜歡蕭狼了,原本應該是近水樓臺先得月才對,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已經對他表示的很明顯了,他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讓她好氣餒。

  她可不是醜的沒人要,追她的男生也有一脫拉庫,但她心裏就是只有蕭狼一個,也只好認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把自己管好就行。」蕭狼說完就要走。

  「等等!」她連忙攔住他,討好地問:「時間還早,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神鬼奇航3我很想看耶。」

  「我不想看,你想看自己去看吧。」說完,蕭狼越過她要走。

  「什麼嘛!」她跟上去,半真半假、半嗔半怒地說:「女生邀請你看電影耶,你居然拒絕?這麼不給我面子,小心我向我老爸告狀哦!」

  「隨便你。」蕭狼越走越快,不想跟她糾纏。

  「拜託!我開玩笑的啦!你不會連我在開玩笑也聽不出來吧?」她勉強佯裝出笑容,自尊心卻已經受傷了。

  「那些不重要,你不要再跟上來!」說完,他拔腿狂奔。

  居然用跑的?她不敢相信的瞪著那抹飛快遁走的身影。

  可惡的蕭狼!她擺明瞭喜歡他,他卻這樣對她?

  看著好了,有朝一日要他拜倒在她蔡家公主的石榴裙下!

  喪禮結束了,一切回到正軌,符采已經銷假上班了,然而不真實的感覺還是在每個醒來的早晨圍繞著她。

  哥真的走了嗎?

  她到現在還不願相信。

  屋裏到處都是他的痕跡,他怎麼可以那麼狠心,說走就走,連一句話也沒向她這唯一的妹妹交代呢?

  再怎麼不相信,她也必須接受事實,她哥不會再回來了,她得打起精神收拾他的衣物封箱,以免看一回痛一回。

  九點,她無精打采的走出公寓樓下的大門,今天上的是早班,她沒有吃早餐,因為沒有胃口。

  以前,她即使上晚班,隔天一大早都會爬起來為哥哥準備早餐,她哥工作辛苦,愛吃她煮的清粥小菜,她至少炒兩樣青菜,再搭配一個肉類,她的拿手菜是涼拌小黃瓜,也是她哥的最愛。

  現在少了哥哥,叫她一個人怎麼有心情準備早餐,準備好了又要給誰吃呢?

  難道叫她一個人吃嗎?

  免了吧,她知道她以後都不會有心情準備早餐了,肚子餓了,隨便買個三明治充數,她心酸地想,哥知道了,一定會罵她的,罵她不好好吃飯……

  「你打算一直看著鞋尖走路嗎?」

  一個聲音沖進符采耳裏,她驀然一驚,抬眼果然看到蕭狼,他正把煙蒂踩熄。

  他煙癮似乎很大,就她所見,幾乎是隨時隨地在抽煙。

  「你來做什麼?」符采吞了口口水,下意識的捏緊手提包,他的出現讓她感到緊張,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你哥臨死前有交代了一些話,要我轉告你。」蕭狼說道。

  符采眼裏明顯燃起一絲生氣,她閃了閃睫毛。「你說的是真的嗎?什麼話?」

  天啊,她高興的快顫抖了,她哥有留話給她,她哥有留話給她!

  蕭狼的心緊緊一縮。

  第一個──這是她哥去世之後,她第一個有生氣的表情,在過去那段時間裏,她像行屍走肉一般。

  「找個地方坐下來,我再告訴你。」蕭狼注視著她,評估著她會跟他走的機率有多少。

  「在這裏說不行嗎?」他要「找個地方坐下來」,這讓她提高了警覺,縱然她肯定他絕不是壞人,但跟他單獨相處……說真的,那並不容易,她哥畢竟是因他而死的。

  「隨便你,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話,就當我沒來過。」他丟下她,無所謂地走向停在路旁的黑色跑車。

  「別這樣!」符采追上去,在他踩油門前,主動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進去。

  好奇怪的車子,這部車的座位低的可以,內裝也很奇特,總之跟她哥的老福特相差一萬八千里。

  蕭狼看到她微頓一下的表情,他隨口說道:「這是賽車用的改裝車,我慣開的車進廠維修了,這部我很少開。」

  符采沈默了。

  她不能不想起她哥。

  他的車進廠維修了,而她哥的車卻報廢了,成了一堆廢鐵,只拿回三仟元的報廢金。

  車廂裏一陣沈窒的悶,蕭狼注意到她小臉扳的緊繃,櫻唇抿的很緊,不用說,她一定又想起她哥了。

  該死,他不該主動提起車子的,現在的她很脆弱,也很敏感,任何一點有關她哥的事都會引起她的情緒不穩。

  如果不能確定她可以聽到什麼、不可以聽到什麼,他最好緊緊閉上嘴巴!

  「我們要去哪里?」好半晌,符采終於開口說話。「我十點要上班。」

  她實在沒必要那麼敏感,他……也不是故意的吧?唉,她把氣氛都弄僵了。

  但她沒辦法呀,只要想起她哥,她還是沒辦法釋懷,不是針對他,然而他卻又是那場車禍的間接兇手……她的太陽穴忽然隱隱作痛起來。

  「放心,不會讓你遲到。」蕭狼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緊皺的眉心……

  如果那天他沒有趕著回天火幫就好了,或許符致中就不會死,她也就不必被孤獨的留在這世上。

  頓失唯一親人的人,很容易得憂鬱症或者其他精神方面的疾病,他不會讓那種事發生在她身上。

  即便是激起她的怒氣也好,他要她有情緒,而不是槁木死灰的活著。

  蕭狼把車停在百貨公司對面的咖啡館前,他替她打開車門,看著她下來,甩上車門後,他雙手插在褲袋裏,昂首走在前面,整個人有種頹廢的步調,但卻馬上吸引了幾名女客驚豔的目光。

  符采安靜的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入自動玻璃門,他隨便挑了個位置,她無聲滑進他對面的單人沙發裏。

  「請問兩位要點什麼呢?」女服務生遞給了他們一人一本menu,親切地詢問。

  符采沒打開menu。「我不……」

  「給我們兩份活力早餐。」蕭狼打斷她,他翹著二郎腿翻看menu,略略抬眸問她:「你喝咖啡嗎?」

  符采皺著眉心。「我不要吃東西,我不餓,我只想知道我哥跟你說了什麼。」

  蕭狼不理她,逕自把menu還給服務生。「附餐給我熱咖啡,給小姐熱奶茶,我們趕時間,動作快點。」

  「沒問題!」服務生輕快的退下了。

  符采實在很想把服務生叫回來,取消她那份餐點。「為什麼要點我的?我說過我不想吃,如果你餓的話,你可以等我走了再吃。」

  蕭狼沒看她,緩慢的做著掏煙、點煙的動作。「這是交換條件。」

  符采瞪著他。「什麼?」

  蕭狼淡淡地說:「你吃完全部的東西,我自然會告訴你關於你想知道的,在那之前,你什麼也不會知道。」

  她一定不知道,她在沙發裏看起來有多瘦小,單人沙發像是可以坐進兩個她,她到底幾公斤?他很懷疑她有四十公斤嗎?

  「你……你威脅我?」符采握緊了雙拳忿忿不平。

  蕭狼嘴角微揚。「可以這麼說。」

  符采漲紅了臉。「你……你好可惡!」

  「我知道。」蕭狼撇了下嘴角,蠻不在乎的彈了彈煙蒂。「只要你肯吃東西,你怎麼認定我都無所謂。」

  符采聞言頓時啞口,只能瞪著他看,但心裏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在、在關心她嗎?

  他為什麼要關心她有沒有吃東西,因為內疚嗎?

  服務生過來了,將兩人的餐點送上,符采覺得自己的臉一直紅起來。

  「請慢用!」服務生退下了。

  「吃吧!」蕭狼熄掉煙,看了她一眼。「不是怕遲到嗎?如果你吃的太慢,可能真的會遲到。」

  天啊!符采這才想到她是要上班的人。

  她急忙看了下手錶,已經九點四十五了。

  她十點半以前要到公司,百貨公司十一點開門,還有很多前置作業要忙。

  他已經開始吃了,那她也得趕快吃一吃,他說的,全部吃完才告訴她,如果她一直拖拖拉拉就別想聽到她哥的遺言了。

  幸好他點的早餐不算多,兩片三角型的厚烤吐司,抹上奶油或草莓醬都很可口,份量剛好的炒蛋,二條小小的德式煎香腸,還有一小碟生菜沙拉,以及一杯熱奶茶。

  她已經很久沒一次吃這麼多東西了,他的速度倒很快,懶洋洋的動著筷子,但盤子沒幾分鐘就空了。

  吃完早餐的他又點起了一根煙,啜著熱咖啡,透過煙霧像在看她,所以她說什麼也不敢隨便抬頭。

  她努力把食物塞進胃裏,等她連奶茶也喝完時,已經十點多了。

  「我吃完了!」她宣佈著,胃好撐哦。「可以告訴我了吧。」

  「嗯。」蕭狼再度把熄掉了煙。

  看他一點也不急的樣子,符采忍不住催道:「快說好嗎?我哥到底說了什麼?我上班快遲到了。」

  蕭狼瞬也不瞬的看著她。「他說,希望他死後,你能打起精神來生活,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折磨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

  什麼跟什麼?符采張嘴瞪著他。「你……你騙我。」

  「我沒騙你。」蕭狼懶懶的靠回椅背裏,眸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她因生氣而俏紅的臉上。「你敢說,你哥不希望他死後,你好好生活嗎?」

  「他當然希望!」她為哥哥分辯著,她哥是世界上最愛護她的人!

  蕭狼嘴角一彎,淡淡地扯了扯。「那就對了,不要讓你哥死後還要擔心你。」

  符采愣住了。

  很顯然,他說她哥有遺言是騙她的,目的是拐她來吃頓早餐。

  他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她哥已經入土為安了,經過判定,他沒有一點法律上的責任,她和他原是世上最不該有瓜葛的人。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來關心她?為什麼要在乎她過的好不好?

  為什麼?

  華燈初上,符采下班了。

  她換回便服走出百貨公司,看見一波波的人潮陸續湧進百貨公司裏消費,雖然是晚餐時間,但她沒胃口,她只想回家休息。

  以前,若她上早班,她會趕回家煮晚餐給哥哥吃,她哥喜歡吃她鹵的肉,她通常會鹵上一大鍋,可以吃上幾天,她若上晚班,只要出門前煮好飯,回來她哥再把鹵肉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但現在,她不知道趕著回家要做什麼,家裏已經沒有人等她回去了。

  她到現在還不敢去看爺爺,雖然爺爺已經失智了,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在老人家面前哭起來。

  還是再過一陣子再去吧,等她心情平復一點,可以接受她哥已死的事實時再去看爺爺。

  她往公車站牌走去,忽然有個女人攔住她的去路。

  「請問──你是符采嗎?」

  符采看著她,她不認識這個女人。「我是,你是哪位?」

  「我叫林芝綺,是你哥的……」對方潤了潤唇。「我是你哥的女朋友,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談一談嗎?」

  符采驚訝的看著她。

  她哥的女朋友?

  她不知道她哥有女朋友,她哥從沒提過。

  是因為不好意思嗎?還是剛開始交往而已?

  如果真是她哥的女朋友,不會──不會還不知道她哥的死訊吧?

  她看著對方,小心翼翼地說:「我哥已經───」

  「我知道,你哥已經死了。」林芝綺歎了口氣。「我們已經在一起一年多了,他常提到你,也跟我說過,你在這間百貨公司站化妝品專櫃,所以我才會來找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我真的是有很急的事才會來找你。」

  符采打量了她一會兒,點了點頭。「我們到二樓的咖啡吧去談吧。」

  三分鐘後,兩人已經坐在咖啡吧最邊邊的角落了。

  符采攪拌著拿鐵咖啡,等對方先開口。

  如果這個女人真是她哥的女朋友,她會覺得很意外,因為這種濃妝豔抹型的女人,她哥一向不欣賞。

  但,人跟人的緣分很難說,不一定這個女人有什麼特質吸引了她哥,如果她哥沒死該多好,搞不好今年她就會有大嫂了……

  「我跟你哥是在酒店認識的。」林芝綺緩緩說道。

  符采驚訝的抬起頭來。

  酒店?

  她哥會去酒店嗎?她不相信,她哥賺的錢全用來還債了,怎麼有多的錢去酒店消費呢?

  「你別緊張。」林芝綺笑了笑。「你哥是被工地同事拉去的,他同事要泡我們酒店的小姐,拉了他和其他幾個人去壯膽,我跟他是因為這樣認識的,因為他很害羞,也不會亂吃小姐的豆腐,所以我才注意到他。」

  符采松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她就知道她哥不是那種人。

  「上個月,他向我求婚,還說要帶我認識你,我們一直有避孕,可是他向我求婚的那晚,我們太開心了,忘了避孕,我也不以為意,心想反正我們快結婚了,如果有了,就生下來,他也會很高興……沒想到……」她語氣一陣哽咽的說:「沒想到他會走的那麼突然,我昨天發現自己懷孕了……」

  符采訝異的眨了眨眼睛。

  這個女人有她哥的骨肉……

  天啊!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孩子生下來,所以我才會來找你。」林芝綺吸了吸鼻子。「知道我有生下孩子的念頭,姐妹們都罵我傻,人都死了,還生下他的孩子做什麼?可是我捨不得啊,我跟致中是有感情的,我怎麼忍心把我們的孩子拿掉……」

  「不不!不能拿掉!」符采急了,她說什麼也要留住哥哥的骨肉。「你說吧!你要什麼條件才肯生下孩子,我全答應你!」

  「小采──」林芝綺受傷的看著她。「我並不是那種女人,我今天來找你,絕不是想跟你談條件,而是因為你是致中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是致中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覺得跟你很親,所以才會來找你商量,如果你覺得我是那種要跟你談條件的女人,那我走就是了,你當沒見過我。」

  「不不!不要走!」符采連忙拉住她,她羞愧的表達著道歉:「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我說錯話了,我說話沒經過大腦,你不要生氣!」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女人就好,你是致中的妹妹,我不會跟你生氣。」林芝綺又回新坐下來,她瞬也不瞬的看著符采。「現在問題是,我要不要生下這個孩子?」

  「當然要!」符采整個人都沸騰了。「如果哥知道一定很高興,他很愛孩子,芝綺姐,你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林芝綺為難的看著她。「可是這麼一來,我就得辭掉酒店的工作了。」

  符采熱切的拉住她的雙手!「當然!當然!你當然要辭掉酒店的工作,我來照顧你,你可以跟我一起住,你只要專心待產就行了,煮飯跟家事,都由我來做!」

  一想到有個小娃娃即將誕生,又是她哥的孩子,她那因哥哥驟逝而枯萎了大半的細胞瞬間活過來了。

  她不會再想不開,她有個新生命要照顧,她的侄子……呃,或侄女,還有她的───她看了林芝綺一眼──她的大嫂。

  她會好好照顧她哥的妻兒的,必要的話,她可以兼兩份工作,她向來不是溫室的花朵,這難不倒她!

  「問題是──」林芝綺為難的看著符采。「我欠了酒店很多錢,如果我沒還清,他們是不會讓我走的。」

  「你欠了他們多少錢?」符采急問。

  「……三百萬。」看到符采訝異的眼光,林芝綺幽幽地說:「你是致中的妹妹,我就不瞞你了,我父母很不負責任,我爸爛賭,我可以不管他,但我媽中風長期住院,如果不向酒店借錢,我根本付不出醫藥費來,更何況我還要負擔弟妹的學費和生活費……」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符采安慰著她。「哥的保險金有二百萬,至於剩下的一百萬……」她想了想,她根本沒有地方借,但當務之急是讓林芝綺把孩子留下來。

  「或許我應該把孩子拿掉。」林芝綺感傷地吸吸鼻子。「小采,你這麼年輕,又是致中唯一的妹妹,我不該拖累你的。」

  「不!你千萬不要這麼想!也千萬不要把孩子拿掉!」她緊緊握住林芝綺的手,堅定的說:「等我消息,我會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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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7:38


  為了一百萬,符采主動約蕭狼見面。

  明明警告自己不許再跟蕭狼有瓜葛,可是為了她哥的骨肉,她可以沒有原則,再說她只是要向他借,又不是要向他要,她會慢慢還給他的。

  他們約在幾天前他們吃早餐的那間咖啡館見面,符采九點半下班,整理好就飛奔到咖啡館找人。

  蕭狼已經來了,面前一杯空空如也的咖啡杯,他在抽煙。

  「等很久了嗎?」她放下手提包,很喘,因為她用跑的。

  「很久。」蕭狼順手按熄煙。「從接到你電話之後,我就在這裏等了。」

  符采眨眨眼睛。「你……你說什麼?」

  她是中午吃飯時打給他的,現在都十點了,這麼說,他……等了等了十個小時?

  「你幹嘛這麼早來?」她期期艾艾地問,心跳一直加速。

  「反正沒事。」蕭狼招來服務生,對她說道:「你晚上沒吃吧?快點東西,我請客。」

  她直覺想拒絕。「我不──」

  「老規矩。」蕭狼打斷她。「你約我一定有事,先吃完東西,不然我什麼也不會跟你談。」

  「其實我有在正常吃飯……」她分辯著。

  有正常吃,只是吃很少罷了,她的食欲好像冬眠去了,以前她很喜歡蛋糕和火鍋,可是現在這兩樣東西都勾不起她的食欲。

  「眼見為憑。」蕭狼擺明瞭要親眼看她吃,否則不接受她的任何說法。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她歎口氣,接過服務生遞來的menu。「現在還有餐嗎?」她問服務生。

  「有的,小姐,我們二十四小時都有供餐。」

  「那──」符采看著功能表,考慮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比較想吃的。「麻煩給我一個紅燒牛腩飯。」

  她必須挑一個較有胃口的,因為她得預防蕭狼又要她全部吃完才跟她談。

  「換個煙灰缸,再給我一杯熱咖啡。」蕭狼按熄煙,吩咐服務生。

  符采這才注意到煙灰缸竟已滿起,她瞪著他看。「你抽這麼多煙不好吧?」

  蕭狼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看起來竟像是在笑。「你哥抽煙嗎?」

  「我哥也抽煙,但他是不得已的,在工地,他們會請來請去,所以他一天會抽個幾根。」她本能的替她哥講話,在她眼中,她哥沒有缺點。

  「所以,天底下的男人都抽煙,沒有道理可言。」他說的理所當然。

  「誰說的?」符采忍不住反駁著。「我們副理就不抽煙。」

  那位副理是董事長的兒子,剛從瑞士管理學院回來,聽說以後準備接管百貨公司,為人溫文儒雅,而且煙酒不沾。

  有次她們一樓業積創新高,他在起哄下跟她們一群專櫃小姐去KTV慶祝,竟然連口啤酒都不敢喝,讓幾個專櫃小姐直呼他可愛。

  「你們副理?」蕭狼嘴角微微挑高。「你男朋友嗎?」

  符采瞪大眼否認。「當然不是!」

  蕭狼濃眉一挑,雙手抱胸,直勾勾的盯著她。「聽你的語氣,好像很欣賞那傢夥。」

  符采秀眉不由的輕蹙起。「你又不認識他,怎麼可以隨便稱呼他傢夥?你這樣很沒有禮貌……」

  蕭狼笑了。「我本來就很沒禮貌,因為我沒有父母,所以沒有家教。」

  符采喉嚨一緊。

  他沒有父母?

  能夠負擔的起龐大的喪葬費,又開那麼好的車,她以為他家境不錯,所以才想到或許可以向他借錢說……

  可是他說他沒有父母……

  是跟她一樣,父母早過世了嗎?

  符采愣愣的看著他,不知從何問起,他倒自己說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他們拋棄了我,我在孤兒院長大,後來加入了幫派,現在是所謂的黑道份子。」

  他再平常也不過的說完了,符采卻是受到大大的震撼。

  他的話讓她非常訝異。

  他看起來是有點浪蕩、有點不羈沒錯,但黑道份子……她想都沒想過。

  牛腩飯送上來了,蕭狼要的熱咖啡也送來了,他看了符采一眼,催道:「不是有事要談嗎?快吃吧。」

  符采很慶倖餐點來的正是時候,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

  他是孤兒,成長過程一定飽受欺淩。

  她起碼還有個哥哥守護著她,但他什麼親人都沒有,高興的時候要跟誰分享?難過的時候又該跟誰說呢?

  她不禁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刹時和蕭狼的眸光對個正著。

  他懶洋洋的抬了抬下巴。「看也沒用,我說過,有什麼事,全部吃完再說。」

  符采一愣。

  他誤會她了。

  「我不是想跟你談,我是……」被他這樣看著,她覺得詞窮,她期期艾艾地說:「我只是有感而發,覺得你的成長過程一定很不好過,沒有半個親人在身邊,有什麼事,也沒有人可以商量……」

  該怎麼說呢?說他可憐嗎?說她同情他嗎?那都不夠貼切耶。

  她只覺得,自己跟他的距離好像沒那麼遠了,也沒那麼抗拒他的關心了。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蕭狼懶洋洋地說:「對於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東西,你根本不會去想像。」

  符采看著他臉上淡漠的表情,他好像,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也對。

  她是因為小時候備受父母寵愛,父母一離開人世,她才會承受不住,到現在還常常會回憶小時候的溫暖家庭。

  他從來就沒有親人,哪里知道有父母守護在身邊是多麼幸福的事,當他有事情時,只能自己解決,久了就習慣了……

  「你再發呆下去,我們可能十二點才能談哦。」蕭狼的聲音飄進符采耳裏。

  天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發呆。

  她連忙回神,而他不知道已經看了她多久。

  她努力的想做無事貌,可惜嬌紅的耳根子卻背叛了她,她局促結巴的迸出一句:「你趕時間嗎?」

  蕭狼笑笑地望著她。「能夠在這裏坐這麼久等你,你說我趕不趕時間?」

  符采的臉又紅了。

  她真笨,如果趕時間,他不會在這裏耗這麼久。

  「我可以一直待到天亮沒關係。」他的神態更慵懶了。「但你的飯會冷掉,冷飯對腸胃不好,你還是快吃吧。」

  符采面紅耳赤的開始吃飯,直到吃完前,她都不敢再隨便抬眼。

  好不容易,她吃完了,胃裏充滿了食物,她喝了幾口開水,對於附餐果汁真的喝不下,幸好蕭狼也沒強迫她。

  「說吧,找我什麼事?」蕭狼又點起一根煙,慵懶的眸光注視著她。

  她很漂亮,秀秀雅雅的那種漂亮。

  她不適合濃妝,在辦喪事的那段期間,他看過她沒化妝的樣子,既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又像小家碧玉。

  總之,她是一個令人感到很舒服的女孩子,不像韻秋,一出現總是張牙舞爪的,讓人打從心裏煩。

  「那個──」符采覺得不知如何開口,這是她第一次向人借錢,她臉都紅了。

  「你看起來好像很為難。」蕭狼直勾勾的看著她,語音平淡的道:「我說過,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我會盡我的能力幫你,你不必感到難為情。」

  她的每個細微動作表情都落入他眼底,她要說的事,肯定是她過去從來沒向別人要求過的,所以她難以啟齒的連耳根子都紅了。

  「咳──」符采假咳一聲潤潤喉,又磨姑了老半天才垂著螓首說道:「其實……我今天找你,是想請你借我一筆錢。」

  話一旦出口就沒那麼緊張了,她偷偷抬眼看他,觀察他的反應。

  他會不會以為她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的人?他都已經負擔所有的喪葬費了,她應該心存感激才是,怎麼敢來向他開口借錢呢?

  唉……她真的不願意向他開口,但是她也真的沒有別人好借了啊。

  「多少?」蕭狼不動聲色的問。

  據他所知,符家兄妹還有一筆債務,是符氏夫婦生前欠下的,在符致中生前,債務都由他來扛,現在他過世了,債務自然落在符采身上,她借錢是要還債吧?

  「那個……我哥的女朋友懷孕了,她得辭掉酒店的工作,但她欠了酒店三百萬,我哥的保險金有二百萬,還差一百萬,所以──」符采說到這裏,鼓起勇氣看著他。「如果方便的話,請你借我一百萬,我一定會慢慢還你的!」

  蕭狼把玩著打火機看著她。「那個女的你認識嗎?我說的是,你哥的女人。」

  符采搖了搖頭。「不認識。她昨天突然來找我,我也嚇了一跳,我哥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都沒告訴我,但既然我知道了,我就一定要留住我哥的骨肉。」

  蕭狼不動聲色的看著她。「說說看,那女的怎麼說?」

  符采把林芝綺昨天找她的經過述敘了一遍。

  聽完,蕭狼的嘴角扯了扯。 

  她真的是太單純了,這種老把戲居然騙倒她?

  「我知道了,我會準備好一百萬,明天你一樣上晚班對吧?下了班直接過來,我把錢給你。」

  符采眨了眨眼。

  他真的肯借她一百萬?這麼簡單?她不是在做夢吧?

  還有,他怎麼知道她明天也上晚班?

  真的好奇怪哦。

  一下班,符采就直奔咖啡館找蕭狼。

  白天芝綺姐打了通電話問她湊到錢了沒,語氣很急。

  她猜想是因為她哥已經死了,芝綺姐沒有安全感的原故。

  她認為芝綺姐一定很想趕快離開酒店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專心待產,而且酒店裏煙味那麼重,對胎兒也不好,她也希望芝綺姐能在一個空氣乾淨的地方孕育她哥的孩子。

  事情佷快就可以解決了,等待會拿到錢,明天就可以交給芝綺姐,讓她還給酒店了,芝綺姐還約她過幾天一塊去做產檢呢!

  好興奮哦!可以從超音波裏看到寶寶,她這個姑姑真是做夢也會笑!

  她的心情已經很久沒這麼高昂了,以後她要好好振作,三餐定時,還要運動培養體力,以後好幫忙照顧寶寶!

  「咦……」一進咖啡館,她就看到蕭狼佔據了一個位子,可是奇怪的是,林芝綺怎麼也在?他們認識?

  「芝綺姐!」她連忙走過去,看到林芝綺臉色蒼白,好像受到很大驚嚇。「你怎麼在這裏?」

  林芝綺臉色很難看,一語不發的沈默著。

  蕭狼按熄了煙,看了林芝綺一眼。「你自己說還是我來說?」

  林芝綺臉色慘白地道:「你說吧……」

  符采奇怪的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蕭狼扯扯嘴角。「這個女人不是你哥的女朋友,是你哥同事的女人,他們知道你哥有筆保險金,所以串通好了要來騙你那筆錢。」

  符采深吸了幾口氣,看林芝綺的樣子,如果是被冤枉的,她應該替自己分辯才對,可是她什麼也沒說。

  那麼,蕭狼說的……是真的囉?

  老天!

  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騙她?怎麼可以?

  「我可以走了吧?」林芝綺沒好氣的對蕭狼問。

  蕭狼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眸,眸光相當冰冷。「不要再出現在符采面前,如果讓我知道你接近她,你的下場都會很難看。」

  「知道了。」林芝綺撇撇唇。「我還沒那麼笨,碰天火幫的人!」

  說完,她扭頭就走,連聲對不起也沒對符采說。

  符采站在原地簌簌發抖著,她艱困的吞咽著唾沫,一股憤怒的火焰從腳底升起。

  從昨天開始,她的內心就盈滿了她哥有骨肉的喜悅,可是現在,一切都破滅了……

  「你怎麼會知道她在騙我?」符采的嘴唇顫抖著。

  一想起自己差點將哥哥用生命換來的保險金交給那個女人,她就氣的想大叫尖叫,竟連人家設了局要來騙她都不知道,還傻傻的……傻傻的期待寶寶的來臨,她真是笨的可以!

  「從你說她在酒店上班那刻開始,我就知道你被騙了。」蕭狼淡淡地說,站了起來準備買單,她看起來很不好,他得送她回家。

  符采的雙手虛弱的撐著桌面,看起來像快昏倒了。「你昨天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蕭狼平靜的注視著她。「我認為你不會相信,而且我需要時間調查那女人的一切。」

  「我真笨是不是?」符采的臉色十分慘澹,她美麗的唇角牽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難怪哥要把我保護的好好的,瞧,他一走,我就差點被騙了,可是為什麼我情願你不要揭穿她?」

  她哭了,痛苦失聲。

  咖啡館裏的客人不多,所有人幾乎立即被她沈痛的哭聲給吸引,她像個孩子,哭到抽噎,不能自已。

  蕭狼任由她發洩,他用眼神示意走近關切的服務生走開。

  「聽著,符采,我對你很抱歉──」他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望著她脆弱的模樣,他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不,你沒必要向我道歉。」符采搖搖頭,她笑了,淚水卻成串的從眼裏落下,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就像大家說的,你並沒有錯,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有什麼資格怪你呢?我只是……只是好想我哥而已,只是好想好想他而已……」

  她想咽下啜泣,但失敗了。

  從知道她哥死訊的那一刻起,她命令自己要堅強,但她老是搞砸。

  她在夜裏哭泣不夠,上班常無緣無故就眼眶紅,現在更糟,她竟失控到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了。

  「對不起,我一定讓你很難為情,你快走吧……讓我、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她抽噎地說。

  蕭狼驀然將她擁進懷裏,他的胸懷容納了所有的她,讓她可以亳無顧忌的哭個夠。

  她聳動的肩膀那麼弱小,他不知道她要怎麼獨力生活,在這一刻,他才有深深的認真,他毀了她的世界、她安全的堡壘。

  他的懷抱好溫暖……符采好像嗅到屬於她哥的味道,她把頭埋在蕭狼的胸膛裏,感覺到他粗糙的手指在揉撫她的後頸。

  她放鬆了,啜泣漸漸平息。

  然後,驚覺自己在蕭狼懷裏,她連忙推開他。

  他皺了下眉頭,因她的離開而感到空虛。

  「對不起,我失態了。」符采尷尬的垂著頭。

  蕭狼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小巧的頭顱。「好多了?」

  「嗯。」她抹去臉上的淚水,鼓起勇氣抬起頭看著他,清了清幹幹的喉嚨說道:「這次謝謝你,我想我們以後不需要再見面了,看到你會讓我想起我哥,所以,我們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

  蕭狼不置可否的看著她。 

  他的眼神讓符采感到一陣燥熱,她不在自在瞥開頭。「那……我走了。」

  蕭狼沒留她,也沒說什麼,符采在他的注視下,強作鎮定地走出咖啡館,但心跳卻莫名的一直加速跳動。

  看到她的倩影走出自動玻璃門,蕭狼拿出手機,打給守在咖啡館外的手下,他揚起了嘴角。

  「保護符小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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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8:05


  「怎麼又吃這麼少?」麗雅探了探符采的餐盤。「你幾乎沒吃嘛!」

  她是鞋區的專櫃小姐,中午大多和符采結伴一起在百貨公司內部的自助餐區吃飯。

  「你還要不要?我的都給你。」符采拿起自備的水壺,喝下大半杯水。

  「你當我母豬啊!」麗雅誇張的瞪大眼。「現在流行紙片人,我男友嫌我太肉感了,我減肥都來不及,還吃咧!」

  符采淡淡的笑了笑。「你不是打算今年結婚嗎?怎麼沒聽你再提了?」

  「我打算沒用啊,我男友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還想多玩幾年,唉,男人跟女人真的不一樣哦。」麗雅哀歎著,忽然對著無精打采的符采招招手。「喂!怎麼了?你眉頭老是打著結,還在想你哥的事啊?」

  符采沒說話,算是默認。

  麗雅嘖了兩聲,勸道:「你呀,不要再想不開了,人都死了,活著的人更要好好過才對,你哥看你這樣,死了也不安心。」

  符采依然垂著螓首。

  麗雅說的沒錯,所以她也想好好過。

  可是,她做不到,蕭狼揭穿了林芝綺沒懷她哥的孩子,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重心又頓時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活著的目標是什麼,她覺得無趣,這世上,只剩她一個人了。

  用完午餐,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櫃位上。

  「竹瑩,你去吃飯吧。」符采著手整理著玻璃櫃,把幾瓶保養品的位置對調。

  「別弄了。」竹瑩神神秘秘的靠過來對她咬耳朵,聲音裏有掩不住的興奮。「告訴你,他又來了哦。」

  符采心咚的一跳!

  她知道竹瑩說的是誰。

  蕭狼。

  他為什麼還要來?

  不是跟他說了,他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嗎?他為什麼還要來擾亂她的心緒?

  就讓她這樣死水般的活著不行嗎?為什麼他一定要干涉她怎麼過日子?

  「你去見見他啦。」竹瑩遊說著,「我看他好像有話跟你說。」

  符采回避著這個問題,催促道:「你去吃飯吧,不然待會兒就沒菜了。」

  「唉呀,你去見見他嘛。」竹瑩不死心的搖著她的肩。「聽聽他要說什麼又不會少塊肉,你那麼怕做什麼?我覺得他對你挺好的呀。」

  符采一語不發的整理著櫃位,有客人走近,她連忙迎上去,竹瑩只好鼻子摸摸去吃飯了。

  符采打起精神來,笑容可掬的為客人介紹,「這是這一季的保濕霜,含有夜間美白效果,針對熟齡肌所設計,應該很適合您……」

  蕭狼還在嗎?

  他應該瞭解她的意思,應該走了吧?希望他不要再來了,希望!

  百貨公司打烊了,符采和竹瑩道再見後走出大門。

  不是假日,馬路兩旁有點冷清,一陣風吹過來,她趕忙拉緊外套。

  最近她的身體有點虛弱,不要感冒了才好,站櫃的時候一直擤鼻涕是很不雅的。

  她走往公車站牌,卻驀然停住腳步。

  蕭狼還沒走……

  「下班了?」看到她,蕭狼扔掉煙蒂,朝她走近。

  符采的心臟劇烈跳動,但雙腳卻不由自主的往後退,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麼,在他還沒走近她之前,她轉身跑開。

  「符采!」蕭狼疾步追她。

  她假裝沒聽見他的呼喚,繼續跑著,一切很不真實。

  她喘著,好像快休克了。

  「不要再跑了!你會受傷!」蕭狼邊追邊朝她喊話:

  符采仍然沒有停下奔跑,她使盡全力,越跑越急。

  既然知道這樣可能會害她受傷,那就不要來找她啊。

  為什麼要來找她,害她要用這種狼狽的方式逃開,她真的不太明白他,就讓她自生自滅下行嗎?

  啊——

  她果然跌倒了。

  符采痛得站不起來,隨後趕至的蕭狼連忙查看著她的傷勢。

  「不是叫你不要跑?」他皺著濃眉抱起她。

  「放我下來!」符采掙扎。

  蕭狼堅定的抱著她走,沒有放下她的意思。「你的腳扭傷了,我先帶你去看醫生,然後送你回家,還是你有朋友可以過來幫忙?如果有的話,我等你朋友來了再走。」

  符采咬著下唇。

  她的朋友只有竹瑩,而竹瑩的交通工具是小綿羊,現在肯定在騎回家的路上,不會聽見手機響。

  就算竹瑩知道了要過來,她也不放心,再說她不認為竹瑩處理得了眼前的情況,更別說竹瑩從回家路上騎過來要多久了,一切都是未定數。

  「看來你妥協了。」蕭狼多此一舉的徵求著她的同意。「由我送你回家,嗯?不要再亂動了。」

  他的語氣竟有一絲溫柔,害她的脈搏跳得更快.

  早知道她就不要跑……但世界上的事情是沒有早知道的!

  *********

  蕭狼帶符采去看跌打師傅,師傅說她至少一星期不能亂動,否則會殘廢。

  雖然覺得老師傅似乎言過其實,但符采還是乖乖聽話了,現在她得好好保重自己,不然已失智的爺爺就沒有人照顧了。

  蕭狼抱著她上她住的三樓舊公寓,行色匆匆的將她安置在沙發裏。

  「你先坐著,我馬上回來!」

  「喂,你、你要去哪里?」不對!她要說的是,他可以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回來做什麼?

  但是來不及了,蕭狼已經甩上門走了。

  她動彈不得的坐在沙發裏,忽然覺得好渴。

  冰箱裏沒有任何冰涼的飲料,這半個月來,她都沒補充存糧,恐怕連開水都沒有,因為她也沒燒開水。

  符采百無聊賴的呆坐著,二十分鐘後,蕭狼回來了,提了滿滿兩大袋東西,袋於是附近那間超市的。

  「渴了吧?」他也不問她喝不喝,就逕自打開一瓶雪碧汽水遞給她。

  符采被動的接過汽水,納悶他怎麼知道她渴了?

  他自己也開了罐可樂,一下子喝完,捏扁罐子丟在垃圾筒裏,然後打開浴室的門走進去。

  符采以為他要上廁所,但他擰了條毛巾出來給她。「粉紅色的毛巾是你的吧?把臉擦一擦。」

  符采愣愣的接過毛巾,沒想到他這麼細心。

  她默默的擦了臉,他接過毛巾,拿回浴室裏洗淨掛好。

  他回到客廳,在符采還沒反應過來時,又抱起她。

  忽然又被他抱在懷裏,整個身子貼合著他,符采的心跳如擂鼓般猛烈跳動。

  她的唇離他的喉結只有半吋,嗅聞著他身上混合著煙草的男性味道,不知為何,這次不止是心跳加速而已,她有些暈眩。

  咚咚!咚咚!

  心跳一聲強過一聲,符采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破百了。

  蕭狼隨意看了她一眼,並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以為她臉上的潮紅是想抗議他又抱起她。「沒忘記阿勇師說你不能隨便亂動吧?我抱你回房睡。」

  她好輕,輕得幾乎讓他感覺不到重量,他要把她喂胖一點。

  蕭狼把她放在床上,手機響起。

  「什麼事?」他接起電話。

  符采看到他的眼微微一眯,眉毛跟著皺到一起。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殺氣。她想起他說的——他是個黑道份子。

  幾個嗯哼之後,蕭狼收起手機,看著她。「我得走了,好好睡一覺,明天記得打電話請假。」

  她心底忽然冒出些許不安。「等、等等。」

  蕭狼望著她,等她說話。

  「那個……」她潤了潤唇。「小心點。」

  其實她也不知道他要去幹麼,叫他小心委實有點莫名其妙,是女人的直覺吧,她覺得那通電話不太尋常。

  蕭狼看著她,眼神堅定。「為了你,我會小心的。」

  符采掩著臉,幾乎想鑽進被子裏把自己藏起來。

  老天,她不該叫住他的,不該叫他小心點的,他會不會以為——以為她在對他示好?

  他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為了她,他會小心?

  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呵……

  直到蕭狼關上大門的聲音都傳來了,符采猶自心跳個不停,腦海裏滿滿都是他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

  手機鬧鈴將符采喚醒,她先打電話向主管告假,再打給竹瑩說明自己的情況。

  「你是說,昨晚是蕭狼送你回家的?」竹瑩聽了很興奮,略過明明是重點的受傷部份,只針對蕭狼問個不停。

  「我本來想打給你,可是已經那麼晚了……」

  「我相信他會好好照顧你,我很放心!」竹瑩很高興昨晚的小插曲讓符采不再拒蕭狼於千里之外,唯一能夠照顧符采的哥哥已經過世了,現在就看蕭狼的了。

  「對了,竹瑩,晚上你可以過來嗎?跌打師傅說我不可以隨便亂動,我想洗澡,但一個人去浴室有點困難。」

  「沒問題!」竹瑩爽快的說。

  「我下班就過去!」才跟竹瑩掛上電話,符采的手機就響了。

  「是我。」

  那男性的嗓音令符采為之心跳加速。

  是蕭狼!

  他怎麼一大早就打電話來?

  「你在床上嗎?」他問。

  「嗯。」

  「知道了。」他掛了電話。

  符采莫名其妙的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

  就這樣?只是打來問她是不是在床上?怎麼這麼奇怪啊?

  沒多久,符采聽到了交談聲——有人進入她家!

  她驚訝的瞪大眼,還沒反應過來,有人敲門了。

  「是我,可以進去嗎?」門外的蕭狼問。

  呼!符采松了口氣。

  原來是他啊!

  可是奇怪了,他是怎麼進來的?

  符采清了清因緊張而乾澀的喉嚨。「請進。」

  房門被打開了,蕭狼走進來,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他身後跟著一名中年婦女,他先是深長的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看得她渾身不自在之後才開口說話。

  「這是阿慧姨,她來照料你,替你洗澡煮飯。」說完,他看著阿慧姨交代,「她是符小姐,她的腳受傷了,動作小心點,問問她喜歡吃什麼就煮什麼。」

  阿慧姨必恭必敬地道:「是,堂主。」

  符采臉都紅了。「不必這樣,真的不必要這樣……」

  「麻煩堂主將小姐抱到浴室,我先替小姐洗澡再去做飯。」阿慧姨說道。

  「好。」蕭狼應著。

  為什麼沒人理她啊?符采急道:「不必了,不必這樣。」

  蕭狼已經抱起她,懶洋洋的眸子看著過度緊張的她。「天氣滿熱的,難道你要一個星期不洗澡?」

  符采漲紅了臉,阿慧姨已經快手快腳的去放洗澡水了。

  *********

  洗過澡,符采一身清爽的被蕭狼從浴室抱到客廳的沙發裏。

  她很納悶,明明只是腳扭到啊,怎麼搞得好像她是癱瘓一樣?

  阿慧姨去準備早餐了,她看見蕭狼拿著吹風機出來。

  他是要幫她吹頭髮嗎?不會吧?

  符采睜大眼睛,看到他插上插頭,真的若無其事的開始替她吹頭髮,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她的發心。

  符采吸口氣,臉頰又燙紅了。「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吹風機的聲音太大,蕭狼好像沒聽到她在講話。

  「我、我說,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加大了音量。

  蕭狼置若罔聞,繼續替她吹頭髮。

  符采很無力的放棄了。

  有人替她吹頭髮是小時候的事,但長大後,連哥哥也沒這麼做過。

  她隱隱覺得讓蕭狼替她吹頭髮很不妥,可是又無法阻止他,就像她明明不想跟他有瓜葛的,他卻一再出現在她眼前一樣。

  吹風機關掉時,符采聞到食物的香味。

  刹那間,她覺得肚子餓了。

  好奇怪,她竟然有餓的感覺?

  自從哥哥走後,她就失去了味覺,吃東西只為了延續生命,如果吞藥丸就可以過活,她情願吞藥丸。

  但現在,聞到煎蛋的香味,她竟覺得饑腸轆轆?

  「早餐準備好了,兩位請過來用餐吧!」阿慧姨招呼著他們,然後就勤快地去洗刷浴室了。

  蕭狼把她抱到餐椅裏,看到豐盛的早餐使人心情愉快,培根煎得剛剛好,荷包蛋是半熟的。 

  這是不會出現在她家餐桌上的西式早餐,符采不禁看了若無其事的蕭狼一眼。

  他是不是連她跟她哥早上都吃清粥小菜也知道啊?所以特地吩咐阿慧姨煮點別的,免得勾起她的傷心回憶?

  或者,是她想太多了,是因為他想吃西式早餐,所以尊稱他為「堂主」的阿慧姨才準備了西式早餐?

  「阿慧姨不跟我們一起吃嗎?」符采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就他們兩個吃,不太好意思。

  「她是來替你做事的,有事情就交代她,其他的你不必操煩。」蕭狼替她把烤好的全麥吐司塗上奶油。

  符采喝著奶茶,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你怎麼進來的?」

  蕭狼懶洋洋的瞄了她一眼。「這種舊式公寓的鎖,難不倒我。」

  她瞪大杏眸,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男人。

  他的意思是——

  他的意思是——

  「你猜對了,我當過小偷。」蕭狼淡淡地揚起嘴角。「我十歲就學會用髮夾開鎖,我的‘師父’是個經驗老到的小偷,我從他身上學了不少功夫,現在偶爾需要時,我會秀一下。」

  符采忽然不太瞭解自己。

  一個可以隨便開啟別人大門的人,不是很危險嗎?

  為什麼她卻一點都不怕他?

  蕭狼又是什麼時候闖進她生活的?

  *********

  腳扭傷的第四天,符采已經好多了,複元的情況比預期的快很多,她其實不太需要阿慧姨的照顧了,但阿慧姨堅持要照顧她滿一個星期。

  她知道,那當然是蕭狼的堅持。

  他這幾天好像有點忙,但是派了阿慧姨來照顧她,還要阿慧姨跟她住在一起,她也知道,他怕她一個人住又扭傷了腳會有個什麼萬一。

  竹瑩來過兩次,見她有阿慧姨照料得妥妥當當,也就放心了,還瞹昧的說等喝她的喜酒哩。

  她不知道為什麼竹瑩會認為她和蕭狼是一對?其實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啊,她甚至不知道他這幾天在忙什麼,而他也一通電話都沒有。

  她驚訝的發覺,只要碰上跟蕭狼有關的事,她就會胡思亂想。

  以前她從來不胡思亂想的,一心依賴著哥哥,只想哥哥趕快結婚生小孩,得到屬於他的幸福。

  但現在,不知道是時間太多還是電視節目都太難看,一天裏,有一半時間她都在想蕭狼。

  昨天她甚至想問問阿慧姨蕭狼去哪里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就怕蕭狼知道她向阿慧姨打聽他。

  唉……

  她繼續百無聊賴的轉著電視遙控器,阿慧姨出去買菜了,家裏被整理得一塵不染。

  阿慧姨真是家務高手,連流理枱底下都洗得乾乾淨淨,又很健談,做家事時常哼著歌,讓她感覺這個家是有氣息的。

  但現在她的腳傷已經好了,阿慧姨也該離開了,到時她又將剩下自己一個,那種回到家空虛的感覺,忽然讓她想起來就很不能適應。

  難不成要阿慧姨永遠留下來嗎?

  別作夢了,憑她哪請得起阿慧姨啊,更何況阿慧姨說她是隸屬天火幫旗下「玄武堂」的人,就算她有錢也未必請得起啊!

  玄武堂——

  蕭狼是玄武堂的堂主,阿慧姨說,勢力龐大的天火幫一共有四個分堂,而玄武堂是其中之一,其他還有青龍堂、白虎堂和朱雀堂。

  到底黑道份子平常都在做什麼呢?

  因為想知道,所以這幾天只要轉到關於黑道的電影,不管港片或洋片,她全部卯起來看。

  可是,越看她越覺得不可思議,難道蕭狼就像電影中的黑道分子一樣,都做那些天理不容的事嗎?

  那只拿吹風機的手拿過槍嗎?

  符采搖了搖頭。

  實在很難想像,他會拿槍殺人。

  她聽到開門的聲音,一定是阿慧姨回來了。

  符采看著大門。

  她驀然瞪大杏眸,因為她看到一隻體型嬌小、「長頭髮」的小狗,神氣活現的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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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28:26


  阿慧姨不是去買菜嗎?怎麼買了只狗回來?

  符采看著超級可愛的小狗,雖然挺納悶的,可是她的心馬上被融化了。

  她喜歡小動物,尤其喜歡小狗,哥本來就沒禁止過她養狗,但她認為自己沒時間照顧,所以就放棄了。

  現在有一隻那麼可愛的小狗出現在她面前,她當然不會放過嘍!

  「狗狗過來!」她朝小狗拍拍手、吹吹口哨。「你叫什麼名字啊?是女生還是男生?」

  直覺地,地已經把它歸類到女生那邊了。

  「它還沒有名字,等你幫它取個名字。」

  蕭狼走了進來,符采驀然感到一陣暈眩。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因為他已經幾天都沒來了,她還以為等阿慧姨照顧她到功德圓滿回去後,他們之間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怎麼?你不喜歡狗嗎?」蕭狼勾望住她。

  她長胖了一點點,巴掌大的臉蛋不再削瘦得可憐,看來阿慧姨把她照顧得很好。

  「啊?」符采眨了眨眼,從暈眩中回神,芳心依然怦怦亂跳。

  他的來到似乎蘊藏著一股魔力,讓她瞬間渾身軟綿綿的,她用力眨了幾下眼睛確認他的存在,強大的喜悅充斥在她胸臆之間。

  「這只瑪爾濟斯是你的了,如果你討厭狗的話,我可以馬上把它弄走。」蕭狼把門關上,走進屋裏。

  符采又眨了幾下眼睛,好像他說的是天方夜譚。

  討厭狗?

  她怎麼可能討厭狗?尤其它竟然已經開始在舔她的腳指頭了,她覺得好可愛哦,她一點都不討厭它,她愛極了!

  「如果你再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不喜歡……」蕭狼又開口了。

  「我喜歡!」符采連忙表明立場,她立即把狗狗抱進懷裏,欣喜地對著狗狗問:「它真的是我的嗎?」

  蕭狼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百分之百。」

  他知道自己做對了,這是絲彤給他的建議,讓符采養只寵物,不但可以讓她分神照顧寵物,她也才不會覺得自己是被世界給遺棄的。

  「要取什麼名字好呢?」符采很興奮。「叫它嘟嘟好了,瞧它圓滾滾的眼睛看起來好無辜哦,真的是太可愛了!」

  「嘟嘟——這名字挺不錯。」蕭狼發現自己無法把眼光從她燦爛的笑顏上移開。

  「那就決定了,叫嘟嘟!」她呵呵笑。

  「你知道要怎麼照顧嘟嘟嗎?」他隨口問。

  符采一愣。「不知道耶,我沒養過寵物。」她想起竹瑩曾養過吉娃娃,有點擔心的看著蕭狼問:「不能給它隨便亂吃東西對不對?可是我沒有狗罐頭耶。」

  「這樣好了,我們帶嘟嘟出去走走,順便去寵物店請教養它的方法,買些它能吃的東西回來。」

  「好!」符采毫無異議的同意了,現在只要為嘟嘟好的,她都沒意見。

  *********

  生活裏多了只瑪爾濟斯,一切都不一樣。

  符采的腳傷已經完全複元,阿慧姨也功成身退,她在蕭狼的建議下,買了個超大籠子,她去上班時,嘟嘟就待在籠子裏等她下班,以免在家裏亂跑發生危險,她下班之後會帶它出去散步。

  她的腳步變得輕盈了,精神也變好了,想到回家不再覺得孤單落寞,有嘟嘟在家裏等她,她一下班就想飛奔回家。

  「我真羨慕你耶,小采,他什麼都替你想到了,你可千萬要好好珍惜哦,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竹瑩看到她的轉變之後,有感而發。

  「什麼?」符采一臉莫名其妙。

  竹瑩咦了一聲。「難道你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送你狗嗎?」

  符采一愣。「為什麼?」

  「天啊!」竹瑩受不了的申吟起來。「你的反應真會氣死人耶,當然是為了讓你打起精神來活著才會大費周章送你只狗啊,你真的不知道?」

  符采怔然了。

  蕭狼為什麼要送她一隻狗,她真的沒想過,她只一心沈醉在擁有嘟嘟的快樂理,沒去細想過他的用心。

  但竹瑩的話提醒了她,她回想著過去幾天來的一切,從嘟嘟第一天到她手上開始,她整個人就變得開朗許多,不再愁眉苦臉。

  蕭狼知道她的班表,常在她下班時出現,跟她一起帶嘟嘟出去散步,雖然他們的話題總脫離不了嘟嘟怎麼樣、嘟嘟又怎麼了,但她的表情常是幸福滿足的,心裏獲得的平靜喜樂更是金錢買不到的。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她怎麼都沒發現?直到竹瑩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才恍然明白他的付出。

  她真遲鈍,是不?

  她不該一直接受他對她的好,也該回報他一些什麼才對啊。

  但是要怎麼回報他呢?她什麼都不會啊,她只會做菜而已。

  她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到要怎麼回報蕭狼,這才驀然覺得自己對他的瞭解太少了,不然買個小禮物送他也好。

  好吧,既然她只會做菜,那就煮頓飯請他吃吧,不一定要山珍海味,意思最重要,貴的她請不起,但幾樣家常菜難不倒她。

  今天她剛好上的是早班,五點半就下班了,她先繞到超市買新鮮食材,拿著提籃,她心裏有種充實的感覺。

  「小采,好久沒看你來買東西了。」住在樓上的張大嬸看到她,很興奮的跟她打招呼。

  「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張大嬸叮嚀著,「你一個女孩子住,有什麼困難不要客氣,儘管來按我家門鈴,我老公會修水電,也會修馬桶,找他就對了!」

  一陣暖意湧上符采心頭,這個世界還是有溫暖的,先前她真不該動不動就想不開,她真傻,如果她繼續過那種槁木死灰的生活,她哥在天上也會不放心吧?

  買完菜,她趕著回家做飯,嘟嘟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就不安份的叫個不停,把鑰匙插進鎖孔的刹那,符采微笑了。

  這種「有人」等她回家的感覺真好,讓她忘記一天疲累,上班上得再辛苦也值得。

  「姐姐回來嘍,嘟嘟!」

  回家的第一件事——先把悶了一天的嘟嘟放出來,然後跟它親昵的玩一會兒才會換衣服做飯。

  清洗食材時,她不由得哼起了歌,嘟嘟在廚房裏繞著,好像感受到主人的開心,它也很興奮。

  她先洗米煮飯,做了道拿手菜——紅燒五花肉,然後蒸了條魚,炒一個青菜,再做一個她最拿手的涼拌小黃瓜,湯則是簡單的香菇雞湯。

  蕭狼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上桌了,嘟嘟繞著蕭狼直撒嬌,他也是它的主人。

  「什麼味道這麼香?」蕭狼聞到滿屋子飯菜香,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

  「你還沒吃晚餐吧?快過來吃吧!」符采笑盈盈的招呼他,然後抱起嘟嘟。「來,嘟嘟,你也吃飯嘍!」

  當蕭狼看到一桌子菜時,他的眼眸流露出驚訝。

  她做飯?

  她已經有心情做飯,不必他強迫她吃飯了。

  看來還是女人瞭解女人,一隻狗的力量竟這麼大,她整個人都煥發著神采,跟嘟嘟還沒來時判若兩人,早知道一隻狗這麼有用,他會早點買給她!

  「如果不好吃也要捧場哦。」符采笑著回到餐桌旁,拉開餐椅坐下。

  嘟嘟乖巧地在客廳裏享用它的美味大餐——狗罐頭。

  「這些都是你做的?」蕭狼坐了下來。

  她對著他笑。「對啊!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隨便煮。」

  她沒將感謝之意說出口,但願他感受得到。

  「我不挑食,什麼都吃。」他話中有話的說道,只要是她煮的,他什麼都會吃,也一定會覺得好吃。

  「我哥也是耶!」符采眼睛一亮。「他真的很不挑,有時候只是弄個蛋炒飯,他就吃得津津有味。」

  蕭狼又一次的感到意外。

  現在提到她哥,她已經不會感傷了嗎?

  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已經不再在意跟他談到她哥了。

  看到她這副開朗的樣子,他總算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不必再擔心她會想不開,太好了。

  *********

  蕭狼變成了符采的固定「食客」,只要她晚上沒班,她就會做菜給他吃,而他也一定空著肚子來,把她做的飯菜掃得涓滴不剩。

  他們之間的模式已經相當固定了,他會在她上晚班的下班時間出現在百貨公司門口等她,送她回家之後。等她洗過澡,兩個人再一起帶嘟嘟出外散步。

  如果她休假,他更會把一天的時間都給她,同樣是兩個人帶嘟嘟外出,但換成到郊外走走。

  「我覺得嘟嘟一個人好無聊,它好像應該有個伴。」看見有人帶了兩隻吉娃娃出來玩,符采有感而發。

  這天是她的休假,他們本來只是到陽明山附近去吃午餐,卻意外發現一間別出心裁的超大花園農場,於是帶著興奮的嘟嘟下來散步曬太陽。

  「小姐,嘟嘟不是一個人。」蕭狼對她挑挑眉。

  符采噗哧一笑。

  是啊,嘟嘟不是人,它是只狗,可是怎麼辦呢?她已經把它當家人看待了。

  「記得吧,寵物店老闆說過,瑪爾濟斯很容易讓人養上癮,一隻接一隻的養,最後養成了一大群。」蕭狼說。

  「我沒那麼貪心,」符采笑道,「但我想替嘟嘟找個伴,這樣我去上班時,它才不會那麼無聊。」

  蕭狼挑挑眉。「可是你住的地方已經夠小了,再養一隻狗不會不方便嗎?而且你不是說,已經有人在抗議你養狗了嗎?」

  「就是說啊,又沒妨礙到他們,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在意?」符采歎口氣。「我是沒關係,但我擔心它們會沒地方活動,畢竟我不可能常帶它們出來散步啊,但關在小房子裏總是不太健康,如果有個大陽臺給它們活動就好了。」

  豔陽下,蕭狼看著她。

  「我有間公寓很適合養狗,你要不要去看看?那裏的規定是,只要處理好自己寵物的排泄物就可以了,至於狗叫聲則不成問題,那裏的隔音很棒,就算嘟嘟叫整一夜也行。」

  「你的公寓?」符采眨眨眼。「可是我想自己養耶,如果養在你的公寓,那我就不能常常看到了。」

  蕭狼聞言為之失笑。「我的意思是,公寓給你住,你高興養幾隻狗就養幾隻,沒人會管你。」

  符采抬眸眩惑地看著他。

  他的公寓給她住,那他住哪里?

  還是,他的意思是——他們一起住?

  天啊!她臉紅了。

  「我沒住那裏,看過喜歡的話,你隨時可以和嘟嘟搬過去住。」他輕描淡寫的說:「前幾天我在樓梯聽到幾個太太在聊天,他們說要聯名抗議所有養寵物的人,要那些人搬走。」

  他說的是假的,是為了讓她搬到較舒適安全的環境,他撒的小謊。

  然而符采卻很容易的信以為真了,她瞪大了杏眸。

  真的嗎?

  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太過份了,嘟嘟很乖啊,又只在屋裏活動,出去都有她抱著,從來不會在公共區域做不該做的事,這樣還要他們搬走實在沒道理。

  「雖然你把嘟嘟管得很好,但也有其他不負責、沒水準的飼主,有些狗會隨意大小便,你不能否認也有些狗會在三更半夜叫個不停吧?」

  符采沈默的蹙著眉心,苦惱的咬著下唇。

  他說的沒錯,整棟大樓良莠不齊,有人養的狗超級大,像只熊一樣,還會隨便對人狂吠,那種狗連她都望而生畏,更別說公寓還住了老人和小孩了。

  「你的公寓真的沒人住嗎?」符采揚起睫毛看著他,迷惑的神情混合著稚氣。「那你住哪里?」

  好可愛,她這表情超級可愛……他的眼眸變深沈了,視線離不開她的臉。

  好半晌,他才回神,簡單答道:「我住在幫裏,堂口也有我的房間,你別想那麼多,看過喜歡再說,走吧。」

  走吧?他的意思是,現在就要看嗎?

  符采驚訝地望著他。「這麼快?」

  搬家耶,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說,她也從來沒想過要搬家,那是她和哥哥住了四年的地方,有感情了……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有空就今天去,我下星期要去一趟香港,我可不想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打來告訴我,你和嘟嘟被趕出來了。」

  符采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他要去香港啊,會不會危險?

  她想到港片黑社會寫實片中那些打打殺殺的情節,兩大幫派在談判,一言不和,鐵卷門拉下來,一片腥風血雨……

  她又看了蕭狼一眼。

  她可不可以叫他不要去呢?這樣很奇怪對吧?

  *********

  不該來看的……符采驚歎連連,一眼就喜歡上這層公寓。

  蕭狼擁有的公寓位在五層雙並公寓的一樓,室內有三房兩廳兩個衛浴,後門出去是個獨立的小花園,有採光罩和一間黃橘雙色、漂亮到家的狗屋,就算有五隻嘟嘟住都夠寬敞。

  「原來你有養過狗啊!」符采恍然大悟地說,難怪他說這裏適合養哪嘟。

  小花園有四坪大,像是經過設計,有幾棵高高的樹木,一套露天咖啡座椅,還有好幾種不同的花盛開,看起來賞心悅目,根本不是她住的舊公寓可以比。

  「沒有。」

  符采眨眨眼,不解地問:「那這裏怎麼會有狗屋?」

  蕭狼撇撇唇。「昨天弄的。」

  她又眨了眨眼。

  昨天弄的?

  為什麼昨天弄了狗屋,今天就帶她來看公寓?這一切……難道又是為她而做的?

  她激動得眼眶都紅了,感動盈滿胸臆之中。

  他實在沒必要為她做這些的,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老實說,有他陪在身邊,她已經很滿足,她對他的依賴早已超過自己的想像。

  「看看你的房間,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改。」蕭狼裝作沒看見她紅了眼眶,催促她到屋裏,打開房門要她看。

  她實在是個很易感的女孩,他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了,只要他活著的一天,他都要保護她!

  「我的房間?」符采迷惑著。

  她都還沒答應搬進來,哪來她的房間啊?

  但是!回到屋裏,看到房間後,她的瞳眸儘是掩不住的驚喜。

  她當然喜歡這個房間!淡淡的湖水藍色調,完全是為她打造的,他的心意深切的傳達給她了。

  「明天就搬過來。」他用一種已成定局的語氣說:「你去上班時,我會把一切弄好,晚上我去接你過來。」

  符采點了點頭。

  這一切是為她而做的,如果她再不領情就太不識好歹了。

  她抬眸看著他,眸中波光蕩漾,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問道:「你說你下星朔要去香港,要去很久嗎?」

  他一派無所謂的聳聳肩:「現在還不知道。」

  符采潤潤唇。「你不可以不去嗎?」

  「基本上是不可以。」蕭狼答得簡潔。

  她欲言又止的垂下眼睫。

  你可以答應我,安全的回來嗎?儘管這句話在舌尖打轉,但符采就是說不出口……

  那好像是女朋友要講的話吧?

  唉,她又不是他的誰,有什麼資格講這句話呢?

  還是算了吧,默默為他的安全祈禱就好,她跟嘟嘟會全心全意等他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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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29:45


  阿慧姨不是去買菜嗎?怎麼買了只狗回來?

  符采看著超級可愛的小狗,雖然挺納悶的,可是她的心馬上被融化了。

  她喜歡小動物,尤其喜歡小狗,哥本來就沒禁止過她養狗,但她認為自己沒時間照顧,所以就放棄了。

  現在有一隻那麼可愛的小狗出現在她面前,她當然不會放過嘍!

  「狗狗過來!」她朝小狗拍拍手、吹吹口哨。「你叫什麼名字啊?是女生還是男生?」

  直覺地,地已經把它歸類到女生那邊了。

  「它還沒有名字,等你幫它取個名字。」

  蕭狼走了進來,符采驀然感到一陣暈眩。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因為他已經幾天都沒來了,她還以為等阿慧姨照顧她到功德圓滿回去後,他們之間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怎麼?你不喜歡狗嗎?」蕭狼勾望住她。

  她長胖了一點點,巴掌大的臉蛋不再削瘦得可憐,看來阿慧姨把她照顧得很好。

  「啊?」符采眨了眨眼,從暈眩中回神,芳心依然怦怦亂跳。

  他的來到似乎蘊藏著一股魔力,讓她瞬間渾身軟綿綿的,她用力眨了幾下眼睛確認他的存在,強大的喜悅充斥在她胸臆之間。

  「這只瑪爾濟斯是你的了,如果你討厭狗的話,我可以馬上把它弄走。」蕭狼把門關上,走進屋裏。

  符采又眨了幾下眼睛,好像他說的是天方夜譚。

  討厭狗?

  她怎麼可能討厭狗?尤其它竟然已經開始在舔她的腳指頭了,她覺得好可愛哦,她一點都不討厭它,她愛極了!

  「如果你再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不喜歡……」蕭狼又開口了。

  「我喜歡!」符采連忙表明立場,她立即把狗狗抱進懷裏,欣喜地對著狗狗問:「它真的是我的嗎?」

  蕭狼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百分之百。」

  他知道自己做對了,這是絲彤給他的建議,讓符采養只寵物,不但可以讓她分神照顧寵物,她也才不會覺得自己是被世界給遺棄的。

  「要取什麼名字好呢?」符采很興奮。「叫它嘟嘟好了,瞧它圓滾滾的眼睛看起來好無辜哦,真的是太可愛了!」

  「嘟嘟——這名字挺不錯。」蕭狼發現自己無法把眼光從她燦爛的笑顏上移開。

  「那就決定了,叫嘟嘟!」她呵呵笑。

  「你知道要怎麼照顧嘟嘟嗎?」他隨口問。

  符采一愣。「不知道耶,我沒養過寵物。」她想起竹瑩曾養過吉娃娃,有點擔心的看著蕭狼問:「不能給它隨便亂吃東西對不對?可是我沒有狗罐頭耶。」

  「這樣好了,我們帶嘟嘟出去走走,順便去寵物店請教養它的方法,買些它能吃的東西回來。」

  「好!」符采毫無異議的同意了,現在只要為嘟嘟好的,她都沒意見。

  *********

  生活裏多了只瑪爾濟斯,一切都不一樣。

  符采的腳傷已經完全複元,阿慧姨也功成身退,她在蕭狼的建議下,買了個超大籠子,她去上班時,嘟嘟就待在籠子裏等她下班,以免在家裏亂跑發生危險,她下班之後會帶它出去散步。

  她的腳步變得輕盈了,精神也變好了,想到回家不再覺得孤單落寞,有嘟嘟在家裏等她,她一下班就想飛奔回家。

  「我真羨慕你耶,小采,他什麼都替你想到了,你可千萬要好好珍惜哦,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竹瑩看到她的轉變之後,有感而發。

  「什麼?」符采一臉莫名其妙。

  竹瑩咦了一聲。「難道你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送你狗嗎?」

  符采一愣。「為什麼?」

  「天啊!」竹瑩受不了的申吟起來。「你的反應真會氣死人耶,當然是為了讓你打起精神來活著才會大費周章送你只狗啊,你真的不知道?」

  符采怔然了。

  蕭狼為什麼要送她一隻狗,她真的沒想過,她只一心沈醉在擁有嘟嘟的快樂理,沒去細想過他的用心。

  但竹瑩的話提醒了她,她回想著過去幾天來的一切,從嘟嘟第一天到她手上開始,她整個人就變得開朗許多,不再愁眉苦臉。

  蕭狼知道她的班表,常在她下班時出現,跟她一起帶嘟嘟出去散步,雖然他們的話題總脫離不了嘟嘟怎麼樣、嘟嘟又怎麼了,但她的表情常是幸福滿足的,心裏獲得的平靜喜樂更是金錢買不到的。

  他為她做了那麼多,她怎麼都沒發現?直到竹瑩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才恍然明白他的付出。

  她真遲鈍,是不?

  她不該一直接受他對她的好,也該回報他一些什麼才對啊。

  但是要怎麼回報他呢?她什麼都不會啊,她只會做菜而已。

  她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到要怎麼回報蕭狼,這才驀然覺得自己對他的瞭解太少了,不然買個小禮物送他也好。

  好吧,既然她只會做菜,那就煮頓飯請他吃吧,不一定要山珍海味,意思最重要,貴的她請不起,但幾樣家常菜難不倒她。

  今天她剛好上的是早班,五點半就下班了,她先繞到超市買新鮮食材,拿著提籃,她心裏有種充實的感覺。

  「小采,好久沒看你來買東西了。」住在樓上的張大嬸看到她,很興奮的跟她打招呼。

  「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張大嬸叮嚀著,「你一個女孩子住,有什麼困難不要客氣,儘管來按我家門鈴,我老公會修水電,也會修馬桶,找他就對了!」

  一陣暖意湧上符采心頭,這個世界還是有溫暖的,先前她真不該動不動就想不開,她真傻,如果她繼續過那種槁木死灰的生活,她哥在天上也會不放心吧?

  買完菜,她趕著回家做飯,嘟嘟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就不安份的叫個不停,把鑰匙插進鎖孔的刹那,符采微笑了。

  這種「有人」等她回家的感覺真好,讓她忘記一天疲累,上班上得再辛苦也值得。

  「姐姐回來嘍,嘟嘟!」

  回家的第一件事——先把悶了一天的嘟嘟放出來,然後跟它親昵的玩一會兒才會換衣服做飯。

  清洗食材時,她不由得哼起了歌,嘟嘟在廚房裏繞著,好像感受到主人的開心,它也很興奮。

  她先洗米煮飯,做了道拿手菜——紅燒五花肉,然後蒸了條魚,炒一個青菜,再做一個她最拿手的涼拌小黃瓜,湯則是簡單的香菇雞湯。

  蕭狼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上桌了,嘟嘟繞著蕭狼直撒嬌,他也是它的主人。

  「什麼味道這麼香?」蕭狼聞到滿屋子飯菜香,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

  「你還沒吃晚餐吧?快過來吃吧!」符采笑盈盈的招呼他,然後抱起嘟嘟。「來,嘟嘟,你也吃飯嘍!」

  當蕭狼看到一桌子菜時,他的眼眸流露出驚訝。

  她做飯?

  她已經有心情做飯,不必他強迫她吃飯了。

  看來還是女人瞭解女人,一隻狗的力量竟這麼大,她整個人都煥發著神采,跟嘟嘟還沒來時判若兩人,早知道一隻狗這麼有用,他會早點買給她!

  「如果不好吃也要捧場哦。」符采笑著回到餐桌旁,拉開餐椅坐下。

  嘟嘟乖巧地在客廳裏享用它的美味大餐——狗罐頭。

  「這些都是你做的?」蕭狼坐了下來。

  她對著他笑。「對啊!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就隨便煮。」

  她沒將感謝之意說出口,但願他感受得到。

  「我不挑食,什麼都吃。」他話中有話的說道,只要是她煮的,他什麼都會吃,也一定會覺得好吃。

  「我哥也是耶!」符采眼睛一亮。「他真的很不挑,有時候只是弄個蛋炒飯,他就吃得津津有味。」

  蕭狼又一次的感到意外。

  現在提到她哥,她已經不會感傷了嗎?

  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已經不再在意跟他談到她哥了。

  看到她這副開朗的樣子,他總算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不必再擔心她會想不開,太好了。

  *********

  蕭狼變成了符采的固定「食客」,只要她晚上沒班,她就會做菜給他吃,而他也一定空著肚子來,把她做的飯菜掃得涓滴不剩。

  他們之間的模式已經相當固定了,他會在她上晚班的下班時間出現在百貨公司門口等她,送她回家之後。等她洗過澡,兩個人再一起帶嘟嘟出外散步。

  如果她休假,他更會把一天的時間都給她,同樣是兩個人帶嘟嘟外出,但換成到郊外走走。

  「我覺得嘟嘟一個人好無聊,它好像應該有個伴。」看見有人帶了兩隻吉娃娃出來玩,符采有感而發。

  這天是她的休假,他們本來只是到陽明山附近去吃午餐,卻意外發現一間別出心裁的超大花園農場,於是帶著興奮的嘟嘟下來散步曬太陽。

  「小姐,嘟嘟不是一個人。」蕭狼對她挑挑眉。

  符采噗哧一笑。

  是啊,嘟嘟不是人,它是只狗,可是怎麼辦呢?她已經把它當家人看待了。

  「記得吧,寵物店老闆說過,瑪爾濟斯很容易讓人養上癮,一隻接一隻的養,最後養成了一大群。」蕭狼說。

  「我沒那麼貪心,」符采笑道,「但我想替嘟嘟找個伴,這樣我去上班時,它才不會那麼無聊。」

  蕭狼挑挑眉。「可是你住的地方已經夠小了,再養一隻狗不會不方便嗎?而且你不是說,已經有人在抗議你養狗了嗎?」

  「就是說啊,又沒妨礙到他們,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在意?」符采歎口氣。「我是沒關係,但我擔心它們會沒地方活動,畢竟我不可能常帶它們出來散步啊,但關在小房子裏總是不太健康,如果有個大陽臺給它們活動就好了。」

  豔陽下,蕭狼看著她。

  「我有間公寓很適合養狗,你要不要去看看?那裏的規定是,只要處理好自己寵物的排泄物就可以了,至於狗叫聲則不成問題,那裏的隔音很棒,就算嘟嘟叫整一夜也行。」

  「你的公寓?」符采眨眨眼。「可是我想自己養耶,如果養在你的公寓,那我就不能常常看到了。」

  蕭狼聞言為之失笑。「我的意思是,公寓給你住,你高興養幾隻狗就養幾隻,沒人會管你。」

  符采抬眸眩惑地看著他。

  他的公寓給她住,那他住哪里?

  還是,他的意思是——他們一起住?

  天啊!她臉紅了。

  「我沒住那裏,看過喜歡的話,你隨時可以和嘟嘟搬過去住。」他輕描淡寫的說:「前幾天我在樓梯聽到幾個太太在聊天,他們說要聯名抗議所有養寵物的人,要那些人搬走。」

  他說的是假的,是為了讓她搬到較舒適安全的環境,他撒的小謊。

  然而符采卻很容易的信以為真了,她瞪大了杏眸。

  真的嗎?

  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太過份了,嘟嘟很乖啊,又只在屋裏活動,出去都有她抱著,從來不會在公共區域做不該做的事,這樣還要他們搬走實在沒道理。

  「雖然你把嘟嘟管得很好,但也有其他不負責、沒水準的飼主,有些狗會隨意大小便,你不能否認也有些狗會在三更半夜叫個不停吧?」

  符采沈默的蹙著眉心,苦惱的咬著下唇。

  他說的沒錯,整棟大樓良莠不齊,有人養的狗超級大,像只熊一樣,還會隨便對人狂吠,那種狗連她都望而生畏,更別說公寓還住了老人和小孩了。

  「你的公寓真的沒人住嗎?」符采揚起睫毛看著他,迷惑的神情混合著稚氣。「那你住哪里?」

  好可愛,她這表情超級可愛……他的眼眸變深沈了,視線離不開她的臉。

  好半晌,他才回神,簡單答道:「我住在幫裏,堂口也有我的房間,你別想那麼多,看過喜歡再說,走吧。」

  走吧?他的意思是,現在就要看嗎?

  符采驚訝地望著他。「這麼快?」

  搬家耶,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說,她也從來沒想過要搬家,那是她和哥哥住了四年的地方,有感情了……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有空就今天去,我下星期要去一趟香港,我可不想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打來告訴我,你和嘟嘟被趕出來了。」

  符采不安的看了他一眼。

  他要去香港啊,會不會危險?

  她想到港片黑社會寫實片中那些打打殺殺的情節,兩大幫派在談判,一言不和,鐵卷門拉下來,一片腥風血雨……

  她又看了蕭狼一眼。

  她可不可以叫他不要去呢?這樣很奇怪對吧?

  *********

  不該來看的……符采驚歎連連,一眼就喜歡上這層公寓。

  蕭狼擁有的公寓位在五層雙並公寓的一樓,室內有三房兩廳兩個衛浴,後門出去是個獨立的小花園,有採光罩和一間黃橘雙色、漂亮到家的狗屋,就算有五隻嘟嘟住都夠寬敞。

  「原來你有養過狗啊!」符采恍然大悟地說,難怪他說這裏適合養哪嘟。

  小花園有四坪大,像是經過設計,有幾棵高高的樹木,一套露天咖啡座椅,還有好幾種不同的花盛開,看起來賞心悅目,根本不是她住的舊公寓可以比。

  「沒有。」

  符采眨眨眼,不解地問:「那這裏怎麼會有狗屋?」

  蕭狼撇撇唇。「昨天弄的。」

  她又眨了眨眼。

  昨天弄的?

  為什麼昨天弄了狗屋,今天就帶她來看公寓?這一切……難道又是為她而做的?

  她激動得眼眶都紅了,感動盈滿胸臆之中。

  他實在沒必要為她做這些的,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老實說,有他陪在身邊,她已經很滿足,她對他的依賴早已超過自己的想像。

  「看看你的房間,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改。」蕭狼裝作沒看見她紅了眼眶,催促她到屋裏,打開房門要她看。

  她實在是個很易感的女孩,他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了,只要他活著的一天,他都要保護她!

  「我的房間?」符采迷惑著。

  她都還沒答應搬進來,哪來她的房間啊?

  但是!回到屋裏,看到房間後,她的瞳眸儘是掩不住的驚喜。

  她當然喜歡這個房間!淡淡的湖水藍色調,完全是為她打造的,他的心意深切的傳達給她了。

  「明天就搬過來。」他用一種已成定局的語氣說:「你去上班時,我會把一切弄好,晚上我去接你過來。」

  符采點了點頭。

  這一切是為她而做的,如果她再不領情就太不識好歹了。

  她抬眸看著他,眸中波光蕩漾,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問道:「你說你下星朔要去香港,要去很久嗎?」

  他一派無所謂的聳聳肩:「現在還不知道。」

  符采潤潤唇。「你不可以不去嗎?」

  「基本上是不可以。」蕭狼答得簡潔。

  她欲言又止的垂下眼睫。

  你可以答應我,安全的回來嗎?儘管這句話在舌尖打轉,但符采就是說不出口……

  那好像是女朋友要講的話吧?

  唉,她又不是他的誰,有什麼資格講這句話呢?

  還是算了吧,默默為他的安全祈禱就好,她跟嘟嘟會全心全意等他回來的!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30:07


  蕭狼去香港已經一星期了,他像斷了線的風箏,都沒有半通電話給符采,她幾次想打他手機,卻又因為找不到理由而作罷了。

  總不能問他,嘟嘟的罐頭吃完了怎麼辦吧?

  也不能告訴他,她已經不習慣晚上一個人回家了,希望他早點回來陪她。

  事實上,她想問的是,他好不好,沒事吧?安全嗎?

  她歎氣的次數增加了,多到連粗枝大葉的竹瑩都發現了。

  「你就打個電話給他嘛,既然這麼擔心他,有什麼好ㄍーㄣ的?」

  竹瑩實在不懂明明有手機這種東西,連絡這麼方便,符采幹麼還在那裏死不肯打電話問一問,整天為了蕭狼的安危而擔心,沒必要嘛。

  「他可能在忙,我還是不要亂打比較好。」她看過一個笑話,有個黑道份子在跟人械鬥時,手機鈴響洩露了行蹤,結果被仇家亂槍打死。

  她可不能輕舉妄動,如果害到蕭狼就不好了,她情願自己胡思亂想,也不要他承擔任何一絲風險。

  「那你不會傳個短訊給他哦!」竹瑩受不了的說。

  「那個——」符采吞吞吐吐的看著她。

  「怎麼了?」竹瑩促狹道:「不要告訴我,你不會傳短訊哦。」

  「不是啦……」符采蘑菇了半天才說:「我沒傳過簡訊給他,所以……所以我覺得很奇怪,他一定也會覺得很奇怪。」

  「那是你在想的。」竹瑩斬釘截鐵的說:「他一定會很高興,我跟你打賭,他會很高興看到你的短訊,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真的嗎?」符采沒有把握。

  「拜託!小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竹瑩瞪大眼睛。「蕭狼對你有意思,他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符采臉紅了:「你不要胡說!」

  「我有胡說嗎?」竹瑩揚起眉,扳著手指頭說;「你上晚班,他就準時等你下班,護送你回家,你上早班,他就到你家吃你做的飯菜,你休假,他就帶你跟嘟嘟一起出去玩,還替你搬了個環境超級優的家,如果對你沒意思,他做這些幹麼?阿丹瑪秀逗哦?」

  符采被竹瑩搶白得一陣啞口無言。

  她一直知道蕭狼為她做的一切,也默默感激在心裏,但蕭狼喜歡她……那是她一直不敢去想的一塊。

  「小采,難道你對他沒意思嗎?」竹瑩搖了搖陷入沈思的符采。

  「我不知道。」符采羞澀地垂下眼瞼。

  竹瑩會意的笑了,她撞撞好友的肩。「不知道就是喜歡他了!你要好好把握,管他是混哪一道的,對你好的就是好男人啦!」

  *********

  符采開門進入屋裏,嘟嘟聽到她的聲音狂叫了起來,她在疲憊中露出一絲微笑,走到後門去,把嘟嘟放進屋裏來。

  「嘟嘟,今天有沒有乖啊?」她抱著嘟嘟談心。「住在新家很開心對不對?可惜你哥哥還沒回來,唉!」

  她計畫再養一隻瑪爾濟斯跟嘟嘟作伴的,蕭狼說過要跟她去挑,她在等他回來,兩個人一起去挑狗,到時嘟嘟就有伴了。

  可是,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已經十天了,她仿佛度日如年。

  少了他,休假她和嘟嘟都悶在家裏。

  少了他,她常用泡面打發一餐,懶得開夥。

  少了他,她一個人回家有夠寂寥。

  總之少了他,一切都不對勁了。

  洗過澡,她為自己煮了碗泡綿,正準備開始吃時,她的手機響了。

  不會是庫存又出問題了吧?還是新來的小姐又找不到產品放在哪里了?

  她拿起擱在客廳桌上的手機,一看來電有一瞬間的神思恍惚。

  是蕭狼——是蕭狼打來的!

  顧不得面泡久了會糊掉,她急切的接起電話。「喂!」

  「我在門口。」蕭狼模糊的聲音傳來。

  「喔——」她的聲音全卡在喉嚨了。

  他在門口!

  他回來了!

  「我、我馬上開門!」符采觸電似的跳起來,她沖到門邊,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可以那麼迅速。

  她打開大門,看見黑髮微濕的蕭狼佇立在那兒,臉上有著風塵僕僕的疲倦,米色夾克沾著水珠。

  「下雨了嗎?你沒撐傘?」她輕柔的聲音中有著滿滿的關心。

  「車上沒傘。」蕭狼大踏步走進屋裏。

  符采連忙關上門,緊緊跟在他身後,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能這樣跟在他身後,就是一種幸福,在他還沒去香港之前,她還沒體認到這份幸福,現在她瞭解了,深刻體會到了。

  「吃飯了嗎?」她像個小妻子般殷勤地問。

  蕭狼聞到室內的香味,跟著看到擱在桌上的碗面,眉頭一皺。「你在吃泡面?」

  「呃——」符采手足無措的。「我不知道你會回來,知道的話,我就會煮好飯等你了。」

  他猛地轉身,直勾勾的盯著她。「我不在時,你都吃這個?」

  符采差點撞上他的胸膛,她險險煞住腳步,連眨了好幾下眼睛。

  「沒有啦,只是一個人懶得弄,所以就隨便煮包泡面,而且這種泡面味道很好,真的,還滿營養的……」她努力瞎掰,但他顯然聽不進去,所以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以後不管我在不在,你都不許吃泡面。」蕭狼不苟言笑的說。

  「知道了,那我馬上去煮飯好嗎?」符采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催促著他,「你先把濕衣服換下來,或者去洗個熱水澡什麼的,嘟嘟也好想你,它變胖了哦!」

  蕭狼深深的盯著她,符采驀然發現自己的語病,她亡羊補牢地捂住嘴。

  天!

  她在說什麼?

  嘟嘟「也」好想他,那另一個想他的是誰?不就告訴他,她很想他嗎?

  符采倏地紅了臉,連忙找了個藉口逃走。「我去煮飯了!」

  蕭狼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一抹笑容。  

  讓他知道她想他有那麼可怕嗎?她的表情好像被雷打中一樣,還忙不叠離開「肇事」現場。

  符采……這個名字已經刻在他心版上了。

  他沒說的是,他也很想她。

  *********

  三十分鐘後,符采做好了簡單的飯菜,蕭狼也沖過澡出來了。

  公寓有三間房間,她一間,他一間,一間空著,他的房間裏除了幾套換洗衣物就沒別的了,因為他不在這裏過夜。

  「你一定餓了吧?快點吃吧!」符采連飯都替他盛好了,他不喜歡吃太燙的東西,所以她另外盛了碗湯放在旁邊讓湯涼,等他吃完飯可以馬上喝。

  「你也吃。」蕭狼拿起飯碗和筷子,和心愛的女人坐在柔和的燈光下一起用餐,這已足夠洗淨他這十天來的疲憊了。

  符采這裏已經變成他心靈休憩的港灣了,他從機場直接過來的,後續要向幫主回報的事就交給與他同行的黑厲去處理,他只想快點見到符采。

  他不知道自己對符采來說算什麼,但他明確知道,他要符采,他不只想守護她,他更想擁有她!

  但問題是,她真的已經完全放下他是間接害死她哥的兇手這件事了嗎?

  無論如何,他已打定主意一輩子在她身邊守護她了,如果他們之間沒有緣分,就讓他守護到她找到人生的歸宿為止吧!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

  「要不要再添一碗?」符采見他的碗空了,也不管自己才吃了幾口就站起來想替他盛飯。

  蕭狼把空碗交給她,觸碰到她柔細的手指。

  符采震顫了一下,臉整個紅了,她慌慌張張的逃離飯桌。「你、你先喝湯,我馬上來!」

  天啊!只是碰到她手指而已,她就心跳得好快,她是怎麼回事?

  又不是沒替他盛過飯,今天怎麼感覺一切都不一樣了?連他的眼神也會讓她心跳失速。

  盛好飯,她在廚房定了定神才出去,蕭狼已經把湯喝完了。

  他看著她。「湯很好喝。」

  「真的?」她很高興。「竹瑩的姑姑送他們一盒進口鮑魚,她拿了一罐送我,我加了筍片和瘦肉一起煮。」

  只要他喜歡吃,她願意一輩子為他煮菜,只是這心願似乎有點一廂情願,她連他有沒有女朋友都不知道哩。

  唉,她可不敢像竹瑩說的那麼肯定,她不認為他喜歡她,她覺得他只是因為可憐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再加上一點點的道義問題,所以對她很照顧罷了。

  「在想什麼?」蕭狼看著發呆中的她,拿著筷子卻一動也不動,眼神迷離,表情怔愣,外帶一兩聲歎息。

  「啊?」符采還沒回過神來。

  蕭狼身子往椅背靠,露出懶洋洋的神情。「我問你在想什麼?」

  她慌忙道:「沒、沒什麼。」

  她最無法招架他這個表情了,有一股筆墨難以形容的頹廢帥氣,有時候在他不注意時,她甚至會看到入迷哩。

  「汪汪汪!」嘟嘟跑了過來,蕭狼抱起愛撒嬌的嘟嘟,起身往客廳走去。

  「要不要喝杯咖啡?」符采揚起睫毛在他身後問,他削瘦而挺拔,光看他走路的樣子她都會出神。

  蕭狼淡淡的嗯了聲。

  符采得到鼓勵,收拾碗筷擱進洗碗機之後,連忙放濾紙、磨豆子。會聽話的用給他看。

  她甚至覺得,洗碗機也是他為她而裝的,就像客廳的陽臺邊有張畫畫用的桌子一樣,他雖然沒說,但她知道那是為她而買的。

  「咖啡來嘍!」她帶著笑容,翩然端著咖啡走進客廳,卻傻眼的看到蕭狼已經斜躺在沙發裏睡著了。

  哇,他一定很累。

  擱下馬克杯,她連忙把冷氣調到適中的溫度,進房拿了條薄被給他蓋,然後把客廳的窗簾都拉上,免得早上的太陽擾醒他。

  她傻傻的看了他的睡容好一會兒。

  有他在,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如果他天天都在就好了……

  她心驚的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她是不是——是不是愛上他了?

  *********

  早晨的陽光將蕭狼喚醒,他向來淺眠,昨夜卻在沙發裏睡得很熟。

  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不知道符采今天上什麼班?不知道他昨晚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他看到桌上有杯冷掉的咖啡。

  那是符采為他煮的吧?他竟累成這樣,沒等到她煮好咖啡就睡著了。

  他一口氣喝掉冷掉微苦的咖啡,然後去盥洗。

  冷水讓他瞬間清醒了大半,他進房換掉身上微縐的休閒服,再度回到客廳時,廳裏仍是一片靜悄悄,只有晨光灑落在客廳地板上。

  他走到符采房門口,想敲門又怕她還在睡,連續三次舉起手又放下。

  正當他要走開時,房門開了,符采揉著眼睛走出來。

  她打開房門就直接走出去,根本沒想到有個人會堵在她房門口,她直接走進那個人的懷裏,腦袋碰到對方的胸膛才驚訝的抬起頭來。

  她眨眨眼,視線對上蕭狼的黑瞳。

  她明明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了啊,怎麼會——

  「早。」蕭狼先開口,看她的樣子,一定以為自己在作夢吧?

  「呃!早。」符采結結巴巴的,搞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蕭狼低頭瞅著她剛睡醒的乾淨容顏,正是他喜歡的無妝模樣。「你今天早班嗎?」

  符采聲如蚊蚋的答道;「我今天休假,我要出去。」

  事實上,她一睜開眼就想到他,所以連臉都還沒洗、睡衣也還沒換掉就跑出來看他還在不在。

  只是沒想到,他會站在她房門口,她穿著睡衣耶,真糗!怎麼辦啦?可不可以當她沒走出來過啊?

  「去哪里?」他問,視線片刻下離她暈紅的秀氣臉龐,她的純白棉質過膝睡衣很適合她。

  「去看我爺爺,他住在安養院。」她臉更紅了,連眼睛看起來也水汪汪的,他的注視讓她相當不自在。

  蕭狼挑起了眉毛。

  他不知道她有爺爺。

  看來他還不夠瞭解她。

  「我跟你一起去。」蕭狼揚起嘴角說道。

  符采的耳朵開始泛紅。「好、好啊,我去刷牙洗臉、換件衣服。」

  總算給她找到可以逃回房間的理由了,她連忙逃回房關上門,心臟猶自跳得老快,好像快飛出胸口了。

  她定了定神,好一下才有辦法去梳洗,滿腦子縈繞的問題仍是——蕭狼為什麼站在她房門口?

  這個問題讓她心跳好快,好不容易才打扮好走出去。

  她在小院子裏找到蕭狼,他已經把嘟嘟放出來玩了,他自己則在抽煙。

  他的煙癮很大,想也知道抽煙有害健康,她脫口說道:「你應該少抽一點煙才對。」

  象牙白洋裝很適合她,長髮垂在肩上,臉上乾乾淨淨的脂粉末施,腳上一雙白色低眼涼鞋。

  很適合她的打扮,美得像幅畫,美得讓他覺得他不配沾惹她。

  她太純了,而他太複雜,他可能不是她要的幸福,她適合那種安安份份、一輩子規規矩矩的上班族吧?

  這是第一次,他意識到他們之間的不同,像是雲和泥的兩個人——她是雲,而他是泥。

  「可以走了?」他問,把煙隨意扔在地上踩熄。

  「嗯。」符采有點不安。

  她好像不該管他抽不抽煙才對,他是不是不高興啊?

  *********

  怡仁安養院位於三芝鄉,一個空氣挺清新的鄉下地方,看得到山,占地遼闊的庭園裏有很多樹和散步步道,老人家們白天大多出來曬太陽。

  蕭狼看到了符采的爺爺,一個年過九旬的老人家。

  老人已經不認得任何人了,也不會自己吃飯和走路,是老人癡呆的最高級——完全矢失智。  

  「爺爺,最近有點忙,一直沒來看您,您過得好嗎?」

  陽光下,老人坐在輪椅裏,符采耐心的替老人家剪指甲,蕭狼則在一旁看著他們爺孫的互動。

  「爺爺,我搬家了,一個很好的地方哦,我們家還多了個成員,它叫嘟嘟,下回我帶它來給您看好不好?。它很可愛哦,您一定會喜歡它的。」

  中午,符采細心的喂老人吃流質食物,安養院的工作人員給他和符采一人一個便當,因為山上沒有其他的飲食店可以讓他們吃午餐。

  「對了,爺爺,哥已經到天上去跟爸媽見面了,您不用擔心他,他一定會過得很好,也會在天上保佑您身體健康的。」

  蕭狼原本埋首在吃便當,他驀地抬起頭。

  他沒想到符采會用帶笑輕鬆的語氣告訴老人這個噩耗,她真的已經能夠心平氣和的面對這件事了嗎?

  臨走前,符采到辦公室去替老人繳費。

  「符先生呢?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會計小姐把收據開給她,隨口問道,好奇的掃了蕭狼一眼。

  符采垂下了睫毛。「……我哥他車禍過世了。」

  「哦——」會計劉小姐拉長了音,同情地說:「你一定很難過對不對?你們兄妹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唉,你爺爺的住院費現在全落在你頭上了,你負擔得了嗎?」

  符采急道;「劉小姐,我保證會按時來繳費的!如果我爺爺有什麼不舒服,你們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劉小姐沈吟著,「我們當然會通知你,但一個月兩萬塊,這不是筆小數目,很多人就因為負擔不起而乾脆把人丟在我們這裏,也造成我們很大的困擾……」

  符采急忙打斷她。「你放心好了!劉小姐,我正準備去找份兼職,我還年輕,吃點苦不算什麼,總之,請你相信我,我不會把我爺爺丟在這裏的。」

  「好吧,」劉小姐爽快的點點頭。「我就相信你,也會跟董事們說明你的處境,如果你晚點交錢,相信他們也會體諒你的。」

  「謝謝你,劉小姐,真的很謝謝你。」符采感激的頻頻道謝。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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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30:32


  「小采,晚上副理要請我們一樓全部的小姐去唱歌哦!他說他生日。」竹瑩一看見符采來上班就拉著她七七促促的咬耳朵。「我覺得副理是為了想請你,所以才連我們全部人一起請的,可惜他不知道,你的芳心已經屬於某人了,他這ㄊㄨㄚ是白請啦。」

  符采駁斥道:「你不要胡說啦。」

  「我哪有胡說?」竹瑩揚揚眉梢。「副理常對你表示好感,常請你喝飲料,是你自己沒感覺,你哥辦喪事那段期間,他好幾次問我你需不需要幫忙,對你關心得很呢!」

  符采搖搖頭。「你想太多了,副理人本來就很好,他對每個人都很好,不是只對我特別。」

  竹瑩舉證道:「他幾乎天天都找理由來一樓繞一繞,還一定要經過我們專櫃前面,你不覺得嗎?」

  符采還是不相信。「或許他有公務在身。」

  「騙肖!」竹瑩嗤之以鼻。「他是副理耶,老董的兒子,將來要接手這間百貨公司,全省十三間分店都是他的,誰敢給他那麼多公務忙啊?」

  見竹瑩越說越大聲,符采緊張的拉了拉她。「小聲一點,反正你不要胡說了啦,謠言是很可怕的,而且我也不配,人家是留學生,又是有錢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才不是哩!」竹瑩笑嘻嘻地朝符采眨眨眼。「你呀,現在一顆心全放在某人身上了,就算天王老子來追你,恐怕你也看不見吧,哈哈!」

  符采臉一紅。「你又在胡扯了。」

  「他昨天不是陪你去看你爺爺了嗎?」竹瑩打趣道:「什麼時候要發喜餅啊?」

  「不跟你抬杠了!」符采連忙去找事做,免得竹瑩又冒出什麼讓她臉紅的話。

  饒是如此,晚上蕭狼來接她時,她還是不免想起竹瑩說的話。

  她看著他開車的側臉發呆。

  他們給外人的感覺已經像一對情侶了嗎?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半點表示啊,她不知道對他來說,她到底算什麼?

  「對了,明天你不必來接我,我跟同事要去唱歌,主管請的。」不知道怎麼搞的,她沒告訴他,關於竹瑩說的,公司副理對她有意思的那段話。

  「男主管還是女主管?」蕭狼問。

  「男的。」他會不會亂想啊?於是她又加上幾句,「他是我們董事長的兒子,從瑞士留學回來,人很好,常請客,這次好像也是因為業績好而請客。」

  「我知道。」蕭狼悶悶地哼了哼。

  符采驚訝的看著他。「你知道?」

  「你說過。」他扯扯嘴角,嘲弄地說道:「他不抽煙嘛。」

  符采更驚訝了。

  她真的說過嗎?

  她什麼時候說過的,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他卻記得這麼清楚,而且他絕不是胡謅的,因為她們副理真的不抽煙。

  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在生氣呢?

  他不高興她去聚餐嗎?

  明天她原本上的是早班,可以回家煮飯給他吃說,她已經連續上了三天晚班,也就是說,他三天沒吃她親手做的飯了,他是在生氣這個嗎? 

  「這樣好不好?明天早上出門前,我會把飯菜先做好,你只要熱一熱就可以吃了。」她想了個折衷的辦法。

  「不必了。」他冷冷的說:「我明晚要待在堂口,有事。」

  符采苦惱地看著他。

  看來也真的生氣了耶,怎麼辦?

  十二點半,一部銀色賓士在雙並公寓前停下來,路燈照著豪華漂亮的車身,滿天燦星在天上閃耀著。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送你進去?」張皓文溫柔的看著副駕駛座裏的符采,她被同事起哄灌了幾杯啤酒,不勝酒力的她,雙頰酡紅,於是他自告奮勇送她回來,才有這個親近佳人的機會。

  他很喜歡符采,打從半年前他從瑞士回國,在百貨公司第一眼見到她,就喜歡上她那股恬淡的氣質和素雅的外貌了。

  在打聽之下,他知道她沒有男朋友,他也就不急著展開攻勢,他喜歡慢慢來,不喜歡那種看對眼就上床的男女關係,他喜歡經營細水長流的感情,也相信符采很符合他的條件。  

  他原本打算再觀察久一點才開始追求符采的,但現在符采的兄長意外過世了,她的心靈一定很空虛,生活也一定很需要有人照顧她,所以他決定不再等了,他要擔任繼續保護她的角色,給她安全感。

  「我沒事。」符采揉揉太陽穴,其實還有點暈。

  她真的不會喝酒,頂多一杯啤酒就不行了,今天她卻喝了三杯。

  三杯耶,她覺得待會兒回家她一定沒力氣洗澡了。

  「她們不應該灌你酒的。」張皓文心疼的看著她。

  他不會再給那些小姐灌她喝酒的機會,以後他要約會她就單獨約,他要明白讓她知道他的心意!

  「我沒關係,回家睡一覺就好。」符采拿起包包,打開車門。「副理,你也早點休息,開車小心點。」

  「等等!」張皓文拉起手煞車,迅速從後座拿了東漂亮的粉色玫瑰下車,他把花送到符采面前。「送給你!」

  「副理……」符采愣愣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送她花?

  今天是他生日耶,她沒有送他禮物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沒有壽星反而送客人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心想女孩子應該都喜歡玫瑰吧,所以就買了玫瑰。」見她遲遲不伸手接花,他擔心地問:「你是不是不喜歡玫瑰?」

  「不,不是。」她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覺,只知道這好像不合常理吧?

  「那就好。」張皓文松了口氣,他微微一笑,把花直接送到符采手中。「祝你今晚有個好夢,明天見。」

  「謝、謝……」符采呐呐地收下了花下車。

  「進去吧,我看你進去才走。」張皓文在車裏微笑道。

  她更不自在了。「不用了,副理,你先走吧。」

  他堅持道:「我不放心,還是你先進去,你進去了我自然會走。」

  「好吧,那我先進去了。」符采禮貌地朝他揮揮手。「謝謝你送我回來,副理,開車小心。」

  她轉身走進公寓大門,聽到車子開走的聲音,看著手中的花,想到竹瑩說過的話,難道副理對她真的……

  她搖搖頭。

  人家是有錢人,她高攀不上,也不想高攀,現在的她過得很滿足,這樣就夠了,正當她想順手把玫瑰花扔進公用垃圾筒時,她的手腕被人扣住了。

  「啊!」她嚇了一跳,驚呼一聲。

  「看來你很受歡迎,不但有人專程送你回來,還有人送你玫瑰花。」蕭狼將她扯到自己胸前,冒火的雙眸死死的看著她。

  符采驚訝的抬頭看著蕭狼,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你誤會了……」

  他打斷她,額上的青筋在跳動。「我親眼看到你從那個男人的車裏下來,還接受他送你的花,這就是你不要我今天去接你的理由?」

  符采急著解釋,「不是這樣的,那個人是我們副理。」

  蕭狼點點頭,倏地鬆開她。「我知道了,那個不抽煙的男人。」他嘴角嘲弄的一揚。「祝你們幸福愉快,不打擾了!」

  他甩開她,轉身要走。

  符采急了,她奔到他面前,展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

  她又緊張、又著急,心慌意亂的想留住他:「你到底是怎麼了?只是一個主管送我回家,你為什麼要生我的氣?他送我花,我正想扔掉……」

  蕭狼不為所動的看著她。「至少我看到的時候,花還好好的在你手上。」

  符采睜大眼睛。「那是因為……」她來不及扔,他就出現了啊,這怎麼能怪她?

  「不必說了,我並沒有要你解釋。」蕭狼再度打斷她,眸光很冷。「或許那種衣冠楚楚的傢夥才是最適合你的物件,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符采瞪大眼睛。

  不會再來了?

  以後他不會再來了?

  她的心緊緊一抽,胸口一陣緊縮,悶悶的,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抽過。

  好過份!

  他好過份!

  她對他癡心一片,心裏只有他一個,而他從來就沒有對她表示過什麼,他有說過她是屬於他的嗎?

  他為什麼非要用他眼睛看到的定她的罪不可?

  「就算有人送我花好了,跟你有關係嗎?我跟你只是朋友而已不是嗎?」她揚起睫毛,眼光幽幽然的射向他,看到他驚訝的表情,她豁出去地說:「好!你就不要再來好了,不!應該是我不該住在這裏才對,這是你的房子,明天我就帶著嘟嘟搬走,我們本來就是不該有瓜葛的兩個人,這樣也好,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再見了!」

  說完,她越過他,奔進公寓裏,用力甩上大門。

  蕭狼如夢初醒的佇立在原地。

  他倏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他根本沒對她表白過,莫名其妙對她跟異xin交往大發雷霆,他有對她說過她是他的女人嗎?

  沒有!

  既然沒有,她當然有自由和別的男人交往,他憑什麼對她發脾氣,還殘忍的告訴她,以後他不來了?該死!

  他拔腿狂追過去。

  他打開上鎖的大門,客廳裏沒有開燈,一片漆黑,但他很快適應了黑暗,他看到她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埋首在雙膝裏啜泣。

  他又內疚又心疼的朝她走過去,慢慢蹲下身子。

  他拉開她固執掙扎的雙手,看到淚濕滿臉的她,是那樣傷心欲絕又楚楚動人。

  老天!他每個細胞、每吋感覺都瘋狂的想要她,再也不能壓抑了!

  「你還來做什麼?」符采呼吸急促,抽噎地說:「你不是說,你以後都不會再來了嗎?你走,我明天就把公寓還給你。」她賭氣的說。

  他不是在生氣嗎?為什麼他的眼裏卻閃爍著熱情?是她看錯了嗎?

  「對不起。」蕭狼緊緊握住她的手,啞聲道;「我一定是瘋了,看到男人送你回來讓我莫名嫉妒,我……」

  他把她拉向懷裏,緩緩俯下頭,符采愕然的看著那兩片接近的唇,心跳倏然加速。

  蕭狼愛憐的將她緊緊擁住,不等她反應過來就用最熾熱的吻堵住了她的唇,熱切地以舌尖挑開她的雙唇。

  符采閉上了眼睛,心情激蕩不已。

  她什麼都不能想了:只感覺到從他的唇傳來的熾燙,隨著他獨特的氣息烙進了她的細胞裏,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任由他狂野的索吻,他已經控制了她的思維,她是他的……

  蕭狼加深了吻,並且迅速抱起她,大步走向臥室。

  符采睜著一雙蘊含水霧的眸子訝異的看著他,他眼底燃燒著火焰,還有著無可掩飾的欲望與衝擊。

  他要做什麼?

  他踢開臥室的門,將她放在床上,用行動回答了她眼底的疑問——他脫掉了自己的衣物。

  符采愣愣的看著他的舉動,而他已經結結實實的將她攬入懷裏、壓在身下了。

  第一次與男人這麼親密,符采一顆心差點從喉嚨跳出來,他的吻一下溫柔得像夜裏的月光,一下又像火山爆發般的劇烈,她快招架不住了。

  「我愛你,小采。」蕭狼眸光灼熱,他伸出手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臉,沙啞地說。

  符采迷蒙的揚起睫毛,心臟加速狂跳。

  他愛她……

  他說他愛她……

  她屏息以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她的心狂跳不止,喉嚨整個緊縮。

  這是真的嗎?

  或是一場夢?一場美夢?

  她是喝了點酒,但不致產生這些幻覺吧?

  「愛得想擁有你,懂嗎?」蕭狼又吻住了她。

  他的吻充滿了奪人的氣息,四唇緊密的交纏在一起,情火在瞬間勾動了。

  她迷醉的任由蕭狼主控,他狂野的吻著她的唇、她雪白的頸間、她的鎖骨,邊吻邊褪去她的所有衣物。

  符采腦中轟地一聲熱浪翻卷,全身僵硬著動也不敢動。

  她著迷的看著他的身體,寬闊的肩膀、平坦的小腹,讓她臉紅心跳的堅硬,她貪婪的感受著他的味道和他燙人的激情,她敏感的身子像自有意識般,渴求地輕輕往他懷裏鑽動。

  她的磨蹭讓蕭狼再也控制不住,他衝動的進入她體內。

  符采驚喊著在他懷中挺直身軀,她的雙手無助的想抓住些什麼,然而卻徒勞無功,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跟著我!」他固定住她的雙手,與她十指緊扣。

  他告訴自己要慢慢來,因為這是她的第一次,儘管他內心有多麼想快點佔有她,他都要慢下腳步。

  他好不容易才停下來,深深吸了幾口氣,然而在她體內的感覺是那麼棒,他忍不住動了動。

  符采連這個都承受不受,她蹙緊了眉,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叫出來。

  蕭狼瞪著她。

  老天!她知不知道她忍耐的模樣會讓他更想要?

  她細緻敏感得像瓷器,他根本不敢想像接下來的情節,他的佔有可能會折騰掉她半條命,他做起愛來通常是極度瘋狂的,然而狂野的性愛卻一點也不適合毫無經驗的她。

  「不要管我,」符采也察覺到他的為難了,她燙紅了臉,羞赧小聲的說;「你做你的。」

  說完,看到他詭異的揚起眉毛,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再度臉紅了。

  怎麼?她說錯話了嗎?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神情看她?

  「你會後悔你這麼說的。」他苦笑著。

  她根本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她以為這樣就很多了,如果她知道她將面臨的狂野激情,她可能會嚇得推開他,逃離這張床。

  他俯身覆蓋住她的唇,深深地吻著她,為了不讓自己律動,他的肌肉繃得死緊。

  他耐心的吻著她,慢慢的,他的吻軟化了她。

  她全身像冰遇到太陽般的融化,纖細的嬌軀弓起迎向他,他知道她終於準備好了。

  他根本一直處在蓄勢待發的情況下,一等他開始律動,他就爆發開了,他感受到空前激烈的釋放,當符采的雙唇忍不住逸出熾熱的申吟,他已經佔有她了。

  太快了。

  他顫抖著伏在符采身上,緊緊抱著她。

  夜幕深沈,唇與唇纏綿,身與身交疊,他們正用彼此的心跳,譜出最動人的樂章,激情且狂野,奇跡在這一夜誕生了……

  *********

  符采在天亮以後乍醒過來,兩腿之間酸麻泛疼,她看著身畔的男人,唇邊漾起不自覺的微笑。

  昨晚真的發生了嗎?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她真的跟他做了那麼親密的事?

  天啊!她不太敢回想,想起來滿滿的甜蜜就往她心上湧,在蕭狼的臂彎中醒來,她覺得好幸福哦!

  她動手輕撥他淩亂的黑髮,笑得更甜了。

  看來他的夢挺不錯哦,因為他的睡容看起來很平靜,不知道他的夢裏有沒有她?

  她的視線被他臂上的圖騰吸引了。

  一匹狼。

  他古銅色結實的手臂上刺著狼型圖案,她瞪大了眼睛研究,那會很痛吧?

  她忽然擔心起來。

  他的「工作」很另類,雖然他曾說過,現在的幫派份子已經不流行打打殺殺、逞兇鬥狠了,但她還是擔心啊,畢竟他是黑道中人,而且他有槍,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會不寒而慄。

  如果他不小心對人開了槍怎麼辦?他可以不犯人,但是怎能保證沒有人來犯他呢?

  他絕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小貓,如果他還手,因此犯了罪怎麼辦?

  天啊,她是不是想太多了?可是她好愛他、好愛他,她不能不想啊。

  等他醒來後,或許他們可以好好談談,看看他能不能「轉行」,雖然她覺得好像不太可能。

  他說過,天火幫就像他的家一樣,幫裏的弟兄都是他的家人,他跟他們有深厚的感情。

  要一個人離開家人、離開生活許久的地方是多麼困難的事,所以他怎麼可能會同意離開天火幫呢?

  但不管怎麼樣,總要試試,或許為了她,他願意改變也不一定。

  她輕巧地下床準備早餐,他一定會想在睜開眼睛後,吃到她親手為他做的早餐,光是想像他吃她做的早餐,她就覺得好幸福。

  在煮稀飯的時候,她會笑,在煎荷包蛋的時候,她也會笑,在做涼拌小黃瓜的時候,她唇角上揚的弧度更是沒有掉下來過。

  怎麼會這麼幸福啊?

  她輕輕哼起歌來,將早餐全擺上桌之後,踩著拖鞋到信箱去拿報紙。

  信箱裏有一封安養院寄來的信,是從她舊房東那裏替她轉來的。

  咦?

  安養院怎麼會寄信給她?

  一股不好的預感冒出來。

  是不是爺爺發生什麼事了?

  不對啊,如果爺爺有事,他們應該會打電話通知她比較快吧,寄信?她連忙把信拆開來看個究竟。

  她抽出信裏的紙,訝異的瞪大了杏眸。

  一張付費一百二十萬的收據。

  天啊!是誰替她繳了安養費的費用?一百二十萬……也就是說,一次繳清了五年的費用。

  她連忙踅回屋裏去打電話。

  「劉小姐,我是符采!」她看著手裏的收據。「我收到你寄來的繳費收據,足足有一百二十萬,你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錯啊。」劉小姐說道:「你不是托一位蕭先生來替你繳費嗎?因為那天收據本剛好用完了,我就先開了一份手抄收據給他。」

  「蕭先生?」符采更訝異了。

  他——

  原來是他。

  「怎麼了?有問題嗎?」劉小姐問。

  符采回過神來。「沒有,沒有問題,謝謝你,劉小姐,我爺爺就麻煩你們了。」

  掛上電話,看著收據,她的眼眶紅了。

  他竟然默默為她做了這件事,還隻字未提,如果不是安養院寄收據來,她還被蒙在鼓裏。

  她把收據貼在胸前好一會兒,讓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走進房裏,走到床邊,發現蕭狼已經醒了。

  「這麼早起?」蕭狼懶懶地看著她,唇角倏然揚起,他掀開被子,把她拉進未著寸縷的懷裏。

  「我做了早餐。」符采將臉埋進他頸肩裏,原來這種平凡就是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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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30:53


  「小采,晚上副理要請我們一樓全部的小姐去唱歌哦!他說他生日。」竹瑩一看見符采來上班就拉著她七七促促的咬耳朵。「我覺得副理是為了想請你,所以才連我們全部人一起請的,可惜他不知道,你的芳心已經屬於某人了,他這ㄊㄨㄚ是白請啦。」

  符采駁斥道:「你不要胡說啦。」

  「我哪有胡說?」竹瑩揚揚眉梢。「副理常對你表示好感,常請你喝飲料,是你自己沒感覺,你哥辦喪事那段期間,他好幾次問我你需不需要幫忙,對你關心得很呢!」

  符采搖搖頭。「你想太多了,副理人本來就很好,他對每個人都很好,不是只對我特別。」

  竹瑩舉證道:「他幾乎天天都找理由來一樓繞一繞,還一定要經過我們專櫃前面,你不覺得嗎?」

  符采還是不相信。「或許他有公務在身。」

  「騙肖!」竹瑩嗤之以鼻。「他是副理耶,老董的兒子,將來要接手這間百貨公司,全省十三間分店都是他的,誰敢給他那麼多公務忙啊?」

  見竹瑩越說越大聲,符采緊張的拉了拉她。「小聲一點,反正你不要胡說了啦,謠言是很可怕的,而且我也不配,人家是留學生,又是有錢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才不是哩!」竹瑩笑嘻嘻地朝符采眨眨眼。「你呀,現在一顆心全放在某人身上了,就算天王老子來追你,恐怕你也看不見吧,哈哈!」

  符采臉一紅。「你又在胡扯了。」

  「他昨天不是陪你去看你爺爺了嗎?」竹瑩打趣道:「什麼時候要發喜餅啊?」

  「不跟你抬杠了!」符采連忙去找事做,免得竹瑩又冒出什麼讓她臉紅的話。

  饒是如此,晚上蕭狼來接她時,她還是不免想起竹瑩說的話。

  她看著他開車的側臉發呆。

  他們給外人的感覺已經像一對情侶了嗎?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半點表示啊,她不知道對他來說,她到底算什麼?

  「對了,明天你不必來接我,我跟同事要去唱歌,主管請的。」不知道怎麼搞的,她沒告訴他,關於竹瑩說的,公司副理對她有意思的那段話。

  「男主管還是女主管?」蕭狼問。

  「男的。」他會不會亂想啊?於是她又加上幾句,「他是我們董事長的兒子,從瑞士留學回來,人很好,常請客,這次好像也是因為業績好而請客。」

  「我知道。」蕭狼悶悶地哼了哼。

  符采驚訝的看著他。「你知道?」

  「你說過。」他扯扯嘴角,嘲弄地說道:「他不抽煙嘛。」

  符采更驚訝了。

  她真的說過嗎?

  她什麼時候說過的,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他卻記得這麼清楚,而且他絕不是胡謅的,因為她們副理真的不抽煙。

  可是,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在生氣呢?

  他不高興她去聚餐嗎?

  明天她原本上的是早班,可以回家煮飯給他吃說,她已經連續上了三天晚班,也就是說,他三天沒吃她親手做的飯了,他是在生氣這個嗎? 

  「這樣好不好?明天早上出門前,我會把飯菜先做好,你只要熱一熱就可以吃了。」她想了個折衷的辦法。

  「不必了。」他冷冷的說:「我明晚要待在堂口,有事。」

  符采苦惱地看著他。

  看來也真的生氣了耶,怎麼辦?

  十二點半,一部銀色賓士在雙並公寓前停下來,路燈照著豪華漂亮的車身,滿天燦星在天上閃耀著。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送你進去?」張皓文溫柔的看著副駕駛座裏的符采,她被同事起哄灌了幾杯啤酒,不勝酒力的她,雙頰酡紅,於是他自告奮勇送她回來,才有這個親近佳人的機會。

  他很喜歡符采,打從半年前他從瑞士回國,在百貨公司第一眼見到她,就喜歡上她那股恬淡的氣質和素雅的外貌了。

  在打聽之下,他知道她沒有男朋友,他也就不急著展開攻勢,他喜歡慢慢來,不喜歡那種看對眼就上床的男女關係,他喜歡經營細水長流的感情,也相信符采很符合他的條件。  

  他原本打算再觀察久一點才開始追求符采的,但現在符采的兄長意外過世了,她的心靈一定很空虛,生活也一定很需要有人照顧她,所以他決定不再等了,他要擔任繼續保護她的角色,給她安全感。

  「我沒事。」符采揉揉太陽穴,其實還有點暈。

  她真的不會喝酒,頂多一杯啤酒就不行了,今天她卻喝了三杯。

  三杯耶,她覺得待會兒回家她一定沒力氣洗澡了。

  「她們不應該灌你酒的。」張皓文心疼的看著她。

  他不會再給那些小姐灌她喝酒的機會,以後他要約會她就單獨約,他要明白讓她知道他的心意!

  「我沒關係,回家睡一覺就好。」符采拿起包包,打開車門。「副理,你也早點休息,開車小心點。」

  「等等!」張皓文拉起手煞車,迅速從後座拿了東漂亮的粉色玫瑰下車,他把花送到符采面前。「送給你!」

  「副理……」符采愣愣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送她花?

  今天是他生日耶,她沒有送他禮物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沒有壽星反而送客人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心想女孩子應該都喜歡玫瑰吧,所以就買了玫瑰。」見她遲遲不伸手接花,他擔心地問:「你是不是不喜歡玫瑰?」

  「不,不是。」她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覺,只知道這好像不合常理吧?

  「那就好。」張皓文松了口氣,他微微一笑,把花直接送到符采手中。「祝你今晚有個好夢,明天見。」

  「謝、謝……」符采呐呐地收下了花下車。

  「進去吧,我看你進去才走。」張皓文在車裏微笑道。

  她更不自在了。「不用了,副理,你先走吧。」

  他堅持道:「我不放心,還是你先進去,你進去了我自然會走。」

  「好吧,那我先進去了。」符采禮貌地朝他揮揮手。「謝謝你送我回來,副理,開車小心。」

  她轉身走進公寓大門,聽到車子開走的聲音,看著手中的花,想到竹瑩說過的話,難道副理對她真的……

  她搖搖頭。

  人家是有錢人,她高攀不上,也不想高攀,現在的她過得很滿足,這樣就夠了,正當她想順手把玫瑰花扔進公用垃圾筒時,她的手腕被人扣住了。

  「啊!」她嚇了一跳,驚呼一聲。

  「看來你很受歡迎,不但有人專程送你回來,還有人送你玫瑰花。」蕭狼將她扯到自己胸前,冒火的雙眸死死的看著她。

  符采驚訝的抬頭看著蕭狼,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你誤會了……」

  他打斷她,額上的青筋在跳動。「我親眼看到你從那個男人的車裏下來,還接受他送你的花,這就是你不要我今天去接你的理由?」

  符采急著解釋,「不是這樣的,那個人是我們副理。」

  蕭狼點點頭,倏地鬆開她。「我知道了,那個不抽煙的男人。」他嘴角嘲弄的一揚。「祝你們幸福愉快,不打擾了!」

  他甩開她,轉身要走。

  符采急了,她奔到他面前,展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

  她又緊張、又著急,心慌意亂的想留住他:「你到底是怎麼了?只是一個主管送我回家,你為什麼要生我的氣?他送我花,我正想扔掉……」

  蕭狼不為所動的看著她。「至少我看到的時候,花還好好的在你手上。」

  符采睜大眼睛。「那是因為……」她來不及扔,他就出現了啊,這怎麼能怪她?

  「不必說了,我並沒有要你解釋。」蕭狼再度打斷她,眸光很冷。「或許那種衣冠楚楚的傢夥才是最適合你的物件,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符采瞪大眼睛。

  不會再來了?

  以後他不會再來了?

  她的心緊緊一抽,胸口一陣緊縮,悶悶的,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抽過。

  好過份!

  他好過份!

  她對他癡心一片,心裏只有他一個,而他從來就沒有對她表示過什麼,他有說過她是屬於他的嗎?

  他為什麼非要用他眼睛看到的定她的罪不可?

  「就算有人送我花好了,跟你有關係嗎?我跟你只是朋友而已不是嗎?」她揚起睫毛,眼光幽幽然的射向他,看到他驚訝的表情,她豁出去地說:「好!你就不要再來好了,不!應該是我不該住在這裏才對,這是你的房子,明天我就帶著嘟嘟搬走,我們本來就是不該有瓜葛的兩個人,這樣也好,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再見了!」

  說完,她越過他,奔進公寓裏,用力甩上大門。

  蕭狼如夢初醒的佇立在原地。

  他倏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他根本沒對她表白過,莫名其妙對她跟異xin交往大發雷霆,他有對她說過她是他的女人嗎?

  沒有!

  既然沒有,她當然有自由和別的男人交往,他憑什麼對她發脾氣,還殘忍的告訴她,以後他不來了?該死!

  他拔腿狂追過去。

  他打開上鎖的大門,客廳裏沒有開燈,一片漆黑,但他很快適應了黑暗,他看到她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埋首在雙膝裏啜泣。

  他又內疚又心疼的朝她走過去,慢慢蹲下身子。

  他拉開她固執掙扎的雙手,看到淚濕滿臉的她,是那樣傷心欲絕又楚楚動人。

  老天!他每個細胞、每吋感覺都瘋狂的想要她,再也不能壓抑了!

  「你還來做什麼?」符采呼吸急促,抽噎地說:「你不是說,你以後都不會再來了嗎?你走,我明天就把公寓還給你。」她賭氣的說。

  他不是在生氣嗎?為什麼他的眼裏卻閃爍著熱情?是她看錯了嗎?

  「對不起。」蕭狼緊緊握住她的手,啞聲道;「我一定是瘋了,看到男人送你回來讓我莫名嫉妒,我……」

  他把她拉向懷裏,緩緩俯下頭,符采愕然的看著那兩片接近的唇,心跳倏然加速。

  蕭狼愛憐的將她緊緊擁住,不等她反應過來就用最熾熱的吻堵住了她的唇,熱切地以舌尖挑開她的雙唇。

  符采閉上了眼睛,心情激蕩不已。

  她什麼都不能想了:只感覺到從他的唇傳來的熾燙,隨著他獨特的氣息烙進了她的細胞裏,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任由他狂野的索吻,他已經控制了她的思維,她是他的……

  蕭狼加深了吻,並且迅速抱起她,大步走向臥室。

  符采睜著一雙蘊含水霧的眸子訝異的看著他,他眼底燃燒著火焰,還有著無可掩飾的欲望與衝擊。

  他要做什麼?

  他踢開臥室的門,將她放在床上,用行動回答了她眼底的疑問——他脫掉了自己的衣物。

  符采愣愣的看著他的舉動,而他已經結結實實的將她攬入懷裏、壓在身下了。

  第一次與男人這麼親密,符采一顆心差點從喉嚨跳出來,他的吻一下溫柔得像夜裏的月光,一下又像火山爆發般的劇烈,她快招架不住了。

  「我愛你,小采。」蕭狼眸光灼熱,他伸出手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臉,沙啞地說。

  符采迷蒙的揚起睫毛,心臟加速狂跳。

  他愛她……

  他說他愛她……

  她屏息以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她的心狂跳不止,喉嚨整個緊縮。

  這是真的嗎?

  或是一場夢?一場美夢?

  她是喝了點酒,但不致產生這些幻覺吧?

  「愛得想擁有你,懂嗎?」蕭狼又吻住了她。

  他的吻充滿了奪人的氣息,四唇緊密的交纏在一起,情火在瞬間勾動了。

  她迷醉的任由蕭狼主控,他狂野的吻著她的唇、她雪白的頸間、她的鎖骨,邊吻邊褪去她的所有衣物。

  符采腦中轟地一聲熱浪翻卷,全身僵硬著動也不敢動。

  她著迷的看著他的身體,寬闊的肩膀、平坦的小腹,讓她臉紅心跳的堅硬,她貪婪的感受著他的味道和他燙人的激情,她敏感的身子像自有意識般,渴求地輕輕往他懷裏鑽動。

  她的磨蹭讓蕭狼再也控制不住,他衝動的進入她體內。

  符采驚喊著在他懷中挺直身軀,她的雙手無助的想抓住些什麼,然而卻徒勞無功,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跟著我!」他固定住她的雙手,與她十指緊扣。

  他告訴自己要慢慢來,因為這是她的第一次,儘管他內心有多麼想快點佔有她,他都要慢下腳步。

  他好不容易才停下來,深深吸了幾口氣,然而在她體內的感覺是那麼棒,他忍不住動了動。

  符采連這個都承受不受,她蹙緊了眉,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叫出來。

  蕭狼瞪著她。

  老天!她知不知道她忍耐的模樣會讓他更想要?

  她細緻敏感得像瓷器,他根本不敢想像接下來的情節,他的佔有可能會折騰掉她半條命,他做起愛來通常是極度瘋狂的,然而狂野的性愛卻一點也不適合毫無經驗的她。

  「不要管我,」符采也察覺到他的為難了,她燙紅了臉,羞赧小聲的說;「你做你的。」

  說完,看到他詭異的揚起眉毛,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再度臉紅了。

  怎麼?她說錯話了嗎?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神情看她?

  「你會後悔你這麼說的。」他苦笑著。

  她根本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她以為這樣就很多了,如果她知道她將面臨的狂野激情,她可能會嚇得推開他,逃離這張床。

  他俯身覆蓋住她的唇,深深地吻著她,為了不讓自己律動,他的肌肉繃得死緊。

  他耐心的吻著她,慢慢的,他的吻軟化了她。

  她全身像冰遇到太陽般的融化,纖細的嬌軀弓起迎向他,他知道她終於準備好了。

  他根本一直處在蓄勢待發的情況下,一等他開始律動,他就爆發開了,他感受到空前激烈的釋放,當符采的雙唇忍不住逸出熾熱的申吟,他已經佔有她了。

  太快了。

  他顫抖著伏在符采身上,緊緊抱著她。

  夜幕深沈,唇與唇纏綿,身與身交疊,他們正用彼此的心跳,譜出最動人的樂章,激情且狂野,奇跡在這一夜誕生了……

  *********

  符采在天亮以後乍醒過來,兩腿之間酸麻泛疼,她看著身畔的男人,唇邊漾起不自覺的微笑。

  昨晚真的發生了嗎?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她真的跟他做了那麼親密的事?

  天啊!她不太敢回想,想起來滿滿的甜蜜就往她心上湧,在蕭狼的臂彎中醒來,她覺得好幸福哦!

  她動手輕撥他淩亂的黑髮,笑得更甜了。

  看來他的夢挺不錯哦,因為他的睡容看起來很平靜,不知道他的夢裏有沒有她?

  她的視線被他臂上的圖騰吸引了。

  一匹狼。

  他古銅色結實的手臂上刺著狼型圖案,她瞪大了眼睛研究,那會很痛吧?

  她忽然擔心起來。

  他的「工作」很另類,雖然他曾說過,現在的幫派份子已經不流行打打殺殺、逞兇鬥狠了,但她還是擔心啊,畢竟他是黑道中人,而且他有槍,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會不寒而慄。

  如果他不小心對人開了槍怎麼辦?他可以不犯人,但是怎能保證沒有人來犯他呢?

  他絕不是那種任人欺負的小貓,如果他還手,因此犯了罪怎麼辦?

  天啊,她是不是想太多了?可是她好愛他、好愛他,她不能不想啊。

  等他醒來後,或許他們可以好好談談,看看他能不能「轉行」,雖然她覺得好像不太可能。

  他說過,天火幫就像他的家一樣,幫裏的弟兄都是他的家人,他跟他們有深厚的感情。

  要一個人離開家人、離開生活許久的地方是多麼困難的事,所以他怎麼可能會同意離開天火幫呢?

  但不管怎麼樣,總要試試,或許為了她,他願意改變也不一定。

  她輕巧地下床準備早餐,他一定會想在睜開眼睛後,吃到她親手為他做的早餐,光是想像他吃她做的早餐,她就覺得好幸福。

  在煮稀飯的時候,她會笑,在煎荷包蛋的時候,她也會笑,在做涼拌小黃瓜的時候,她唇角上揚的弧度更是沒有掉下來過。

  怎麼會這麼幸福啊?

  她輕輕哼起歌來,將早餐全擺上桌之後,踩著拖鞋到信箱去拿報紙。

  信箱裏有一封安養院寄來的信,是從她舊房東那裏替她轉來的。

  咦?

  安養院怎麼會寄信給她?

  一股不好的預感冒出來。

  是不是爺爺發生什麼事了?

  不對啊,如果爺爺有事,他們應該會打電話通知她比較快吧,寄信?她連忙把信拆開來看個究竟。

  她抽出信裏的紙,訝異的瞪大了杏眸。

  一張付費一百二十萬的收據。

  天啊!是誰替她繳了安養費的費用?一百二十萬……也就是說,一次繳清了五年的費用。

  她連忙踅回屋裏去打電話。

  「劉小姐,我是符采!」她看著手裏的收據。「我收到你寄來的繳費收據,足足有一百二十萬,你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錯啊。」劉小姐說道:「你不是托一位蕭先生來替你繳費嗎?因為那天收據本剛好用完了,我就先開了一份手抄收據給他。」

  「蕭先生?」符采更訝異了。

  他——

  原來是他。

  「怎麼了?有問題嗎?」劉小姐問。

  符采回過神來。「沒有,沒有問題,謝謝你,劉小姐,我爺爺就麻煩你們了。」

  掛上電話,看著收據,她的眼眶紅了。

  他竟然默默為她做了這件事,還隻字未提,如果不是安養院寄收據來,她還被蒙在鼓裏。

  她把收據貼在胸前好一會兒,讓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走進房裏,走到床邊,發現蕭狼已經醒了。

  「這麼早起?」蕭狼懶懶地看著她,唇角倏然揚起,他掀開被子,把她拉進未著寸縷的懷裏。

  「我做了早餐。」符采將臉埋進他頸肩裏,原來這種平凡就是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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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31:13


  中午客人比較少,大部份都去用餐了,符采在看公司新一季的保養品介紹,她努力將內容成份背下來,這樣才能詳盡的介紹給客人。

  「休息一下吧,這個給你吃。」

  聽到聲音,符采訝異的抬起眼,看到戴著斯文眼鏡、西裝筆挺的張皓文站在專櫃前,櫃面有個紙袋,印著B1某三明治餐坊的名字,那家的三明治是出名的美味,也出名的貴,一份要價兩百。

  「副理……」符采手忙腳亂的站起來。

  「你好認真哦,在看什麼呢?」張皓文反剪雙手對著她微笑,感興趣地問。

  符采手足無措的看著上司。「也沒什麼啦,只是幾張新保養品的成份介紹,我想如果背下來,應該會派得上用場。」

  「如果每個員工都有你這種精神,公司肯定賺大錢。」張皓文揚起笑容,輕鬆的問道;「玫瑰花還好嗎?你家有花瓶嗎?不會被你扔在垃圾筒了吧?」他開玩笑的說。

  「呃——」符采尷尬得很,根本下敢看他。

  天啊,他怎麼知道她把玫瑰扔掉了?他會不會開除她啊?

  「怎麼了?」張皓文饒富興味的盯著她。「你不會真把花給扔了吧?」

  「呃……那個……」符采實在不會說謊,可是實話實說很傷人耶。

  「小姐,我要買保養品。」

  一個男性的嗓音在他們之間響起,這熟悉的聲音讓符采心咚的一跳,她迅速抬眼,蕭狼正站在櫃位前,兩手懶洋洋的插在褲袋裏。

  她期期艾艾的看著他。「你、你——」

  蕭狼用視線一掃玻璃櫃裏展示的樣品,氣定神閑地銳:「我要保養品,還有化妝品,每種都要一份一一」

  「你、你買這些幹麼?」符采羞紅了臉。

  怎麼辦啦?她沒想過他會走進來,以往他都在車裏等她啊,今天是怎麼了?才中午,又還不到她的下班時問,他怎麼會進來?

  「送給女朋友。」蕭狼看著她,揚起了嘴角。

  她臉更紅了,張皓文狐疑的看著他們的互動,一點都不像客人與銷售小姐。

  「符采,這位是你朋友嗎?你們認識嗎?」他忍不住問道。

  符采愣了下。「呃……」

  「沒錯,我是她的朋友。」蕭狼略略抬眉,加了一句,「男朋友。」

  雖然這樣做很幼稚,但他是來宣示主權的,經過了昨夜,確認了彼此的心意,他不可能讓別的男人對符采再抱有想法。

  「男朋友?」張皓文心裏微微一震,他看著渾身浪蕩味的男子,不太敢相信符采和這種人有男女朋友的關係,想到昨夜他才決定對她展開追求,他皺起眉頭,很嚴肅的看著符采。「他說的是真的嗎?」

  「副理……」符采為難的看著他。

  怎麼辦?她會不會以公私不分被開除啊?

  「看來是真的。」張皓文的眼神變得古怪,他什麼也沒說,也沒再多看符采一眼,默然的走掉了。

  「完了啦。」符采擔心的看著張皓文離去的方向,不知道這會不會影響她的工作?

  「你這麼怕他?」蕭狼不以為然的挑挑眉。

  她憂心忡忡地說:「不是怕,但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誰規定你們這些專櫃小姐不能談戀愛?」他直視著她。「你不但要談戀愛,將來還要跟我結婚生孩子,難不成他們會因為這樣炒你魷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種公司也不要待了。」

  反正他也準備把她娶回家,像她這麼單純的女孩在外面工作太危險了,還是待在家裏跟嘟嘟在一起比較安全。

  「不是啦,公司沒規定我們不能談戀愛,但——」符采欲言又止。

  昨晚張副理才送了她花,今天就知道她有男朋友的消息.她是怕他惱羞成怒,不會找她麻煩。

  也可能她想多了,張副理不是那樣的人,他人很好,大家都知道,應該不會公報私仇整她才對。

  「唉,我不知道怎麼說。」符采直歎息。

  蕭狼攬眉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看著她問道:「還是,你對他還有眷戀?」

  她瞪大了眼。

  什麼還有眷戀?

  她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好不好!

  「如果你再亂說,我就生氣嘍!」符采急道。

  昨晚那種傷心與心碎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她不想再來一遍,她也不想跟他吵架,更何況她心裏明明只有他一個,他為什麼要這樣冤枉她?

  「你生氣也很可愛。」蕭狼伸手捏捏她下巴。

  她霎時臉又紅了,連忙躲開他的「調戲」。「別這樣,有人會看。」

  蕭狼笑笑松了手。「我今天整天都沒事,我到對面咖啡館等你,下了班就過來,知道嗎?」

  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是不容置喙的。

  符采也回給他一個微笑。「嗯!」

  「那麼現在,快點把我要的東西給我吧。」他催道,沒耐心等太久。

  她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你真的要買啊,這些很貴耶。」

  蕭狼輕鬆的看著她。「幫女朋友沖業績,這點能力我還有,別囉唆了,快包起來!」

  符采知道這種時候,聽他的就對了,跟他爭是沒用的,他決定的事,她只有聽話的份兒。

  「這些真的好貴,我覺得好浪費哦,開架的就很好用說。」一邊把保養品放入提袋裏,符采一邊啐啐念。

  驀地,她看到一張白金卡遞到她眼前,她倏地抬眼,瞪大眼看著蕭狼。

  蕭狼挑了挑眉。「怎麼?幫派分子不能有白金卡嗎?」

  符采愣了愣: 

  他那張卡的發卡銀行很大耶,至少是要有點身份、有點地位的人才能擁有他手中的那張卡片吧?

  她搖搖頭,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他的「工作」。

  結完帳,符采把一大袋的商品遞給他。

  「少抽點煙!」她在他身後交代著,驀然想到這是百貨公司,她連忙捂住嘴。

  她怎麼忘了這是她上班的地方啊?

  她真是瘋了。

  *********

  一到下班時間,符采就飛也似的穿過馬路,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上小階梯,嬌喘咻咻地推開咖啡館厚重的玻璃門。

  好想他哦!

  真的好想他!

  一想到他人就在百貨公司的對面等她,她根本無心工作,下午還連出了好幾個小茶包,幸好都是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如果他天天都來等她,那她鐵定會保不住這份飯碗的,光是想著他就無心工作了,她怎麼會陷那麼深啊?她自己也不了。

  可是他人呢?

  把咖啡館繞了一圈,竟然沒有看到他!

  不是說在這裏等她嗎?難道已經走了?

  一股重重的失落感驀地打在她身上,她覺得好失望,肩膀也喪氣的垂了下來,跟來時判若兩人,看不到蕭狼的她,一點精神都沒有了。

  他已經回家了嗎?早知道他回去了,她就不必浪費時間過來了,如果直接去搭公車,不一定已經在車上往家的方向行駛了,很快就可以在家裏看到他……

  「在想什麼?」

  一隻結實的臂膀冷不防攏住她的肩,她驚喜的抬起頭來。「你去哪里了?我以為你已經會去了說。」

  他搭著她的香肩往座位走去:「我說過會等你就會等,對我這麼沒信心?」

  符采赧顏道:「不是啦,因為沒看見你。

  蕭狼挑挑眉。「我去解放。」

  「解放?」她一臉問號。

  「噓——」他以氣音說。

  她噗哧一笑。「你哦!」

  他也笑了。「走吧,這裏的東西不太好吃,我想吃你煮的飯,百貨公司裏不是有超市嗎?順便去買菜好了,省點時間。」

  符采倏然不動了。

  到百貨公司的超市買菜,可能會遇到她的同事耶,她一點都不想成為矚目的焦點,如果他看起來很平凡就算了,可是他的外型和調調一點都不平凡,她一定會被抓著問東問西的啦!

  「你很怕嗎?」蕭狼一眼就看穿她的猶豫,他挑起一邊眉毛。「我見不得人?」

  「不是啦,」她努力給他找理由。「嗯……那裏的東西很貴,我們還是去普通超市買就好。」

  蕭狼撇撇唇。「我今天剛好想吃點貴的食材,走吧。」

  符采忐忑不安的皺著眉心。

  看他誓在必行的樣子,今天是不可能逃過了,還是認了吧,不要再做垂死掙扎了。

  *********

  一進入百貨公司,符采就一直左右偷覦,跟做賊沒兩樣,顯得超級不安的。

  她都還沒換掉專櫃的制服哩,合身的雪白襯衫短裙,還有一臉的濃妝,就算不想引人注意都難,更別說蕭狼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了。

  「這牛排不錯。」蕭狼將兩盒菲力牛排丟進推車裏,還拿了一盒進口的德國香暘。

  符采被動的被他搭著肩走,只希望老天保佑不要讓她的同事撞見她……

  「符采。」

  好死不死,真有人叫她了。

  符采閉了閉眼,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因為她認得這個嬌嗲的聲音。

  「你男朋友啊?」高瑜美賊眉賊眼地問。

  她是鞋櫃的小姐,也是她們一樓最八卦的廣播站,在問符采時,眼睛已經自動上上下下的打量過蕭狼好幾回了。

  「嗯。」為了怕蕭狼又誤會,符采索性一開始就承認,免得他又說些他見不得人之類的奇怪話。

  「好帥哦!」高瑜美拼命對她擠眉弄眼。「你男朋友是做什麼的啊?看起來很像藝術家哦!」

  「呃——」做什麼的?這還真難倒她了,要怎麼說呢?說他是某個幫派的堂主嗎?這樣說,高瑜美會不會認為她在要她、在跟她裝肖為啊?

  「你不會也不知道吧?」高瑜美懷疑的看著符采。

  「這個——」

  「我經營保全公司。」蕭狼開口了,他懶洋洋的拾起下巴。「鐵鷹保全。」

  符采訝異的看了蕭狼一眼。

  他還真會掰耶,保全公司?鐵鷹保全?真虧他臨時想得出來。

  「原來鐵鷹保全是你開的啊,那家很有名耶。」高瑜美興奮地問:「如果要保全,找你有沒有折扣?」

  蕭狼扯扯嘴角,不置可否。「算你員工價。」

  「一言為定哦,帥哥!」高瑜美滿意的結賬去了。

  「總算走了。」符采鬆口氣,但是,沒過一會兒她就憂心忡忡的問蕭狼,「如果她真的要找保全怎麼辦?」

  「你以為鐵鷹保全是虛構的嗎?」他揚起嘴角。「那是一間具體存在的公司,隸屬於玄武堂,平日營業一切照正規走。」

  符采愣了愣。「為什麼你們要開一間保全公司?」

  「我說過,天火幫經營很多企業,不是你想像中那種黑幫。」蕭狼懶懶地道。

  他當然避重就輕了,是為了讓她放心。

  「我一直以為你在唬弄我。」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她就不會擔心他會發生什麼事了。

  「走吧,我肚子快餓扁了。」蕭狼催道。

  符采嫣然一笑。「知道啦!」

  結完帳,兩人走出超市,她被旁邊一間充滿歐式風情的蛋糕坊吸引了,除了她之外,還有幾名穿高中制服的女生在圍觀放蛋糕的冷藏櫃。

  符采看著鋪有滿滿草莓的草莓蛋糕,蕭狼忽然拉著她走進去。

  「幹麼?」她莫名其妙被拉著走。

  「買蛋糕!」

  符采拉住他。「不必了啦,根本吃不完。」

  「吃不完可以慢慢吃,放在冰箱兩、二天不會壞。」說完,他看著店員。「給我一個草莓蛋糕。」

  她驚訝的抬起眼眸。

  冷藏櫃裏那麼多種蛋糕,他怎麼知道她最喜歡的是草莓蛋糕?

  以前她過生日,或者耶誕節時,她哥都會買草莓蛋糕回家,她以為再也沒有人替她買草莓蛋糕了,沒想到他……

  當店員將蛋糕盒子交給她時,她還久久說不出話來,心裏盈滿了感動。

  他真的,不像他外表那麼散漫,其實他很細心。

  「走吧!」蕭狼又重新搭住她的肩,他提著超市的購物袋,她則雙手捧著蛋糕,像在呵護什麼珍寶似的。

  兩人搭電梯從地下一樓上去,蕭狼抬眼看著電梯裏的樓層簡介,忽然伸手按了二樓。

  「怎麼了?要去二樓做什麼?」她知道二樓是國際精品館,除了貴到嚇死人的國際精品外,還有幾個珠寶專櫃。

  「這裏應該有賣戒指那種東西吧。」他不置可否地說。

  「戒指?」符采一頭霧水的看著他,視線很自然的看向他的手,他是那種不戴飾品的男人。「你想買戒指?」

  還沒等到蕭狼回答,電梯門就開了,她只好走出去。

  「如果你要買戒指的話,還是不要來這裏買比較好,這裏的珠寶都是國際設計師品牌,所以要把設計師知名度的價值加在裏面,幾乎都會貴個兩、三成,很不劃算。」

  「好看的話就無所謂。」蕭狼無所謂地說。

  「好看是一定的啊,因為都是知名設計師設計的嘛。」她知道竹瑩就很肖想這裏的珠寶,但一直買不起。

  「那就結了。」蕭狼撇撇唇。「好看的東西,貴點也應該。」

  符采看著他,他還真豁達啊,像她就不會那樣想,一樣的東西,她一定挑便宜的買。

  蕭狼搭著她的肩,走到名為「璀璨」的鑽飾專櫃前,一名梳髻、身著優雅套裝的小姐馬上迎上前微笑。

  「兩位元需要什麼呢?」

  「戒指。」蕭狼回道,符采還沒反應過來。

  服務小姐看著他們,親切中不失專業地問:「需要什麼樣的戒指呢?訂情、訂婚,或是結婚?」

  「結婚。」

  聽見蕭狼這麼回答,符采不禁抬頭看了他一眼,很驚訝。

  他要買結婚用的戒指?

  他為什麼要買結婚用的戒指?

  「恭喜兩位。」服務小姐嫣然一笑地取出三款鑽戒,每一款都華美至極。「這裏有三款我們公司國外設計師設計的新一季婚戒,都很適合兩位,兩位可以隨意試戴,如果不滿意的話,還有好幾款可以選擇。」

  符采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蕭狼已經取了其中一隻婚戒往她中指套了,他自己也戴了同一款戒指。

  符采看著指中的婚戒,以十字和百合圖騰作為戒身,流露高雅不俗的氣質,不但適合她,更適合蕭狼。

  可是,天啊!她快不能呼吸了,這種戒指很貴吧?竹瑩說的,她連上來試戴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根本買不起!

  「婚戒是愛情的見證,這對婚戒很適合倆位。」服務小姐微笑說道。「而且兩位的戒圍剛好適合現在指中的婚戒,就像為兩位量身打造的一樣,現在買還有送維也納進口的純手工巧克力禮盒哦,非常劃算。」

  符采愣愣的看著指中昂貴的戒指。

  好像夢一樣。

  她怎麼會在這裏試戴婚戒呢?是夢吧?

  「你還要戴別的嗎?有沒有哪一個你更喜歡?」

  聽到蕭狼的聲音在她耳邊冒出來,她反射性的答道:「不必了,這個就很好看……」說著說著,她驀然想起她根本不是要說這個,連忙改口,「這太貴了。」

  她想取下來,蕭狼卻按住了她的手。

  「不要拿下來。」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符采還愣愣的,她眨了眨眼睛。「為什麼?」

  專櫃小姐噗哧一笑地對她說;「小姐,這位先生在向您求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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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31:35


  符采睜開睡意濃重的眼,旁邊的位置是空的,蕭狼還沒回來。

  拿起手機看了看,淩晨四點。

  她的睡意全消了。

  昨晚他們原本帶著嘟嘟沿著綠葉成蔭的行道樹散步,但他接了通電話,好像有什麼急事,把她送回家後,他就走了。

  他說堂口有事要去處理,雖然語氣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但她還是看出了他所謂的事情,一定不簡單。

  是什麼事呢?。

  就算她問他,他也不會說的,就算說,也是避重就輕,也許他已經身處在危險之中了,而她還在家裏睡覺……

  想到這裏,她更睡不著了。

  這幾天她的身體產生了微妙的小變化,好朋友也晚來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懷孕了。

  如果有了孩子呢?

  她摸摸右手的婚戒,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下個月就要嫁給他了啊,婚禮的細節都安排好了,他說交給黑厲的老婆負責,她只要請好婚假就行了,其他什麼都不必煩惱。

  所以嘍,現在有了寶寶也無所謂吧?他會很高興吧?

  她突然好想知道自己有沒有懷孕,但這麼晚跑去便利商店買驗孕劑,被他知道會被慘罵一頓吧?

  沒錯,他一定會罵她的,所以呢,她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等他回來再一起去買。

  才四點多耶,難道她就這樣胡思亂想到天亮嗎?天亮他也不一定會回來啊……

  符采掀開被子。

  算了,不要亂想了,與其亂想,不如起來煮頓豐盛大餐等他回來吧。

  他回來時一定很累,她親手做的大餐絕對可以消除他的疲倦!

  *********

  天色微亮,蕭狼推開大門立即聞到一陣誘人的飯菜香,他訝異的挑挑眉毛,才六點不是嗎?小采這麼早爬起來做飯幹麼?

  他走進屋裏,看到一抹忙碌的倩影,她穿著墨綠色圍裙,正將一條紅燒魚從鍋裏鏟起放入盤中,然後再細心的裝飾幾片九層塔。

  「怎麼不多睡一下?」他從身後摟住她。

  符采一關掉抽油煙機就聽到背後的說話聲,她驚喜的轉過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蕭狼吻吻她額心。

  他果然是一臉倦容的回來啊,她猜得沒錯,他去處理的事情很不簡單。

  但是他平安回來了。

  這就夠了!

  她就什麼都不要想了。

  在他懷中旖旎片刻,她興匆匆地把他帶到飯桌邊。「快坐下來吃飯吧,吃過飯,我放水讓你泡澡,然後你再好好補眠一下,我今天休假哦,等你睡夠了,我們去看電影!」

  他看著滿桌子的菜,蹙起眉心。「你都沒睡嗎?怎麼準備了這麼多?」

  他知道她很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但那些事她不但幫不上忙,說出來只會增加她的煩惱,與其這樣,不如三緘其口。

  「快吃吧!三杯小卷炒得很嫩哦。」符采輕快的為他盛飯、盛湯,能夠為他而忙就是種幸福。

  「我去放洗澡水嘍。」符采朝他笑了笑就跑進浴室裏去忙了,不久就聽到她哼著歌在放水。

  蕭狼坐了下來,他看著愛心早餐——一頓過於「澎派」,但讓他很感動的愛心早餐。

  他知道符采絕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心愛的人,他不會讓自己身陷危險之中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讓自己好好的,這是他愛她的方式。

  他的手機響了,他皺了皺眉,不會是有什麼沒處理乾淨吧?

  他拿出手機。

  一個陌生的來電。

  「喂,我是蕭狼。」

  「蕭狼。」一道中年男性嗓音。「我是蓓蓓的父親。」

  *********

  「你真的有空陪我去買東西?」符采看著好友,不確定地說:「今天是週末耶,許安升不會說什麼嗎?」

  她就快結婚了,想買些東西送給蕭狼,但又不想蕭狼在場,因為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才會約竹瑩逛街。

  竹瑩一口答應她,這反倒讓她很不好意思,因為竹瑩剛交了個男朋友還不到一個禮拜。

  「你快嫁人了,身為好朋友的我,有樣東西要送你。」竹瑩曖昧的朝好友眨眨眼。「這樣東西一定要你親自試穿才能買,所以今天就當你告別單身的派對吧,我請你吃好吃的,再一起去血拼!」

  下班後,兩個人先去百貨公司十樓的義大利餐廳飽餐一頓,然後竹瑩拉著符采到內衣部去。

  「你要買內衣啊?」符采不明就裏地問。

  「對啊,但是要買給你的!」

  竹瑩嘿嘿邪笑,在知名內衣專櫃裏挑了一套白色的性感內衣褲,硬是把符采推進試衣間裏試穿內衣。「白色看起來最無瑕了,蕭狼一定喜歡這型的!」

  「我不敢穿啦!」符采直想逸。

  「如果當我是朋友就不要出來!」竹瑩把試衣間的門一關,想到符采尷尬得像只煮熟的蝦子,她笑彎了腰。

  那女人怎麼會這麼純潔啊,連性感內衣都不敢穿,真的是太可愛了。

  「怎麼樣,可以嗎?塞斯OK嗎?」等了幾分鐘,她沒耐心的在外面一直問。

  裏面的符采一臉苦惱,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OK是OK,但我不習慣啦。」

  竹瑩好大膽,挑的內褲是丁字褲,她根本不敢穿,至於內衣就更不用說了,幾乎只包住三分之一的胸部。

  這樣真的很奇怪耶,如果蕭狼脫掉她的衣服看到這個,她會害羞死。

  「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保證某人一定會愛死你的!」竹瑩還在門外給她精神打氣,她聽得啼笑皆非。

  性感內衣褲在竹瑩的堅持下包起來了,竹瑩還買了三件性感的薄紗睡衣送給她,她很懷疑自己有穿上的一天。

  買完內衣,竹瑩陪符采在男裝部替蕭狼挑了兩套西裝、一雙皮鞋和幾套內衣褲,之後兩人興致勃勃地轉戰生活雜貨部。

  符采對這個樓層充滿興趣,想到可以挑些日用品和蕭狼一起用,她就很開心,而竹瑩剛和男友同居,也想買些屬於自己的東西放在男友套房裏。

  仔細挑了好久,符採買了一樣款式、不同顏色的盥洗杯,又買了一樣款式、不同顏色的馬克杯,還替蕭狼買了件深藍色的浴袍,連嘟嘟都有份,她替嘟嘟買了個新碗。

  「一共是兩千三百元。」雜貨部的小姐對符采說。

  符采拿出一張信用卡結帳,被眼尖的竹瑩看到。「等等!你手上的是白金卡吧?你哪來的白金卡?」

  「這個——」符采靦腆小聲地說:「他給我的附卡啦。」

  「他?」竹瑩發現新大陸般的叫了起來。「天啊,他有白金卡!那麼,他很有錢嘍?」

  符采一愣。「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她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還不知道嘞!」竹瑩撞撞她的肩膀,羨慕的說:「她對你那麼好,連附卡都給你了,我真希望許安升也有點經濟基礎,也給我一張附卡讓我刷刷刷,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個小小的房仲業務,唉。」

  「別這樣啦。」符采安慰著好友。「許安升一定會發達的。」

  竹瑩翻了個白眼。「發達也不一定會給我幸福啊!男人是很不可靠的,有錢了就會作怪,我才不信他會對我多好哩。」

  「你要有信心啊!」符采不停替好友加油打氣。

  「算了吧,」竹瑩聳聳肩。「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可以遇到那麼優的真命天子的。」

  兩人逛完雜貨部,又去街上逛了一圈,竹瑩嚷著要吃霜淇淋,兩人又去知名的連鎖店吃霜淇淋,符采帶著大包小包東西回到家,已經快十點了。

  她買了滷味回來想跟蕭狼一起吃宵夜,但家裏卻沒人。

  「奇怪了,嘟嘟,哥哥怎麼還沒回來?」她不死心的在三間房間找了找,他果然不在家。

  她撥他的手機,竟然末開機。

  她告訴過他,下了班要和竹瑩去逛街,會晚點回來,可是她也說,不會超過十點回來的啊。

  洗完澡,蕭狼仍未回來,撥他手機也還在關機中,這種情形過去從沒有過,她想了想,覺得他昨晚好像就有點怪怪的。

  昨晚她替他放好洗澡水出來時,看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但她並沒有多問,以為他只是太累了。

  難道昨天就有事了?是什麼事呢?是他幫裏的事嗎?

  一整夜的胡思亂想,到了半夜三點多,符采終於因為倦極而睡去,但閉上沈重的眼皮之前,手機還緊緊握在手裏,擔心蕭狼可能會打來。

  然而當鬧鐘響起,她再度睜開眼睛時,晨陽已經在窗外籠罩大地了,但她旁邊的床位依然是空的。

  她擔心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另一半床,又撥了他的手機一次,結果仍是未開機。

  他到底去哪里了?。

  她忍不住去他房裏翻箱倒櫃,然而卻一無所獲,她現在才懊惱對他的瞭解太少了,她連他口中的「玄武堂」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大概位置,更別說天火幫了。

  顧不得一大早,她找了竹瑩求救。

  「竹瑩!你表弟不是認識一些道上兄弟嗎?可不可以幫我問問,他知不知天火幫的玄武堂在哪里?」

  在等待竹瑩給她消息時,一陣惡意湧上來,她連忙奔到洗手間去吐。

  許久之後,她忍不住輕揉著胃。

  天啊,好難受,好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她是不是真的有了啊?

  手機響了,她連忙又跑回房裏去接。「喂!竹瑩!有消息嗎?」

  「你可能要再等一下哦,我找不到我表弟耶,不過我已經留話了,如果他回家,家裏人會叫他連絡我。」

  「好,謝謝你!有消息馬上打給我。」

  掛上電話,她又打給蕭狼,一樣末開機,與其在家裏等的時候胡思亂想,不如趁這段時間去買驗孕棒,如果真的有了,找到他時就可以馬上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了。

  「嘟嘟,你陪姐姐去買吧!」幸好還有嘟嘟跟她作伴。

  她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了驗孕棒,又買了個包子和一瓶鮮奶當早餐,看著平坦的肚子,她微笑起來。

  都還沒確定呢,她就已經在為寶寶的健康著想了,她可以說是個及格的媽媽吧?

  寶寶,你真的來報到了嗎?不知道結果怎麼樣?她好想知道哦!

  *********

  酒店?玄武堂竟然是一間酒店?

  猶豫的站在「金豹酒店」的門邊好久,符采根本不敢走進去。

  會不會是竹瑩的表弟搞錯了?玄武堂怎麼會是一間酒店呢?而且雖然鐵門沒拉,一部優雅的白色進口轎車如風輕巧地在酒店大門口停了下來,駕駛座走下來一名俏麗的女郎,她翩然打開後車箱,正要動手搬時,幾名年輕人連忙從裏面跑了出來。

  「大嫂,我們來就行了!」他們誠惶誠恐地搶著搬東西。

  「那就麻煩你們啦。」白葵笑得神清氣爽。

  「兄弟們!搬。」小弟們立即將後車廂裏的大量花束一一搬進店裏。

  「不好意思,各位弟兄,後座還有三箱道具也要搬進去哦!」白葵補充道。

  「是!大嫂!」小弟們聲若洪鐘地應道。

  白葵滿意的看著他們,然後微微笑。

  今天玄武堂的副堂主阿魏辦滿月酒,她替他佈置一不會場,用的是進口的粉紫玫瑰,只是不知道他們識不識貨就是了。

  白葵愉快的揚著嘴角,正要走進去,驀地看到門邊一抹怯生生的身影,她好奇的停下來。

  「哈囉,小姐,你要找人嗎?還是要來應徵?」她打量著陌生女孩,很清純的模樣,不像是幹這行的。

  「我……」符采潤潤唇。「請問——這裏是玄武堂嗎?」

  「是啊。」她看起來好瞻小,白葵親切的對她微笑。「你要找人?」

  「嗯。」符采忐忑地點點頭。「我要找蕭狼,蕭就是蕭亞軒的蕭,狼就是野狼的狼……」

  「你是符采!」白葵興奮的指著她。

  符采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你……你是?」

  「我是白葵!黑厲的老婆。」白葵自我介紹著,一邊打量著符采頻頻點頭。「果然跟蕭狼講的一樣,你像朵茉莉花,形容得可真貼切啊,而且你長得真秀氣,我決定了,要用海芋和熏衣草來裝飾你的婚禮,但這個時候海芋可能不多,要先預訂才行……」

  看她那麼熱衷,符采實在不好意思打斷她,但她實在急著要找蕭狼。「白小姐,你可以告訴我……」

  白葵微微一笑,「叫我白葵就行了。」

  「呃,好,白葵,你知道蕭狼在哪里嗎?他在裏面嗎?」符采迫切的問:

  「蕭狼不在這裏,但晚點會過來,因為阿魏的雙胞胎今天滿月。」白葵揚睫看著符采。「你知道阿魏吧?玄武堂的副堂主魏清義。」

  符采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又再一次的體認到,自己對他的瞭解太少了,他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只因為怕聽到不敢聽的就什麼都不問,她實在不該這樣鴕鳥的。

  「你不知道?」白葵是有點驚訝。「沒關係,那不重要,反正現在我告訴你,你就知道了。」

  符采急在心裏。「那他……」

  「他在幫裏吧。」白葵想了想。「我出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他車在車庫裏,不過我前天才從美國回來,昨天睡了一天,所以不太確定他的行蹤,這樣好了,我現在要回去一趟,不如你跟我回去看看吧!」

  「可以嗎?」符采不太有把握地問。

  「當然可以啊。」白葵笑了笑。「你已經快跟蕭狼結婚了,我們就是一家人,你早應該到幫裏去的,大家都想認識你哩!」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符采上了白葵的車。

  但願她在天火幫可以見到蕭狼,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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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0:32:02


  車庫裏,白葵拉起手煞車,稍微讓車子再熱一下才熄火,副駕駛座裏的符采則有點緊張。

  占地遼闊的天火幫跟她想像的很不一樣,上了山之後沒有別的建築物,她們由宏偉的拱門進入一條翠綠濃蔭的步道,數不清的百年大樹和石雕聳立在看不見盡頭的莊園裏。

  車子從側門車道進入,她看到一棟大得驚人的建築物建子水池之上,那是一棟純日式的平房,周圍樹木使它翠蔭蔽天,回廊一條又一條的交錯在建物外,整個天火幫沒有厚石砌切的城牆,但有條圍繞天火幫的護城河,不是自己人根本進不來。

  看到這種設計之後,符采才深深感覺到自己實在太天真了,就算她找到了天火幫的位置,但守衛根本不會放她進去啊。

  幸好遇到了白葵,就算蕭狼不在這裏,白葵也保證會替她找到人,因為白葵說,晚上的滿月酒,蕭狼沒有缺席的理由,所以在這裏找不到,去那裏堵人就對了。

  「剛剛你也聽見了,他們說蕭狼在櫻花步道那裏,離這裏很近,還有指標,你就自己去找他,我不做你們的電燈泡了。」白葵笑嘻嘻地說:「不要恩愛太久哦,叫蕭狼帶你到主廳來,我會叫大家準備好認識你的!」

  「謝謝你。」符采羞澀地一笑,她覺得輕鬆多了,沒剛來時緊張。

  「那我進去嘍!」白葵笑盈盈的走了。

  符采看著櫻花步道的方向,天氣陰陰的,還有陣涼風吹過,午後的山區好像快下雨了。

  她踩著枯葉鋪成的步道往林蔭深處走……

  她驀然止住墉步。

  有個奇怪的畫面出現在她眼前,她像只被驚嚇的動物般不敢動。

  油桐花樹下有幾張供人歇腳的圓木凳,其中一張木凳上,蕭狼抱著一名纖細的女孩,女孩穿著一件長及腳踝的水藍色棉質洋裝,細瘦的雙手摟著他的頸子,他正動手撥掉女孩發絲上的落花,兩個人非常親密。

  「你到底有沒有吃飯?」蕭狼在對女孩說話,語氣甚為不滿。「我不是說過,如果你不吃飯的話就離開這裏,」

  「我有吃啊。」女孩咬著指甲。「可是那些東西吃進我嘴巴都沒味道,我不喜歡嘛。」

  「不喜歡也要強迫自己吃一點。」蕭狼蹙著眉心。「我不喜歡你太瘦,看起來不健康。」

  「知道了啦,為了你,我會努力吃飯,這樣好嗎?」女孩討好地撫撫他蹙緊的眉心,柔聲道:「別生氣了,狼。」

  蕭狼撇撇唇。「不要嫌我囉唆,如果你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以後要怎麼照顧我?」

  「所以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把自己給吃胖啊。」女孩往他懷裏偎去,嬌笑道:「胖到可以替你生個胖娃娃,這樣好不好?」

  蕭狼沒回答,女孩嘟起唇。「怎麼不說話?我在問你耶,不回答沒有禮貌哦,好不好嘛?」

  蕭狼牽動了下唇角,表情微微僵硬。「當然好。」

  一股顫慄傳遍符采全身,她整個軀體緊繃,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出竅了,不屬於她了。

  他們——他們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她有很不真實的感覺?

  他們真的有出現在她眼前嗎?

  這不是夢境?

  她的魂魄歸位時,蕭狼和女子都看著她,他的眼中閃過一道怪異的光芒,但很快恢復鎮定。

  符采以為自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事實上,她顯然打擾到他們了。

  「我……」她完全亂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情況,她根本沒有想過會有這種事在她身上發生,像假的一樣。

  「你是?」女孩還安適的待在蕭狼懷裏,她一臉問號的看了看符采,又看著蕭狼。「狼,你認識她嗎?」

  符采的心一緊。

  狼?

  她叫他狼?

  她問他認不認識她?

  天啊!認不認識她?他們之間的關係豈是「認識」兩字可以略過的,蕭狼會怎麼回答她?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蕭狼,然而他卻一句話也不說。

  快說啊,快告訴那女孩,說她是他未婚妻啊,他們快結婚了,而且她肚子裏已經有他的孩子了,雖然他還不知道,但她待會兒就會告訴他了……

  「認識。」蕭狼悶哼一聲。「只是普通朋友。」

  「原來是你的朋友啊。」女孩甜甜的笑了。「你也真是的,會來這裏的哪會早什麼普通朋友,我們結婚的時候也要邀請她對吧?」

  說完,她看著符采,友善的一笑,露出兩個深深的梨窩。「你好,我是蓓蓓,是狼的未婚妻,他的朋友我都認識,可是我沒見過你耶。」

  未婚妻?

  又一個打擊,符采感到天旋地轉,神智好像飄浮在半空中。

  「不過也很難講。」蓓蓓自問自答著,神情有點飄忽。「我已經離開四年了,這裏變了好多,多了好多我不認識的人,老幫主走了,他老人家曾說過,我和狼結婚的時候,要送我一份天大的驚喜,唉,我永遠無法知道那個驚喜是什麼了。」

  符采一臉茫然的看著蕭狼,她眨眨眼睛,拼命忍住淚意,但她覺得自己快哭了。

  求求你,快點告訴我,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會說你要跟她結婚呢?為什麼?你快說句話啊!

  她在心裏無言的呐喊著,但蕭狼卻好像沒看見她傷心欲絕的表情一樣,沒有給予她任和回應。

  「不過,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蓓蓓露出淺淺笑意,自顧自的說道;「相信他老人家會在天上祝福我們的。」

  符采臉色慘白的看著蕭狼,她只看到他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沒聽到任何他反駁的字眼。

  在這幾分鐘內,她的世界整個瓦解了,被他呵護的這段時間,是多麼甜蜜而幸福,而這一刻,他看起來是這麼陌生,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蓓蓓擔心地看著符采蒼白的小臉,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她轉而小聲地對蕭狼咬耳朵,「狼,你朋友怎麼了?她臉色很難看耶,你要不要……」

  「不需要。」他打斷蓓蓓,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聲音傳進符采耳裏。「麻煩你離開這裏,不要打擾我們。」

  她的心跳劇烈得幾乎要使她暈倒了,蕭狼冷漠的表情讓她的痛苦在體內擴大,他緊緊抱住蓓蓓的舉止讓她的喉嚨緊縮。

  她的心碎顯而易見,他沒有否認結婚的說法就像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她臉上寫著全然的絕望,淚水模糊中,她好像看到蕭狼的嘴唇動了動,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她往後退,再往後退,然後轉身疾奔,很快隱沒在林蔭盡頭。

  「咦?她怎麼跑掉了?好奇怪哦,狼,她真的是你朋友嗎?」蓓蓓莫名其妙的眨眨眼,忽然一陣轟隆雷響引開了她的注意力。「好像快下雨了耶,我們也回去好了,蘭姨可能烤好蛋糕在等我們了。」

  「好。」蕭狼抱著她站起來,她瘦得幾乎沒有重量,寬大的及踝洋裝不是孩童般的孱弱身軀。

  他緊緊蹙著眉心,大步往主屋走去,步履急切得像在趕時間。

  符采,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

  符采失魂落魄的離開天火幫,她以為蕭狼會跟在她後面追出來,但他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一任雨水打在她身上,其實她包包都習慣帶支傘以備不持之需,但她沒有拿出來用。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因為她什麼都不能想,也什麼都不想想,她只是一直麻木的走著,不管她衣裙全濕透了,也不管低跟鞋已經磨破她的腳皮了,當她看到人煙和車子時,夜色已經深沈了。

  「小姐,這附近很難叫車哦,你都淋濕了耶,要不要坐車啊?」一部計程車好心的停下來問她。

  她眨了眨眼,突然覺得好累,於是想也不想的上了車。

  安危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她整顆心都已被掏空,就算這個計程車司機是壞人她也不怕,因為她情願死掉。

  為什麼?為什麼才一天而已,她的世界就整個變調了?

  她根本不想承認她所看到、聽到的,她把自己冰封起來,這樣才不會崩潰,她不要想,不然她會哭。

  「小姐,你要去哪里?」司機問道。

  「三芝。」她機械化的答。

  計程車在夜幕中行駛,雨越下越大。

  怎麼還沒到呢?她的心好痛。

  他真就這樣不管她了嗎?真的一點也不會擔心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亂闖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昨天一切還好好的,但是今天一切都不對勁了,就算他突然愛上別人,要分手也不必用這種方法啊,她會接受他的選擇,但不可以用這種方法,說她只是普通朋友,對她冷漠,她真的受不了這個。

  「小姐,恰仁安養院到了。」目的地已經到了,但見她遲遲不下車,司機只好回頭提醒她。

  「哦!」符采有如大夢初醒,她拿出皮夾付了車資,一下車就打了個冷顫。

  她的衣服都濕透了,好冷。

  這麼晚來,別人會覺得很奇怪吧?

  但她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她只有爺爺而已,縱然爺爺不會明白她的痛,但她想見爺爺一面,因為,或許她再也見不到爺爺了……

  「符小姐?」認識她的看護果然對她的出現很驚訝。

  「我來看一下我爺爺。」她知道自己看起來很狼狽也很怪異,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哦——」中年看護拉長音,表情怪怪的。「可是,符老先生已經睡了耶。」

  「沒關係,我看看就走。」為了避免看護再問下去,符采連忙打開房門,一溜煙的進入房裏。

  關上房門,在沒有人打擾的空間裏,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她覺得好累好累,從心裏到rou體,她已經撐下住了。

  床上,她爺爺正熟睡著。

  她走過去,凝視著老人家佈滿風霜的臉,眼淚一滴滴的掉下來。「爺爺……」

  看見親人,她壓抑好幾個小時的眼淚終於決堤。

  想到蕭狼看她的冷漠眼神,想到他懷抱著「未婚妻」,她心臟一陣難受的收縮,連胃也感覺疼了。

  她猛然記起,她今天沒有吃任何東西,早上本來買了包子和鮮奶,可是她因為緊張而吃不下,後來就沒有再進食了。

  天啊,她沒吃東西,她肚子裏的寶寶一定也餓壞了吧?

  但蕭狼要跟別人結婚,孩子已經下代表任何意義了。

  她不該生下孩子,孩子會變成一個沒有父親的人,她沒有勇氣獨立扶養孩子,因為看到孩子就會想到蕭狼,這個孩子會讓她心碎而死。

  那她該怎麼辦呢?

  「爺爺,您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我也不會那麼傻把孩子生下來,我會拿掉孩子,辭掉工作,然後找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等到我安頓好了,我再來看您,孫女不孝,沒辦法在您身邊照顧您,您要好好保重身體。」

  她失魂落魄的離開安養院,外頭還下著毛毛細雨,已經幹了的衣衫又被雨淋濕了,她放棄撐傘,希望雨水能把她打醒。

  她現在要去哪里呢?她沒有地方可去了。

  原本住的地方已經退租了,蕭狼的公寓她又不想回去,視線所及沒有半部計程車,因為是鄉下地方,不到十二點,家家戶戶的大門都緊閉著,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  

  她抬頭仰望著穹蒼,除了雨絲不停打在她臉上,什麼也看不見。

  「哥,我好想你,你在哪里?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不要我了,我怎麼辦……」

  她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橋上。

  她停了下來,雙眸空洞地看著橋下的洪水。

  她已經舉目無親了,這個世界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了……

  她縱身一跳,什麼也不必再想,解脫了。

  *********

  白葵躲在黑厲身後,讓老公替她擋住那匹快瘋掉的「蕭狼」。

  「她又不是故意的,把氣出在她身上也於事無補,已經動員所有兄弟去找,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你就稍微靜一下吧。」黑厲說道。

  蕭狼緊蹙著濃眉,臉色陰沈明確寫著生人勿近。

  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有白葵一個人因為到紐約去參觀國際花藝展不知道,偏偏那麼巧,唯一一個不知道來龍去脈的人就把符采載到了這裏,撞見他跟蓓蓓的「好事」!

  現在符采完全失聯了!他回過公寓,她手機放在家裏沒帶走,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竹瑩的。

  他問過,竹瑩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她卻丟給他一個天大的炸彈——符采懷孕了。

  她說,早上符采急著找他,要她表弟幫忙找玄武堂的位置,她回消息給符采時,符采正在家裏自行驗孕,所以把好消息第一個告訴她。

  如果符采沒有來過這裏,沒有看見他和蓓蓓在一起,那麼這確實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她現在一定心碎得快死掉了,如果她去做傻事,那就是一屍兩命……

  「不要亂想啦!」封步昂索性重拍蕭狼的後肩一下。「你這樣一直想是詛咒哦,好的不靈壞的靈……」

  「天啊,你還是不要說比較好!」段絲彤連忙捂住封步昂的嘴。

  沈悶的氣氛籠罩著「舉賢廳」,寫著「氣蓋山河」四個大字的厚重牌匾抬首可見,唉,配合外頭的狂風暴雨和蕭狼鐵青的臉色,她覺得應該改成「山雨欲來」才對。

  符采已經失蹤六個小時了,丁盼蕾也下令,動員所有幫眾全力搜尋,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點消息都沒有。

  其實她懂那種感覺,當年傑克卷走她所有金錢,丟下她和小克一走了之時,她抱著小克萬念俱灰,也曾有尋短的念頭。

  如今符采肚子裏懷著孩子,又親耳聽見蕭狼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她覺得事情並不樂觀。

  符采可能已經在某間小旅館仰藥自盡了,但她不敢把這種可能說出來,因為她覺得蕭狼會瘋掉……雖然,其實她覺得蕭狼現在已經跟瘋掉差不多了。

  「找到了、找到了。!」小鬥魚飛奔進來。

  「在哪里?」蕭狼抓住小鬥魚的衣襟,他呼吸急促、神情激動的把小鬥魚給提起來。

  小鬥魚掙扎著。「蕭堂、堂主,你這樣……我不能呼吸了……」

  蕭狼松了手,神情仍舊激動。「人在哪里?」

  「咳咳!」小鬥魚定定神。「在醫院,聽說……是跳水自殺,因為遇到大雨,水流太急了,現在昏迷不醒……」

  *********

  符采昏迷了一天一夜才清醒,看到她睜開眼睛的刹那,蕭狼渾身的細胞才活了過來,他好怕她會永遠不醒,幸好她醒了,肚子裏的孩子也平安無事。

  看見她眨動著睫毛,他一下捉住她未打點滴的那只手,緊緊握住了她。

  符采望著他,眉尖輕顰了一下,她眼光透著不解,好像不認得他是什麼人。

  「怎麼了?你哪里不舒服?」他急切的問。

  符采看著他,瞬了瞬眼眸。「你是誰?」

  「天啊!她失憶了!」穀淨棠叫了出來,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

  蕭狼的心臟「咚」的一跳,臉色頓時白了。

  「我去叫醫生!」絲彤第一個反應過來。

  很快的,符采的主治醫生來了,蕭狼緊抿著唇沒說話,他覺得時間在淩遲他,符采竟然忘記他了。

  「病人的腦部可能受到撞擊。」醫生詳細替符采做了檢查。「不過沒有外傷和內傷是不幸中的大幸,你們不必過於擔心。」

  「但是醫生,她失憶了。」玉耀綾沈穩的問道:「她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

  「這很難說。」醫生沈吟著。「失憶的原因不明,有人幾天就會想起來,有人則會一輩子忘了過去,你們要多點耐心幫助她恢復記憶,至於其他的,就交給上天來安排吧。」

  「我真不敢相信,一個醫生竟然講這種話,交給上天安排?哇,這麼不科學當什麼醫生,去當神父不就好了……」穀淨棠在旁邊小聲嘀咕著。

  「兄弟,你還好吧?」封步昂擔心地看著一語不發的蕭狼。

  蕭狼咬咬牙,悶聲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靜一靜。」

  符采真的不認得他了,她聯手都下讓他握,忙下叠的抽了回去,好像他是陌生人。

  該死!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要想太多,你們好好聊聊,或許符采能想起些什麼。」黑厲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他們正魚貫要走,符采卻面有難色,聲音裏充滿了怯意。「你們……那個……這裏到底是哪里?」

  所有人又步履一致的停下來,絲彤驀然想到,他們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和蕭狼單獨相處好像不太對吧?

  「聽我說——」話雖然是對每一個人說的,但她眼睛卻直視著蕭狼。「她現在失憶了,一定很沒有安全感,對她而言,蕭狼也是陌生人,應該我們女生留下來陪她才對,我們慢慢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或許她會想起來。」

  蕭狼頹然的把頭埋進了手心裏。

  很好!他現在連留下來陪她的資格都沒有了,因為他是「男的」「陌生人」。

  該死!雖然絲彤說的沒錯,但他內心五味雜陳,恨不得時間能回到昨天,一切都沒發生。

  *********

  絲彤悄悄離開病房,她一關上房門,守在外頭的蕭狼馬上從椅中站起來。「怎麼樣?」

  絲彤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進去吧,她睡了,別吵醒她哦,我早上再過來。」

  蕭狼點點頭,他無聲的進入病房。

  他好想她,卻要等她睡著才能進來看她,她已經失憶了,他的任何一個舉動都可能驚嚇到她,所以他不能輕舉妄動。

  「如果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就會事先告訴你。」他坐在床旁的椅子上,輕輕執起她的手。

  現在只有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他才能握她的手。

  「蓓蓓是我的初戀女友,她家境很好,所以她父母強烈反對我們在一起,最後還為了分開我們,將她送到了國外,她母親以死威脅,她只好跟我分手。

  「我已經四年沒有她的消息了,前天晚上,我接到她父親的電話,他告訴我,蓓蓓得了血癌,發現時已是末期,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生命,連路都不能走了,她很想見見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心願是跟我結婚。

  「我答應要完成她的心願,所以昨天我把她帶到天火幫,她以前曾逃家跟著我在那裏住過一陣子,她很喜歡那裏,我串通了所有人要演一場戲跟她結婚,讓她安心的走……」

  他伸手去輕觸她的面頰,低歎了一聲。

  「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沒想到,你卻受到最大的傷害。」

  蓓蓓的父親告訴他,完成蓓蓓的心願後,他們馬上要再將她送到德國醫治,雖然明知沒希望了,但他們不肯放棄任何一絲機會。

  所以,他決定自己處理這件事,不願讓符采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高興結婚前,自己的男人先跟另一個女人結婚,即使只是演戲。

  符采有她敏感的一面,長久和她哥相依為命也讓她容易對單一物件依賴,知道他和蓓蓓的過去可能會讓她沒有安全感,這也是他不願讓她知道的主要原因。

  「你什麼時候才會恢復記憶?」他握緊了她的手,凝視著她的臉龐,無法想像柔弱的她,竟有縱身一跳的勇氣。

  不用懷疑,是他狠狠傷了她的心,給了她尋短的勇氣,如果她永遠無法恢復記憶,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他撫摸著她的頭髮,緊蹙著眉頭。

  驀然間,她的眼睛竟然睜開了,他微微一震,想到絲彤的話……他會嚇到她,他立即放開她的手,眉頭蹙得死緊。

  「很抱歉,我只是進來看看你。」

  「你不用這樣。」她期期艾艾的說,主動伸手拉住他。「那個——我、我沒有失憶啦。」

  聽到他的告白和事情的真相,她如何能再繼續假裝下去?

  「你……」蕭狼愣住了,瞪視著她。

  「我裝的。」她更小聲了,有點不敢看他。

  「你裝的?」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眼神十分古怪。

  符采垂下眼瞼,細聲細氣的說:「因為我怕又聽到你說我跟你只是普通朋友那種話,所以我就假裝……假裝失憶。」

  他不語,只是匪夷所思的望著她。

  「你、你生氣了嗎?」符采不安了。「你不要這樣看我好不好?你罵我吧!我真是笨極了,居然誤會你變心,還做了傻事,差點害死寶寶……哦!」她慌亂的絞著手。「那個、那個——」她臉紅了。「我、我有了……」

  不等她說完,他吻住了她的粉唇,他的舌尖輕而易舉的進入她的嘴裏,她嚶嚀一聲,沈醉在他的熱吻裏。

  他吻了她好久,激狂得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她快不能呼吸了,真的快不能呼吸了!

  「我想要你!」蕭狼同樣粗喘著,他氣息不穩的放開了她。「我們走吧。」

  符采愣愣的眨眨眼眸。「可是我在住院……」

  「你根本沒病!」他把她拉起來,蹲下身,把鞋子套進她腳裏,然後背對著她。「上來!」

  「啊?」他的舉動讓她很錯愕。

  「我背你,我們回家。」

  「這……」至少該辦個出院手續什麼的吧?這會不會太瘋狂了?

  「嘟嘟已經兩天沒吃了,難道你要看它餓死?」他哼了哼說道。

  符采馬上跳上他的背,而他就這樣把她背出了醫院。

  外頭,星子滿天,一陣微風拂過,她緊緊摟著他頸項,把臉埋進他寬大的背裏,唇邊掛著一個滿足的微笑。

  「狼……我覺得,好幸福哦。」

  以為被他拋棄的時候,她難過得快死掉,現在知道原來他並沒有變心,她感激老天對她這麼好,把她的幸福還給了她。

  「我也是。」

  蕭狼的聲音,如此動人地傳進她耳裏,她的身心仿佛浸在暖暖的溫泉裏。

  幸福,因為有他在身邊,她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來珍惜他給她的幸福!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0:32:24


口吐白沫之臺灣腳逛大陸! 簡瓔

  本來呢,這次的旅行是以萱堂妹為主,她想去東歐,萱和瓔毫無異議,舉雙手雙腳給他用力贊成,想到美美的布拉格,以及周傑倫和蔡依林,誰還有意見,來人啊,拖出去打!

  只是,瓔很懷疑,堅持要跟我們出團的眾家萱姑姑們,真的還想再跟我們去一次歐洲嗎?上次她們好像個個有去沒有懂耶,玩了哪些地方,玩過後,她們都一臉霧煞煞。

  定案後,找旅行社的重責大任當然就交代給做事超有效率的萱啦,瓔涼涼的在家負責把自己的稿子完成,以及準備好白花花的旅費就好,因為歐元升值,所以旅費可是粉貴的喲。

  誰知道,美女萱在網上找團,左看右看,竟給她看到北海道美食溫泉豪華之旅,然後,美女萱變心了!

  一直以來,日本都不在我們優先考慮的旅遊國家裏,這次美女萱竟會為它心動?

  萱說,東歐有些行程跟上次相同,不但如此,要去東歐,也得在維也納機場下機,這瓔就不懂了,難道捷克沒有機場?

  還有、還有,除了要在維也納下機之外,前兩天也得待在維也納玩一些我們已經玩過的地方。

  接下來,美女萱開始跟瓔淘淘不絕的講述北海道有多好玩,有多少美食,什麼帝王蟹、龍蝦、生魚片,還有某某地的點心、蛋糕,講來講去,都是吃的在吸引她,而且旅費可是一點都不比東歐遜色哦。

  美女萱這個瘦子,都不知道人家節食的辛苦,一直要拐瓔去嗑美食,不過,既然她不顧自己有海鮮過敏的毛病,拚著就算每餐都要吞過敏藥也要去吃海鮮的精神撩落去,瓔又怎能不被她這份偉大的好吃精神感動呢?

  從東歐變成北海道,瓔還是老話一句,沒意見,反正瓔覺得,哪里都很好玩啊,只要不要待在家裏就好。

  然後,找了一天,萱跟瓔在萱老家連絡旅行社,已經叫人家報價北海道了哦,當我們出去通知姑姑們時,她們突然有意見了。

  她們好像有抗日情結,直說不要去北海道,還說那裏的東西冷冷的不好吃,她們也不要泡溫泉等等等。

  瓔看著萱,萱看著瓔,傻眼在我們眼波之間流動來流動去……

  怎麼會這樣啦?!

  如果說,日本從不在我們考慮的範圍內,那大陸更是瓔打算五十歲左右再去的地方耶。

  但瓔想,打擊最大的不是瓔,而是萱堂妹吧?

  小女生她一直想去東歐,老早向公司請好假,變成北海道已經很委屈了,現在變成大陸?叫她這個年輕人情何以堪啊!

  瓔同樣沒意見,大陸就大陸,總比大溪好,而且瓔媽一天到晚在講大陸的好,瓔準備去看一看,然後回家當不孝女,吐槽瓔媽。

  因為同行的姑姑們眾多,其中還有兩位七句的姑姑,因此我們挑了豪華行,旅行社的業務硬要推薦我們一款便宜天數多的,但我們堅持要貴的天數少的,情願住好、吃好,讓姑姑們玩得開心,這份孝心,真是連天地也為之動容啊。

  集合當天早上六點,我們已經在澳門航空櫃檯前等了,領隊卻到六點半遲遲沒現身,扯的是,行程單上竟沒有領隊的姓名和連絡手機,真是酷!

  「會不會告訴我們,是明天才出發啊?」左等右等等無人後,瓔說。

  「更恐怖的是,告訴我們昨天已經出發了。」萱堂妹說。

  我們兩個笑得東倒西歪,幸好沒多久,總算看到領隊出現,大家才吃了定心丸。

  抵達上海之後,瓔立即發現一件事——

  交通超亂!

  不但人不讓車、車不讓人,還亂鳴喇叭,當地人開車超狠,瓔當下深深感覺到,身為臺灣人還是幸福的,至少我們有交通規則啊,好安慰,從來沒有覺得有交通現則是那麼重要過!

  第一晚我們是在蘇州市中心住的一間名字很神聖的大酒店,名叫「玄妙索菲特大酒店」,乍聽之下很像一間廟,也很像一個汽車廠牌——飛雅特,總之,我們怎麼也記不住酒店的名字。

  雖然名字怪,但卻很豪華,地陪說「索菲特」在法國是浪漫的意思,當地只要有這二個字,就是連鎖集團的五星級大飯店,所以瓔的第一晚住得很舒服,蘇州的蠶絲被、蠶絲枕讓瓔一夜好眠。

  第二天,我們主要的景點是寒山寺,遙想那「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的意境是多麼的悠遠、多麼的淒清啊!

  帶著滿滿激動的朝聖心情走下遊覽車,瞬間,瓔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寒山寺?

  這就是寒山寺?

  在市中心,一點都不孤獨,還有售票?

  而且,放眼望去人滿為患,數不清的旅行團,每個領隊都佩戴小型麥克風和旗子在講解,嗓門還超大,顯然都想幹掉別團領隊的聲音。

  至於那「夜半鐘聲到客船」的「鐘聲」……

  「現在也可以敲鐘,敲三下人民幣五塊。」地陪說。

  至此,瓔已經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隔天,我們到達太湖,所謂「太湖風光美,精華在吳中」,安排了三國城古戰船遊太湖的活動。

  但首先叫瓔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太湖的湖水怎麼都綠綠的、黏黏的?

  還有,登上了古戰船,裏面不但有人在叫賣穿三國的衣服拍照,戰船的二樓還掛著周傑倫的畫相?

  哇咧!

  下巴等瓔——拾起。

  當晚,我們在西湖欣賞國際名導演張藝謀一手打造的「印象.西湖」,據地陪說,我們是第一個行程中有這個點的團,不久前瓔正好在某節目中看到此劇的詳細介紹,覺得自己真是好運啊,有幸欣賞這麼棒的演出。

  席上,瓔戴上耳機收音,就見萱家的姑姑們通通不戴耳機,她們的理由是,公共耳機很髒。

  「姑姑她們都不戴,到底在看什麼?」同伴問我。

  瓔也很費解,因為音樂很重要,如果不戴耳機,就跟在看默劇一樣,會覺得只是一些穿古裝的鬼在湖上飄來飄去而已,意境可是差粉多滴!

  好不容易,在我們的勸說下,姑姑們終於戴上耳機了。

  水幕拉起,不同顏色的巨型燈光打在湖水和園林景觀上,舞臺、燈光、音樂,聲、光、影、霧、人,氣勢真是磅礴啊!

  瓔正在專心欣賞,忽然同伴戳戳我,叫我看姑姑們。

  瓔瞄過去,頓時瞪直了眼。

  姑姑她們,每人在兩邊耳朵上各墊上一張呈不規則形狀的衛生紙,然後再戴上耳機,就見耳機下兩張衛生紙飄啊飄的。

  表演結束後,就我們這一排,地上有排揉用過的衛生紙,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第四天,我們的重點是西湖。

  講到西湖,當然會想到「蘇堤春曉」這四個字嘍,西湖的美景馳名中外,尤其是那「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杭州西湖更是令瓔神往已久。

  我們跟隨地陪到了西湖,站在西湖邊等著搭船,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人頭,大約有——咳!一百萬名遊客而已吧!外國的、臺灣的、中國內地自己的,加加起(此處缺字)

  晚上在上海搭船遊黃埔江時,瓔也只看到滿滿的人,船來時,領隊一聲令下,大夥奮力往遊船裏鑽,跑啊、擠啊、堆啊,好像要偷渡去臺灣一樣。

  遊船樓高三層,我們一行站在船艙外猛拍東方明珠塔,因為除了那個,好像也不知道要拍什麼,就在這時,瓔透過玻璃窗,看到居然有人坐在船艙的包廂裏,看電視、泡茶、玩紙牌?

  這是什麼情形?

  夜遊黃埔江不就是要看江兩岸的外灘美景嗎?要看電視、泡茶、玩紙牌不會回家去啊,幹麼跑來坐船?瓔實在很想把他們搖一搖,問問他們究竟在想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其實在歐洲時,走到哪里,人也都很多,比如威尼斯和米蘭,瓔就曾被它密密麻麻的遊客嚇到,走歎息橋時,瓔甚至還側著身走路哩,因為遊客真的太多了。

  可是瓔從來就不覺得那些遊客破壞了景致,因為自己也是遊客之一嘛,當然不能怪大家都跑來看美景嘍。

  但是在大陸,當瓔看到神往已久的那些景致,都因為人潮洶湧而變得沒那麼美時,就覺得夢幻破滅,很昏倒。

  回程時,我們的飛機誤點了。

  因為不知道飛機什麼時候會來,從寄完行李的三點開始,瓔用力的給他逛埔東機場。

  但因為實在沒什麼好逛的,所以瓔就努力的給他試喝自動販賣機裏的每一種熱咖啡,還狂戴我那足以遮掉三分之二臉的大墨鏡猛拍照猛錄影。

  五點半,據說飛機七點才會來,航空公司發了誤餐券,這可是瓔生平第一次拿到誤餐券,好興奮哦,連忙把它放在桌上猛拍留作紀念,然後瓔這個低血壓的貧血人,因為怕在機上太餓沒東西吃會發抖,所以拿著誤餐券狂吃一大桶飯,因為飯是(此處缺字)

  七點,飛機來了。

  平行飛行之後……

  「請問要豬肉飯還是牛肉麵?」

  原來,空姐推著餐車,開始送餐了。

  頓時,食物的味道充滿了整個機艙,瓔連一咪咪都吃不下,並且很不明白不是給了誤餐券,為什麼還要再送一次晚餐咧?澳航真是客氣啊。

  因為吃不下,瓔把小餐包塗上奶油放到包包裏,這是預防萬一轉機又誤點時要吃的。

  大概九點半吧,我們抵達澳門機場,下機後,馬上轉機。

  上了飛機,瓔開始進入睡眠狀態……

  「請問要豬肉飯還是牛肉麵?」

  耳邊響起陣陣熟悉的聲音,瓔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髮指地看到空姐竟然又在送餐了!

  天啊!

  瓔快吐了啦!

  到底要叫我們吃幾次晚餐啊?雖然說有禮貌是對的,但這澳航也未免太多禮了吧?

  回到臺灣,昨天在看新聞時,突然看到一段「太湖藍藻提前爆發,引發無錫用水緊張,民眾搶購瓶裝水」的新聞,畫面帶到太湖邊的噁心綠色濃水,正好是我們登古戰船的那裏。

  登時,瓔的心中一片豁然開朗,再也沒有疑問了。

  原來,那綠綠濃稠的太湖水是生病了,新聞說水質惡化對魚、人、畜都有很大的危害,而我們那頓的中午還吃從太湖裏撈起來的魚咧!

  好啦,瓔的神洲行執行報告到此為止,狂野奇跡這個系列很圓滿的結束了,瓔可是從第一本到最後一本都沒有拖稿,而且本本進度超前哦!

  新系列「總裁一號」見啦!敬請舊雨新知繼續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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