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歸我管 作者：菲比

身為資深腐女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當然是近距離膜拜推她入坑的BL漫畫大神啊！
沒想到她運氣大爆發，不但有機會接觸大神
還可以當老師的助手，親眼目睹女神風采
對她這個鐵杆粉絲來說，簡直就是美夢成真！
咦？她心目中的女神怎麼變成了──男人？！
還是個聲音低沈、身材壯碩得像頭熊的猛男攻！
幸好還有花樣少男受當助理，腹黑精英攻當管家
總算稍稍撫慰她被殘酷事實打擊得快崩潰的心……

雖然像他這種大師級的漫畫家脾氣古怪不是新鮮事
苦命小助手使命必達也是應該的，做人不必太計較
但他一開口就噴毒汁，口氣惡劣得像討債
礙于他的威嚴，她也只敢孬孬地在心裡腹誹
不過啊，越和他相處，她逐漸看穿他的真實個性
看似冷酷的他，其實是只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而她也被這樣的他吸引，生出不該有的遐思……

    陽光由白色窗簾輕輕灑入，將沈睡的女孩描上一抹金邊輪廓，屋子瑞安靜得宛若圖書館，只有擺在床頭的鬧鐘發出滴答聲響，女孩舒服地翻身繼續酣甜睡著。

    突地，甜美女聲搭配活潑配樂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靜謐的小公寓。

    熬夜整晚的田芯根本張不開眼楮，探手胡亂抓起放在床櫃上的手機，滑開手機懶懶地接電話。

    “喂，您好。”

    “田芯，你還在睡呀！現在都幾點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女聲，口吻帶著一絲責備。

    “是王編輯嗎？我沒有睡啦！我早就起床了！”田芯一聽是負責帶她的王編輯，趕緊從床上彈跳起來坐正。

    “是這樣嗎？”王編輯語氣充滿疑惑。

    “當然當然。”不管王編輯看不到，田芯用力的點頭，接著怯生生地再問，“關於我上個禮拜交的稿件，你看過了嗎？”

    “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要講這件事。你上個禮拜給我的短篇稿子我已經看過了，我覺得還不錯，應該可以上Berry月刊，頂替休刊兩回的妙麗老師，但總編說你的故事有點無聊，她已經找到更合適的兩回短篇代打妙麗老師的空缺了。”王編輯口吻裡帶著些許遺憾。

    “是這樣喔。”田芯的肩膀瞬間垂下。

    “田芯，你別難過啦！你不能氣餒喔，記得要再多畫些短篇作品給我，我認為不錯的會幫你呈上，你上禮拜交給我的這篇我有寫了些備註給你，有空來出版社拿回原稿，搞不好改一改就有機會登上雜誌了。”王編輯很努力的安慰田芯。

    “謝謝你，我會繼續加油的，找一天到出版社拿原稿。”田芯想振作精神，但聲音聽起來還是有氣無力。

    為了正式出道當漫畫家，田芯給自己兩年的時間，在這期間她想不受家人打擾專心在漫畫上，所以離開中部老家到臺北租了間小套房，邊打工賺錢，好購買繪畫材料以及生活費，邊熬夜畫漫畫，只期盼哪天能出版自己的漫畫。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一年半前參加臺灣最大的漫畫出版社──頂尖出版社舉辦的原創漫畫大賽，歡天喜地勇奪少女類第一名後，還以為漫畫之路就此展開，卻沒料到接下來的稿件屢屢被打槍，根本與漫畫家沾不上邊。

    “田芯，你現在有正式的工作嗎？”王編輯突然開口問。

    “我只有在書店打工。”田芯如實回答。

    如果有正式的工作，畫漫畫的時間就會被剝奪。這話田芯是萬般不敢據實以告，畢竟頂著原創漫畫大賽少女組第一名的光環，但接下來的作品卻不入出版社的眼，她只覺得自己拿下第一名是否為僥倖。

    “那你有沒有興趣當凜月老師的助手？老師昨天來出版社交稿，要我們替他登征助手消息。我記得你很喜歡凜月老師，還說過凜月老師是你的啟蒙老師對吧！怎麼樣，有興趣嗎？”

    “當然有！請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一聽到“凜月老師”四個字，田芯馬上跳起來抱著電話興奮大吼。

    “好，那你這兩天來出版社一趟，我跟你說說詳細的細節。”感覺田芯又有精神，王編輯忍不住放心地笑了。

    “不用等這兩天，今天的班是晚上，我現在就出門找你。”田芯哪還等得到這兩天，她今天就要佔領凜月老師助手的空缺。

    說起BL漫畫家凜月，田芯不必準備講稿就可以滔滔不絕說上三天三夜還不甘休。

    高中時，田芯無意間發現凜月的第五本著作“少爺我還要”系列，瘋狂陷入凜月筆下筆觸細膩、感情豐沛的漫畫世界，接著她查詢凜月的出道經歷，才曉得母親是臺灣人、父親是日本人的凜月，自出生後一直定居在日本，直到八年前因私人因素才回到臺灣。

    當同學還在玩樂、揮灑青春的高中一年級時，凜月便抱回日本最大漫畫原創大賽少女系列首獎，開始一路順遂的BL漫畫家之途。

    八年前，凜月因私人因素來到臺灣，但依舊以一年發行三本單行本的速度活躍在日本BL漫畫界，也開始在臺灣的出版社連載以臺灣為創作背景的BL漫畫，一年前凜月的“少爺我還要”系列改編成動畫，並做成手機戀愛遊戲，讓凜月的聲勢紅遍全亞洲，甚至歐洲與美洲都有不少死忠粉絲，聲勢到達無人能及的巔峰。

    田芯與王編輯搭計程車來到山區，成排的獨棟豪宅別墅映入眼簾，令人瞠目結舌。

    “王編輯，你看我穿這樣可以嗎？”田芯步下計程車，對著王編輯自轉一圈。

    田芯把及腰黑色長髮高高紮成馬尾，白色襯衫搭配黑色背心洋裝露出白皙長腿，腳踩牛皮樂福鞋，背著後背包，模樣顯得青春洋溢。

    “可以。不過，凜月老師不會在意你穿什麼。”王編輯意思意思瞥了她一眼。

    “是這樣嗎？那……你覺得我還是在外面罩上這件長襯衫，如何？”田芯邊說邊把背包轉至身前，從裡頭撈出一件白色襯衫，一臉得意的詢問王編輯的意見。

    田芯手上是一件對女孩來說過大的白襯衫，胸前有方形口袋和刺繡上去的“霆聖高中”校徽，這可是凜月老師在頂尖出版社出版的“愛上年下男”系列的周邊商品。

    “千萬不要！這件襯衫你千萬別讓凜月老師看到！”王編輯臉色大變，立刻制止。

    “咦？為什麼不要？這可是凜月老師畫的周邊商品耶，我在漫博會排了五個小時才買到的呢。”田芯一臉不解。

    “凜月老師不喜歡作品裡的人物被做成周邊，這回漫博會的周邊商品，我們可是求了很久老師才答應授權的。”王編輯回想起當時對凜月老師求爺爺告奶奶的，頭皮忍不住發麻。

    “沒想到老師這麼有個性。”田芯滿臉欽佩。

    “有個性得超難搞。”王編輯忍不住小聲道。

    “你說什麼？”田芯沒聽清楚她的話。

    “沒什麼！老師家就是這一棟。”王編輯哪敢在田芯面前說凜月老師的不是，趕緊假笑，比比眼前的黑色建築物，試圖轉移田芯的注意力。

    “這是老師的家？”田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黑色雕花大門後是一片碧草如茵，一棟黑色簡約建築坐落在草地中央，主屋旁還有一棵大樹與迎風搖曳的花叢，讓田芯忘了身在臺灣，還以為自己置身哪部時尚大片的片場。

    “老師住的地方實在太美麗了，我想老師一定是高身兆白皙的大美女。”田芯光從鐵門看房子的模樣都要流口水了，等等進入屋裡該不會昏倒吧？

    正在按電鈴的王編輯疑惑的回頭，“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了‘高身兆白皙的大美女’這句話嗎？”

    “是呀！雖然我沒見過凜月老師，但我想老師一定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美女。”田芯用雙手捧住自己的兩頰，腦海裡自行將明星的長相與身材綜合成凜月老師的真面目。

    凜月老師雖然出道十幾年，但從未出席任何公開露臉的活動，就連粉絲團還是IG都沒有，是作風十分低調的人。

    “凜月老師其實……”王編輯才要開口，對講機傳出來的聲音打斷她的話頭。

    “如果是總編，老師說不準開門。”那是一道平淡的男生聲音。

    聞言，田芯“噗”的笑了一聲。

    老師好可愛喔！還規定如果是總編就不肯開門。田芯對凜月老師本人越來越有好感了。

    王編輯臉上瞬間三條線。“我不是總編啦！我是頂尖出版社的王編輯，今天我帶助手過來了，所以煩請開門。”

    “新助手嗎？等等，我馬上開門。”

    “麻煩你了。”

    三秒鐘後，另一道男子的聲音又從對講機傳了出來，“老師說了，要我們確定今天只有王編輯和新來的助手，總編沒有打算混進來吧！”

    “總編今天在公司開會，沒有跟來。”王編輯翻了白眼。

    “嗯，我知道了。”話聲方落，“啪”的一聲，鐵門自動打開。

    終於肯開門了！王編輯捏了一把冷汗。

    王編輯不止聽過總編抱怨一次，凜月老師每次都把上門催生新系列的總編關在屋外，老是得好說歹說才肯放人進去，先前王編輯只把這件事當笑話看，沒想到今天在她面前真實上演，她開始為總編掬把心酸眼淚。

    “老師好可愛喔。”田芯越來越喜歡凜月老師了。

    “就某種層面來說是挺可愛的啦！”王編輯忍住不翻白眼。

    田芯是王編輯這一年來替凜月找來的第五名助手，她不想田芯都還未看到老師，就因為敘述老師的行徑而丟下自己手刀奔走。

    “老師不只畫風獨特、筆觸細膩，故事內容出人意表，最重要的是老師筆下的人物感情豐沛、暗潮洶湧……”田芯一臉嚮往地看著天空，雙手交握的放在胸前，仿佛凜月老師是她心目中無與倫比的天神。

    王編輯瞧她的眼楮只差沒成愛心狀，趕緊出聲制止。

    “這些話留給老師聽就好，我已經聽你說過沒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耳朵都要長繭啦！”只不過要凜月老師肯聽你說。王編輯在心底OS。

    “我有說過這麼多次嗎？”田芯傻笑地抓抓頭髮。

    “你對凜月老師的愛意，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這我已經知道了。”王編輯拍拍她的肩膀，“你愛的凜月老師在裡面，咱們趕緊進去。”

    “天呀！我真的好緊張！”田芯感覺心臟都要跳到嘴裡了。

    “粉絲第一次見凜月老師會有這種反應我能理解，等你與老師共事後，你若是每天也都能掛上這種神情，我就心滿意足了。”王編輯拉著田芯往主屋走去。

    就在王編輯隨手關上雕花鐵門時，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狗吠聲，嚇得她直躲在田芯身後。

    “天呀！我都忘記老師家有養狗。”她瑟瑟發抖，很不夠意思地把田芯推到自己身前。

    “老師家有養狗呀！我好喜歡……”田芯一聽有狗叫聲，開心的探頭想看，只是當主屋轉角處奔出兩隻站起來與她一般高的黑色杜賓犬，田芯的笑容瞬間僵在那。

    “這兩隻今天怎麼沒有綁起來？”王編輯都快嚇哭了。

    “哇，天呀！天呀！這兩隻杜賓好像會吃人！”田芯也跟著全身顫抖，眼楮睜得老大，一動也不敢動。

    兩隻杜賓狗圍著田芯與王編輯打轉，黑亮亮的鼻子不斷嗅著兩位訪客，這時她們就像被裝入破了大洞的鐵籠，硬生生浸入鯊魚池般，嚇得差點屁滾尿流、眼淚鼻涕橫流。

    就在她們不知所措，緊緊閉眼等待媽祖娘娘降下救贖白光時，耳裡聽見一道低沈又嚴肅的男人聲音。

    “杜杜、阿賓過來！”

    兩隻杜賓犬一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搖著短短的尾巴朝說話的男子撲了上去。

    田芯轉首看向從屋裡走出來的男子，眼楮瞬間高唱“一閃一閃亮晶晶”，嘴巴差點流口水。

    男子穿著合身黑色西裝內搭白色Ｖ領棉Ｔ，剛毅的臉上戴著一隻粗黑框眼鏡，溫柔地撫摸爭相撒嬌的大狗頭頂，根本是天菜級的黑執事真人版。

    “瞧瞧，那雙迷死人的電眼、微微露出結實胸膛的白Ｔ恤，配上黑西裝和眼鏡，到底想讓多少男女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田芯一邊小聲咕噥，一邊搖頭，兩隻眼楮全盯著男子看，只恨自己頭頂沒安裝攝影機，好把這個場景拍下來做留念，順便還可以傳世。

    “收起你的垂涎三尺。”王編輯在田芯的耳邊小聲說話。

    田芯這才從美男圖中清醒，下意識用手抹抹自己的嘴，尷尬地扯笑看著王編輯往男子走去。

    “喬依，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今天帶新助手過來。”王編輯似乎對名叫喬依的男子有些畏懼，說起話來十分客氣，跟平時對田芯說話的大剌剌模樣天差地別。

    喬依收起對杜賓犬露出的溫柔微笑，改以犀利眼神往田芯身上掃來，她立刻站直身體揮手打招呼。

    “進來。”喬依冷冷撂下一句話，又摸了摸兩隻狗的下巴，才轉身往屋裡走。

    “田芯快來。”王編輯打手勢要田芯跟在身後。

    “可是狗狗還杵在那，不會咬我吧？”田芯指指在門前站崗的兩隻杜賓犬。

    “不會啦！喬依都已經發話要我們進來，狗狗就會曉得我們是客人。”王編輯加重手勢要她趕緊過來。

    田芯點點頭，提著膽來到王編輯身邊，果然兩隻杜賓犬似乎把她們當無物，連看一眼都懶得看任由她們入屋。

當田芯與王編輯一前一後脫下鞋子換上拖鞋入內，田芯的嘴就沒有合起來的一刻。

    地面是整片的桃木地板，面對大門是一座旋轉樓梯，挑高的天花板與白色牆面，讓整個空間完全沒有壓迫感，落地窗灑進和煦陽光，讓田芯仿佛置身外國莊園。

    “老師在樓上的工作室，我領你們上樓。”喬依冷著臉踏上旋轉樓梯。

    “麻煩你了。”王編輯趕緊扯笑臉跟在喬依身後。

    田芯快步上前走在她身側，用手肘推推她，使用氣音一臉興奮的說話，“他是凜月老師的老公嗎？長得好帥喔！”

    “不是啦！喬依是老師的……”王編輯搖搖頭正要回答，一道聲音由兩人頭頂冷冷傳來，像是西伯利亞冷空氣凍得她們渾身顫抖。

    “我是老師的助手。”喬依頭也不回的回答。

    “喔喔，原來如此呀！”田芯傻傻地呵呵笑了幾聲，但內心卻忍不住咒念，如果不是喬依長得酷帥，她早就在心底詛咒他踩到狗屎。

    順著旋轉樓梯上到二樓，左右兩側各是一條長廊，一扇又一扇的對開大門安在長廊上，粗估二樓共有十來個房間，兩邊長廊底端各有一扇落地窗，讓陽光灑入屋內，但依舊無法完全照亮整條長廊，所以長廊中段陰陰暗暗，加上空蕩蕩讓田芯有些害怕。

    “老師的工作室在最底端的大房間，他現在人就在工作室裡。”喬依雖然話說了一大串，但神情依舊冷得像冰雕。

    “凜月老師人就在裡面嗎？天呀！我心跳得好快！”田芯撫著自己幾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臟，對於喬依的不苟言笑她一點也不在意了。

    “等等見到老師，記得先別說話，等老師自己開口跟你說話，這點王編輯就不需我多做提醒了。”喬依先看了田芯一眼，接著再望向王編輯。

    “當然當然，這點我記得很清楚。”王編輯點頭如搗蒜。

    原來凜月老師的禁忌這麼多，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啦！像老師這種大師級的漫畫家當然有許多怪脾氣，沒怪脾氣就不是大師了！田芯在心底為凜月老師下了注解。

    “咦，王編輯旁邊跟的美眉是新來的助手嗎？”

    一道爽朗的聲音由田芯身後傳來，接著她聽見快步上樓的聲音，疑惑地轉頭，下一瞬間，田芯鼻血差點就要噴發了。

    一名有著深棕色卷髮、濃眉大眼的男孩站在他們身後，手上捧了一籃餅乾沖著田芯露齒微笑。

    “時髦的韓式燙頭、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楮，天真無邪的笑容其實骨子裡住著小惡魔，最後再搭配精製的小點心，這不是天野少爺真人版嗎？”田芯雙目圓瞠，毫不客氣地用眼神招呼眼前的男孩。

    “天野少爺？田芯，你傻了呀！他是鐵男，不是天野少爺！”王編輯趕緊搖晃田芯的肩膀，要她快快清醒。

    無奈田芯已經進入妄想世界，眼裡只有面前沖著她直笑的男孩，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鐵男的確是天野少爺的原型。”站在高處俯瞰一切的喬依冷冷的撂下這句話。

    “咦？”王編輯疑惑地抬頭看向喬依。

    “‘少爺我還要’裡面的天野少爺，的確是參照鐵男的形象畫出來的。”喬依雖然熱心解釋，語氣依舊冷漠。

    “原來如此，難怪每次看鐵男都覺得像誰。”王編輯總算明白了。

    被田芯盯著看的鐵男開始覺得恐怖了，他向來很習慣女生的目光，而他也樂於接受女孩對他大獻慇勤，但這還是第一次遇見有女生死望著他不放，他像被蛇盯上的老鼠，怪可怕的。

    “妹妹，幹嘛一直看我啦！人家會害羞。”鐵男噘噘嘴，朝田芯拋一個媚眼。

    瞬間，田芯猛然從“少爺我還要”的妄想中驚醒，白皙小臉紅得如番茄。

    “對不起，因為你實在太像天野少爺了。”田芯尷尬地乾笑幾聲。

    “妹妹眼力真好，我就是天野少爺沒錯呀！”鐵男不忘淘氣眨眨眼，用空出的手比出手槍動作，對準田芯的心臟發射一槍。

    這這這……這不是天野少爺的招牌動作嗎？田芯在心底大聲呐喊。

    “哇，我不小心讓妹妹又變癡呆了。”鐵男抬頭嘟嘴向喬依懺悔。

    “明明是你故意欺負人。”喬依沒好氣地瞪了鐵男一眼，才繼續催促，“我們別站在樓梯口了，快點去見老師。”他不等其他人回答，轉身就往凜月老師的工作室走。

    “好的好的。”王編輯討好地對喬依笑了幾聲，也不顧田芯是否還精神正常，拉著她跟上喬依的腳步。

    公司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她，可沒閒工夫陪田芯進入妄想世界，總之，她只想趕緊將田芯塞到凜月老師手上，就算是大功告成，田芯待不待得下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田芯與王編輯跟著喬依進入凜月老師的工作室，映入眼簾的是約三十坪的寬敞空間，整面落地窗讓屋內光線十分充足，四張桌子並排放在正中央，每張桌子都有獨立的隔間以及電腦和繪圖工具。

    再往裡頭看，印鬼機、影印機、參考書籍、音響、電視與沙發應有盡有，甚至還有歐式餐車擺在入口處，上頭放了白底紅玫瑰的骨瓷茶具組以及小西點，根本是漫畫家夢想的仙境級工作環境。

    凜月老師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身軀被其他的椅子擋住，所以田芯看不見自己最愛的凜月老師的尊容。

    工作室內安靜得只聽得見筆劃在紙張上的沙沙聲響，田芯大氣也不敢呼一口，屏住氣息以防打擾凜月老師創作。

    隨後進來的鐵男跟著三人站在工作室門口不發一語，等待老師放下沾水筆的那刻，這時，激昂心情逐漸平復的田芯總算有多餘心思打量未來的工作環境。

    凜月老師一定是長髮披肩的大美女，瞧瞧老師使用的茶具組如夢似幻，工作室一塵不染，就連電視前的沙發都選用碎花圖案，可見老師真的是心思纖細的文青美人。田芯在心底不斷下注解。

    五分鐘過後，筆放在桌上的聲音傳入耳裡，田芯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來。

    “老師，新來的助手已經到了。”喬依率先開口。

    田芯緊張地狂吞口水，眼楮直直盯向凜月老師的座位，從高中就一路支持的凜月老師即將在粉絲面前現身，這要田芯如何平心靜氣。

    一抹高大身形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走出王位，那人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身上穿著合身黑色短袖棉Ｔ，下半|身搭配兩邊膝蓋各破了一個洞的牛仔褲，田芯皺著眉，腦袋斷電讓她無法好好思考。

    “她就是新來的助手？”低沈沙啞的聲音緩緩傳入田芯耳裡。

    “是的。這位是新來的助手。”喬依點頭回答。

    “女的？”男子揚高一邊眉頭，一雙墨黑眼瞳毫不客氣往田芯身上打量，他看起來似乎不滿意。

    “雖然田芯是女生，但她的畫技以及線條的運用非常成熟，最最重要的，是田芯對漫畫有滿腔熱情，凜月老師您用她絕對不會後悔的。”王編輯由後方抓著田芯的肩膀，很熱情地推銷她。

    田芯耳裡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她只看見身材壯碩得像頭熊的男子，正張著嘴一開一合不曉得在說什麼。

    男子一頭中分及肩長髮，不曉得是自然卷還是刻意燙得有微微的卷度，黝黑皮膚讓剛毅的臉更顯輪廓分明，結實的胸膛包裹在合身Ｔ恤下，呼吸間隱約可見布料陷入肌理間，有意無意展現健壯的肌肉。

    再來，那雙肌肉賁起的手臂是怎麼回事？活脫脫像碼頭工人長年勞動練出的強壯臂膀，再加上破得不像話的牛仔褲，根本是到處打零工的工人還差不多。

    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出現在凜月老師的工作室呢？田芯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她根本沒興趣待在我這！瞧瞧，她不是一句話都沒說嗎？”凜月撇撇嘴。

    “她當然很想待在老師的工作室，田芯，你快說句話呀！”王編輯前段話是對著凜月陪笑臉，下一句話則用力搖晃田芯的身體，要她趕緊自我介紹。

    “那個……”田芯總算從自己的世界回過神，轉身看向王編輯一臉疑惑，“王編輯，凜月老師人在哪？”

    “嗄？”王編輯張著大大的嘴，望著田芯迷茫的目光才再開口，“凜月老師人就在那呀！”

    “什麼？”田芯像看到恐龍一樣驚詫回頭，用眼神看了眼前的男子一遍又一遍。

    凜月揚揚眉，迎上田芯像Ｘ光的視線，說真的，要不是田芯是女生，又傻愣愣的有點像自家小妹，他早已經把沾水筆當飛鏢射她個正中紅星。

    “凜月老師怎麼是男的？還是老師太熱愛BL，所以把自己整成男生？”田芯小小的世界開始崩潰。

    “小姐，我出生就帶把好嗎？什麼把自己整成男生！你說話小心點。”凜月掀起上唇頗有不良仔的架式。

    當凜月發現自己擺出惡煞面孔，新來的小妞嚇得臉一陣青一陣白，還真像只小缸兔，是有點可愛啦！

    “噗！誰這麼想不開，想整成這款熊人樣，我想整型醫生要被吊銷執照。”鐵男噗哧笑了出來。

    “田芯，你飯可以亂吃話可別亂說，我哪時說過凜月老師是女生啦！”王編輯扯著田芯的手，要她別再胡謅。

    王編輯看凜月的臉越來越陰沈，她的心臟如擂鼓般怦怦跳個不停。

    凜月是他們出版社好不容易才簽約的漫畫家，她可不想因為田芯的胡言亂語搞壞與老師的關係。

    “可是……他怎麼可能是凜月老師？老師無論劇情內容、畫風與筆觸都是這般細膩得如絲綢，哪是這種壯漢畫得出來？”田芯望著凜月，眼眶已經累積淚珠，她不肯相信崇拜已久的凜月竟然是名彪形大漢。

    “我長這樣真不好意思喔！你要走要留我都不介意。”凜月冷哼。

    “你真的是凜月老師？”田芯遲疑地看著他。

    “騙你我有錢拿嗎？”

    “說的也是。”田芯逐漸接受凜月是粗壯男人的事實。

    “王編輯，我看這位小姐似乎不想和我們一起工作，要不你再找其他人過來吧。”喬依看不下去了，事實明擺在眼前田芯卻死不相信，這要他們怎麼接受新來的同事。

    “說的也是，你把人領走。”凜月揮揮手，“慢走不送。”

    “我不要走！”田芯突然大吼，總算接受凜月是男生的事實，好不容易盼到與大師共事的機會，她絕對不會錯過的。

    “叫這麼大聲想嚇唬誰。”凜月雖然用手指清清耳朵，但嘴角為她反常的搞笑反應不自主地勾起。

    “老師對不起，我不該質疑你假冒凜月老師，請老師一定、務必、千萬拜託收我當助手，讓我陪在老師左右一起共創更好的漫畫內容。”田芯九十度彎腰低頭拜託，差點就要來個土下座。

    田芯這麼有幹勁，加上她一身雪白肌膚配上粉嫩嫩的小臉，是有幾分像自己的妹妹，說實話還真無法忍下心趕走她。

    “既然要留下來就好好幹。喬依，這個什麼點心還是糕點的，她的工作和畫圖用具就交給你打點。”凜月話落一**坐下，繼續畫他的漫畫，不打算理會田芯與王編輯了。

    “我叫田芯。”監于凜月的威嚴，田芯孬孬地只敢小聲糾正。

    王編輯瞧老師願意收下田芯，總算松了一口氣。她要求不多，只希望田芯可以在老師這待超過三個月！

明明應該是件喜事，怎麼變成悲摧的喪事？

    田芯苦著一張臉在凜月的豪宅門口上演十八相送，站在身後的喬依露出厭煩神情，怎麼他好像是強拉奴役建造長城的秦兵，這感覺怪詭異的。

    “王編輯，凜月老師不會鞭打我吧？”田芯死拉著王編輯，小臉全皺在一起。

    “老師無緣無故鞭打你幹嘛？你放心，老師是面噁心善。”王編輯一邊扯著微笑，一邊想甩開她的手。

    她好不容易把田芯交給凜月老師，正準備趕回公司工作呢，哪想得到田芯這妮子死拉著她不放，讓她走不了。

    “真的是這樣嗎？”田芯表情充滿不信任。

    田芯可記得牢牢的，當她一時沖昏頭對凜月老師大喊“我要留下來”後，凜月老師雖然看了她一眼便低頭繼續畫畫，不過，在她準備與喬依送王編輯出門時，凜月老師冷冷地撂下一句話，讓田芯不由得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否下太快了。

    “王編輯，你回去告訴總編，單行本的封面我會如期交稿，叫他別來煩我。再來，不是帶人來就對我有交代，這位新人達不到我的要求，我會拿鞭子狠狠地抽她個半死不活，再把她掃地出門，前面幾個拐瓜劣棗的下場你也知道吧！”凜月頭也沒抬，口氣冷淡得比聖母峰頂的空氣還要凍人，聽得田芯忍不住發抖。

    “老師只是開玩笑的。”王編輯急忙陪笑臉。

    “老師看起來不像會開玩笑。”田芯努努嘴，一臉委屈。

    “怎麼會呢，老師就愛亂說話。”王編輯趕忙安撫田芯的情緒，一邊用眼神越過田芯望向喬依，眼楮眨個不停，“喬依，你說是吧！”

    沒料到喬依不吃王編輯這套，一點情面也不留給她，“老師不會說笑。”

    “什麼？”田芯瞠眸，轉頭，“喬依先生，你覺得老師說我達不到要求，會鞭打我然後掃地出門是真的？”

    “老師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喬依眼神堅定，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那……我想，我還是跟王編輯回家好了。”田芯企圖用傻笑蒙混過去。不是田芯對凜月老師作品的愛意減少，而是凜月本人長得像黑社會老大，她只是一介弱質女流實在不好跟老師打交道，還是乖乖當讀者就好了。

    “田芯小妞別開玩笑了，拿起你的沾水筆準備開工！”王編輯難得板起臉來。

    “可是……”凜月老師的臉長得好駭人。田芯不好意思在喬依面前批評老師的長相。

    王編輯第一次知道田芯這麼盧人，正打算再說服她跟喬依回工作室，遠遠地傳來鐵男活力四射的聲音，接著，鐵男像風一樣飄移到田芯身側。

    “小芯芯是吧！怎麼還在門口站著，快快跟我進來喝茶呀！”鐵男朝田芯露出大大的笑容，兩顆虎牙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田芯的眼楮瞬間成愛心狀，說話的聲音也變成軟綿綿，“天野少爺太客氣了。”

    “是你不用跟我客氣。來來來，快跟我進來喝茶，我剛剛泡了大吉嶺紅茶喔。”鐵男不顧田芯還呈現癡傻狀，毫無芥蒂地拉起她的手往屋裡走。

    什麼跟什麼！她好說歹說都說不動田芯，鐵男才出現不到五秒，她立刻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面走，王編輯忍不住“嘖”了一聲。

    “這不是很好嗎？田小姐心甘情願留下，你的工作也完成了，過程如何都不要緊，要緊的是結果。”喬依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緩聲說話。“說的也是。”

    “我該回去工作，你慢走，走時記得帶上大門。”喬依不等王編輯回話，跨開步伐往主屋走去。

    王編輯看著喬依高挺的身型以及進入屋內的兩人身影，她只期盼田芯能長點骨氣努力撐過三個月。

    屋外陽光灑落挑高的會客廳，大理石地板與織花歐風沙發和水晶吊燈美得如美劇“唐頓莊園”的華麗場景，讓田芯一坐下馬上沈醉其中。

    田芯張著驚詫雙目左右張望，她現在才知道，紅遍亞洲的人氣漫畫家資產有多雄厚。

    “小芯芯，久等啦，大吉嶺紅茶泡好了，再搭配手工餅乾，真是人生一大享受。”鐵男推著雕花餐車從廚房走出來。

    田芯趕緊站起替他把推車上的餅乾放在桌上，還要探手拿裝盛熱紅茶的茶壺時，鐵男馬上出聲制止。

    “小芯芯，這些事交給男生做就好，女孩就該端正坐好等著男生服侍。”鐵男端起茶還不忘對她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天野少爺，你真是太迷人了！”田芯的眼楮再次變成心型。

    “能照顧小芯芯是本少爺的榮幸。”鐵男撥撥頭髮，潔白的虎牙仿佛會閃發光，亮得讓田芯差點睜不開眼楮。

    “我說你們兩個，哪時才肯工作？”站在柱子旁像石雕的喬依忍不住翻白眼。

    “等喝完茶、吃完點心就開工。”鐵男用塞滿餅乾的嘴模糊回話。

    “喝完茶、吃完餅乾都幾點了？你曉得截稿日是後天的事吧！”喬依雙手抱胸冷睨鐵男。

    “我當然記得，只是上工前也要先吃飽，小芯芯，你說對吧！”鐵男後話是轉頭看著田芯。

    田芯初來乍到，不敢也不想蹚前輩吵架的渾水，尷尬地拿著餅乾笑了笑。這時，一道聳天身型出現在會客廳，含冰黑眸掃射在場三人，最後目光落在田芯身上。

    田芯一見身材壯碩的凜月，下意識地屏息，手上的餅乾放下不是吃也不是，整個人像石雕呆呆地一動也不敢動。

    “點心小姐，你當真來這裡吃點心嗎？我是請你來工作的，不是讓你來這離情依依外加吃點心。”凜月一對墨黑濃眉不需皺起就夠嚇人了。

    “對……對不起，我馬上工作。”田芯趕緊起身把餅乾塞入嘴裡，模模糊糊回話。

    “還有你，累積五張背景沒畫了，居然有臉在這裡泡茶聊天。”凜月目光再射向鐵男，口吻平淡卻隱藏不容拒絕的霸氣。

    “人家只是喝個茶促進促進同事友誼嘛！”鐵男噘著嘴，可憐兮兮地搖晃身體。

    鐵男明明是男生，但撒起嬌來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噁心想吐，反而激起田芯母性本能，好想抱在懷裡好好地蹂躪，喔不，是疼愛一番

    “促進友誼就不用了！也不知道她能堅持多久，勸你不用浪費你的熱情在她身上，把這份熱情放在畫場景上。”好不容易來了跟他同陣線的凜月，喬依逮到機會就冷言冷語。

    “喬依，你怎麼這麼說小芯芯？”鐵男抓起田芯的手，露出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小芯芯，你會在這待很久，對吧！”

    田芯的眼楮瞬間又成愛心狀，正想用力點頭時，涼涼的解嗨聲讓她心臟陡然一窒，怯怯地看向說話者。

    “笑話，發薪水的是我，作者名字寫的也是我，她憑什麼決定去留？”凜月朝田芯扯扯嘴，再補一槍，“啊，說錯話了，她可以決定去，但留不留是我裁決。”

    如果手邊有鏡子，田芯很想照照自己哭笑不得的模樣，她終於知道凜月老師總留不住助手的原因。

    他那張嘴不知吃了幾斤辣椒，一開口就要嗆人。

    “老師別再抬杠，該上工了。”喬依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唇槍舌劍上。“還是喬依深得我心。”凜月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回二樓的工作室。“你們兩人別再磨蹭了，快跟上。”喬依跟在凜月後頭上樓去。

    “小芯芯，你別氣餒，只要好好表現，老師一定會把你留下來。我告訴你喔，老師給的薪水優渥得讓我忍辱負重也要留在這，敬請期待發薪日。”鐵男雙手捉住田芯的雙肩，神情飛揚地鼓舞新人。

    “我會努力的。”田芯用力點頭。

    聽到薪水優渥，田芯的眼楮都亮起來，稿紙、筆和墨水是一大筆開銷，更不用說每個月得繳的房租與水電和買漫畫的書錢，所以她很需要這份工作。

    “那我們手牽手進工作室吧！”鐵男勾起田芯的手往樓上走去。

    “可是桌上的東西怎麼辦？”田芯忍不住回頭瞧放在桌上的茶杯組與餅乾。

    “沒關係，等等有人會收。”

    “老師還請了鐘點清潔工嗎？”

    “呵呵，有人看不慣就會自己去收，別理了！我來跟你說說我們的工作流程……”

    鐵男用短短的幾分鐘為她介紹凜月老師與他們的工作方式，好讓她很快就可以上手。

    至於桌上的杯盤狼藉呢？不久後喬依下樓喝水，一邊咒駡一邊收拾得幹幹誰叫有潔癖的人，天生就得多勞動。
      

工作室內，筆尖快速碰觸草稿紙的沙沙聲音，繪圖筆敲打繪圖板的刷刷聲，及冷氣送風的呼呼聲外，工作室內僅剩大夥的呼吸聲，安靜得讓田芯幾乎屏息，輕手輕腳地使用電腦上網點，根本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加入凜月的工作團隊已經兩個禮拜，田芯每日早上九點上工，下午六點準時離開，雖然工作氣氛凝重又嚴肅，但得以拜見凜月的手稿讓她每分每秒都雀躍不已。

    工作室的工作流程像一個迴圈，凜月先畫好分鏡，與編輯討論後著手畫草圖，田芯將草圖掃瞄至電腦裡後，由凜月在電腦上黑線，再由田芯幫人物貼網點交給喬依畫陰影，鐵男則是獨立作業專門繪製背景，當稿子完成印出後再轉交凜月填字，一頁漫畫就完成了。

    也許是田芯的工作相對輕鬆，至今她除了失誤貼錯網點，遭受喬依退稿外加白眼，目前還未發生被劈頭痛駡的慘事。

    就在田芯沈醉於凜月筆下的人物時，一道低啞嗓音從頭頂傳來，嚇得她渾身一顫。

    “田芯，你……”

    田芯猛然抬頭，一張剛毅黝黑俊顏出現在眼前，她驚詫得肩膀忍不住抽動一下，像極了被大野狼驚著的小缸兔。

    “你也有禮貌點，我的聲音是有這麼可怕，還是長得像怪物？”田芯驚詫模樣落入凜月眼底，讓他忍不住抽動眼角，口氣惡劣得像討債。

    “不是啦！我是突然被嚇到，跟老師的聲音或長相沒關係。”田芯揮手表示歉意。

    “真的嗎？”凜月疑惑地半眯眼楮。

    “老師，你很無聊耶！人家小芯芯專注工作，一時間被聲音嚇到是情有可原，你幹嘛要用這張恐龍臉嚇她啦！”鐵男放下手中的數位筆，起身替田芯討公道。

    “恐龍臉？”凜月嘴角忍不住抽動，轉頭看向總是挺他的喬依，“我這張堪稱上帝最完美傑作的臉竟然被說成恐龍臉，喬依你評評理〃幫我罵回去。”

    “老師，”喬依推推眼鏡，不疾不徐的回答，“第一，為什麼你會有你這張臉是上帝最完美傑作的錯覺？第二，新來的沈浸在工作裡，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是人之常情；第三，你一臉凶相跟暴龍沒兩樣，被叫恐龍臉我認為是很合理；第四，你的臉靠她這麼近，她抬頭猛然看到會嚇一跳很正常。”

    “你這吃裡扒外的傢夥，以前我們是怎麼互挺的，現在你居然胳膊向外彎？”凜月還以為喬依是無條件挺他。

    “我和老師什麼時候互挺了？”喬依可不記得自己有習慣性狗腿。

    “呃……反正就是有這回事。”凜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話還沒說完。”

    “該不會還有第五點吧？”凜月擰眉差點大吼。

    只叫喬依代打，這下好啦，自己找人打臉。

    “猜對了。第五點，老師應該沒忘下個禮拜三是頂尖出版社和日本和泉社的交稿日，我們時間已經不夠用急需人手，你行行好，別再用你那張臉趕跑新人了。”

    “我沒有趕跑田芯的意思。”冤枉呀！凜月一點這種想法都沒有。

    “最好沒有。”鐵男噘噘嘴耍萌。

    “等等，你說這個月頂尖和和泉社的交稿日期是同一天？”凜月猛然驚覺。

    “這個月是同一天沒錯。”喬依慎重其事的翻了行事曆確定。

    “是哪個不長眼的傢夥，把這兩間出版社的交稿日訂在同一天？”凜月皺起眉頭。

    “是你！”

    “是你。”

    鐵男與喬依異口同聲冷睨頂頭老大。

    凜月的名氣與好萊塢巨星-樣響亮，人氣高得跟八月的夏天一般炙熱，發掘並合作長達十年的和泉社萬分尊重凜月，把交稿日期由凜月自行訂定，根本沒膽量催稿。

    而好不容易得到跟凜月合作機會的頂尖出版社，則是遵循和泉社的合作方式，也讓他自行決定交稿日期。

    雖說交稿日期是凜月自行訂定，但外表冷酷內在卻貼心的他，總會預留三天的作業時間給出版社，十年如一日從未有遲交的紀錄，所以這回交稿在即，但他並不打算破例。

    “我記得和泉社的交稿時間比頂尖晚八天，這回怎麼兩間交稿時間碰在一起？”凜月百思不得其解。

    鐵男努努嘴，可憐兮兮地回話，“因為老師說想要在墾丁待久一點，所以硬把和泉社的交稿時間提早八天，這都是老師貪玩害的。”

    喔喔，好像有這回事。凜月很想打爆自己的頭，他沒事這麼貪玩幹嘛！下個禮拜四，凜月、鐵男與喬依預訂到墾丁度假，但他不想只休息那麼一小會兒就得回臺北工作，硬是把和泉社的交稿時間提早八天，讓他們得以早八天南下享樂，沒想到為了貪玩，卻陷入趕稿的痛苦深淵。

    “不好意思打擾了，老師剛剛叫我，是否要交代什麼事情？”一直被晾在旁邊的田芯忍不住開口。

    雖然田芯還無法完全融入這三人，每每他們互虧對方正熱絡時，她只能在一旁陪笑，不過，自從加入凜月的團隊後，她發現老師總是冷著一張臉，但骨子裡根本住著大男孩，與喬依或鐵男唇槍舌劍落敗時，總會哇哇大叫後露出靦眺笑容，讓一旁看戲的田芯回過神時，目光老是停留在他帶著稚氣的笑容裡。

    “我剛剛是想問你，你今晚可以加班到九點嗎？”

    “加班到九點？”田芯回想書店打工的班表，今晚剛好沒班。“沒問題。”

    “那你馬上回家拿換洗衣物，再光速趕回工作室，從今天起到下個禮拜三，你被囚禁了！”

    “啥？囚禁？”田芯下巴都快掉下來。

    “你別理老師亂用詞彙。老師的意思是希望小芯芯從今天起住在這裡工作，一直到交稿後再回家。”鐵男替凜月解釋。

    “可是我……”田芯一臉為難。

    田芯這個月在書店的晚班班表都排好了，臨時說不去會不會被店長開除呀？

    “我沒有說‘希望’田芯住下來工作，而是你‘必須’住下來工作到下個禮拜三。”凜月反駁鐵男的話。

    “但是我已經……”田芯雖然很想幫忙，但是她早已排好接下來的時間。凜月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沒有但是，你一定得住在這幫忙，如果你無法接受臨時加班，那我只能說很抱歉，你被我……嗚……”他的嘴瞬間被喬依堵上，讓他說不出話來。

    “老師，別忘了交稿日期是下星期三！”喬依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說話，在這個急需用人的當下，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凜月辭退生力軍。

    “小芯芯，你就幫幫老師這個忙嘛！如果你晚上有事可否取消呢？拜託拜託啦！”鐵男雙手合十，水汪汪的眼楮宛如小倉鼠可愛爆表。

    “我……我知道了！我會留下來幫忙。”庶民田芯怎能拒絕天野少爺的請求呢！她一口氣答應下來。

    “小芯芯，你最好了！”鐵男沖上前給田芯大大的擁抱，迷得她團團轉。凜月總算明白“鐵男出馬毫不失手”這句話其來有自，揮開喬依的手努努嘴，心底有種說不出的不暢快感。

    “既然決定留下來幫忙，就趕緊回家整理行李。”凜月冷眼看著眼冒愛心的田芯。

    “好的，我把這頁畫完就回家整理行李。”田芯用力點頭。“你現在就回家整理。”

    “不能等這頁畫完嗎？”就差一點點這頁就完成了耶！田芯不喜歡做事沒收尾的感覺。

    “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凜月沒來由的不爽。“我知道呀！”她又不是沒表可看。

    “既然知道還不快移動**。”凜月口吻開始急躁。

    “等我這頁畫完馬上回家。”田芯忍不住回嘴。

    “老師是要你回程順便幫大夥買午餐。”喬依盯著電腦螢幕邊畫圖邊說話。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田芯猛然醒悟，趕緊存檔，抓著包包準備飛奔回家。

    早說嘛！要她買飯又不是罪過的事，還在那邊裝趕她回家收行李。田芯忍不住在心底抱怨。

    與凜月相處一段時間後，她知道凜月在該吃飯的時間-定會用餐，絕對餓不得。

    “田芯。”凜月叫住開門的田芯。

    “怎麼了？”難不成老師要開車送她回家，再一起去買午餐？這怎麼好意思呢！

    說的也是嘛！要她一介女流又提行李又拿午餐的，身為男生的凜月老師怎麼做得出來。

    “我要炒牛肉麵超大碗，大辣。”凜月來到大門旁的櫃子前，打開抽屜取出一千元交給她。

    田芯努努嘴，抽過他遞來的一千元。

    她不該期望個性火爆的老師，存有一丁點男性的紳士風度。“我要排骨飯多加二十元的白飯。”喬依頭也不抬，不客氣地點餐。

    “小芯芯，我要吃牛肉麵大碗不加酸菜，記得幫我要一包辣油。”鐵男雙手合十做拜託狀，還不忘露出燦爛微笑。

    是是是，田芯該掌嘴，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希冀在場的三位男性在經過歲月洗禮後，仍存留一絲對女性的憐惜。

    “我知道了。”她努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當她壓下門把，準備開門時，凜月又開口了。“田芯。”

    田芯回頭，抬頭望著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凜月微微彎下身，背對光線的他一隻眼楮隱沒在陰影裡，雖然面無表情又個性凶焊，但她無法否認，凜月的確是型男一枚。

    鼻尖傳來凜月身上的肥皂香氣，頭頂有股來自他的灼熱呼吸，頓時間，田芯赫然發現，他們倆隻差十公分，彼此的腳尖就能碰觸到。

    心莫名地狂烈跳動，呼吸開始困難起來，田芯不自覺移開目光。

    “老師，有何吩咐？”她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氣若遊絲。

    “找的錢記得放回抽屜裡。”啥？

    田芯抬頭，只見凜月已轉身回到座位，剛剛為他莫名狂跳的心瞬間冰凍。

    “知道了啦！”她忍不住雛駿鼻子，轉身離開工作室。

    一路上，田芯不斷咒駡自己花癡，凜月不過高了一點、帥了一點，有才華了很多點，她就可以為他的靠近迷得團團轉，真是該死！
   

一個半小時後，田芯拖著上頭印有“愛上年下男”系列裡原創的“霆聖高中”校徽行李箱，以及四人份午餐出現在凜月住所的大廳，她的魂都快飛去一半。

    “小芯芯——你回來啦！辛苦你啦！”鐵男像小鹿般從旋轉樓梯上輕快跳下來。

    “我回來了。”田芯一見鐵男露出璀璨笑容，兩顆虎牙還亮晃晃地差點閃瞎她的眼，這時生命值瞬間充飽。

    鐵男快步來到田芯身側，想替她提行李箱上二樓，只是一見她的行李箱，瞬間大叫起來，“哇！這不是夢幻逸品‘霆聖高中’的限定行李箱嗎？”

    “沒錯！”田芯得意地撥撥頭髮。

    “行李箱可以賣我嗎？”鐵男蹲下身抱著行李箱。

    “當然……”田芯朝他露齒微笑，下一秒瞬間變臉，“不行！”

    “小芯芯，你別這麼小氣嘛！”鐵男起身拉著她的手腕左右搖晃，“依照我對你的瞭解，你會使用這個行李箱，表示你手邊不只一個，要不你絕對會拿來珍藏。說，你有兩個行李箱，對吧？我不介意你賣使用過的喔！”鐵男朝她眨眨眼，想用美男計誘惑資深天野少爺迷。

    “錯，連同這個我有三個行李箱。”雖然被天野少爺拉著手讓田芯雀躍不已，但不能退讓的事情，她一步都不會妥協。

    “什麼？三個？！”鐵男嚇得放開手。

    “一個外出炫耀用，一個在家中展示用，另一個收藏傳世用，一共三個！”田芯得意洋洋，一邊解釋一邊用手指比出一、二、三。

    拜託，為了得到限定版的“聖霆高中”行李箱，田芯可是求爺爺告奶奶，才讓跟她一起擺同人場的好姊妹幫忙排隊，整整排了三十個小時終於買到夢幻逸品，就算給她一千萬她都不可能賣。

    “你來這之前沒聽王編輯說過嗎？在我家，絕對不能出現我的漫畫周邊商品。”一道冷冷嗓音由樓梯口傳來。

    一股寒顫由田芯與鐵男的腳底往上竄，他們不約而同抬頭往上看，只見凜月一張臉鐵得跟閻羅王不相上下，嚇得兩人差點下跪。

    “老師息怒，小芯芯剛來不懂規矩，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她。”鐵男雙手合十不斷求情。

    “你說田芯不懂規矩要我原諒她，那你呢？老**？”凜月揚揚眉。

    “啥！說我是老**！說我矮、說我娘，就是不能說我是老**！”鐵男一秒變臉，但立刻又扯出溫馴的討好笑容，“不是啦，老師你誤會了，我剛剛只是想測試小芯芯對老師作品的鍾愛程度，所以才想用高價誘騙她賣我周邊商品，並沒有交易的意思。”

    “測試的結果如何？”凜月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冷睨鐵男和田芯。

    “小芯芯對老師的忠實程度，可用情比金堅形容，說什麼都不肯把用過的行李箱賣我。”鐵男拍拍田芯的手臂，示意她也要說什麼才好渡過危機。

    “我真的很抱歉，是我不好，忘記王編輯的耳提面命，請老師原諒我。”田芯才猛然驚覺，第一天王編輯已告誡她，凜月老師最恨自己的周邊商品出現在家裡。

    凜月眯起眼，對田芯的歉意完全不領情。

    “老師真的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一時瞎了狗眼，才把這只行李箱帶到老師家裡，只要老師肯原諒我，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老師的恩情，拜託拜託，請老師不要討厭我。”田芯說著說著眼眶泛紅。

    她明明不是愛哭的女生，甚至討厭動不動就用哭來解決問題，但是不曉得為什麼，凜月的冷淡眸光直射向她時，她緊張得像離家許久後發現瓦斯沒關一樣，慌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吧，既然你都道歉了，也通過鐵男的測試，我勉強原諒你。”凜月邊說邊走下樓，最後站定在田芯身側。

    看著田芯黑白分明的眼眸泛起一抹淡淡粉紅，凜月的心竟升起一股莫名疼惜，那與平日鬧她鬧得急跳腳的反應完全不一樣，這回，他可以感覺田芯是真的慌張了。

    為了心底的莫名憐惜，凜月決定放她一馬。

    “謝謝老師寬宏大量。”田芯朝他咧開大大的笑靨。

    太好了，老師願意不計前嫌。她松了一口氣。

    有那麼一瞬間，凜月莫名心跳一窒，但他很快恢復一臉凶相，斜睨田芯帶來的“違禁品”。

    哼哼，錯了錯了，我怎麼能如此輕易放過臭丫頭！凜月腦子裡又轉起整蠱田芯的邪惡念頭，誰叫她慌張的可愛模樣是他的生活調劑品。

    “行李箱保持得不錯。”他的口吻平淡。

    “謝謝老師誇獎。我非常熱愛老師的所有作品，就連周邊商品都十分寶貝呢。”田芯用力點頭，她所有的凜月繪製的周邊商品，全都新得謊稱新品都不會有人懷疑。

    凜月勾勾嘴，沈默了一會兒才再開口，“我這個人向來賞罰分明，雖然有鐵男為你求情，但你依然犯了我的大忌，所以我決定沒收你的行李箱，直到你表現得讓我滿意我才‘放箱’。”

    “什麼？老師要拿走我的行李箱？”田芯簡直五雷轟頂，差點站不住。

    “如果你想早點換回箱子，就給我好好表現。”凜月勾勾嘴，一副不在乎她死活的模樣。

    “要是一直達不到老師的標準，我到時拿什麼東西裝衣服回家？”田芯咬唇一臉難受。

    “塑膠袋我這應有盡有，要半斤、一斤、還是兩斤都有。”凜月努努嘴，笑睨她刷白臉的模樣。

    “至少垃圾袋比較好用吧。”鐵男忍不住吐槽。

    “連天野少爺都欺負我，好歹幫我講點好話嘛！”田芯扁嘴，怨慰的看向鐵男。

    “我說實話呀！”鐵男吐吐舌頭，接著輕拍她的肩膀，“小芯芯，你放心啦，東西放在老師那絕對安全，老師吃的食物跟我們一樣，所以不會吃了你的行李箱。”

    “可是……”田芯一張小臉全皺在一起。

    “可是什麼？鐵男不是說了，我不是怪物，對吃你的行李箱沒興趣。”凜月知道自己做過頭了。

    其實他大可用言語教訓她一頓就收手，但不知道為什麼，見她一臉慌張，他心底竟竄出捉弄她的邪惡念頭。

    “我捨不得我的孩子呀！”田芯蹲下身雙手環抱行李箱，仿佛行李箱真的是嗷嗷待哺離不開母親的小嬰兒。

    “既然你如此捨不得，那我有一個提議。”凜月在她身側蹲下，薄唇勾起一抹溫暖的弧度。

    “什麼提議？”田芯雙手依舊抱緊行李箱，眼神充滿戒備的看向他。

    “我拿我的另外一個周邊給你充當‘人質’，只要你表現好，不只那樣東西送你，就連行李箱都會還你。”凜月低啞嗓音仿佛有魔力，令田芯瞠大雙眸笑顏逐開。

    “老師的周邊商品？”田芯點頭如搗蒜，“當然好，我非常樂意，只是，老師可以在借我撫慰心靈的周邊商品上簽名嗎？”

    “當然沒問題，只要你表現好，就連充當‘人質’的周邊都是你的，所以簽名是OK的。”凜月這回表現得非常大方。

    田芯只覺自己何德何能，除了能在凜月老師手下工作，竟還能從老師手上拿到他親自給的周邊商品外帶簽名，這讓田芯好幾輩子為國捐軀才還得起呀！“鐵男，帶田芯到她的房間，把行李箱的東西整理好，我去找找我存放很久的周邊來跟她交換行李箱。”凜月起身交代鐵男辦事後，上樓找周邊商品去了。

    “老師，這是什麼？”田芯拿著一塊原本是黑色，卻在長年洗滌後變成灰黑色的男用吊嘎，雙目充滿詫異的看著凜月。

    “我的周邊。”凜月倚在田芯房門旁，雙手抱胸斜睨她。

    “周邊？”田芯火速將他的作品在腦袋裡晃一圈，怎麼也無法把男用吊嘎與任何一部作品連結在一起，只好不恥下問，“老師對不起，是我腦容量太小，還是我對老師作品的愛不夠深，我真的不知道這是哪一部漫畫的周邊商品，跪求老師解答。”

    “這不是作品的周邊啦！是老師穿過的吊嘎。”在一旁觀看“人質”交換儀式的鐵男快看不下去了。

    “啥？”田芯看看鐵男，再看看手裡的吊嘎，一時間靜默無語。

    凜月看她張嘴卻吐不出話的驚呆模樣，心底握拳大叫“耶斯”！他就想看田芯花容失色的模樣。

    “老師，你很下流，幹嘛拿你的陳年吊嘎給小芯芯。”鐵男噘嘴，雙手叉腰責駡道。

    “這是老師穿過的吊嘎？”田芯雙目圓瞠。

    “沒錯，如假包換，原汁原味，本大爺穿了五年，穿出感情的吊嘎。”凜月扯起嘴角露出得意模樣。

    哼哼，怕了吧！凜月等著她擺出驚訝模樣。

“天呀！這竟然是老師穿過的衣服，太感人了，我要好好收藏。”田芯把吊嘎整齊折好，準備傳世用。

    “我看小芯芯對你的愛已經大到無遠弗屆，根本是骨灰級鐵粉。”鐵男用手肘推推傻眼的凜月，在一旁訕笑著。

    這回，凜月有種被反整的感覺。

    “老師對我這麼好，我該如何報答老師贈衣的恩情？”田芯收好凜月的舊衣，一臉愧疚的看向他。

    田芯向來無功不受祿，這回她得到千金也買不到的凜月的貼身衣物，讓她受之有愧。

    “既然你覺得過意不去，晚上跟我一起遛狗。”凜月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但心底早就挫敗地跌坐在地上。

    “老師是說遛杜杜跟阿賓嗎？”愛狗卻無法養狗的田芯眼底散發出光芒。

    雖然田芯甫到凜月家時曾被院裡的大狗嚇得哇哇叫，但這段時日的相處後，原本就愛狗的她總會試著與它們相處，一個禮拜後人狗雙方已經有了基礎信任，甚至昨天田芯還在鐵男的幫助下，摸摸兩隻大狗的頭。

    今天終於能與杜杜和阿賓外出玩耍，田芯不禁躍躍欲試。

    “如果你要連隔壁家的妞妞一起遛，我也不反對。”凜月說的是住在隔壁的黃金獵犬妞妞。

    “呵呵，老師你真幽默。”田芯冷笑幾聲，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那個……老師要讓小芯芯跟你一起遛狗呀！這個會不會太……”站在一旁的鐵男忍不住開口。

    “太什麼？”凜月挑釁意味濃厚地看向他。

    “沒……沒什麼。”鐵男呵呵陪笑。

    “再不下樓吃飯，今天是打算畫到淩晨五點嗎？”原本一語不發的喬依忍不住開口。

    “對對對，吃飯，我們還沒吃午餐呢。”鐵男快步將行李箱放到一月的房間，跟著大夥下樓用午餐。

    席間，田芯一直覺得鐵男與喬依不斷朝她露出關懷與無可奈何的眼神，鐵男挺她是理所當然，但喬依冷淡得根本話都懶得同她說，怎著也會朝她流露這番神情，讓田芯不安的心越發加深。

    涼爽的溫度，整齊的環境，高科技的繪圖用具，美男與美男的相擁火辣圖片，這一切讓田芯如夢似幻，以為自己正在天堂享樂。

    用完午餐小憩一會兒就繼續與漫畫奮戰，雖然田芯的眼楮有點酸，手腕有點疼痛，但能替凜月老師的作品貼網點，對她來說是無比榮耀。

    老天爺呀！我到底做了什麼好事，竟然得到如此美妙的經歷。田芯咬著唇強忍想發笑的衝動。

    “田芯！”一道嚴厲又低啞的嗓音瞬間打碎田芯的粉色畫面。

    “老師怎麼了？”她趕緊站起，越過與凜月相隔的電腦螢幕和辦公桌隔間，怯生生地瞅向面色鐵青的凜月。

    “我沒怎麼了，是你怎麼了！眼楮長好玩的嗎？剛剛傳給我第十五頁天野的褲子沒分圖層，我不是交代你，每個網點都要分圖層嗎？你是老年癡呆還是腦袋有洞？”凜月的聲音十分平穩，完全沒有高低起伏。

    凜月犀利的目光雖然一直盯著電腦螢幕，手上的數位筆不曾因他的質疑而停下，但田芯總覺得凜月的眼神宛如殺人光波，穿越螢幕直直朝她的心臟射來。

    “我覺得天野少爺的褲子在這一頁只出現不到三公分的寬度，所以就跟頭發的網點放在同一個圖層，畢竟每開一個圖層，檔案就會變大一點。”田芯替自己解釋。

    她當然記得凜月要她每個人物的頭髮、衣服和眼楮等等都要獨立一個圖層，她也曉得這麼做方便修改，不過只是出現一小小塊的褲子，應該不需要再開一個圖層。

    “所以，你是嫌我嗦？還是嫌我配給大家的電腦儲存空間不夠大？還是我買的雲端伺服器容量不夠？或者室內的Wi-Fi速度太慢？”凜月這回總算抬首，仿佛能殺人的眼神直直射向面色慘白的田芯。

    “我……”田芯抿嘴，有一股熱度直沖眼眶，疼得她直想掉眼淚。“老師，小芯芯只是方便行事，沒有你說的這些意思啦！”鐵男發現田芯有異樣，趕緊緩頰。

    “老師說得太超過了。”就連向來不挺田芯的喬依也忍不住開口。

    “是這樣嗎？”凜月皺眉回憶剛才說的話，想想，對女孩說這些話的確超過了點。

    “老師對不起，我下回不會再犯了。”田芯鄭重道歉。“記得就好，這重播過你，下次不許這樣。”凜月揚揚眉，既然田芯都道歉了，他也找個臺階讓她下。

    “謝謝老師。”田芯用力點頭，笑著繼續工作。

    雖然被老師責備，但老師沒有開口趕走她，還意外發現鐵男與喬依肯站出來替她說話，讓田芯心底喜孜孜，工作效率變得更好。

    不過，那只是一開始，接下來的時間，凜月一連串的指示讓田芯幾乎要崩潰。

    “田芯，這張圖印歪0.05公分，重印。”

    “田芯，第二十一頁第三格管家的頭髮超出我畫的線框0.02公分，重畫。”

    “田芯，茶水溫度低於三十度，重泡。”

    田芯……

    田芯……

    凜月每隔三十分鐘就會打槍田芯一次，每四十分鐘就下達一道命令，讓田芯疲於奔命外，心臟的負荷程度簡直達到臨界點。

    “什麼？老師，我畫的稿子哪有問題？”田芯突然起身，雙目圓睜直直盯著他。

    “我有說話嗎？”凜月揚眉，不解地看著她。

    “小芯芯怎麼了？老師又沒開口。”鐵男咬唇擔心地看著她，“是累得產生幻聽了嗎？”

    “咦？老師沒叫我嗎？”田芯抓抓頭，一臉遲疑。

    “你年紀輕輕就幻聽喔，這裡誰都沒說話，坐下！繼續工作。”凜月佯裝不悅的睞了她一眼，但當他低頭繪圖時，嘴角卻忍不住翹起。

    凜月的腦海不斷重播田芯滿臉疑竇抓頭的癡傻模樣，可愛得讓他可惜自己的眼楮不是照相機，要不將她的表情拍下，每每心情不好時看一看鐵定周遭撒滿小花。

    這田芯還真逗。凜月忍不住這般想。

    倒是坐下的田芯發現耳朵產生幻聽了，讓她十分驚慌，根本不曉得怎樣才能分辨腦海裡的聲音，究竟是凜月老師的叫喚聲，還是她的假想。

    總之，一切都是凜月老師的錯，誰叫他有事沒事就用地藏王菩薩的臉命令她，嚇得她心神喪失。田芯在心底咒駡凜月。

    夜裡，位在山上的住宅區，不似都市繁華熱鬧，安靜的空間與一盞盞的路燈，讓田芯仿佛置身家鄉的靜謐氛圍，令她心情大好，忍不住用力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用過晚餐後大夥有兩個小時可以洗澡、看電視或小憩，待晚上九點繼續工作，因為今日進度落後，喬依便強迫凜月宣佈，沒畫到今天的進度誰都別想睡覺。

    而今天受到凜月恩惠的田芯，必須犧牲休息時間與他帶狗出門遛達，飯後火速洗好澡的田芯來到前院等待老師到來。

    “田芯，準備好了嗎？”凜月手裡拿著兩條約有一公分粗的狗煉，穿著一貫的棉T和破洞牛仔褲出現在她身後。

    “這幾天我跟它們熟悉了，所以可以帶它們外出散步我超開心的。”田芯興奮模樣全寫在臉上。

    “但願你的開心能持續到出了這扇門。”凜月比著前方的雕花鐵門，勾起嘴笑睨她。

    田芯努努嘴，不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凜月沒再開口，拍拍她的肩膀後，拍手叫兩隻杜賓犬到他面前，下一瞬間，杜杜與阿賓跑百米似地狂奔到凜月面前，吐著舌頭直繞著凜月轉。

    “等等杜杜交給你牽，杜杜是女生，比阿賓溫柔一點。”凜月蹲下身把狗煉系在大狗的項圈上，接著將另一頭交給田芯。

    “沒問題，我會做好我的工作。”田芯接過狗煉，用力點頭。

    “好了，我們出發吧！”凜月一聲令下，原本乖乖坐在地上等主人替自己系上狗煉的大狗們，突然像發瘋般拔腿往大門奔去。

    “啊……”田芯還沒站穩就被一股比自己力氣還大的神力往前扯，重心不穩跌個狗吃屎，不只側臉摩擦到草地，穿著短褲的她右膝蓋也跟著著地，淺色褲子和雪紡上衣全沾滿泥土和草汁。

    然杜杜還不肯死心，拖著田芯奮力往前奔跑，只想趕緊跟上主人的步伐。

    “天呀！小芯芯，你沒事吧！”鐵男深知杜杜與阿賓力大無窮，特地前來關心，卻沒料到親眼見著田芯在他面前跌個狗吃屎。

    “哇。”也跟來湊熱鬧的喬依看見田芯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田芯，你沒事吧？”凜月比鐵男和喬依動作都還要快，趕緊折回來拉住杜杜的項圈。

    “我沒事啦！我還可以帶狗狗出門。”田芯雙手撐地站起身，雖然身上沾了泥巴與草汁，膝蓋也隱隱作痛，但這些都不算什麼，等等回去洗洗就好。

    “中元節已經過了，你這樣出門會讓路人以為你是錯過鬼門關的幽魂，是想嚇死人喔。”凜月忍不住皺眉。

    真是一點都不懂得多照料自己的傻女孩。

    雖然凜月話不饒人，但心底卻憤怒田芯輕忽自己的身體，更恨他應該先替她拉好杜杜，等杜杜安分下來再把狗煉交給她。

    “小芯芯，帶狗狗出門的機會還很多，不急這一次，你聽話，回去讓老師看看你的傷口，等傷口好了就可以帶狗狗出門喔。”鐵男蹲下身，一邊拍掉田芯身上的泥土與青草，一邊抬頭笑睨她。

    “嗯，謝謝天野少爺。”田芯乖乖點頭。

    “不用拍了，再拍田芯就要得內傷。”凜月莫名地感到一陣不爽。

    奇怪！他說什麼田芯都要唱反調，為什麼鐵男一說話，她馬上點頭如搗蒜？凜月心底忍不住嘀咕。

    “老師真是的，一點也不懂對女孩溫柔，要不老師跟喬依去遛狗，我來照顧田芯。”鐵男起身噘嘴道。

    “田芯我來照顧就好，別忘了，我可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凜月揚起下顎斜睨矮他半個頭的鐵男。

    “處理這點小傷根本不需要醫學院畢業也可以照料得很好，就算不照顧傷口，也能自然癒合好嗎？”鐵男撇撇嘴反駁。

    “好了啦！鐵男，你快點來，早點遛完還可以休息一陣子。”喬依一個人拉著兩隻發狂的大狗，已經開始心煩氣躁。

    “來了！”鐵男跑上前拉住杜杜的鐵鍊，轉頭朝凜月扮了個鬼臉，才跟在喬依身後出門。

    當鐵男與喬依出門後，凜月一語不發的將田芯打橫抱起，仿佛無物般氣定神閑地將她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第一次被公主抱的田芯雙腳突如其來騰空，耳裡聽見凜月沈穩的心跳聲，鼻腔內滿是屬於男人的麝香氣味，讓她腦筋一片空白，直到**碰觸軟軟的沙發才回過神。

    她的雙眸忍不住盯向單膝跪在自己身前的凜月，由上而下瞧著他的頭頂、高挺鼻樑和單薄雙唇，一顆心亂了套地鼓動著，雙手雙腳根本不曉得該往哪兒放。

    “只是點小擦傷，不要緊，我拿生理食鹽水和碘酒擦擦就好。”凜月起身去拿來急救箱。

    “其實這種傷不用理也沒關係，不過擦破點皮，流了那麼一小咪血而已，根本不打緊。”田芯急忙開口，希望他別費心治療她的傷口。

    “如果我不幫你處理，等等鐵男又要鬧了。”凜月邊說話邊打開急救箱。急救箱裡應有盡有，生理食鹽水、碘酒、各式藥膏與紗布、透氣膠帶等等擺得十分整齊，看一眼就曉得東西放在哪，不需要把整個箱子翻過來才能找到需要的物品。

    “天野少爺就是愛大驚小怪。”

    “他這人唯一的長處就是熱心。”就算鐵男不在場，凜月還是要調侃他。田芯低首瞧他手腳俐落地用生理食鹽水清洗傷口，確保傷口沒有沾染任何泥土與青草，才用碘酒幫傷口消毒後再抹上一點藥膏。

    “好了。”凜月抬頭看著她。

    “謝謝老師。”田芯扯起嘴角道謝。

    在凜月處理傷口的過程中，田芯不是不覺得疼，而是她努力隱忍刺痛，因為她不想在凜月面前顯露自己柔弱的一面，她想讓老師認為，她雖然是女生，但無論抗壓性、繪圖能力和耐痛力都不輸男人，令凜月刮目相看。

    “痛嗎？”凜月揚高眉頭睨著她。

    “一點也不痛。”田芯搖搖頭，突然想到什麼，看著凜月收拾東西的身影，“老師，你是醫學院畢業的？”她想起來了，剛才老師和天野少爺對話中，似乎有提到老師是醫學院畢業的？

    “你不是號稱我的書迷嗎？居然連我是東大醫學院畢業的天才都不曉得，摸摸良心，你這樣合格嗎？”凜月扯起嘴角笑睨她。

    “這……我的確不曉得。”田芯尷尬地抓抓頭。

    她自認對凜月老師萬分瞭解，還自豪能背出老師的所有作品順序和老師的生平，卻不知道他竟然還是東大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

    “你不知道也正常啦，我只是逗逗你。”凜月把急救箱放回原處，到廚房倒了兩杯冰檸檬茶才回到田芯身側，一杯交給她，一杯自己拿著坐在單人沙發上，才繼續開口道∶“我念完醫學系，然後到醫院實習、通過國家考試拿到醫生執照，接著留在母校當助教，只是才當兩年就來臺灣定居。”

    “所以老師高中時期拿到原創漫畫首獎順利出道後，還一邊讀醫學院一邊畫漫畫？就連當助教時也是利用下班時間畫圖？”田芯雙眸圓睜，一臉不可置信。

    “我體力超群加上天資聰穎，讀書加上畫漫畫應付得綽綽有餘，所以不想放棄學業。”凜月一臉得意模樣。其實那段日子每天睡不到三小時，但為了堅持自己的理想與支持妹妹的夢想，他努力咬牙苦撐，只是這些辛苦他從不道予任何人知曉。

    “真不愧是凜月老師。”對於他的臭屁田芯不只不討厭，反而更加崇拜了，她的眼神眨出許多星星，“當時老師沒想過畢業後就專心畫圖嗎？雖然我不曉得當助教的薪水有多少，但依老師當時的知名度，專職當漫畫家接更多的連載，一定比一邊當助教，一邊只接一部漫畫來得有賺頭吧！”

    “因為本大爺太過優秀，加上大爺我講求知恩圖報，所以恩師拜託我留在身邊當助教，我完全不考慮金錢只在乎報恩，立刻答應留在學校服務兩年。”凜月都快變朝天鼻了。

    “老師實在太偉大了！”田芯十指交握，對凜月的崇拜達到最高點。

    在場的只有連凜月穿破的吊嘎都願意收藏的鐵粉田芯，少了鐵男和喬依在一旁吐槽，凜月可是越來越高興，畢竟他對田芯的好感度莫名超高，而她又懂得奉承他，讓他心情大好話也多了起來。

    “還有什麼想問的，我一併如實奉告。”呵呵，大爺他今天心情好，想問啥儘管來。

    “提問，老師為什麼會來臺灣定居？”田芯像記者一樣窮追猛打，只差沒拿錄音筆錄音。

    凜月明顯頓了一下。“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下一題。”

    “喔，那老師是怎麼跟鐵男和喬依認識的？”雖然他眼底有一瞬閃爍隱晦眸光，但依舊反常的親切讓田芯才敢繼續提問。

    “我在大學認識鐵男，鐵男是文學部的學生，我們同屬足球社，因為他喜歡畫建築物，我便邀請他跟我一起工作，至於喬依是我在實習期間認識的。”

    “喬依也是醫生？還是病患？”田芯聽凜月提起過去，興奮得身體前傾，想好好聽聽他們的故事。

    “喬依是護理師，我發現他也很喜歡畫圖，因此邀請他一起畫漫畫，之後我來到臺灣，鐵男跟著我來，而喬依本來就是臺灣人，所以也跟著回國，我們三個就繼續在臺灣畫漫畫。”說起過往的事情，凜月忍不住扯扯嘴。

    “我好難想像喬依照顧病人的樣子。”田芯怎麼想都無法將高端冷淡的喬依跟溫柔的護理師聯想在一起。

    “喬依只是外表冷漠，其實內心火熱。”凜月話落又喝了一口檸檬茶。

    “喬依對我真的很冷淡，但是我會繼續努力讓喬依認同我。”田芯用力點頭。

    聽她急切地想獲得喬依的認可，凜月肚子裡沸騰一股酸意，立刻搖搖手指反駁，“要得到他的認同超簡單，但要得到我的認同，沒有一年半載休想得到。”

    “老師說得是，老師從學生時代一邊求學一邊畫漫畫，而且還紅得撲天蓋地，要得到像神一般存在的老師的認可，沒有三五年絕對得不到。”田芯這回更用力點了三次頭，看起來萬分認同凜月的話。

    田芯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凜月，讓凜月莫名雀躍，但他壓下自己的喜悅情緒，清清喉嚨。“你知道就好。”

    田芯立刻起身，對凜月九十度鞠躬，“以後請老師多多指教。”

    凜月雙手抱胸，高大身軀埋在沙發裡，揚揚眉頭擺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隨意應了聲，“嗯。”

    哼哼，跟鐵男和喬依在一起久了，差點就忘記被崇拜的感覺。

    正當凜月沈浸在田芯朝他發射出崇敬眼神光波時，田芯看了一下手錶，接著又開口。

    “啊，我要上樓換件衣服了，等等該開工。”她腳步有點不順暢地走到樓梯口，露出陽光般的笑容瞅向凜月，“杯子就拜託老師洗了。”

    “嗯，沒問題。”凜月依舊保持不可一世的姿勢，但下一刻卻有種怪怪的感覺縈繞心頭。

    等等，剛剛他是被新來的助手下令洗杯子嗎？而且他還傻傻連想都不想地答應。

    突然間，凜月有種被田芯擺了一道的感覺。

瘋狂地沒日沒夜趕稿，田芯覺得靈魂已經在嘴邊呼之欲出，眼楮疲憊得下一秒爆裂都不奇怪，握筆的右手早已麻痹沒有任何知覺。

    據鐵男說，他與喬依早在她入住老師家的前五天，便已進駐老師家，由早上九點畫到淩晨一點，跟奴隸沒兩樣。

    至於田芯的工作時間，第一天在凜月家住下，說好早上九點畫到晚上九點，中間有兩小時休息時間，但這根本是說說而已，從第一晚一路畫到淩晨一點，接下來的時間都是七點被挖起來買早餐，吃完早餐後就立刻開工，畫到根本不曉得何年何月何日，田芯已經快精神錯亂了。

    但鐵男說這是每個月必經的迴圈，若要當連載漫畫家，這點體力與耐力是必備的。

    “田芯，給和泉社的第二十九頁第五格，你沒畫好，我再發回給你重畫。”

    正在做最後檢查的凜月開口下令。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田芯收到稿件確認後立即道歉。

    “嗯。”凜月隨口應了聲。

    田芯不曉得是因為沒日沒夜工作的關係，近視度數不深的凜月戴上粗黑框眼鏡，大大降低殺傷力，還是肉體與心靈已達崩潰邊緣，讓他沒力氣揶揄她，總之這兩天凜月沈默得跟石頭沒兩樣。

    “老師，我這邊的工作完成了，你看看。”鐵男把負責的部分列印出來交給凜月。

    凜月接過圖稿快速地流覽，點頭，“嗯，一如往常的好。”

    “老師，我的部分也全部完成，你檢查一下。”喬依也將一叠畫稿交給他檢查。

    “沒問題了，就剩田芯的二十九頁和我填對白，完成後發給出版社就大功告成了。”凜月疲憊的眼楮滿是血絲，但終於快完工讓他不自覺露出微笑。

    只剩我了……田芯緊張得滿頭大汗。

    “小芯芯，你慢慢來沒關係，我跟喬依去買午餐回來。”細心的鐵男發現田芯的慌亂，拍拍她的肩膀要她放寬心。

    “我跟鐵男去買午餐，你慢慢畫別再出錯。”也許是患難見真情，講不出好話的喬依也出聲安慰。

    “謝謝你們。”田芯抬首，眼眶都要泛淚了，她吸了吸鼻子，“那我要吃黑胡椒牛排空心面加番茄醬，再來一碗濃湯跟一杯紅茶去冰微糖。”

    “誰準你點餐的！我們買啥你就吃啥！”喬依好不容易有一絲溫度的臉瞬間降到冰點。

    給她三分顏色竟敢開起染房！喬依狠狠瞪她一眼。

    “小芯芯，你不用在意，喬依只是懶得走太遠，只想吃轉角的排骨便當就好，懶得多跑一趟幫你買牛排跟紅茶啦！”鐵男露出招牌亮虎牙微笑。

    “哈哈，我是開玩笑的啦！我也吃排骨飯就好。”田芯抓抓頭，她還以為可以點餐哩。

    明明這幾天她外出購買餐食時，他們三人都是吃不同家的食物，讓她疲於奔命，怎麼換成喬依買飯就只能單點排骨飯？

    只能說新人真是命苦。

    “我要黑胡椒牛排空心面兩份，一杯奶茶冰塊正常半糖。”凜月低沈的嗓音從不遠處飄來。

    “咦？老師，你不是不愛吃牛排嗎？”鐵男皺眉。

    “我今天想吃不行嗎？”凜月頭也不抬的盯著電腦螢幕回話。

    喬依藏在眼鏡後的目光閃了一下，揚揚眉似乎知道什麼，“既然老師想吃牛排，我們就特地繞去買牛排。”

    “沒問題。”鐵男立正敬禮，但他單純的心思也嗅到有些不對勁的味道。

    一聽待會有牛排可以吃，田芯笑得合不攏嘴，麻痹的右手瞬間恢復知覺。“我說小芯芯，老師平時很討厭吃牛排喔，你說他今天為什麼想吃牛排呢？”鐵男彎腰在田芯的耳邊小聲說話，接著詭異一笑，便轉身與喬依離開工作室。咦？

    咦？難道老師是為了她？

    田芯忍不住挺起上半身，視線越過電腦螢幕，看向另一頭的凜月。

    “幹嘛？我告你偷窺喔！”凜月抬眸瞪她。

    “我才沒有偷窺，我只是想問老師要不要喝茶而已！”田芯趕緊坐回原位，說謊時聲音不自覺拔高。

    “不用！你做你的事，別雞婆。”

    “知道啦！”田芯躲在蛋幕後朝他吐舌頭。

    老師會為了她改吃牛排？絕對不可能！她用力搖頭。

    田芯繼續動筆，很快地沈醉在凜月的畫作中，當她改完手上的圖檔後，凜月也完成填對白的工作。

    “都沒問題了，這些日子辛苦你。”凜月拿下眼鏡，露出難得的微笑望向田芯。

    “謝謝老師，老師也辛苦了。”田芯對他恭敬地道謝。

    雖然凜月本人說話尖酸毒辣，但說什麼也是田芯的偶像，被偶像稱讚讓她覺得像中了一百萬一樣興奮。

    這時，工作室的大門緩緩打開，喬依冷著一張臉，想必今日繞路買午餐讓他心生不滿。

    “老師，喂，下樓吃午餐。”

    “你說的‘喂’是指我嗎？”田芯忍不住噘嘴。

    “不然呢？難道你是老師喔？”喬依依舊冷淡。

    “我知道了啦！”田芯抿嘴，小聲的抱怨，“我又不是沒有名字，幹嘛叫我喂，不然就是叫我新來的。”

    “如果你可以在這待滿三個月，喬依自然會叫你的名字。”凜月邊檢查對白邊替喬依回答。

    “喬依，我一定會待滿三個月，甚至要待得比你久。”田芯志氣滿滿，仰頭直勾勾盯著喬依下戰帖。

    喬依揚揚眉毛，不置可否。

    倒是凜月冷哼一聲，頭也沒抬直接潑她一盆冷水，“那也要看看我願不願意。”

    “我會努力讓老師對我刮目相看。”田芯禁不起激將。

    凜月明明沒有抬頭，但腦袋裡卻輕而易舉地浮現她一雙不服輸的水亮眼障。

    或許是這幾日的朝夕相處裡，田芯的一舉一動全落入他眼裡，讓他不需要用眼觀察就能想像她的神采。

    更或許凜月在不知不覺間，注意起田芯的一舉一動，一個眨眼、一個微笑都看得钜細靡遺，才能讓他毫無防備地讓除了“她”之外的另一名女子浮現腦海。

    “刮不刮目也等吃飽再說。”喬依肚子餓得咕嚕嚕直叫，現在他只想大快朵頤。

    “我們先去吃飯，手頭的工作只剩一點，等等再花一個小時就大功告成。”凜月放下手上的稿子，起身跟著喬依和田芯下樓用餐。

    香噴噴的牛排與鐵板面雖然殺風景地擺在便當盒裡，但看在田芯眼裡，可口程度一點也沒有減分，她拉開椅子坐在餐桌前，目光直直盯向凜月，等他一動叉子將一塊牛肉放入嘴裡，便跟著開動。

    “小芯芯，我們明天早上要出發到墾丁衝浪，你要不要參加？”鐵男咬了一塊排骨，口齒不清地說話。

    “我……”田芯將嘴裡的食物吞下肚，正要開口卻被凜月打斷。

    “我這回打算開休旅車，所以多你一個沒差。”凜月聲音淡漠，但不難發現他一點也不排斥田芯跟團。

    “那個……”田芯咬了咬嘴唇，想再開口說話，卻又被喬依打斷。

    “老師訂的房間有主臥跟兩間套房和客廳，你可以睡客廳，我們沒差。”喬依揚揚眉，感覺心情非常好。

    怎麼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啦！想說話卻被兩個大男人主義奉行者插嘴……不對，等等，喬依好像要她睡客廳？∶

    “為啥是我睡客廳？我是女生耶！”田芯咬唇怒瞪喬依。

    “女生？你是女生喔，我怎麼看不出來？”喬依忍不住調侃她。

    雖然喬依還是不肯老實叫田芯的名字，但多日來的相處下，發現田芯不僅工作認真又細心，還非常勤快與樂觀，讓一開始對她沒好感的喬依逐漸釋出善意。

    “小芯芯本來就是女生，我認識的人當中，除了老師是男生還留又卷又臭又噁心的長髮外，沒有男生會留小芯芯這種又柔又香的長頭髮，所以我確定小芯芯是女生。”鐵男忍不住加入戰局。

    鐵男話一出，凜月與田芯又有意見了，他們倆幾乎是同時間爆口——

    “喂！誰的頭髮又卷又臭又噁心！”凜月忍不住大吼。

    “沒禮貌！我還有其他地方可以看出是女生好嗎？”田芯拔高音量。

    “桂，老師跟小芯芯真有默契，兩人一起對抗我耶！搞不好小芯芯很適合留在小雞肚腸的老師身邊當助手呢。”鐵男拍手叫好，對方才的話-點歉疚之意也沒有。

    “誰小雞肚腸了？你膽敢亂說話，等到墾丁就有得你受了。”凜月說得咬牙切齒。

    “老師才不是小雞肚腸，老師只不過比一般人更細心、更講求極致、更有藝術家氣質而已，怎麼能用小雞肚腸來形容老師！”喬依佯裝怒瞪鐵男後，轉頭看向凜月，推推眼鏡，“老師，你說對吧！”

    凜月慎重其事地點點頭。

    “你少撿好聽話來講，第一次說老師是小雞肚腸的不就是你嗎？”鐵男噘嘴，一臉可憐兮兮。

    “所以喬依也說過我小雞肚腸？奇怪了！我明明自認大方風趣，可能說話有點酸溜溜，不過那是自我風格的展現，哪會是小雞肚陽四個字就可以概括我？”凜月這回皴起眉頭。

    “噗！”田芯克制不住噗哧笑出來。

    這下好了，大夥全把目光焦點移向她。

    “有這麼好笑嗎？”凜月揚揚眉頭。

    “這個……”眼前是頂頭老闆，田芯不敢亂說話。“別說這了，小芯芯，把你的地址發給老師，老師明天十點到你家接你，OK？”不曉得鐵男是替田芯打圓場，還是想轉換話題，總之，他適時開口解救了她。

    “等等，為什麼是我明天開車去她家接她，不是她來我家跟我會合？”凜月大大的不滿。

    “人家是女孩，當男生的接送女孩不是理所當然嗎？除非老師承認自己是金剛色比，那就由我去接小芯芯到我上車的地點。”鐵男噘嘴反嗆。

    “呿，知道啦！”凜月轉頭看向田芯，一臉不甘願的說∶“等等發地址給我，明天十點準時在你家門前上車。”

    三個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田芯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就在凜月望向她，總算給她說話的機會時，她強忍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我明天開始又要到書店打工，所以不能跟大家去墾丁，。”田芯低聲說。

    “啥？”凜月嘲諷地扯嘴。

    “呿！”喬依不屑地冷哼。

    “啊。”鐵男失望地呼喊。

    三種不同的反應在田芯眼底卻是同一種效果，她深深感到過意不去，其實她早該在大夥討論到她身上時就開口，而不是等到大家都替她安排好才說不去。

    一陣沈默後，凜月率先開口，“你要打工幹嘛不早講？”

    “對不起啦！因為我插不上話。”田芯低頭反省。

    “小芯芯，你真的不能去嗎？我好想讓你看看老師衝浪的酷勁。”鐵男眼眶濕答答的，讓田芯看了好心疼。

    “她不去就不去，老師還省得去載她。”喬依在-旁冷言冷語。

    “真的很對不起，這幾天我都請同事代班，我不能再請假了，要不然會被店長開除。”田芯雙手合十懇切致歉。

    “算了啦，沒有田芯我們也會玩得很開心。”凜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們趁吃飯時討論明天的行程。”

    田芯發現大夥又轉移注意力，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繼續吃她的黑胡椒牛排。

雖然已經過了九天，但田芯每每想起從凜月老師手上接過一隻厚厚信封袋，嘴角就會忍不住上揚。

    只要想到這個月的房租和生活費都沒問題了，連續八天從開店上班到關店的田芯，一點也不覺疲憊，反而差點笑出聲。

    穿著深咖啡書店圍裙的田芯站在人來人往的國考參考書區，赫然發現自己的詭異笑容引來客人側目，趕緊拍拍雙頰，朝大家露出職業微笑，尷尬地離開這一區。

    當她快步通過漫畫區時，眼尖地發現一名高中生正悄悄將兩本漫畫塞入書包裡，她趕緊上前勸阻。

    “同學，可以請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嗎？”田芯雙手負在身後，聲音雖小卻十分嚴肅。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低聲說話。

    “為……為什麼要跟你去辦公室？”高中生的聲音掩不住緊張。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田芯傾身壓低音量，“你也不想被大家知道吧，所以乖乖跟我去辦公室。”

    “去你的頭！”那高中生用力推開她，拔腿就往外跑。

    田芯跌倒在地但很快站起，女戰士似地沖上前想壓制他，經過書店大門口的收銀台時，同事們還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你追我跑的戰爭。

    “同學別跑！”田芯雖然對跑步挺有自信，但怎麼敵得過高中生，只能洩氣地望著那人的背影越跑越遠。

    這時，一道高大身形從她身側呼嘯而過，接著那名高中生就被壓制在地，田芯欣喜的快步上前。

    一名身穿黑色皮衣與牛仔褲的高大男子，手法俐落地壓住小他一號的高中生，讓他動彈不得。

    田芯來到男子身邊，正打算道謝時，赫然發現身手矯健的男子正是凜月。

    “老師，你怎麼在這？”她一臉驚詫。

    “先別說這個，解決臭小子比較重要。”凜月瞥她一眼，接著將那名高中生一把抓起，將他的雙手壓制在背後。

    高中生努力掙扎，惡狠狠的目光不停地往凜月身上瞪，“放開我，快點放開我啦！”

    “同學，你怎麼可以偷東西呢？”田芯雙手叉腰質問。

    “臭小子，原來你偷東西！”

    剛剛前腳才踏進書店的凜月，就看見這名高中生火速往外沖，下一秒田芯就接著跑出來，他想也沒想的幫她抓住這名高中生，現在他才曉得原來是小偷。

    “我沒有偷東西！”高中生極力否認。

    “既然你堅持沒偷東西，那就跟我到辦公室看監視畫面，如果真如你所說

    沒偷書的話，我立刻在大家面前跟你道歉。”田芯難得露出絕不妥協的嚴肅表情。

    那高中生又是一陣掙扎，動作之大讓書籍與文具滑出來不及拉妥拉鍊的背包口，乒乒乓乓散落一地。

    田芯蹲下身一一拾起他的隨身物品，隨即發現兩本未拆封的漫畫。

    “請你解釋一下這兩本漫畫哪來的！”田芯將漫畫拿到高中生面前詢問。

    “我剛剛在別家書店買的，怎樣！”高中生昂起下顎義正詞嚴。

    “可是書上貼有我們書店的標籤呢，這你怎麼解釋？”田芯指著書背上的標價貼紙再問。

    “這是我昨天在你們這間破爛書店買的漫畫啦，回家忘記拆了，怎麼，帶著沒拆的漫畫有罪嗎？”他雖然眼神有一瞬的驚詫，但很快恢復先前的狂傲不羈。

    “哎呀呀，同學的品味不錯喔！”凜月突然插嘴。

    田芯與那名高中生有致一同地愕然看向凜月。

    “那個……老師，你現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田芯用手肘推推他，小聲地說道。

    “說啥呢，大叔。”那高中生雙手被固定在背後，痛得心情不好，惡狠狠的怒瞪凜月。

    “你喜歡凜月呀！”他搖搖手上的兩本漫畫，嘴角翹得老高。

    “我很喜歡凜月老師的漫畫。”男同學一聽到“凜月”的名字，忍不住露出淺笑。

    田芯偏頭看了凜月手上的兩本漫畫，這兩本分別是凜月的“少爺我還要”

    系列作品第十八集，以及最新推出的“學長愛不愛”第一集，心裡怒氣更盛。“既然喜歡凜月老師的漫畫，就該堂堂正正購買表示支持呀！”她義正詞嚴。

    雖然田芯參與制作的連載作品還沒上雜誌，但連日來的畫圖疲勞轟炸，以及奮力畫漫畫卻無緣刊上雜誌的失落，讓她深深覺得所有的作品都需要被好好對待，絕對不能用偷、用搶來得到，才不會讓創作者的辛苦白白浪費。

    “就說這是我買的，大叔、大嬸你們倆是耳聾還是耳背？”高中生斜睞了田芯一眼。

    “這是你昨天在這間書店購買的，只是放在書包忘記拆，對吧？”凜月再次搖搖手上的兩本漫畫，鄭重地向高中生再確定一次。

    “對啦！可以放開我了嗎？”高中生憤怒大吼。“很好，田芯你也聽到了，對吧？”

    田芯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點點頭。

    凜月朝她頷首，接著目光兇狠的轉向那名高中生，“同學，如果這兩本漫畫是你昨天在這間書店買的，那就是我記錯了嗎？我怎麼記得這兩本漫畫是今天中午才鋪貨的新書呢？”

    “咦？”高中生瞪大眼楮看著凜月。

    “喔，還是說你家有哆啦A夢，他‘昨天’用時光機載你來今天購買‘今天’才出版的新書？別小氣了，介紹哆啦A夢給我認識嘛！”凜月揚高眉頭，笑睨著他。

    “對呀！這的確是今天才進的新書。”田芯恍然大悟，皺起眉頭瞪向高中生，“同學，別再掙扎，跟我到辦公室。”

    這時，高中生知道紙包不住火，放棄抵抗，乖乖地讓田芯和隨後趕來的店長帶到辦公室詢問。

    半個多小時後，田芯才走出辦公室，突然憶起自己忙著抓小偷，沒能跟凜月打聲招呼。

    凜月老師應該走了吧！

    田芯心底這麼想著，但眼楮卻到處瞟看，還走到不屬於她負責的書區找尋凜月的高大身形。

    就在恐怖懸疑小說書區前，一道鶴立雞群的身形吸引田芯的目光，讓她不自覺停下腳步，雙眸直直望著低首認真閱讀書背簡介的凜月。

    可能是一進入凜月的工作室開始，她就忙著貼網點、幫大夥買餐點以及偷看鐵男，根本沒時間好好觀察他。

    這幾天到墾丁戲水更顯黝黑的皮膚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粗獷的黑眉下一雙剛毅的眼楮正認真閱讀文字，高挺的鼻樑與略薄卻性感的雙唇讓他的輪廓更顯分明。

    今天他把過長的黑髮隨意束起，搭配白色棉T和牛仔褲外搭皮外套，腳踩牛津鞋，整個人充斥藝術家的氛圍，不曉得是不是田芯的眼楮出了問題，她居然能看見凜月的周身閃閃發亮，就如神祇降臨般金光閃閃，耀眼得讓她移不開眼，如偷窺狂直直盯著人家不放。

    也許是田芯的視線太過火熱，讓凜月忍不住轉頭望向來源處。

    凜月瞧她站在不遠的地方，毫無自覺地翹起嘴角，被稱為“冷面無情漫畫家”的他竟然沖著她淺淺笑著。

    “已經偵訊完畢了？”凜月手抱七八本書籍走向她。“我們又不是檢察官，哪來的偵訊。”田芯忍不住吐槽，低頭看了他手上的書籍，“這些是老師要買的？”

    “嗯，我很少到實體書店買書，想說人都來了，就買幾本回家啃。”凜月的工作十分忙碌，就算工作與工作中間得以休息，他不是待在家養精

    蓄銳-就是到好山好水的地方放鬆心情，鮮少來市區逛逛。

    “老師喜歡恐怖小說？”田芯看了他手上的書，略帶驚奇，“我還以為老師喜歡小品或者詩歌之類的書。”

    “小品？詩歌？為什麼？”凜月完全不懂他究竟傳達什麼訊息給田芯，讓她誤以為他是文藝青年。

    “翻開老師的作品，濃濃文藝氣息撲鼻而來，雖然是bl，但角色間的對話內容、他們的愛情觀點以及故事走向，都讓我覺得老師是一名熱愛像張愛玲之類的文學作品的……女生。”田芯說到後頭，有點膽怯了。

    從迷上凜月的作品開始，她一直將凜月想像成女生，直到見著老師本人，她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把我當成女的，不少你一個。”凜月扯扯嘴。

    “所以我不是特例，對吧！”田芯總算放心了。

    “你不是特例，但每次被誤會我都會很生氣，尤其是當面被粉絲指著質疑我盜用名字。”凜月意有所指。

    田芯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對不起嘛！”

    凜月沒有接話，只是淺淺笑了笑才開口，“幾點下班？”

    “再二十分鐘就可以下班了。”田芯看看手錶回話。

    “我等你，下班後我們去吃碗冰。”

    “老師要請客嗎？”一聽到吃冰，田芯眼楮立刻亮起來。

    “請就請，沒在怕的。”凜月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才一碗冰就能讓她散發看到安格斯牛排的神情，這碗冰請得也值得。“老師請等我二十分鐘，下班後立刻來找你。”

    “去忙，別招呼我。”凜月揮手讓她去忙自己的事。

    看著田芯邊走回負責區域邊回頭看向自己的模樣，凜月薄埂的唇忍不住勾起弧度，但本人卻是渾然不知他對著田芯背影傻笑，已經讓身旁的客人不敢靠近。

    “我說你怎麼這麼‘落肉’，忘了帶鑰匙出門都渾然不知。”凜月邊開車邊教訓身旁的女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奇怪！我明明記得自己有把鑰匙放入包包裡才出門的啊。”田芯抓抓頭，一臉不解。

    “事實證明你就是沒帶鑰匙，所以你的記憶有誤。”凜月一臉受不了地搖搖頭。

    “只是這麼晚了，房東婆婆已經睡了，沒法拿備用鑰匙幫我開門。”田芯還是不死心地翻找著背包。

    事情要回到田芯下班後，她踩著愉悅的步伐打完卡來到員工休息室，脫下身上的圍裙放入置物櫃，再從裡頭取出自己的隨身包包，只是想看看手機有無未接來電，卻赫然發現放在內袋裡的大門鑰匙不見了，她慌忙地把包包裡的東西全倒出來，怎麼也不見鑰匙的蹤影，緊張得冷汗直流，只能在書店裡尋找凜月的身影，想找他求救。

“老師，我家的鑰匙不見了。”田芯在收銀台旁發現凜月，她咬著下唇一臉頹然。

    “是忘記帶還是不見了？”凜月低眸看著她，不慌不忙的問。

    “我也不曉得，我想忘記帶的機率應該是八成吧。”田芯努努嘴回話。

    她記得今天踏出家門一直到方才，只有將包包放入置物櫃時，曾經拿出手機查看來電，接著就未曾動過自己的包包，回想當時，她的確沒看見內袋裡的鑰匙，只是當下她並沒有會意過來。

    “還不簡單-讓房東拿備用鑰匙幫你開門，或者打電話給附近的鎖匠，請鎖匠幫你開門。”凜月不覺得這是件大事。

    “房東婆婆這個時間點應該睡了，那我找鎖匠幫忙開門。”田芯恍然大悟，她怎麼就沒用笨腦袋想到找鎖匠呢？

    “我們先解決你的房門問題，再到附近吃冰吧。”凜月想先幫她解決問題，再放寬心享用冰品。

    “謝謝老師。”田芯用力點頭。

    只是田芯的開心不過一瞬間，當凜月開著車載她到處找鎖匠，連網路有刊登位於附近的鎖匠都找遍，就是沒有一間鎖店開門營業，他忍不住念了她幾句。

    “算了，今天你先住我家，上回你還有些衣服沒拿走，今晚就穿那些吧。”凜月側目瞧她一臉頹然，決定放棄找鎖匠先回他家再說。

    “謝謝老師收留我。”田芯小聲道謝。

    “反正我家有一間房間是撥給你睡的，所以沒差。”凜月勾勾嘴角，決定緩和目前的頹喪氣氛，“我知道一間冰店的冰不錯吃，我們買回家吃。”

    “老師說啥就是啥！”田芯朝他露出大大的笑靨。

    想到今晚老天派凜月老師來解救她，讓她不必擔心吃住問題，說什麼她都心懷感激，笑容也不自覺地燦爛起來。

    “喂，別我給你陽光，你就燦爛起來，別忘了剛剛是誰忘了帶鑰匙，要不是我今天出現在書店，你今晚就得睡路邊了。”

    “老師是我的天神、我的恩人，我今晚一定會雙手交握胸前，嘴角露出微笑，滿懷感激地住下來。”田芯忽略他刻意露出的兇狠目光，朝他露出璀璨無比的笑容，因為她知道凜月是外凶內善的好人。“你最好說到做到，我晚上到你房間檢查。”

    “又不是幼稚園老師，還要檢查我的睡姿，還是說，老師是色魔想要偷窺我睡覺！”田芯佯裝詫異。

    “住在我家裡話還這麼多，而且沒有偷窺狂會先預告今晚偷窺吧，如果預告了那就叫檢查好嗎？”凜月反駁。

    “明明就是偷窺。”田芯撇撇嘴。

    “哎呀呀！今晚我突然想一個人待在家裡，不想要有外人耶！”凜月一臉歉意的看著田芯，“真的很不好意思。”

    “老師別這樣嘛！我知道老師人最大方、逗趣又才華洋溢，像老師這樣天

    神般存在的人，絕對不在意像我這種塵埃級的人類暫住老師家一晚。”田芯感緊擺出笑臉。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凜月對田芯漸漸沒轍。

    只要她輕輕皺眉，或者淺淺一笑，所有的原則都會化成一團漿糊，根本無法堅持下去。

    “你知道就好。”凜月揚眉假裝正經。

    在回凜月山上豪宅的路上順道買了兩碗冰回家享用，途中田芯問起墾丁的趣事，凜月倒是非常樂意分享鐵男和喬依的糗事，但對自己的事卻絕口不提，任由她怎麼問都閉口不談。

    不算短的車程裡，田芯爽朗的笑聲感染凜月原本就不錯的好心情，讓他一路上嘴角從沒有下垂的時候。

    田芯洗過澡穿著放在凜月家中，趕稿時可能得住下要穿的連身洋裝後，她來到一樓，先從冰箱拿出兩碗冰，接著在主屋與後院相連的落地窗前，找到盤腿雙目緊閉的凜月。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凜月身側，發現他雙陣依舊閉著，心想他可能累得睡著，所以不想吵醒他，於是放慢動作把東西放在身側，也跟著盤腿坐在他身邊。

    換成鐵灰色棉質T恤與黑色棉麻長褲的凜月，均勻地呼吸吐納，看起來像是睡著又如禪定，平和得令人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吵他。

    凜月一呼一吸時，貼在健壯身軀上的布料跟著起伏，又黑又濃的睫毛宛如兩隻蝴蝶停在他那張俊顏上，薄而微翹的唇瓣輕輕抿著，好看得令田芯幾乎忘了什麼叫羞恥心，一雙眼從坐在凜月身邊時，就沒有移開過視線。

    當田芯發覺情況有異時，她的右手已經伸出食指想碰觸凜月微微顫抖的喉結，好在她的左手動作火速，就在指尖與凜月的皮膚相隔不到一釐米，趕緊抓住不安分的手指。

    呼，好險。她在心底替自己捏把冷汗。

    不過，老師的五官長得真好看，明明可以當文青鮮肉大帥哥的，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邊城浪子呢？

    田芯傾身閉住呼吸，雙手貼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傾身靠近凜月，想仔仔細細地將他看個清楚。

    老師黑了好幾個色差呢，而且鼻子和臉頰還有曬傷的痕跡，應該會痛吧！怎麼不擦藥呢？她不自覺皺起眉頭。

    田芯的目光向下來到凜月閉攏的雙唇，她偏首看著這雙薄埂卻不失性感的唇瓣，忍不住想起，他用這張嘴罵了她無數回，此時，雙唇忍不住淺淺勾起。

    就在田芯把目光轉向凜月原本該閉起的雙眸時，赫然發現自己的倒影竟然清清楚楚地映在一雙猶如子夜般漆黑的瞳孔中，嚇得她身體往後倒在地上。

    “你這只偷窺的小貓。”凜月翹起嘴角睨著她。

    “老師我……”她一定是被不明物體蠱惑了，才會做出花癡的行為。

    “本大爺長得英俊帥氣，掉下來的渣都能把太平洋填滿，所以你偷窺我，我一點也不意外，反正本大爺早已習慣眾生羨慕與愛慕的目光。”凜月勾著嘴角，還不忘撥撥頭髮，最後再比個七放在下顎做為結束動作。

    “老師，你這個動作很掉價耶！現在哪有人會比這種遠古的動作啦！”雖然田芯有錯在先，還是忍不住吐槽他。

    凜月揚高眉頭，“該死的傢夥，偷窺我還不忘嘲笑我？”

    “我說的是實話咩。”

    “居然還回嘴。”凜月瞪大眼楮嚇她。

    “對不起，其實我只是發現老師的臉曬傷了，應該要拍些小黃瓜水，然後要塗點藥才好。”田芯低頭認錯。

    “男人拍什麼小黃瓜水，大老爺不怕曬。”凜月一邊鄙視她的建議，一邊拉過裝著兩碗到冰的塑膠袋，將其中一碗遞到她面前，“快吃吧，冰都要融了。”

    “嗯。”田芯接過碗，打開蓋子吃了一口淋上黑糖的到冰，一股清香與涼爽瞬間充斥全身。

    “我推薦的，好吃吧！”凜月就連這點也想邀功。

    “真的很好吃。”田芯又再吃了一大口，才抬頭看向他，“老師，你不是今天才從墾丁回來嗎？怎麼回來後不好好休息，還跑來我打工的書店找我？”

    “呃……”凜月差點噎到。“我只是想拿我在墾丁買的戰利品給你。”

    其實他也不曉得自己拖著疲憊的身體，忍受下班交通尖峰時間，在車陣中塞了一個多小時到田芯打工的書店做什麼。

    因為當他有知覺時，早已站在那間書店的門口。

    原先十來天的朝夕相處後，整整八天沒見著她，讓他莫名其妙想念她傻乎乎的笑容，這可能是他到書店的理由吧。

    “我明天就會來工作室，其實老師到時候再給我也成。”田芯努努嘴，一臉不解。

    “拿禮物是順便，我是特意要提醒你明天得來工作室。”話一出口凜月就後悔了，因為這個理由瞎到爆。

    “老師這麼不信任我呀，就連打電話給我都怕我不接，所以特地來找我，讓我有點難過。”田芯扁扁嘴，她沒想到自己給人的信任度如此低。

    “我沒這意思，反正、總之，好在我有去書店找你，你今天才不用露宿街頭。”凜月趕緊吃口冰掩飾自己的局促不安。

    奇怪了，他到底在幹嘛！

    自許酷到不行的他把魂留在墾丁了嗎？怎麼-回臺北人都變了。

    “說的也是，我真要好好感謝老師。”一想到今天忘了帶鑰匙，若不是凜月解救她，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對了，老師今天在車上說的‘落肉’是什麼意思？”

    “‘落肉’就是老是忘東忘西、小迷糊蛋的台語，怎麼，你這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台語居然會輸給我這在日本住了二十幾年的中日混血？你真該檢討。”凜月趁機偷罵田芯幾句。

    田芯立刻低下頭，“我的台語的確不好，我會多練練的。”

    “知道就好。”凜月再舀了一口冰放入嘴裡，吞下後才再說話，“為了感激我今日救你，還幫你抓小偷的份上，做為回報你幫我想想劇情。”

    “劇情？”

    “‘少爺我還要’系列要進入第七段故事，說實話，我還沒想到要發展什麼劇情，做為資深書迷，你幫我想想。”

    “我真的可以提供意見？”田芯興奮得雙眸圓睜，馬上從盤腿變成跪坐。

    “當然，你現在是我們工作室的一員了。”凜月勾起嘴角淺淺笑著。

現在要田芯不興奮比登天還難，她可是老資格的凜月老師迷，如今她的構想也許能畫入漫畫裡，叫她怎麼能不想尖叫。

    “我真的可以提供意見嗎？”她眼神認真的望著他。

    “當然。”凜月被她正經的眼神搞得也開始緊張起來。

    田芯對著他勾起一抹笑容，“歐丹爵士不是在前兩回出現了嗎？他來日本就是要見筆友天野小姐，不過天野小姐已經有曖昧的對象，也就是保鏢吉川先生。”她對“少爺我還要”的故事內容倒背如流。

    “嗯，然後呢？”凜月盤坐，左手手肘放在大腿上，雙唇靠著勾起的左手無名指，非常認真的在聽田芯說話。

    “當大家都以為故事劇情應該是吉川先生與天野小姐的愛趕跑歐丹騎士，但身為腐女、BL的熱情擁護者，怎麼容許歐丹騎士被打到一邊領便當呢？”

    田芯越說越激昂。

    “然後呢？”看著她興奮的模樣，凜月越看越覺得有趣。“雖然劇情是兩大帥哥追美女，但是這兩位帥哥卻開始看對眼，激烈、一觸即發的濃濃基情，在他們互相爭奪天野小姐時像火山一樣爆發。”田芯單膝跪著，臉上表情像在演舞臺劇那般誇張。

    “基情如火山一樣爆發？那你說說劇情該怎麼進展到那？雖然你說的轉折很有趣，我個人也很喜歡，但一開始我便已設定歐丹騎士與吉川先生是不折不扣的直男，這兩個直男要看對眼有點難度。”

    “這點我已經想過了。”田芯表情略顯得意。“願聞其詳。”

    “首先，歐丹騎士與吉川先生不斷挑釁對方，還舉辦很多比賽，例如劍術、撰寫文章、文學造詣、畫圖、騎射等等，由天野少爺與管家擔任評審，每次比賽時，他們彼此開始讚歎對手的美貌與強悍，例如繪畫時，他們互相畫對方，這時他們就觀察到對方的眼楮、鼻子和嘴巴等等，發現怎麼會這麼好看啦，寫文章時也是這樣，發現對手的文筆超好，心裡開始有了好感。”田芯越說越激動，眼楮都要成愛心狀了。

    凜月坐在原地，直直盯著田芯的模樣，嘴角忍不住揚起微笑。

    “然後在一次比賽過後，吉川先生在溫室照顧準備送給天野小姐的蘭花，這時，歐丹騎士也來到溫室，他看著吉川先生聞著花香的側臉，心底有股悸動。”田芯雙手合十深情望著凜月。

    她早已不是田芯，是歐丹騎士。

    “歐丹騎士伸出手，用手指捏住吉川先生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望。”

    田芯邊說邊探出右手，捏著凜月剛毅的下顎，讓他與自己四目相接。

    “吉川，上回畫你的時候，我發現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還有你的嘴怎麼會如此絕美，你的美就如清晨的朝露，孔雀的絢爛羽毛，該死的令我深深著迷。”田芯壓低聲音，一邊說話，一邊用左手劃過凜月的眼楮、鼻子和嘴唇。

    冰涼的溫度從她的指尖傳來，碰觸凜月微燙的剛俊面容，將修得又短又乾淨的食指指甲劃過他的眉毛，緩緩向下來到他烏黑的眼眸，滑過高挺鼻尖落在微張的雙唇，當她的指頭每到一處，都會令他皮膚裡的細胞快速活躍，喉結忍不住滾動。

    田芯嬌小的身軀貼近凜月健壯胸膛，他可以聞到淡淡的沐浴乳香味，那是他特意買來供她使用的只果牛奶沐浴乳。

    凜月明明知道不可以有反應，但他的下腹還是迸發灼熱，男人的禁區竟隱隱作痛。

    “吉川，你雙唇的顏色宛如清晨盛開沾染露水的玫瑰花，誘人得讓我如何招架？”

    田芯聲音輕淺地在他耳旁說話，接著面向他微啟雙唇，準備含著他的上唇。

    凜月期待她柔軟的嘴唇能覆在他的嘴上，大掌已經來到她的後腰，只差一釐米就能感受她的溫度與軟嫩。

    此時，田芯咧開大大的笑靨，“老師，你覺得這個橋段如……唔……”她的話沒有機會說完，因為她的最後一個字深埋進凜月的嘴裡。

    凜月發現田芯嬌柔身軀準備往後移時，大掌往前貼上她的背，一個用力便把她壓在他健壯的胸膛上。

    他不給自己思考空間，薄唇微啟含住方才不斷吐出馨蘭香氣的雙唇，恣意的放肆的深深覆上她的軟嫩。

    一堵火熱含住她甜膩的雙唇，讓田芯的腦袋空白一片，根本沒有運轉的空間。

    田芯的雙唇仿佛有魔力，不斷勾出凜月的灼熱激情，讓他毫無自覺地用雙唇吸吮她的嬌嫩唇瓣，甚至開始變換位置，只盼能與她更加貼合。

    凜月身上誘人的麝香氣息籠罩她，仿佛他的背後生出一雙羽翼將她緊緊裹在專屬於兩人的空間，讓田芯深深沈醉在他迷人的男人味中。

    當四片唇瓣緩緩分離，田芯抬眸望入他的狹長黑眸，此刻，薄唇淺淺勾著，宛如主宰黑夜的王者，令她心臟怦然躍動，雙唇忍不住輕輕抿著，但眼楮卻依舊望著他。

    “田芯。”凜月探出長年握筆長滿繭的大掌，放在她嬌嫩的臉頰上。

    田芯貝齒輕咬下唇，一股害羞的緋紅迅速在臉頰擴散。

    “跟我交往吧。”凜月向來習慣丟直球，不擅長經營曖昧不明的關係。

    “咦？”田芯雙目圓瞠，遲遲說不出話來。

    “你有老公？”

    “沒有。”

    “你有未婚夫？”

    “沒有。”

    “你有男朋友？”

    “沒有。”

    “你喜歡我嗎？”

    “沒有。”

    “所以你不喜歡我？”凜月揚高一邊眉頭睨向她。

    “不是，我喜歡……啊，不是啦，我……”田芯慌張得支支吾吾，她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說喜歡呢！

    田芯怎麼可能不喜歡凜月？

    從高中時為他的才華深深折服後，她的世界裡沒有一刻少了“凜月老師”，自從曉得凜月是男生，而且還是放浪不羈、個性直來直往、對待作品嚴謹又一絲不苟，加上生了一雙大長腿以及剛毅的面容，還意外地喜歡恐怖小說，讓她更加為他著迷。

    “你喜歡我，對吧？”凜月翹起一邊嘴角，改用兩隻大掌捧著她的雙頰，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低啞嗓音再淺淺地重複一次，“田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對吧？”

    凜月像是催眠師，讓害羞的田芯輕輕地點了個頭。“我、我喜歡……凜月老師。”

    凜月的薄唇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弧度，低沈嗓音宛如用手指輕劃過水面般響起，“叫我凜就好，我的本名是端木凜。”

    “端木凜？”田芯輕皺眉頭，“老師的名字是中國人的名字，不是日本名字呀！”

    “我從母姓。這是一段有點簡單，說起來卻要花點時間的過去，之後有機會一定告訴你。”

    “這是老師自己答應的喔。”田芯曉得他不喜歡提起過去，當他主動願意說到過往，讓她覺得與他更近一步了。

    “說到做到。”凜月拇指輕撫她的粉嫩雙唇，嘴角噙笑，“我不現在說，是因為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重要的事？什麼……唔……”田芯還不明就裡時，凜月的唇再度覆上她的唇，輕巧地再次盜走她的吻。

    隨後，兩人相視而笑，笑容裡多了份甜絲絲，就連加了糖水的到冰都比不上他們的笑聲。

    “少爺，請放手。”戴眼鏡的高挺男子靠牆而立，微微皺眉表情嚴肅。

    “我偏不放手，除非你今晚願意讓我得逞。”身高較矮穿著黑西裝的男子勾著淺笑，一手橫過眼鏡男貼著牆壁，另一手撫著眼鏡男的臉，動作十分曖昧。

    “茱蒂小姐還在外頭等您，您別讓她久等。”眼鏡男撇開臉，拒絕另一名男子的觸碰。

    “讓她等一下又如何，怎麼，吃醋了？”西裝男偏頭加深嘴角笑意的問道。

    “少爺，請您別……”眼鏡男正打算開口，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話。“等等，我總覺得這樣少了點什麼。”一如往常穿著棉T與破牛仔褲的凜月突然跳出來，雙手抱胸努努嘴，神情有些遲疑。

    “老師，你覺得應該多加點什麼呢？”鐵男脫下西裝，一邊喝大吉嶺紅茶一邊問話。

    “老師，你想到什麼？”喬依摘下復古金邊圓框眼鏡，換回他平時配戴的黑框眼鏡。

    凜月遲疑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坐在第三助手位子上，還沈醉在方才劇情裡的田芯。

    “喂，田芯別花癡了，你覺得如何？”凜月開口將她喚醒。

    “我覺得剛剛這樣很好，不過……如果天野少爺的動作可以換一換就更好了。”田芯趕緊打掉自己的愛心眼，正襟危坐的回答。

    田芯是第一次參與“少爺我還要”的劇情編排，她這才發現進入凜月老師的工作室實在來對了。

    她不曉得自己上輩子是燒了什麼好香，竟然能看見真人版的天野少爺和管家打情罵俏的場面，害得她鼻血差點噴出來。

    但是，雖然她十分雀躍能親眼看見這等火辣噴發場面，但她也覺得應該有可以修改的內容，所以才這般說話。

    “哦？你來試試。”喬依揚高眉，滿滿都是對田芯一點也不期待的表情。“對喔，小芯芯是天野少爺迷，搞不好小芯芯有不錯的想法呢。小芯芯，你快來試試看呀！”鐵男跑上前牽著田芯的手腕，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鐵男忙著鼓勵田芯發表自己的意見，卻沒看到凜月一雙鷹眼惡狠狠瞪著他拉著田芯的手不放。

    “那我就不客氣提出自己的意見了。”田芯順著鐵男的力道起身，抿著嘴看向凜月。

    “你是工作室的一員，歡迎提出意見。”凜月看鐵男在田芯起身後放掉她的手，心情才好多了。

    田芯收起笑靨，走向還站在原位的喬依，左手越過喬依的右肩貼在牆壁上，右手拇指與食指掐住喬依的下巴，完全融入天野少爺的角色裡。

    “我親愛的管家，我不會放手。”她雖然比喬依矮一個頭，但氣勢卻不容小顧。

    “少爺，請你放開。”喬依雖然不想與田芯演對手戲，但工作需要且編劇得火速進行，所以立刻進入管家模式。

    “我偏不放手，除非……”田芯低眸看著自己的食指用S形畫法，從喬依的下顎為起點往下滑過滾動的喉結，隔著衣物如風輕撫強健胸膛，若有似無地畫圈，接著抬眸勾起嘴角邪睨身前的男人，“你今晚願意讓我得逞。”

    “少爺……茱蒂小姐還在外頭等您，您……別讓她久等。”喬依差點忘了臺詞，好不容易記起來卻說得結結巴巴。

    喬依不曉得怎麼搞的，直男的他竟將田芯看成笑起來天真、骨子裡卻住著惡魔的邪惡天野少爺，自己則瞬間轉換角色，成了總是被天野少爺糾纏卻無法抗拒其魅力的管家。

    “讓她等一下又如何，怎麼，吃醋了？”田芯用手指勾勾喬依的下巴，貝齒咬著下唇，話裡充滿調戲意味。

    “少爺別……”喬依努力哽住喉嚨裡不斷竄出的喘息，皺眉想繼續演下去，卻被一道充滿憤怒的聲音打斷。

    “停！”凜月看不下去了。

    田芯疑惑地放開手，喬依推推臉上的眼鏡，鐵男饒富興味地抱胸，三個人三種表情，但目光全都放在凜月鐵青的臉上。

    “從現在開始，管家的角色將由我飾演。”凜月毫不客氣的推開喬依，站在牆壁前等著被田芯調戲。

    “我可不想跟老師演對手戲。”鐵男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誰要跟你演對手戲，我要跟田芯對戲。”凜月冷哼一聲。

    “啥？”田芯心一驚。

    雖然她昨晚和凜月秘密演過對手戲，但在鐵男和喬依面前還是第一次，她只覺得非常害羞，心臟噗通跳個不停。

    “你以為我會放任你跟喬依打情罵俏嗎？”凜月霸氣地用虎口托住她的下顎，拇指與剩下四隻手指分別陷入她的腮幫子嫩肉裡，目光兇狠地瞪視她不肯放。

    “老師你放手啦！”田芯用手拍打他的手臂，努力想掙脫束縛。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鐵男用手指點點凜月的手肘，接著雙手抱胸，偏頭問話，“可以解釋你們在演哪一出嗎？”

    “沒演哪一出，我現在隆重告訴各位！”凜月放開縛住田芯的雙手，轉身望向喬依與鐵男，神情萬分嚴肅。

    “各位？在場除了老師不過三個人，還各位哩！”喬依倚著桌角忍不住吐槽。

    凜月耳朵尖得很，他冷睨喬依一眼才再開口，“從昨天鋂始，田芯已經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們別想碰她一根寒毛。”

    “啥？小芯芯跟老師好上了？可惡！出手太慢了！”鐵男憤怒踩地。

    “老師，你以為她多搶手？還要我們不碰她一根寒毛？拜託，她的內褲掉在地上我都不想撿哩，還碰啥鬼寒毛，全世界就只有你把她當寶。”喬依不屑的冷哼。

    “老師，你幹嘛告訴大家啦！”田芯羞得滿臉通紅，拉拉凜月的衣擺，要他別再說關於他們的事了。

    “我就是要告訴大家我們的事情，我不喜歡談戀愛還神神秘秘，又不是明星，有必要保密嗎？”凜月轉首，目光瞬間變得柔情萬千，嘴角淺勾微笑安撫女友。

    “老師，我們已經知道你們在談戀愛了，可以不要放閃繼續工作嗎？”喬依不屑地抽動嘴角。

    “我的話還沒說完。”凜月一雙如鷹般的眼瞪視鐵男，單手摟住嬌小的田芯護在胸口，將她當所有物的意圖萬分明確。“你從現在開始不許打我女朋友的主意，知道嗎？”

    “知道，當然知道，拜託我是誰呀！我可是絕不搶別人女友的正義哥，除非是別人的女朋友自己愛上我。”話到後頭，鐵男朝田芯放了一記電眼。

    “別用你那雙邪穢的眼楮看著我女友，當心我戳瞎你的眼。”凜月更用力地環住田芯，惡狠狠地怒瞪鐵男。

    “老師又不是公獅子，幹嘛這麼兇悍。”鐵男扁嘴一臉無辜。

    “既然知道我很兇悍，就別招惹我的女人。”

    “是是是，我知道了。”鐵男不耐煩地點點頭。

    “再來是你。”凜月兇狠的目光轉向喬依。

    “連我也有事？先說，我對田芯半點興趣也沒有。”笑話，他喬依人帥有才華，被誤認喜歡田芯是他吃虧好嗎？

    “我知道你對田芯沒興趣，我想提醒你，如果你撿到田芯的內褲，記得上繳給我。”凜月正經八百地道。

    “噗。”鐵男忍不住噴笑。

    “琺。”喬依給了凜月一個大白眼。

    “老師你很無聊耶！”田芯抬首怒瞪他。

    凜月揚揚眉，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說錯什麼。

    “放閃兼放話兼搞笑的時間過了，我們是不是該繼續想劇情？”工作流程向來都是喬依在掌控，他可不想因為凜月和田芯的私事，破壞他早已擬定好的計畫。

    “從現在開始，管家角色就由我擔任，田芯當天野少爺。”凜月不客氣地攬下好工作。

    “可以拒絕嗎？”田芯皺起眉。

    “拒絕？難道你想當管家？”凜月揚起一邊眉頭，他個人覺得天野少爺選個子矮的較好，但若她執意更換角色，他其實也不在意啦！

    “不是，我是說跟老師演對手戲沒FU，如果老師執意要演，我覺得歐丹騎士比較適合老師。”田芯怯怯地回話。

    “那好，以後歐丹騎士的動作設定由我飾演，田芯就當吉川先生。”凜月還是不忘給自己福利。

    “隨便啦！這次要交的稿沒有歐丹和吉川，現在先解決天野和管家的問題，你們之後誰想演什麼都隨便，我沒意見。”喬依向來是急性子，在傍晚前不處理好動作問題，他-定會食不下嚥。

    就在喬依催促下，四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總算搞定最新一話的分鏡內容。

待在凜月的工作室已經有兩個多月，對他交代下來的工作，田芯越來越上手，被責駡的次數並非與老師成為男女朋友而減少，而是隨著她的熟練逐漸減少，但有一件事卻讓她怎麼也無法習慣。

    今天是凜月畫“少爺我還要”草圖的日子，大夥雖跟平常一樣完成手邊的工作，但精神卻十分緊繃，眼楮看著電腦螢幕，耳朵拉得長長的，只要凜月一聲令下，大家就得全員動起來。

    “六九環腰，鐵上舔喬下抬頭。”凜月突如其來下一道咒語般的命令。

    這時，鐵男與喬依立刻站起，雙雙倒臥在地板上，田芯則抓起單眼相機站在一旁待命。

    鐵男打開雙膝跪在喬依雙肩的地板上，接著彎下腰把頭湊近喬依，而喬依則抬首把頭靠近鐵男，兩人猶如雕像一動也不動。

    “喬依，把雙手放在鐵男的腰上試試。”凜月雙手抱胸，圍著兩人緩步繞圈，試圖找尋最好的動作。

    “這樣可以嗎？”喬依照他的指示移動。

    “鐵男，把頭往左邊轉0.5公分。”

    鐵男立刻照辦，動作之確實讓田芯心底大贊專業。

    田芯拿著相機站在不遠處，心中有想跑上前瘋狂拍照的衝動，鼻子內側火熱不已，感覺就快流鼻血了。

    就算她見過不下十次喬依與鐵男的互動，她還是無法冷處理自己奔騰的腐女情緒，讓她快要抓狂了！

    “拍照。”凜月很滿意的點頭，下令。

    “是！”田芯不敢怠慢，趕緊沖上前喀嚓喀嚓地拍攝各種角度，最後呈上給他，“老師請檢查。”

    雖說田芯與凜月已經是男女朋友，但在工作時依然與鐵男和喬依一樣喊他老師，表示對凜月的尊重。

    凜月抓起單眼相機檢查方才拍攝的照片，大夥屏息以待，直到他點頭才松了一口氣。

    “照片沒問題，大家辛苦了，休息三十分鐘再繼續。”凜月放下相機扯扯嘴角。

    “太好了，我去做芒果冰沙給大家享用。”鐵男張開雙臂大呼萬歲。

    雖然鐵男、喬依和凜月的感情融洽，但工作時他們不帶私情，對凜月不僅尊重還帶點懼怕的情緒，尤其是凜月畫草圖時心情起伏大，兩人總嚴陣以待，不敢多說一句話惹怒他。

    “我下樓幫你。”喬依推推眼鏡跟著鐵男走出工作室。

    “那我也……”田芯才正要跨步，左手手腕卻被凜月拉住，接著一股力道將她往後扯，撞上一堵肉牆。

    “留在這陪我，哪都不能去。”凜月靠坐在桌角，低首看著埋在自己胸膛與雙腿間的女友，薄唇勾起一抹曖昧弧度。

    “老師，鐵男跟喬依都在樓下。”田芯耳裡聽著凜月沈穩的心跳，反觀自己的心臟卻瘋狂亂跳，小小臉蛋浮上兩朵紅雲。

    “沒關係，我不介意。”凜月低首將鼻尖埋入田芯的髮絲裡，貪婪嗅著屬於她的芬芳香氣。

    “可是我介意。”田芯噘嘴，她跟凜月不一樣，臉皮薄得很。

    “那也由不得你。”

    凜月俯身親吻她的額頭，蜻蜓點水似地吻著她的彎眉，水靈的眼陣，最後沿著鼻樑一路向下來到她粉嫩雙唇才停下。

    “我不是讓你私下別喊我老師，怎麼不聽話，嗯？”凜月口吻裡帶著些許不悅。

    性感薄唇與嫩唇相距不到一公分，每當他吐出字句，溫熱的氣體就會撲上橋柔肌膚，讓田芯早已亂套的心更加躍動。

    凜月當然不曉得她心底的呐喊，勾著嘴在她耳旁淺聲說話，“田芯，你記得私下要喊我什麼嗎？”

    “……凜。”田芯很努力壓抑差點沖出口的嬌吟，千辛萬苦才喊出他的名字。

    “既然記得，為何剛剛明知故犯？是不是該罰？”

    “嗯……”田芯忍不住嬌喊出聲。

    “你這可愛的小傢夥，用這張小嘴發出誘人的聲音，是希望我怎麼對付你呢？”凜月用拇指撫著她微啟的雙唇，俊顏充滿邪惡氣息。

    “凜……不要欺負我……他們還在樓下……”田芯扁嘴，話語說得斷斷續續的。

    “如果想讓我趕在他們上樓前放開你，只有一個條件。”凜月在她臉頰上來一記大大的響吻。

    “什麼條件？”田芯抬頭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容。

    “在我這親一下。”凜月比著自己的臉頰微笑道。

    “端木凜，你很色耶！”田芯忍不住恭怨。

    “誰叫我的田芯這麼可愛，要我不色都難。”凜月用力抱緊她，俊臉埋入她的肩膀裡，嗅著怎麼聞都不厭倦的香氣。

    “討厭鬼。”田芯雖然話裡罵他，但嬌嗔的語調卻出賣她。

    “要不要吻我的臉？不吻我就繼續抱著你、親親你喔。”凜月話落還不忘在她耳殼上吻一下。

    “我親就是了。”田芯踮起腳尖看準他的左臉頰，正打算吻一口，卻沒想到凜月偏首讓嫩唇不偏不倚貼上他的薄唇。

    沒有預期的剛硬觸感，反而碰觸到一堵溫熱柔軟，慢半拍的田芯下一秒才發現被凜月陰了。

    田芯後腦勺被他寬大的手掌罩住，將她往前施壓逼得她得繼續上演四片唇瓣相互碾壓的鹹濕戲碼。

    凜月吸吮她的香嫩唇瓣，渴望與她有更深的接觸。

    她忍不住張開雙唇，熱舌趁機滑入她的口腔。

    田芯感覺一股火熱的氣息從腹部不斷竄升，迷濛她的神智與理智，互相交換彼此的唾液與熱度，這番親昵舉動令她無法自拔地深陷欲望之中。

    當兩人緩緩分開，田芯才發現自己來不及吞咽的口水，順著嘴角緩緩滑下染上他的下顎。

    一瞬間，愧疚情緒充斥心胸。

    “對不起，都是我的口水。”田芯想也不想，舉起手就想幫凜月擦拭。

    “沒關係，我喜歡。”凜月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需替他擦乾，而是用一雙如鷹般的眼眸直直盯著她，接著探出舌舔舐下顎。

    “你好討厭。”田芯咬著唇，他充滿調情的舉動讓她紅了雙頰，趕緊移開目光。

    “我可愛的田芯害羞啦！”凜月忍不住衝動，用兩手捏捏田芯白嫩的小臉，雙唇勾起大大弧度，看起來像寵溺小動物的飼主。

    “只有你才不懂害羞。”田芯扁嘴。

    凜月環住她的後背，將嬌小的她緊緊貼在自己身上，下顎靠在她的頭頂，輕聲開口。

    “下個禮拜三，日本方面提出邀請，希望我可以參加森下九五郎老師的退休紀念酒會。森下老師是我的恩師，在我剛踏入漫畫界時給了我很多幫助，這回老師的退休酒會，我說什麼都得要出席。”

    “森下五九郎老師的作品可是經典中的經典，沒想到凜居然認識森下老師？！”田芯抬首，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凜月用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我好歹也是知名漫畫家，認識森下老師很正常。”

    “說的也是。”田芯朝他吐舌頭。

    凜月愛憐地摸摸她的額頭，再吻了一下才繼續說∶“下禮拜三跟我去日本好嗎？”

    “我？”田芯瞠大雙眸，她從沒料到凜月會開口要她一同去。“到日本參加完森下老師的退休酒會後，陪我去看看我妹妹。”凜月邊說邊撥著她的長髮。

    “凜，你有妹妹呀？”田芯只聽過一回凜月說起自己的事情，當時他並沒說還有個妹妹。

    “我妹妹小我兩歲，等到日本就能見著她。”凜月將她柔軟的髮絲捧在手上把玩，扯起的嘴角未曾放下。

    “好期待見到她。”能更跨入凜月的生活讓田芯心情大好，張開雙臂環著他的腰，仰頭笑睨著他。

    “我想她也會很開心。”

    凜月利眸微眯，粗糙大掌撫上柔嫩側臉，那笑看起來心事重重，但田芯卻不知從何問起，他不想說，她也就不多問，將小臉往他掌心上貼去，像貓兒摩蹭著。

    “久等了，好喝的芒果冰沙來啦！”鐵男用手肘撞開工作室門時，田芯與凜月來不及分開，兩人相擁的模樣全印入他眼簾。

    “那個……”田芯張嘴卻不曉得怎麼解釋。

    相較於她的慌忙，凜月反而氣定神閑，“冰沙做好了，大夥一起享用吧，順道我有話想跟大家說。”
   

“既然要說話，是不是先放開女朋友呀！老師是想閃瞎沒女友的鐵男的眼楮嗎？”後到的喬依靠在門邊冷冷說話。

    凜月這才鬆手改握住田芯的手腕，將她拉到一旁的雙人沙發上坐著，鐵男與喬依也跟著坐下，與他們兩人隔著木制茶幾面對面。

    “老師，小芯芯，喝喝看我做的芒果冰沙。”鐵男露出笑容，一邊將用玻璃杯裝的冰沙分別放在大夥面前。

    “冰沙真的很好喝，甜味與果香比例拿捏得很好。”凜月率先喝一口後大贊。

    “真的好好喝，天野少爺的手藝太好了，一定要教我做喔！”田芯忍不住驚詫看向鐵男，滿是佩服神情。

    “當然，等你當新娘子時，我一定把所有絕活都教給你，讓你征服你老公的胃。”鐵男瞅著凜月笑得好曖昧。

    田芯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害臊地咬著唇垂下眼眸，但視線卻忍不住偷偷瞥向凜月。

    她知道這份愛情才剛剛萌芽，也曉得凜月的身家與高度是平凡的她無法高攀，但在她的心底總存有一絲能與凜月開花結果的少女幻想，所以當鐵男意有所指，她還是無法不在乎凜月的表情與反應。

    “這是你說的，等田芯當了我的新娘，可要負責教她所有絕活。”凜月毫不避諱摟住田芯的肩膀笑得開懷。

    “當然，我會把我的‘所有’絕活全部教給她。”鐵男話中有話，惹得田芯原本就粉嫩的雙頰更顯紅潤。

    “好了啦！老師要講什麼快點說，我們還得繼續畫圖。”喬依推推眼鏡一臉不耐煩，他可不想因為聊天搞得今天進度落後，等截稿日前還要加夜班趕稿。

    “是這樣的，原本我預計下禮拜三到日本參加森下老師的退休酒會，你們留在工作室繼續趕進度，但昨天我改變主意想帶田芯一起去，所以我和她下禮拜三出發到日本，禮拜六回臺灣，下下禮拜一我們再開工，在我與田芯不在臺灣的時間，你們也好好休息幾天，如何？”凜月邊說話邊將高大身形埋入沙發裡，話落，看向喬依與鐵男等著他們回話。

    “既然老師要休息這麼久，我得要重新排定進度。”喬依拿起隨身記事本邊翻邊說話。

    “沒問題。”既然多了假期，凜月已有趕工的心理準備。

    “上回我們去墾丁已經忍痛將杜杜跟阿賓寄宿在寵物旅館，這回老師不在，我不想讓它們去住旅館，所以我留在老師家照顧兩隻狗狗，老師你這邊沒問題吧？”鐵男一臉期待的看著凜月，有整整四天能與狗狗相處，他可是萬分興奮。

    “你願意留在我家，那是再好不過。”凜月當然很樂意。

    “既然多了幾天休息日，我們喝完冰沙早點趕工。”喬依是鐵腕政策，鞭策工作進度是他的責任。

    一聽喬依的話，大夥死命將冰沙往肚子裡灌，好早早開工追趕畫圖進度。

    挑高的宴會大廳，閃爍七彩光芒的水晶吊燈，以及穿著正式服裝、手持香檳杯的男男女女，耳邊流泄現場演奏的管弦樂曲和低聲交談的聲音，讓奢華的五星級宴會廳瞬間活絡起來。

    田芯穿著凜月替她準備的黑色蕾絲及膝無袖洋裝，搭配粉紅色心型手環與同款耳環，除此之外，凜月還特意帶她上髮廊打理妝發，讓她像尊洋娃娃可愛得令他大贊不已。

    這是田芯第一次打扮得如此正式，也是她頭一回出席酒會，身旁來來往往的人們看在她眼底，各個都是事業有成、收入豐厚的上流社會一員，反觀自己只是屢次投稿都被打槍的半吊子漫畫家，心底有股說不出的失落與頹喪。也許是出發前，鐵男趁凜月不注意時將她拉至一旁，神神秘秘地交代她∶如果不幸遇上小早川小姐，她說什麼都別太在意，知道嗎？

    拜託，天野少爺沒頭沒尾說這些，她會不在意才怪！田芯在心底大聲怒吼。

    “田芯，想什麼呢？”一直被業界人士纏著的凜月終於回到田芯身旁，但她竟沒發現自己總算脫身，疑惑地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咦？老師什麼時候來的？”田芯回過神，就見身穿黑色西裝的凜月站在身邊。

    “十秒鐘前。”拿著香檳杯的凜月低首瞅著若有所思的她，“你發呆是跟鐵男在機場和你竊竊私語有關嗎？”

    聞言，田芯愣了一下，立刻勾起微笑用力搖頭，“當然沒關係了。”天呀！田芯超想抓緊凜月的衣領，質問小早川小姐究竟是誰，但她無法也不敢要凜月明說。

    無法的是，凜月與她陷入戀愛不過月餘，而且他又是她的老闆，他來日本是為了工作，于公於私她都不該此時詢問關於他的私事。

    不敢的是，如果從凜月口中問出小早川小姐是他有過纏綿悱惻的前女友，還是難搞的親朋好友，她尚未想出該做什麼令他滿意的反應。

    算了，裝死就好！

    田芯搖搖頭，努力把“小早川小姐”這五個字拋到腦後。

    “當真沒事？”凜月揚起一邊眉毛，表情有說不出的懷疑。

    “當然……我當然……”田芯正支支吾吾想解釋，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嬌柔的女子聲音，接著一道窈窕身形往他們的方向走來，登時讓她忘記開口，只能愣愣望著前方。

    “凜，你真的來了。”女子堆滿笑容站定在凜月面前。

    高一女子穿著黑色貼身無袖連身裙洋裝，玲瓏曲線在洋裝包裹下一覽無遺，修長筆直的雙腿踩著金色高跟鞋，走起路來波浪卷長髮左搖右擺，模樣搖曳生姿，令同為女性的田芯看傻了眼。

    好漂亮的女生。

    田芯心底忍不住讚美，只是下一刻凜月的聲音傳入耳裡，她仿佛置身冰窖久久無法動彈。

    “小早川，好久不見。”相較於女子的興奮，凜月一臉雲淡風清。

    “凜，你為什麼這麼冷淡？如果不是沾森下老師的光，我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再見你，今晚，你一定要聽我解釋。”小早川靜噘著嫩唇，纖手勾住他的手臂，不斷往他身上貼。

    “我今晚沒空。”凜月面無表情的抽出手，順勢插入西裝褲口袋。

    “我不管，今晚我一定要跟你說明。”小早川靜扁嘴，改拉扯凜月的西裝外套下擺苦苦哀求。

    雖然身為女友，田芯雙腳卻仿佛被釘在地面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嬌美女子不斷騷擾她的男友，她卻如木偶傻愣愣站在原地。

    田芯的日語不好，只能聽與說一些簡單的詞彙，他們說的話她雖聽得斷斷續續，但大概可以猜出兩人在討論什麼。

    “這不是凜月嗎？好久不見！恭喜你的新作不到兩天立即上漫畫類銷售排行第一名。”一名身穿西裝，年約四、五十歲的男子笑容滿面走至凜月面前，邊握手邊拍拍凜月的肩膀，“大學屋出版社的木村老闆人在那，他說非常想跟你聊聊漫畫改編成小說的工作提案，你就賞我個面子，去跟木村老闆談一下吧。”

    “嗯。”凜月在工作場合，就連笑容都吝嗇給一個，冷冷地點頭和西裝男離開。

    被留在原地的田芯與小早川靜，眼巴巴望著凜月高大身形隱沒在人群中，小早川靜百無賴聊的找熟人聊天，而田芯靠在牆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香檳，當一整晚的壁花小姐。

    早在進入會場前，凜月已經交代過田芯，宴會裡他勢必會被編輯領著到處打招呼，就算待在角落也會被眼尖的同事發現上前攀談，所以整場宴會他會非

    常忙碌，希望她不要介意他無法分身照顧人生地不熟的她。

    田芯曉得凜月是當紅漫畫家，大夥爭相與他攀談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早已做好萬全的心理建設，今天晚上只是來開開眼界、吃吃好料喝喝好酒，完全不期待能與凜月共度美好的奢華夜晚。

    只是，當小早川靜出現後，再看著身著西裝或套裝的男女圍繞在凜月身邊，他用著流利的日語與眾人談笑風生，田芯的心裡莫名生出頹喪。

    早知道就別跟來了！越深入凜月的世界，越知道他與她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唉。”田芯歎了一口氣，繼續香檳、果汁輪著喝，小點心吃完一盤又一盤,還時不時對著與會人士假意微笑裝熟，度秒如年期盼宴會快快結束。
   

凜月與田芯下榻的飯店就在宴會會場頂樓，向來撒錢爽快的凜月婉拒出版社配給他與田芯的同飯店商務套房，掏腰包訂了一晚要價十來萬的總統套房，整整三晚，打算與田芯每日優閑的坐在落地窗前喝茶看風景。

    不同于先前打算讓田芯跟大夥去墾丁睡沙發的想法，這回他把總統套房的主臥房讓給女友，自己睡在客房，他對田芯的寵愛與疼惜可見一斑。

    宴會在晚間十點半結束，田芯跟著身帶酒氣的凜月回到房間，才打開房門，高大的凜月順勢往她身上靠，支撐不了他體重的田芯重心不穩，兩人雙雙跌入柔軟的淺咖啡色麂皮沙發裡。

    田芯被他壓在身子底下，還來不及抗議他剛剛進門時突如其來像大卡車壓境的舉動，抬眸就望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一時間心跳如擂鼓，居然忘記如何開口說話。

    “田芯，你真漂亮。”凜月揚起嘴角，輕輕吻著她的眉眼，仿佛對待陶瓷品般呵護備至。

    凜月溫熱的氣息隨著呼吸吹拂上她敏感肌膚，原本就狂跳的心臟更加肆無忌憚地賓士，幾乎要從喉嚨跳出來。

    也許是欲望迷濛了田芯的雙眼，或許是愛戀攪亂了田芯的心智，她緩緩探出手放在凜月的腰側，想要與他更加貼近的念頭一觸即發。

    “凜……”田芯輕喊他的名字，熟悉又陌生的熱度從下腹往上竄升，讓她忘記矜持放肆地扯亂他的白襯衫。

    方才在樓下的負面情緒與小早川靜出現的衝擊，已經拋諸腦後。

    凜月雙唇貼上田芯的嫩唇，熱舌長驅直入勾弄嫩幼芳舌！突然像一陣狂風掃蕩她的口腔，瞬間又溫柔地舔卷她的舌面，讓兩人的唾液在彼此嘴裡互相交換。

    “嗯……”田芯逸出舒服的嬌吟，不安分的小手拉出他的襯衫後，竟探入底下愛|撫他毫無贅肉的健腰。

    當四片唇瓣緩慢分開，凜月俯視著她，“我可愛的田芯，越來越好色了，不過我喜歡。”

    他的話傳入田芯耳底，她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手竟不知羞恥的探入他的衣服裡，像色胚不斷在他黝黑皮膚上遊移。

    “對……對不起……”田芯趕緊收回手，想要起身卻無奈被他壓得死死，根本無法動彈，只能尷尬的咬著唇往一旁的茶幾看去，不敢多看他的眼楮。

    “為什麼要道歉？”凜月輕輕掐住她的下顎，逼她與自己對望。

    “我……哎呀！你渾身酒味，趕緊去洗澡，明天不是還要跟你妹妹碰面？現在不快點睡覺，明天怕會起不來。”田芯不曉得哪來的神力推動壓在身上的高大身形，讓凜月不得已只好起身放她自由。

    “明天拜訪完我妹妹，我帶你去京都老街走走，好嗎？”凜月彎下身捏捏她的臉頰，嘴角扯起寵溺弧度。

    自從來到日本後，田芯雖然努力表現一如往常，但凜月就是看得出來，她心底藏著心事，讓他不想在意也難。

    “嗯，我好期待。”田芯朝他扯出大大笑靨。

    凜月回以一笑，心底的疑惑卻如入水的墨汁，在他胸腔中逐漸散開，久久不散。

    該撥電話回臺灣質問鐵男一番。凜月這般想。

    “我突然想喝檸檬茶，剛剛看到大廳有提供茶，我去看看有沒有檸檬茶。”田芯摸摸喉嚨，一定是方才太緊張，所以口乾舌燥想喝點清涼的飲品。

    “你去洗澡，我幫你到大廳問問。”凜月壓下準備起身的田芯。

    “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好。凜，你今天晚上已經把三個月份的話全部說完了，我想你應該很累，去洗個澡等著喝檸檬茶吧！”田芯笑著搖搖頭，拒絕他的好意。

    其實她除了想喝冰涼的料外，也想一個人走走，獨自排解積在心底的低氣壓。

    “小心點，除了飯店哪都不能去。”凜月看她堅持，只能放手讓她獨自行動。

    “我會的。”田芯用力點頭，拿起房卡走出房門。

    凜月雙手叉腰，不放心地看著嬌小身形消失在門口，才轉身回房間匆匆洗個戰鬥澡。

    沐浴過後，田芯尚未歸來，他拿起電話撥給在臺灣的鐵男。

    當電話接通，凜月還來不及開口，房間的門鈴突然響起，他笑著搖搖頭收線，轉身走到門口。

    “迷糊蛋，把房卡弄……怎麼是你？”凜月一邊開門一邊笑著說，但當他看見站在門前的不是自己預想的田芯，而是小早川靜時，眉頭不自覺蹙起，改用日文說話。

    “凜，我想你了！”小早川靜撲入他的懷裡，緊緊抱著他不放。

    田芯手上端著一壺飯店人員特地替她煮好的檸檬茶，從大廳搭電梯上頂樓，電梯抵達樓層後，她心滿意足的踏出電梯，轉個彎望向走廊底端的總統套房，只見小早川靜抱著凜月站在門前，她呼吸瞬間一窒，不假思索地退到牆後，不敢讓凜月發現她的存在。

    心臟瘋狂跳動，仿佛有異物抵住喉嚨讓她無法呼吸到新鮮空氣，雙腿站不住的緩緩順著牆面往下滑，最後坐在地上一臉不知所措。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田芯不斷思考最佳解決辦法，卻怎麼也想不出下一步該往哪走。

    田芯又偷偷探頭，卻見房門關起來，兩人已經不在原地。

    電梯與逃生梯是下樓唯一通道，而頂樓的房間就只有一間，所以小早川靜一定是進入總統套房，要不她一定會與小早川靜撞個正著。

    所以凜月老師讓小早川靜進入房間了？

    思及此，田芯心尖傳來一陣抽痛。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當她掏出手機以為螢幕來電會顯示“凜月老師”四個字，天不從人願，映入她眼簾的是“喬依先生”，瞬間她仿佛置身冰窖冷得心底直打顫。

    “你還好嗎？”電話那頭傳來喬依的聲音，雖然口吻依舊冷淡，卻帶著濃濃關懷之情。

    “我很好呀！”田芯努力打起精神，不想讓喬依發現異樣。“剛剛老師打電話給鐵男，還沒說上話就掛斷，鐵男覺得奇怪才打電話給我。”喬依故意不說凜月與鐵男中斷電話，是因為凜月的門鈴響起。

    如果方才的門鈴是田芯按的，那一切都沒有問題，倘若門外人非田芯而是小早川靜，凜月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凜月前往日本之前，喬依已經從與會名單中看見小早川靜的名字，他與鐵男萬分確定，小早川靜不可能放過與凜月見面的機會，所以這場宴會她一定會參加。

    “是這樣呀。”田芯用力扯著嘴角。

    “你現在人在哪？在房間跟老師一起嗎？”喬依試探的問。

    “我人在外頭，老師在房間。”田芯據實以答。

    按電鈴的人一定是小早川靜，喬依非常確定，卻不好開口。

    “喔，那……如果你沒事，我就掛電話了。”喬依不曉得該怎麼說下去，只能先收線跟鐵男討論後再進行下一步。

    “那個，可以佔用你一點時間嗎？”田芯不知哪來的勇氣，趁喬依還沒掛電話前趕緊開口。

    “你說。”喬依耐心等待她說話。

    “我只是想……想問……小早川小姐與凜月老師是什麼關係？”田芯知道

    探人隱私不是光彩的事，也曉得這事問凜月比較有禮貌，但她就是問不出口呀！

    喬依雖然早已猜到田芯要問關於小早川靜的事情，但當她真的開口，他還是有一瞬間的遲疑。

    畢竟背著凜月說明他與小早川靜的關係，萬-傳達失誤對剛剛交往的男女不是件好事，搞不好還會導致兩人分手，光想就頭皮發麻。

    這事得要好好處理才行。

    “不方便說也沒關係。”田芯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低吟，她想，自己是為難喬依了。

    田芯告訴自己，喬依與凜月十來年的交情，絕對不能因自己和小早川靜的關係被破壞。

    “小早川是日本第二大出版社小早川出版的第三代千金，小早川與老師父親的家族是世交，他們倆也是高中和大學同學，我記得他們從大學時代開始交往，一直到老師回臺灣的前一年才分手，但老師的確與小早川分開了，這點你不需擔心。”喬依再三強調凜月並非腳踏兩條船。

    “喬依謝謝你，我不會擔心這點，我相信老師已經與小早川小姐分開才與我在一起。”雖然喬依看不到她，但她還是努力掛上微笑。

    “老師會和小早川分手，是因為小早川希望老師能與父親解開誤會，繼承家族事業，不再繼續畫漫畫，但老師堅持畫圖，所以小早川聽從父母的安排，跟其他的富二代相親，最後選擇一名從事高科技產業的小開，拋棄當時正面臨困境的老師，不過我聽說小早川已經跟那名小開離婚，似乎想與老師重修舊好。”

    “原來如此。”

    “縱使老師曾經非常愛小早川，但那已經是過去了。”

    “喬依，謝謝你。”

    田芯很認真確保自己口吻中沒有絲毫頹喪情緒，但她卻不曉得太刻意的保持樂觀，讓電話那頭的喬依聽得明明白白，她是真的在意小早川靜與凜月的過往關係。

    “現在已經很晚了，快點休息吧。”田芯知道喬依的話本來就不多，主動開口讓他收線。

    “嗯，你別多想。”喬依雖然冷淡，卻不難看出對她的關懷。

    田芯同喬依道謝後收起手機，她決定勇敢回到房間裡面對小早川靜。

    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

    “我可愛的小甜心，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凜月低首吻著田芯光潔的額頭。

    雖然他沈重的身軀壓得田芯有點呼吸困難，但她卻愛極了能與心愛男子分享體溫的親昵擁抱。

    她嬌瞅了他一眼，努力吸一口氣才說話，“你好討厭，我才不敢把老師當成我的人。”

    “除了工作場合，我容許你喊我老師，其餘的時候我是你的男人，你想要奴役我也成，管束我也沒差，因為我已經是小甜心的人了。”

    凜月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讓田芯心跳不已，咬著唇雙頰酡紅，害臊得根本不敢多瞧他一眼。

    “我可愛的小甜心休息夠了嗎？”凜月俯視一臉害羞的田芯。

    田芯不明就裡，疑惑地點點頭。

    “那我們親親密密洗澎澎去。”不等田芯會意過來，凜月一把抱起嬌小的她，往寬敞明亮的浴室前進。

    過不了五分鐘，一聲又一聲的嬌喊從浴室傳來，久久沒有停歇。

    靜謐得連呼吸都不敢放肆的房間裡，這是讓人心慌的空間，沒有給人舒適感，反而有種悲傷的情緒不斷從心底深處往上奔湧。

    田芯穿著白色洋裝外搭針織衫，模樣看起來溫柔可人，她非常滿意凜月替她準備的這套服裝，還在鏡子前來回照了好幾次，但當她穿這身來到白色的空間裡，她開始為一早的興奮感到可恥。

    在這間白色病房裡躺著一名看似年約十七、八歲的女孩，身材纖細的女孩穿著白色無袖洋裝，黑色長髮披散在雪白枕頭上，白皙小巧的鵝蛋臉被呼吸器罩住，讓人看得心疼萬分。

    時間仿佛在女孩的身上停止轉動。

    “這就是我的妹妹，黑澤月。”凜月坐在床沿，將妹妹的手握在手心裡。

    “黑澤……月？”田芯立刻跟凜月的筆名聯想在一起。“老師叫端木凜，妹妹是黑澤月，那‘凜月’這個筆名是用你們兩人的名字合成的嗎？”

    “嗯，小月從小的夢想就是當漫畫家，但她高一那年某天放學回家，被父親的仇家綁架後，殘忍地丟出高速行進的車子外，小月從此昏迷不醒，一睡就是十三年。從小月躺在床上開始，我的父母不斷爭吵，原因全出在父親表面上是正派的商人，背地裡卻是黑道大哥，仇家太多的父親間接害得小月昏迷不醒，母親希望父親能借由小月的事金盆洗手，一開始父親答應了，私底下卻依舊持續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甚至身邊還多了小三、小四，連一個月來見小月一面也做不到，最終我母親心灰意冷，兩人離婚，但小月身體虛弱無法離開醫院，所以只有我跟著母親回到臺灣。”凜月的語氣十分平靜，仿佛毫無情緒地敘述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

    “凜。”田芯心裡酸澀不已，雖然他一副平靜的模樣，但她依然為他與黑澤月的過去感到心痛。

    田芯由他身後環抱他，下巴靠在寬闊肩上沈默了好久，只有呼吸器傳送氧氣的聲音充斥整個房間。

    凜月拍拍她的手背，嗓音低啞的開口∶“為了完成我妹妹的心願，我拿她早已寫好的大綱畫成漫畫，替她參加當時她一直努力想參加的漫畫比賽，很幸運的，我拿到首獎，還順利出道當漫畫家，無論課業與工作如何辛苦，漫畫家這個職業我一直不肯放棄，最後因時間與身體負荷不了，加上母親離婚想回故鄉，我便毅然辭去醫學院助教的工作，跟著母親回臺灣專心——漫畫，為的就是完成小月的夢想。現在想想，也不知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

    “一定是對的！老師現在是非常出色的漫畫家，我想黑澤小姐醒來後一定會很開心。”田芯更用力環住他的腰，就算她的力量微乎其微，她也想毫無保留地傳遞給他。

    “說的也是，如果我沒有當漫畫家，我怎麼會認識你呢？那是不是該說，我們兩人的緣分是小月給的？”凜月勾起嘴角溫柔回話。“如果你要這麼說，我是不反對啦！”田芯總算笑了。

    “小月，這是你的嫂子，等你醒來後記得要對她很好喔，如果你們有紛爭，哥哥可是會很困擾的。”凜月輕輕地替黑澤月梳理光亮的烏絲，眼神中滿滿溫柔。

    聞言，田芯一張小臉害羞得雙頰酡紅，在凜月背後一句話也不好意思說了。

    “好像有個人害羞了呢。”凜月失笑。雖然他沒有轉頭看田芯，對於她的一舉一動他可是瞭若指掌。

    “我才沒有害羞哩！”田芯收回環住他的手，努了努嘴，被說中的感覺真討厭。

    “我有說是誰嗎？”凜月回頭笑睨雙手背在身後的田芯，探手拉住她的手腕，在她的頰邊輕輕吻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親昵讓田芯不知所措，尤其在凜月的妹妹面前放閃，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田芯，我愛你，從現在開始，我與小月就是你的家人了。”凜月將她擁入寬闇的懷裡，好聽的嗓音訴說一生一世。

    田芯張眸望著他俊美的面容，小嘴張了又合，不曉得該怎麼表達她內心澎湃如浪潮的情緒。

    家人嗎？凜月老師竟願意當她的家人？

    她不過是個小小不起眼的助手，竟能與知名的凜月老師成為家人，這對她來說是無比的榮耀與感動。

    “怎麼，不願意讓我和小月當你的家人嗎？自從我母親一年多前過世後，我們家只剩下我跟小月兩口人，連收留兩個人都小氣得要考慮再三呀？”凜月明明知道田芯沒這個意思，卻故意說反話，樂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

    “我才沒有。”田芯急得想反駿。

    “我雖然不會甜言蜜語，但是我會賺錢養家也會做家事，更重要的是我的床上功夫，嗯嗯，你是驗證過的。”凜月說完還不忘揚揚眉。

    田芯小臉瞬間爆紅，想起今天早上的火熱場面，她渾身上下猶如野火燎原，體溫瞬間上升，白皙的頸項也跟著粉嫩起來。

    “我有這麼多好處，你還不願意收留嗎？”他把臉埋在田芯的頸子裡，左扭右扭像只狗狗在跟主人討摸摸一般狂撒嬌。

    “也要讓我問問爸媽嘛！”田芯揉揉他的頭頂，嬌嗔回話。

    “什麼時候？我迫不及待想見見伯父伯母了。”凜月抬頭，一臉驚喜。

    田芯這時才曉得，凜月外表強悍得跟水泥牆沒兩樣，內心卻柔軟得比棉花糖還軟，難怪他總是能創造膾炙人口的經典作品。

    “兩個禮拜後，我要回老家一趟。”

    “就這麼說定了。”凜月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對於拜見未來的岳父岳母，他可是滿心雀躍。   

清新乾淨的空氣中飄蕩著淡淡茶香，淺藍色天際有著片片白雲，讓久居都市的凜月忍不住深呼吸，企圖將甘甜的空氣吸納入身體裡，洗滌被城市空氣汙染的肺部。

    他穿著一貫的白棉T和破洞牛仔褲，雙手叉腰的站在山丘上的涼亭裡，將滿坑滿谷的茶葉綠海盡收眼底。

    從日本回到臺灣後，凜月領著團隊曰夜趕稿，總算在田芯與父母約好返鄉的前一天把稿件送交出版社。

    凜月隔日立即驅車帶著田芯回到她位於中部山區的故鄉，那時他才曉得，田芯的父母除開設茶行外，住家後方還有一大片茶圜，每年生產的茶葉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噸。

    “這裡真是仙境。”凜月一隻手環過田芯的肩頭，霸氣地將她往自己胸前帶。

    “都市待久了一定會喜歡這裡，但是這裡待久了會嚮往都市。”田芯穿著白色洋裝，看著四周的風景，心有戚戚焉地回話。

    “你的家鄉的確很少看見年輕人，可能真如你所說，這裡的娛樂少、工作機會也少，也沒啥馬子可以泡，一有機會都往都市跑是可以理解的。”

    “果然是男生的想法。”田芯朝他努努嘴，“下流。”

    “你居然說我下流？”凜月收緊臂膀，將她牢牢困在鋼鐵般的胸膛裡。

    “沒必要否認吧！”田芯很努力掙扎，但男人與女人的力氣大不相同，她越想努力掙脫，他仿佛懲罰般抱得越緊，“我快不能呼吸了。”

    “知道錯了吧！”凜月哼哼笑了聲。

    “我認錯，我認錯，老師是世間絕無僅有，翩翩公子、人中龍鳳，現代社會的中流砥柱。”田芯狗腿地討好他。

    “既然你這麼誠實，我也只好忽視你方才的謊話連篇。”凜月稍稍鬆手，瞧她放鬆肩膀的同時，壞心地又鎖緊嬌小身軀。

    “呀！”突然又被用力抱住，田芯忍不住喊了聲。

    “如果道歉有用，要員警幹嘛？你說是吧，我可愛的小甜心。”凜月壓低身軀，薄唇貼上她的耳殼淺聲說話。

    “老師說話不算話。”田芯捉緊他勾住自己的健壯手臂，對於他的出爾反爾心生不悅。

    “我何時說你道歉我就原諒？”凜月揚揚眉，打算耍賴到底。

    “嗚，老師是惡霸。”

    “沒錯，我是惡霸，那惡霸想想該怎麼懲罰壞丫頭。”凜月故意沈吟道。

    “請老師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田芯這回不抓他的手，而是環住他的腰，改以小貓式撒嬌法。

    “放心、放心，你的凜月老師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對可愛的小甜心下重手呢。”他探手揉揉她的細膩髮絲，“我只會對你下毒手。”

    話落，他修長的五指埋入田芯烏黑的秀髮裡，毫不客氣地左右高速移動，將她的黑髮弄得亂七八糟，簡直比正面迎戰十級強風還來得誇張。

    “住手！哪有人這樣！”田芯努力扭動身體，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就在她最後一波掙扎行動，凜月鬆開手總算放她自由。

    田芯眯眼怒瞪他，一邊以指梳著雜亂的頭髮，“你真的很過分耶！竟然對我下這款毒手！”

    “毒手只是前菜，現在我要對你……”凜月話還沒說完，一把拉回離他遠遠的田芯，低首輕聲繼續說話，“下毒嘴。”

    只是他的聲音最終埋入田芯的芬芳口腔中，他的薄唇貼上田芯柔軟的粉嫩雙唇，熱舌長驅直入攪弄芬芳小舌，企圖將她的香甜甘津全納為己有。

    溫熱的舌不斷磨蹭她的口腔頂部，專屬於他的男性麝香氣味充滿胸臆間，頓時令她迷失心智，顧不得是在戶外的涼亭裡，探出雙手環抱他健壯的腰，仰首生澀地回應他的吮吻與逗弄。

    她當然知道在戶外忘情擁吻十分離經叛道，但踩在道德底線上做平時乖乖牌的她不敢放膽做的事，竟讓她有種異樣的快感，促使她更用力抱緊凜月，回應的小舌也跟著熱情起來。

    就在兩人難分難舍，瘋狂探索彼此的火熱時，遠遠地傳來熟悉聲音，讓兩人瞬間變成互斥的磁鐵，趕緊鬆開彼此，雙目交接一句話也不敢吭。

    “老公，下禮拜該找人幫忙採收茶葉了。”田母明亮的聲音從山坡下傳來。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招夠工人。”接著是田父低沈的聲音。

    “我說小芯居然找得到這麼好的男朋友，前天帶回家時我嚇了一大跳，老公，你說凜配我們家小芯會不會太可惜了？”田母想起前天凜月出現在家門口，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幹嘛這麼說寶貝女兒！”田父田母只有田芯一個珍寶，田父聽老婆這麼說，心底有點不是滋味。

    “雖然我們家小芯長得靈秀可愛，學歷也不比別人差，但她為了畫漫畫放棄大企業的工作，一邊畫圖一邊打工，身上根本沒半毛錢，我們家雖然有茶行和茶園，不過這幾年進口的便宜茶葉搶了不少生意，加上你敗家的哥哥欠了一**債要你還，不破產可以持平就不錯了。

    “但凜這小子不一樣，他是紅遍亞洲的頂尖漫畫家，小芯說這小子一年的稿費高達七位數，昨天還聽小芯提起他家在日本是豪門，除此之外，人又長得英挺帥氣，之前還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如果用食物來比，那小子是滿漢全席，我們小芯不過是一盤贈送的酸菜吧。”

    田母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入田芯耳裡，她多想上前反駁，但下一秒又覺得母親說得十分中肯，就算想反嗆也找不到切入點，現在只能靠老爸替她駁回顏面。

    “嗯……其實我也這麼覺得。”並不是田父想長他人威風，而是女兒有幾兩重當父親看得很清楚，“凜這小子對咱們女兒是不是真心的，這我也不敢保證。”

    連老爸都不幫她說話，田芯猶如五雷轟頂。

    “年輕人多交朋友也是好事啦！”田母拍拍丈夫的肩膀，“對了，我今天聽打工的小弟說，凜開的車超級無敵貴，叫什麼賓……賓果的車，我是連聽都沒聽過啦！”

    “有車叫賓果的喔，我也是第一次聽過。”田父對車子也不在行。

    田芯差點噗哧笑了出來，倒是凜月只有扯扯嘴，但心底卻對未來的岳父岳母充滿更多喜愛，在他們身上，凜月可以看到未來與田芯平凡卻又互相扶持的安穩生活。

    “沒想到伯父伯母還挺誠實的，你說對吧，免費酸菜？”凜月壓低身體在田芯耳旁小聲說話。

    田芯抬首佯裝怒瞪他，朝他掀了掀嘴做無言的抗議。“小芯和凜跑到哪了？我想說到市場買菜，要小芯跟凜幫我們看店。”田母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聞言，田芯雙目圓睜，拉著凜月的手打算從涼亭的另外一側溜走，卻被他拉了回來。

    “你母親不是要我們看店嗎？我們跑走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凜月雖然一臉疑惑，但還是不忘壓低聲音。

    “開什麼玩笑，附近做生意的店家知道我帶男朋友回來，一定一窩蜂把店圍得水泄不通，那些歐巴桑還會在你身上摸來摸去吃你豆腐，之後就會開始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小孩要生幾個，連你的祖宗十八代都問上一輪，絕對會把我們轟炸得體無完膚，所以趁現在快逃。”田芯小聲說話，但不難從她的表情知道她對這一切是多麼畏懼與害怕。

    “但是……”凜月卻覺得已聽見田父田母的聲音，卻趁機逃跑實在說不過去。

    “別但是了，不趕緊走一輩子都會留下陰影。”田芯拉著他的手，不顧他的反對逃命似地往小路走去。

    遠遠地，田芯與凜月聽見田父田母說話的聲音，看樣子兩人已經爬上小山丘來到涼亭。

    “小芯和凜不在這，兩人不曉得跑到哪去了，到處找不到人。”田母滿腹疑惑。

    “小倆口到處玩樂是好事，店就交給工讀生顧就好，不一定要讓小芯和凜也跟著打蒼蠅吧。他們又不曉得茶葉的價格，我看你要小芯和凜顧店，根本是想向鄰居炫耀咱們寶貝的男朋友吧！”田父毫不留情點出妻子的最終目的。

    “既然知道我的目的，有必要點名嗎？”田母斜睞丈夫一眼，“像凜這款優質男，就是用來向左鄰右舍炫耀的好嗎？”

    父母的話田芯與凜月全聽在耳裡，兩人快步走到距離田家只有兩百公尺處，她才鬆開他的手，停下腳步。

    “聽見了吧！我媽根本假公濟私，想把你推到婆婆媽媽面前，任由她們名為稱讚實則是宰割。”田芯露出一臉先知的洋洋得意表情。

    “如果我可以讓你母親有面子，其實我並不在意被婆婆媽媽們宰割。”凜月望著因為疾走而雙頰染上淺淺潮紅的田芯，忍不住探手撫著她的臉頰，言語間是滿滿的寵溺。

    “你太縱容我媽了！明知道我媽想把你賣掉，你還甘心被擄獲呀！”田芯噘著嘴，並不認同凜月的話。

    “因為是你母親，我願意為了討你媽開心做任何事情。”凜月勾起嘴角，雙目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在他清澈透明的眸光中看不見任何說謊的成分。

    一瞬間，田芯的心被害臊與感動的熱浪侵襲，讓她差點忘了呼吸，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可愛的小甜心怎麼變成木偶了？”凜月趁著她一副傻愣愣模樣，火速在她臉上偷得一吻。

    這回，田芯總算回過神，捂著被他吻過的臉頰，但依舊是看著他卻遲遲沒有開口。

    “為什麼這樣看我？如果你再這般望著我，我可是會受不了地在大庭廣眾下吻你喔。”凜月出聲阻止她用一雙靈動水陣望著自己的舉止。

    田芯有一雙烏黑圓潤的眼眸，當凜月與她相處越久，他發現每每只要她用那雙如小動物般的黑眸看著自己，他的心臟總會無法克制地瘋狂躍動，讓他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不管何時何地就有想緊緊將這可愛小生物占為己有的衝動。

    “老師……凜……”田芯對他的恫嚇充耳不聞，張開雙臂投懷送抱，將小臉埋入他的懷裡，雙手環著他的腰不肯放開。

    “怎麼了？”對於她的反常舉止，凜月一臉疑惑，但還是探出手撫著她的後腦勺，語氣滿是關懷與溫柔。

    “謝謝你，能跟凜相愛真是太幸運了。”田芯字字句句發自肺腑。

    多少年輕情侶認為相愛是彼此的事情，卻從不在意與顧及對方家人的感受，把彼此的親朋好友視為無物。

    完全沈醉在兩人世界的愛侶根本看不見周遭人事物，更何況是想討好對方的家人與朋友。

    然而在田芯眼裡，凜月一直是高不可攀無法撼動的存在，就算兩人彼此相愛，但她依然無法將端木凜與凜月老師一分為二，對於凜月，她不僅有著滿懷愛意，更夾雜對他的崇拜。

    “渺小的我卻能讓老師費盡心思，要我如何不感動？”田芯抬首迎向他的眸光。

    “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只要你開心，要我怎麼配合都沒有二話。小甜心你知道嗎？對你，我有著前所未有的疼愛感情，希望你能明白，今天我們兩人不是誰配不上誰，而是在茫茫人海中，我們有幸遇上彼此的唯一，這是上天給我們的眷顧，而不是被別人拿來說嘴的考驗。”凜月淺淺笑著，田芯從他的眸光中，清楚可見自己的身影牢牢烙印在他眼底。

    田芯沒有回話，只是輕輕地點了個頭。

    凜月的感情，她收到了。

    位於山區的夜裡，晚風穿林而來，帶著涼意與大自然的氣息，讓坐在庭院與田父一同喝茶的凜月感到舒暢無比。

    “凜，雖然你和我們小芯交往才幾個月，說這些還太早，但我還是想趁今晚提醒你，小芯雖然不才，但終歸是我們田家的寶貝，將來小芯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田父以茶代酒敬凜月一杯。

    明天田芯與凜月就要回臺北，所以凜月趁今晚拉了田父一起賞月喝茶談天，先將翁婿感情培養起來，將來才無後顧之憂。

    “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芯，無論是生活上的照顧，還是工作上的照顧，我都會盡我所能幫忙。”凜月不假思索的回答。

    “小芯交給你我就放心了。”田父拍拍凜月的肩膀後起身，“時間晚了，該回去睡覺。”

    當田芯將凜月帶回家的那一刻，田父立即認定凜月就是寶貝女兒最佳良伴，凜月高大俊俏的長相以及替田芯開車門的體貼舉止，就讓田父在心底為他加了十分。

    接著，凜月說話得體又有一份令人稱羨的高薪工作，更令他訝異凜月竟然是女兒崇拜的漫畫家，雖然凜月穿著東破西破的牛仔褲讓他有點不能接受，不過這不是反對的理由，田父在心底馬上舉雙手贊成。

    “嗯，伯父晚安。”凜月跟著起身回到屋裡，但當他跟著田父上二樓，目送田父回房間後，邪惡地扯扯嘴角，轉身爬上樓梯來到田芯所屬的三樓。

    田家三樓只有田芯一個人使用，凜月則是住在二樓的客房，與心愛的田芯相差一個樓層。

    前兩天，凜月都乖乖地在睡覺時回房間，只有第一天參觀過田芯的臥房，接下來他都因為田家父母在家不敢造次。

    不過，今天晚上是兩人在田家待的最後一晚，讓他有了小小的邪惡念頭。

    靜謐夜裡的敲門聲打斷田芯繪製分鏡稿的思緒，她放下筆起身打開房門，等她看見門外站的並非她母親，表情顯得有些驚訝。

    “凜？”她瞠陣看著凜月。

    “見到我這麼奇怪嗎？”凜月揚揚眉頭，她的詫異他全看在眼底。

    “我以為是我媽。”田芯把頭探出門外左右張望，確定外頭只有凜月，趕緊拉著他的手腕，將他拉入自己房間。

    “幹嘛這麼緊張？”凜月瞧她一副作賊心虛的模樣，只覺得一陣有趣。

    “被我爸媽發現我們這麼晚還待在同一個房間，我怕會被他們誤會。”田芯嬌瞅他一眼，回到書桌前坐下。

    “怕他們誤會什麼？”凜月很不客氣地坐在田芯的床上，勾勾嘴角眯起眼才又開口，“誤會我們在裡面做色色的事情？”

    “才……才沒有咧。”田芯瞬間紅了雙頰，用力搖著雙手反駁，“我才沒想這些。”

    “喔，真的沒想這些嗎？”凜月起身走近她，一手撐著書桌桌面，一手放在椅把上，俯下高大身軀，俊顏距離田芯的小臉不過五公分，“還是只有我會想這些色色的事情？”

    凜月身上好聞的麝香氣味傳入田芯鼻腔內，說話時從性感雙唇吐出的熱氣噴吐在她肌膚上，一瞬間，她的體內爆出驚天熱浪，將白皙的皮膚瞬間染上淺淺粉色。

    “怎麼臉紅了？”凜月偏首仔細審視她酡紅的雙頰，“該不會是也在想色色的事吧？”

    田芯咬唇瞅了他一眼，想轉身不理會男友時，肩膀卻被大掌抓著讓她無法動彈。

    一堵火熱的柔軟貼上她粉嫩雙唇，凜月探出熱舌深入芬芳口腔內，恣意地吸取屬於她的香甜甘津。

    ……

    田芯的腦袋早就渾渾噩噩，一點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她的身體疲憊得不像自己的，一沾床立刻不省人事。

    凜月瞧她疲累不堪的模樣，愛憐地替她撥開貼在臉頰上的髮絲，他想，下回是不是該溫柔一點，好好疼惜小甜心呢？

    就在他思考的當下，腦袋裡突然閃過不久前桌上整齊放著草稿紙的畫面，他先替她調整好舒服的睡姿，再套上褲子走到書桌前整理方才她因為陷入欲望深淵，雙手胡亂撥弄而淩亂的草圖。

    凜月的目光放在她繪製的短篇漫畫後，饒富興味地拉開椅子坐在上頭，開始看起她的最新作品。

午後陽光透過玻璃灑入屋裡，宜人的室內溫度，安靜的創作空間，四個人分別佔據四張桌椅，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專注在眼前的電腦螢幕，努力趕在明天截稿日前完成手上的稿件。

    田芯握著數位筆的手沒有停過，一格一格的將凜月繪製的人物貼上網點。這份工作雖然有點無聊，但她卻十分滿足替凜月筆下的人物穿上黑白顏色。

    腦海裡突然想起，一個星期前在老家床上醒來，發現最新繪製的短篇漫畫多了紅色備註線條，上頭清清楚楚、仔仔細細地評論與建議分鏡方式、對白用語以及人物的動作和視角，用心程度並非只花一兩個小時就能完成的。

    當時她多想沖下二樓去敲凜月的房門，用力抱緊屬於她的愛人，感謝昨晚不知何時離開房間的他，她知道，他一定是挑燈夜戰替她修改草圖直到天亮，這要她如何不滿懷感激。

    這可是她最崇拜的凜月老師替她修改的草稿耶！

    等田芯回到臺北，利用時間把凜月修改的草圖繪製成完稿漫畫後，昨晚欣喜雀躍地將圖檔寄給負責的編輯。

    不過這回她不像過去戰戰兢兢，反而有種泰然自若的感覺。

    田芯起身利用斟杯紅茶的機會，偷偷將目光放在專心繪圖的凜月身上，那張剛毅的面容，凜冽的目光，高挺的鼻樑以及性感薄唇，所有的-切都是屬於她，這讓她多想跪在地上感謝老天爺的賞賜。

    凜月老師！我崇拜十幾年的凜月老師！竟然可以是我的男人！田芯在心底大喊，手抖得差點打翻熱騰騰的紅茶。

    “我說……”凜月低沈的嗓音打破靜謐。

    鐵男與喬依不約而同抬頭看向凜月，田芯則是站在原地盯著他瞧。

    “歐丹騎士的雞雞，網點是誰貼的？”凜月目光兇狠的掃視在座三人。

    “是……是我……請問有何不妥？”田芯怯怯地承認。

    凜月瞪她一眼，接著轉頭看向喬依，“色號是你指定的嗎？”

    “有什麼問題？”喬依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推推眼鏡一副悠然自得樣。

    “你是看你自己的雞雞調色號嗎？”凜月扯動嘴角瞪向喬依。

    “我又沒說色號是我指示的，而且我幹嘛拿我的雞雞顏色貼在歐丹騎士的雞雞上，我有病喔！我已經把這事全權交給她。”喬依睞了凜月一眼，接著用下顎指指田芯。

    “所以歐丹騎士的雞雞顏色是你自行決定的？”凜月這時將炮火轉向田芯。

    “嗯。”田芯驚恐點頭。

    剛剛還深陷凜月是她男人的感動之中，怎麼下一刻他就變回兇惡的暴躁上司，田芯好想收回方才的感動。

    凜月用力吐了一口氣，站起身雙手抱胸，“歐丹騎士的雞雞是中毒喔，幹嘛塗這麼黑？你是怎樣？是參考誰的中毒雞雞，莫名其妙把歐丹騎士的雞雞塗成這個色！”

    “我……我……”田芯咬著下唇一臉委屈。

    “你是怎樣？到底是參考誰的雞雞？”凜月越想越火大。

    “我是參考……老師你的。”田芯聲若蚊蚋，但還是足以讓在場三人聽得清清楚楚。

    “哇哈，老師是你的雞雞顏色，我來看看色號是多少啦！”鐵男抱著肚子大笑，還想沖到凜月身邊看看田芯的傑作。“活該。”喬依推推眼鏡繼續畫圖。

    凜月頓時瞭解什麼叫“拿石頭砸自己的腳”，黝黑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還不忘推開死命想沖到電腦螢幕前的鐵男，這回他張嘴閉嘴都不是了。

    “老師給我看看啦！”鐵男奮力想推開他，只可惜凜月不動如山。

    “這還不簡單，看田芯的電腦不就知道了。”喬依神情自若的起身，一臉悠哉地來到田芯的位子前移動滑鼠。

    “喬依真有你的。”鐵男放棄與凜月對抗，也沖到田芯的位子上。

    “喂，你們別看！我告你們職場性騷擾喔！”凜月趕緊繞過桌子跑到田芯的位子前，還不忘叫上田芯幫忙抵禦外敵，“還愣在那幹嘛，快來幫我刪除圖層。”

    “喔。”站在原地看著三人你追我跑的田芯傻傻點頭，卻不曉得該從何下手。

    等等，剛剛喬依好像叫了她的名字，難不成他已經認同她是工作室的一分子？

    “喬依先生，剛剛你叫了我的名字，對吧？”田芯點點喬依的肩膀。

    “嗯。”喬依回頭扯扯嘴。“所以你是認同我了？”田芯喜出望外。

    “我能不認同你嗎？你工作認真，加班沒怨言，更重要的是，你是老師的女人，我不認同你是要我被趕出工作室嗎？”站在後方看著凜月與鐵男奮戰的喬依挑挑眉回話。

    田芯用力扯起嘴角，心底澎湃得好想張開雙臂大叫。

    “快來幫忙啊！還在後面聊天！”凜月一邊抵禦鐵男，一邊回頭看著田芯。

    “來了。”田芯上前想搭把手時，洋裝口袋裡的手機傳來震動，“老師，我先接電話，等等再來幫忙。”

    田芯不理會凜月叫囂，拿著手機走出工作室，約莫五分鐘後才返回，這時鐵男已放棄與凜月對抗，氣喘籲籲地倒在沙發上休息，而凜月則是在田芯的電腦前刪除圖層，至於喬依當然是無趣地回到自己位子上繼續趕稿，室內又是一片寧靜。

    “小芯芯怎麼了？”鐵男起身看向拿著手機不發一語的田芯。

    凜月與喬依也轉頭看著她，前者目光充滿憂心，後者依舊態度冷漠。

    “我……我這回畫的短篇漫畫可以上Berry月刊了！”田芯雙手高舉的大喊。

    “太好啦！我就知道小芯芯一定可以。”鐵男上前想摟摟她，沒料到田芯竟然沖向凜月，不顧另外兩人的眼光抱著凜月的腰又蹦又跳。

    “老師，我的漫畫可以登上月刊了！”田芯烏黑的眼眸閃燦淚光。

    終於！她終於離職業漫畫家更進一步了，這全都得歸功支持她的父母以及凜月。

    “你做得很好。”凜月撫著她的臉頰淺淺笑著。

    雖然他口吻平淡，但心底卻為田芯感到驕傲。

    “為了慶祝田芯出道，明天趕完稿我們去吃大餐，費用當然由老師出。”鐵男揩不到田芯的油，那當然要撈她男友的油水。

    “既然我的小甜心得償所願，我明天就破例下廚煮頓大餐慰勞我的小甜心，而你們是順便蹭飯吃。”凜月洋洋得意的宣佈。

    “什麼？老師你要下廚？”鐵男瞠目結舌。

    “老師你居然肯下廚？”喬依難得一改冷淡口吻訝異。

    “老師的廚藝非常好呀？”田芯轉頭看看鐵男與喬依的表情，接著抬首望向凜月，完全不瞭解現在是什麼氣氛。

    “如果你想知道地獄的味道，明天儘管吃老師煮的飯。”喬依恢復冷靜。方才，他是憶起五年前吃過凜月親手做的料理，噁心得直想吐。

    “如果你想一命嗚呼，明天儘管吃老師的料理。”鐵男不敢想五年前吃的那盤炒飯，事過境遷他依舊反胃。

    “我煮的飯哪有這麼誇張？”凜月抱著田芯怒瞪友人。

    “小芯芯，老師現在是你的男人，能管得動老師，放眼天下就只有你了，你叫他明天趕完稿到外面吃飯啦！”鐵男噘嘴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老師是你的人，你說的話他一定聽，你告訴他千萬別煮飯，我們明天到一間風評很好的法國料理餐廳用餐，費用由老師負擔。”喬依難得也會拜託田芯。

    “喂，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怎麼會聽小小女人的話？”凜月冷哼一聲。

    “老師，既然大家都這麼說，要不明天你別煮飯，我們一起去喬依推薦的餐廳用餐啦！”田芯扛不住鐵男與喬依懇求的目光，怯生生開口。

    這時，凜月勾起溫柔的笑弧，輕輕撫著女孩的面容。

    “你說什麼我都聽，明天我們就到外面吃飯。”

    聞言，田芯用力扯起嘴角點頭。

    “耶！明天有好料可以吃了！就說只有小芯芯管得動老師。”鐵男雀躍地轉圈圈。

    喬依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卻洩漏期待明日晚餐的情緒。

    “你們給我各付各的。”凜月抬頭瞪視這兩個可惡的電燈泡。

    鐵男與喬依的美好未來瞬間破裂，下一瞬，鐵男沖上前拉著田芯剁腳撒嬌，要田芯幫幫忙說好話，至少讓凜月負擔一半費用也好。

    工作室內又是一陣喧嘩，未來，他們會繼續合作下去，直到四人白髮蒼蒼，手抖得無法動筆為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