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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09:27

一本萬利小嬌妻(上下)作者:金萱

嘖,她只想安分當個邊緣人、獨行俠,怎地穿越到古代全變了樣?
莫名成了被囚禁的糟糠妻,整個夫家都覬覦她繼承的娘家酒產業,
為了斷尾求生,她只好自請下堂,把所有家產全賠了出去……
才怪!當然還是使了手段,差人將此事編成故事傳遍整個青州城,
讓前夫家成了人人唾棄的物件,還為自己攢了五千兩贍養費,
再去給即將倒閉的商家做顧問,奠定不敗神話,好為日後創業鋪路,
哼哼,畢竟姊當年可是行銷好手,這些事做來不費吹灰之力!
但鋒頭一健,這下可招來“禍害”了──自稱京城人士的陸昊允,
他說,要邀她合作個大事業,管理、提升全國產業的經營,
她不願,他便死纏爛打的糾纏她,還搬出宮裡那位來壓她……
迫得她只得開班授課讓更多人才為國效力,忙得日漸消瘦身子虛,
而那陸昊允總算良心發現了,帶她四處看診、補身子不遺餘力,
日子夠忙亂了,怎料前夫家還來添亂,竟說要重婚還強行擄人?!
可怪的是,為何她都還沒發作,那陸昊允卻為她一怒震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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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0:00


    佟子若醒來時,只覺得頭痛到不行。

    她不由自主的呻吟出聲,想伸手揉頭,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雙手沈重得連抬都抬不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昨天不過是稍微瘋狂了一點,參加十公里的馬拉松競賽,還和某賤人打賭一定會進前十名,所以才使盡吃奶的力氣一路向前沖,最終險以第十名獲勝,爭了面子,得了賭金,然後帶著剩下的半條命回家一躺,再然後……就是現在了。

    她的頭好痛,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昨天汗流浹背時吹了風受寒,感冒了?

    那麼渾身無力也是感冒的症狀嗎?

    可是感冒歸感冒,她的腿怎麼一點酸痛的感覺都沒有呢?難道感冒還能消除運動後的肌肉酸痛感嗎?這不科學啊。

    總之,不管科不科學,她都得想辦法起身出門才行,因為身為單身貴族又獨居的她可沒有家人或男朋友能來發現她的身體不適、送她就醫,她只能靠自己。

    唉,擁有自己的一間小套房,自給自足,自由自在,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靠任何人的施捨—— 不管是物質或感情,感覺真的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生病了還得一個人挺著有點淒涼就是。不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能擁有現在的生活她已經很知足了,真的。

    嘴角微挑,佟子若虛弱的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準備使盡吃奶的力氣起身,卻在睜眼後的那一瞬間,整個呆若木雞的被眼前陌生的景象給嚇傻了。

    “這……這是什麼地方啊?”

    望眼可及之處,全是古色古香的風景。

    木制的床、木制的桌椅、木制的窗櫺、木制的房門、木制的……還好,茶杯茶壺不是木制的,要不然就真叫杯(悲)具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些奇怪的東西,還有,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她不是在自個兒的套房裡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她是在作夢嗎?

    佟子若伸手——

    唉,手還是好重,抬都抬不起來。她到底是怎麼了?

    無奈之下,她只好出聲喚道:“有人在嗎?”

    反正這裡又不是她一個人居住的小套房,也許會有別人在也說不定,是吧?她樂觀的想著,只可惜等了半天也無人回應她。

    好吧,看樣子她在這裡也只能靠自己,靠自己閉上眼睛祈禱這是一場夢,等下回再睡醒睜開眼睛時,一切恢復正常,她又回到自己的小套房中,眼前再也沒這些古色古香、古裡古怪的景象了。

    睡覺,睡覺。她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下一秒卻突然聽見木制房門被人輕輕推開,發出一聲咿呀的聲響。

    有人來了!

    佟子若猛然睜開眼睛轉頭看去,頓時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古人?她竟然看到一個古人?!一個頭髮有些花白,看上去大概五、六十歲的婦人,她身穿一件深藍色布衣長裙,外罩一件深褚色雲紋團的褙子,穿著一看就是古裝,更別提那一頭古代的髮型與頭簪了。

    這根本就像是從古裝連續劇裡頭走出來的、活生生的古人啊!

    難道這裡是哪個拍片現場嗎?她怎會從自個兒家中跑到古裝劇的拍片現場?這太奇怪了,不科學啊。

    正當佟子若胡思亂想時,進門的老婦人終於發現床上的主子已醒,立刻三步並兩步的來到床前,整個人激動得淚光閃閃。

    “姑娘,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老婦抓緊她的手,淚如雨下的對她說。

    姑娘?叫誰?她嗎?

    佟子若整個莫名其妙與狀況外,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請問你是哪位?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婦陡然渾身一僵,隨即露出一臉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神情,白著臉,抖著聲說:“姑娘,你、你別嚇老奴……”

    佟子若的表情有些無奈與不忍,特意放柔聲音後才再度開口對她說:“我只是問你是誰,這裡是哪裡,並沒有要嚇你的意思。真的。”

    老婦一陣呆滯後,突然就這麼癱坐在床邊的地上,聲淚俱下的哭天喊地了起來。

    “老天啊,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姑娘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遭遇這一切,為什麼啊?太太,是老奴沒用,沒有保護好姑娘,有負太太所托,您在天之靈千萬別饒了老奴,等老奴死了到了您身邊,您一定要好好的懲罰老奴,是老奴沒用,老奴對不起您,對不起佟家啊!嗚……嗚嗚……”

    佟子若動彈不得的躺在床上,聽著床邊老婦的哭號聲,頓時有種臉上三條線的感覺。

    現在到底是在演哪出?她真的很想問,可是又能感覺老婦的傷心是真的,不像是在演戲—— 如果真是在演戲,那演技也太好了。

    嗯,總而言之就是,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誰來告訴她啊啊啊啊啊——

    老婦終於停止哭泣,抹去臉上的淚水,起身坐到床邊,目光憐惜中帶著心酸的看著她,柔聲道:“姑娘,老奴是葉嬤嬤,是姑娘母親的奶娘,也是隨姑娘你陪嫁到張家的管事婆子,你真的記不起奴婢了嗎?”

    奴婢、奶娘、陪嫁、管事婆子,這都是什麼字眼啊?現代人還會有人使用這些字詞,而且說得如此順口嗎?

    佟子若感覺越發不妙,尤其是她終於發現四周根本沒有其他聲響,更沒有所謂的攝影器材,甚至連一丁點的現代產物都看不見。

    她喉嚨有些發幹的開口問道:“我是誰?”

    聞言,葉嬤嬤才擦乾淚水的眼眶又再度泛起了淚光,說:“姑娘是佟家嫡長女,集三千寵愛於一身長大的子若姑娘。”

    佟子若頓時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心想著幸好她還是叫佟子若,沒有被改了姓名,變成另外一個人。

    思緒一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疑惑的心想,她怎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呢?變成另外一個人?又不是在寫穿越小說……

    瞬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穿越?不會吧?

    她登時有種手腳發軟的感覺,即便她四肢本來就重得動彈不得。

    “葉、葉嬤嬤,可以告訴我發、發生了什麼事,這、這裡是哪裡,還有我、我是怎麼了嗎?”她無法控制自己,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

    “好,老奴告訴姑娘。只是姑娘答應老奴,你聽了之後別太激動,你的頭傷著,身體還虛,經不起再一次折騰。”葉嬤嬤原本堅定的語氣說到後頭都變得猶豫了起來。“要不,姑娘,你先好好的休息,把身子養好了咱們再來談這事?”

    “不必。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腦袋一片空白,即便讓我休息也休息得不踏實。”佟子若輕輕地搖頭道。“你放心,我現在什麼都忘了,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即便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恐怕也只會當成在聽別人的事,既不能感同身受,又怎麼可能會激動起來,折騰自己呢?”

    “姑娘真的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了?”

    “嗯,什麼都想不起來。連現在是什麼朝代,皇上姓啥,京城是哪,一兩銀子能買多少米糧都不知道。”一頓,佟子若不確定的問:“人們買東西用的錢應該是叫銀子吧?”

    葉嬤嬤瞬間又淚如雨下了,“我可憐的姑娘,老天爺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你,你又沒做錯事,也沒害任何人,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葉嬤嬤,你還是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然我滿腦子只有迷茫,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佟子若果斷的開口,就怕葉嬤嬤又上演一次哭天喊地的戲碼,讓她的頭更加疼痛。

    “好。”葉嬤嬤吸了吸鼻子,擦去眼淚,開始緩緩地細說從頭。

    佟家是青州有名的釀酒世家,已傳承了兩百年。佟家酒遠近馳名,相傳距離朝廷貢酒僅差一步之遙。

    佟家釀酒秘方向來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保密功夫做得極好,只可惜傳承至佟子若這一代時,佟家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娃娃。

    佟父無法怪罪任何人,因為自身早產不足的關係,他子嗣本就艱難,能育有一女已是僥天之幸。所以對於這個女兒他完全是鼎力栽培,家傳酒的秘方更是傾囊相授,打算替女兒招一個上門女婿來繼承佟家酒。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佟子若將滿十四歲那年,佟夫人竟又有了身孕,九月後產下一子,佟家終於擁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惜的是佟夫人在此次生產時不幸落了病根,三年後便留下了稚子撒手人寰。

    那年佟家既然有了繼承人,佟子若自是不再需要招婿,如一般姑娘家在十五及笄後尋了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訂了親,滿十六歲後便熱熱鬧鬧的出嫁了。

    她的婆家張家說起來也是一戶商家,只不過人有錢了就想要權,所以張家大老爺繼承家業,二老爺便捐了官,得了一個八品散官,雖無實質官職,但面子十足,至少官衙差役們見到他都得恭敬的喊他一聲二爺。

    佟子若所嫁之人便是張家二房的嫡長子張守信。

    張守信這個人本性不錯,既不花心好色,又孝順父母,友愛手足兄弟,佟子若的雙親就是看上這點,才為女兒選了這個良婿。

    只不過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張守信因為孝順,對父母總是言聽計從;因為友愛,對兄弟總是任他們予取予求。最後苦的、委屈的全是他的結髮妻佟子若。

    佟子若在張家的生活充滿了委屈與壓力,相公因孝順而懦弱、婆婆挑剔難伺候、小叔小姑們的算計與找碴,還有她遲遲未有身孕一事,都讓她在張家的處境變得如履薄冰。

    成親兩年後,因母親病逝,父親傷心欲絕一夕白髮,弟弟又年幼的關係,她不得不常回娘家主事,卻讓婆家人有了話柄,逼迫她讓相公納妾,甚至是娶平妻。

    當時的佟子若雖然傷心欲絕,但也只能怪自己的肚子不爭氣,還能怨誰?

    重點是她也沒有選擇的權利,父親和弟弟都需要她,若是她應了這事,回娘家也能回得理直氣壯,因為都已經做了條件交換不是嗎?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自此後夫妻倆會日漸離心,導致日後郎心如鐵。

    佟家或許早已註定要絕於此世,因為即便早已嫁為人婦的佟子若棄婆家以娘家為重,也沒能阻止意外的發生。

    意外來得非常突然,她年幼的弟弟在母親過世一年之後,某天因奴僕的粗心竟掉進府中的荷花池裡淹死了。

    佟子若接到惡耗時,整個人都昏厥了過去,可是老天卻沒有給她傷心的時間,她父親因為受不了兒子驟逝的打擊,一病不起,病情日益嚴重,在她弟弟過世半年後也跟著撒手人寰。

    短短兩年內,佟子若失去了最親最愛的三個家人,也失去了所謂的娘家。

    她覺得自己跌進了地獄,可是真正的地獄才正要開始。

    佟家除了她之外皆已死絕,因此佟家的所有財富最終只能歸至她名下。

    佟子若並不在乎這些令人眼紅的財富,如果財富能換回父母與弟弟的性命,她一個銅子也不要,只求父母和弟弟能夠複生就好。

    可惜她不是那些眼紅的人,道貌岸然的張家眾人是啊。

    於是,在佟子若還沈浸在痛失親人的傷痛時,張家已利用姑爺之名義開始強佔佟家產業,驅逐異己,安插上張家自己的人手取而代之,直到佟子若發現時早已無力回天。

    她原不相信張家會如此無恥,奈何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張家人全認為他們這樣做沒錯,認為她既嫁入張家,她所擁有的一切自然也屬於張家。所以,在強佔了佟家的產業後,張家人又開始威逼脅迫佟子若交出佟家的釀酒秘方。

    佟子若此刻身體會如此虛弱便是經歷張家的囚禁,多日未食的結果。至於頭痛則是她在絕望之際,輕生撞柱後的結果。

    也就是說,原主已自殺身亡,而她這個倒楣鬼不知為何竟莫名其妙的取而代之,替可憐的佟家姑娘活了下來。

    佟子若很無言,覺得自己根本就是跌入泥淖,掙不掙扎都已經陷下去了。

    看樣子她若是想要活命,唯今之計只有想辦法離開張家,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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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0:33


    花了兩天時間消化從葉嬤嬤那邊得來的訊息,同時也讓自個兒的身子慢慢復原點力氣與元氣之後,佟子若終於有點頭緒與精神找葉嬤嬤談論她們主僕倆現今岌岌可危的處境。

    “葉嬤嬤,佟家真的都沒人了嗎?隔房的也沒有?”她問葉嬤嬤。

    葉嬤嬤搖頭,“佟家原本就人丁不興旺,接連幾代都是獨子獨孫。”

    “那麼我媽—— 不是,我娘的娘家呢?還有祖母的娘家呢?也沒親人嗎?”佟子若口快,迅速糾正錯誤,同時提醒自己別再用錯稱謂,父母在這裡不叫爸媽,要叫爹娘。

    “已故老太太的娘家好像在金州,距離這裡極遠,所以在老太太病逝後就慢慢斷絕了往來。至於太太的娘家早在太太出嫁後就斷了關係與連絡了。”葉嬤嬤歎息的搖頭道。

    “為什麼?”

    “因為太太在娘家不受待見。”葉嬤嬤說,“太太的娘親死得早,老太爺再娶填房,那一位不僅手段高,肚子也爭氣,接連生了四個孩子,有男有女,一家六口和和樂樂、幸幸福福的,太太在那個家裡就是個外人。要不然以太太的相貌才情也不至於會嫁到佟家。”

    果然是有後母就有後爹。佟子若撇唇心想,而後不解的開口問道:“佟家不好嗎?”怎麼聽葉嬤嬤的口氣,原主親娘嫁入佟家還是委屈的。

    “不是佟家不好,而是老爺的身子骨不好。”葉嬤嬤搖頭道,“當時外頭繪聲繪影都在傳老爺此生恐怕難有子嗣。有這種傳言,還有哪家姑娘敢嫁?”

    佟子若頓時無言以對。

    所以,說到底她終究還是得靠自己來脫離張家這個泥淖就對了。

    唉,她就是個靠自己的命,前世如此,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也一樣。老天待她果然始終如一啊。

    “葉嬤嬤,我現在連自己的姓名都忘了,更別提什麼釀酒秘方了。如果我想離開這裡,你說張家人會不會放我走?”她若有所思的說。

    “姑娘說的離開是什麼意思?”葉嬤嬤問。

    “離婚—— 不對,應該說是和離。”佟子若再度迅速改口,很慶倖她在穿越之前看過不少古裝連續劇,一些基本的古代用詞都知道。

    “和離?”葉嬤嬤忍不住驚叫道,有些被嚇到了。“姑娘,現今佟家沒有了,佟家的產業也都落到張家人手裡,他們是不可能將那些鋪子和田莊還給你的,你若和姑爺和離的話,咱們能去哪?未來的日子又該怎麼生活下去?”

    “不離開難道要繼續留在這裡過著被囚禁威逼的日子嗎?”佟子若反問她。

    “姑娘這回做的傻事把張家人都給嚇到了,他們應該不敢再像過去那樣強逼姑娘。”葉嬤嬤不確定的猶豫道。

    “嚇到也只是一時的,很快他們就會忘了,尤其是在錢財的誘惑之下。”佟子若不以為然的說:“況且照葉嬤嬤所說,張家根本沒有一個真心待我之人,我何苦要委屈自己繼續待在這裡不受待見?”

    “可是在這裡姑娘至少有個棲身之所,也不必擔心吃喝用度的問題。”一頓,葉嬤嬤終於坦言道:“姑娘,沒有佟家留下的錢財和產業,咱們離開張家是活不下去的。”

    “為什麼會活不下去?”

    “因為咱們身上沒有銀子。”

    “沒銀子,賺就有了。”

    葉嬤嬤聞言忍不住苦笑道:“如果是十年前,老奴或許還能認同姑娘這話,因為老奴能靠繡品和替人縫補衣裳來賺錢養活姑娘,可是如今老奴已老,眼睛不好,根本無法靠手工活賺錢。”

    “葉嬤嬤,錢我會賺。我會賺錢養你,待你老了之後,我會替你養老,讓你安度晚年。”佟子若平靜的說,語氣卻頗為堅定。

    葉嬤嬤瞬間眼泛淚光,淚光閃閃的朝她咧嘴笑道:“有姑娘這一席話,就算要老奴現在去死,老奴也能瞑目了。”

    “葉嬤嬤是好人,定能長命百歲。”佟子若對她說。“不過先決條件是,咱們主僕倆得先想辦法平安離開張家才行。”這事讓她有些苦惱。

    葉嬤嬤沈默地看著主子眉頭緊蹙,苦惱不已的模樣,半晌後突然下定決心的認真問道:“姑娘當真打定主意要和姑爺和離,離開張家?”

    “對。”

    “即便拿不回佟家的產業?”

    “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佟子若認真的說。

    以張家人貪心不足又無情無義的習性,她不認為自己若是繼續待在張家可以壽終正寢。相反的,在張家人確認他們終究無法從她手中得到佟家釀酒秘方後,她的下場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死於非命,不得善終。

    她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到那樣淒慘的下場。

    “如果姑娘不在乎錢財,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咱們主僕倆平安的離開張家。”葉嬤嬤告訴她。

    “什麼辦法?”佟子若眼睛一亮。

    “簽下讓渡文書將姑娘名下所有財產轉讓給張家人。張家先前曾有過這樣的提議,只是被姑娘拒絕了。”葉嬤嬤歎息道。

    佟子若不由自主的瞠大雙眼,說:“葉嬤嬤的意思是,張家尚未實際擁有原屬於佟家、屬於我的那些財產?那些地契、房契,只要有行文的財產都仍是屬於我的?”

    “只是名義上擁有而已,事實上不管是那些契文,還是契文上的店鋪或田莊都早已落入張家人手上了。”葉嬤嬤苦笑。

    “只要官方契文上還是我的名字就夠了。”話落,佟子若突然若有所思了起來,臉上表情也隨之變得深不可測。

    “姑娘在想什麼?”葉嬤嬤看著突然變得有些陌生的主子忍不住出聲詢問。

    “在想我若簽下財產讓渡書後,張家是否真會信守承諾放咱們離開,不會做出殺人滅口之事。”這是她首先要考慮的事。

    葉嬤嬤登時被嚇白了臉,衝口道:“他們膽敢?”

    “連將我囚禁、強取豪奪我佟家財產的事他們都不在乎旁人眼光的做絕了,殺人滅口又算得了什麼?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行了,反正也不會有人出面為我這孤女申冤。”佟子若嘲諷道。

    “張家,全是一群狼子野心的畜牲!”葉嬤嬤忍不住咬牙切齒的罵道。

    “葉嬤嬤,張家人可有限制你的行動,不讓你出府?”佟子若突然問。

    “沒有。”葉嬤嬤搖頭,“老奴只是個下人,還入不了張家那些畜牲的眼。”

    “但你終究是我的人,他們不怕你出府去替我搬救兵嗎?”佟子若有些意外也頗不解。

    “那也要咱們有救兵可搬啊。”葉嬤嬤苦澀道。

    “原來如此。”佟子若恍然大悟的冷笑。“難怪張家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欺壓我了,原來就是咬定我這個佟家孤女在這世上早已無依無靠。”

    “就是如此,不然如果老爺還在世的話,諒他們有三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對待姑娘。”葉嬤嬤說著又再度咬牙切齒了起來。

    “葉嬤嬤的意思是,張家懼怕我爹嗎?”佟子若敏銳的意識到這可能會是個突破口。

    “老爺在世時一向和氣生財,結了不少善緣,只要老爺有需要、肯開口,許多人都願意賣老爺面子的。張家怕的不是老爺,而是老爺在其朋友圈中說話的分量與影響力。”葉嬤嬤緩聲搖頭道。

    “意思就是爹有很多有能力的朋友?”佟子若雙眼發亮。

    “好像是。”

    “葉嬤嬤知道有哪些人?能夠連絡上他們嗎?”

    葉嬤嬤搖搖頭,“老奴只是個下人,會知道這些也是偶爾聽已故太太提起才知道的。”

    佟子若頓時頹靡了下來,喃喃自語道:“難道就沒辦法找到一個稍微有點身分或能力的人,能夠嚇阻張家人,讓張家人不敢言而無信,不敢拿了咱們的東西卻不放咱們平安離開?”

    “姑娘的意思是,找人只是為了要替咱們做公正,讓咱們能夠在讓渡財產後平安的離開張家,而不是要找人幫咱們奪回佟家的財產嗎?”葉嬤嬤終於發現自己想錯了。

    “我說了,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咱們現在勢單力薄,根本就沒本事與張家硬碰硬。現階段咱們還是以保命為首要考量。”

    葉嬤嬤頓時點頭如搗蒜。“姑娘說的是,是老奴先前想錯了,如果姑娘只是想找公正人的話,老奴知道有個人可以幫得上忙,而且絕對適任。”

    “真的嗎?什麼人?”佟子若迫不及待的追問。

    “雅書坊的東家姜先生。”葉嬤嬤說。

    “這個人有何特別之處,為何葉嬤嬤會說他適任?”

    “因為姜先生為人熱心,還有一個任職青州知府的姊夫。若是找他做公正的話,張家絕不敢再做出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事。”

    “原來如此。好,那就找他幫忙吧。只不過找他幫忙咱們要付出什麼代價,應該不是無償的吧?”佟子若比較煩惱這個問題。

    “姑娘不需要擔心這事,老奴過去也和這位姜先生有過幾面之緣,他知道老奴是佟家人,也認識老爺,對老爺的為人極為欣賞,若是老奴前去請他幫這個忙,姜先生定然不會拒絕,更不會向咱們索要報酬。”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那麼姑娘,咱們現在該怎麼做?”葉嬤嬤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什麼都別做,免得打草驚蛇。我得先把自己的身子養好才行,有健康的身體才有活命的機會與賺錢的本錢。”佟子若閉上眼睛道。

    一連串說了這麼多話,費了這麼多神,她真覺得有些疲憊,也證明了她此刻所擁有的身體是多麼的虛弱。

    “我睡一下。”她低喃的說,下一瞬已經入睡。

    葉嬤嬤坐在床邊看著佟子若憔悴的睡臉,雙眼中滿是心疼。

    從小到大姑娘都是老爺與太太捧在手心裡呵護長大的,捨不得讓她吃苦或是受一絲委屈,結果卻在嫁進張家之後,受盡別人可能一輩子也不可能受盡的苦楚。

    老爺和太太若是地下有知,定會心痛並自責不已,後悔當初怎會瞎了眼相中張家人做親家,害姑娘淪落至此。

    姑娘忘了過去的一切也好,雖然這麼想很對不起老爺和太太,但過往那些無憂無慮、幸福快樂的記憶對現在的姑娘來說,只會愈加突顯如今的痛苦與不堪,還不如忘了好。

    原本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姑娘,現今卻連個憐惜她、疼愛她的人都沒有了,老天究竟為何要對姑娘如此殘忍呢?

    葉嬤嬤伸手輕輕地替佟子若理了理頰邊的髮絲,不由自主心疼的低語出聲。

    “姑娘,我可憐的姑娘。”

    “姑娘別怕,老奴會一直陪著你的。”

    “姑娘別擔心,沒人疼你,老奴疼你;沒人憐你,老奴憐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老奴就算拼著這條命不要,也會守護你。”

    “姑娘,我可憐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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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1:25


    轉眼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佟子若不單只是躺在床上休養,她還努力的吃東西,並讓葉嬤嬤扶她下床做運動。

    葉嬤嬤一開始並不同意,執意病人就該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結果沒想到一轉身就看見她家姑娘抖著虛弱無力的雙腿下床,一個踉蹌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嚇得她趕緊舉起雙手投降,從此再不敢輕易否決姑娘做下的決定。

    下床做運動的成績斐然,佟子若的身子從一開始要人攙扶只能走幾步路,到後來雖說還不到健步如飛的程度,但已能連續走上半個時辰也臉不紅氣不喘了,任何人見到她此刻的模樣,絕不會相信一個月前她曾在鬼門關前徘徊過一圈。

    這一個月的時間,張家無人前來這個軟禁她的處所查看,只留兩個婆子守住院子的出入口,任由她在這個偏僻的小院裡自生自滅。

    葉嬤嬤恨聲說:“當初姑娘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們甚至連大夫都不請,也不讓老奴請,擺明瞭就盼姑娘永遠別再醒來。那些人都是禽獸不如,絕對會有報應的,老奴會睜大雙眼等著看他們的報應。”

    “葉嬤嬤這個願望我一定會幫你達成。”

    “別,姑娘什麼都別做,咱們等老天給他們懲罰。”葉嬤嬤趕緊搖頭道,就怕主子會因為想報仇而遭遇什麼不測。“老奴始終相信老天有眼,壞人一定會惡有惡報。”

    佟子若對此不予置評,只道:“葉嬤嬤,時候到了。”

    “什麼時候到了?”葉嬤嬤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和張家一刀兩斷的時候。”

    葉嬤嬤臉上的表情立刻肅然了起來,警戒的走到房門前,打開房門朝外頭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無人在屋外偷聽後,這才返回主子身邊小心翼翼又謹慎的問道:“姑娘打算怎麼做?要老奴現在就出府去請姜先生過來嗎?”

    “今天不行,太過突然了。”佟子若說,“不過還是得麻煩葉嬤嬤一會兒走上一趟,過去試問姜先生肯不肯幫咱們這個忙,不肯咱們也不能強求,再回來想其他辦法。若是肯的話最好,葉嬤嬤再仔細將咱們的請求告訴他,看姜先生何時方便,約個時間,請他準時在那個時間點上張家走一趟。”

    “姑娘是想給張家來個措手不及?”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咱們才會有勝算,否則只怕會功虧一簣。我總有一種預感,張家是不可能會如此輕易的放我離開。”佟子若蹙眉道。

    “姑娘都決定將佟家財產轉讓給他們了,他們還想怎樣?”

    “雖是我答應轉讓的,但大夥都心知肚明這筆不義之財張家是如何得到的。我的存在提醒著人們這個不爭的事實,只有我消失了,不存于世,張家才能夠理直氣壯的睜眼說瞎話,因為他們是唯一存活著的當事人。”佟子若嘲諷道。

    “姑娘,這不表示咱們的處境很危險?”葉嬤嬤終於後知後覺的變了臉色。

    “所以我才想找一個有分量、能夠嚇阻張家的公正人,至少這樣能保咱們平安無事的走出張家大門,能保咱們離開張家以後的生命安全,咱們也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佟子若不由自主的歎息道。

    “姑娘,咱們能不能請姜先生幫忙,讓知府大人知道張家人的狼子野心,替咱們主持公道?”葉嬤嬤猶豫的問。

    佟子若搖了搖頭,這個可能性她不是沒想過,但思前想後的結果還是放棄了。

    “為什麼?”葉嬤嬤問。

    “知府大人很顯然不想管這閒事,要不然也不會眼睜睜看張家霸佔原屬於佟家的鋪子和財產卻視若無睹,畢竟掌管一州的知府大人絕對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貓膩的。”

    “怎會這樣……”葉嬤嬤因大受打擊而有些失魂落魄。

    “對青州知府來說,佟家已是過去式,張家才是青州的未來。青州商業的發達離不開張家,稅收也離不開,知府大人何苦要為已經頹圮傾倒的佟家去得罪日益昌盛的張家呢?”佟子若喃喃自語的說,既是解釋給葉嬤嬤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這就是現實,也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人性,怪不得知府大人,因為他並不欠佟家,更不欠她佟子若。

    “好了葉嬤嬤,別再想了,該想的我在過去一個月中都想過了,現在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咱們的原定計劃。趁現在天色還早,你就辛苦一下,出府一趟吧。記得要像前幾回出府一樣多去幾個地方,就算被人跟蹤也能混淆視聽,迷惑旁人。”佟子若言歸正傳。

    “老奴曉得。”

    “那你去吧。小心安全,早去早回。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葉嬤嬤慎重的對主子點點頭,這才轉身而去。

    三日後,巳時末。

    青州商戶張家大門咿呀一聲的被打開,佟子若在雅書坊東家姜青文的陪同下,帶著拎著一個布包的葉嬤嬤昂首挺立的走出張家大門。

    距離他們不遠處的身後站了一群張家人,個個臉上神情難看,猶如便秘無法排解般的,讓不經意回頭一望的佟子若差點沒笑出來。

    張家人為何會有便秘般的表情,而不是憤怒或強顏歡笑之類的神情呢?只因為剛才她給了他們一記回馬槍,狠狠地給了他們一個巴掌。

    她佟子若都已將名下數十萬兩的財富轉讓給張家,張家卻連她當年那一點嫁妝都要侵佔,讓她一個無依無靠又失婚的女子淨身出戶,他們既然敢做,她又有何不敢當著他們的面開口向姜青文借錢呢?

    “姜先生,可否借我五十兩—— 不,十兩就夠了。”

    張家正房大廳中聚集了許多人,張家大房和二房的主子都來了七八成。除了張家人外,在場的還有佟子若和葉嬤嬤主僕倆,以及公正人—— 姜青文。

    大夥聚在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二房長媳佟氏終於點頭同意簽署讓渡書,將她名下的所有產業歸於夫家張家,只要張家同意讓她和離,離開張家便成。

    張家人衡量得失,點頭同意,至於暗地裡打著什麼鬼主意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和離書寫了簽了,讓渡書寫了簽了,相互交換,各自目的均已達成,皆大歡迎。

    然後,大廳中卻突然響起佟子若開口向姜青文借錢的說話聲。

    她似羞於啟齒般的低著頭,卻口齒清晰的解釋自己需要借錢的理由與處境,她說:“我身無分文,離開這兒之後也不知道要到哪兒落腳,也沒錢吃飯,若不厚著臉皮向您借點銀子,要不了幾日姜先生大概就能聽聞我與嬤嬤餓死在街頭的消息了。”

    此話一出,眾人呆滯,隨即驚怒。

    張家人是羞怒,瞬間朝她怒目而視,咬牙切齒的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才能洩憤。

    一身儒雅之氣的姜青文則是從震驚、變臉到露出暴怒、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向彬彬有禮的他竟然暴跳如雷的朝張家兄弟怒吼出聲道:“你們竟然要她淨身出戶?張盛豐、張盛碩,你們張家還要不要臉、是不是人啊?簡直就是卑鄙下流,厚顏無恥!我定要將這件事告訴知府大人!”

    張家人頓時全變了臉。

    張盛碩有些面紅耳赤的開口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姜先生,你誤會我們了。我們張家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呢?其實、其實我們早已準備了一筆能讓她未來生活無虞的銀錢,只是還沒交給她而已。”

    “是這樣嗎?”一旁的佟子若倏然開口道:“原來是我誤會了,那還真不好意思。麻煩張二老爺現在就把那筆錢交給我吧,謝謝。”

    張盛碩僵笑了一下,露出虛偽的慈藹面容道:“不急,一會兒你還要回院裡收拾行李,我再讓守信將銀票送過去給你。”

    他們果然打著不讓她離開的主意。佟子若在心裡冷笑了一下。

    “行李我已經收拾好了,一會兒就跟姜先生一起離開,所以還是先把銀票給我吧。”說完,她面不改色的伸出手來,五指併攏,掌心向上。

    張盛碩臉色難看,沒有應聲。

    “怎麼,難道說要給我銀子只是個幌子,是為了糊弄敷衍姜先生嗎?”佟子若開玩笑般的微笑道,但誰都聽得出來其中的嘲諷。

    姜青文勃然色變的瞪向張盛碩,冷聲道:“你們在糊弄我?”

    “怎麼會呢?”張盛碩表情僵硬的扯唇一笑,轉頭對長子吩咐道:“守信,你到爹的書房,把抽屜裡的五百兩銀票拿過來。”

    “五百兩?”姜青文忍不住出聲諷刺。“張二爺,如果我剛沒聽錯,你說的是準備了一筆能讓佟姑娘未來生活無虞的銀錢要給她。五百兩?你是要她落戶在哪個窮鄉僻壤,天天吃糠咽菜過活嗎?”

    張盛碩表情僵硬,臉色難看,強顏歡笑道:“姜先生誤會了,我話還沒說完。”一頓,他狠下心道:“守信,除了書房裡那五百兩外,你再去你娘那裡拿一千五百兩過來。”

    一下子就損失了兩千兩,這是割肉啊,他的心在滴血。

    “我這裡也準備了兩千兩要給佟姑娘。”突然間,大老爺張盛豐意外的開口說道。

    其實他也是莫可奈何,因為再不開口添加些銀兩,眼前這位姜先生八成又要嘲諷出聲說些令他們無地自容的話了。

    “四字不好聽,再添一千兩,五千兩吧。”姜青文沈吟了下,替他們做這個決定,並一錘定音的說:“其實比起佟姑娘讓給你們張家的,五千兩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你們應該不會捨不得這麼一點銀子吧?”

    張家人個個臉色僵硬難看,卻都勉強自己搖頭,面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應道:“不會、不會。”

    佟子若每每一想起那畫面就有種大笑三聲的衝動,哈!哈!哈!不過最讓她打從心底愉悅起來的,還是她懷中那疊厚厚的銀票。

    五千兩啊五千兩,她真的是賺到了!

    她的確是想利用這方法從張家討要些錢財來,也許幾十兩或是幾百兩銀子,但上千兩她是想都不敢想。可是結果呢?五千兩啊!真是作夢都想不到!

    這下好了,有了這筆錢,她就有本錢可以實施她的賺錢發家大計了,還可以請保鑣、請護衛來保護她和葉嬤嬤的生命財產,更可以用這筆錢給張家添堵,先收點利息。

    有道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只可惜她不是君子,她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中睚眥必報的小女子。

    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這就是她佟子若的為人!

    近日,每到午時用膳時間,西街上某條小巷裡的小飯店就會人滿為患。

    小飯店的生意原本並不好,一個鰥夫帶著兩個小娃娃靠著小飯店微薄的收入過著艱苦的生活,可是這情況卻在半個月前開始有了改變。

    半個月前,一個中年儒生來到這個小飯店吃飯,吃完卻說沒銀子付帳,然後又自行決定要說書來償債,接著就這麼坐在只有三張小方桌,最多只能容納十個人的狹窄小店裡口若懸河的說起書來。

    當時店裡除了店主父子三人與那儒生外,也就只有兩位食客而已。

    儒生口才極好,說起書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引人入勝。可是要說完一個精彩的故事哪是一時半刻能完成的?於是乎,在兩位食客極力要求與店主的同意下,明日同時間待續。

    從此之後,這間小飯店午時都會有一名中年儒生先行飽餐一頓後,用衣袖擦了擦嘴巴便開始說書,然後說上半個時辰便留下一句“明日待續”,接著瀟灑起身,拍拍屁股走人。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不過幾天的時間,經口耳相傳,專程來聽故事的客人就擠爆了小飯店,逼得店主不得不在店外小巷內加上幾張桌椅。

    不過即使如此,座位仍舊不夠坐,有些人乾脆蹲坐在地上聽,把小巷子擠得水泄不通。

    儒生所說的故事叫“富家女落難記”,從富家女出生,家裡是如何視若珍寶,居於膏粱錦繡說起。

    有錢人家的奢華生活是平民百姓難以想像的,從說書人說出來的那種出入鮮車怒馬、處處雕樑畫棟的景象總能讓人驚歎連連,嚮往不已。

    這是故事開始吸引人之處,接著隨富家女長大來到擇婚的劇情,各種拐瓜劣棗上門提親的橋段又是笑料百出,讓人忍不住一再的哈哈大笑出聲。

    故事之後又進行到富家女的父母終為寶貝女兒擇一良婿,那人家境富貴、五官端正、誠實善良、孝順父母、友愛弟妹,絕對是大多數父母心目中的乘龍快婿,必能讓女兒獲得幸福。

    可結果當真如此?

    成婚後,富家女期待的幸福生活沒降臨,反倒天天受婆婆刁難、受小姑欺壓,之後嫁妝被奪,相公又在婆家人慫恿下與她離了心,讓單純又善良的富家女日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屋漏偏逢連夜雨,富家女的娘家正好在此時出了事,母親病逝、父親病倒,年幼親弟無人看顧,意外慘死。

    富家女強忍心痛欲回娘家侍疾照顧病父,卻遭婆家百般刁難,還拿富家女此去其夫無人照顧說事,要再娶一平妻進門。

    至此聽眾們幾乎個個怒不可遏,義憤填膺,罵咧咧的為富家女打抱不平,咬牙切齒的大罵其婆家人面獸心、卑鄙無恥,群情激憤。

    每天半個時辰的說書時間,故事緊湊扣人心弦,讓聽者感同身受,心情跌宕起伏。

    然後,漸漸地有人敏感的意識到這個故事和一些八卦流言有許多相似之處。發覺此事的人愈來愈多,私下討論的人也愈來愈多,除了人名地名不同之外,幾乎都要和他們聽過的事一模一樣了。

    這個故事難道真是佟家嫡女的故事?

    佟家老爺是個好人啊,佟家酒香醇不貴,家裡只要有點餘糧的人都喝得起,可惜以後再也喝不到了。

    不知是不是東家是個和氣生財的老好人的關係,在佟家產業裡當差的人,不管是掌櫃或是夥計都很好相處,總是笑臉迎人,從不會嫌貧愛富,狗眼看人低,而今換成張家主事,卻是不提也罷。

    佟家的敗落與故事中富家女的娘家一模一樣。

    佟家嫡女的夫婿據聞除了正妻外,的確還另娶了一平妻,而且聽說已有數月身孕,算算時間也是在佟家老爺重病期間有的,又與富家女的故事不謀而合。

    所以,難道這故事裡一切令人髮指的事都真實發生過?就發生在那位佟家嫡女身上?

    婆婆刁難、小姑欺壓、嫁妝被奪、寵妾滅妻,這佟姑娘的婆家也欺人太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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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1:57


    就在大夥以為這一切已經夠過分、夠難忍時,故事竟朝人們更難以置信的方向發展,那富家女的婆家竟強取豪奪其名下財產、囚禁威脅要秘方、餓其身,謀其命……

    “報、報官,快點報官,這是殺人啊!”有聽眾忍不住當場叫了起來,入戲太深。

    “對對對,快點報官,再不去救人就太遲了!”入戲深的還不只一個。

    “這只是一個杜撰的故事。”也有人理性分析,不過很快就遭人否決。

    “騙三歲小孩啊?這分明就是佟家姑娘的經歷,可憐一個富家千金竟遭遇此等磨難,張家那些人都不是人啊!”

    “是啊,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怎知心全是黑的,竟這樣欺負一個剛失去所有親人的孤女,真是太過分了!”

    “沒錯,你們忍得了我可忍不了。既然知道有這事,要我見死不救我做不到。我現在就到張家去叫門,沒見到佟家姑娘平安無事我絕不離開!”

    “我跟你去。”

    “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好,走,咱們大家一起去!”

    “走!”

    這群人說走就走,其他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為了湊熱鬧還是為了跟上去支援,也起身跟了上去。一大群人就這麼浩浩蕩蕩朝位在東區的富貴街走去,張家就坐落在那條富貴街上。

    一大群人朝著同一個方向移動,無疑是醒目的,好奇者難免會詢問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張家對佟家孤女所做之事自然就被宣傳了開來,一傳十,十傳百,等這群人終於走到張家大門口時,不僅人數漲了數番,氣勢更是驚人。

    張家門房被嚇壞了,連滾帶爬的往內院跑了進去,口中還不停大呼小叫的嚷著,“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此時張盛碩正好在家,在屋子裡就聽見這個沒規矩的下人的呼喊聲,不滿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他可是堂堂八品官老爺,家裡的奴才這麼沒規矩豈不叫人見笑?

    “閉嘴,是誰準許你這樣沒規矩大呼小叫的?”他冷聲斥喝。

    “二老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門房早慌了,根本沒注意到主子的不悅,顛三倒四的迅速報告道:“大門外來了好多人,全都是說要來見咱們府上的二少奶奶的,不是現在的二少奶奶,是以前的二少奶奶,要咱們府上快點交出人來,否則他們就要去報官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張盛碩眉頭緊蹙,只覺得莫名其妙。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外頭的人就是這麼說的,說要見以前的二少奶奶,見不到人就要去報官。還有,他們還說、說……”門房欲言又止。

    “說什麼?”張盛碩怒聲問道。

    “說咱們府上的人都、都不是人。”門房低頭小聲道。

    “混帳!是誰說的?哪個王八敢這麼說,他是不是不想活了?”張盛碩怒不可遏的大聲罵道。“走,跟我出去看看到底是哪個王八蛋不想活了,竟敢辱駡朝廷命官!看我怎麼治他個不敬之罪!”

    張盛碩大步而去,怒氣衝衝之中又帶了點興奮感,一會兒他可要好好的發一下官威,畢竟機會難得。

    然而等他來到大門前,看見外面人山人海且群情激憤的人潮時,當場就被嚇呆了。

    “張家二老爺出來了,他就是那佟姑娘的公公。”

    “對,沒錯,我記得佟家姑娘嫁的就是張家二房長子,那個叫什麼來的?”

    “叫張守信。”

    “對,就是叫張守信,不過我覺得他不應該叫守信,該改名叫張不信了,說話一點信用都沒有!”

    “張不幸?是哪個不幸啊,哈哈哈……”

    “這麼卑鄙無恥又黑心腸的一戶人家,不幸也是應該的。”

    “說的對,老天爺是長眼睛的,惡人本該有惡報,現在不報只是時候未到。我會張大眼睛等著瞧的。”

    門外的人你一言我一語,不難聽出其中的嘲諷與不屑,還有義憤填膺之意,只因為佟家姑娘的遭遇實在太可憐了!張家實在太卑鄙無恥了!大夥都忘了這事根本未經證實,他們聽到、知道的也只是說書人所說的一個故事而已。

    被嚇呆的張盛碩終於回過神來,怒氣衝衝的斥喝出聲,“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敢跑到我張家門前來鬧事?”

    “張家了不起嗎?張家有錢有勢就能欺負人嗎?”人群中有人大聲回道。

    “沒錯!況且我們也不是來鬧事的,我們只是想來確認佟家姑娘是否安好,還是已經被你們這些黑心黑肺的惡人給殘害了。快點讓佟姑娘出來。”

    “沒錯,快點讓佟姑娘出來,我們要見佟姑娘。”

    “佟姑娘,我們要見佟姑娘。”

    “把佟姑娘交出來。”

    “交出來!”

    大夥忽地開始齊聲大叫。

    “佟姑娘!佟姑娘!”

    “交出來!交出來!”

    數十人齊聲呐喊,聲音響徹雲霄,幾乎震動了整座青雲城。

    “你說什麼?”

    姜青文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

    被張家派來求救的管事面色如土,只好再說一次。

    “我家二老爺懇請姜先生移駕張家,替咱們張家做個證人。現今有好多百姓將張家團團圍住,大喊著要我們交出佟姑娘,說見不到佟姑娘本人就要報官說咱們張家草菅人命,殘害佟家孤女。

    “我們老爺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一回事,而且佟姑娘也早已不在府中。他們人多勢眾又不聽解釋,請來的官差說那些人既沒動手打人,也沒搶劫財物,更沒殺人放火,所以他們不能隨便抓人。

    “二老爺實在沒辦法,只好叫小的前來請姜先生幫個忙走一趟,替我們做證說佟姑娘早已經‘平安無事’的離開張家了。拜託姜先生了。”說完,管事朝他深深地一鞠躬。

    即便管事都說了兩次,姜青文還是沒能搞清楚這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開口問道,眉頭輕蹙。“好端端的,怎麼會有百姓們前去包圍你們張家呢?”

    “小的至今也不知道為什麼。”管事一臉苦笑。

    “這事我倒是知道。”安靜的書坊內突然響起一道聲響。

    管事驚訝的轉頭看去,頓時看見一位儀錶堂堂、面如冠玉的年輕公子正朝他們走過來,這才發現書坊裡竟然還有別人在。他確定剛進來時,書坊裡除了姜青文之外,根本就沒有旁人啊。

    “昊允,你知道?”姜青文轉頭問道,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此人的出現,只意外他的知情。

    “嗯,剛聽阿嶽說了一下。”年輕公子輕點了下頭說。

    阿嶽?管事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了下四周,完全搞不懂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而他口中的阿嶽人又在哪裡?

    “阿嶽?”姜青文一怔,先是驚訝,旋即又覺得理所當然,只是好奇的問道:“他怎會知道?”

    年輕公子姓陸名昊允,京城人士,受兄長之托在途經青州時前來探望居住于青雲城的友人,這才會出現於此。

    陸昊允勾了勾唇,回答道:“意外。”

    姜青文沒追問怎麼個意外法,只道:“可以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嗎?”

    “你確定要我在這裡慢慢的細說從頭?人家可還等著你去救命呢。”陸昊允似笑非笑的瞄了管事一眼。

    管事猛然回神,迅速地用力點頭道:“這位公子說的對,姜先生,我家老爺還等著您去救命呢?咱們可不可以趕緊走,事由等小的查清楚之後再來與您報告?”

    “這……”姜青文猶豫的看了身旁的陸昊允一眼,歉然的對管事說:“這事我本該義不容辭,但你也看見了,我這兒有客人。”

    管事一呆,怎麼也沒想到姜先生竟然會拒絕他家老爺的請求,即便是書坊裡有客人,他也該有輕重之分啊?

    就在他還處於錯愕中尚未回過神之前,卻聽見那位年輕公子出聲道——

    “我陪你走一趟吧,這事我覺得還挺有趣的。”

    管事聞言只覺得鬱悶到不行,有趣?他家老爺都快氣到七竅生煙了還有趣?!這位年輕公子到底是哪來的人啊,他不記得青雲城之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昊允陪我走一趟張家了。”姜青文慎重的點點頭。

    位在富貴街的張家大門前,百姓聚集得愈來愈多,原本只前來看熱鬧的人在得知道佟家孤女的遭遇後,紛紛義憤填膺的加入正義之軍,也因此那罵張家卑鄙無恥、叫喊著把佟姑娘交出來的聲音是愈來愈大。

    張家大門內佇立了許多張家人,聽見門外那謾駡聲,個個氣得都快要把牙給咬碎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打聽出來沒有?”

    張盛豐怒不可遏的朝下人們怒吼,而張家二老爺已氣到昏厥過一次,現今正坐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休息,臉色相當難看。

    “打聽出來了。”下人趕緊應道。“聽說是有個中年儒生半個月前開始在一間小飯店裡說書,那故事裡的角色和劇情都和過去佟家和咱們家發生的事不謀而合,那些愚昧百姓聽了信以為真才會引發今日這事。”

    “愚蠢無知的是你這個笨蛋!”張盛豐忍不住怒聲大罵。“不謀而合?這種事怎麼可能會不謀而合?這根本就是個陰謀,是有心人士設計要將我張家在青雲城裡的聲名毀於一旦的狠毒詭計!”

    “是佟子若那個賤丫頭,一定是她!咳咳……”張盛碩激動的大聲道,隨即就是一串的咳嗽聲。

    “我就說當初根本不該放她走。”二太太恨聲說,臉上滿是憎恨與刻薄。

    她相中的媳婦原是她的侄女,怎知卻讓那個高傲又生不出孩子的臭丫頭占了位置,逼得她乖巧孝順的好侄女不得不委屈做小,她一想到這就滿肚子怨氣。

    張盛碩絲毫不給自家妻子留情面,開口就罵,“你給我閉嘴!若是你好好的善待那丫頭,讓她歸心咱們張家,就不會有那麼多事情發生了,你這愚蠢的婦人!”

    “你竟敢罵我?若不是你貪那佟家酒的秘方,差點將那丫頭給逼死,她再怎麼不歸心咱們也是張家的媳婦、張家的人,是你自己將人給嚇得逃離張家,還怪我?”二太太不甘示弱的回嘴道。

    “你這個—— ”張盛碩被氣得臉紅脖子粗,還想罵,卻讓大哥怒聲喝止。

    “夠了!吵什麼吵?這時候你們還有心情吵架,都給我閉嘴!”張盛豐怒不可遏的瞪了這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夫妻一眼,轉身問下人,“不是已經派人去請雅書坊的姜先生了嗎?人請回來沒?”

    他話聲剛落,便聽見下人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叫道:“來了,來了,姜先生來了。”

    “人在哪?”張盛碩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迅速問道。

    “已快到大門外了。”下人答道。

    “太好了,這下看那些刁民還有什麼話可說。”張盛碩咬牙切齒的迸聲道,說完已迫不及待地往大門方向走去。其他人隨後,女子除外。

    張家大門外,來到此處的姜青文也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給嚇了一大跳。人潮中有他認識的,也有認識他的人,因此沒多久時間他已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

    他感覺不可思議,也有些無言以對,還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受。

    那位佟姑娘聽說至今還未滿二十歲,這麼年輕、纖細柔弱、無依無靠的弱女子,竟然能不聲不響的在這麼短時間內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然而要他說這事的幕後推手不是佟姑娘,而是別人,他又說不出這種違心之論。因為這故事內容實在是太過钜細靡遺了,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會知道那些事。

    所以,佟姑娘這是想做什麼呢?

    她應該知道以她一個弱女子,想要扳倒張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這麼做除了更加觸怒張家,讓張家更加堅定除去她的決心之外,她根本就得不到什麼好處,不是嗎?

    姜青文百思不得其解,從先前接觸來看,他覺得佟姑娘不是愚笨之人,應該不會不顧後果的做出這種事,可是她偏偏做了,她究竟想得到什麼呢?

    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

    姜青文竟看到葉嬤嬤出現在人群之中,而她身邊正伴著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那女子除了佟家姑娘不會有別人了。

    她們筆直的朝他走了過來,直到站定在他面前。

    他猶豫地輕聲問:“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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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2:30


    看見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時,佟子若自個兒也有點傻眼,怎麼也沒想到她只不過請個人說書而已,竟會造成這麼誇張的景象。

    古代人也太有正義、太有熱情了吧?

    她不由自主的想,這都得感謝原主父親在世時與人為善的處世之道,否則哪有這麼多人會為她這個孤女抱不平,甚至挺身而出與張家作對。

    總之不管如何,她的計畫已成功了一大半,剩下那一小半就看她待會兒的表現了。

    佟子若走到姜青文面前,在聽見他猶豫的喚出她的名諱時,毫不猶豫的將頭頂上的帷帽給摘了下來,反正這裡也只有姜青文認得她是誰。

    “姜先生,好巧。沒想到您也在這裡。”她微笑道。

    姜青文忍不住苦笑了出來,看著她直言道:“佟姑娘應該早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裡吧?倒是在這裡看見佟姑娘真的讓我很意外。”一頓,他又忍不住輕聲斥責道:“你這丫頭怎麼會明知山有虎,卻偏偏要往虎山行呢?”

    “子若也是被逼無奈,自保而已。”佟子若答道,沒有否認此事與她有關。

    她還滿慶倖先前張家曾派人來對付她和葉嬤嬤主僕倆,讓她此刻完全是師出有名,不然面對這個曾經幫助她、真心關心她的長輩,她還真不好意思睜眼說瞎話。

    “怎麼回事?”姜青文聽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佟子若搖了搖頭,認真道:“先前已經麻煩過姜先生了,這回子若想靠自己解決這事。不然以後每回遇事都要找人幫忙,哪天沒人願意幫忙時,子若豈不是只有等死的分?子若離開張家是為了要活下去,不是要等死的。”

    姜青文聞言後,一時無話可說,只能輕歎。“雖然你說想靠自己,但真需要幫忙時還是可以來找我,別跟我客氣。”他對她說,目光卻是望向她身旁的葉嬤嬤,希望老婦人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不管葉嬤嬤明不明白,佟子若卻是明白了。她朝姜青文輕輕地揖了揖身,道:“子若多謝姜先生。”承了他的好意。

    兩人這邊的對話方罷,便聽見前方人群響起了騷動之聲。

    “快看!張家大門打開了。”有人叫道。

    “有人出來了,是張家二老爺!”

    “不,不只是他,在他身後的是張家大老爺,他也出來了,還有張家其他人。他們終於願意出來面對了嗎?”

    “姓張的,交出佟姑娘!”

    “對,交出佟姑娘!交出佟姑娘!”人群又開始喧鬧了起來,口徑一致的朝張家眾人大聲叫喊著。

    走在最前頭一馬當先的張盛碩被嚇得止了步伐,轉身將氣撒在下人身上,怒聲道:“不是說姜先生來了嗎?在哪?!”

    身受無妄之災的管事踮高腳尖,引頸張望了一下,終於在人群後方找到熟悉的身影。

    “在那裡!”他伸手一指,指完才發現和姜青文站在一塊的還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是葉嬤嬤和引發眼前這紊亂的二少奶奶—— 不對,前任二少奶奶!我的老天爺啊!

    “和姜先生站在一起的是不是那個臭丫頭?她竟然還敢來這!”張盛碩一眼就認出了讓他咬牙切齒的人,怒氣衝衝的朝那方大步走去。

    “讓開,都給我讓開!”他用力排開擋住他的人群,一邊怒聲叫道:“你們不是要見佟家那個臭丫頭嗎?我現在就讓你們見她!讓開,不要擋我的路!”

    大概是他的氣勢有點嚇人,人群不由自主的往兩旁讓開,讓怒氣衝衝的他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佟子若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大罵出聲。

    “你這個黑心的臭丫頭、賤人,我張家對你不薄啊,可你到底做了什麼?你說!”

    “張二爺,你這是做什麼?”姜青文沈聲道。

    “姜先生,你也看到眼前這事了,這全都是這個小賤人做的,她想毀了我張家!”張盛碩咬牙切齒的迸聲道。

    旋即,他突然身子一轉,扯開喉嚨朝四周的人群大聲說:“你們不是要見佟家賤人嗎?她就在這裡,好端端的連一根頭髮都沒有少,說什麼我們張家虐待她、囚禁她、謀害她性命,全是子虛烏有的事!她早就已經和我兒和離,離開張家了。這事雅書坊的姜先生可以做證,我們張家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人就在這裡,你們都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給我滾!”

    現場群眾頓時議論紛紛,當場就有人出聲朝姜青文問道:“姜先生,眼前這位真是佟家姑娘嗎?張二老爺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這……”姜青文還在猶豫著要怎麼回答時,佟子若已自個兒出聲回答這兩個問題。

    “各位大爺、大叔、大哥你們好,小女子正是佟家孤女。”她聲音清脆,咬字清楚,毫不怯場的開口說道。“不久前我聽聞各位大爺、大叔、大哥們正聚集在這裡為小女子的遭遇抱不平,小女真是萬分感動與感謝,在此謝謝大家。”

    話說到此,她深深地朝大家一鞠躬,在大夥愣然之際,她又接著說:“我與張家已經恩斷義絕,原屬於佟家的財產如今的確已成了張家的,是我親手簽了讓渡書讓與張家的。只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財能招禍。小女子還不想死。”

    這全是實話,她沒撒謊也沒罵人,卻讓張家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想痛駡她胡說都不行。

    對她莫可奈何的張盛碩只能開口趕別人。他朝群眾揮手道:“好了,既然事實解釋清楚那就都散了,走走走。”

    “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佟子若大聲道。

    張盛碩瞬間被她氣到心肝都疼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他咬牙切齒的迸出聲。

    “有。”佟子若點了點頭,冷不防的說:“先前有刺客闖入我居所欲殺我主僕倆。”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譁然。

    她沒有停,繼續道:“除了張家,我不知道自己得罪過什麼人,又有什麼人會想置我這個身無橫財的孤女於死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指我張家欲加害你嗎?簡直胡說八道!”張盛碩臉色鐵青的打斷她怒斥道。

    “我根本什麼也沒說,張二老爺反應如此激烈,難不成是心虛?”

    “你胡說八道!”張盛碩瞬間漲紅了臉,一張老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的當真精彩至極,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就算不知道也在心裡種下了疑心的種子。

    佟子若只稍看一眼姜青文和群眾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她面對著群眾再度開口,“其實我今日將這事說出來,並不是要指責誰或誣衊誰,只是想趁這機會請大家做個見證。小女子如今孑然一身、無依無靠、無親無故,身邊除了一老僕相伴之外,再無他人。因此,倘若哪一天小女子真遭了難,懇請諸位鄉親幫幫忙,替小女子照顧與我相依為命的葉嬤嬤,在此先謝謝各位了。”說完,她慎重的深深一鞠躬。

    現場氣氛瞬間凝肅。

    姜青文一臉肅然的沈聲道:“不需要拜託其他人,你們任何一人若出了事,我都會幫忙,也定不會放過幕後兇手,定叫他們償命。”

    說完之後,他冷冷地看向張家人,一張臉一張臉的看過去,一個也沒落下。而張家人在他的目光下則是個個渾身僵硬。

    “多謝姜先生。”佟子若朝他揖身道。

    “佟姑娘你放心,如果你真出了什麼事,我們大家定會找出兇手替你報仇。”群眾中有人喊道。

    “沒錯,我們一定不會放過兇手的。”有人附和。

    “沒錯,你放心。”許多人叫道。

    “謝謝,謝謝大家。”佟子若感激的說,再度朝大眾深深地一鞠躬。

    這下她就不相信張家人還膽敢在青雲城眾多百姓的眼皮子底下對她這個佟家孤女伸出魔掌。相反的,他們最好祈禱她不要發生什麼意外,否則即便兇手不是他們,他們也難逃責難。

    總之,她這回的計畫可以說是完美達成目的,不僅讓張家成了眾矢之的,也讓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點依靠與保障,不必再擔心身在危城,朝不保夕。

    真好。

    事了,人群散去,姜青文自然也踏上了返回書坊之路,同行者還有那位始終安靜當個旁觀者、就像真只是去湊熱鬧看戲的陸昊允。

    走著走著,安靜的陸昊允突然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還真有點意思。”

    走在他身旁的姜青文愣了一下,轉頭看他。“什麼有點意思?”

    “那位佟姑娘。”陸昊允說。

    “她是個可憐的姑娘。”

    “可憐?我倒不這麼認為。”

    姜青文搖了搖頭,道:“你剛到青雲城不久所以不知道,那個說書人所說的‘富家女落難記’,九成以上都是真實發生過的,而故事中的女主角正是佟姑娘。一個自小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在短短幾年內經歷家毀人亡、失婚又失去所有財產,甚至遭受性命威脅,差點連性命都不保,這難道還不可憐嗎?”“我不是這個意思。”陸昊允皺了皺眉頭,正色道:“我的意思是這位佟姑娘雖然經歷了許多男子都無法承受的苦難,但她並沒有需要別人去同情她、可憐她的感覺。相反的,還有種堅毅得令人佩服的感覺。”一頓,他又補充道:“我總覺得這位佟姑娘不簡單。”

    明白了他的意思後,姜青文同意的點了點頭,告訴他,“自從她找上我幫助她離開張家之後,我就知道這個姑娘不簡單了。”

    “哦?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說來聽聽。”陸昊允感興趣的要求。

    於是姜青文便將葉嬤嬤上書坊找上他,請他幫佟家姑娘與張家二房長子和離的事說了一遍,其中當然少不了佟子若在離開張家前那記回馬槍。

    “簡直就是運籌帷幄,果然是一個聰明又果斷的姑娘。”陸昊允忍不住失笑道,旋即又輕歎了一句,“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姜青文輕愣。

    “可惜她父母將她許錯人,毀了一生。”從這點來說,他倒是有點同情她。

    姜青文聞言也跟著輕歎了一聲,無奈道:“誰又想得到張家竟會是豺狼窩,張家人個個道貌岸然卻是人面獸心呢?”

    “有一點我想不透。”陸昊允若有所思的說:“她明明就是一個聰明又果斷的姑娘,怎會在張家那個豺狼窩待了三年多才想到要和離?”

    “出嫁從夫是理所當然的事,昊允怎會這麼問呢?”姜青文驚訝道,“若非逼不得已,性命受到威脅,別說三年多了,她應該一輩子都是張家媳,絕不可能會走上和離之路。”

    “我的意思是以她展現出來的個性,並不像是能夠忍這麼久的人。”陸昊允說。

    “聽說有些人在經歷了大悲大喜之後,性格會有所改變,她似乎便是如此。”姜青文輕歎。

    “聽起來好像以前的佟姑娘和現在的她有所差別?”陸昊允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嗯,據說她從前天真溫柔,現今身上倒多了淩厲與銳氣。不過太過鋒芒畢露,對一個姑娘家來說不是好事。”姜青文惋惜的搖了搖頭。

    “我卻不這麼認為。”陸昊允有不同看法。“我覺得她現在這樣很好,正好。”

    “昊允何以這麼說?”姜青文好奇的問。

    對於好友這個弟弟,他雖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卻早已從與好友的書信往來中聽聞了不少事,綜合起來就八個字形容,那便是“聰明絕頂,桀驁不馴”。所以他還挺想聽聽他有何不同的見解。

    “佟家已倒,如今只剩下一孤女一老僕,兩者皆為女流之輩,身為主子的人若不撐起來,難道靠一個老奴婢撐起來嗎?即便真撐得起來,但奴婢就是奴婢,誰又會真把個奴婢當回事,把她這無用的佟家孤女放在眼中?所以,我認為她現在這樣很好,即便鋒芒畢露又如何?至少再也不會有人將她視為螻蟻任意拿捏欺淩。”陸昊允說著,冷笑了一下。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她畢竟是個姑娘家,這樣抛頭露面、作風強勢,于她未來的姻緣路恐怕有礙。”

    陸昊允對於這言論有點嗤之以鼻,道:“即便她沒有抛頭露面、沒有強勢作風,一個和離過的女人想二嫁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姜青文呆了一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怎會忘了呢?佟姑娘是結過一次親的人,想再嫁雖不是太難,但想找個家世好、不做填房的正妻之位再嫁卻是太難了。為此,他先前的顧慮就顯得有些多餘可笑了。

    唉,罷了,能幫就幫,不能幫他想幫也幫不了。

    佟老哥,小弟盡力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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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3:06


    “阿嶽,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青雲城內,陸昊允正坐在一座二進宅院的大廳之中與下屬阿岳說話。

    “在青州排前幾名的商號以張家的勢力最雄厚,其次能達到公子要求的商家還有李家商號、翁家商行和秦記。”一頓,阿嶽補充道:“倘若咱們提早一年來的話,符合資格的還有一家佟家酒商號。”

    “已經不存於世的就不用說了。”陸昊允冷漠道。

    “是。”

    “達到資格的那四家商號風評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張家風評最差,李家和翁家伯仲間,秦記算是最好的,但財力和勢力卻是四家中最弱的。”

    陸昊允的食指不斷地輕敲著桌面,在沈思了一會兒後,他開口問道:“張家風評最差卻擁有最雄厚的勢力是因何故?可是有做違禁販私的不法勾當?”

    “沒有。”阿岳搖頭,“張家現今所擁有的財力與勢力是吞併了佟家酒商號所得,與其經營手段無關。”

    陸昊允突然停下食指敲桌的舉動,大廳內因此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嗤笑了一聲,嘲諷的開口道:“像這種利用下作手段強取豪奪他人財產,還是一個孤女財產的人家本身就有問題,你們根本一開始就不該浪費時間與精力去調查它。”

    “屬下知錯,請公子責罰。”阿岳單膝落地。

    陸昊允瞄了他一眼,淡聲道:“起來吧,下回做事要記得動動腦。”

    “屬下知道了。”

    “張家直接排除在外,剩餘三家都找人接觸一下,試試看他們的反應。有意者照計畫設三道關卡讓他們去闖,擇優入選。”陸昊允言歸正傳的下令道。

    “是。”

    “另外……”陸昊允的聲音再度響起,這回語氣不知為何多了抹猶豫。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另外”兩字的後續話語,阿嶽只能輕聲拭探,“公子?”

    陸昊允輕怔了一下,隨即揮了揮手道:“沒事了,你去忙吧。”

    阿嶽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但還是謹守分寸的點頭退下。

    陸昊允獨自坐在大廳中眉頭輕蹙,他不知自己剛才怎會突然有那種想法,想叫阿嶽派個人去暗中保護那位佟家孤女。他在想什麼?

    經過上回百姓圍困張家的事之後,照理張家不會再對她出手,她應該不會再有什麼生命危險,不需要人特別保護才對,他又何需畫蛇添足?重點是,即便她真受到生命威脅需要有人保護,那又幹他何事呢?

    失笑的搖了搖頭,陸昊允覺得自己剛剛真是莫名其妙。

    他起身走出大廳,感覺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暖和,輕風徐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到雅書坊逛逛。上回他在那裡翻到一本不錯的遊記,今日再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再翻到一本。

    想罷,他朝大門走去,出了家門後向右轉,緩步朝距離這兒兩條街外的雅書坊走去。

    走著走著,一張熟悉的臉孔突然出現在他視線之中,是那位元佟家姑娘。只見她一個人在街上閒逛,身旁不見葉嬤嬤的身影。

    陸昊允不由自主輕輕地蹙起了眉頭,舉步跟了上去,卻見她走進一間賣雜貨的鋪子。

    “大叔,下午好。”

    “佟姑娘,你來了。大叔真要感謝你,若不是你的話,大叔的女兒和女婿就完了。謝謝你,真的是太謝謝你了,佟姑娘。”

    感激涕零的聲音來自於店鋪內,令走近的陸昊允不自覺挑了下眉頭。

    “大叔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大叔真的一點客氣話都沒說。大叔全家人都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替大叔出了點子,大叔一家老小肯定得為這事愁死,說不定最後還會做出把這間祖傳鋪子盤出去的決定,到時大叔可就成了我王家的千古罪人了。佟姑娘,你以後就是我王力及我王家的救命大恩人。大叔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以後大叔鋪子裡有的東西你需要就隨便拿,都不用錢。”

    “大叔你不用這樣—— ”

    “要,一定要。知恩圖報才是做人的道理。”

    “那我也是報恩啊。前幾天大叔也去了張家大門前幫我抱不平,不是嗎?”

    “那不一樣,大叔是看不過張家人的作為才去的。況且大叔就在那裡站了一站,什麼也沒做,哪能讓姑娘這麼報恩,這可不行!”

    “唉,照大叔這說法,咱們兩邊可都要恩恩相報永不了了。”

    店內頓時響起了哈哈大笑聲,笑聲萬分開心,那帶著極度暢快的聲音道:“好,就讓咱們恩恩相報永不了好了,哈哈哈……”

    “大叔,既然事情都解決了,我就放心了。我走了,有空再過來看大叔。”

    “佟姑娘,記得大叔的話,需要什麼就讓人到大叔這裡來說一聲,大叔給你送過去啊。千萬別忘了。”

    “好,大叔我走了,你別送了。”

    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即將走出雜貨鋪,陸昊允迅速轉身將自己隱藏到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他看著佟子若向隨她身後走出雜貨鋪、發上已有幾許銀絲的中年漢子揮了揮手後離去,一個人繼續在大街上蹓躂,直到又走進一間偏角的涼糕餅鋪。然後,類似剛才在雜貨鋪裡的對話又一次上演。

    “佟姑娘,謝謝你,真的是多謝你了。現在店裡的生意每天都在成長,這都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店裡的生意也不可能會起死回生。”

    “這並不是我的功勞,而是你們自己的。俗話說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們的糕餅味美價廉、老少鹹宜,生意自然會好。”

    “老夫原本也是這麼認為的,怎知搬家換了個地方之後,生意卻每況愈下,後來甚至是一落千丈到幾乎要經營不下去。若不是老夫憑著一股不認輸的精神死撐著,這間店早就倒閉了。”

    “恭喜老伯苦盡甘來。”

    “這一切都要謝謝你啊,佟姑娘。若不是你,老夫可能到死都等不到這一天。來,這是老夫及老夫家人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來。”

    “這不行,我不能收。”

    “收下吧,這是我們的心意。”聲音略微一頓後,又道:“姑娘現在一個人在外生活,什麼都需要用到銀錢,雖說這點錢也幫不上姑娘什麼大忙,但至少能讓姑娘吃幾頓好的,或是買幾件衣裳、幾雙鞋,所以姑娘你還是收下來吧。”

    “老伯都這麼說了,我若再不收下就是不知好歹了。多謝老伯,承情了。”

    “該說承情的應該是老夫才對。多謝佟姑娘了。”

    之後還有第三間鋪子、第四間鋪子、第五間鋪子。

    一整個下午,陸昊允沒去雅書坊,就這麼偷偷地跟在佟子若身後,看她連續進了五間鋪子,然後每間鋪子的主事者都對她感恩戴德的稱謝不已,看得他真的是愈來愈好奇她究竟都做了些什麼事,何德又何能?

    回家後,他立即將阿嶽給叫了過來。

    “阿嶽,去幫我查幾件事。”他沈聲吩咐道:“二水街上有間王姓人家開的雜貨鋪,你去查那戶人家出嫁的女兒日前出了何事,又是如何解決的。靠近二水街尾的一條小巷內有間陳家涼糕餅鋪,去打聽一下他們近日的經營手段與之前有何差別。另外,平承巷有間張姓的小飯館、路口街有間嚴氏茶坊和李氏布行,都派人去查一查他們這段期間在店鋪經營上遇到了什麼問題,又是如何解決的。我要在最短時間內知道所有答案。”

    “是,屬下這就去辦。”

    不到兩天的時間,阿嶽將調查結果呈了上來,現今正攤放在陸昊允面前的桌上,白紙黑字將來龍去脈寫得一清二楚。

    雜貨鋪店主王力的女兒,其夫家在鄰城同樣開了間雜貨鋪,但因貪小便宜進貨太多卻銷不出去,導致貨物囤積過多,成本比例太高,流動資金不足,小雜貨鋪因此經營日漸困難。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不僅造成自家貨物燒毀損失了不少,還禍不單行的讓火災波及到鄰居,致使鄰居屋毀人亡,導致王力的女婿被捕入獄,女兒與其婆家頓時陷入一片愁雲慘霧的困境之中。

    為了女兒及年紀還小的外孫們,身為親家的王家只得一肩扛起這事,想辦法籌錢還債救人了。

    籌錢的方式有二種,一是借錢;二是賺錢。

    前者速度快,但風險大;後者速度慢風險小,可問題在於他們有時間可以慢慢來嗎?

    就在王家人愁眉苦臉、猶豫不決時,意外聽見此事的佟子若為王家獻了計,讓他們得以用最快的賺錢方式籌到錢,還一舉兩得的將女婿家所囤積的貨物也一併處理了。最終讓王家雜貨鋪的店主順利籌到錢,幫女兒婆家還了債,救出了女婿。

    佟子若對王家雜貨鋪獻計的銷售策略歸納起來只有一句—— 買一送一,買愈多賺愈多。

    涼糕餅鋪的銷售策略是在外包裝紙上作文章,包裝紙上不僅繪製了餅店的所在位置,還多繪了一個不完整的小圖案,需要與另外三張不同的圖案拼湊在一起,這才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圖案,拿此圖案到糕餅店便能免費換得一盒糕餅。

    這是一種很創新的銷售手法,集合了趣味與人性貪便宜的心態,在有得玩又有得吃的情況下,糕餅店的生意怎能不蒸蒸日上?

    小飯館的生意是弄了一個他聽都沒聽過的套餐名目出來,除了讓人耳目一新、方便選擇外,價格較單點更優惠才是吸引人的關鍵。

    茶坊的生意是多加了一些與茶有關的貨物一起銷售,將單純賣茶的茶坊變成一種賣所有與茶有關物什的茶鋪坊。這種點子很創新,非常的獨特,能激發他不少想法。

    布行的革新更加大膽,竟是完全推翻了原本的經營方式,改賣便宜廉價的布匹,廣納中下層百姓這一條客源。

    她打的是薄利多銷的主意,非常冒險的策略,可卻因占了先機而成功致勝。

    五個實例,五間類型完全不同的鋪子,有著不同的商品、不同的客源,卻沒有一個能難倒她的,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陸昊允這輩子很少佩服人,更從未佩服過一個女人,可是今天、此刻,他卻打從心底佩服這個叫佟子若的年輕女人。

    他很好奇那些聽都沒聽過、五花八門、奇思妙想的銷售策略她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想出來也就罷了,個個都成效斐然這才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他看著桌面上那五份報告,手指不自覺的輕敲著桌面,一下又一下。

    佟家孤女,佟家酒商號,佟家……

    她所擁有的經商奇才是因為從小生活在商家,長期受其商人父親的教導與薰陶的結果嗎?

    倘若真是如此,她父親的經營手段一定更加不俗,英年早逝實在是太可惜了,要不然他這回下青州所尋找的合作對象肯定非佟家莫屬。

    佟家。

    可惜了。

    突然間,陸昊允停下了手指輕敲桌面的動作,再度將目光投向桌面上那幾份報告。

    佟子若,佟家女,佟家。

    一個未滿二十,成過一次親的女子。

    一個聰明果斷,擁有經商奇才的女子。

    一個想法奇特,敢作敢為的不簡單女子。

    也許……也許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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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3:38


    “你讓我介紹佟姑娘與你認識?”

    聽見陸昊允突如其來的要求,姜青文呈現出目瞪口呆的反應,整個人都被驚嚇到的感覺。

    不能怪他有此反應,只因為這位陸公子的來頭不小,尚未娶妻,性子又桀驁不馴,會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事根本難以預料。所以他突然開口要自己介紹佟姑娘與其認識,他能不驚嗎?

    佟家姑娘本是個好姑娘,如果佟家沒倒,她也沒成過親又和離的話,勉強、勉強能入得了陸家門。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沒有如果。

    以佟姑娘現在的身分和陸家公子相比,簡單而言就是“雲泥之別”四個字,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這樣的兩個人根本就不該認識,更不該有所交集,否則真發生了什麼令人難以接受的事,他要怎麼向好友、向陸家、向尚書大人交代啊?

    沒錯,陸昊允的父親正是六部尚書之一的戶部尚書陸行。

    換句話說,陸昊允是真正的貴公子,即便與王公貴族子弟相比,其身分之尊貴也不遑多讓。

    這樣一個京城名門貴公子,與一個和離的孤女相識、相交、相知相惜……

    姜青文光是想像就有種芒刺在背、冷汗直流的感覺。

    “昊允,你怎麼會突然想認識佟姑娘?”他小心翼翼的問。

    “她很不簡單,我對她很感興趣,所以想認識一下,看能不能近距離接觸,進一步的瞭解她。”陸昊允直言答道。

    姜青文突然整個人都有一種不好了的感覺,還有些頭昏眼花。他強持鎮定的看著陸昊允,聲音有些發幹的問:“你要瞭解她做什麼?”

    “我剛不是說了我對她很感興趣嗎?”陸昊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感興趣?”姜青文的理智終於繃斷,再也鎮定不了,恨鐵不成鋼的衝口道:“世上這麼多未出閣的名門閨秀、千金貴女,你怎麼不去對那些姑娘們感興趣,要對一個和離的女子感興趣?你這是要害死我和你大哥,還是要氣死戶部尚書大人啊?”

    陸昊允難得露出了錯愕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了他半晌,這才眨眼,回神,問道:“姜大哥,你在說什麼?”

    “我說的還不清楚嗎?”姜青文一臉嚴肅。“佟姑娘是絕對過不了尚書大人和夫人那一關的,你還是別給我和你大哥以及你自己添麻煩。最重要的是,不要去打擾佟姑娘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生活。她所經歷過的人生苦難已經夠多了,你別再給她多添上一筆。”

    “姜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陸昊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雖然我說我對她感興趣,可從來沒說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興趣。”

    姜青文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有些錯愕。

    “你的意思是,你對佟姑娘沒有任何感覺?”他認真的問,一頓後又補充說明道:“我是指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感覺。”

    “現在暫時沒有。”

    “我要聽的是‘永遠都不會有’這個答案。”

    “我從不做沒把握的承諾。”陸昊允搖搖頭。

    “我怕的就是這個。”姜青文苦笑道。“你大哥說你桀驁不馴,從不按牌理出牌,常有驚人之舉,讓人很頭痛。”

    “這應該是讚美。”陸昊允自言自語。

    姜青文頓時哭笑不得。“昊允,說實話,我就怕你對佟姑娘有什麼想法,為她的人中帶來更多的磨難與傷害。”

    “姜大哥,你實在是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找她合作而已。”陸昊允露出無奈的表情,坦白道。

    “合作?什麼意思?”姜青文一臉錯愕的看著他,完全搞不清楚這兩個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姜大哥對已逝的佟家老爺有多少瞭解?”陸昊允不答反問。

    “怎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我發現佟姑娘可能是個比我還厲害的經商奇才。”

    “什麼?”姜青文瞬間瞠大雙眼,差點被嚇呆。

    陸尚書之所以能夠成為戶部之首掌管國家財政與國庫,便是因為他對賺錢發財很有一套,即使他是個文人,而非商人。

    陸尚書一共有五個兒子,個個非凡,但真正承襲到他經商腦袋的只有小兒子陸昊允,而且青出於藍勝於藍,未及弱冠之年便得皇上開聖口稱之為奇才。

    可如今這聖口親賜的奇才卻說有人的經商才能比他更厲害,而且還是個小女子,這叫他怎能不感到驚嚇?

    他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沈聲問道:“你在跟姜大哥開玩笑?”

    “沒有。”

    “但這不可能!”姜青文直接脫口道。

    “為何不可能?”

    “佟姑娘年紀不大,又從未離開過青雲城,從未見識過青雲城以外的世界,從未行過商,又怎麼可能懂經商之道?”姜青文邊說邊搖頭,最後斬釘截鐵的下結論道:“不可能。”

    “她雖未出城行過商,卻是商家之女,在耳濡目染之下懂得經商之道也是理所當然。”陸昊允說,一頓後又道:“況且,現在不是可不可能的問題,而是我早已確定她就是個經商奇才,而且手段才能都比我更勝一籌。”

    “我還是不相信。你是怎麼確定這事的?”姜青文無法接受的搖頭道,仍企圖尋找能夠推翻此事的疑點。

    陸昊允將手邊一個厚厚的信封袋拿起來遞給他,道:“我不知道姜大哥對行商之事懂多少,不過不懂也沒關係,你只需要看結果就行了。”

    姜青文接過那厚厚的信封袋,疑惑的看向他問:“這是什麼?”

    “青雲城內五間遇到難題或經營不善的店鋪,如何起死回生的調查報告。”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因為他們有個共同的恩人,也就是幫他們想辦法渡過經營難關,讓面臨倒閉的店鋪起死回生之人,她的名字叫作侈子若。”

    姜青文張口結舌的看著陸昊允,想問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手上沈甸甸的信封袋卻讓他開不了口。他皺起眉頭,將信封袋裡厚厚的信紙全抽出來灘開,一張一張的逐一往下看去。

    王家雜貨鋪、陳家涼糕餅鋪、張家小飯館、嚴氏茶坊、李氏布行。

    看完那一疊厚厚的調查報告後,姜青文突然發現自己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吐了一口氣,開口道:“我與佟家老哥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交情,雖互相欣賞,但並沒有太多深交,我只能跟你說我所知道的。佟老哥的身體不好,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因而子嗣困難。佟夫人在生了長女佟姑娘之後,一直又等了十四年才再度有孕,為佟老哥生下第二個孩子,也是佟家酒真正的繼承人。

    “佟家酒一直都是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可是佟老哥因數嗣困難的關係根本沒得選

    擇,老早就將唯一的孩子——也就是佟姑娘視為繼承人來培養,直到長子出生為止。

    “可是即便如此,佟老哥的經商之才並不出奇,守成有餘,開創不足。這也是我之前始終不信那丫頭會是什麼經商奇才的原因,可是現在……”

    姜青文不由得苦笑的搖了搖頭,輕歎道:“原來這個世上真有天才存在。”

    “所以,現在姜大哥應該不會再反對介紹我與佟姑娘認識了吧?”陸昊允微笑道。

    姜青文無言以對。

    佟子若坐在天香客棧二樓包廂裡,身體繃得有些緊。

    兩天前,她收到一封由姜青文發來的請帖,請她於今日此時此地一會,有事想請她幫忙。

    雖然她不知道姜青文都解決不了的事,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能夠幫上什麼忙,但她畢竟欠了姜青文不少人情,因此即便幫不上忙,她還是準時依約前來。

    可是眼前這情況是怎麼一回事?約她相見的姜青文沒出現,卻出現一個陌生公子,他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兩天前送到她住處的請帖該不會不是姜青文發給她的,而是眼前這位奇怪的人所發的吧?

    雖然心裡充滿了不安與擔憂,怕自己是不是掉進了什麼陷阱裡,被人設計了,但她還是勉強自己冷靜以對。

    “你是誰?姜先生人呢?”

    “佟姑娘無須如此戒慎恐懼,我沒有惡意。”

    “壞人臉上不會寫著壞人兩字。”

    “噗!”陸昊允才進嘴裡的一口茶頓時噴了出來,他伸手抹了抹嘴巴,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她,然後伸手指著自己的臉,道:“我臉上有哪個地方長得像壞人了?”

    “沒有。”

    “那——”

    “有一種壞人叫人面獸心,還有一種壞人叫表裡不一,更有一種壞人叫斯文敗類。”佟子若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雖然我不明白斯文敗類是什麼意思,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對嗎?”陸昊允臉龐有些抽搐,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那句‘斯文敗類’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壞蛋卻裝得人模人樣。”

    “哈哈哈……”突如其來的大笑聲從包廂門外響起,隨後包廂門被人推了開來,壓抑不住滿臉笑意的姜青文從門外走進包廂裡。

    “姜先生。”佟子若從座位上站起來朝他欠了欠身,感覺自己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姜青文勉強壓抑住笑意,朝佟子若輕點了點頭,道:“不好意思讓佟姑娘久等了。”

    說完,他朝她比了個請坐的姿勢,待三人都坐下後,這才又為自己的遲到與陸昊允的單獨出現稍做了下解釋。

    “我臨時遇到了點事,這才讓陸公子先行一步至此,免得佟姑娘久等不到人離去。”他對佟子若說。“不過看樣子,在我來之前兩位似乎產生了一些誤會?”笑意再度爬上他臉龐。

    “姜大哥,你來評個理吧,我到底有哪裡像個壞人,像個斯文敗類了?”陸昊允滿臉抑鬱,糾結不已。

    “我不知公子是姜先生的朋友,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公子多包涵見諒。”佟子若能屈能伸,立即主動開口向陸昊允認錯並道歉。

    “沒事,不過是個誤會,解釋清楚就行了。”姜青文對她微笑道。

    “敢情被當成壞人、被說成斯文敗類的人不是你啊。”陸昊允忍不住咕噥道,聲音剛好大到三個人全都能聽見。

    姜青文表情一僵,有些尷尬的看了佟子若一眼後才無奈的轉頭對陸昊允說:“人家姑娘都開口道歉了,你一個爺們怎麼還不能大方接受人家的道歉?”

    我心塞啊。陸昊允如果是個穿越者的話,肯定會這麼回答。

    此刻的他是真的很鬱悶,鬱悶到快要死了。

    想他堂堂尚書之子,聖口親賜的奇才,在京城中可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沒人不喜歡他、欣賞他、稱讚他的,結果到這女人口中卻成了一個人面獸心、表裡不一的斯文敗類,這落差,他真的無法承受啊。

    即便是誤會也承受不了。

    看他一臉糾結的樣子,姜青文忍不住開口提醒他,道:“你不是想找佟姑娘合作嗎?”

    陸昊允一呆,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因為姜青文這句話對他而言不僅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而已,更是正中他要害啊。

    合作?是啊,他今天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找佟姑娘合作,若是與她鬧翻了要怎麼合作?所以,為了合作,他即便承受不了也得承受啊。

    心裡流著淚,他一本正經的開口道:“既然是誤會那就無須再提,忘了就好。咱們談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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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4:12


    見他終於恢復正常,姜青文暗自松了一口氣。

    “佟姑娘,我來替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京城來的陸昊允公子,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弟弟,也算是我的忘年之交。你若信得過我,也能這般信他。這是我對你的保證,也是對他為人的保證。”

    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佟子若還是點點頭,道:“我相信姜先生。”

    “謝謝。”姜青文微微一笑,然後繼續道:“昊允是個行商之人,手上掌管了很多產業,遍佈全國各地。這回來青州除了視察產業外——”

    “還想找個合作對象。”陸昊允突然插口道,直視著佟子若說:“如果佟姑娘肯答應與我合作,那是再好不過。”

    “不知陸公子口中的合作指的是什麼?”

    “經商。”

    “陸公子是不是找錯人了?我雖出身商賈之戶,卻只是一介女流之輩,對經商之事即使有所涉獵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又怎夠資格與手中產業遍佈全國各地的陸公子合作?”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佟姑娘這麼說似乎是有些謙虛過了頭啊。”陸昊允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陸公子這是何意?”

    陸昊允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點名道:“二水街有間王姓人家開的雜貨鋪,街尾小巷內有間涼糕餅鋪,平承巷內有間張姓小飯館,還有路口街上有間嚴氏茶坊和李氏布行。”

    佟子若在聽見他說出王家雜貨鋪時臉上表情就變了,之後再聽見其他的反而愈聽愈淡定,反正結論就是她曝光了。難怪這位從京城而來、擁有遍佈全國各地產業的陸公子會想找她合作了。原來如此。

    “陸公子的消息真靈通。”她淡定道。

    “湊巧遇見了。”

    佟子若不以為然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問姜青文,“姜先生在信中所提,希望我能幫忙的便是陸公子的事?”

    姜青文搖了搖頭。“佟姑娘願意應約前來已是幫了忙,至於昊允的事,姑娘憑心即可,無須在意我。”

    “姜先生曾對我與葉嬤嬤有救命之恩,若非姜先生之助,當初我也不可能平安離開張家。所以,若姜先生希望我助陸公子一臂之力的話,我可以無條件點頭答應。”一頓,她補充道:“一飯之德必償,睚訾之怨必報。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好個一飯之德必償,睚訾之怨必報!”陸昊允忍不住開口贊聲道。

    佟子若看向他,挑眉問道:“陸公子不覺得害怕嗎?”

    “害怕什麼?”陸昊允一時反應不過來。

    “害怕找一個睚貲必報的人合作,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我……”佟子若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這讓陸昊允和姜青文看了之後,眼角都有點抽搐。

    “我會小心不讓自己得罪你的。”陸昊允一臉認真的答道。

    “看樣子陸公子想與我合作的心意很堅定。”佟子若倒是有點意外。

    陸昊允毫不猶豫的點頭,認真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能遇上財神的,我既然有福氣能遇見,自然不能放過此等發財機會。”

    “財神?”佟子若挑了挑眉頭。

    陸昊允再次點頭,恭維道:“在我看來,以佟姑娘神乎其技的各種賺錢手段,與財神也相去不遠了。”

    “我沒陸公子說的這麼厲害。”佟子若搖了搖頭。“倒是陸公子才是真正的財神爺、大財主吧?年紀輕輕卻已擁有遍佈全國的產業,家財萬貫,這手段才叫人佩服,叫我望塵莫及。”

    陸昊允臉上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局促,他輕咳一聲道:“本公子雖然小有家產,但距離家財萬貫還有不小的距離。畢竟那遍佈全國的產業並不是我的。”

    佟子若愣了一下,見他臉上確實沒有開玩笑的表情後,才將疑惑的目光轉向另一邊的姜青文。

    “那些遍佈全國的產業的確不是昊允的,他只是幫人管理而已。”姜青文說。

    “CEO?”佟子若不由自主的脫口道。

    “嗯?”姜青文疑惑的看向她。

    “沒事。”她迅速搖頭道。一頓,她好奇的轉頭問陸昊允,“那麼陸公子找我合作是要幫自個兒賺錢,還是要幫那位真正的大財主賺錢?”

    “後者。”陸昊允一臉認真且帶著一股莫名的恭敬答道。

    佟子若又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這答案讓我很意外,”她皺眉道:“原本我已決定點頭答應與陸公子合作,但現在我卻得慎重的重新考慮。”

    “為何?”陸昊允問。

    “其一,我不喜歡太過複雜的事;其二,若單純是咱們倆的合作,你是金主可以承擔輸贏,我只需要出點子等結果、等分銀子就行。可若是合作幫別人賺銀子的話,銀子賺了不是咱們的,賠了是否要咱們負責?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傻瓜才做。”

    “賺了錢會有賞賜,賠的話……嗯,只要不是太過分應該不會有事。”陸昊允猶豫道。

    佟子若瞬間瞠大雙眼,難以置信的脫口道:“意思就是如果真賠了錢,還真需要我負責啊?這太離譜了,天底下哪有穩賺不賠的生意,沒這個道理!”

    “佟姑娘——”

    “別說了,這事到此為止。”佟子若伸手打斷他,接著果斷的拒絕道:“陸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小女子才疏學淺,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陸昊允張口結舌的看著她,沒想過會被拒絕得這麼不留餘地。

    “佟姑娘,好巧,又見面了。”

    眼前這張臉有著一對濃眉大眼,一個高挺的鼻子,還有即便沒笑也微揚的嘴角,很討喜,很賞心悅目,很玉樹臨風的讓年輕姑娘見了都會臉紅、害羞、評然心動。

    但是!此刻面對這張臉的佟子若卻只想翻白眼,而且也真的翻了。

    “陸公子,你是不是屬狗的啊,為什麼我走到哪你就能跟到哪啊?”她翻著白眼無奈道。

    陸昊允眼角抽搐,認真覺得這女人就是老天爺特地派來打擊他和折磨他的,免得他因為人生太過順遂而自以為是,目中無人。

    可是即便真的如此,這女人說的話也太氣人了吧?之前拿他當壞人看也就算了,至少還是個“人”,現在竟拿畜牲與他相比,她那張嘴真是夠狠!

    “佟姑娘,你哪只眼睛見到本公子跟著你了?這明明就是巧遇。”

    “呵呵。”佟子若齜牙咧嘴的給他兩聲冷笑。“那也太巧了吧?現在遇到,早上遇到,昨日遇到,前日也遇到,大前天也遇到。”

    “這說明了咱們倆真的是有緣人,所以——”

    “不要。我拒絕。”佟子若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直截了當的拒絕,只因為過去三天她都聽了不只三遍了。

    事實上這傢夥能這麼鍥而不捨也讓她很意外,簡直就是打不死的蟑螂嘛!

    陸昊允張著嘴巴僵在原地,整個人都快要被挫折給打敗了。“佟姑娘,古有三顧茅廬的故事,本公子為了請你都超過十顧了,你怎能始終無動於衷,心硬如鐵啊?”

    佟子若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因為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說完,她直接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離開張家時,她雖獲得了五千兩銀票,但坐吃山空實在不是她的性子,便替自己找個差事,重操舊業的幹起她穿越前的老本行——行銷策劃。

    她行銷策劃的能力在整個公司裡可是排得上名號的,雖不到前三,前五名絕對有她的分,就算沒分,穿到這連廣告行銷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的古代世界,以她領先了幾千年的商業頭腦,她怕誰啊?

    所以,在花點錢搞定話本、再請個說書人到小飯館去說書整張家的事進行中時,她沒事就到街上逛逛,專找那些看起來經營不善或是遇到困難的店鋪搭搭訕,取得對方信任之後,再出手幫那些人將搖搖欲墜的鋪子起死回生。

    她這麼做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為了擴充人脈來替她打免費廣告,而不是為了賺取酬謝金,當然有人願意給,她也是會收,畢竟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想想,有實例證明、有當事人證明、還有人推薦保證,那她的一人行銷策劃公司還會怕沒生意找上門嗎?

    總而言之,只要張家別再來找她麻煩,以及身後的跟屁蟲能早點知難而退別再來煩她的話,她對未來充滿了展望。

    “佟姑娘,如果我向你保證絕不會讓你丟了性命,就算生意賠了銀兩也不需要你負責,一切都由我來承擔的話,這樣你是不是就願意改變心意了?”陸昊允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遊說她。

    “不願意。”佟子若二話不說就丟了這三個字給他。

    “除此之外,我付你一年一萬兩的酬勞。”

    佟子若終於停下腳步,轉身面向他,但接下來說的話卻讓陸昊允差點吐血——

    她說:“才一萬兩你就要本姑娘為你做牛做馬?你是腦袋有問題還是專作白日夢啊?”

    “姜大哥,你別攔我。我非把這封密函送到京城不可,到時候等京城那邊的命令下來,我就不相信她還敢拒絕說不要,不願意!”

    陸昊允手上抓著一封剛寫好還沒密封的信,試圖推開攔阻他走出房門去喚下人送信的姜青文,整個人顯得暴跳如雷。

    “你知道她說我什麼嗎?她竟然說我腦袋有問題,還說我在作白日夢!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你知道當時四周路人看我的眼神有多奇怪嗎?好像我真的腦袋有問題,甚至有人說我長得人模人樣,沒想到卻是個瘋子,真是可憐!真的是氣死我、氣死我了!”

    他氣到把手上的信都給揉成了一團,還用力的丟了出去,打到牆角反彈到地上又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可是這樣並未稍減他的怒氣,他依然怒氣衝天,怒不可抑。

    “還有,”他繼續大聲晦哮著,“一年一萬兩的酬勞很低嗎?她竟然說‘才一萬兩’,她竟然說才!姜大哥你說,你來評評理,到底是誰的腦袋有問題?”

    他氣得在屋裡走過來走過去,口中氣呼呼的罵道:“瘋女人,瘋女人,她才是個腦袋有問題的瘋子!”

    姜青文伸手揉了揉額際,覺得頭被剛才陸昊允那一連串的咆哮吼得有些疼痛。

    他從來不知道這傢夥暴怒起來會是這個模樣,因為在好友信中常提的都是性子太冷靜、腦袋太聰明、個性太冷漠淡然之類的,好像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能讓好友這個聰明冷傲的小弟動怒。

    朝夕相處的家人都這麼覺得了,他這個聽之信之的外人又怎會有所懷疑呢?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

    姜青文又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從這位公子來到青雲城之後,他就沒幾天安和寧靜的日子可過,尤其是近日情況更加惡化,他這是招誰惹誰了?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你先冷靜點。”他開口說。

    “你要我怎麼冷靜?那個瘋女人真是快要氣死我了!”陸昊允怒不可抑的答道,口氣很沖。

    好吧,他根本不該說這句話。姜青文自我檢討,決定還是直指問題核心好了。

    “既然你覺得佟姑娘是個腦袋有問題的瘋子,那你何不離她遠一點?”他重新開口,認真的說道。

    陸昊允瞪他一眼,皺眉道:“你明知道我有事請她幫忙。”

    “請她幫忙?”姜青文輕挑了下眉頭,忍不住輕諷道:“可是我看不出你這是在請人幫忙的態度,反倒比較像在找人尋仇。”

    陸昊允張了張嘴巴,臉上表情有些不服又似有些窘然。

    “那是因為她的態度實在是太氣人了,我明明誠心相請,她卻一再拒絕。”他有些強詞奪理的開口。

    “既然她都,再拒絕了,你為何還不放棄?為何對她如此執著?”姜青文問道。

    “我才不是對她執著,我是對她的經商才能與手段執著。”陸昊允迅速糾正他錯誤的說法。

    “好,你是對她的經商才能與手段執著。”姜青文從善如流的點頭道,“可是問題在於她已經明確的拒絕你好幾次了,你又何必強人所難、苦苦糾纏,弄得對方不堪其擾,你自個兒又氣得半死?”一頓,他又說了句,“你該知道強摘的瓜不甜這個道理。”

    陸昊允蹙緊眉頭,沈默了一會兒才猶豫的開口道:“姜大哥可知近來邊境不太平靜之事?”

    姜青文瞳孔驟縮了一下,神情慢慢凝重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戰爭?”

    陸昊允搖了搖頭,道:“還不到那麼嚴重的地步,但聽說皇上有些憂慮,所以身為戶部之首的我父親首當其衝被下達了充盈國庫的命令,我才會被派出來勞碌奔波。”一頓,他又道:“我不是不願意放棄,而是不能放棄,不管是為了我父親,還是為了朝廷與百姓。”

    “我明白了。”姜青文深深地歎了口氣。

    不知不覺的,陸昊允也跟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有些頹然的找了張椅子坐下來。

    “姜大哥,你認為我若將這事告訴那女人,她會改變態度,不再拒絕我的請求嗎?”他猶豫地開口問道。

    “不管是為了你父親,還是為了這個國家的百姓,你都得試上一試。”姜青文說。

    陸昊允無奈歎息一聲,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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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4:51


    “姑娘,外頭來了一位公子說要見你。”

    葉嬤嬤帶著一臉怪異的神情走進屋裡,手臂上還挎了個裝了不少食材的菜籃子,一看就知道剛從外頭採買回來。

    她們主僕倆現今住在南二街胡同裡的一間三合院裡,院裡除了她們之外,還另外住了兩戶人家,一戶為五口之家,另一戶為四口之家,家中皆有孩子,所以平時還挺熱鬧的。

    佟子若非常隨遇而安,覺得大家一起住在一個院子裡,熱熱鬧鬧的還挺不錯的,只有葉嬤嬤時不時會偷偷地抹淚,為姑娘現今所過的生活心疼難受不已。

    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兩戶人家為人都還不錯,既熱情又熱心,幫了她不少忙,要不然就她一個老婆子想伺候好姑娘真是太難了,因為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公子?什麼公子?”佟子若從看得津津有味的遊記書冊上抬起頭來,疑惑的問道。

    今日風光明媚,秋風徐徐地吹著,卷著葉子飄飛,氣溫舒爽得讓人發懶。所以佟子若早上醒來電過早餐後就一直賴在房裡,壓根兒不想出門,連頭髮也沒梳,就這麼慵懶的披散在肩膀上。

    “那位公子說他姓陸。”

    佟子若嘴巴一撇,直接揮手道:“趕走。”

    “啊?”葉嬤嬤錯愕的看著她。

    “把他趕走,就說我不在——不對,直接說這裡沒這個人,免得他以後再來煩。”佟子若說得更加清楚明確,只不過話才剛說完,便聽見中庭傳來小虎那大嗓門孩子的大叫聲——

    “子若姊姊,有人找你。”

    佟子若無力的閉上眼睛,頭疼的低喃了一句,“這個熊孩子。”

    “姑娘,那位公子是誰?”葉嬤嬤忍不住開口問道,一頓後又猶豫地說:“如果姑娘真不想見他的話,老奴去把他趕走。”

    “算了。他都跑到這裡來了,就算咱們趕走他這一次,他下次、下下次還是一樣會跑來,不達目的誓不甘休。”佟子若張開眼睛,撇了撇唇道,因為這段時間她早領教過了。

    “姑娘,老奴似乎從未聽你提過這位公子?你和這位陸公子是何時相識的?”葉嬤嬤試探的問道,眼中有著濃濃的關心與擔憂。

    “他是姜先生的朋友,上回姜先生約我去天香客棧說有事要請我幫忙,為的便是這位陸公子。”佟子若知道這麼說才能讓這個真心待她的老婦放下心來。

    “原來是姜先生的朋友啊,那老奴就放心了。”葉嬤嬤點頭道,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姜先生是好人,姜先生的朋友一定也不會是壞人。”

    佟子若內心不以為然,但面上不顯。

    “哎呀,怎麼光顧著說話,差點把正事給忘了。”葉嬤嬤突然驚呼一聲,把手上的菜籃子放下,忙不叠的翻箱倒篋了起來,一邊朝自家主子道:“姑娘,你怎麼還坐在那裡不動,快起來換身衣裳啊。”

    “換什麼衣裳?”佟子若只覺得莫名其妙。

    “當然是換件較新穎漂亮,適合見客的衣裳啊。老奴記得姑娘有件淺粉色素櫻廣袖長裙——”

    “不用了,我這樣穿就行了,葉嬤嬤只需要幫我把頭髮盤上即可。”一頓,佟子若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盤個最簡單的髮髻就行了。”

    “姑娘——”

    “就這麼決定了,葉嬤嬤。”

    “可是姑娘明明有漂亮的衣裳可穿,有烏黑柔亮的秀髮可以盤出最美麗的髮式,展現出最美麗的模樣,姑娘為何——”

    “葉嬤嬤,你總是忘了我已不是未出嫁的小姑娘,而是一個成過親又和離的女人。”佟子若輕聲打斷她,只見葉嬤嬤的臉色瞬間便慘白一片,眼眶中亦泛出了淚水。

    “姑娘……”葉嬤嬤滿臉心痛難過的啞聲喚道。

    佟子若對她微笑著搖了搖頭,一臉豁達。她輕鬆道:“好了,葉嬤嬤,快點幫我把頭髮盤上吧。我若再不快點出現的話,一會兒小虎那個熊孩子就要來敲門了。”

    “好。”葉嬤嬤迅速抹去眼角的淚水,擠了一抹笑在臉上,上前為她仔細的盤了一個簡單卻非常適合她鵝蛋臉型的髮髻,讓她整個人看來嬌柔秀麗又精神奕奕,充滿朝氣。

    “葉嬤嬤好厲害,把我都變美了。”佟子若欣賞著鏡中的自己,讚歎道。

    “是姑娘長得美。”葉嬤嬤柔聲道,為她理了理頰邊的髮絲。

    佟子若正想開□,房門卻突然被人敲得砰砰作響,伴隨著的是小虎那孩子的大嗓門,“有人在嗎?子若姊姊、子若姊姊。”

    佟子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轉頭對葉嬤嬤說:“你瞧,我說的對不對?”

    “這院裡的孩子都很喜歡姑娘。”葉嬤嬤微笑道。

    “那幾個鬼靈精啊,根本不是喜歡我,而是喜歡我每回出門都會帶點心回來給他們吃。”佟子若撇唇道。

    葉嬤嬤登時被她逗得笑出聲音來。

    “子若姊姊、子若姊姊,開開門,你是不是還在睡?太陽都曬屁股了,該起床了。”小虎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大嗓門的叫道。

    佟子若滿臉黑線,咬牙切齒的起身道:“這個熊孩子,看我下回出去還買不買點心回來給他吃!”

    葉嬤嬤笑得不行,之前傷心難過、強顏歡笑的神情被這搞笑的插曲一鬧,早已消失得一乾二淨。

    三合院的東廂正房大廳裡,佟子若面無表情的看著陸昊允,心裡真的很無奈。這傢夥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棄,不再繼續糾纏她啊?

    “陸公子,請問你要如何才肯放棄?”她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

    “這個問題不久前才有人問過我。”陸昊允不疾不徐的告訴她,“那個人你也認識,是雅書坊的姜先生。”

    “然後呢?”

    “沒辦法放棄。”他緩聲搖頭道。

    佟子若眼角抽搐,不客氣的問他,“如果我始終不肯點頭答應,難道陸公子打算一輩子什麼事也不做,就這麼糾纏我到死嗎?”

    “那是不可能的事。”

    “感謝老天。”佟子若忍不住嘲諷道。

    “因為我早決定過幾天若是再無進展的話,我會寫信回京,以權勢壓人讓你不得不從命。”陸昊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權勢?”佟子若微微眯眼,猜測著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

    這傢夥聽說是京城來的,而那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一種人——權貴。所以,他該不會是剛好有認識什麼小王爺、世子爺之類的權貴,想叫那些人對青州知府施壓,再一路壓到她頭上來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他開口說了兩個字——

    “禦令。”

    “什麼?”佟子若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又不是在演連續劇,她只是個平民百姓,距離京城也不知是幾百幾千公里遠,和那什麼皇宮貴族、高官貴胄扯不上半點關係,這禦令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一定是聽錯了。

    “禦令。”陸昊允直視著她,字正腔圓的又說了一次。末了,還很好心的告訴她,“你沒有聽錯。”

    佟子若很想破口大駡。她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鬼?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才脫離原主深陷的泥淖,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在這個無依無靠的古代安身立命的生活方式,結果呢?

    禦令?真是見鬼的禦令!

    她只是個平凡人,遇見穿越事件已經夠衰了,難道連想平平凡凡的當個平民百姓,在這裡安度,生都不行嗎?真是他媽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怒氣衝衝的瞪著陸昊允問道。“不要再跟我說你是個商人!”

    “我沒有功名爵位,平日行的又是商賈之事,說起來的確只是個商人而已。”陸昊允語氣平靜的告訴她,一頓之後才又接著道:“只不過我與普通商人不同的是,我有個在朝為官的父親,官職剛好是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財務大臣?”

    佟子若喉嚨有些發幹,第一次恨自己幹麼這麼博學,不當個無知百姓,這麼一來也就不會知道這個官位有多大、權力又有多大,要捏死她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戶部,朝廷六部之一,戶部尚書為其最高長官,掌管皇家私庫與整個朝廷經濟,包括戶口、稅收、農、商,統籌國家經費等等,可謂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臣子,沒有之一。

    她瞪著眼前這個有著滔天權力的戶部尚書的兒子,強自鎮定的冷聲質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放心,我今天來並不是為了要用權勢逼你就範,而是想向你開誠佈公我會如此執著於你的原因,希望你聽了之後能夠再次好好地考慮與我合作的事。”陸昊允一臉真心誠意的對她說。

    “你應該在你告訴我你父親的官職之前先這麼說。”佟子若冷聲諷刺。

    陸昊允語塞,因為他真的沒想那麼多。可是如果他真這麼說的話,她會相信他嗎?她大概會嘲諷說他是在狡辯吧。

    “抱歉。”想了想,他也只能這麼說。

    “不是要說原因嗎?”佟子若撇唇道。

    陸昊允點頭,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這才開口。

    “你剛說了財務大臣四個字似乎是明白我父親的職責,如是這樣,在這點上我就不多言了?”他看著她。

    佟子若同意的輕點了下頭。

    “我身為我父親的兒子,雖非長子亦難免受眾人矚目,加上年幼便展露出不同凡響的經商天分,讓我不知不覺更受他人矚目,進而走上一條與眾不同也有些身不由己的路。我雖讀了不少書,卻未參加過科舉考試,也沒有功名在身,但從十五歲後便一直在幫我爹做事,進而……”他停頓了一下,才直視著她的雙眼接續道:“進而到幫皇上做事。”

    佟子若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氣。

    “我手上掌管的產業大致分為三部分,最小一部分是我個人的私產,再來是我陸家的一部分產業,餘下最大一份則是屬於皇上與朝廷的。這便是我當初為何會說,你若幫我賺了錢會有賞賜,若是賠錢的話,只要不是太嚴重應該沒事,但我又無法向你保證的原因。”

    佟子若心驚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乾澀的開口道:“我覺得你可以不用再說了,我只是個平凡老百姓,與你們這些尊貴、高高在上、一句話就能要人腦袋的人相距實在是太遙遠了。”

    “我現在就坐在你面前。”陸昊允看著她說。

    “你可以離我遠一點。”

    “來不及了,從你展現出超出常人的經商才能之後,你就已經不再是個平凡老百姓了。”陸昊允搖頭道。

    “所以你最終還是想以權勢壓人。”佟子若苦澀道。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陸昊允沈默了下,才苦笑的開口道:“不是我,而是皇上。”

    “你將我的事上報皇上了?”佟子若瞬間瞠大雙眼。

    “不是我,我既為皇上做事,身邊自有皇上的耳目。”這事他本來也沒想到,直到姜大哥那天突然提起這疑問,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此事早已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深吸一口氣後,第一回毫無保留的坦白對她說:“近來邊境不太安寧,蠻子蠢蠢欲動,皇上憂心戰爭將至,正殫精竭慮的想盡辦法要充盈國庫,在得知民間有你這等經商奇才存在又怎可能輕易放過,不讓你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戰爭將至?”佟子若滿臉震驚,注意力全被這四個字吸引了過去。

    她一直都生長在和平的時代與國家中,對於戰爭從未有過任何真實的感受,而今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竟要她面臨戰爭的殘忍與殘酷嗎?

    她自認自己生平——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沒害過人,也沒害過任何一隻小貓或小狗的,她怎麼這麼倒楣,接二連三遇到這種要命的事?她真是衰到家了!

    可是遇都遇到了,她又能怎樣?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只有面對才有辦法解決它。所以,她看向陸昊允,殺氣騰騰的對他說:“好,我答應幫你,與你合作。但你得保障我的生命安全,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陸昊允與她對視半晌,終於不疾不徐的點頭應道:“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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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5:26


    既然答應了陸昊允要幫他做事,佟子若只好暫停自己的事業發展計畫,將重心轉向如何幫朝廷賺錢上頭。

    要幫一間公司賺錢,首先得瞭解這是一間什麼樣的公司,結果不出她所料,果然就是個大雜燴,食衣住行,包山包海,無所不包。

    換句話說,她想從產業行銷上統籌兼顧是不可能的事,而逐一視察革新變舊更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遍佈全國的產業要一一去察看再革新,等她做完,戰爭都打完了,還幫朝廷賺什麼戰爭預備金啊?

    所以在陸昊允開口示意他們即將遠行,要她準備時,她開口問他,“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陸昊允被問得一愣。

    “我雖點頭答應了要幫你,但總有個幫法,你打算要我怎麼幫你做事?”

    “很簡單,就像你幫那五間鋪子一樣的做法就行了。”陸昊允答道。

    “果然。”佟子若不由自主的翻了一個大白眼。

    “什麼意思?”陸昊允沒錯過她翻白眼的神情,感覺自己似乎、好像被她給嘲笑了。

    “意思就是你腦袋真不行。”

    陸昊允瞬間整張臉都黑了。“佟子若姑娘,你別忘了我現在是你上司。”他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對她說。

    “所以陸公子的意思是要我對你唯唯諾諾、阿諛逢迎,明知你做的決定是錯誤的,還是聽之從之嗎?”佟子若面不改色的看著他。

    “我做了什麼錯誤的決定?”陸昊允怔然的問,只注意到這個重點。

    “照陸公子剛才所說的話,你是打算讓我隨你同行,在你視察你所掌管的那些產業時,幫你一一為它們把脈,革新變舊以創造更好的錢途是嗎?”佟子若問他。

    陸昊允點頭,雖然他沒聽出她口中的錢途非彼前途,但方向沒錯就是對。

    “這個決定何錯之有?”他不恥下問。

    “有兩點。”佟子若朝他伸出兩根手指。“一是你沒考慮到時間與效率的問題。請問咱們照你這方式做,需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完成任務?又要等多久才能得到成效,將成果送進國庫之中?”

    她不等他回答又接著說:“其二是你沒考慮到我是個姑娘家這個事實。你認為我和你們這些經常在外行走的男人一樣,經得起長期餐風露宿、居無定所、以馬車為家的生活嗎?我這身子根本受不了這種折騰。這點你根本沒想過吧?”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抱歉,是我思慮不周。”陸昊允呆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歉,他真的沒考慮到她身子羸弱的問題。只是這麼一來,她若不能隨他同行,他所有的計畫又該怎麼辦?

    他的眉頭不由得緊緊地蹙了起來。

    看他煩惱不已的模樣,佟子若突然輕歎一聲,有些無奈的開口道:“看樣子咱們應該要好好的談一談才行。”

    “談什麼?”陸昊允不解的看向她。

    “你的做事方式與我所希望的合作方式有很大的差距,咱們得談一談。”佟子若一臉認真嚴肅。

    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表情,還是自己的計畫剛被她指正打擊了一頓的關係,陸昊允沒有任何被挑釁的反感,神情平靜地點頭道:“好,你說。”

    見他突然這麼好說話,佟子若反倒有點不適應,愣了一下才開口說話。

    “我先聲明,我接下來要說的並不是要挑戰你的權威,只是認真覺得這麼做事比較有效率,你可別誤會。”她先禮後兵,一頓後才道:“我希望以後你做任何有關我之事的決定前,能先與我討論,得到我的首肯後再做決定。這樣不僅能省時也省力,因為多一個人討論總比一個人閉門造車要好,更別提好不容易閉門造出車後,卻又被人全盤否定要好,你覺得呢?”

    “得你首肯?”陸昊允不由得皺起眉頭,對這句話有些感冒。她的意思是要他這個尚書之子、一個堂堂男子漢去聽一個小女人的話嗎?

    “我的意思是,咱們討論的事得兩個人都同意才行,只有一人同意,另一個人搖頭是不行的。”似乎是看出他介意的點,佟子若迅速的解釋。“當然,反對的人必須要有合情合理的拒絕理由,否則光為了反對而反對就什麼事都不用做了。這樣不為過吧?”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陸昊允不得不點頭,因為的確不為過。

    “那就一言為定了?”佟子若立即雙眼發亮,面露笑容,有如薔薇花開般嬌豔迷人。

    帶刺的薔薇。陸昊允心裡突然冒出這幾個字,覺得這形象滿符合她的。

    薔薇莖蔓多刺危險,花開後漂亮迷人,更深入瞭解才發現其花可做食亦可做藥,簡直就是一瑰寶。

    與她一樣。

    “一言為定。”他點頭道。

    “太好了!”佟子若開心道,覺得這位傲嬌的陸公子今天真是好說話。所以她決定投桃報李。“陸公子是不是很煩惱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有個想法,你聽聽看可不可行?”她興沖沖道。

    陸昊允怔愣了一下,好奇看著她。“佟姑娘請說。”

    “既然我本人承受不了舟車勞頓之苦,那就讓承受得了的人來替我出行,完成陸公子原本的計畫,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意思?”

    “我想開班授課傳授我所擁有的經商知識。”佟子若告訴他。

    “開班授課?”陸昊允有些愣住了。

    佟子若認真的點頭。她說:“我想以陸公子的身分,手下應該有不少經商的人才吧?你只需要挑選一批你覺得聰明、能夠信賴的人交給我教導,我保證會在最短時間內還你一批經商奇才。”

    “一批經商奇才?”陸昊允被她的大言不慚給逗笑了。他搖頭道:“不是我不相信佟姑娘,而是這事若說出去根本無人會相信。奇才若教得出來,就不會被稱為奇才了。”

    “好,那就不叫奇才,改叫精英好了。”

    陸昊允簡直哭笑不得。“這不是叫什麼的問題,而是明知不可能——”

    “我又還沒做,你怎知不可能?”佟子若不客氣的直接打斷他道,有些不服。“要不,咱們來打個賭如何?”

    “打賭沒問題,但是問題在於咱們有時間可以浪費在這裡嗎?時間與效率不是佟姑娘剛才提出來的第一個問題嗎?”陸昊允提醒她。

    “放心,浪費不了。”佟子若一臉信心十足。“我本來就打算雙管齊下,除了開班授課外,還想請你將旗下遍佈全國各地的管事分批招到這兒來,由我親自把脈找出病因,再讓我教導出來的學生前往治病,這樣治癒成效至少也能有七八成吧?當然,前提是那些前來的掌事能老實,別頭痛跟我說腳痛,腳痛跟我說手痛才行。”

    佟子若一口氣把自己的計畫全說了出來,現就等陸昊允聽後的反應,看他覺得可不可行了。

    陸昊允眉頭輕蹙的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覺得她的方法還真是可行,雖然他對於她的教學成果抱持懷疑態度,可是能讓他手下那些掌事前來聆聽她這奇才的見解,並讓她針對各家商鋪對症下藥,這已經大大的超出他的預料與期望了。

    這個女人為何總能出乎他意料之外?雖然不想承認,可是……他還真是有點不如她啊,竟然沒想到還有此辦法。

    “陸公子覺得這方法如何?”等了半晌都等不到他的回應,佟子若忍不住出聲問道。

    “可行。”陸昊允點頭道。

    “太好了,那就麻煩陸公子幫我招生和找教授地點了,因為我還得準備一些教學用的資料。”佟子若心下高興,立即就分派起任務來,壓根兒忘了誰才是老大。

    陸昊允也沒和她計較,只問:“你真打算開班授課?”語氣明顯遲疑。“姑且不論開班授課的成效,你該知道我手下都是一些平時需要走南闖北的人,個個五大三粗,長相兇惡的

    也不少,你一個姑娘家,確定有勇氣面對這群粗魯的莽漢,不會害怕嗎?”他認真的凝視著她問道。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面對他們時,我只是個教他們經商學問的老師,又不是要找他們比武打架,我為何要怕他們?”佟子若只覺得莫名其妙。

    陸昊允頓時無言以對,再次覺得這位佟家姑娘實在是不能以常理視之。不管她是不是老師,哪個女人家在面對一群莽漢時能不懼怕啊,更別提還得站在那群莽漢面前侃侃而談的教授學問。

    總而言之,試試看就知道了。

    為了應付佟子若開班教學的需要,以及未來遍佈全國各地的掌事將一一前來此處彙聚的需求,陸昊允直接買了間三進的大宅院。

    他將後院留給佟子若主僕及一些丫鬟僕婦們居住,自己佔據了東廂房,將西廂房改建成教室,前院留給那些五大三粗的手下們居住,至於正房則留做議事廳。

    他替佟子若找了十個學生,十個長相不那麼兇惡嚇人的學生。他始終擔心自己的手下會把佟姑娘給嚇著,結果事實證明他就是個白操心的。

    陸昊允坐在課堂中,看著從走進教室後就一直落落大方、臉上連一絲羞澀膽怯或害怕神情都沒有的女子,心裡都不知道該有什麼想法了。

    可是這只是剛開始,待講臺上的她開始侃侃而談說起課時,他的心思除了她教導的課程內容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與物。

    她說:“商業是一種有組織的提供顧客所需商品的行為。”

    她說:“行銷則是一種創造、溝通與傳送價值給顧客,令有組織的經營者能從中獲益的手段。簡單說就是利用宣傳、推廣的方式來促進產品的銷售,而我要教授給大家的,便是這所謂的行銷學。”

    她說:“這行銷兩字大家應是第一回聽見,難免霧裡看花,所以我就拿前些日子我替城內幾間鋪子行銷策劃的實例來與大家分析講解,想必有此實例,大家應該就能瞭解行銷真正的功能與效益了。”說完,便將事前準備的教材發了下去。

    那是一本製作簡單的書冊,內容卻一點也不簡單。

    書冊上寫著《行銷學》三個大字,翻開第一頁內容為索引頁,章節名下清楚地寫著書頁的頁碼,讓人一目了然之餘又能快速方便地尋找到所要尋找的。

    書冊內容共分為六大章,第一章名為定義;第二章為架構;第三章為流程;第四章為種類;第五章為調研;第六章為例子。而翻開例子所在的頁數,內容寫的正是以那雜貨鋪、涼糕餅鋪等五間鋪子所做的實例。

    陸昊允只是簡單翻看了一下書冊的內容,便知道這是一本寶典,千金難買。

    他突然有一股衝動,想將屬下手上那幾本全收回來,只因為這本書實在是太珍貴了。早知道……

    他思緒一頓,歎息的搖了下頭。早知道又如何呢?她不就是抵不過他的要求與現實的壓迫,這才將看家本領給獻出來嗎?他再得了便宜還賣乖就太混帳了。

    所以,他還是少說句話吧,一會兒記得叮嚀屬下,膽敢把這本書冊弄丟,或是隨意將內容透露給旁人,那就拿命來償。

    不管他心裡在想什麼,都與站在臺上的佟子若無關,此刻的她正拿雜貨鋪女婿家的事舉例,從頭開始一一剖析,再一一對照書冊中寫的內容作為佐證與說明,深入淺出,讓人一聽就懂。

    這一堂課足足講了一個時辰才結束,但座下之人個個聽得意猶未盡,一點兒都不想下課休息。

    “佟姑娘累了,大夥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溫習今日課堂所學,下回上課我會隨堂抽點,口試。”陸昊允開口道。

    眾人聞言後,這才換上一臉正色的神情起身離開教室。

    待那些年紀都比她大,有兩個甚至能當她爹的學生們都離開之後,佟子若頓時松了口氣,伸手槌了槌肩膀,呼了口大氣道:“真是累死我了。”

    “沒人讓你一口氣說那麼久,講這麼多。”陸昊允看了她一眼,語氣中有著淡淡的責怪與心疼,但兩人卻無人發現。

    “怎麼樣,我上的第一堂課還行吧?”佟子若得意的問道,可沒少注意到他認真聽講,以及偶爾流露出恍然大悟與佩服的神情。

    “我不會讓你平白付出這一切的。”陸昊允突然認真的承諾道。

    “要給我加酬勞嗎?”佟子若頓時雙眼發亮。她對於自己的年薪只有一萬兩之事始終耿耿於懷,總覺得這樣很掉價,因為平均下來她一個月甚至賺不到一千兩銀子。以她的本事,哪有那麼遜?

    陸昊允忍不住對她的短視近利搖了搖頭。明明就是聰明人,她怎麼就滿腦子總想著銀子,而不想點更實惠的獎賞呢?

    “真是小氣。”一見他搖頭,佟子若就懶得再與他多說了,丟下這麼一句話後,起身直接走人。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陸昊允失笑的搖了搖頭。

    小氣?如果她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的話,應該不會說他小氣了吧?不過他也沒什麼可邀功的,因為那絕對是她應得的,而他只不過是善盡職責,據實以報罷了。

    他看著手中的《行銷學》書冊,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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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8:04


    當佟子若深居簡出的窩在宅院中專心當她的老師時,她驚人的經商才華卻在青雲城的商圈內慢慢地傳了開來,一如她當初所計畫的那樣。

    佟子若並不知道這件事,全心全力都投入在教學之中,尤其在遍佈全國各地的掌事們陸續抵達,同時也將各地商號鋪子的經營狀況帶來之後,她要做的事更是多不勝數。

    每天,她除了必要的吃飯與睡覺還會占去部分時間之外,其餘時間全部投入在工作之中,徹底化身工作狂。

    也幸好她花了一個多月教出來的十個學生還算成才,不是蠢貨,否則她可能會連吃飯和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可是即便如此,她的身形還是明顯瘦了下來,讓葉嬤嬤見了憂心不已。

    葉嬤嬤也知道她家姑娘是在忙正事、忙大事,可是她就是想不通有這麼多看起來比老爺在世時還要厲害又威嚴的大爺們在幫那位陸公子做事,為何還需要她家姑娘幫忙,甚至讓姑娘累成這副模樣呢?

    葉嬤嬤眉頭緊蹙的看著坐在燭火下專心寫什麼的主子,開口道:“姑娘,都三更了,你該休息了。”

    “好。”佟子若開口應了一聲,但坐在案桌前的身子卻一動也不動的。

    “姑娘,你該休息了。”葉嬤嬤又說了一回。

    “好。”還是這個答案,還是坐著不動的身子。

    葉嬤嫂再也忍不住,幾個大步走上前,伸手直接把她手上的毛筆給搶了過來。

    佟子若倏然抬頭,神情有些愣然的看著她。“葉嬤嬤?”

    “時間不早了,姑娘該休息了。”葉嬤嬤一臉嚴肅地對她說。

    佟子若眨了眨眼,這才有些反應遲鈍的點頭答道:“好,等我把手上這事告一段落,我就去睡。”

    “什麼時候能告一段落?”葉嬤嬤問她。

    “再一會兒。”

    “一會兒是多久?”葉嬤嬤又問。

    “這……就是一會兒。”

    “老奴要知道姑娘所謂的一會兒是多久,是片刻,還是一刻?還是半個時辰或一個時辰?不然姑娘總是一會兒又一會兒的。”葉嬤嬤一臉認真道。

    “那,一個時辰?”佟子若伸出一根手指頭。

    “姑娘!”葉嬤嬤遏制不住的提高了音量,“現在都已經過三更了,再一個時辰,你是打算過四更後才休息嗎?”

    “我沒這個意思,就是想把手上的事做完……”

    “做完?”葉嬤嬤的音量忍不住又高了些,“姑娘都已經連續忙了兩個多月了,手邊的事只有愈做愈多,愈做愈忙,啥時才做得完?”

    “我說錯了,不是做完,是告一段落。”佟子若氣勢有些弱。

    “不行!”葉嬤嬤第一回擺出了命令的姿態以下犯上。“姑娘現在上床躺下休息,否則明兒個老奴就去找陸公子,跪求他放過姑娘,別再讓姑娘幫忙做事了!”

    “葉嬤嬤,我跟你說過這事關乎朝廷——”

    “姑娘只是一個女人家,朝廷的事自有官衙裡那些大人們來費心,不需要姑娘每天沒日沒夜在這邊廢寢忘食!”葉嬤嬤有些怒氣衝衝的打斷她,“姑娘可知這兩個多月來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身體快要累垮了?你這麼累,圖的到底是什麼啊?”

    葉嬤嬤說著不由得長歎了口氣,接著改埋怨起那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陸公子。“那位陸公子也真是的,身邊明明已經有這麼多人幫忙他做事了,多姑娘一個少姑娘一個又有什麼差別?這樣天天來煩姑娘到底是想做什麼?他不會是喜歡姑娘吧?”

    “別亂說!”佟子若哭笑不得的輕斥了一聲。“我們是在做正經事。”

    “不管是不是正經事,他這樣做難道不知道會毀了姑娘的名譽嗎?更別提還讓姑娘跟一堆爺兒們混在一起做事,他到底有沒有替姑娘想過,這事若傳了出去,姑娘還要怎麼嫁人啊?”

    “好了,葉嬤嬤,你別說了,我休息就是了。”佟子若立即投降道。

    她最怕葉嬤嬤提起嫁人的話題,因為老人家總是提一次哭一次,尤其在她上回不小心脫口說出不再嫁人之後,情況變得更嚴重,讓她有些後悔莫及。

    “好,老奴服侍姑娘入睡。”一聽主子同意休息,葉嬤嬤也果斷的停止了碎碎念,畢竟時間真的巳經很晚了。

    “不用、不用。時間很晚了,葉嬤嬤早點回房休息,讓吉祥如意那兩個丫頭來就行了。”佟子若迅速道。

    “不行,那兩個丫頭根本不敢違逆姑娘的意思,上回姑娘就是這樣把老奴騙走後又忙到近四更天才上床休息,姑娘別以為老奴不知道。”葉嬤嬤臉上滿是責怪的神情。

    佟子若露出尷尬的表情,做出發誓狀道:“我保證今天絕對不會。”

    “姑娘不需要向老奴保證,只要讓老奴服侍你上床入睡就行了。等姑娘睡著了老奴再回房。”葉嬤嬤搖頭道,臉上神情堅定不移。

    “好吧,那我快點上床睡覺,葉嫂嬤也能早點回房休息。”佟子若苦笑道,終於站起身來,在葉嬤嬤的服侍下離開書房,回房就寢。

    主僕倆漸行漸遠,誰也沒發現書房外的廊柱後站了個人,一個不小心把她們主僕倆的對話全聽進耳裡。

    隔日早上,佟子若一如以往準時在辰時踏入位在西廂的教室,只是一進門她就呆住了,因為偌大的教室內竟空無一人。

    她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教室,疑惑的心想著,難道是她弄錯了時間,今天不必上課嗎?還是她太早來了嗎?

    “佟姑娘。”

    身後突然傳來她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她轉身望向來人,直接問道:“陸公子,是我記錯了時間嗎,今日難道不是上課日?”

    “我放大夥休息一日。”陸昊允走到她面前說。

    “啊?”佟子若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認真地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陸昊允搖頭道。

    “當真?”佟子若臉上有著不信的神情。“若真沒事,怎會突然決定放大夥休息一日呢?”

    陸昊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發現她好像真的瘦了不少,不僅下巴尖了,原本就不太豐腴的雙頰甚至還凹陷下去,整張臉比他的巴掌還要小,氣色也有些蒼白,整個就是弱不禁風的模樣。

    佟子若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懷疑地開口問道:“陸公子,怎麼了?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不成?”

    “沒有,就是突然發現你好像真的瘦了不少。”陸昊允喃喃自語般的說。

    佟子若忍不住疑心起來,問他,“是不是葉嬤嬤找你說了什麼?”要不然怎麼昨晚葉嬤嬤才說她瘦了,現在他又這麼說。

    “有人跟我提了一下,但不是葉嬤嬤。”陸昊允回神道,才不會承認他昨晚不小心聽了壁腳的事,更不會說出他是因為遇到了個想不透的難題,才會突然想去找她討論,壓根都沒想過當時巳是三更半夜,更沒想過她是個姑娘家的事。

    回想起昨晚葉嬤嬤的質問,說他沒替她的名譽著想這事,他就一陣心虛、汗顏,因為他是真沒想過這事啊,當真是恩將仇報。

    “有人跟你提了一下?提什麼?”佟子若不解的看著他。

    “你的氣色不是很好,好像很累。”陸昊允說。

    “所以今天的休息完全是為了我?”佟子若恍然大悟的問他。

    “可以這麼說。”陸昊允點頭道。

    “謝謝,可是我真的沒事,所以——”

    “有沒有事,等大夫替你把過脈再說。”陸昊允搖頭打斷她。

    “大夫?”佟子若忍不住錯愕的叫道。

    “走吧,葉嬤嬤應該已經在大門外頭等著了。”陸昊允轉身說。

    “走去哪兒?”佟子若下意識的跟上他的腳步,滿腦子漿糊的問他。

    “去醫館找大夫替你把把脈,另外還有件事也需要你親自出面解決才行。”陸昊允邊走邊說。“二水街雜貨鋪的老闆,以及涼糕餅鋪和另外三家得過你幫助的老闆們前幾日到衙門去替你伸冤了。”

    “伸冤?”佟子若一陣傻眼,愕然問道:“伸什麼冤?”

    “你失蹤了兩個多月音訊全無,亦無再出現於人前,城裡許多人都在猜測你是不是遇害了,那五間商鋪曾受恩於你,便決定聯名出頭為你伸冤。”陸昊允告訴她。

    佟子若驚呆了,連忙停下腳步,結巴問道:“這、這事是真的嗎?”

    “我沒必要騙你。”陸昊允也跟著停下腳步,轉身面向她。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懷疑陸公子在騙我,而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佟子若搖頭道,腦子還在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茫然紊亂著。

    “佟姑娘難道忘了之前自個兒做過的事?”

    “什麼事?”她看向他。

    “富家女落難記。”

    佟子若嘴巴微張,登時無言。她想起來了,的確是她為了自保、以防萬一所做過的事。

    可是問題是她現在平安無事啊,那幫她出面伸冤的人豈不成了謊報或誣陷嗎?

    “陸公子,如果我今日平安無事的出現在大家面前,那王大叔他們會不會落個謊報或誣陷之類的罪名?”她眉頭緊蹙,憂慮的開口問道。

    “有可能。”

    “那怎麼辦?”她頓時心急了起來,因為王大叔他們都是為了要幫她才會做這種事,她絕不可能眼睜睜見他們遭罪而置之不理啊。

    怎麼辦?啊,有了!

    幾乎是一瞬間她便想到了辦法,想也不想便朝眼前的男人開口道:“陸公子,麻煩你來當這個綁匪,頂下這罪吧。”

    陸昊允聞言臉都黑了。“你叫我堂堂一個尚書之子去當綁匪頂罪?”

    “抱歉,可是我只認識你這麼一個有權有勢,可以以權勢壓人,讓官府不敢得罪的人。”佟子若雙手合十的對他說:“陸公子就當是我這段期間辛苦工作的額外獎勵吧,拜託。您瞧,我這段期間都累瘦了一圈。”說著,她立刻在他面前擺出一副弱不禁風的嬌柔狀。

    陸昊允看著她,整個哭笑不得。

    從張家大門外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便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後來事實也證明了的確如此。之後與她接觸時間多了,他見過她許多面向,聰明的、狡繪的、堅強的、果斷的、睿智的、獨立的,各式各樣的,就是沒見過她流露出這種嬌柔狀,而且還是特地演給他看的。

    他覺得有些好笑,但又陌名有些不喜,不喜歡她為了幾個小老百姓這樣扮柔弱求他幫忙。

    “你既然知道我可以以權勢壓人,讓官府不敢得罪我,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讓我去當那個綁匪?”他雙手盤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反問道。

    佟子若一呆,張口結舌的眨了眨眼,才慢半拍的回神道:“對昀,我幹麼要多此一舉呢?太好了,那這件事就交給陸公子了。”

    “我為何要幫你?”

    “啊?”佟子若欣喜的神情瞬間凍結在臉上。“為何?不是我幫你,你幫我,咱們禮尚往來,合作愉快嗎?”

    陸昊允瞬間黑了臉看著她。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見他臉色一沈,佟子若頓時覺得有些不爽。這件事對他而言明明就是舉手之勞,他幹麼這麼小氣?“你到底幫不幫我這個忙,不幫就早說,我自個兒想辦法解決。”

    陸昊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佟子若呆了一下,立即拔腿追上他,一邊不悅的叫道:“喂!幫不幫你至少也該說句話啊,這樣悶不吭聲的是怎樣?”

    “在你眼中我是怎樣的一個人?”陸昊允突如其來的開口問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別轉移話題。”佟子若蹙眉道。

    陸昊允沒理她,腳步不停的往前走,一邊不疾不徐的開口道:“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個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既漠然又冷血的人?”

    “我沒這麼說。”佟子若迅速答道。

    “沒說,但心裡卻不一定沒那麼想,要不然的話你又怎會沒想到這一切既是因為你在幫我做事而引起的誤會,我又怎會置之不理,任那些為你出頭、想幫你或救你的人無辜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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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8:47


    佟子若倏然瞠大雙眼,又驚又喜的脫口問道:“你的意思是,王大叔他們已經沒事了,你早已幫忙把這事解決了?”

    陸昊允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陸昊允公子,你真是個大好人,大人有大量的大好人,別跟我這個小女子計較了好不好?一會兒我請你吃飯,謝謝你的熱心與善心。”佟子若開心的緊跟在他身邊討好的說。陸昊允又冷哼了一聲,傲嬌得讓佟子若有些無言。

    “你別生氣,我只是沒想到而已。要不然除了請你吃飯外,算我欠你一次人情如何?”她加碼道。

    “你欠我一次人情對我有什麼好處?”陸昊允傲然的瞟了她一眼,冷哼著問道。

    “你知道我的經商能力,以後如果遇到難題需要我幫忙的話,只要開口我一定不會拒絕。”佟子若認真承諾道。

    “你現在便是在我手下幫我做這些事,難道遇到了難題你不該主動解決,還需要我開口請你幫忙嗎?”

    “我是說以後。”

    “以後太遙遠了。”陸昊允搖頭道。

    “那你想怎樣?”佟子若遏制不住的瞠眼瞪道。

    “只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就行了。”

    “什麼要求?”她蹙起眉頭。

    “我現在還沒想到。”陸昊允灘手道。

    “感覺像是要我簽下賣身契的樣子,我得先聲明,殺人放火和簽賣身契之類的事我絕對不幹。”佟子若防賊似的緊盯著他說。

    “你把我陸昊允當成什麼人了?”陸昊允沒好氣的說,一臉受汙辱的表情。

    “趁機挾恩圖報,勒索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子的人。”佟子若不客氣的哼聲答道。

    “既然都主動幫忙了,就該好人做到底才對。”

    “我本來的確是這麼打算的,誰叫有人不識好歹。”陸昊允斜睨了她一眼。

    “只是小小的誤會了一下而已,我又沒做什麼。況且,我都說要請你吃飯了,還這麼記仇,根本就不是君子所為。”佟子若不滿的恨聲道。

    “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個君子。”陸昊允老神在在,不以為忤的說。

    佟子若頓時被打敗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後,大步走向站在大門邊上等候她的葉嬤嬤。

    兩人在鬥嘴間竟不知不覺的已走到了大門口。

    大門外,一輛看起來樸素卻結實的馬車早已等候在那兒了,坐在車夫位置上的是佟子若也熟悉的阿嶽。

    阿岳的身分佟子若至今也沒弄懂,他像是陸昊允的助手,又像是保鑣,總而言之就是陸昊允最信任的屬下就對了。

    他們這一票人所居住的三進院位於城南之西,屬於比較偏僻冷清的區域,距離熱鬧的大街挺遠的,搭車過去省時又省力。

    一行四人先去了醫館,自覺沒病沒痛的佟子若在葉嬤嬤和陸昊允一個乞求一個威逼的強迫下,只能坐下來讓老大夫把把脈了。

    老大夫把了半天的脈後,輕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最後什麼也沒說,低頭拿起筆來開起了藥方。

    “大夫,我家姑娘是不是生病了?”葉嬤嬤忍不住出聲問道。

    “沒有。”老大夫搖頭道。

    沒有你剛才在搖什麼頭,又歎什麼氣啊?佟子若忍不住不滿的在心裡腹誹著。她是西醫派的,總覺得中醫沒科學根據,哪能把把脈就知道一個人全身的病痛啊?

    然而她現在即便不信也莫可奈何,因為這裡只有中醫可看,沒有西醫,更沒有各種現代化的醫療設備啊。真是令人哀傷。

    “我家姑娘若是沒生病,大夫剛才何以歎氣又搖頭?”葉嬤嬤依舊客客氣氣的。

    “佟姑娘最近是不是曾經生過重病,在鬼門關前走過一回?”老大夫不答反問。

    “是是是,大夫怎會知道?”葉嬤嬤立即點頭如搗蒜的答道。

    “自然是這位姑娘的脈象告訴老夫的。”老大夫瞄了葉嬤嬤一眼,臉上有點被冒犯的不悅。

    “大夫會提到這事,是不是佟姑娘的身子因那次的病落下了什麼病根?”陸昊允直指電點的插口道。

    “佟姑娘現今身子雖沒病痛,但上回的大病已傷了根本,體虛之症相當嚴重,如不及時補養、調理的話,對身子非常不利。”興許看出陸昊允渾身氣勢的不同,老大夫沒再賣關子,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此病症該如何治療?”陸昊允眉頭緊蹙。

    “虛則輔之,實則瀉之,熱則寒之,寒則熱之。”老大夫搖頭晃腦的答道。

    可以說人話嗎?佟子若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在心裡呐喊道。

    老大夫停頓了一下後,又繼續道:“體虛之症不好治,需經過進補來調整虛實,補虛祛邪,補虛扶正,直到氣血陰陽達到平衡,身子才能恢復健康。然,不虛而補或補之過度、補之不當均會引發不良後果,故而此症真要治癒得加倍的費時費心費力,最重要的一點是,還得費銀兩。”

    “銀兩不是問題,只要病能治好就行。請大方開藥方。”陸昊允毫不猶豫的堅定道。

    “等一下、等一下。”佟子若不由得出聲叫道。

    在場眾人同時間轉頭看她。

    “佟姑娘有問題要問大夫?”陸昊允問她。

    有問題個頭!佟子若忍不住白他一眼,開口道:“我想,你們現在討論的應該是我的身子吧?可是我的身子有沒有病,我自個兒知道。”一頓,她堅定道:“我沒有病,所以根本不需要吃藥。”

    “姑娘現在的身子的確是沒有病,卻是憑著一股毅力和氣勢撐著,等這股氣力散去之後,姑娘恐怕就會病倒,會生一場真正將身子拖垮的大病。”老大夫一臉嚴肅的說道。

    “大夫,你可是在詛咒我。”佟子若半開玩笑的微笑道。

    “老夫句句屬實,並非在詛咒姑娘。”老大夫面色一沈,有些惱怒的說。

    “葉嬤嬤,帶你家姑娘到馬車上等我。”陸昊允倏然出聲,朝葉嬤嬤命令道。

    “好。”葉嬤嬤立刻點頭應道,也看出主子對於要吃藥的反感。她伸手去拉主子,“姑娘,咱們先到外頭去等陸公子。”

    佟子若滿臉無奈的讓葉嬤嬤拉出醫館,因為她總不能吵鬧著說她不出去,再吵鬧的說她不要吃藥,像個三歲娃兒那樣吧?

    “姑娘,嬤嬤知道湯藥難喝,但是良藥苦口,為了姑娘的身子,姑娘還是聽大夫的話喝段時間的湯藥好不好?”坐上馬車後,葉嬤嬤仍不忘勸她。

    “葉嬤嬤,不是我不肯吃藥,而是我身子明明沒病沒痛的,咱們不需要浪費這種錢。”佟子若無奈道。

    葉嬤嬤呆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的問道:“姑娘是擔心咱們的銀錢不夠,才不願意吃藥嗎?”

    如果這個理由可以讓葉嬤嬤不再勸她吃藥治那什麼體虛之症的話,她不介意撒個小謊。佟子若心想著,然後朝葉嬤嬤點了點頭。

    “姑娘,咱們可以跟陸公子借銀兩,陸公子一定會借咱們的。姑娘現今正在幫陸公子做事,陸公子絕不會見死不救。”葉嬤嬤毫不猶豫的說,語氣肯定。

    見死不救?佟子若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她明明就生龍活虎活得好好的,哪裡來的“死”字啊?

    “葉嬤嬤,問題是我身子好端端的,根本不需要花銀子買藥吃。”她再次說道。

    “姑娘,剛才那位大夫是青雲城裡醫術最好的大夫,他把的脈從未出過錯,姑娘可千萬別逞強,一定要相信大夫,聽大夫說的話。”葉嬤嬤一臉認真道。

    “可是我真不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什麼問題。”佟子若無奈道。

    “姑娘這段期間著實瘦了一圈。”

    “那是因為工作太忙碌的關係。”

    “但老奴看大家都一樣很忙,真忙到瘦一圈的卻只有姑娘一個,所以老奴覺得大夫說的沒錯,姑娘身子的確虛弱,需要好好的補一補。”

    “葉嬤嬤說的沒錯。”陸昊允的聲音突然從車廂外傳了進來。

    葉嬤嬤伸手將車廂的門簾掀開,看見陸昊允就站在門簾外。她開口問:“陸公子,大夫可開了藥方要給我家姑娘?”

    “開了,是食補的方子。”陸昊允將手上的方子遞給她,說:“這件事要麻煩葉嬤嬤多擔待了。”

    “這本來就是老奴的工作與職責,陸公子儘管放心交給老奴。”葉嬤嬤小心仔細的將方子收進懷裡,一點也不擔心自個兒不識字這個問題,因為她知道吉祥如意那兩個丫頭識字。

    陸昊允自然也知道此事,故也未多作說明。他看向車廂內的佟子若,後者正滿臉不悅的瞪著他。

    “原來佟姑娘害怕吃苦藥,跟個三歲娃兒一樣。”他勾唇道,一臉嘲笑。

    “你別想用激將法。”一頓,佟子若又說:“我不是怕吃藥,我是覺得我又沒病,根本用不著浪費銀子。”

    “不需要你花錢,補藥和補品的開銷都由我來支付,你只需要負責乖乖地吃掉它們就好。”陸昊允立即說道。

    “陸公子又不欠我什麼,我不能接受。”佟子若義正詞嚴的拒絕道。

    “先前你不是跟我要額外的獎勵嗎?我決定以此為獎勵,所以佟姑娘儘管放心接受,這是你應得的。”陸昊允笑咪咪的說,讓佟子若恨得牙癢癢的。

    “謝謝陸公子,陸公子的大恩大德老奴替我家姑娘叩謝了。”能解決醫藥費的問題,葉嬤嬤喜出望外,在車廂裡就朝陸昊允俯首叩謝了起來。

    “葉嬤嬤不需如此,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佟姑娘現今可是在幫我做事。”陸昊允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再度看向佟子若,“距離你要請我吃飯的午時還有些許時間,你要不要到王家雜貨鋪那幾間店鋪走一走,讓那些關心你安危的人能親自確認你平安無事好放心?”

    佟子若鬱悶的看了他一眼後,點了點頭,對於他的多管閒事真是不知道要喜歡或是討厭。可是不能否認的是,他的出發點的確都是為她著想。

    接著他們去了王家雜貨鋪和陳家涼糕餅鋪這兩處,兩家鋪子的人見到佟子若都驚喜不已,拉著她說了這段期間找不著她的擔憂,以及因他們不小心將她的名諱給傳了出去,現今有許多經營不善的商家找上門想請她幫忙的事。

    總之,因為王大叔與陳老伯實在有太多話太多事要與她說,光去了這兩間鋪子就花了好長的時間,另外三間店鋪只能等用過午餐之後再去拜訪與道謝。

    中午,他們進了青雲城中最大的酒樓“豪華大酒家”吃飯。

    佟子若此次出門的目的之一便是亮相,也就是讓青雲城中關注她的百姓們知道她平安無事,故此他們並未選擇包廂,而是直接在敞開的大廳裡用餐。

    陸昊允雖貴為尚書之子,但在外行商闖蕩久了,也習慣混雜在老百姓之中的感覺,對於這種坐在人來人往、吵雜不休的大廳堂裡吃飯的事沒半點反感,反而自在得很。

    這讓佟子若又高看了他一些,至於她自個兒嘛,就當上輩子進餐廳飯店吃飯,當然也是怎麼自在怎麼來,別人要看隨他看,就當自個兒長得美,吸人眼球嘍。

    阿岳與葉嬤嬤也與他們同坐,阿嶽似乎不是第一次與主子同食同坐,所以也顯得很自在,在場唯一不自在的只有葉嬤嬤。

    “姑娘、陸公子,老奴突然想起有些東西要買,老奴先去買東西,就不陪你們一起吃飯了。”如坐針氈的葉嬤嬤終於忍不住的起身說道。

    佟子若看她這樣也難過,便點了點頭,提醒她道:“葉嬤嬤一會兒可別只記得要東西,忘了要吃東西。”

    “好好好,老奴一定會記得要吃東西的。”葉嬤嬤如獲大赦般的迅速點頭應道。“那老奴先告退了。”

    在座三人目送她離開,卻看到她走到店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接著迅速轉身飛奔回來。

    “怎麼了,葉嬤嬤?”佟子若疑惑的問,見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姑爺來了。”葉嬤嬤臉色難看的對她低語道。

    佟子若輕怔了一下,抬頭看去,果然看見張守信那傢夥出現在酒樓門口,從他轉頭尋找並將目光停駐在她身上的瞬間,她便知道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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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9:21


    酒樓大廳內一如往常般熱鬧吵雜,對於張守信的出現除了佟子若這桌人注意到外,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姑爺?”陸昊允挑眉道,對這兩個字莫名的感覺到刺耳。

    “就是張家二房那位嫡長子,張守信公子。”葉嬤嬤介紹道,以為陸公子不知道此人。

    “我以為你家姑娘現今獨身一人,並未成親有夫婿。”陸昊允直視著葉嬤嬤的雙眼緩聲說道,那淡然清冷的目光讓後者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是,是老奴說錯話了,我家姑娘未出嫁又何來姑爺。”葉嬤嬤立即從善如流的改口道,眼角餘光卻撇見那“前姑爺”正朝他們這方向大步走了過來,不由得緊張的朝自家姑娘叫道:“姑娘,姓張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朝咱們這裡走過來了!”

    “放心,這裡眾目睽睽,他不敢對咱們怎麼樣的。”佟子若安撫她道。

    就在兩人對話這短短的時間內,張守信已幾個大步走到了他們這兒。他先是朝她微微一笑,接著用和善的面容與語氣對她柔聲道:“子若,好巧。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你不是知道我在這才來的嗎?巧什麼巧?”佟子若嘲諷的撇唇道,直接戳穿他的裝模作樣。

    張守信沒想到她會這麼不給面子,頓時渾身一僵,臉都變了顏色。他強忍著不悅與尷尬,勉強撤笑的開口道:“子若,許久不見,你倒是變得愛開玩笑了。”

    “開玩笑我還得挑對象。你是我的誰,我為何要與你開玩笑?”佟子若冷笑,“還有,麻煩你稱呼我佟姑娘,我的名字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叫的。”

    張守信勃然變色,陸昊允卻是忍不住瞬間笑了出來,還讚歎了一句,“這話說的好。”

    “你是什麼東西,本公子與人說話有你插嘴的分?”張守信立刻將滿腔的怒火發洩到他身上去。

    該死的女人,他都已經和顏悅色的與她說話了,她竟敢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冷嘲熱諷,還拿阿貓阿狗來比喻他,真是氣死他了!

    不過這氣他得先忍著才行,得先將她安撫好,讓她乖乖地與他重婚,再次成為他張守信的媳婦,為張家的鋪子做牛做馬,到時候看他怎麼拿捏她!

    就在張守信遷怒的把怒火燒向陸昊允且心裡打著如意算盤時,與他們同席而坐的阿嶽已騰地猛然站起,一把揪住張守信的領口,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你是什麼東西,敢對我家公子這麼說話?”阿嶽冷酷無情的迸聲道。

    “你想幹麼?快點放開我,救命、救命啊——”張守信被嚇得面無血色,不斷地掙扎驚叫,也將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阿嶽。”

    陸昊允開口輕喚一聲,阿岳便知道主子的意思,鬆手放開了手上的人渣。

    突然自半懸空的狀態下重獲自由,張守信整個立足不穩,瞬間跌了個四腳朝天。同時之間,也有人認出了他們。

    “那是佟家姑娘,還有那可是張家二房的大公子?”

    “沒錯、沒錯,就是佟姑娘的前夫。”

    “他們兩家不是早就撕破臉了嗎?怎麼兩人還會湊在一起?”

    “我剛看到了,是佟姑娘他們先到這,姓張的後來才出現。”

    “是湊巧碰上嗎?我看不見得。”

    “我也這麼認為。當初這兩家可是鬧得不歡而散,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就算是在街上巧遇也會當不認識,哪裡還會主動迎上前去說話?”

    “是姓張的迎上前,我看佟姑娘根本不想再見到他。”

    “我倒是比較好奇與佟姑娘坐在一起的公子是何人,看起來不太像是一般老百姓啊。出手的很像是個護衛,一般人能有護衛嗎?”

    大廳中,許多人都在交頭接耳的私語著,對眼前的情況好奇不已。

    張守信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雖面有怒色,卻也不敢再對眼前這對來路不明的主僕擺款兒,他轉身面對佟子若,開門見山的將來意說出來。

    他說:“子若,我今天是來與你和好的。你這段期間都住在哪兒?我讓下人去幫你收拾東西,你直接跟我回家就行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呆,大廳更是瞬間鴉雀無聲。

    “你這個人腦袋是不是有毛病?”佟子若第一個回神出聲問道,不大的音量卻清楚地響徹在靜極的大廳之中,落入眾人耳裡。

    下一秒,大廳裡頓時哄堂大笑,在座客官們個個笑得東倒西歪,還有幾個樂極生悲的不小心被嘴裡的食物嗆到,轉笑為咳的在那邊咳個不停。

    張守信被眾人笑得面紅耳赤,怒目切齒的朝她迸聲道:“佟子若,我是看你可憐,孤苦伶仃、無家可歸,這才求爹娘盡釋前嫌讓你重返我張家,繼續做張家的媳婦,你別不知好歹。”

    “你果然是腦袋有毛病。”佟子若用看瘋子的表情看著他道。

    大廳中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的笑聲瞬間又響亮了起來,大夥都笑個不停。

    “佟子若!”張守信咬牙切齒的朝她怒目相向。

    佟子若始終面不改色,冷嘲熱諷的看著他說:“張守信,你不覺得你剛才說的話很可笑嗎?求你爹娘盡釋前嫌?做錯事的人是你們,被虧待的是我,要盡釋前嫌也輪不到你們吧?另外,是誰告訴你我想重返張家做媳婦的?我的腦袋又不像你一樣有毛病,瘋了才會有這種想法。”

    “你就逞強吧,現在除了我張守信還有誰敢要你?一個沒有娘家、沒有嫁妝,還被夫家休離的棄婦。”張守信怒極反笑的朝她冷笑道。

    葉嬤嬤氣得都漲紅臉了,怒不可遏的朝他叫道:“我家姑娘才不是被你們張家休離的,是你們張家人太狼心狗肺、太人面獸心、太不是人了,我家姑娘主動提出和離的!你不要顛倒黑白丨\'

    “葉嬤嬤,這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他要顛倒黑白也必須要有人相信他才行。”佟子若柔聲安撫她。

    “佟姑娘說的是,咱們沒人相信那姓張的。大夥說對不對?”大廳中立刻有人聲援她。“對!”眾人回應。

    張守信臉都黑了,卻還是不甘心就此放棄。

    張家小飯館、嚴氏茶坊、李氏布行,對了,還有那間陳家的涼糕餅鋪,那幾家小店鋪都是經營不善卻突然起死回生的,這事他們張家可是確切的查證過,證實佟氏在商道上真有兩把刷子。而她身為他張守信的女人,既然有這種賺錢的才能,又怎能浪費,不為他們張家賺錢呢?

    這件事可是他們張家大房和二房一致的決定,甚至將他那個從平妻抬為正妻的愛妻都打回到平妻身分,將他的正妻之位讓出來要還給佟氏,這個女人怎麼還如此不識好歹?

    “佟子若,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跟我回家的話,我的正妻之位就還是你的。過了今天,以後你就算是跪求我,也只能當個妾室,你聽清楚了嗎?聽清楚了就快點做決定。”他冷聲下達最後通牒,怎知她只回了他一個字——

    “滾。”

    “你——”

    “阿嶽,把他給我扔出去。”陸昊允突然開口道。他的語氣淡淡的,但大夥都可以感覺到他的不耐與薄怒。

    阿嶽毫不遲疑的聽命行事,手一伸一揪,提了人就往門口走去。

    “放開我!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王法,殺人了!救命啊——”張守信掙扎的大叫著,卻再次引來大廳眾人的哄堂大笑。

    “你可知那傢夥為何會突然想與你重婚?”陸昊允目不轉睛的看著佟子若。

    “八成與之前王大叔和陳老伯與我提起的事有關。”佟子若洞如觀火,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被張守信那王八蛋耽誤了不少時間,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她迫不及待的端起碗筷,低頭吃飯。

    “你倒是看得明白,不過你真的一點都不心動嗎?”陸昊允狀似不經意的問。

    “心動什麼?”佟子若抬頭問道。

    “重回張家。”他問,結果卻被她賞了一記白眼。

    “你是不是和姓張的一樣腦袋有毛病?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清楚嗎?我又不是瘋了或是傻了。”她沒好氣的說。

    “你一點也不傻,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陸昊允緩慢地搖頭道。

    “你知道就好。”佟子若又白了他一眼,這才低頭專心的吃飯,沒注意到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表情也逐漸從若有所思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

    用過午餐後,佟子若照計畫又去了李氏布行、張家小飯館和嚴氏茶坊走了一趟,結果怎麼也沒想到中午的插曲又捲土重來,在嚴氏茶坊內活生生又上演了一回。

    這回上場的不僅有去而複返的張守信,連張家二老爺,佟子若的前公公張盛碩都親自出馬前來。

    “媳婦——”

    “停,我可不是你們張家的媳婦,請稱呼我佟姑娘。”面對一出現就開口喊她媳婦的張盛碩,佟子若毫不客氣的直接冷聲打斷他。

    張盛碩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但仍強忍怒氣,好聲好氣的對她說:“我知道你對張家有氣,以前的事是我們欠缺考慮,以為替你經營你爹娘留給你的產業是在幫你,畢竟你是一個生活在後宅的女人,哪裡懂得什麼經營之道,你說是不是?不過現在我們知道錯了,親家老爺生前早把本事都教給你,還把你教得青出於藍勝於藍。所以我們決定把那些鋪子都交還給你經營。你回家來吧,只要你肯回來,守信正妻的位置還是你的。”

    佟子若當真是哭笑不得,不懂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又自以為是的人。張家人果然都不是正常人,簡稱不是人。

    “張二老爺,中午我便同你兒子說過了,我腦袋沒毛病,人也沒瘋,他沒告訴你嗎?”她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如果沒有的話,我現在可以再說一次。我瘋了才會再進你張家大門,聽清楚了嗎?”

    “你難道不管佟家的產業了嗎?那可是你父母和佟家祖輩留下來的。”張盛碩握緊拳頭強忍怒氣,拿佟家祖業動之以情。

    “佟家的產業?”佟子若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現在還有佟家產業嗎?那些產業不都改姓張了嗎?”

    “只要你回張家,我會將那些產業全交回你手上。”張盛碩一臉認真的承諾道。

    “回張家我還逃離得了你們張家人的手掌心嗎?那些產業最後還不是依然要落入你們姓張的手中。別當我是笨蛋。”

    “佟子若,爹都親自來請你回去了,你還想怎樣?別給臉不要臉!”一旁的張守信怒不可遏的開口罵道。

    “你給我閉嘴!”張盛碩轉頭怒斥兒子,很明顯是還不想放棄佟子若這棵搖錢樹的意思。他轉頭對佟子若說:“守信身為我的嫡長子,從小順風順水沒受過氣,更沒被人黑臉對待過,這才會有些失控,你別在意。”

    佟子若搖頭道:“意思就是張守信會失控罵人是因為我給他受了氣、給他黑臉看,這不是他的錯而是我的錯嘍?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太好笑了!”

    “佟子若——”怒氣衝天的張守信才一開口就被怒斥。

    “你閉嘴!”張盛碩破口大駡,將再也遏制不住的怒氣全數發洩在兒子身上。“這不都是你惹的禍,當初你若是好好地對待你媳婦,她現在會翻臉不認我這個公公、不認你這個相公嗎?你這個混帳!”

    公公?相公?佟子若真的是快要被這對無恥不要臉的父子噁心死了,她轉頭對待在一旁的陸昊允說:“陸公子,可以請你幫個忙嗎?我實在是不想聽下去了,再聽無恥的人說無恥的話我真的會吐。”

    陸昊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平靜地點頭道:“如你所願。阿嶽,把他們扔出去。”

    阿嶽向來都是徹底執行主子的命令,所以即便一手拎一個對他有點吃力,他還是將張家那對無恥父子給扔出了嚴氏茶坊,末了還像門神般站在茶坊門口以防那對父子不死心還想再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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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19:55


    茶坊包廂中,陸昊允目不轉睛的看著佟子若,表情若有所思又欲言又止,看得佟子若莫名有些惱火。

    “你有話就直說。”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好奇你真的不想把屬於佟家的產業要回來嗎?”陸昊允問道。

    佟子若搖頭。

    “為何?”陸昊允不解的問道。“如果你是因為自己鬥不過張家,我可以幫你。”

    佟子若有些悵然若失的搖搖頭,道:“就算要回那些產業,青州佟家的傳承也已經不復存在了。”

    “為何會不復存在?”陸昊允不解,“以你經商的能力,要撐起青州佟家並不難。等以後你成了親多生幾個孩子,再與你夫婿商量一下,讓其中一個孩子跟你姓來繼承佟家產業、傳承佟家也不是什麼難事,不是嗎?”

    佟子若苦笑了一下,對他說:“佟家傳承的不只有血脈,還有佟家的釀酒秘方。如今那釀酒秘方已失,青州佟家即便傳承下來,也不再是以前那個青州佟家了。名不符實的青州佟家,又有何傳承的價值?”

    陸昊允不由自主的蹙起眉頭,疑惑的問她,“我聽姜大哥說過,你父親曾將你當成佟家繼承人來培養,他難道沒有將佟家的釀酒秘方傳於你嗎?”

    “你也對佟家的釀酒秘方有興趣嗎?”佟子若不答反問。

    陸昊允瞬間便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瞪眼道:“佟子若,你當我陸昊允是什麼人了?不過是個酒方,我陸昊允就算是想要,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哄騙嗎?”

    佟子若對於他的盛怒沒半點反應,只是情緒低落的悵然道:“就算是你想要也沒了。”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陸昊允收斂起怒氣,問道:“什麼意思?”

    佟子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先前我在張家重病醒來之後就得了失憶症,將過去所有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陸昊允張口結舌的看著她,半晌後才問她,“你在跟我開玩笑?”

    “沒有。”

    陸昊允呆了,十分難以置信。失憶症?失去過去所有的記憶?這世上真有這種病?可是不對啊—

    “你現在所擁有的經商知識與才能難道不是你父親生前對你的教導嗎?”他緊盯著她問道。

    “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佟子若給了模棱兩可的回答。

    “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陸昊允焦急道。

    “我既然失去了所有記憶,又怎會知道是不是?我只知道在我失憶後,我的腦袋裡除了留下一堆經商行商之道外,餘下是一片空白。”

    “那‘富家女落難記’難道不是出自於你之手?”陸昊允依舊難以置信的繼續提出不合理之處。

    “我雖失去記憶,但葉嬤嬤並沒有。”佟子若一本正經的回答。

    陸昊允這時也無話反駁了。雖然他依舊難以置信,但若真無此事,她又何必要對他撒謊呢?

    失憶。真是作夢都沒想過的事。

    “你失憶的事,大夫看了怎麼說?”他問她。

    “沒看過大夫。”佟子若搖頭道。“在張家時,即便我病得都快死了,他們也不讓請大夫。後來離開張家,我的頭並未因此而疼過,我也不想再去回憶那些逝去的事,也就沒去找大夫了。”一頓,她又說:“其實我覺得現在也挺好的,忘了就不需要再去執著什麼,反正都人事全非了,再執著也找不回過往記憶中曾有過的美好,徒留傷感。”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輕忽此事,該讓大夫仔細的替你把把脈,免得落下什麼病根卻不知道。”陸昊允一臉責備。

    “我上午不是已讓大夫把過脈了嗎?除了體虛之症外,大夫不是說我沒病嗎?”佟子若不以為意。

    “那是大夫不知道這事,沒往這方向注重。我看不行,趁時間還早,咱們再找幾間醫館、幾個大夫替你好好的把一把脈象再說。走。”陸昊允說完便起身準備要走,卻見佟子若動也不動的坐在原位上。“怎麼還坐著不動?”

    “我不去。”

    陸昊允立刻皺起眉頭,“你這是在耍任性嗎?”

    任你的頭!佟子若差點就這麼回他了。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早上我才看過大夫,大夫也說了我沒病,現在何必多此一舉呢?就算你銀子多也不用這麼花吧?如果你真嫌銀子多,我不介意你分我一點。”

    “這關乎到你身子,別不當一回事。”陸昊允一臉嚴肅,忍不住有些動氣。

    “就因為是我的身子,我才知道我自個兒沒事,沒病沒痛的根本用不著看大夫。”佟子若堅持道,一點也不怕與他硬碰硬。

    “你!”陸昊允第一回被人氣到說不出話來,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都已經氣到不行了卻又發不出來,只能悶在肚子裡憋屈著,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算了,隨你愛去不去,反正身子不是我的,以後出了什麼事,受苦受痛的人也不是我。”他生氣的說完,衣袖一拂,轉身就走。

    佟子若對於他明顯的惱羞成怒只是聳了聳肩,根本不放在心上。

    隨後,她又在茶坊待了許久,只因為有幾個消息靈通的小店主在她來之前就已經等在茶坊裡盼她指點了,她也不好意思讓人等了半天卻連屁都不放一個就走,只好花點時間聽聽他們的經營困境並給點建議了。

    總之,在陸昊允拂袖離開後又過了好一會兒,佟子若這才得閒,告辭,離開茶坊。

    然後在步出茶坊、從葉嬤嬤口中得知陸昊允早已拋下她們先行離去多時,她整個呆滯傻眼。

    沒了馬車可坐,佟子若只能靠萬能的雙腳走路回家,只是她真的是愈走愈想愈生氣。

    “葉嬤嬤你說,怎麼會有這麼小心眼的男人?只不過是稍微不順他的心意而已,他竟然就這樣扔下咱們倆走了?實在是太過分、太不可理喻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啊,真是太氣人了!”她一路走一路怒不可遏的對葉嫂嬤發牢騷,訴說自己的不滿。

    “姑娘,老奴可否說句實話?”一路沈默聽她抱怨的葉嬤嬤突然開口問道。

    佟子若愣了一下,點頭道:“你說。”

    “老奴覺得陸公子會生氣是應該的,換作老奴也會生姑娘的氣。”葉嬤嬤說。

    佟子若突然沈默了下來,沒有應聲。

    葉嬤嬤看了她一眼,接著說:“姑娘,你應該知道陸公子會這麼生氣是因為關心你,若不是真心關心你,他根本不會生氣。你實在不應該這麼說他。”

    “我又沒讓他關心,他這是多管閒事。”佟子若嘟囔著說。

    “姑娘!”葉嬤嬤出聲喚道,眼裡有著明顯的責備與不贊同。

    “我說的又沒錯,我又沒病,他幹麼一直要我去看大夫?”佟子若不服道,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錯。

    “陸公子沒錯,一切其實都是老奴的錯。”葉嬤嬤突然滿臉自責的說道。

    “葉嬤嬤,這事根本與你無關。”佟子若睜大雙眼,不知她為何要這麼說。

    “不,如果老奴沒忘記姑娘失憶的事,在咱們離開張家後記得帶姑娘去找大夫看病的話,今日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這一切都是老奴的錯。”葉嬤嬤一臉黯然,自責的搖頭

    “這根本不是葉嬤嬤的錯,因為我自個兒都忘了這件事。”佟子若迅速安撫,見不得老人家為她自責。“咱們離開張家之後,為了生活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我的頭也沒犯過疼,哪裡會想到要找大夫看病?總之,這事不是葉嬤嬤的錯,如果你硬要說是你的錯,那就是在怪我。”

    “姑娘,老奴絕對沒這個意思。”葉嬤嬤急忙道。

    “那就別再說錯不錯的。”佟子若一臉嚴正。

    “是。”葉嬤嬤也只能應是了。

    主僕倆至此無話,抄著近路,安靜地穿越一條又一條的小巷。

    突然間,兩個壯漢不知從哪條岔路冒了出來,橫身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葉嬤嬤第一時間便擋到佟子若面前,滿臉警戒的斥喝道:“你們是誰?想做什麼?”

    “你是佟家姑娘,張家二房的大媳婦?”站在她們左前方,留著落腮胡的大漢嘿嘿冷笑的盯著她們問道。

    “不是。”佟子若直接否認。這一聽就知道對方是特意沖著她來的,來者不善,她承認不是找死嗎!

    “不是?難道咱們弄錯人了?”落腮胡大漢一陣呆愣後,轉頭問同伴。

    “咱們會弄錯,難道張家人也會弄錯?”落腮胡的同伴下巴一揚,朝佟子若主僕身後的方向示意。

    佟子若和葉嬤嬤不由得回頭看,竟然看見了張家的管事。

    葉嬤嬤一眼就認出來人,怒聲問道:“李總管,你想做什麼?”

    “我奉二老爺和二少爺的命令特地前來接二少奶奶回府。”李總管面無表情的答道,接著朝兩名壯漢命令道:“你們倆發什麼呆,還不動手?”

    佟子若怎麼可能乖乖站在原地等著被捉,她迅速果斷的對葉嬤嬤小聲道:“葉嬤嬤,咱們分頭跑。”說完不等葉嬤嬤有何反應,立即大喊一聲,“跑!”提起裙擺,轉身拔腿就跑。

    她一點也不擔心葉嬤嬤,因為對方的目標是她,只要她能突圍,這些人絕對不會舍她而去追葉嬤嬤。

    換句話說,與她分開的葉嬤嬤肯定能逃脫,到時候即便她真落入張家人手中,陸昊允肯定也能在最短時間內將她從張家給救出來。

    前方擋路的是兩名壯漢,後方則是肥胖的李總管,他還帶了一名同樣腦滿腸肥的傢夥在阻路,佟子若自然選擇朝後方突圍。

    現場誰也沒想到佟子若會有此舉動,個個猝不及防,尤其是李總管那方向的兩個胖子,根本來不及有反應就見佟子若朝他們飛奔而來,然後以靈巧的閃避從兩人之間穿越而過,留下翻飛的長髮與飛揚的裙擺殘影,迅速遠去。

    這一切的發生,頂多就一個呼吸的瞬間而已。就這麼短時間,眼前即將煮熟的鴨子竟然飛了?!

    李總管難以置信,怒不可遏,迅速回神咆哮出聲。“還發什麼呆?快給我追啊!”

    兩名壯漢加個胖子立刻拔腿就追,李總管也隨後追去,獨留自始至終都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的葉嬤嬤呆若木雞的杵在原地。

    佟子若拼命的往前跑,感覺氣都快要喘不過來,肺部像要炸了,腿像要斷了一樣。

    這個身體實在是太嬌柔虛弱了,才跑了這麼一小段路就要撐不住了,真是太遜了。想她在穿越之前才剛參加完十公里的馬拉松競賽,還在數千名不分男女老少的參賽者中跑出名列第十的好成績,相較於現在,她整個有種往事不堪回首的苦悶感。

    看樣子她得想辦法鍛鏈鍛鏈自個兒的身體了,要不然逃得了這回,下回再遇上這種你追我跑的事,她八成也逃不了完蛋的分。

    可惡的張家,該死的張家,真是混蛋王八蛋啊!

    早知道他們這麼卑鄙無恥無極限的話,她就應該先下手為強,讓陸昊允找個由頭把整個張家給抄了。反正現今朝廷正缺錢用,張家那些財產還可以充盈國庫,一舉兩得多好。只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佟子若一邊拼命的往前跑,一邊胡思亂想著,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膽子真大,遇到這種事除了氣憤外,竟沒有絲毫害怕的感覺。

    不過她倒是有些心慌,因為她對附近路況完全不熟,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跑才有人潮,才能得救。

    如果她有前世的體力的話,她倒是不介意跑上十公里給追兵追,但她現在就是個弱雞,根本撐不了多久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這麼大一個胡同,怎麼會連個人影也看不見,好歹也冒出一兩個人來幫她尖叫幾聲,喊喊救命或殺人了什麼的,她沒多餘力氣可以喊啊。

    好累,好累,好累……

    她快要喘不過氣,快要跑不動了,要不要乾脆停下來束手就擒算了,再跑下去她可能會休克倒地不起。

    葉嬤嬤應該逃走了吧?到底幫她找到救兵沒?

    陸昊允你還不來救我這個顧問,再不來的話,看我以後還幫不幫你!

    完了,她要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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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20:28


    阿嶽從十歲進入尚書府伴在陸昊允身側至今快十五年了,從未見過公子像現在這般怒形於色的模樣。

    公子自小聰明,萬眾矚目,加之尊貴的身分與教養,讓他早已習慣喜怒不形於色,不管面對任何人事物總是淡淡的,感情甚少外露。可是自從來到青雲城認識了佟姑娘之後,這個習慣好像就不翼而飛了。

    佟姑娘對公子來說是特別的,這點他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他先前一直以為這份特別是在公事上、能力上與商道上,與私人感情無關。可是看公子現在這個樣子,無關才怪!

    阿嶽突然有些頭痛,因為佟姑娘配不上公子。不提身分的問題,光是從佟姑娘曾經嫁過人這件事來說,她就註定進不了尚書府大門。可是以公子的性子,他會管這麼多嗎?不會。所以他光想到以後可能會發生的爭執與吵鬧就覺得一陣頭疼。

    “調頭。”

    一路悶不吭聲獨自生氣的陸昊允突然開口,讓駕著馬車的阿嶽呆愣了一下,這才“籲”的一聲將馬車停了下來,然後扯動韁繩讓馬兒拖著馬車轉身調頭。

    “公子,去哪兒?”阿嶽問。

    “……茶坊。”

    果然。阿嶽在心裡暗道了一聲。如果他先前對自個兒的猜測還有一點疑慮的話,那麼現在也沒了。

    “駕”一聲,馬車立即上路,循著原路往回走。

    途中他們不巧遇到了個雜耍團在表演,被人群擋了去路進退不得,耽誤了不少時間才抵達茶坊,可是等待他們的卻是—

    “已經離開了?”

    阿嶽有些傻眼,卻也只能誠實以報。

    “咱們回來的路上,你可有見到她們的身影?”陸昊允問。

    阿嶽搖頭,猜測道:“若是從這兒走回家,佟姑娘她們應該會走小巷抄近路。”

    “可以推斷出她們現在大概走到哪兒嗎?”陸昊允又問。

    聽見這話阿岳就知道公子的意思了,那就是要找到人,並且接人上馬車回家。

    對於公子的命令他從來不會有遲疑,只有執行而已。所以他點頭,躍上馬車,將馬車趕到一個比他推斷再稍前進一些的位置暫停,然後身輕如燕的躍下馬車鑽入小巷之中尋人去。

    陸昊允沒有阿嶽的身手,故很有自知之明的留在馬車上等人,然後閑著無聊就四周隨意看看,不料竟看見葉嬤嬤面無血色的慌亂身影。

    “葉嬤嬤!”

    他第一時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飛奔而去,因為在她身邊竟未看見那道倩影。她們主僕倆不是一起離開茶坊的嗎?為何現在只有葉嬤嬤獨自一人,而且臉色還如此難看?

    見到陸昊允,葉嬤嬤猶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緊緊抓住他,淚如雨下的急迫開口求道:“陸公子,救救我家姑娘,老奴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

    “發生了什麼事,佟姑娘呢?”陸昊允臉色遽變,反手抓緊葉嬤嬤。

    “張家派人來抓姑娘,姑娘叫老奴分開跑,那些人全部都跑去追姑娘了。”葉嬤嬤哭著說道。

    “該死!”陸昊允忍不住咒駡一聲,毫不猶豫的抬起頭朝四周揚聲怒喚道:“衛十一,衛士一。”

    兩道人影無聲無息的突然從天而降,跪在陸昊允面前。他們是皇上的人,負責保獲他人身安全的暗衛。

    “救人!”陸昊允只有這兩個字。

    “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公子。”衛十一說。

    “你們保護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經商天分。她的經商天分比我還要高,孰重孰輕還要我說嗎?”陸昊允冷峻嚴厲的對兩人道。

    衛十一和衛十二兩人對視了一眼,僅猶豫了一下便異口同聲道:“屬下遵命。”接著兩人身形一晃便失去了蹤影。

    陸昊允見狀,臉色稍微好看一點點,但緊蹙的眉頭卻沒有一絲放鬆的跡象。

    “放心,那兩個人的武功很高,一定能將你家姑娘救回來。”他安撫葉嬤嬤,“如果她真被張家人帶走的話,咱們就直接去張家要人。若她身上少一根頭髮,我就叫他們拿命償。”他冷酷無情的迸聲道。

    葉嬤嬤用力的點頭,用衣袖抹去淚水,臉上憤恨冷厲的神情不下於陸昊允。此刻她對張家恨之入骨,聽陸昊允說要拿張家人命來償時,她只想叫好,叫活該。

    兩人回到馬車上安靜地等候,雖然心急如焚卻又莫可奈何,只能在心裡不斷地向菩薩祈求保佑佟子若平安無事。

    日長歲久,兩人如坐針氈般的等了又等,似乎等了一整年般,終於等到有人返回。

    回來的是衛十一,他如實向陸昊允稟報道:“人已經找到了,但昏迷不醒。四名歹徒皆已制伏。我們將人暫時安置在胡同內的一間屋裡,阿岳去請大夫,十二守在那裡。”

    陸昊允在聽見“昏迷不醒”四個字時,整張臉都冷了下來,冷峻而鐵青。他緊繃著臉開口道:“帶路。”

    佟子若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面無血色。平躺的身子單薄得幾乎要淹沒在薄棉被裡,若非那張小臉還露在外頭,根本看不出被子下還躺了個人。

    她,怎麼會這麼瘦?這麼蒼白?這麼的羸弱?

    平日的她總是充滿了自信與活力,精神奕奕的站在課堂裡連續說上一個時辰,甚至兩個時辰的課也不見她喊一聲累。

    平日的她總是用完早膳就會出現在議事廳或書房裡,與他或各地來的商鋪掌櫃論事,一討論便是一整天,大夥散會各自回房休息後,她還能一個人孤燈忙到三更半夜。

    平日的她總是不認輸,對他大小聲又齜牙咧嘴的,比他那些五大三粗的屬下們都還要強勢,身上哪看得出來一絲柔弱?

    可是那樣的她現在卻躺在他面前,面無血色,慘白柔弱,不醒人事!

    陸昊允不禁握緊拳頭,感覺有把火在心裡狂燒,火勢愈來愈大,愈來愈難以壓制。

    “人呢?”滿腔怒火的他,聲音卻像十二月寒冬般的冷冽,令聽者不由得一顫。

    “柴房裡。”阿嶽答道,他已將大夫請來又送走了。

    至於衛十一和衛十二則在完成救人任務之後,再度消失不見,繼續做他們的暗衛。

    對了,他們也已經回到城南他們所居住的三進宅院。

    轉移時,將昏迷中的佟子若抱上又抱下的自然是陸昊允,這事他做得非常順手又自然,讓葉嬤嬤看了都不知道該謝他還是該罵他。

    總之,回到自個兒的地盤上比較讓人心安,葉嬤嬤能專心照顧佟子若,陸昊允也能放心去處理那幾個張家的爪牙,以及罪魁禍首張家。

    來到柴房,陸昊允冷漠無情的看著那四個被捆綁手腳、塞住嘴巴的張家爪牙,就像在看四個死人一樣。

    他沒有開口與他們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站在雙眼充滿了驚惶害怕的他們面前,面無表情的連對阿嶽下達三個命令。

    “阿嶽,把這幾個傢夥送到青州官府,讓青州知府重審,找出主使的罪魁禍首,我要他償命。”

    “是。”

    “動員我們在商界的影響力,我要封殺張家,讓張家在青州商界寸步難行,在最短時間內垮臺。”

    “是。”

    “讓張家知道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又得罪了誰才自取滅亡,我要他們今後每天都活在悔不當初與驚恐之中,直到張家徹底垮臺不復存在為止。”

    “是。”

    說完,陸昊允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留在原地的阿嶽心想著,張家完了。

    陸昊允這一怒當真是震動了整個青州。

    因妻舅的關係,青州知府一直都知道青雲城裡來了這麼一個大貴人,只是貴人低調不見客,他也只能按捺著攀附投誠的心,耐心的等候被接見的機會。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治下的愚蠢百姓竟去得罪了這位大貴人,簡直快要把他給氣死了。所以即便沒有嚴審治死罪的秘令,他也不打算放過那個該死愚蠢的罪魁禍首。

    張家二房那對父子直接定罪,其父張盛碩因捐官有官位在身沒辦法一次治死,只能先免去他的官職打入大牢。其子張守信沒等到斬首,嚴刑逼供的傷勢已先在牢房中奪走了他的命。

    張家如陸昊允所願,整個陷入不安與恐懼之中,惶惶不可終日。

    張家經營的產業也一間間的陷入困境之中,不是東西賣不出去,就是貨源出了問題,甚至出現合作多時的下遊商販們集體倒帳,拿了貨、欠了貨款卻不認不還的事。

    張家找不到人幫忙,昔日商場上的朋友都知道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一個個都離得遠遠的,就怕被遷怒而惹禍上身。

    無技可施又為了存活下去,張家的鋪子只得一間一間的關,然後又一間一間的賣,惡性循環不止。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張家的財富已縮水了大半,差不多將當初侵佔佟家產業所得的財富都吐了出來。

    青雲城內許多人聽聞此消息時,都會爽快的說上一句“惡有惡報”或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同情。

    這些事,佟子若都不知道。

    那天她昏倒之後,整整又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把整座院子裡的人都急死了。

    青雲城裡稍知名的大夫都被請了過來,從各別診治到聯合會診,每一個大夫都被坐在一旁、渾身散發出凍人氣息的陸昊允嚇得不敢亂說話,連一句摻有“不”字的話都不敢說,例如不太好、不確定、不太妙、不知啥時會醒來等。

    總之,在佟子若清醒過來之前,那群大夫幾乎是被軟禁在三進院內,個個愁容滿面、苦不堪言。

    幸好佟子若後來醒了,沒昏迷個三天三夜。

    佟子若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累,渾身無力又渾身酸痛,整個人很想再昏過去。可是在看見哭腫雙眼的葉嬤嬤,以及突然多了對熊貓眼的陸昊允時,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昏倒了。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救我。”她虛弱的開口道,同時給了他們一個微笑。

    “姑娘,你把老奴嚇壞了!”葉嬤嬤淚如雨下的抓緊著她的手。

    “我沒事……”她虛弱的回應。

    “都昏迷了兩天還說沒事?!你再不醒老奴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葉嬤嬤抹淚道,眼淚一刻也沒停過。

    “別哭,我這不醒來了,沒事。”佟子若吃力的安撫她,說完這幾句話,呼吸又不順的喘了起來。

    陸昊允見狀皺緊眉頭,開口說:“葉嬤嬤,不要哭了,別再讓你家姑娘擔心了,去請古大夫過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葉嬤嬤這才迅速止住淚水,匆忙起身點頭道:“老奴這就去請大夫過來。”

    葉嬤嬤離去後,陸昊允始終就這麼站在原位,一言不發的看著——不,或許該說瞪著佟子若比較合適。

    佟子若被看得滿身不自在,好像自個兒做錯了什麼事一樣。但是她做錯了什麼?若不是他小氣巴拉的丟下她和葉嬤嬤先走,哪會發生這事?害她現在渾身都疼,想呻吟都無力,真是無妄之災,愈想愈氣。

    “幫我報仇。”身體的不適讓她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可惜因為身體虛弱,欠缺氣勢。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讓從事發至今一直冷著臉的陸昊允,破冰似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說:“好。”語氣肅然。

    “那你自打一巴掌。”

    他登時露出一臉呆愣狀。

    她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你說的報仇是要找我報仇?”陸昊允仍舊一臉呆滯加不可置信。

    “真是阿呆。”佟子若失笑的低聲自語道。

    “你說什麼?”陸昊允上前問道,沒聽清楚。

    “我說,謝謝你救了我。”她突然換上一本正經的神情,認真的向他道謝。她知道若不是有他在,她與葉嬤嬤可能逃不出張家人的手掌心。

    俗話說有千日做賊,沒千日防賊的。為此她都將全城百姓拉來做她的後盾和眼線了,沒想到還是發生了這種事,當真是始料未及。所以此刻的她是真心感謝陸昊允的,感謝有他存在。

    “你剛才說的似乎不是這句話。”陸昊允懷疑的看著她,總覺得他剛才好像聽見了一個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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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21:42


    佟子若若非沒力氣,真想翻個大白眼給他看。

    “謝謝你。”她再次說道,也告訴他這才是重點,我正在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好嗎?

    “真謝我就告訴我你剛才那句話在說什麼。”陸昊允莫名的執著道。

    佟子若當沒聽見,問他,“那些人呢?”

    “衙門牢房裡。”陸昊允終於不再執著的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正經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指使他們的是張盛碩父子。”佟子若告訴他。

    “我知道,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來處理。”陸昊允點頭道。

    “你打算怎麼處理?”佟子若問他。

    “你呢?想怎麼處理?”陸昊允不答反問,目不轉睛凝視她的目光中有抹令人費解的緊張神情。

    對此佟子若也沒想太多,只是目光一凝的道:“打蛇不死,後患無窮。我此刻正有著深深的感觸。”

    “你確定?”陸昊允緩聲問道。

    “我確定。”佟子若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不想活在千日防賊的生活裡,況且那父子倆的確是逼死原主的兇手,她既然用了原主的身體,自然得替原主報仇。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她做人的原則。

    “好。”陸昊允滿意的露出一抹微笑。她果然敢愛敢恨,沒有因為曾與張守信有過夫妻之緣而有婦人之仁,很好,他很滿意。

    此時,葉嬤嬤去而複返的帶來古大夫,也是那位診出佟子若有體虛之症的老大夫。

    古大夫坐下來再度為佟子若把脈,最後指出導致她現在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兩點,一是原本就說過的體虛之症,二則是勞力過度。

    “勞則氣耗,原已是體虛之症,又突然過勞損傷體內原本就不足的正氣,身子自然便會產生疲乏的感覺。乏是氣虛之征,勞則氣耗。體內精氣都耗光了,人能不昏迷不醒嗎?”

    總之結論就是要養、要補、要休息。沒別的了。

    “大夫,她先前頭受過傷,得了失憶症至今未好,你替她看看。”陸昊允開口道,始終沒忘記這件事。

    佟子若頓時有種無奈的感覺,不知道這傢夥幹麼這麼執著這件事。

    古大夫一愣,面色頓時嚴正了起來,“傷在哪兒?”他問。

    葉嬤嬤立刻上前將佟子若左額的頭髮撥開,露出平日掩蓋在髮絲下的傷疤。傷疤比拇指指節還要大些,因與正常膚色不同而醒目,落在一年輕女子臉上更顯觸目驚心,連古大夫看了都有些生氣。

    “怎麼沒抹去疤的傷藥?”古大夫蹙眉道。

    “當初受傷時,張家連大夫都不肯為我家姑娘請一個,哪還有什麼去疤的傷藥可抹?”葉嬤嬤眼眶泛紅,淚垂眼睫。

    “張家……”古大夫搖了搖頭未再多說,只道:“過兩天派人到我那兒,我做藥膏給你們,多少能淡去些疤痕。”

    “謝謝大夫。”葉嬤嬤立即點頭如搗蒜。

    古大夫不再多言,凝心靜氣的為佟子若把脈,他仔細的診了好一會兒才收手,直言道:“頭上的傷已經沒事,老夫看不出任何異樣的脈象,失憶之症應不是頭傷所引起的。”

    佟子若聞言暗驚了一下,沒想到這老大夫還真有兩把刷子,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不是頭傷所引起的,那又怎會失憶呢?”陸昊允蹙眉問道。

    “健忘,精神短少者多。其皆由憂思過度而致勞傷心脾,損其心主之故,若再經大喜大悲或大驚大怒之事,也可能致病。”古大夫說。

    “姑娘一定是太傷心了,才會想忘記過去的一切。”葉嬤嬤頓時淚如雨下。

    “忘記的事有可能再想起來嗎?”陸昊允問古大夫。

    古大夫順了順下巴的白鬍子點頭道:“有可能。”

    “那……”陸昊允猶豫的停了一下,才又開口問道:“當她想起以前的事時,可能會把失憶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忘了嗎?”

    古大夫一怔,斟酌了好一會兒,這才緩慢地答道:“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但是老夫至今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案例。”

    陸昊允頓時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沒見過不表示不可能,這是老大夫不想把話說絕,給自己留條後路的說法。但是他聽進耳、聽進心的卻是後面那一句——從未見過這樣的案例。

    從未見過便表示從未發生過,從未發生過就是不會發生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她不會忘記他,不管未來她失去的記憶會不會恢復都不會!他放心了。

    送走那群形同被軟禁的青雲城大夫們之後,三進院又恢復往日的平靜與匆忙,每個人都來匆匆去匆匆的忙得腳不沾地,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只除了佟子若。

    佟子若被陸昊允勒令休養,葉嬤嬤和吉祥如意兩個丫鬟徹底執行命令,每天除了吃、睡、精神好些可以到院子散散步外,什麼事也不準做。

    佟子若不服抗議,但沒人理她,一個個張大眼睛監視著她,一見她做除了吃、睡、散步以外的事就前來將她打斷,搞得她整個鬱悶不已。除此之外,每天的補藥、補品也吃得她都快吐了,結果一樣抗議無效。

    “葉嬤嬤,到底是我是你的主子還是陸昊允是你的主子啊?”瞪著一桌子換湯不換藥的補品,佟子若鬱悶的問葉嬤嬤。

    “老奴的主子自然是姑娘。”葉嬤嬤毫不猶豫的答道。

    “那你為何老聽陸昊允的命令,不聽我的命令?”

    “陸公子是為姑娘好。”

    “我不需要他對我好!”佟子若咬牙切齒的說。

    “老奴也是為姑娘好,姑娘也不要老奴對姑娘好嗎?”葉嬤嬤一副傷心失落的問道。

    佟子若突然間說不出話了。

    她長歎了口氣,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看桌上這些東西,我都已經吃了快兩個月了,人也胖了一圈,是不是該適可而止了?有句話叫過猶不及,意思就是事做得過分,就好比做得不夠一樣,皆是不妥當的。所以,以後別再弄這些補藥、補品給我吃了,好嗎?”

    “大夫說姑娘至少要補上半年,身子才能慢慢轉好。”葉嬤嬤認真道。

    “那個蒙古大夫!”佟子若忍不住道。

    “姑娘,老大夫姓古,不姓蒙古。”葉嬤嬤一本正經的糾正。

    “……”佟子若頓時無言以對,只能認命坐下來捧起碗筷低頭吃飯,吃著吃著,突然就聽葉嬤嬤在一旁猶豫的開口道——

    “姑娘,你剛問老奴為何老聽陸公子的命令,其實除了明白陸公子是真心為姑娘好之外,還有一個讓老奴聽命行事的理由。”

    “什麼理由?”佟子若邊吃邊問,語氣隨意,沒太在乎,反正結果也不會變。

    “他是未來的姑爺。”葉嬤嬤說。

    “什麼姑爺?”因為太隨意,佟子若一時沒能領悟“姑爺”這兩個字的涵義。

    “姑娘未來的夫婿。”

    “噗!”才入口的補湯瞬間從佟子若的嘴裡噴了出來,還害她被嗆了一下。“咳咳咳……咳咳……”

    “姑娘,你沒事吧?怎麼喝個湯也不小心呢?”葉嬤嬤趕緊上前輕拍她的背,一邊為她順氣,一邊輕聲責怪道。

    “咳咳……咳……”佟子若咳得說不出話,只能淚眼控訴:我是被你害的!

    葉嬤嬤卻不自知,意猶未盡的繼續原先的話題,絮絮叨叨的說:“陸公子是個好人,由他來做姑娘的夫婿,老奴真的很放心。自從上回姑娘跟老奴說你不再嫁後,老奴就一直很煩惱、很憂心,怕姑娘真不再嫁,以後等老奴年紀大了、死了之後,還有誰能陪在姑娘身邊服侍姑娘、陪伴姑娘啊?還好現在有了陸公子,老奴就不必擔心了。”

    佟子若終於咳完,一邊拍著胸口順氣,一邊氣衝衝的質問道:“是誰告訴你他是我未來的夫婿?”

    “陸公子跟老奴說他會負責。”葉嬤嬤認真的說。

    “負責什麼東西?”佟子若一臉莫名其妙。

    “姑娘昏迷的時候,都是陸公子將你抱上又抱下的,許多人都看見了。”

    “就這樣?”佟子若瞠大雙眼。

    “陸公子若不負責,姑娘的名節就毀了。”葉嬤嬤一臉嚴肅的點頭道。

    “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一個成過親又和離的女人,哪來什麼名節?”佟子若想也不想便說,哪知話剛說完,就見葉嬤嬤的眼淚又從眼眶裡掉了出來。

    “姑娘,你別這麼說自己,別這麼說。”葉嬤嬤開始淚如雨下。

    “好好好,我以後再也不這麼說,嬤嬤,你別哭。我發誓我以後真的不再這麼說自己,真的,我發誓。”佟子若急忙安撫道,她真是怕了葉嬤嬤的眼淚。

    “和離不是姑娘的錯,是張家人的錯,整個青雲城裡的人都知道,姑娘不能因為這事就看低自己,自暴自棄。”葉嬤嬤一邊拭淚一邊說。

    “我沒自暴自棄,也沒看低自己啊。”佟子若有些無言的嘟囔道。

    “沒有就好,老奴就擔心姑娘想不開。”

    佟子若很想問,從她離開張家之後的一切所做所為,到底有哪裡像是想不開的樣子啊?但想想還是算了,葉嬤嬤是因為太關心、擔憂她了才會這樣,她說了也沒用,改變不了什麼。

    葉嬤嬤擦乾臉上的淚水後,再度言歸正傳的出聲道:“姑娘,陸公子雖說了會負責,但老奴身為一個下人也不好多問這事,你看咱們要不要去麻煩姜先生為姑娘作個主,出面與陸公子談這事?”

    佟子若眼角抽搐。

    看樣子葉嬤嬤是一心一意想讓她嫁給陸昊允了,但這事哪是她想得這麼容易啊?先別說她對那傢夥是什麼感覺了,光是那傢夥的身分就不是她高攀得起、配得上的,這婚事又怎麼可能成得了真呢?

    重點是,在這男尊女卑又早婚的時代,以陸昊允的年紀,恐怕早已經妻妾成群了吧?要她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想都別想!

    “不用。”她對葉嬤嬤說,“這事我自己去和陸昊允談。”

    “這怎麼行呢?”葉嬤嬤大驚失色。

    “怎麼不行?爹娘已不在世,我也沒其他家族長輩可以為我作主這事。最重要的是這可是關乎我一輩子幸福的大事,我怎能不親自詢問呢?”一頓,佟子若又安撫的說:“葉嬤嬤放心,這事只要陸昊允不對外說,就不會傳出去的。葉嬤嬤總該相信陸公子的為人吧?”葉嬤嬤聞言一愣,想了想終於點頭放下心來。

    “擇日不如撞日。”佟子若說,“一會兒你就去告訴陸公子我有事與他相談,請他今日有時間過來一趟。”一頓,她又補充道:“要我過去找他也行。”

    “今日嗎?”葉嬤嬤、有些被自家姑娘的雷厲風行嚇到了。

    “夜長夢多。”佟子若點頭道。

    “這事有什麼夜長夢多的?”葉嬤嬤有些哭笑不得。

    “你們不是要我什麼都別想,免得憂思過甚嗎?這事拖著一天我就會想一天、煩惱一天,這不是夜長夢多嗎?還是要改成日長夢多?”佟子若欺負葉嬤嬤沒讀過書,整個在胡說八道。

    葉嬤嬤只覺得哪裡怪,卻又說不出所以然,只能投降道:“老奴說不過姑娘,一會兒老奴就去請陸公子。不過姑娘,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你要不要先跟老奴說說你打算怎麼跟陸公子談這事?老奴雖沒用,好歹活到這把年紀見聞過不少事,多少能對姑娘有些幫助。”

    “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陸公子,並不是要與他深談婚事,等要深談時再請葉嬤嬤幫我斟酌,到時葉嬤嬤想不幫忙都不行。”

    “姑娘說這是什麼話,老奴怎會不幫忙呢?”葉嬤嬤立即笑顏逐開,只要能幫上主子她就覺得高興開心。“姑娘快吃快吃,唉,這飯菜都要冷了,要不老奴再拿去廚房熱一下?”

    “不用不用,這溫度剛好入口。我趕緊吃完,葉嬤嬤也能早點幫我去找陸公子。”佟子若完全是一副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的樣子。

    沒辦法,她都悶了兩個月,現在有事可讓她做,她能不迫不及待嗎?更別提這事還能好好打擊那個讓她鬱悶了兩個月的罪魁禍首,她又怎能不精神振奮、躍躍欲試呢?

    想對她負責?

    可以啊,先把他家裡的妻妾全休離趕出家門再說,本姑娘不屑與人共事一夫,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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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22:19


    用完午餐後,佟子若戰鬥力十足的在自個兒的小院裡走來走去,等了又等,就是在等葉嬤嬤帶回可以開戰的消息,結果——

    “陸公子今日有事外出,人不在宅子裡。”

    瞬間,佟子若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般,整個都消風垮了下來。

    “他不是一向都坐在議事廳裡運籌帷幄、指點迷津嗎,什麼事需要他親自出馬?為何他一個人高興去哪就去哪,卻把我關在這院子裡,真是可惡的傢夥!”佟子若驀然憤憤不平的說道。

    葉嬤嬤和吉祥如意三人皆左耳進右耳出的置若罔聞,她們都習慣了姑娘只要心情不好就會用各種理由責怪陸公子,完全是見怪不怪。

    “姑娘,老奴有請門房轉達,只要陸公子一回來就會知道姑娘有事找他,會到這兒來找姑娘的。”葉嬤嬤說。

    “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嗎?”佟子若還是有些不滿意。拖拖拉拉的,她就怕自己一鼓作氣不成,會再而竭,三而衰,到時氣勢都沒有。

    葉嬤嬤搖頭。

    “算了,我去午睡了。”她洩氣道,垂頭喪氣的轉身回房。

    結果,佟子若的午覺根本沒睡成,一來是因為心不平靜,怎麼睡得了?二來是聽說陸昊允回來了,在她進房不到一個時辰的時候。

    聽說?

    沒錯,就是聽說,因為那傢夥根本就沒來找她,害她從“聽說”他回來了之後就全副武裝、枕戈待旦的,結果等到日落用晚膳時間,也不見他出現在她眼前。

    “葉嬤嬤,不是說陸昊允回來了嗎?怎麼都沒消息傳來?是不是門房忘了跟他說我找他的事?”佟子若懷疑的問葉嬤嬤。

    “也許陸公子有事要忙,等忙完就會來找姑娘了。”葉嬤嬤迅速說道,“姑娘,還是先吃飯吧,不然一會兒飯菜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今晚可是老奴親自下廚,煮了姑娘最愛吃的紅燒蹄子和蔥椒燉魚,你快嘗嘗好不好吃,看老奴這許久沒下廚的手藝可有退步?”

    佟子若覺得葉嬤嬤今晚有點奇怪,講話速度快了許多,但精神又沒有亢奮的感覺,好像……該怎麼說呢……似乎想遮掩什麼的感覺。

    “葉嬤嬤,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問道。

    “什麼事?沒有啊,哪有什麼事發生啊。姑娘快吃,這兩道菜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到時候姑娘要說老奴的蔚藝退步,老奴可不認。”葉嬤嬤笑道,說的話雖平常,但速度的確是比平日要快上許多。

    佟子若不禁輕蹙了下眉頭,心想著葉嬤嬤向來一心向她,應該不會欺瞞她任何事,可這回是怎麼了?難道真是她多心了嗎?

    “姑娘,你在想什麼?”葉嬤嬤小心翼翼的問,很擔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露出了什麼馬腳被主子察覺了。

    “沒事。”佟子若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決定先靜觀其變,便捧起碗筷吃起飯來,邊吃還不忘邊讚美以卸載葉嬤嫂的戒心。“葉嫂嬤的手藝還是那麼好,這紅燒蹄子做得入口即化,這蔥椒燉魚鮮美可口,好吃得都快要讓我把舌頭也給吞進肚子裡了。”

    “好吃,姑娘就多吃點。”葉嬤嬤笑呵呵道,顯得非常開心。

    “這麼好吃的紅燒蹄子和蔥椒燉魚……嗯,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要不咱們送一半過去給陸昊允吃好了。”佟子若又吃了口紅燒蹄子後,突然決定道。

    “什麼?!”葉嬤嬤措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

    “我說咱們要不要送一半紅燒蹄子和蔥椒燉魚去給陸公子吃,也讓他嘗嘗葉嬤嬤無人能及的手藝。”佟子若表情無辜的看著葉嬤嬤說道,心裡卻想著葉嬤嬤的反常肯定與陸昊允有關,不然她的反應不會這麼大。

    葉嬤嬤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小心的打量了主子的臉色,這才堅決的搖頭道:“這不好,分一半過去算什麼事,陸公子想吃的話,老奴下回再特地做給陸公子吃就行了。”

    “好吧,那就算了。”佟子若一說,就見葉嫂嬤偷偷地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她的猜測沒錯,葉嬤嬤的反常與陸昊允有關。但會是什麼事呢?

    佟子若低頭吃飯,邊吃邊想。難道是陸昊允今日出門出了什麼事,例如受了傷?

    不對,她立刻推翻這個想法,若陸昊允真是受了傷,葉嬤嬤應該不會瞞她,不僅不會瞞她,反而會第一時間告訴她,讓她前去探望聊表心意才對。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呢?

    唉,真煩,想不到,直接過去找陸昊允不就好了嗎?陸昊允不來找她,她難道不能主動去找他嗎?重點是,她本來就有事要找他談。

    想通、決定後,佟子若用餐的速度立即快了起來,風捲殘雲的把紅繞蹄子和蔥椒燉魚這兩道她最愛的菜吃完,然後放下碗筷。

    “我吃飽了。”她宣佈道,接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出令葉嬤嬤差點沒尖叫的決定。她說:“我來去找陸昊允,順便散步消食。”

    這次葉嬤嬤完全攔不住佟子若,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只能揣揣不安的陪同前往,然後前進的速度猶如龜速。

    途中,佟子若開口道:“葉嬤嬤可有話要對我說?”

    “姑娘……”葉嬤嬤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我知道葉嬤嬤有事瞞著我,而且這件事與陸公子有關。”佟子若開門見山的說,一頓後又道:“其實葉嬤嬤不說也沒關係,一會兒我見到陸昊允謎底就能解開了。”

    葉嬤嬤沈默了一會兒才語帶哽咽的低聲道:“姑娘,老奴不是要瞞你,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又怕說出來姑娘會難過。”

    “難過?”佟子若愣了一下,道:“我想不出來現今還有什麼事會令我難過。”

    “姑娘……”葉嬤嬤仍舊是欲言又止。

    “好了,既然葉嬤嬤不想說就別說了,一會兒我直接問陸昊允。”

    “姑娘,其實是……是陸公子的未婚妻來了。”葉嬤嬤終於把瞞了一下午的事給說了出來。

    佟子若倏然停下腳步,驚愕的轉頭看向葉嬤嬤,傻眼的問道:“未婚妻?”

    “嗯。”葉嬤嬤難受的點頭,淚水又從眼眶中滑落。

    可憐的姑娘,原來陸公子口中的負責是要納姑娘為妾,根本不是要娶姑娘為妻。雖說因陸公子身分不凡與姑娘曾經嫁過人的關係,這事說來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平日見陸公子對姑娘的關心與照顧,她以為或許會有什麼奇跡發生也不一定。

    可是現在別說是奇跡了,陸公子還能不能、願不願意對姑娘負責都成了未知數。因為只要陸公子那位未婚妻堅持不肯接納姑娘,甚至威脅要陸公子在她與姑娘之間做個選擇的話,那麼正妻與小妾之間的取捨,又有誰會選擇後者呢?

    想到這兒,葉嬤嬤就止不住的淚如雨下。

    她可憐的姑娘為何命運如此多舛,想找個良人託付終生、擁有個家都這麼難?真是太可憐了。

    “葉嬤嬤,你別哭啊,這事有什麼好哭的?”佟子若一看到葉嬤嬤的眼淚就回過神來。她安撫地說:“陸昊允的未婚妻來就來了,又不必咱們去伺候,葉嬤嬤哭什麼呢?別哭了,沒事。如果陸昊允膽敢開口要你去伺候那人,我肯定找他算帳,絕不會放過他。”

    “姑娘,你現在怎麼還有心情跟老奴開玩笑?”葉嬤嬤哭聲問道,對自家姑娘真是愈來愈不瞭解。

    “我沒開玩笑,說的是實話。你放心,誰敢找你麻煩,我就去找陸昊允算帳。”佟子若信誓旦旦道。“好了,既然那邊來了客人,咱們就別去打擾人家了,回去吧。”

    “欸。”葉嬤嬤輕應一聲,兩人又順著原路走了回去。

    吉祥和如意兩丫鬟似乎也早知道那位未婚妻的出現,見她與葉嬤嬤回來時,皆是一臉擔憂的望著她,並不知道她根本還沒走到陸昊允所居住的東廂房。

    “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佟子若揮了揮手道,不喜歡被人同情的感覺。

    她活得好好的,有得吃、有得住,有閑也有錢,比大多數人都好上一百倍一千倍,哪裡需要被人同情啊?真是莫名其妙!

    就為了陸昊允有未婚妻之事?

    那就更可笑了,陸昊允有未婚妻關她屁事?她又不是他的誰,他要娶誰、要與誰成親與她何干?只要那個女人別醋勁大發的誤會她與姓陸的關係,鬧到這裡來就行。

    想一想,這位未婚妻出現得也挺是時候的,正好可以幫她斷了葉嬤嬤欲讓陸昊允對她負責的念想。

    陸昊允是什麼身分啊,他可是尚書之子,父母健在、姨娘一堆,兄弟姊妹數不清,重點是還全生活在一個大宅院裡,光想到那宅裡複雜的人際關係與其中暗流洶湧的勾心鬥角,她就有後退三大步敬謝不敏的衝動。

    不過葉嬤嬤不知道陸昊允的真實身分,也不能怪她就是了。

    倒是陸昊允那個大混蛋王八蛋,找機會她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明明都已經有未婚妻了,還想對她負什麼責?難道他所謂的負責是想納她為妾?還真是該死的混蛋,不要臉!他們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都已經認識了半年,朝夕相處了好幾個月,他難道看不出她的與眾不同,感覺不出她不是會給人做小妾的那種人嗎?

    別說是小妾了,就算做正妻,她的男人也別想左擁右抱的大享齊人之福,這一生有她就別想再擁有別的女人!佟子若恨恨地想著。

    穿越到古代並非她所願,可既來之則安之,她也不會怨天尤人,就是有一點別想讓她屈服入境隨俗,那就是在男女關係與夫妻關係上,她是絕對會堅持一對一的平等關係,否則寧缺勿濫。

    “姑娘,陸公子來了。”吉祥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不見!”佟子若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那個王八蛋,故想也不想地脫口說:“跟他說我睡著了。”

    “睡著還能這般與人對話,真是厲害。”陸昊允的聲音倏然從門外響起,一頓後又道:“我知你還沒睡。是你出來,還是我進去,咱們談一談。”

    “我與陸公子有何好談的?”佟子若坐在房裡冷笑。“工作上的事我現今休假中,也沒什麼要與陸公子談的?私事上就更與陸公子無關了。請問陸公子,咱們還有什麼可談的?”

    “你若不出來,我就進去了。”陸昊允只回了這一句。

    佟子若想罵三字經。“我已經躺下準備睡了,陸公子若是個知禮的就該——”

    佟子若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陸昊允那混蛋已推門而入,而門外站著的葉嬤嬤和吉祥如意三人竟都沒有阻攔他,只是眼睜睜的看著,讓一個男子大搖大擺的闖進她的閨房中。

    “這不是還沒睡嗎?”走進房裡的陸昊允挑眉道。

    佟子若著惱的瞪著他,冷笑的嘲諷道:“堂堂尚書府家的公子還真是知書達禮,竟半夜硬闖姑娘家的閨房。”

    陸昊允置若罔聞的走到她對面位子坐下,然後一臉認真的開口道:“聽說你今日找我,有事要與我談?”

    “本來有事,現在沒事了。所以,你可以走了。”佟子若沒給他好臉色看。

    “聽葉嬤嬤說,你是要找我談咱們倆的婚事?”

    佟子若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葉嬤嬤,差點忍不住要歎氣。

    “葉嬤嬤誤會了,我找你並不是要與你談婚事,而是要問你幾個問題。”她面無表情的說。

    “什麼問題?”陸昊允立刻接聲問道。

    “問你是否已成親,家裡是否有姨娘小妾這種問題。”佟子若面色冷淡,接著又似笑非笑的說:“不過現在也不必問了,很顯然你即便現在未成親,但距離成親之日也不遠了,不是嗎?在這,我就順道說聲恭喜了。”

    “這事我可以解釋。”陸昊允有絲著急的迅速道。

    “陸公子不需要向我解釋任何事,這是你的私事與我無關。”佟子若冷然道。

    “可是我說過會對你負責。”

    “呵。”佟子若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

    “停。”佟子若伸手打斷他,“不管是什麼時候,或有沒有這件事,憑什麼你想對我負責,我就非要接受不可?我不接受難道不行嗎?”

    “什麼?”陸昊允倏然呆住了。

    “聽不懂嗎?那我說明白點好了,我對於你的負責沒有一絲興趣,敬謝不敏。”佟子若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陸昊允目不轉睛的瞪了她半晌之後,才緩慢地開口。“這事你說了不算。”

    “呵,我說了不算,難道你說了算啊?”佟子若冷笑道。

    陸昊允沈默了一會兒,意外的沒在這事上糾纏,突然改變了話題,道:“我看你身子也恢復得差不多,明日就恢復上課堂教學吧。”

    “可是我覺得自個兒的身子還虛弱著,需要再休養一陣子。”佟子若就是故意要和他唱反調。

    “除了每日上一堂課外,其餘的事仍不需要你操勞,你可以繼續休養。”

    “一堂課要站上一個多時辰,我怕自個兒會撐不住。”

    “我會命人準備椅子。椅子不舒適,要換成躺椅也行。”

    佟子若咬牙切齒的瞪著他。要她躺在一群學生面前教學,而且還是一群年紀都比她大的男學生面前,那像樣嗎?無恥!

    “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所以你可以滾了!佟子若怒瞪著他,在心裡狠狠地說。

    “既然如此,那就早點休息。告辭了。”陸昊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起身道。

    佟子若動也不動的坐在原位上,咬牙迸聲道:“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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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22:52


    雖然為了和陸昊允作對,佟子若一副拒絕復工的態度,可事實上她對復工之日是期待已久。因為她的性子向來閑不下來,無所事事和忙得要死的日子,她毫不猶豫會選擇後者。

    所以隔日一早用完早餐,也不管距離巳時足足還有半個時辰,她便迫不及待的抱著教材穿過後院,跨過月門,來到二進院西廂久違的教室裡。

    時間還早,教室裡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佟子若見狀,也不禁為自己的迫不及待失笑了起來。

    放下臂彎裡的教材,她一個人坐在教室裡發了一會兒呆後,決定到庭院去散散步,怎知才剛站起身,就聽見教室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看樣子是有人來了。

    佟子若抬眼望向教室入口,不一會兒就見一個丫鬟打扮、穿著淡青色衣裳的小姑娘領著兩個下人抬著一扇雕花屏風走進教室裡。

    那領頭的丫鬟見教室裡有人,而且還是個姑娘,也呆了一下。但隨即便蹙眉,傲然的出聲質問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

    佟子若對於她高高在上、傲然質問的語氣非常不喜,冷冷地反問她,“你又是什麼人,到這裡來做什麼?”

    “這裡是陸公子的家,我家小姐是陸公子的未婚妻,你說我是誰?”青衣丫鬟抬高下巴道。

    原來是那位未婚妻小姐身邊的丫鬟,難怪這般傲氣淩人。

    佟子若忍不住冷笑了一下,開口道:“這裡是教室,是課堂,可不是你家小姐的香閨,把那扇屏風搬出去。”

    “你!”青衣丫鬟被驚到了,怒不可遏的伸手指著她威脅道:“你是哪來的臭丫頭,竟敢管我家小姐的事,我一定要稟報陸公子!”

    “你口中的陸公子在這裡也不敢對我大呼小叫,你算什麼東西?”佟子若冷哼道。

    “你——”青衣丫鬟氣得指著她的手都抖了起來。

    “我再說一次,把那扇屏風搬出去。”佟子若冷冷地看向那兩個下人。這兩個人她從未見過,肯定也是那位未婚妻小姐帶來的人吧?

    “放著!”青衣丫鬟突然大聲命令道,“就放在那裡,我看誰敢動它!”說完還雙手杈腰,狠狠地瞪向佟子若,挑釁的抬高了下巴。

    “俗話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反之亦然。我還真是同情陸昊允。”佟子若搖頭道。“你要放就放吧,一會兒我再叫陸昊允搬出去。”

    聽她一次又一次的提到陸公子,這次還連名帶姓的叫,青衣丫鬟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再次質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你家小姐管不著的人。”佟子若說完逕自準備離開,不料那青衣丫鬟竟跑來擋住她的去路。

    “不準走!”

    “腳長在我身上,我要走便走,你還管得了我?”佟子若冷笑道,舉步打算繞過她,怎知那丫鬟竟然不依不饒的對她動起手來。

    “我說不準走,你沒聽見嗎?”青衣丫鬟用力扯住她的衣裳,拉著不讓她走。

    “這是在做什麼!”陸昊允的聲音突然從教室門外響起,語帶怒意。

    一見他出現,青衣丫鬟立即鬆手,惡人先告狀的開口道:“陸公子,這丫頭不知道從哪來的,在這裡偷偷摸摸的被奴婢發現,奴婢問她話,她還出言不遜汙辱我家小姐。”

    佟子若眉頭輕挑,沒有開口辯駁,只是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裡,等著看陸昊允會怎麼處那這件事。

    陸昊允對於青衣丫鬟的告狀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冷聲問道:“你為何會在這裡?”

    青衣丫鬟臉上的表情一僵,這才恭聲答道:“小姐聽說這裡待會有教人如何經商賺錢的課可聽,也想過來聽聽,遂命奴婢先到此地安排佈置一下。”

    “胡鬧!”陸昊允立即罵道,“她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怎麼安排佈置就怎麼安排佈置?”

    “陸公子——”

    “馬上離開。”陸昊允沈著臉冷聲道:“還有,把那扇雕花屏風也給我抬走!”

    青衣丫鬟雖然不滿,卻也不敢拂逆陸昊允的命令,只能唯唯諾諾的應是,然後用眼神命令那兩個一直待在一旁不敢動彈的下人將屏風抬走。

    青衣丫鬟這回沒領頭走在前面,而是落在後頭,離開的動作還慢吞吞的,邊走邊不時偷偷回頭打量佟子若,一副在猜想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為何陸公子趕她離開,卻沒趕那女人走的模樣。

    教室內,佟子若似笑非笑的對陸昊允說:“這麼做不怕惹惱佳人,讓佳人誤會嗎?”

    “誤會什麼?”陸昊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緩聲反問道。

    佟子若忽覺呼吸一窒,莫名感到一陣惱怒。“你以為我會說誤會我們倆的關係嗎?陸公子實在是想多了。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沒把我放在眼中,說我是臭丫頭,堂堂尚書府未來的媳婦又怎會對我產生誤會呢,你說是吧?”

    “我會讓剛才那丫鬟過來向你賠罪道歉。”陸昊允承諾。

    “謝謝,不用,別害我。”佟子若撇唇道,說完直接朝教室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陸昊允問。

    “散步。”她頭也不回。

    “我陪你。”

    佟子若倏然停下腳步,轉頭面無表情的看向他說:“我說了別害我。所以,離我遠一點。”說完,也不管他有何反應便直接出了教室。

    早上的好心情整個不翼而飛的佟子若大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好像地面與她有仇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氣,但就是有一肚子的火不發洩出來不行,否則一會兒根本沒心情講課。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又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放慢腳步冷靜下來。結果——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何生氣?”

    才剛消減的怒火瞬間又被火上澆油,爆燃了起來。佟子若怒不可遏的倏然轉身朝跟在身後的陸昊允怒吼道:“誰讓你跟著我的?”

    “我也想散散步。”陸昊允看著她平靜道。

    “好,那你散你散,我不散了總行吧?”佟子若怒氣衝衝的往回走,怎知從他身旁經過時,卻陡然被他伸手扣住了手臂,然後一個用力便被他拉進懷裡。

    佟子若一陣錯愕,這裡可不是男女關係開放的現代,而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古代,這位尚書府公子怎會有如此孟浪又無禮的舉動?

    “你、你這是做什麼?放開我!”因為太過驚愕致使佟子若的反應有些慢半拍。

    “不放。”陸昊允說著又將她抱緊了一些。

    佟子若被他的回答嚇呆了。他是不是瘋了,還是腦袋被驢踢了?到底知不知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

    “你瘋了嗎?還不快點放手,放開我!”她用力的掙扎,咬牙迸聲道:“現在是大白天,人來人往的,被人看見了要怎麼辦?你不要名聲不要臉,我還要!快點放開我!”

    “我會對你負責。”陸昊允說。

    “我寧願去死也不要你的負責!”佟子若咬牙道。

    “你就這麼討厭我?”他有些受打擊。

    “我討厭每一個用情不專、見異思遷、左擁右抱的男人,每一個!”佟子若迸聲道:“所以擁有未婚妻、家中還有成群美妾的陸公子,請你高抬貴手放開我好嗎?”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身邊有別的女人,不管是妻妾還是通房,你都不會與我在一塊?”陸昊允終於聽明白她的意思。

    “沒錯!”佟子若斬釘截鐵的答道:“所以麻煩你放手,還有以後離我遠一點!”

    “如果我不放手呢?你該知道以我的身分地位和所擁有的權勢,你是抗拒不了的。”陸昊允沈聲道。

    “活著抗拒不了,死了一了百了。”

    “你!”

    陸昊允真是被氣到了,沒想到她會這麼狠,不僅對他狠,也對自己狠,竟以死相逼說什麼一了百了的。可是他卻不敢不認真以對,她在張家就曾經赴死過一次,絕對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你若不信,儘管試試。”佟子若趁他分神時掙開鉗制,退出他的懷抱,轉身怒衝衝的挑釁他。

    兩人四目交接,怒目而視。

    半晌後,陸昊允敗陣下來,伸手揉了揉發疼的頭,投降道:“咱們談一談。”

    “談什麼?有什麼可談的?”佟子若冷漠的回應道。

    “如果我真做到身邊只有你一人,你就得嫁給我,不能再有任何異議或條件。”陸昊允專注的看著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佟子若有些被驚到,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心想著他不會是認真的吧?旋即又搖了搖頭,甩開從心底突升的那一點企盼。

    “為何搖頭?”陸昊允隱忍怒氣。他都說願意為她一心一意了,她竟然還對他搖頭?!

    佟子若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無意的舉動會引發他的誤會。但是說是誤會也不儘然,閃為這件事哪有他說得這麼簡單,即便她答應了要嫁給他,但他真有辦法娶她為妻嗎?

    “先不提你做不做得到,即便你真做到了,我也同意了,你確定你真的能夠作主自己的婚事娶我為妻嗎?”她開門見山的問。

    這回換陸昊允愣住了。

    佟子若接著又說:“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因為家裡父母長輩皆已不在方能自主婚姻大事,陸公子不僅雙親健在,身分又顯貴,想娶誰為妻恐怕是你不能作主的吧?”

    陸昊允眉頭緊磨沈默不語。

    “所以,”她總結道:“陸公子根本不需白費力氣做無用之功,因為最後的結果我們倆都不可能成為夫妻。”

    陸昊允沈默許久終於開口問道:“如果我能說服我爹娘同意這門親事呢?”

    “這是不可能的事。你該知道門當戶對的道理。”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陸昊允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看著她,沈聲道:“如果我做到了你的要求,並且說服了我爹娘同意娶你進門的事,你會嫁給我嗎?”

    佟子若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突然發現自己被困住了。

    會嫁給他嗎?

    老實說,她對尚書府那個大宅門真的深懷恐懼與排斥之心,因為她個性直,不太會與人勾心鬥角,若真進到宅鬥的戰場,肯定會被人鬥得屍骨無存,她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害怕。

    可是憑心而論,在這種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時代,如果真有個男人肯為自己放棄他原有的尊嚴與左擁右抱的豔福,她能不心動嗎?更別提他還打算為了與自己廝守而違抗父母之命,她能不動容嗎?

    所以,她現在才會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整個被困住了。

    “為何不回答?”見她遲遲不肯開口答應,陸昊允終於露出了失望難過與受傷的神情,問她,“難道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對我一點好感都沒有嗎?”

    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神情,佟子若一個不忍,脫口而出,“好,我答應你。”

    “一言為定?”陸昊允立刻露出驚喜的面容,又慎而重之的問道,與她再確認一次。

    佟子若略微猶豫了一下,終於在深吸一口氣後,慎重的點頭道:“一言為定。”

    陸昊允瞬間開心的咧嘴笑。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3:24:37


    “你說什麼?”

    坐在陸昊允的書房內,佟子若目瞪口呆的看著陸昊允。

    書房裡除了他們倆之外,還坐了一位面容婉約,眉眼柔媚,穿著一身海棠紅緹花褙子的年輕女子,那女子正一臉感興趣、笑盈盈的看著她。

    “她叫陸姍姍,是我三姊。”陸昊允再次為她介紹道。

    佟子若又呆了一會兒,才發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聲音。“三姊?”

    “初次見面,你好。我是昊允的三姊,嫡親的三姊陸姍姍。”陸姍姍笑咪咪的向佟子若打招呼,末了不忘揶揄她一句,“佟姑娘叫我三姊也是行的。”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從陸昊允的未婚妻突然變成嫡親三姊、滿臉笑容的陸姍姍,佟子若想發火都發不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開口問道,來回看著眼前這對姊弟。

    “開個小玩笑。”陸姍姍說。

    佟子若木木地看著她。

    “瞧,我就說她不會相信吧?像她這麼聰明的人哪這麼容易被騙啊。”陸姍姍轉頭對陸昊允說。

    此話一出,陸昊允和佟子若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

    陸昊允滿心發苦的在心裡叫著:別說了三姊,她什麼都沒說就好,你幹麼還不打自招來害你親弟弟?

    佟子若則是自嘲的心想著:我這不是已經被你們兩姊弟給騙了嗎?直接說我笨就好,又何必說反話來諷刺我?

    “好吧,我說實話。”陸姍姍在兩人無言間,突然又開口道:“不就是看我這個傻瓜弟弟難得對一位姑娘動了真情——”

    “三姊!”陸昊允立即出聲喝止,卻被無視。

    陸姍姍連停頓都沒有的繼續說著,“身為姊姊的我不幫忙籌畫點怎麼行?於是就幫他想了主意演了這場未婚妻的戲。瞧,不過才一天而已,你們倆的關係就已經有了大進展,簡直就是立竿見影的效果嘛。我果然是陸家的第二個天才,哈哈哈……”

    陸姍姍說完,自鳴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把一旁的陸昊允弄得不知是氣還是羞的,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

    相對于陸昊允,佟子若臉上卻沒有一絲羞怒的反應,只有滿臉驚奇。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陸姍姍,情不自禁的脫口道:“三姊,我喜歡你。”

    她喜歡這種真性情的人,只不過就不知這位的“真性情”是演的還是真的了。

    陸姍姍一愣,臉上的笑容瞬間直透眼底。她笑道:“我也喜歡你,不過程度比不上我這個傻弟弟的萬分之一就是了。”

    “三姊!”陸昊允忍不住紅著臉叫道。

    “去去去,一個大男人混在女人之中能成什麼事?去忙你的事,別待在這裡礙眼。放心,我和佟姑娘一見如故,不會對她怎麼樣的。”陸姍姍揮手趕人。

    “混在別的女人之中不能成事,但混在兩位女中豪傑之中卻能成大事,我不走。”陸昊允死皮賴臉的搖頭道。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你真的是我那不可一世的小弟陸昊允嗎?”陸姍姍震驚的看著自家弟弟。

    陸昊允撇頭不語,反正他就是不走,要在這裡盯著,免得他這個總是恣意妄為的三姊惹出什麼事,把他好不容易才訂下來的未婚妻給嚇跑了,到時候他就算是想哭也沒地方哭訴。

    “你真不走?”陸姍姍問他。

    “不走!”陸昊允打定了主意。

    “陸公子,你去忙你的事吧,我和三姊聊聊。”佟子若忽然開口道,致使陸家姊弟倆瞬間轉頭望向她,但她面不改色,面容始終平靜而沈穩。

    在一片沈靜後,陸昊允終於出聲打破了沈默。

    “好。”他點頭答道,深深地看了佟子若一眼之後,站起身來,就這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陸姍姍見狀著實怔愣了好半晌才回神。

    “看樣子昊允這回是認真的,鐵了心的認真。”她歎息道。

    佟子若沈默以對,因為她在等對方先出招,判定對方是敵是友她才有應對之策。這也是她讓陸昊允離開的理由之一,因為他若在場,這位陸家三姊不可能會顯露出她來此的真正目的。

    除此之外的第二個理由則是,她想趁機從陸三姊口中瞭解一下陸家人,雖說這樣有些以管窺天,卻也聊勝於無。

    唉,真不該允諾陸昊允啊,她完全就是自找麻煩嘛!

    “子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陸姍姍問她。

    “當然可以。”佟子若大方的點頭應道。

    “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何會突然出現吧?”陸姍姍微笑著解釋道:“其實我夫家就在青州隔壁的柳州濱城裡,是一介商賈之戶。因為都是行商之人,與昊允手下那些待在濱城的掌櫃們自然多有來往。

    “這幾個月,我夫君見昊允管理的那些商行鋪子有了很大的改變,非常的好奇,我便出面問了一下,這才知道昊允就在青州,而這裡還出了你這個不得了的女中豪傑。

    “之後,我見路途不是太遠就過來了,一來探望小弟;二來見見你這個商道女諸葛,想跟你請教學點經商的皮毛,也能對夫家有些助益。”

    “三姊客氣了,你別說請教了,咱們互相討論,教學相長。”佟子若謙虛道。

    “好,咱們互相討論,教學相長。”陸姍姍呵呵笑道,接著卻倏然收起笑容,冷臉看著她沈聲道:“不過討論這事之前,咱們還是先來討論一下你和昊允的事。”

    來了。佟子若在心裡叫一聲,面上卻沒太大的反應,只是平靜地凝視著她,不卑不亢的開口道:“三姊請說。”

    陸姍姍冷臉與她對視了半晌,結果自己先裝不下去的投降道:“欸,你怎麼這麼冷靜,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啊?真不好玩。”

    佟子苦忍不住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敢情她是在玩她啊?

    “算了,早知道你非凡人,咱們就開門見山吧。”陸姍姍說。

    早該如此。佟子若在心裡應了一句。

    陸姍姍沈靜了一下,像是在想該從何說起比較好。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我這個小弟自小聰明受寵,加上其商業奇才蒙皇上青睞與倚重,致使性子有些傲慢自大,難相與。他的婚事一直都令我父親、母親傷透了腦筋,因為他不點頭,就算父母替他訂了親也沒用,他就是不娶,甚至還曾逃過婚,讓我父母親在京城裡丟盡了臉。”

    佟子若聽得目瞪口呆,從沒想過陸昊允竟然幹過這種事。

    逃婚?太強大了!

    陸家可非尋常百姓之家,而是戶部尚書府啊,陸昊允真是好膽,太強了!

    說起這事,陸姍姍忍不住苦笑的搖了搖頭。她繼續道:“昊允這小子從小就性子倔、眼光高,任何人事物能讓他看上眼的都少之又少,令人頭痛不已,尤其是在女人方面更是一向挑剔,為此我們還曾擔心他會不會是有龍陽之癖……”

    “噗!”佟子若噗哧一聲的噴笑了出來。

    陸姍姍看了她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知道是“龍陽之癖”那四個字逗樂了她。不過笑了一會兒之後,她又歎起氣來——

    “說真的,當初為了這個猜測,家裡幾個兄弟姊妹都快要愁死了,幾個哥哥們那陣子動不動就帶他去逛花街;我們幾個姊妹呢,則是一見美婢就往他房裡送,結果那小子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朝我們大發火後直接搬到城裡客棧去住,連家都不回,害得我們被父親大罵了一頓。”

    佟子若聽得直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提起那小子氣人的事,簡直就是磬竹難書,可是我們卻沒人拿他有辦法,只因為他是兄弟姊妹們的財神爺,再愚蠢的人也不敢去得罪財神爺啊。”陸姍姍唉聲嘆氣道。

    原來如此。佟子若恍然大悟。

    “所以,”陸姍姍突然換上了一本正經的神情,認真地凝視著她說:“在得知那小子動了凡心,有意娶你為妻,以及你的身世之後,我很認真的思考過這件事,並為你們找出可能的阻礙。想來想去,這事若想成,最大的阻力不會是我父親,而是我母親。”

    “怎麼說?”佟子若第一回出聲問道。

    陸姍姍看了她一眼才答道:“母親對小弟的期望很高,對於媳婦人選的要求自然也高,這是其一;其二是母親早有中意的媳婦人選,那個人在去年中就已被接進了府中,每日伴在母親左右。”

    “不會又是什麼遠房表妹之類的人吧?”佟子若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陸姍姍驚訝的問。

    電視不都這樣演,小說不都這樣寫嗎?佟子若頓時有種無力感。

    “是昊允跟你提過這事?”陸姍姍好奇的問。“你怎會知道?”

    “猜的。”佟子若隨口說。

    “那你可真會猜,一猜一個準!”陸姍姍失笑道。“說起那位遠房表妹,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佟子若一聽就知道她不喜歡那位遠房表妹。“三姊似乎不太喜歡那位表小姐?”

    “我的確不喜歡她。”陸姍姍也是個直來直往的主。

    “為何?”

    “雖然我只有在去年回娘家待了幾天時與她相處過,但她給我的感覺只有四個字——矯揉造作,這種人我實在喜歡不起來。”陸姍姍搖頭道。

    佟子若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難怪我會喜歡三姊,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她也特討厭那種表裡不一、矯揉造作的人。

    “所以我才說我與你一見如故啊。”陸姍姍笑道。

    “謝謝三姊告訴我這些事,不過三姊真不在意我的身世,不在意讓一個二嫁女做你的弟媳嗎?”佟子若看著笑容滿面的陸姍姍,突然直截了當的把自己最不堪的過去給灘在陽光底下。

    陸姍姍明顯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的直言不諱。

    陸姍姍看向她,只見對方目光清澈,神態自然,臉上連一絲羞慚或自卑的表情都沒有,有的只是平靜與坦然。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為何小弟會對她動心了。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她沈默了一下,才坦言答道。“昊允的優秀足以配得上公主,事實上如果昊允願意點頭的話,皇上早賜婚了。”

    這意思是……“難道他還能違抗聖命?”佟子若忍不住脫口問。

    “不能。可是他能怠工無作為。”

    “他竟然敢威脅皇上?”佟子若瞬間瞠大雙眼。

    “別亂說話!”陸姍姍臉色丕變的迅速斥喝她。

    佟子若立刻伸手搗住嘴巴,被驚嚇得有些冷汗涔涔。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身為皇上近臣的陸家自是更加如履薄冰,她剛說的這話若不小心傳到了皇上耳中,不只她自己會遭殃,連陸家都會被她牽連而治下大罪,她能不驚嚇嗎?

    “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怎麼如此口無遮攔?”陸姍姍蹙眉道,第一次對她露出了責備與不滿的神情。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佟子若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如果真打算嫁進陸家,做陸家的媳婦,首先要做的就是學會管住自己的嘴巴。”陸姍姍厲色的對她說。

    佟子若突然滿心的後悔,猶豫地出聲問道:“我現在悔婚可以嗎?”

    陸姍姍大驚失色,立即瞪眼叫道:“不行!”她若真反悔,那自己豈不是會被小弟給恨死了?這事絕對不能讓它發生!

    她迅速又換回和顏悅色的面容,柔聲安撫道:“子若啊,其實這事也不是太難,只要多聽少說就行了。況且咱們身為女人,大多時間都待在後宅裡,能犯什麼大錯,而且即便你嫁給了昊允,也不是陸家長媳,做什麼事都不需要你出頭。”

    佟子若苦笑了一下。

    “總之,你不要多想也無須擔心,一切都交給昊允處理就行了。”陸姍姍對她說。

    “這事我再考慮下。”佟子若並沒有被勸服,她現在的心臟還在怦怦跳呢。

    陸姍姍有些心焦,卻也知道她已經被嚇到了,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也聽不進心裡,她還是趕緊找小弟自首認罪,然後讓小弟自個兒收這爛灘子比較實在。

    唉,沒想到她都嫁人做娘了,竟還有遭小弟罵的一天。

    不過,呵呵,她怎麼感覺有些懷念又有些迫不及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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