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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6:32

病秧娘子 作者:青微

夫君不喜她時,她的自作多情,他看不上眼;
娘子不喜他時,他的溫柔體貼,她看著生厭。

妹妹逃婚,姊姊代嫁,這乃天經地義。
可惜,何如玉想嫁,薛家大少爺薛明君卻不肯娶,
為此,堂堂薛家大少爺不但半夜爬牆,
還夜闖代嫁娘閨房,就為了逼她退親。
何如玉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可惜這美人是個病秧子,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小湯藥不離身,
這樣的女人就算要婚嫁,也別想賴上他。
一個想嫁,一個不娶,當真心被無情踐踏,
面對不肯與她洞房的夫君,何如玉寒心當個賢婦,
先是替夫納妾,再贈和離書,她與他自此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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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6:49

楔子

    夏日燥熱,暑氣旺盛,雖然沒到最熱的午時,空氣裡還像是燃燒了一團火,熱氣騰騰的。可就在這樣的烈日下,城外的路上,居然還有一匹馬和一輛車正在走著。

    馬上坐著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身輕便、精緻的錦衣,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哼著荒腔走板的昆曲,手裡還捏著幾根草搖來晃去,“恰便似檀口點櫻桃,粉鼻兒倚瓊瑤,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

    少年語調輕快,口氣詼諧,生生唱出幾分多情旖旎來,惹得旁邊趕車的小廝也跟著笑。

    眼看越唱越纏綿,一直安靜的馬車裡傳出一聲輕咳,是女兒家的聲音,嬌嬌軟軟的,撩人心魄。那車中人說話帶著幾分嬌羞、幾分嗔怪,“從哪裡學來的淫詞豔曲,還敢唱,小心娘親聽到,仔細你的皮。”

    “郎才女貌合相仿,眉兒淺淡思張敞,春色飄零憶阮郎。”少年被數落一頓,不僅不收斂,反而更囂張,扯著嗓子吼了幾句,之前偽裝出的低啞聲音也盡數曝露,分明就是個女兒身。

    馬車裡的女子歎氣,“如瑩……”

    還沒說完,又有另外一道聲音,也是女兒家的聲音,語氣很是不滿,“二小姐,你在哪裡聽了這些下流的曲子?別唱給小姐聽。”

    女扮男裝的何如瑩笑嘻嘻地騎在馬上,滿臉得意,並不惱怒,“玉眉,你不懂,這可是鼎鼎有名的西廂記,姊姊沒聽過才是遺憾,下次我帶著你們去戲園子裡聽。”

    “才不去,小姐身體不好,不能去那些不乾淨的地方。”叫作玉眉的丫鬟掀開了車簾,露出張嗔怒的臉,圓潤、飽滿的臉蛋透著孩子氣。

    她看一眼坐在後面軟墊上的主子,嬌聲抱怨道:“小姐,你不該被二小姐鼓動,跟著她一起去別院。夫人也真是的,怎麼能同意呢,小姐你身子嬌弱,要是路上不舒服可怎麼著?哎,可憐我這個下人一直懸著心,二小姐倒輕鬆,還唱曲。”

    “玉眉你就是太緊張了。”何如瑩大笑。

    馬車裡,玉眉的身後,坐在軟墊上的是個穿了一身素粉的姑娘,年紀與二人相仿,模樣嬌俏,眼含秋波,眉眼精緻得像是玉人一般,除了臉色略顯蒼白,透出一點弱症,無一處不秀美,正是馬上女子的姊姊,城中何家的大小姐何如玉。

    何如玉抿唇微微一笑,眸光裡透著對兩人的寵溺,“我身子哪有這麼弱,不過是出來瞧瞧,且別院建成之後還沒來過。你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了,還吵架。”

    “哪裡有。”玉眉不承認。

    “就是有,你這個當丫鬟的欺負我這個二小姐,姊姊都看清楚了,還敢不承認。”何如瑩牙尖嘴利,也不相讓。看玉眉還想說什麼,她手中馬鞭甩了一記,笑起來,“姊姊,你看玉眉又欺負我。得得得,我惹不起,但躲得起,騎馬去前面啦。你們慢慢走,反正小廝知道咱家別院怎麼走。”

    “如瑩,等等我們……”看何如瑩真要走,何如玉一急,傾身的時候馬車晃動得厲害,差點撲倒,幸好被玉眉扶住了。

    “哎呀,主子小心點。”玉眉驚呼。

    看她差點摔著,打算策馬狂奔的何如瑩連忙下馬,讓馬車停下,看何如玉面色潮紅,呼吸快了點,也緊張得不行,“姊姊,你還好吧?”

    “沒、沒事,就是馬車裡太悶了,隨便動動就胸口悶。”

    “那你跟我下來走走吧,今天好不容易帶你出來玩一下,總坐在馬車裡多沒意思,我看你的病就是總待在家裡悶出來的,出來走走吧。”

    何如玉正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應承,旁邊的玉眉卻急了,“這天這樣熱,怎麼行?”

    “那就到我馬上來,我騎馬帶著姊姊,還能快些到別院,路途不遠了。”

    “不行,你自己騎馬都不安穩。”

    “那姊姊騎上去,我牽著馬走總行了吧。”

    “不行,這馬太高,我不放心。”玉眉自認是最靠譜的丫鬟,連忙阻攔。她是大小姐的丫鬟,可不認二小姐,何況自己的主子身體不好,眼前的這位二小姐又最愛搗亂,總出些不靠譜的主意,她當然要多護著。

    可何如瑩向來任性慣了,哪裡肯聽,拉著何如玉的手就往車下領,像是非要讓何如玉跟著騎馬。兩個人正在拉扯的時候,前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那馬跑得飛快,漸行漸近,騎馬的青年一身天青色衣裳,靠近的時候籲了一聲,馬停下,見糾纏在一起的三個人,一言不發,只是沈沈地看著。

    何如瑩聽到熟悉的馬叫聲,眉開眼笑地扭頭看來人,“薛明君來得正好,來幫我帶著姊姊騎馬,玉眉這丫頭不相信我的騎術,那你來帶我姊姊。這人騎術可是鼎鼎有名的,玉眉你該放心了吧?”

    玉眉直眉瞪眼,“這像什麼話,男女授受不親。”

    “他是我的好兄弟,怕什麼?”

    “二小姐,你身為女子,和人稱兄道弟的,像什麼樣子。”

    “我偏要,看你怎麼管。”

    一左一右兩人糾纏著,剛被拉下馬車的何如玉臉頰都紅透,扯著妹妹的衣角,“如瑩,確實不好。”

    “快點,騎馬的感覺爽快極了,姊姊去試試。”何如瑩像個假小子,毫無半點女兒姿態,也不顧懷裡的何如玉已經面色潮紅,幾乎要羞死過去,就很乾脆地把人推到了剛下馬的青年懷裡,她又轉身和玉眉糾纏起來,像是來了興致,非要讓姊姊騎馬一樣。

    何如玉三人糾纏得熱鬧,卻完全無視了始終一言不發的薛明君。無意摻和三個女人的事情,他一直沒開口,可剛下馬就溫香暖玉抱滿懷,面色一僵,手臂卻穩穩地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女子,俊朗的臉上透著些不悅,斜睨何如瑩,“你上次賽馬輸了不服,說今天繼續,我都到了大半個時辰,你來遲就算了,怎麼還帶著人?”

    “小姐……”玉眉眼看著嬌滴滴的主子被男人抱著,急得不行。

    何如瑩拉扯著玉眉不準她靠近,對著薛明君叫了一聲:“快帶我姊姊去別院,這丫頭真凶,像是要吃了我,待會再和你解釋。”看他一動也不動,她大吼一聲:“快點,不幫我咱們就絕交!”

    薛明君對這一場透著幼稚的鬧劇十分不滿,皺著眉,可被何如瑩瞪幾眼,還是認輸了,順從地攬住了懷中女子的腰。對這個刁蠻、不講理的何家二小姐,明知是胡鬧,他也沒辦法拒絕,被她吃得死死的。他手一抬,輕而易舉地托著何如玉的腰肢,上了馬。

    這一場意外嚇壞了何如玉,她面色潮紅,眼底濕潤,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她要出來,她不該被妹妹鼓動說外面多麼有趣,而生出好奇心。這樣被驟然地扔上馬,她的心跳幾乎要停擺,口中驚呼還沒喊出來,身後已經貼上屬於男人的堅硬胸膛。

    “我就等你半刻鐘,待會不來,賽馬的事情以後就不奉陪了。”薛明君翻身上馬,並不溫柔地把人扯到懷裡,無奈又縱容地看了何如瑩一眼,不顧何如玉怎樣驚慌,直接策馬奔起來。

    “如瑩……”祈求的聲音剛一出口,馬已經跑出老遠,何如玉嚇得三魂七魄快出竅,只能緊緊地抓住薛明君的手臂,靠在他身上,一動也不敢動。

    何如玉沒騎過馬,就連坐馬車的次數都不多,只因為生下來時候胎裡帶來的病根,從小就是病秧子、藥罐子,吃的藥比飯還多。就因為她的病,家裡時時住著到處請來的名醫,幫她開方治病,八歲之前幾乎很少下床。

    後來遇到一個好大夫,吃了他的藥才漸漸好了,總算不用纏綿病榻。可也只是比以前好些,比起平常人總還是透出幾分病色。也正是因為小時候的嬌弱,近幾年即便身體好很多,身邊人還都是小心、謹慎,讓她多走幾步路都不答應,何況是騎馬。

    在何家,何如玉就是老爺、夫人的心尖尖,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在這樣的襯托下,只比何如玉小一歲的何如瑩就像是一根雜草,爹娘把所有的心思都給了姊姊,自然就冷落她。

    可就算是這樣,何如瑩還是好好地長大了。與姊姊病殃殃的樣子不同,她不但長大成人,還是個皮猴子,從小養成頑劣的性子,明明是個女兒家,卻偏偏喜歡騎馬、射箭,從小時候就不肯閑著,和幾家世交的一幫小子廝混在一起,穿著男裝聽戲、逗鳥,就連秦樓楚館都去過,生生像是半個男兒身。

    那時候何夫人一門心思都在大女兒的身上,顧不得何如瑩,也沒多加管束,只當生了個兒子,等到大了想管,又管不了了。

    這一次何如玉就是被何如瑩拐帶出來,去年何家在城外建了一處別院,她一直沒出府看過,何如瑩鼓動說別院格外風涼,去住了一天半日十分愜意,一時動了心思,就被帶來這邊。

    原本出門都算是冒險,這會居然還被男人帶著策馬狂奔,何如玉呼吸急促,臉紅得要命,她從來沒見過家人以外的男子,現在卻被人擁著,儘管心裡清楚這人是交好的薛家的公子,但還是緊張得不行,聲音發顫,“慢、慢點,我怕……”

    她的聲音帶怯,不像是偽裝,擁著她的薛明君面色緊繃,可懷裡柔弱無骨的觸感卻如同絲絲纏繞的絲線,亂了他的情緒,竟然也不自覺將馬的速度放緩了。

    馬跑得越來越慢,何如玉想轉身看看馬車在哪。

    “坐好了,不準亂動,小心摔斷你的脖子。”薛明君終於開口,聲音富有磁性且動聽,口氣卻不溫柔,惡聲惡氣。

    “你……”因為身子弱,從小都是被家人捧在掌心護著、哄著,沒被人這樣凶過,何如瑩心裡頓生委屈,扭頭看抱著自己的男人,想讓他放開。

    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四目相對,盈盈淚光對上透著嫌惡的冷眸,讓兩個人都愣了。何如玉被他看得心慌意亂,薛明君則是驚訝。

    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肆無忌憚地盯著何如玉,薛明君的腦海中奇異地冒出這兩句。見慣了野小子似的何如瑩,他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種女子,嬌柔婉轉、楚楚可憐。

    身為薛家的長子,又已過了十六歲,原本身邊不會缺少女子,可因為他性子古怪、冷淡,平時不喜歡丫鬟侍候,身邊從來都是小廝侍候,唯一常來往的女人就只有假小子一般的何如瑩,所以此刻見到格外柔弱的何如玉,心裡很是震驚了一下。

    薛明君對眼前人並非全然陌生,只因為何如瑩十分喜歡這個她這個姊姊,時常提起,在她的嘴裡,她的姊姊是瓷娃娃樣的玉人,天上下凡的仙女。他一直不信,甚至覺得可笑,每每嘲諷,一個總是病殃殃的藥罐子能美到哪裡,可此刻見了,才發現何如瑩說的不虛。

    懷抱裡的身軀瘦弱得厲害,風吹就能倒似的,確實很虛弱,可實在不難看。這份嬌弱在何如玉身上透出來,更像是一件易碎的珍寶,讓他力氣都不敢多用,就怕把人摟壞了。

    何如玉很美,與妹妹何如瑩的英姿颯爽,別具一格的風情不同。他眼前的何如玉全然的小女兒模樣,肌膚勝雪,姿容秀美,尤其那雙含著盈盈秋水的眼睛,更吸引人,可這並沒有讓他生出寵溺的心情,反而有些惱火。

    不是惱何如玉,而是實實在在地惱怒自己,明明欣賞的女子是何如瑩那種,對病美人大為排斥,還詆毀了很多次,誰知才見了一面就心軟,他是惱怒自己的沒出息,懊惱自己摻和進三個女人的遊戲,接下這苦差事,平白帶著個陌生的女人騎上自己的愛馬。這會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講什麼,乾脆就繃著臉,一言不發。

    何如玉的驚訝不亞於他。儘管薛明君時常去府裡找妹妹何如瑩,也曾遠遠地瞧見幾次,雖瞧不清楚眉目,看姿態端的是英朗俊秀的翩翩公子。

    可此刻近距離看到,她驚訝地發現這男人不是她想像中的纖弱公子。他的手臂有力,緊緊地勒住她的腰,眉眼也已然是雕琢過後的俊朗,少了幾分脂粉,多了許多英武。除了那雙眸子裡還有幾分年少輕狂,行事已經顯得很穩重。

    他近在咫尺的氣息讓人臉紅,何如玉看了一眼,立刻垂下眸子掩飾自己的驚訝,可藏不住臉上緋紅更濃,像是盛開的花瓣,“我、我想下去。”

    薛明君的表情變來變去,終究只說了一句話,道:“你坐好,別院馬上就到了。”

    “不等如瑩了嗎,我先下去好不好?”何如玉的聲音低柔,要靠得很近才能聽清楚。

    回應她的,是薛明君的一聲輕呼,“駕!”他面色不愉,可動作十分溫柔,將何如玉緊緊束縛在自己的懷裡,又很小心,怕把人傷了。

    聽他呼喝,馬匹放開四蹄奔起來,馳騁在烈日的暖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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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7:50


    何如瑩逃婚了,留了一封信,說是不必尋,尋也尋不到,只因為不想嫁到薛家,甘願浪跡江湖去了。

    這封信一到何老爺手裡,他差點氣得昏厥過去,鬧得正院整個上下都跟著著急,卻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府裡那麼多張嘴,哪裡有百分百的秘密,何況還有二小姐院裡侍候的人,一個大活人突然沒了,這種大事怎麼瞞得住。

    漸漸的,二小姐逃婚的消息在整個何家裡都傳遍了,雖然不敢大聲議論,但眾人也都在擠眉弄眼。

    原以為這是小女兒的玩笑,何老爺派人滿府裡找,左尋右尋不見人,這才真正的愁雲滿面,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消息,一面遣人去外面靜悄悄地尋人,一面設想了最壞的結局,想辦法解決。

    這樣折騰了十幾天,婚期越來越近,何如瑩還沒找到,她逃婚的消息反而傳到了薛家。

    一時間,何家戰戰兢兢,生怕薛家惱了,要知道兩年前訂下這樁婚事的時候,府裡有多高興。雖然何家不差,可薛家勢力更高,兩個小兒子入了仕途,未來的女婿薛明君少年老成,年紀輕輕就掌管了家業,大有作為,出盡了風頭。這樣的人家,想嫁給他的大家閨秀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薛家竟主動求娶何如瑩,這是多大的面子。

    兩家幾代交好,又成了姻親,求的還是自家從小不聽話,一直擔心嫁不出去的小女兒,何老爺大喜,感慨高攀了貴婿,羨煞了許多人家,成為美談。

    求親那年薛明君年歲十九,正是娶妻生子的好時候,只因為何如瑩不肯早早出嫁,薛家一直等了兩年,好不容易在幾個月前商定了吉日,可誰能想到這婚期將近,美談卻成了笑話。

    長安城裡,多的是才子佳人、風花雪月的佳話,也少不了被閒言碎語的黴頭。短短幾個月,何老爺經歷了兩種極致的悲喜,欲哭無淚。

    何家後院裡,一處最為雅致、安靜的院子裡也熱鬧起來。風一般沖進院子,玉眉大呼小叫,道:“小姐、小姐,不好啦,大事不好了!”

    房間裡靠在窗邊繡東西的何如玉聽玉眉這樣喊,忍不住搖頭,微笑道:“你就不能安穩些,學著暗香的穩重?”

    “小姐,這次真的是大事,二小姐逃婚了。”

    聽到妹妹逃婚的消息,正在幫忙繡喜服的何如玉一針紮在指尖上,吃痛得嘶了一聲,鮮紅的血泌出來,圓潤、飽滿的血珠盡數沾染在她給妹妹繡的喜服上,讓她緊張地歎起氣來,“沾上血,這可不吉利。”

    玉眉跑得氣喘籲籲,插著腰站在旁邊,聽了主子說的話,頓時哭笑不得,“小姐,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二小姐逃婚啦,這喜服用不上,哪裡還有吉利不吉利的。”

    總算意識到底發生了什麼,何如玉蹙眉,神情卻不像玉眉那樣驚慌,“如瑩逃婚?怎麼可能,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定然是如瑩鬧著玩,捉弄大家的吧。”

    知道主子這樣想也不覺得意外,畢竟二小姐頑劣的性子是出了名的。玉眉指著慢進來幾步的暗香,指天發誓,“這一次絕不是意外,十幾天了,現在是想瞞都瞞不住,就剛才那小廝都發誓了。怪不得前些天府裡像是在找人,都怪咱們院子裡太清靜,這麼晚才得到消息。”

    “逃婚,不會吧?”驚訝大於不安,何如玉的手捏著喜服,做思考狀,“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說是不想嫁到薛家。”

    “不,不會,這樁婚事又不單單是媒妁之言,她和薛明君……”

    “我的大小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玉眉走到桌邊端著一杯茶灌下去,才緩緩地說道:“一開始我和暗香都不相信。”

    “對,我不信。”老實、穩重些的暗香點頭附和,道:“二小姐和薛家公子青梅竹馬,幾年的情意,結為夫妻無論是對兩家,還是兩個人,都是好上加好的事,怎麼就逃婚了呢?”

    “二小姐做事向來風風火火,做出這種事很奇怪嗎?不奇怪。”玉眉撇撇嘴,對府裡這位喜歡出格的二小姐頗有微詞。在長安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何家是出了名的積德行善之家,幾位主子性格溫和,體恤下人,除了這麼一位野猴子樣的二小姐。

    這些年,二小姐惹了多少麻煩,別的不說,就說她訂親後,卻讓何如玉幫著繡喜服來說,玉眉就不滿意。在此地,訂親之後準備喜服是要新娘子親自動手的,這是規矩。可就因為何如瑩喜歡舞刀弄槍,不會女紅這些,就硬纏著何如玉代勞。結果自己的主子自從定下日子後,就一直都沒休息好,就是幫著二小姐繡喜服。

    雖說小姐這些年身體好些,也可不能這樣勞累,二小姐真是一點都不心疼自己的姊姊,害她這個小小丫鬟替自家小姐操心、受累。哼,到最後結果還不是逃婚了,喜服也用不上了。

    何如玉蹙眉,看兩個丫鬟說得真切得很,也擔憂起來,“如果真的逃婚,爹娘怎麼不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走上前把喜服拿到手裡,玉眉歎氣,“老爺和夫人怕你跟著擔心唄,這些日子府裡和我交好的姐妹每次見了我都欲言又止,恐怕就是想說這件事又不敢說,要是你聽到消息,一著急就病了、暈了,老爺可能會扒了她們的皮。”

    “哎。”何如玉無奈地歎氣。

    “別管是怎麼著,和咱們院子裡都沒關係,這喜服不用做了,小姐也少受點累,這些年好不容易把身子養得好些了,可不能多憂心。”

    看玉眉把話說得放肆,卻真心是為自己擔心,何如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心疼我。”

    她生來多病,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也因為這個病根總被家人擔憂著。可若說誰更理解病痛的苦,除了她自己,也沒別人,十幾年的藥湯喝下來,心都喝苦了,幸好最後遇到的大夫開了幾副藥管用,不然現在還得纏綿病榻呢。可幫著繡喜服這件事不是平常的事情,親妹妹要出嫁,喜服妹妹不會做,她這個姊姊當然要幫忙。

    “小姐知道我們心疼你,那就別做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何如玉看著快要完成,卻一時半會怕是沒人穿的喜服,微歎口氣,“好吧,聽你的,先收起來吧。”

    “我這就收起來。”玉眉被縱得膽子很大,一面收拾東西,還不忘碎碎念,“要說出嫁本來就是有規矩的,從來都是長幼有序,你是大小姐,還沒許人家,二小姐怎麼能出嫁?這本來就不對,怎麼能不出問題。”

    “玉眉。”暗香忙不疊地打斷她。

    “沒事,讓她說吧,她不說痛快了,今晚都睡不著。”何如玉打趣地看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如瑩先出嫁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身體不好,娘親想留我多幾年,這是疼我。”

    “那讓如瑩小姐多等幾年又怎麼了?”玉眉不滿地道。

    “玉眉,別囉嗦了,這件事和咱們院子無關,只要小姐健健康康的,就是大大的福氣。趕緊收拾吧,待會該用飯了。”暗香拉住了還要抱怨的玉眉。

    兩個人打開櫃子,剛想把還沒做好的喜服放進去,門口就傳來小廝的聲音,“玉眉姐姐、暗香姐姐,兩位姐姐先出來一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是前面侍候何老爺的小廝,何如玉疑惑地朝外看了幾眼,因為她身體不好,居住的院子是府裡最好、最安靜的,平時大多數時間都是休息,不準小廝隨意進出,難得今天有人主動來。她微微一笑,看向玉眉和暗香,“去吧,看看有什麼事。”

    “好。”玉眉答應一聲,蹦跳著去了。

    一開始還有兩人小聲交談的聲音傳來,可過了一會就變得安靜了,過了許久,玉眉和小廝你推我搡地走進來,俱都面露難色。

    “怎麼了?”柔聲細語地問他們,何如玉有些好奇。

    向來乾脆、俐落的玉眉這次居然也猶豫了一下,“小姐,老爺讓你過去。”

    “現在?”何如玉更加意外。這會太陽正烈著,平時都不允許她隨意走動,怎麼今天這樣奇怪?

    “就是現在,你去看看吧。”

    看玉眉目光躲閃,暗香走上前,“我去拿傘,小姐就去老爺那裡看看吧。”

    “好吧。”無意為難她們,何如玉答應了,去裡面換了衣裳。

    暗香陪著何如玉往正院走,玉眉藉口準備午飯留下來。直到主子走遠了,玉眉才瞪大眼看著小廝,滿臉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和薛家的婚事有變動了,還和我們院裡有關係?”

    “我可不敢騙玉眉姐姐,遠遠站著聽了幾句,老爺一直提起大小姐。”

    “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猜……算了,我可不敢說,姐姐別瞪我。”

    小廝和玉眉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家書房外,小廝、丫鬟都站得遠遠的,房間裡氣氛緊張。

    “什麼,如瑩逃婚是不想嫁給薛明君?”何如玉站起身,語氣驚訝至極,向來溫柔的她平時就連紅臉都少,可這會卻著實驚訝得不能自已。

    “玉兒,這是真的。”看著最為乖巧的大女兒,何夫人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言辭、口氣都是透著溫柔與小心。

    “怎麼會,他們兩個是從小一處玩的青梅竹馬,怎麼會這樣?”

    “誰說不是呢。”

    “那現在怎麼辦?”

    “我和你爹也不知道,薛家遣人來說過他們有些生氣,也說理解我們,說知道二小姐性格要強,輕易作不了她的主。”欲言又止地看著大女兒,何夫人不知道該怎麼說商談出的結果。

    看娘親為難,何如玉主動開口,“爹、娘,按說這件事不該當女兒的開口,可我還是想說幾句。”

    “之前是怕你擔心不敢說,現在沒辦法了,一家人沒那麼多規矩,你是爹娘最信任的女兒,說吧。”何老爺對這個女兒十分疼愛,言語都透著萬分的柔和。

    何如玉的面色凝重,“我雖猜不到薛家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如瑩逃婚的消息萬萬是瞞不住了,不只是府裡,外面也是,不然薛家的人怎麼會知道。既然雙方都清楚知道了,兩家關係也不錯,不致于成了仇人,那現在就該齊心協力想著怎麼解決問題,而不是發愁。”

    “薛家也是這個意思,說最好還是能找到如瑩,可你這個妹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想躲起來,誰能找得到?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找到了,壓著、綁著上了花轎嫁過去,就她那不怕死的性格,指不定還會逃,鬧出更出格的事,到時候和薛家可就真成了仇人。”

    “他們兩人感情甚篤,訂親都兩年了,為什麼突然逃婚?難、難道是薛明君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提起妹婿的名字,何如玉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可又很快就掩去,只剩下擔憂。

    “誰知道呢,她說只是將他當成兄長,沒有男女之情,不願出嫁。”

    “那當初就不該答應。”何如玉歎氣。

    “這、這我們哪裡想得到,這丫頭跑得沒影了,人也找不到,鬧成現在這樣子,薛何兩家都丟人,成了笑柄,她要是敢回來,我饒不了她。”何老爺惱怒。

    聽著丈夫的氣話,何夫人擦擦眼淚,“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和薛家商量了解決辦法,那就告訴……”說到一半,看一眼大女兒,沒有繼續說。

    “對啊,薛家到底怎麼說的?”何如玉也疑惑。薛家那些話留足了面子,可聽著就是場面話,總不致於這樣敷衍過去,到底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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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8:09


    提到薛家,何老爺面露難色,看向旁邊乖巧的大女兒,“薛家、薛家說,咱們兩家是世交,不能因為這件事壞了交情、臭了名聲,以後走在大街上都被人看笑話,誰都不想發生這種事。”

    “後來呢?”何如玉越聽越迷惑。

    “他們還說,如瑩要真是不願意嫁過去,也勉強不得,男婚女嫁,本就是要心甘情願的好。可如果退婚,對兩家人的面子上都不好看,他們還沒什麼,頂多出點醜,可如瑩就可憐了,徹底壞了名聲,怕是嫁不出去了。”說到這,何老爺氣得要命,薛家越通情達理,他越內疚。

    “薛家到現在還在為如瑩著想,可你妹妹居然這樣不懂事,當初答應了婚事,耽擱薛明君兩年時間,那孩子為人忠厚,就連個妾侍都沒納,一心等著你妹妹,她現在又不同意,逃婚了,我心裡愧疚啊。”何老爺無奈地道。

    “這麼說,薛家同意退婚?”

    “人家同意,可、可也說了那些道理,顯然不想這麼丟人的事情發生,如果能……”看丈夫猶豫不決,何夫人開了口,“薛家說,要想不丟人,就要把事情圓下去,別管外面怎麼傳,只要何家的女兒風風光光、明媒正娶地嫁到薛府,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沒人敢明目張膽地笑話咱們兩家。”

    “可是如瑩已經跑了。”

    何夫人一咬牙,“薛家說,只要是何家女兒,他們就要。”

    “什麼?”

    “他們說,你要是願意嫁過去,也行。”總算說出這句話,何老爺松了一口氣,夫妻兩個一口一句薛家說,生怕女兒誤會這樣的決定是他們為了解決麻煩,甘願犧牲她的一生。

    霎時間,房間裡一片寂靜,別說何如玉,就連暗香都愣在那裡,像是沒聽明白這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何老爺還算冷靜,給自己的孩子解釋道:“如瑩這樣過分,我不該繼續縱容她,更不該委屈你,可要是這樁醜事鬧出去,她以後想嫁都沒人要。她畢竟還是我們的女兒,是你的妹妹,這些年我和你娘忽視了她許多,也算是虧欠。玉兒,你別怪我們心軟,薛家也是這個意思,總要全了兩家的面子。當然,還要看你同意不同意,你要是不願意,爹絕不委屈你。”

    說著,何家二老齊齊地看著大女兒,等待回答。

    何如玉卻遠比二人料想的冷靜,她蹙著眉,靜靜地思考著。

    “玉兒,你的意思是……”

    看這情況,一直守在旁邊的暗香忍不住,急得要命,“這怎麼能行,薛家公子喜歡的是二小姐,現在換成大小姐嫁過去,兩人性格、脾氣不合,肯定要受委屈,被人欺負。”

    “也是,好吧,爹去幫你拒絕。”何老爺顯然也清楚這一點。

    看爹娘臉上擔憂,何如玉面露微笑,“我願意。”

    “玉兒……”

    “娘,放心吧,我不委屈,只要事情能解決,我沒意見。”說完這話,何如玉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異色,腦海裡浮現出記憶中那青年的身影,心跳驟然快起來。

    是夜,何家人都沒有睡好。

    明明問題像是解決了,何老爺的心卻更加忐忑,沒告訴大女兒這個決定之前,他們不安、焦躁,怕她不答應。可何如玉溫順、聽話地答應了,夫妻兩人心裡更加不安,反而更亂。

    “你說,如玉到底怎麼想的,她怎麼會答應?”何老爺歎氣道。

    提起從小受罪的大女兒,忍不住心疼,何夫人幾乎落淚,當年就是她懷著孩子的時候不小心跌跤,才讓大女兒早產,病體纏綿,這件事她想到就後悔,“玉兒是心疼我們,怕我們煩惱才答應,可我怎麼能把女兒推到火坑裡。”

    “亂說,薛明君也是個好孩子,怎麼是火坑?”

    “我知道明君是個好孩子,可他們兩個實在不合適,他性子那樣冷,除了如瑩,對哪個女人都沒好臉色,玉兒性子軟,怎麼可能合適?”

    “別哭了,我們再想想、再想想。”

    安慰完妻子,何老爺緩緩睡去,卻不知在何如玉的院子裡,正發生一場意外。

    自從聽到要代嫁到薛家的消息,何如玉的心就恍恍惚惚的,沒個著落,心亂如麻,還怕被玉眉、暗香看出她的異樣,追問她,乾脆就想了個理由,說是困極了,想一個人睡,不用陪她,安排兩個丫鬟去偏房休息。

    玉眉、暗香以為何如玉想單獨思考些事情,乖乖答應了。

    可即便這樣,何如玉這一夜還是沒睡著,熬了半宿,好不容易冒出些睡意,剛閉上眼就聽到外房有腳步聲,以為是玉眉和暗香起夜,卻沒點燭火,仔細聽又什麼都沒了。等她清楚地感覺到床邊站了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心刹那間就被高高懸起,圓眸瞪著那個身影,“是誰?”

    這不是自己的丫鬟,身形太過高大,她想喚玉眉和暗香,可要呼出口時才發現自己聲音虛弱得厲害,就連身體都是軟綿綿地癱在床上,沒有一絲力氣。強烈的恐懼冒上心頭,卻沒辦法應對,只能硬撐著讓自己不要昏睡過去。

    “你只是聞了一些藥,不用緊張,我沒打算要對你做什麼。”黑暗中,男人冰涼的聲音響起,口氣平淡。

    何如玉聞言,先是一驚,繼而覺得熟悉,如同記憶裡那人一樣。片刻後,何如玉有了猜測,因為慌張而緊繃的身體漸漸松緩下來,借著夜色的掩護,她複雜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影上,含著說不出的情緒,就連聲音都多了幾分異樣,“你、你怎麼來了?”

    “你知道我是誰?”

    她輕歎一聲,“薛公子,如瑩的事對不住了,她從小就任性,大家都沒想到她會突然改變主意悔婚。”

    聞聽此言,站在床邊的薛明君意外了一下,兩人沒幾次交集,最親密的還是幾年前去別院同騎一馬,沒想到何如玉能聽出他的聲音。這些年兩家人雖然來往密切,這位何大小姐和他卻沒什麼交情,他對她唯一的印象還是當初坐在馬上快被嚇哭的那個病秧子。

    可現在,他的新娘子就成了眼前的病秧子。想到這,夜探何家的薛明君臉色陰鬱起來,原本他只是不能相信何如瑩會逃婚,想找到線索,抓住那個讓自己心動的古靈精怪的女子,可到了何家,看著何如瑩空無一人的院子,他鬼使神差地出現在何如玉這裡。

    到底是想看看她,還是惱怒這個女人答應婚事,想來直接告訴她,別嫁給自己?

    薛明君一開始沒想好,他從來沒想過娶的人會是何如玉,心裡只有何如瑩那個野丫頭,即便何如瑩鬼主意太多,性格太野,即便何如瑩現在逃婚,讓他顏面盡失,那個女子還是讓他心心念念,恨不起來。當然,他對何如瑩的逃婚並非不惱怒,心裡也氣急了,他現在只想抓到何如瑩,打何如瑩一頓屁股。

    可在聽到新娘子成了何如玉之後,薛明君的惱怒漸漸消失,被這件事替代。他不懂何如玉為什麼要答應嫁過來,明明他的爹娘都要被他說動,取消婚事,誰知何家今天突然傳來消息,答應了讓何如玉代嫁。

    就這樣,差點就要結束的荒唐婚事一下子又訂下來,何家都答應了,無論是為了兩家的感情還是面子,薛老爺都不會拒絕,而他薛明君就成了這樁婚事裡最無能為力的人。

    正是因為這種無能為力,他的怒火盡數傾瀉在答應嫁給自己的何如玉身上,繼而出現在這裡。

    夜幕黑暗,何如玉看不到他陰鬱的表情,柔聲說道:“薛公子,你把我的藥解了吧,我不會喊人。”

    “藥性過,自然就會退去。”薛明君本來就沒想做什麼,只是怕驚擾丫鬟再惹是非,所以他拿的藥是藥性最差的。

    “那你今晚……”

    在黑暗中凝視著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冷聲開口,“你拒絕婚事吧,我不願娶你。”

    這話足夠絕情和冷漠,像是一盆涼水當頭潑下。借著夜色隱藏自己眼底的苦澀,何如玉依舊維持了微笑,“為什麼?”

    “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

    “既然知道,就拒絕了婚事,這樣對我們都好。”

    “是因為如瑩嗎?”何如玉依舊很溫柔,“你心裡只有如瑩,所以即便她逃婚了,還是不肯娶別的人?”

    “這與你並無關係。”

    何如玉的聲音輕飄飄的,“怎麼會沒關係,你忘了現在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子了嗎?”

    她的應對比薛明君想像中直接,他愣了一下,“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只想告訴公子,我妹妹決定的事情很少能改變,她既然要逃婚,必定是因為真的不喜歡你,既然這樣,你還要等她嗎?還是娶別的女子?若要娶別人,那我為什麼不行呢?”

    “你……”

    “薛公子,婚事已然決定了,我想在成親之前,還是不要見面為好,請回吧。”

    這樣冷靜的話怎麼都不像是出於何如玉這個弱女子之口。薛明君震驚了一下,很快恢復冷靜,“看來,你決定了要嫁給我,就為了什麼閒言碎語,這樣嫁給我,不覺得委屈?”

    何如玉沈默一會才開口道:“大概是吧。”

    這個女人的冷靜讓他惱怒不已,尤其是兩人的對話完全顛覆他所想像,自己反而像是示弱的那個。薛明君眼眸微眯,危險的神色畢露,“好,既然你一心要嫁給我,那就如你所願,只要你別後悔。”他撂下這話,轉身離開。

    何如玉看著人消失在門口,苦笑起來,她怎麼會後悔呢?誰能知道這樁婚事於她而言是求之不得。只因為有一個人一直深埋在她心裡,如同皎潔的一片月光,可望而不可及,是她深藏於心,卻因為妹妹的存在,而不能訴諸於口的情愫。此刻蒼天憐憫,既然得到,即便前路坎坷,充滿荊棘,也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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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8:29


    半個月後,良辰吉日,薛何兩家的婚事如期舉行,場面盛大,喧鬧無比。

    而這一切,何如玉都沒有親眼看到,只能隔著豔紅的蓋頭感受外面的熱鬧。因著當地風俗成親都在夜裡,她是黃昏時候被薛明君迎走,在喧天的鑼鼓聲到了薛家,拜了堂。從這一刻開始,她再也不是何家的小姐,而是薛明君的妻子。

    等著拜堂成親的這段日子裡,何如瑩始終沒有回來,何老爺和何夫人一開始還擔憂著,怕何如瑩遇到意外,後來也沒了心情去操心,所有人都為了今天的婚禮作準備,想做到最好,像是虧待了何如玉一樣,準備陪嫁的時候,恨不得把半個家都搬過去。

    看著那些嫁妝,何如玉啼笑皆非,覺得爹娘疼愛自己太過了,等到花轎把她接走,行了禮坐在新房裡,聽著房間外面的熱鬧,一直深埋心底的不安才緩緩冒出來。想到喜娘為她梳頭時候,娘親眸子含淚,欲言又止地看著她,裡面滿滿的都是擔憂,她心疼得越發厲害。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她終究是成為了薛明君的人啊。

    在這場讓外人羨慕得要命的婚事裡,大概只有不知情的他們才能覺得開心,但凡知道其中曲折原委的,都沒辦法徹底放心,何況是疼愛她的家人。

    想到家人,何如玉隨即又想到那個不甘不願地娶了她的男人,她藏在紅蓋頭下面的小臉苦笑著,慶倖這人比她的妹妹聰明,即便對這樁婚事並沒有期待,甚至有些厭惡,居然還那樣彬彬有禮,每一步的禮節都表現得很完美,像是真的想娶她一樣。

    迎親的時候,薛明君在大庭廣眾之下笑言晏晏,對著她爹娘百般恭敬。只是這一點,何如玉的心底裡就充滿了感激,無論這個男人同不同意這樁婚事,終究還是圓了兩家的體面。

    外面的熱鬧依舊,何如玉端端正正地坐在新房裡等待新郎官。

    吱呀一聲,門開了,她的心瞬間一緊,又放鬆下來。現在來的人不可能是薛明君,他應該還在前院陪客人。

    果然,來的人是玉眉和暗香,她們兩個躡手躡腳地走進來,也是一身喜慶的衣裳,好不容易擺脫指使她們做事的嬤嬤,趕緊來新房陪何如玉。

    “小姐,你還好嗎?”暗香快步走到床邊,看著被一張紅蓋頭遮蓋的何如玉,“拜堂的時候喜娘把我們擠開了,才沒辦法陪著你,剛才都還順利吧?”

    “小姐,還好嗎?”玉眉也很擔心。

    “無事,我很好。”新郎官沒來掀蓋頭,她只能隔著紅頭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貼身丫鬟,“別擔心,喜娘很照顧我。”

    大概是薛家知道她身體不好,怕規矩太多累人,喜娘一直陪在她身邊,適時地扶著她完成了繁瑣的拜堂。

    “那就好,反正薛家人不在,小姐我幫你掀開蓋頭透透氣吧。”

    “不要。”阻止玉眉亂來,何如玉微笑,“都等了這麼久,也不急在這一時,他應該快來了。”

    話說著,院外已經有了腳步聲,像是有一群人湧進來。

    “小姐,人來了。”暗香向來穩重,此刻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嗯。”何如玉小聲應了,聲音聽著很平靜,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卻曝露了她的情緒。一行人轉瞬就至,門又一次被推開,卻不是安安靜靜的,只因為來的一行人正在高聲笑著、鬧著,正中間分明是一身喜服的新郎官,他像是喝醉了,高聲笑著,與站在身後的朋友說了句什麼。

    進了新房,站在薛明君左手邊的青年男子眉開眼笑,打趣說道:“哎呀,新娘子等著你呢。薛兄,還不快去幫新娘子掀蓋頭,也讓我們看看小嫂子何等絕色,竟讓你這些年心心念念,等了兩年才抱得美人歸。”

    聽著這樣放浪的逗弄,即便是向來平靜的何如玉也緊張了一下。

    比起她的不安,薛明君卻坦然得很,他的目光在一身紅嫁衣的何如玉身上掠過,眉梢一挑,透出幾分薄醉的臉上滿是春色,“急什麼,當然要給你們看看,她可是我等了多年才娶進門的妻子,我的心肝寶貝。”

    他的話語放肆,引得來鬧新房的小子們哄笑起來,更加得意,“快快快。”

    聽著刺心的話,在這樣的起哄聲裡,何如玉越加緊張,只能聽到薛明君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過來,在她身邊站立片刻,一杆小巧的銀秤挑開了她的蓋頭,滿房的紅燭映襯著的喜房徹底展露在她面前。

    何如玉緩緩抬頭,看薛明君。紅燭光閃爍,他飽含深意的眸子凝視她,唇角帶著幾分放肆不羈的笑,對他來說,明明是一樁不情不願的婚事,可他表露出的深情卻讓人沈醉。

    薛明君輕笑,指尖在她的臉頰上滑過,語調歡快,“果然,我的新娘子是天下最美不過的。”

    話音一落,有大膽的小子直接推開他,看著臉頰莫名紅透的何如玉,驚呼起來,道:“果然是大美人,薛兄好福氣。”

    有人開了頭,讚美聲越加熱烈起來。

    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陌生男人,還要被評頭論足,何如玉緊握的掌心藏在衣袖下,臉上卻不得不露出得體的笑容。

    薛明君站在旁邊看她,輕易地看透了這個女子的驚慌,可他並沒有解圍,反而大笑起來,“我的新娘子容易害羞,你們這群人別這樣過分,看過了就算了,趕緊出去,別耽誤我們洞房花燭。”

    “洞房花燭,這可急不得。”看他的態度並不惱怒,來鬧洞房的男人哪裡肯甘休,“還沒喝過合巹酒,沒鬧過新娘子,這洞房花燭就不能繼續。”

    “想得挺美,合巹酒當然是要我們兩人的時候喝,你們還想看不成?”

    “那當然。”

    一群男人吆喝著合瓷酒、合譽酒,恨不得把一對新人立刻推作一堆的架勢。

    何如玉靜靜看著薛明君,看著這個男人捉弄自己。雖然長安城風俗就有鬧新房的習慣,可大宅院裡哪裡有這樣放肆的時候,大多玩笑幾句就被喜娘趕出去,就算是新郎官也不會喜歡自己的新娘子被別的男人鬧。

    可現在薛明君就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她,喜娘不見影子,若不是玉眉和暗香偷偷跑進來,這會房間只有孤立無援的她,就這樣瞧著這個男人不動聲色地逗著小子們胡鬧,卻又不幫她解圍。

    何如玉握緊了手,看著薛明君狀似多情的眸子,凝視許久,評評亂跳的心竟然也平靜下來。無論他的溫柔是不是偽裝,還是透過自己看到了如瑩,她都接受,也會做好薛少夫人這個位置的職責。想到這,她微微展顏,眸子掃過眾人,片刻後,盈盈一笑,“玉眉,去幫夫君把桌上的酒端過來。”

    這一笑,讓新房裡的男人們愣了大半。他們看著眼前這位貌雖嬌弱,姿態卻不畏縮的新娘子,自覺鬧得過分,都有些赧然,最後還是其中一人嬉笑起來,“新嫂子好大方,薛兄好福氣,有這樣的夫人真是美事。”

    大家恭維著,薛明君臉上的笑容卻漸漸退了,他看著眼前落落大方的女子,彷佛看到總是大剌剌的何如瑩,她就是這樣爽快的性子,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乾脆俐落得很。

    可很快,這種錯覺消失了,薛明君又清晰地意識到這人是何如玉,那個讓他娶得不甘不願的女人。她怎麼會是何如瑩呢?如果是,他不會捨得她被鬧,就算他不幫忙,要是被鬧得狠了,那個野丫頭也不會乖乖任由擺佈,大概會勃然大怒,動手打人,但眼前的這個女人表現得那麼好。

    想到這,原本的好興致頓時索然無味。薛明君自認不是心胸狹窄的卑鄙小人,沒興趣遷怒一個女人,可他實在沒辦法給何如玉好臉色看,只要想到這樁婚事並非自己所願,心愛的女子還不知在何方,他的心情就驟然冰冷起來,甚至不惜在新婚之夜欺負何如玉。

    明知道她比何如瑩更脆弱,明知道她身體不好,還是縱容大家鬧她……此刻思緒被那句話砸得清醒過來,他冷眼看著明明不安,還硬撐著微笑的何如玉那張精緻的臉蛋上,即便是抹了妝容都沒辦法掩飾的疲憊,原本的興致頓時全無,只剩下滿心的不舒服。罷了,既然已成定局,就把她當成自己後院的一處擺設吧。

    在何如玉的凝視下,薛明君終於走過去,坐在床邊,對著看熱鬧的兄弟們笑了笑,“既然你們想看喝合巹酒,那就給你們看看。先說好,看完了趕緊出去,別在這耽誤我的洞房花燭夜。”

    “那當然。”大家起哄道。

    “已經和兄弟們商量好了。”薛明君挑眉看身邊的女人,藏住了眸子裡的複雜情緒,“你要和我喝嗎?”

    這一次,是他最後詢問何如玉,如果她現在後悔了想走,只要說出來,他就會去何家人面前賠罪,把何如玉完璧歸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個女子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她看起來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對他展露出極美的笑容,“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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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8:41


    話一出口,一直緊繃著心的玉眉和暗香趕緊把酒壺端來,兩隻精緻小巧的銀盃各自放在兩人手上。晶瑩的酒液傾倒而出,有幾滴濺落在兩人的身上,各持一杯,四目相對,飽含深意的眸子裡含著彼此複雜的情緒,舉杯,手腕交錯,一飲而下。

    何如玉幾乎是立刻漲紅了臉,酒香濃郁,有些醺人,卻沒有停下來,她覺得自己要醉了,醉在薛明君的眸子裡,就連那些人是怎麼出去都不知道。當她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只剩下她和薛明君。

    薛明君坐在她旁邊把玩著杯子,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剛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

    “沒、沒有。”她第一次喝酒,覺得喉頭底火辣辣的,就連眼神都透出幾分纏綿悱惻的意態來。

    “我不該讓他們鬧你。”

    “無事的。”何如玉俯身靠在床邊,輕咳幾聲。

    薛明君對她的回答狀若未聞,徑直說下去,道:“你想嫁過來,我已如你心意,現在婚禮結束了,我們之間的一切也該結束。”

    何如玉倏然抬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我有沒有說過,執意嫁我,你大概會後悔?”不等她回答,薛明君勾起唇角,卻只是露出嘲諷的笑容,“你早些歇著吧,我以後會睡在書房,不必等我。”語畢,他起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何如玉愣愣地看著大敞的房門,許久,才苦笑起來。這樁婚事的作用果然只是裝飾了兩家人的臉面,無論他在人前表現得多麼完美,在面對她的時候,卻不肯偽裝片刻。這一刻,她笑出聲,笑聲夾雜著輕咳,格外狼狽。

    玉眉從廚房提晚飯回來,天已經黑透了,剛一進院子就氣得差點把東西摔了,好不容易忍著把食盒放下,人還在屋子裡氣呼呼地轉了幾圈才能好好說話。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玉眉看著正給花瓶換水的暗香,口氣不滿,“又是涼的、又是涼的,每天的飯菜都是涼的,明知道咱們小姐身體嬌弱,不能吃這些涼的飯菜,每次還都給剩下這麼些。”

    暗香何曾不難受,可她比較穩重些,眼神示意別讓裡屋的主子聽到,小聲安慰玉眉,“涼就涼的吧,小姐晚上吃得少,咱們兩個沒關係。”

    “我吃什麼都行,可小姐每天都吃這麼少,可怎麼行。”玉眉越想越氣,想想小姐當初在何家受到的百般寵愛,再到如今薛家的冷落,眼圈都紅了,“我就是恨那些殺千刀的混蛋,欺負咱們小姐嫁進來沒人護著,平時冷落人就算了,就連吃喝用度都克扣。

    你看看這些放涼的飯菜,哪天給過熱的?咱們在家服侍小姐的時候那可是千般小心、萬般小心,生怕小姐吃錯一口東西病了、痛了,結果來薛家給他們這樣糟蹋。”

    “你下次早些去拿。”

    “你當我不願意早點去嗎?就說昨天,我生生提前半個時辰去,可廚房那些人就是說沒做好,讓我在那裡等著,等到別的院子裡的飯菜都拿走了,我才拿到,一摸,又是半涼的,我就是現在就去等明天的飯也沒用啊,人家就是誠心欺負咱們何家人。”

    “玉眉,別說了。”暗香皴著眉,對她擺手。

    “我為什麼不說……”

    玉眉的抱怨還沒說完,何如玉已經從內房走出來,縱容地對著她一笑,“暗香,別攔著,讓她抱怨出來,可別憋在心裡生了病。”

    被主子打趣,玉眉消了一點氣,又無奈,“小姐,今天的飯菜還是有點涼,要不你就吃點心?”

    “我天天都被你喂一肚子點心,都吃厭了,倒想吃些飯菜。沒事的,天氣這樣熱,吃些涼菜也沒關係。”何如玉微笑著走到桌邊,“快把菜端出來吧,你們和我一起吃。”

    “欸。”暗香答應,把飯菜端出來,菜色不錯,只是沒了熱氣。

    “現在一時還行,以後怎麼辦呀?夏天都快要過去了。”

    “看看再說吧。”

    因為這場委屈,這一頓飯,主僕三個都沒什麼興致說話,悶著吃東西。

    比起玉眉的憤怒,暗香的無奈,何如玉對眼前的狀況更坦然,或者說,只是因為她在嫁過來之前就猜到現在的狀況。她生在何家,雖說不是高門貴宅,卻也算是一方富甲,看得多、想得多,就比玉眉更容易接受一些事情。

    在何家,家裡人少些,各院丫鬟、小廝之間還會勾心鬥角,何況薛家這樣的大家族,即便是主子,也總會在下人眼中被分出三六九等來。

    以前她是最受寵的小姐,當然被所有人愛護,吃喝用度都緊著她挑。可在薛家,她只是個被新婚丈夫嫌棄的妻子,成親當日被獨自拋棄在新房,如今過去一月多,就連洞房都沒圓成,這樣的新夫人,怎麼可能不被人冷落?

    何如玉小口地吃著飯,腦海裡冒出來讓她陷入困境的罪魁禍首,那個娶了她又冷淡她的夫君,嘴角無奈地露出一絲笑容。

    早在答應替妹妹嫁到薛家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未來晦暗不明,看不清楚。薛君明喜歡的人是妹妹如瑩,這一點他從來沒隱藏過,小時候他們兩人就喜歡湊在一起玩,女子古靈精怪,男人英俊豪氣,正是極合適的一對青梅竹馬,而身體孱弱,愛生病的她只能站在旁邊偷看。

    所以她一直很清楚,就算憑著一時衝動嫁給這個薛明君,也得不到他的心。可她沒想到現實比她以為的更殘酷,薛明君不但冷落她,似乎還很厭惡,一點在乎都沒有,讓她被下人瞧不起、受欺負。

    儘管這一切何如玉早有所料,可偶爾閑下來想想,還是難免失落,這樣淒慘的新嫁娘大概只有自己吧。可是她不悔,不後悔嫁給薛明君,不後悔穿上那件繡給妹妹,卻穿在自己身上的嫁衣。那是讓她在無數的夜裡羨慕無比,卻始終沒辦法告訴任何人的情愫。現在很好,雖然很苦,她卻甘之如飴。

    何況這府裡除了薛明君對她不好,薛家人都很和善,對她很溫和,且不說兩個小叔對她的恭敬,就連薛夫人也是十分疼愛她。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無論那些人對她多好,夫妻床幃之間的事情大家還是不能說什麼。

    要想薛明君對她好,除非那男人主動不可,可要他主動,除非天崩地裂。思來想去,還是個死局。

    何如玉吃得不多,用過飯,她吩咐玉眉和暗香兩人,“天都晚了,吃完收拾一下,早些歇息吧。”

    “好。”玉眉還沒從惡劣的情緒中走出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飯,還不斷胡思亂想,“小姐,我今天聽到一些閒話。”

    “哦,是什麼?”

    “反正是不好的話。”

    “那就當沒聽到好了。”

    “我可忍不了。小姐,你不知道這些話有多惡毒,也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說你和公子情意深重,感情甚好,還把你歸甯那天,公子親自陪你回去的事情描述了一番,說你們好得蜜裡調油。”

    這些話著實超出何如玉的意料,她皺眉,“這些話是誰說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說這話的人肯定沒安好心,府外的人這樣說也就算了,人家不知道內情,也許還會當成真的。可薛家的下人也這樣說,分明就是故意噁心我們,每次我出去遇到他們,那些人就用怪怪的眼神看我,就跟看笑話似的,真是氣死我了。”

    “你也聽到了?”暗香不安地道。

    “就是啊,你說那些消息到底是誰傳出去的,明明公子一直不肯和小姐圓房,關係冷淡,為什麼還會有情意綿綿的事情傳出去?這不是噁心咱們嗎,這到底是誰幹的?”暗香臉色複雜,欲言又止,過了一會才開口,“我知道是誰。”

    “什麼?”何如玉和玉眉都是一臉驚訝。

    “應該是那幾個丫鬟,我那日出去,聽到她們商量這事,怕小姐擔心沒敢提。她們這麼做,就是為了欺負咱們。”

    “真是她們,我猜也是。”玉眉皺眉。她陪嫁到薛家之後,除了和暗香兩個侍候小姐,薛家還給了幾個丫鬟在院子裡侍候。可因為那些人奴大欺主,有兩個手腳還不怎麼乾淨,就讓玉眉都安排在院子裡做粗使,平時不讓進房裡服侍。

    暗香懊惱自己沒當場抓住那些人,“小姐,咱們現在怎麼辦?”

    看兩人執著這種煩惱,何如玉無奈一笑,“什麼也不能辦,就算知道了,也罰不了她們,還會自取其辱。也許是那些人,也許不是,無論是誰,現在都找不到一開始說這些話的人,你們只需要做好事情就好,那些流言別管了。”

    “小姐,來薛家這麼久,你經常陪著老夫人在佛堂,就不能告訴她咱們的情況嗎?幫著揪出來那些賤骨頭,也讓公子時常來院子裡走動,我就不信他就連老夫人的話都不聽。”

    “這樣不好。”何如玉搖搖頭,她嫁入薛家之後,一直按照規矩服侍長輩,每日請安,因為薛夫人信佛,平時也會陪著在佛堂禮佛,可她從沒想過透過薛夫人讓薛明君改變什麼。

    “再不好,也比現在這樣好。”玉眉抱怨著,還是乾脆俐落地收拾了東西,把食盒送到門外,讓粗使的丫鬟送到廚房。

    “好啦,早些休息吧。你呀,就是愛抱怨。”在玉眉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何如玉用暗香準備好的水淨了手,打算去歇息。

    “我去盯著她們把院門關上。”暗香送何如玉去里間,又往外走,“咱們院子裡的粗使丫鬟最近經常忘記關門,偷偷跑出去玩,上次我發現了,嚇了一跳。”

    “去吧。”

    “我陪你去。”玉眉自告奮勇,怕暗香被薛家的丫鬟欺負,也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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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9:00


    看著暗香和玉眉她們出去後,何如玉先去梳粧檯前把髮髻解開,首飾摘下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婦人的髮髻,再也不是當初小女兒的模樣,熟悉的是還是自己的眉眼。

    想到這一個月來的悲喜,她輕歎一口氣,去放下了紗簾,原以為玉眉兩個很快回來,誰知一直不見人,又忍不住走到房門口,想看是怎麼回事。她剛走過去,就被突然撞開的門嚇到,她驚呼一聲,差點後仰摔倒。

    薛明君沈著臉進了新房,心情不悅,推門的動作就重了些,原本他只想發洩心頭的憋悶之氣,卻沒想到何如玉就在門旁,眼看她臉色發白,就要摔倒,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人。等到回神,何如玉已經被他抱在懷裡,兩人姿勢曖昧,臉色卻都不怎麼好看。

    “公子怎麼來了?”何如玉沒想到會看到薛明君。這男人自從成親之後,一次都沒在新房出現過,都睡在書房,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看她毫不掩飾的驚訝,薛明君想起晚飯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只覺得眼前的女人惺惺作態,表情更加難看,“怎麼,不想看到我?”

    “沒有,你怎麼……”

    “這是我的房間,我不該來嗎?”薛明君沒好氣地看眼前的女人,想到她在他娘親面前是怎麼抹黑、告狀的,眸子裡燃燒了怒火,像是要把她燒著了。不等何如玉回答,他又冷笑,“如果不是你暗中使計,我怎麼會被逼著來這裡?既然這樣做了,就別再偽裝,我看著礙眼。”

    滿臉愕然,何如玉驚訝道:“我、我什麼也沒做,公子到底怎麼了?”

    粗魯地推她離開自己的胸口,薛明君的眸子裡都是鄙夷,“你還在裝給誰看?”

    成親月餘,他第二次邁入新房,居然說出這種傷人的話,這一刻,即便是淡然如何如玉也還是受傷不已。

    她看著近在咫尺,眼底對她滿是嫌惡的薛明君,心慢慢地繃緊,疼得厲害,可還是勉強地露出一點淡淡的笑容,“我不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薛明君聽著她溫柔的話,也有片刻的動搖,可想到這件事除了她沒人會做,又堅定了他的懷疑。

    對他眼底的疑惑半點都沒有錯過,何如玉微笑著,“無論你以為的事情是不是我做的,現在都已經懷疑,既然這樣,總要告訴我到底是什麼。”

    冷淡的眸子盯著她,薛明君緩緩地開口道:“最近府裡府外都在傳一件事,你知道嗎?”“什麼事?”何如玉的心頭一動,臉上卻沒露出分毫。

    “府裡內外都在傳,我與自己新娶的少夫人鶼鰈情深、愛意濃重,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猜測成了真,何如玉蹙眉,被懷疑的感覺很是糟糕,何況那些流言蜚語本來就針對她,“我今晚剛聽玉眉說過,也曾想過會是誰說的,但沒找到證據,無法證實。”

    “是嗎?”

    她很坦白地看著他,“你以為是我說的嗎?那公子要失望了。”

    薛明君沒說話,冷冷地盯著她,像是等待解釋。

    “其實道理不用我講,只要公子剝除對我的偏見,就能意識到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我做的。”何如玉冷靜地分析,直指重點,“我嫁過來已經一段日子,現在薛家一百多口人,就算是瞎子、聾子,只要不傻,都知道我不得你的寵,別說鶼鰈情深,就連……”

    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口,“就連同床共枕都未有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我編出這樣破綻百出的假話有什麼用?我這樣對別人講,除了被嘲笑,當成笑柄,視作瘋子,到底還有什麼用處?”

    她言語冷靜,口齒伶俐,和薛明君印象中的病秧子大有不同,他難掩吃驚,卻不得不承認她的話說得很對,這種徒留笑柄的話,別說一般人做不出來,就連傻子都未必會做。那他到底為什麼來質問她?想來想去,是被她說對了,因為他對這個女人早存偏見,不過是找碴罷了。

    薛明君看著她,聲音冷靜,“這件事就算是我誤會,你喜歡去娘親的佛堂,總不會假。”

    “什麼?”

    “我問你,為什麼總去佛堂?又在娘親面前挑撥了什麼是非?是不是怪我總不來這邊,所以想讓她為你出頭?”

    連番的質疑壓過來,饒是何如玉如何好脾氣,還是不禁蹙盾,“我的確經常去佛堂,可只是因為娘親信佛,我陪著禮佛而已。”

    “是嗎,你每日都去佛堂,就為了陪著禮佛?”薛明君不信,緊緊盯著她,想要從她臉上找出偽裝,“今日晚飯的時候,娘親把我找去,足足念我了半個時辰,就因為我冷落你的事情。她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很久,剛才還讓貼身的丫鬟親自盯著我來你房裡,這裡面難道就沒有你的功勞?”

    何如玉瞪大眼睛,沒想到薛夫人會這樣做。儘管之前玉眉一直催她和薛夫人訴苦,透過薛夫人給薛明君施加壓力,可她從來沒這麼做過,也不屑於做出這種事情。

    她想解釋,可看著薛明君冷冷的目光,話卻像是被堵在了喉頭,只剩下無力。

    “怎麼,牙尖嘴利的何大小姐怎麼不解釋了?你剛才不是很厲害,說得頭頭是道,還是說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薛明君沒給她辯解的機會,連番的質問吐出口,“那天晚上我夜探你房間的時候就說過,我與你不可能好好地做夫妻,就算如瑩逃婚,你也不是那個能替代她的女人,只可惜你執迷不悟,一廂情願,現在醒了嗎?”

    如瑩……聽到妹妹的名字,被他說出心底隱藏最深的心思,何如玉的臉色一白,如果說在這場婚事裡,她有唯一卑鄙的地方,那就是因為自己深藏的情愫任性一次,答應嫁過來。除此以外,她絕不虧欠薛明君。

    可也正因為這一點,就讓她永遠不能理直氣壯,尤其此刻許多解釋的話在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只因為被觸到痛處。總是掛著笑容的臉上只剩下一片茫然,她不知道答案。

    薛明君第一次做這種事,對一個女人講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話,很顯然,他成功了,徹底打掉了何如玉平時偽裝的笑容。奇怪的是,他的心情竟然沒有想像中的輕鬆,看著她迷、茫無助,心底裡像是被什麼掐了一把,隱隱透出不忍。可這感覺很快被他趕走,面對著何如玉,他不想心軟,也不會心軟。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只要你安分守己,就會讓你留著薛少夫人的名頭,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話音剛落,玉眉和暗香正好走進來。睨那兩人一眼,薛明君沒有收口,執意說了接下來有些殘忍的話,“可你也只能是名義上的薛家媳婦,別的心思就別再存了,更別想用娘親壓制我。我是不會隨意讓人安排的人,經過今天的事情,恐怕你也很清楚,那就少玩點下作的小把戲。”

    何如玉臉色蒼白地僵在那裡。

    玉眉和暗香的表情也難看得厲害,尤其玉眉,像是極度不滿,一副要護主的樣子,可最終還是被暗香拉住了。

    “我知道了。”許久,何如玉開口,輕飄飄地應了一聲。

    “那就好,別再做些無謂的事情,自取其辱。”薛明君把主僕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明明解了氣,心裡竟然也不痛快。他皺眉,不但沒有轉身離開,反而往內房走。

    何如玉看著他,眼底藏著淚意,卻始終不肯落下來。

    薛明君走到床邊,轉身看何如玉,意外地沒在她的臉上找出半點驚喜,可這不妨礙他之前的決定,“事情已經過去,我不會追究真相如何,既然想讓我留宿新房,那我就如你所願。”

    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冰冷的質問,想到他剛才一直在欺負小姐,玉眉現在看薛明君堪比仇人,可突然聽到這樣的話,她還是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見鬼,這位薛公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剛才還言辭嚴厲,現在又決定留下,這一次不會又是捉弄吧?

    事實上,何如玉也有此等懷疑。很快她就開始慶倖自己沒有高興太早,因為薛明君不急不慢地說道:“只不過爺歇息的時候不喜歡無關緊要的人打擾,你就在外間的榻上睡吧,權當守夜。”他說完,淡淡一笑,等看著她的反應。既然她費盡心思接近他、逼迫他,他就如她所願,留宿新房,只不過這留宿絕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果然,這句話徹底打敗了故作堅強的她。何如玉臉色越白,身體搖搖欲墜。她現在知道心灰意冷是什麼感覺了,如果之前那些冷淡對她來說都是意料之中,現在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刻在她的心上。從古至今,恐怕從來沒有一個正房夫人與新婚丈夫同房,卻只能睡在守夜丫鬟的矮榻上。

    這樣的安排無疑是種侮辱,何如玉可以面對冷嘲熱諷,卻沒辦法接受這些,她雖是女兒身,卻從小被爹娘寵愛長大,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過重話。可現在,薛君明狠狠撕裂了她的驕傲和自尊,這一刻,她對他的期待漸漸地消失了。

    何如玉一言不發,玉眉卻已經氣紅了臉,“你憑……”

    暗香趕緊捂住她的嘴巴,滿眼心疼地看著主子,“小姐、小姐……”

    理智被關心她的丫鬟喚醒,何如玉面無表情看向薛君明,“好,公子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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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9:14


    薛明君留宿新房,這事情一傳出去,府裡都震驚了,有的信,有的不信。有人喜,有人憂。喜的是薛家二老,他們可不想看到兩個孩子繼續隔閡下去,憂的是看熱鬧的下人,這些日子他們沒少欺負何如玉,生怕有朝一日秋後算帳。

    只有知道內情的玉眉和暗香是惱的,眼看著被何家人心肝寶貝似養大的小姐被這樣欺負,她們恨不得找機會打薛明君一頓,可主僕有別,身分差距,這念頭也只能在心裡想想。

    奇怪的是,經過這一次,何如玉倒像是想開了似的,雖然連續幾天情緒不高,瞧著卻也沒多難受。

    實際上,何如玉真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清楚地意識到,眼前的他並非她記憶裡的那樣完美,當初那個雖然彆扭,但還是護著她,不讓她從馬上掉下來的青年並不是薛明君的全部,眼前的人比她曾經的認識更鮮活,更有自己的想法,也更殘忍。就比如他不喜歡她,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捉弄她。

    一旦想明白了這些,何如玉心底的煎熬反而好受一些,不必悄悄期待薛明君的溫柔,也能夠更加平靜地面對他,想清楚現在的處境。

    那一晚睡在外間,她確實又驚又辱,可連續幾天陪著薛夫人在佛堂,被老人家滿面喜悅地追問幾次,看著薛夫人期待的眼睛,慢慢平靜下來。無論她何如玉是不是利用薛夫人施壓,薛明均不信,再解釋也沒用。

    當初嫁他是執意所為,既然他不滿,那她就任憑他發落,把欠他的還了好了。等到還完了,她會坦然接受自己執著出嫁所造成的後果,安分守己,做不被寵愛的薛少夫人。

    何如玉這樣想明白,心境已是大不同,看玉眉在抱怨,她也順勢說兩句,權當玩笑。等薛明君再來房裡,不等他說,她自己主動去外間歇息。和兩個親如姐妹的丫鬟睡在一起,反而安心不少。

    玉眉不想好好服侍新主子,何如玉也不勉強,反正薛明君這個男人看她不順眼,她做得再多,也改變不了他的看法,乾脆怎麼舒心怎麼來。

    漸漸的,何如玉拋卻了出嫁後的戰戰兢兢,也會和玉眉、暗香兩個玩笑幾句,平時沒人在乎她這個新夫人,關起門來就當自己還在何家。就連去佛堂陪著薛夫人的時候,心態都平和許多,陪著說笑,如同對自己的娘親一樣自在。

    只可惜,何如玉這邊自在了,卻有人在難受。只因心底的偏見,薛明君對何如玉很有些厭惡,除了晚上同院而眠,幾乎不想聽到她的名字,可連續幾天留宿新房,他還是慢慢發現。比如此刻,他好不容易清閒一日,躲在新房院子裡的樹下看書,一時口渴,端起旁邊石桌上的茶杯,裡面空空如也,半滴茶水也無,就連茶壺裡也是沒了。

    不只是茶,還有點心。雖然那些東西他不愛吃,可這些天每次坐在這裡看書,何如玉都會讓丫鬢準備點心、茶水放在石桌上,還要其中一個站在不遠處侍候。可這一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隻爬上石桌的小蟲子明目張膽地爬來爬去。

    薛明君濃眉緊皺,不高不低地招呼一聲:“茶。”

    話音落下,沒有那個總是不情不願的丫鬟出來侍候,偌大的院子裡只有他的聲音,徒添幾分尷尬。

    樹上落葉飄然而下,落在薛明君的腳下,他臉黑如墨,忍了一會,還是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朝著房裡走去。

    房間裡,玉眉和暗香打鬧在一處,雖然忍著沒有大聲笑,可一舉一動都透著開心,兩人從桌邊打鬧到矮榻上,糾纏著,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矮榻的另一邊,何如玉用手中的摺扇擋著嘴,同樣捧著一本書,她沒有笑出聲,彎彎的眉眼和紅潤的臉頰卻透出她的心情十分之好。她看著丫鬟玩鬧不但不生氣,還十分縱容。

    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薛明君愣了一下,平時他出現在這個院子的時候,主僕三個總是很緊張,今天……不對,應該是最近變得好多。

    更不同的是,此刻的何如玉沒有衣衫整齊,表情認真,她像是剛剛睡醒的美人一般,散發著他從未見過的慵懶氣息,懶懶地半靠在矮榻上,身上只穿件鵝黃的束胸長裙,衣襟處散亂著,露出皓白如雪的肌膚,映著垂在肩上的烏髮。

    薛明君沒見過何如玉現在的樣子,平時她總會挽好髮髻,戴著首飾,讓他瞧著總嫌刻板、無趣。可現在那墨黑柔順的長髮只被一根簪子束著,還有許多散落下來垂在身上。瞧著從未見過的美景,薛明君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這樣的畫面即便是心懷偏見的他也不得不承認,真是美不勝收。

    何如玉看兩個丫鬟打鬧,也是想笑,可想到在院子裡的薛明君,又忍了下來。她並非懼怕薛明君,只是不想惹來麻煩,可她看了半天,笑得累了,偶爾望向外面,誰知一眼就對上不知道偷看了多久的薛明君。

    薛明君皺著眉,眸子裡神色卻並非全然的憤怒,更像是迷惑。

    意識到房間裡發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何如玉的心跳快了半拍,又很快冷靜下來,輕咳一聲讓兩個丫鬟停下來,略微整理了衣衫,“公子怎麼站在那裡,是有什麼事情嗎?”她的口氣不慍不火,卻透著十足的冷淡。

    薛明君的眉頭皺得更厲害,“茶壺裡沒水了。”

    “這樣啊,暗香快去泡茶。”

    “好。”暗香的臉上還有未散的笑意,拉著玉眉一起跑去了。

    “暗香去了,公子稍等。”何如玉微笑著吩咐了,又朝著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的薛明君眨眨眼,似乎是疑惑他為什麼還不轉身離開,“公子還有別的事情嗎?”

    一句一個公子,像是陌生人的口氣,被她毫不遮掩的疏遠惹得心頭火氣,薛明君臉黑得更厲害,聲音惡劣,“又不是小孩子,不要縱容下人打鬧,一點規矩也沒有。”

    “好,我會注意的。”何如玉莞爾朝著他微笑一下,拿起手中的書繼續看起來。

    如果說之前還能忍著,何如玉現在的舉動已經刺激到薛明君了。他覺得這女人變得也太快,從前那個看到自己就欲言又止的女子沒了。他的眼眸幾乎冒火,雖不知道該怎麼做,但還是下意識地跨步進房,然後看著低頭看書,完全不理會他的何如玉,握緊了掌心。

    “你……”心頭的怒火還沒想到理由發洩出來,眼角掃到何如玉手裡的書,薛明君一愣,“你看經書?”

    沒想到他還會說什麼,他除了每夜來院子歇息,還有平時吩咐,幾乎不與她說話,被他這麼問,她著實吃驚了一下,又很快回答道:“這是從娘親那裡借來的,近來陪她讀經書,覺得平心凝神,頗有益處,就借來看看。”

    “讀到哪一篇?”

    “正看到心經,寥寥數百字,言簡而義豐,詞寡而旨深,感悟良多。”

    看她低眉順眼的淺笑,心頭怒火像是被什麼撲滅,薛明君的眸光複雜。除掉她嫁給自己這樁事,眼前的女子確實很好,並不只是姣好的姿容,更多的是那些氣質。他幾乎沒辦法發火,卻也沒辦法讚揚出口,只因為只要意識到他看得順眼的女子是何如瑩的姊姊,想到漂泊在外的心上人,他的一顆心就像是被丟在油鍋裡煎,十分煎熬。

    臉色晦暗不明,他冷聲開口,“看來你最近還是常去佛堂。”

    “是。”何如玉也收斂了笑容,卻不退縮。

    “我說過你最好別做讓我生厭的事情。”薛明君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她看經書也不關他什麼事,甚至若能因為這樣,而讓她不再靠近他,做個安分守己的薛少夫人,還算一樁好事。可奇怪的是,當他看到她心靜如水,四大皆空的冷靜模樣,他居然十分不悅。

    放下手中的經書,好好合攏、撫平,何如玉站起身,十分認真地看著他,“我去佛堂,一是為陪娘親說話,二是喜歡那裡的感覺,即便是讀經書,也沒半點討好任何人的意思,只是心之所向而已。”

    “你……”沒想到她會反駁,薛明君啞然,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讓他吃驚的還有更多。

    何如玉向來不喜歡解釋,可這不代表她會無限忍讓,“我想,有一件事還是要告訴公子。”

    “什麼事?”

    “娘親逼迫你來我房裡的事情。”何如玉微微一笑,聲音卻不怯懦,“無論那日公子是怎麼想的,是否誤會,我一時心亂沒有解釋,可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絕不會屈認。至於娘親為何強迫公子,大概是看如玉可憐,一時心軟,前兩天我已經婉轉地告訴她,以後再也不會了,也希望公子別再誤會,無端指責我。”

    “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告訴公子,那件事與我無關,雖然你說過不再追究,可我想了幾日,還是要告訴公子真相。做過的事我承認,沒做的也不願意委屈自己。

    當然,我也承認自己曾經有過片刻的心思,想讓娘親幫幫我,可也知道那樣做了,不但換不來你的憐惜,只會有更多的厭惡,所以只是想想。今日解釋過了,無論公子信不信,悉聽尊便。”她說完,輕歎一口氣。

    “若真論我們何家哪裡虧欠你,只有如瑩逃婚,我執意代嫁這一樁。可如瑩已經走了,沒人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我是她的姊姊,也是何家的女兒,你若是心裡不痛快,大可懲罰我,我一力承擔,絕不逃避。

    一月不解氣,可以一年,一年不可,十年也行,我既嫁到了薛家,公子就是我的夫君,無論你是厭是喜,這些事都是如玉的本分。”何如玉說完,毫不退縮地看著他。

    看著眼前這雙平靜、清澈的眸子,薛明君的心頭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一記,難掩觸動,幾分狼狽、幾分意外。何如玉不卑不亢的一段話著實讓他震驚,曾以為何如玉就是個被人欺負就會哭的病秧子,今日才發現她的確是何如瑩的姊姊。雖然身體瘦弱,楚楚可憐,心氣卻比一般女子都高,只是平常太過溫柔,讓人沒機會看到她的內心。

    被她這樣有理有據地頂撞,心底裡反倒刮目相看,可看著她的眼睛,男人的驕傲又在作祟。薛明君狀似惱怒,躲閃那眼神,惡聲惡氣說道:“我早就說過那件事不必再提。”“以後不會再提了。”

    冷哼一聲,薛明君轉身欲走,還沒出門又想到什麼,挑眉一笑,“既然你說去佛堂只為真心向佛,那就幫著做些事情吧。”

    “什麼?”何如玉不解地道。

    “再過三個多月是娘親的壽辰,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身為剛嫁進門的新婦,總要做些什麼表表心意,既然喜歡經書,不如就把心經謄抄一百遍,讓人放在寺廟裡供奉百日,權當為她老人家祈福延壽。”

    沒想到他會這樣提議,何如玉吃驚,又很快點頭,“好。”

    “那就快些抄,別耽誤了至寺廟裡供奉百日。”薛明君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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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9:37


    薛明君承認,他提出這個建議就是故意的。大概是因為那天何如玉義正詞嚴的一番話丟掉了面子,覺得惱羞,所以忍不住又欺負她一下,明知道這她會乖乖聽話,還安排了這麼一件困難的事情。

    儘管當時十分解氣,接下來的時候還是莫名的心虛,接連幾天都沒回那邊歇息。可這樣也沒讓他安心,腦海裡時不時就想到那她是不是熬夜謄抄?她身體不好,可能會累壞了。

    看主子這幾天的心情怪怪的,書房裡侍候的小廝忍不住問,在得知主子讓少夫人抄經書一百遍,連連咂舌太殘忍,可又一問,那心經不足三百字,就算一百遍也沒多少,又感慨起來,“公子你這麼擔心做什麼?才幾千字,抄不壞人的,辛苦些,一日就寫夠了。”

    看小廝連連感慨,薛明君的目光如刀子一樣,落在那小廝的身上,口氣惡劣,“蠢材,你以為抄經書這麼容易嗎,這又不是抄你看的戲本子,是要拿到佛前供奉的禮物。除了字跡工整外,抄前還要焚香、沐浴才夠心誠,只要中途寫錯一字,就要重來,她這樣較真的性子,一定不會偷懶。”

    小廝聽得瞪大眼睛,“我的親娘,如此麻煩,怪不得公子這樣擔心少夫人累著。你要是擔心就去幫著分擔一下嘛,就算不做,安慰安慰也是好的。”

    手中的扇子狠狠地敲在小廝的手臂上,薛明君的臉色變得更難看,“誰說我擔心她?”

    “好疼,你不擔心,怎麼知道少夫人抄經書的時候這麼麻煩,一定是去偷看了。”

    “你今天格外多嘴。”薛明君用扇子又狠狠敲小廝了一下。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公子你不擔心、你不擔心。”小廝躲開了書桌邊,還在嘟嘟囔囊地抱怨道:“真是的,你要是不擔心,這兩天魂不守舍的做什麼?還不敢回去歇息,不就是怕少夫人怪你。被我拆穿就打我,脾氣越來越壞了。”

    “滾!”隨手拿起書丟過去,薛明君惱怒,直到書房裡只剩他一個人,這才平靜一些。他擔心何如玉?呵,這真是笑話,他對那個又笨又蠢的女人的感覺只有厭惡,才不會心疼。

    把這些話在心底裡默念了幾遍,總算略微平靜了心情。看窗外天色漸晚,再想到小廝說的話,薛明君忍不住惱起來。誰說他是不敢去見何如玉,今晚就去那邊看那個女人能拿他如何。

    這樣想著,薛明君反而沈下心來看了一會帳本,等到天真正黑了,才往何如玉的院子裡去。讓他意外的是,平常這時候院子裡總會格外安靜,已經準備歇息,今日房間卻很亮堂,推開沒插好的院門,卻發現正房門緊緊關閉。

    聽著裡面傳來的聲音,分明就是有人,那關什麼房門?他挑眉,放輕了腳步走進去,可還沒到門口,裡面突然傳來呻吟聲。那呻吟輕飄飄的,婉轉動聽,格外勾人,分明就是何如玉的聲音,只可惜這樣的呻吟很容易讓男人聯想到床幛間的秘事,讓薛明君的臉色驟然沈下去。該死,這女人在做什麼!

    就在薛明君懷疑的時候,那聲音還在不斷地傳出來,讓他一下子失去理智,也不想該不該沖進去,直接一腳踢開門,沖到垂下的層層簾子那裡,一把扯開。

    “啊!”霎時間,房間裡驚呼聲不斷。

    在門被踢開的瞬間,暗香下意識拿過旁邊的披帛蓋在了何如玉的身上。脾氣火爆的玉眉則一副要衝出去打人的樣子。直到她們看清楚眼前人是薛明君,才各自僵住。

    很快,薛明君也愣住了。在他面前,一隻半人高的浴桶放在那裡,裡面滿滿的都是有些淺褐色的水,水中央,不著寸縷,被嚇得花容失色的何如玉坐在裡面,除了胸前濕透的披帛遮擋了丁點春光,她的身體幾乎全部進入他的眼裡。

    與平時溫柔、大方的形象的不同,現在的何如玉滿臉驚惶,像個即將落入獵人陷阱的獵物,此刻她髮絲盡濕透,反而顯得小臉更精緻,被熱氣薰染過的每一寸肌膚都白裡透紅,唇不點而朱,顏不理而豔,因為水是淺褐色,反而映襯著皓白的肌膚更像是玉石一樣晶瑩。她現在又驚又亂,柔嫩的手臂急著護住胸前春光,倒曝露了更多在薛明君的眼裡。

    這一刻,薛明君僵住了。不但是沒想到眼前的事情,更因為眼前的美景,只是這樣看了幾眼,身體赫然起了欲念……這種衝動從未有過,挑戰了他向來驕傲的自控力,即便是前些年和何如瑩在一起,兩人時常打鬧在一起,這種衝動也沒有過。

    房間裡像是被凝滯住,每個人都愣住,直到何如玉醒悟過來,惱羞地把漂在水裡的披帛丟過去,“出去!”

    一語打破所有的寂靜,薛明君狼狽地後退,最後一眼看到的春色是她胸前跳躍的一團雪白,像白兔一樣軟綿、柔嫩,讓他很有把玩一番的衝動。

    直到薛明君退回院子裡,暗香才徹底回過神來,連忙跑去把門關得嚴嚴實實,房間裡恢復了一片寂靜,許久都沒一點聲響。

    就在薛明君猶豫著要不要先離開的時候,房間裡終於有了動靜,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走出來的玉眉臉蛋通紅,有氣又有惱,她瞪著薛明君,“公子過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這樣亂闖算什麼?”

    這一次即便是薛明君也無言以對,他總不能說自己誤會了什麼,只能任由那丫鬟狠狠瞪著自己,好半天才醒悟過來,找到一點理智。他憑什麼不能來?這院子是他的新房,裡面的何如玉是他的妻子,別說看幾眼,就算是上下其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想清楚這事情,他故作惱怒模樣,“我為什麼不能來,這裡難道不是我的房間?”

    “公子當然能來,可你應該打招呼,一會來,一會幾天不來,我們怎麼……”

    “玉眉,別說了。”玉眉賭氣的話還沒說完,房間裡傳出何如玉聲音,極溫柔的,只是細聽能感覺到裡面的不安。話音落下,她人出現在門口,雖是看著薛明君,含著盈盈秋水的眸子也垂著,躲躲閃閃,“剛才玉眉放肆,我替她給公子賠罪。”

    “嗯。”薛明君應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何如玉的身上,可這會何如玉除了頭髮依舊是濕透,已經穿好了衣裳,半點春光都未露出。此情此景,按說他不該繼續留下,最好立刻離開,可不知道為什麼,無論怎麼想,腳步就是挪不動,他一時惱怒自己沒出息,乾脆就大模大樣地走進去。

    “進來吧,站在門口容易受風。”薛明君不客氣地喧賓奪主。

    “嗯。”何如玉也進去,在一邊坐下了。

    兩人間的氣氛莫名尷尬,他輕咳一聲,“剛才是我誤會了,聽你叫了幾聲,以為、以為……”

    他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說什麼好,啞然說不出下去。幸好提到這事,主僕三個也是尷尬得很,尤其何如玉,瞬間就紅透了臉,像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們剛才是因玉眉幫我揉捏肩膀,她力氣大,有些痛……”

    “痛就不要按,何必受罪。”

    “公子說得是。”

    越解釋越麻煩,氣氛又僵住了,直到何如玉想到另外一件事,“對了,公子安排的一百遍心經我已經抄好了,娘親很喜歡,特意讓人送去了寺廟,怕公子忙,就沒去書房打擾告訴你。”

    “這麼快?”薛明君驚訝。那天以後,他確實讓下人偷偷來打聽過何如玉抄心經的方式,足夠麻煩,也足夠誠心,以為還要幾天。

    “我問過府裡的管事娘親的壽辰到底是哪日,怕耽擱了,就趕著抄好了。公子放心,我沒有敷衍了事,都是親自抄寫的。”

    “嗯。”

    看兩個人提起這件事,玉眉在旁邊一直翻白眼,強忍著心底的不滿,現在聽到薛明君輕描淡寫的一個嗯字,心頭的怒火終於壓制不住。她瞪一眼薛明君,沒好氣地說道:“公子就一句嗯嗎?難道不誇誇小姐?她為了幫你抄什麼勞什子的心經,連續三天都沒睡好,每夜只能睡兩個時辰,因為寫得太多,手臂、手指都腫得不像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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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09:52


    “什麼?”

    “玉眉!”

    薛明君和何如玉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驚訝,一個阻止,可玉眉的性子向來厲害,才不會被輕易管住了。

    “小姐,你幹嘛不告訴他?人家動動嘴,你累得要死,可就算這樣,也換不來半點心疼,我就是心疼你。”

    薛明君的臉色變得難看,“你剛才說的話什麼意思!”

    玉眉害怕了,可也硬撐著,梗著一股氣站在那裡,“反正我現在是薛家的丫鬟,公子要殺要罰隨意,我就是看不過去你欺負我們小姐。你看看她的手,執筆太久,這會還腫得厲害。

    今日淩晨抄最後幾遍的時候,人都暈倒了,要不是我們發現,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接著小姐硬撐著抄完了,又趕緊讓人送到寺廟裡,好不容易能歇歇,渾身酸痛地冒冷汗,這才泡大夫給的藥浴。剛才我們幫小姐揉捏手臂,她痛得都要落淚,還強忍著,還不都是公子一句話惹來的。”

    “什麼?”薛明君愣住了。

    把堵在心裡頭的怨氣一股腦地抱怨出來,玉眉橫了心地瞪他,“反正我們三個都是薛家人,你想打想殺一句話,別費盡心思折騰人。”

    總算徹底弄清楚這些天發生了什麼,薛明君突然站起身,走到一直沈默的何如玉面前,抓住了她半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腫脹、疼痛的手指被握住,何如玉忍不住輕嘶出聲,秀氣的眉頭緊鎖著。

    比起她,薛明君的臉色更難看,簡直是鐵青,他濃眉緊鎖,握著眼前紅腫不堪的手腕,心裡的懊惱再也控制不住,鋪天蓋地地壓下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只是定定地看著躲閃他的目光的何如玉,有惱、有氣,更多的是隱藏的心疼。

    何如玉被薛明君這樣盯著,不安得厲害,只能趕緊開口解釋道:“我沒事,真的沒事……”

    話還沒說完,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嘟囔著什麼。

    房間裡的凝重被這聲音打破,總算都松了一口氣,只可惜往房間走的丫鬟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沒好氣地抱怨著,道:“累死我了,這都多晚了,還去廚房要東西,該用飯的時候幹什麼去了?真是一點不心疼我們當下人的,害我被廚房的人罵,真以為自己是主子,就能欺負下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她沒好氣地抱怨著,粗手粗腳地推開了門,一眼看到站在那裡的薛明君,嘴邊的話差點把人噎住。丫鬟手裡的食盒差點摔了,戰戰兢兢地道:“公、公子怎麼在這邊?”

    薛明君冷冷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丫鬟,第一次意識到他這段時間到底多冷淡何如玉,就連她院子裡服侍的丫鬟、小廝都不熟悉。

    最重要的是,這丫鬟說的話還透出很多訊息,比如何如玉在這府裡到底多沒地位,就連一個卑微的丫鬟都敢惡聲惡氣,做些事情還挑三揀四。幾乎不難想像,平時會是什麼樣的境況,難怪他幾次過來,她身邊都只有何家帶來的兩個丫鬢服侍。若是眼前的下人到了奴大欺主的地步,他也不會喜歡。

    “你手裡拿的什麼?”聲音冷冽,薛明君問。

    “食、食盒。”莫名膽顫,丫鬟有種跪下的衝動,“這是夫人要我去廚房拿的。”

    察覺到眼前人的情緒不對,那丫鬟都要嚇哭了,何如玉趕緊解圍,“的確是我要她去拿的,放在桌上先出去吧。”

    “少夫人、公子……”

    “去吧。”雖然這丫鬟總是說三道四,終究是不忍心讓她受罰,何如玉作主讓人出去。“是。”這會對少夫人感激涕零,丫鬟把食盒放在桌上,忙不叠地往外面走。

    眼看她就要出去,一直沒阻止的薛明君冷冷地開口道:“明日去管家那裡領罰。”

    丫鬟愣住,求救似的看著何如玉,“少夫人。”

    “怎麼,你還要問我理由嗎?”薛明君盯著丫鬟道。

    “不用、不用。”在何如玉那裡得不到回應,丫鬟趕緊走了,她怎麼敢問這位主子。雖然書房侍候的人都說公子對人不錯,可現在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似的,讓她一句話都不敢問,直到跑到下人房裡平靜下來,這才有心思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好像、似乎,除了她說那幾句話對少夫人不恭敬外,並沒有做錯什麼……意識到問題所在,丫鬟顫了一下,深覺大事不妙。慘了、慘了,誰說少夫人不受寵,一輩子翻不了身,這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她只是說了幾句不恭敬的話就這樣受罰,那、那以後不都慘了?之前都直接欺負人家來著。

    丫鬟長歎幾口氣,暗暗想著以後要好好做事,絕不能再犯錯,可心裡還是想不透,明明公子對少夫人一直冷若冰霜,怎麼突然變了呢?

    這一次,不只是丫鬟意外,就連何如玉也驚訝得厲害,可這還不是結束。

    薛明君沒對房間裡的何如玉主僕三人解釋自己的變化,反而主動尋起別的事情,“你還沒用過晚飯?”

    何如玉遲疑一下,乖乖地道:“還沒有。”

    “怎麼回事,她們服侍你不盡心?”

    “不是,是我下午歇了一會,就耽誤了用飯,和她們無關。”

    看她很小心地回護別人,薛明君只覺得更不舒服,像是自己被欺負了似的,這女人真是心軟,居然還替那些蠢貨求情。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惱怒,他沒好氣地看玉眉和暗香兩個丫鬟,“還不趕緊把飯菜拿出來,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暗香和玉眉兩人被薛明君善變的心情弄得摸不著頭腦,還是乾脆地把飯菜擺在了桌上,果然,依舊是涼的,讓人看著就沒有食欲,要不是薛明君在這裡,玉眉還要痛駡廚房的勢利小人一頓。

    薛明君也發現了異樣,桌上的菜色有幾樣晚飯的時候也送到了書房,雖說沒有很美味,瞧著還算能吃,可眼前的三盤菜,涼掉,油膩膩地堆在那裡,當真是讓人沒有一點食欲。他皺眉,覺得今天看不順眼的事情太多,“菜怎麼是涼的?”

    聽他問出口,玉眉的眼睛一亮,憋了一個多月的悶氣終於找到了出口,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眼前的主子,“一直都是涼的,我還以為這是薛家的規矩呢,公子這樣問,原來不是呀。”

    話一出口,薛明君的臉色又變黑,玉眉卻著實暢快得想笑,怎麼都忍不住。

    何如玉看著較勁的這兩人,滿是無奈,“大概是太晚了吧,廚房很忙,出錯也是常有的。”薛明君看著何如玉,被這拙劣的安慰弄得無奈。他在薛家吃了二十年的飯,還會不知道廚房是什麼情況嗎。往日他夜讀,別管多晚要東西,廚房送來的菜都是新鮮現做的,花樣百出地給他做,生怕他吃得不順心。說來說去,不過是府裡的所有人都在欺負何如玉罷了。想到這種結果都是他的冷淡所導致,他的眉頭差點擰成一團,“我去讓他們重新準備。”

    “不用了,我沒什麼胃口,何必折騰他們。”

    “你……”

    “就這樣吧,天熱,吃些涼的也沒什麼。”何如玉討好地看著他笑了笑,想讓他別這麼凶。

    薛明君看她低眉順目的祈求眼神,終究還是沒去折騰,只是在心底裡狠狠地記了廚房一道。他雖然一直冷淡這個女人,可也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她的身體比常人虛弱些,因為這樣,在何家的吃喝用度無一不細緻,太涼、太熱的肯定不會用。

    這些事情當初何如瑩說了無數次,他早就知道,誰知道會在他家裡發生這樣欺主的事情。想到這傻女人受了委屈也不肯說,他越加惱怒,也怪自己,也怪那些不長眼的下人。

    結果,這一頓飯是何如玉吃過最艱難的飯,除了涼掉的飯菜難以下嚥,只要是因為薛明君從頭到尾一直盯著她,她每挾一筷子菜吃,就要她喝一口茶,就像是怕她吃壞了一樣。

    好不容易吃飽了肚子,看著還沒打算離開的薛明君,她微笑著說道:“公子今晚可否去書房歇息?我著實有些累,不想睡在矮榻上,要是方便的話,你還是回去書房吧。”

    若是平常,她絕不會說出這番話,可連續幾天抄心經,整個人累得像是被人捶打了幾百次,隨便一碰就酸疼的厲害,她實在不想和玉眉和暗香擠在一起。

    “哦。”薛明君愣了一下,下意識答應,抬腳要走的時候,才意識到他剛才同意了什麼,臉一沈,沒好氣地看著想趕走他的何如玉,“我什麼時候說讓你睡在矮榻上了?”

    “你前些天說過。”

    “那是以前,今天你就睡在床上。”

    “嗯,謝謝公子體諒,這會天黑了,你回書房時候小心些。”

    藏起滿臉的尷尬,薛明君看她,不鹹不淡地開口道:“誰說我要回去了?”

    “那……”

    他挑眉,“怎麼,你都嫁給我了,還不想與爺同床而眠,這是什麼毛病?”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何如玉的心跳一下子快起來,又很快醒悟。他這樣示好,大概只是覺得他被欺負,一時憐憫。果然,這一夜雖然同床共枕,卻什麼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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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0:27


    這天,何如玉在薛府後花園的陶然亭裡睡著了。原本她是在玉眉的陪伴下遊覽後花圜。嫁過來的這些日子,她這還是第一次走出院子,就忍不住多看、多走了一會,等走到陶然亭的時候,看著和家裡有些相似的景致,一下子就走不動了,原想著坐在石凳上歇息一下,誰知一時迷糊,就這麼睡了。

    等何如玉被隱約傳來的交談聲吵醒,迷蒙著眼睛,看到旁邊坐著人,還以為是跟著出來的玉眉,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低聲問道:“玉眉,我怎麼睡著了?”

    玉眉沒回答。

    “我睡了多久啦?”她又問,聲音透著小憩後的嬌憨。

    “不知道。”

    這一次,總算有人回應她,那聲音卻是屬於男人的清朗。驀地睜大眼,她嚇一跳,待看到說話的是薛明君,才松了一口氣。這些日子雖然還是沒有夫妻之實,兩人相處的時候卻輕鬆很多,畢竟有了幾夜同床共枕,沒有理由,想吵也難。可這輕鬆並沒有太久,很快又緊張起來,只是看著他,她的臉頰就飄出紅雲,“公子怎麼在這裡,玉眉呢?”

    “我讓她回去給你取披風了,這會天都涼了,你怎麼能隨便睡在外面。”

    被他這樣說,更覺得羞赧,她的俏臉越加紅透,“我以前都不會這樣的。”

    “哦,是這樣嗎?”薛明君挑眉,表示懷疑。並非真的不相信她,只是覺得看眼前人急著解釋的模樣很有趣。

    “當然。”何如玉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

    明明之前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他,經過幾夜的同床共枕,她又一次臉紅心跳起來,只要想到兩人肩並肩地躺在床上的畫面,她就羞紅了臉,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她都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明明之前還是相看生厭,怎麼突然就願意和她同床。不但如此,還開始關心她每天做什麼事,連今天來逛後花園都是他提議的,不讓她總是待在房間裡,多多出去透氣。

    薛明君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剛才睡著的時候夢到了什麼?一直笑。”

    “笑?怎麼會?”她驚訝。

    “我親眼看到的。”

    看他這樣肯定,她感到不安,“才不會,我什麼都沒夢到。”

    感覺到他盯著自己,何如玉乾脆地扭頭,躲開他的目光。她不想告訴薛明君,也不想承認,出現在她夢裡的人有他,只是因為夢到了那一夜,他躺在自己身邊,害她明明很累,還是很久很久沒有睡著,好不容易睡去,心裡也一直默念著不要觸碰到他。

    可是等到第二天睜開眼,她驚異地發現地整個人都被薛明君抱在懷裡,兩人貼得那樣緊,就連呼吸都糾纏在一起,他俊朗的臉龐近在咫尺,讓她的心幾乎要跳出來。那一幕即便已經過去幾天,但還是會時不時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讓她不安,讓她笑。

    何如玉不是傻子,也不呆,可她還是看不透薛君明。

    在她剛嫁過來,對這個他滿懷期待的時候,他冷落她,在她幾乎不再期許什麼,只想安靜度過在薛家的時日的時候,好不容易平靜一些,這個他又突然出現。不但留宿新房,還大張旗鼓地責罰了欺負她的下人,有了一個的前車之監,那些僕婢都爭先恐後地討好她,再也不敢小瞧。到現在,她真的看不懂薛明君了。

    “公子剛才還沒告訴我,怎麼來這邊了?”何如玉有些忐忑地問出口,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我也是來閒逛。”薛明君眸光複雜,盯著她使勁看。不想承認他是聽到她來這邊的消息,忍了半天還是跟來,大概是想看看她有沒有被欺負吧,畢竟這個女人太心軟。

    至於那些鬼使神差而同床而眠的晚上,就當是他的責任,既然娶了她為妻子,就要盡到丈夫的責任。就算找一萬個理由都不能解釋自己的心思,薛君明知道自己不愛這個女人,可看她委曲求全的樣子,心裡又奇異地不舒服起來,思來想去,只能做到相敬如賓,這大概就是以後兩人的狀態。

    “這樣啊。”

    “嗯。”兩人間彌漫著古怪的氣氛,他首先開口道:“以後出來多帶幾個人,省得去做些什麼事的時候,都沒人守著你。還是那些丫鬢欺負你,不陪著出來?”

    “沒有。”何如玉趕緊解釋,生怕丫鬢們再被罰。前些天薛明君已經告訴管家罰院子裡丫鬟的月俸,害她很內疚,“她們最近對我很好,只是我習慣了玉眉和暗香陪著,其他人不習慣。”

    “最好早些習慣,你身邊不能缺人。”

    “好。”

    總覺得她答應得太痛快,真去做的事情未必會聽話。薛明君暗暗想著,還要找機會敲打那些下人一次,不然她又要被欺負,“以後不用討好下人,她們就是服侍你的,若不是你求情,之前欺主的事情就不該容忍,把她們全都攆出府去。”

    “我知道的。”何如玉笑了笑,“其實也沒公子想的這樣可怕,踩低攀高,人之常情,懲罰也沒什麼必要。再說有這一次你幫了我,她們下次萬萬不敢了,還要謝謝你。”

    聽到這話,薛明君有些不自然,“我不是幫你,只是不想你丟我的臉,既然頂著薛家少夫人的名號,就要做好了。”

    他越這樣說,何如玉緊張的心情居然緩解不少,忍不住歪著頭打量著他,唇邊透著笑意,“你又不是真心想攆那些人走,何必裝得這麼冷酷?”

    “胡說,我最討厭不懂事的下人。”薛明君被看得心煩意亂,低聲斥道。

    意識到眼前人也有些緊張,她的心情反倒輕鬆一點,托著腮看看遠方的景致,眼底裡都是柔柔的笑。

    看她臉上露出些奇異的璀璨,眼底裡蕩漾著波光,薛明君忍不住問她,“你就是出來逛逛後花園,有這麼高興嗎?”

    “我喜歡這裡。”何如玉抬頭看看亭子上的字,“陶然亭,名字好,字寫得好,風景也好,這名字是不是取自白居易的更待菊黃家醞熟,共君一醉一陶然?”

    “嗯。”

    “真的是好名字。”

    “不過爾爾。”薛明君有些好奇地問:“這亭子周圍景色一般,你怎麼就單單喜歡這裡?”

    眼底裡浮現幾分悠遠,陷入了回憶一般,何如玉會心地笑起來,“我家裡有一處景致和這裡很像,也有相仿的亭子。”

    “長風亭。”薛明君下意識地說出這名字。

    臉上透著微笑,何如玉點頭,“就是那,你怎麼知?對哦,我忘了,你以前和如瑩一處玩,經常去我們家裡。”話一說完,心情又黯淡下來。她忘了,忘了眼前的他原本是屬於妹妹的,忘了他的心裡只有如瑩。

    顯然薛明君也意識到這些,神情古怪起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岔開話題,“兩處亭子都很一般,你若是喜歡涼亭,下次我帶你出去,外面多的是自然有趣的好景致。”“不用的。”何如玉搖搖頭,“我之所以喜歡亭子,不過是覺得登高望遠,能瞧見更多的新鮮事。我從小多病纏綿病榻,很少能出去走走,許多年裡府門都沒出去過,後來就喜歡站在亭子裡瞧得遠些。”

    “原來是這樣。”

    “我也見過公子,雖然只是站在上面遠遠瞧見,那時候你和如瑩在我家花圜裡玩,樹下有秋千,你陪著如瑩蕩,樹葉隨著微風搖曳。那片樹所籠罩出安靜、清涼的地方,像是夢裡一般,如瑩站在上面,把秋千高高蕩起來,你還幫她推著。我其實就在遠處瞧著,看你們笑,真好呀。”

    聽她提起以前的事情,甚至連他自己都已經忘了,薛明君一開始也跟著微笑,漸漸就沈默起來。看著眼前的女子,她想著、說著,唇角露出笑,眼裡藏不住的羨慕,整個人都鮮活起來,像是被什麼吸引了,眸光明亮。

    那雙眸子裡是怎麼都藏不住的豔羨,讓薛明君竟也覺得替她覺得心酸,因為身體不好,浪費了許多的好時光,可笑他曾經還覺得她病殃殃,指不定有多少人都是這樣看她,可誰又願意得病呢,這並非何如玉的過錯。他下意識說道:“你如果想要秋千,我讓人架起來。”

    “不用,我只是想到過去罷了。”何如玉連連搖頭,努力藏起眼底的期待,拒絕了,“以前如瑩也帶我玩過,結果扭傷了腳,那時候娘親哭了半日,兩人都挨了罵。現在蕩秋千就更不合適了……”

    何如玉沒有說得很清楚,薛明君卻理解了話中的含義,以前她是何家最寵愛的女兒,做這種事都算出格,也沒人背後說她,還有人擔心她、疼她。此刻在薛家,她是個不怎麼受寵的新夫人,做這些事確實太招眼,不合時宜,還要擔心給別人添麻煩。

    薛明君沒有多說什麼,不冷不熱地哦了一聲,“出來很久了,你先回房吧,逛園子什麼時候都可以,還要照顧好自己才行。”

    “那我先回去了,公子去忙吧。”何如玉微微頷首,慢慢地走下了亭子,回房去了。明明剛才聊得很好,怎麼又冷淡下來?他時冷時熱的態度讓她摸不著頭腦,乾脆就不多想,順從地做就好了,只是在她心底,還是難掩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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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0:39


    從後花園裡回來,廚房已經遣人來送午飯,何如玉主僕三人用過了,無事可做,各自歇息片刻。

    休息過後,何如玉又去了佛堂,這會薛夫人正在禮佛,兩個人說說話、談談佛,時間過得倒很快。

    自從前段時間薛明君開始留宿新房開始,薛夫人再也沒干涉或者打聽過什麼,想來也知道兒女的事情自有他們來解決,她只能幫幫小忙。理會了她的苦心,何如玉更覺得這位老人和藹可親,兩人好得如親母女一般。至於薛明君留宿後的真相是什麼,這些都是屬於兩人間的秘密,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何如玉陪著禮佛一個多時辰才回去,臨走的時候,她看著佛龕上慈眉善目的佛像,忍不住悄悄雙手合十。請保佑我的家人健康順遂,保佑妹妹在外平安,保佑我與薛明君……她低頭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和玉眉回了小院。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暗香略顯焦急地站在門口,像是等待什麼。

    “暗香。”玉眉先喊了一嗓子。

    看暗香過來,何如玉奇怪地看著她,“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都沒有。”暗香的表情說不出的奇怪,有些著急、有些不安,還有幾分喜色。她雖說沒什麼,表情卻控制不住,越來越明顯。

    “那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我就是等小姐回來。”

    “我去佛堂,又不是刀山火海,你這樣擔心做什麼?”何如玉失笑,暗香不想說也不勉強,乾脆就繼續往院子裡走。

    “小姐、小姐。”看小姐這樣平靜,暗香倒是控制不住情緒。

    “到底怎麼了?”歪著頭和暗香說著,何如玉滿臉不解,說這話的時候,人已經進了院子,餘光不經意掃過院裡的角落,也是驚訝地看過去。

    院子最空曠的角落裡,四五個丫鬟、小廝站在那裡,正對著什麼指指點點,原本那裡放了些花,因為何如玉過敏,剛嫁過來就給搬走了,後來就一直空著,她還想等有時間擺上一盆蓮,只是一直沒行動。

    這會那些人圍在那裡,倒讓何如玉好奇了,“暗香,他們在做什麼?”

    “你自己看嘛。”這會終於不用壓抑情緒,暗香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眉飛色舞地拉著何如玉的手往那邊走,“小姐一定會喜歡的,快來看呀。”

    說著走過去,小廝、丫鬟看到何如玉也是神色各異,有的羨慕、有的不安,卻都齊聲給她請安,“夫人。”

    “起來吧。”這會幾人散開,何如玉微笑著應了,終於能看到裡面的東西。

    待她看過去,人一下子就愣了。在那片總顯得空曠的地上,一架秋千立在那裡,因為沒有高大的樹木懸掛,秋千是由粗壯的木頭撐著,大概是一人多的高度。雖然不能站在上面體會飛來飛去的感覺,卻是最適合她的那一種,能夠很穩、很安全地坐在上面,因為兩邊有扶手,也不怕摔著。

    何如玉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撫摸秋千上被精心打磨過的木頭,光滑、整潔,不會傷手。

    看自家小姐這樣喜歡,玉眉和暗香都笑了。

    就連旁邊的小廝、丫鬟也都湊在一起交頭接耳,不由得對這位少夫人刮目相看,明明之前夫妻兩個還冷得像是冰,這才幾天,就不動聲色地收攏了公子的心。聽說這秋千是上午提到,這才多久就架起來,寵得讓人羨慕,讓人不敢小覷。

    “玉眉、暗香……”何如玉的聲音有些無措,高興到極致的模樣,她轉身看自己的丫鬟,又瞧見被那麼多人盯著,臉倏然就紅了,不好意思起來,“我們先回房吧。”

    “別呀,小姐你不試試嗎?”玉眉拉著何如玉的手,將她往秋千上推,還回頭瞪一眼看熱鬧的下人,硬生生把他們都瞪走了,“你看他們都走了,你就好好玩,沒人能瞧見。”

    “嗯。”何如玉抿嘴笑,實在是壓抑不住心底的期待。

    何如玉正要往上坐,一直閉著的房門打開,薛明君面無表情地出現在那裡,“先鋪上些東西再坐,太硬坐著不舒服。”

    “對,公子提醒得對。”玉眉連連點頭,蹦跳著往房間走,“小姐等等。”

    何如玉沒應聲,滿含喜悅的眸子凝視著薛明君,看他越走越近,心跳一下子快起來。

    等到薛明君來到秋千旁邊,這會就連暗香都感覺到小姐和公子兩人之間氣氛的有些古怪,看著四目相對,彼此凝視的一對,頓覺自己多餘,羞紅了臉,趕緊小心翼翼地往房間退。

    院子裡,不知何處飄來的花瓣飄落下來,何如玉和薛明君站在那裡,先是對視,既然都錯開了目光。

    玉眉拿了軟墊出來,正想沖過去,被暗香拉著縮回了房間裡,還順手關上了門。

    “怎麼啦?我去送東西呀。”

    “別去,等會、等會。”暗香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麼跟好姐妹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可是在剛才那一刻,她真的感覺到,小姐和公子兩人間插不進去任何人,只適合獨處。

    “為什麼呀?”玉眉不解,透過窗子往外瞧,正好看到薛明君牽起了何如玉的手,臉也紅了,“知道啦、知道啦,我不去打擾他們。”

    玉眉和暗香兩人相視一笑,都覺得在薛家的日子怕是要苦盡甘來。

    正如她們所看到的,院子裡,薛明君牽起了何如玉的手,“不試試嗎?”

    他雖是面無表情,何如玉偏偏能感覺到他平靜下的溫柔,她的眉眼彎彎,順從地坐在了秋千上面。

    走到何如玉身後推起來,薛明君的動作不自覺地溫柔起來,看著何如玉興奮地坐在秋千上的背影,緩緩地說道:“院子附近沒有大樹,架不起太高的,你先玩著這一架,等過些時候再給你做更好的。”

    “不用呀,現在就很好了。”何如玉的臉龐紅透,滿臉的驚喜,“我也不習慣在院子外面玩,這裡更自在。”

    在她身後,薛明君勾起唇角,“我就知道你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下玩這些東西,那就在院子裡吧。除了我,沒人會瞧見,你放心地玩。”

    “還不是有那幾個下人知道。”

    “我不讓提,誰敢說出去。”

    聽到薛明君悍氣十足的話,何如玉抿嘴笑了,知道這是他在說笑,這件事說不定早就傳出去了,肯定又會召來很多是非、嫉妒。可她這一次竟然不擔心,或許是因為有了他的支持,也沒以前那樣在乎別人的目光。

    “公子,謝謝你。”何如玉真誠說道。

    “我沒想聽你說謝字。”

    “那如玉也要說。”何如玉怎能不說謝,現在得到的已經超出所思所想,心裡的感激滿滿的。

    薛明君不置可否,沒有說什麼,幫她緩緩推著秋千,兩人就這樣待著,竟然也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境。

    何如玉一開始還沈浸在得到一架秋千的喜悅裡,顧不得想到別的。等喜悅感消退後,漸漸地開始思考薛明君為什麼對她這麼好,是對她的愧疚,還是她不可期許的心情?越想越亂,他的存在就越發明顯起來,明明站在她身後,卻像是能感覺被他注視著。

    想得多,腦子亂得很,就連他推著秋千的手指每一次觸碰她的身體,都覺得火燒火燎,燥熱得厲害。就這麼魂不守舍,一個不小心她就向後仰了。

    “啊。”何如玉低呼一聲,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家裡的秋千上,回到了曾經摔過的那一幕,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可是何如玉所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薛明君的動作比心思還快,儘管他也心亂,可下意識的舉動還是迅疾無比,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已經攬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

    身體緊緊貼著,屬於女人的柔軟身體顫抖著,完全依附著他。薛明君看著何如玉寫滿緊張的小臉,還有不敢睜開,眼睫顫動的好笑模樣,心裡似乎被什麼勾動,像是被什麼迷惑一般,他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噙住她那兩瓣嬌豔欲滴的唇。

    “唔……”何如玉驀地睜開眼,看著他滿是柔情的眸子,幾乎要被吸進去。只在這片刻間,原本要推開的手臂已經順從地垂下來,縱容自己享受此刻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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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1:05


    夏去秋欲來的夜裡,再也沒有悶熱之感,就連窗外的蟲鳴都少了許多,讓人能好好入眠。可今夜,何如玉還是睡不著,只因為身側睡著讓她心亂如麻的男人。

    薛明君躺在那裡,也不知道是睡是醒,除了微弱的呼吸,什麼響動也沒有。

    明明之前也這樣同床共枕過,她應該要有些習慣了,可今日何如玉的心跳得厲害,撲通撲通地停不下來,只要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浮現出下午的事情。兩人在光天化日下糾纏,雖沒有做出更多奇怪的事情,可被他摟著親來親去已經讓她面紅耳赤。

    想到他人就在旁邊,心裡更加難受,想翻身背對,又怕吵醒了他。思來想去,只有低低地歎了一口氣,閉上眼,努力讓自己睡去。可就在她剛閉上眼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握住她的指尖,薛明君冷靜的聲音傳過來,“還沒睡嗎?”

    只是輕微的觸碰,卻讓人渾身發麻起來,何如玉睜開眼,聲音裡帶著猶疑,“沒、沒有。”“嗯。”薛明君應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什麼。

    又一次暗暗歎口氣,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隨口想個藉口,“我有些困了……”

    還沒說完,驟然被翻身的薛明君打斷了她的話。他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她,精準地尋到她微張的唇咬上去。

    “不準睡。”有些懊惱、有些不滿,還有濃濃的困擾,薛明君兇狠地警告她,繼而不客氣地掠奪唇上的甜美。

    薛明君很煎熬、很掙扎,體內是從未有過的強烈感覺,而讓他不爽快的人就是旁邊的何如玉,他不知道是自己怎麼了,明明一直在抗拒,卻被引誘得意亂神迷,自從和她有了親密的接觸,每時每刻都在想要更多,與自己蠢蠢欲動的身體鬥爭。可她居然毫無知覺,還想睡覺,他怎麼能不惱怒。

    薛明君越想越惱,更加用力噙住她的唇瓣啃噬、吸吮,讓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沒辦法呼吸,讓她同自己一樣煎熬。他這樣想著,加重了侵略的力道,卻沒發現自己的動作還是溫柔的。薛明君不得不承認,眼前的身體對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比平常人虛弱的原因,何如玉的身體熱度略低一些,即便是在燥熱難耐的酷暑,她也很少出汗,肌膚冰涼、細膩,讓人擁著的時候格外舒服,捨不得放開。努力把自己的衝動歸咎於她的身體太誘人,薛明君不想承認自己有多麼想要她。

    根本不知道薛明君的心裡有多麼複雜,只能乖乖承受炙熱、猛烈的親吻,何如玉差點窒息,手臂不由得抵在他的胸口上,卻沒有半分推開的力氣,只能無力地嗚咽著,讓他對她溫柔些,“嗯……”

    ……

    在她沈浸在第一次高..潮裡的時候,薛明君滿意地嗔住了她的唇,共同分享她的快樂,還有接下來屬於他的美妙夜晚。

    借著月光看雙眸緊閉,顫慄不已的何如玉,薛明君低笑,“今夜還沒開始,你不準睡。”

    何如玉面色緋紅,聲音嬌喃,“公子。”

    若有什麼事能讓一對男女最快親近起來,非醉人心脾的情愛不可。

    有了一夜的纏綿,接下來的同床共枕,相擁而眠就順理成章起來,就連眉梢、眼角間的來往都多了許多旁人看不懂的情愫,讓身邊人感覺到不同。

    就算是薛明君,也沒逃過這種改變,他並未發現他自己已經越來越流連在何如玉左右,即便有事外出,她的身影也會時不時在腦海中冒出,還會想著帶著有趣的小玩意給她解悶。

    何如玉擺弄著手裡的九連環,玩得全神貫注,只可惜擺弄了半天,還是只能解開一部分。

    玉眉和暗香在旁邊看得著急,也開口指導。玉眉道:“小姐,這樣試試。”

    “那邊不行,這樣。”暗香也不甘落後。

    “不行,剛才試過了。”何如玉搖搖頭,蹙著眉,像是真的被困住了。

    看主僕三人玩得興起,旁邊看帳本的薛明君也被吸引了,並不是專注九連環,而是盯著蹙眉發愁的何如玉,看她時而高興,時而歎氣,實在不會了,還要惱怒片刻,他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來。

    看來小東西買對了,何如玉還真感興趣,他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找匠人制些金做的,這種街上能買到的實在粗陋,棱棱角角都沒磨好,容易傷手。他正想著,何如玉哎喲一聲,傷到了手。

    “小心點。”薛明君驟然起身,大跨步走過去。

    “小姐慢點。”

    三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玉眉和暗香看看薛明君,瞧著他臉上的擔憂,她們相視一笑,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自從那日後,小姐和公子越來越親近,暗香和玉眉也有眼色得很,平時用飯、睡覺都另尋個安靜處,生怕打擾了感情越來越好的兩人。

    “我沒事。”手一下子被握住,何如玉的臉上浮出紅雲,下意識地推了一下,怕被玉眉和暗香看到,等她眼角掃到身邊,才發現兩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早出去了。

    薛明均此時專注地看著她的手,心道還好,只是紮了一下,並沒刺破,留下一個紅點。他對何如玉道:“別玩了,東西太粗糙,我讓人做些精緻的給你。”

    “不會呀,外面的東西有很多野趣,那時候如瑩……”不經意提到妹妹的名字,何如玉有些緊張,看他的臉色沒變,才慢慢說道:“那時候就買了許多給我,我總是悶在房間裡不能出去,玩起來都忘了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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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1:16


    “你若喜歡,我讓人多買。”

    “不用了。”她笑著搖搖頭,沒說她只是希望接到他送的東西,儘管以前也玩過很多小玩意,可他給的又與別人不同。

    “是嗎,我看你玩得很開心。”薛明君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剛才看著她專心致志地玩,竟然有些醋意,想讓這個她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只可惜太笨了,這許久都沒玩明白。”

    “你會嗎?”何如玉不介意滿足男人的驕傲,眨眨眼,滿是嬌憨地道:“你幫我玩好了。”

    “不幫。”薛明君坐在旁邊,拒絕幫忙。他就喜歡看何如玉解不開九連環發愁的樣子,這是一種享受,怎麼可能立刻幫她。

    “小氣。”

    薛明君眉梢一挑,“你說什麼?”

    拿著九連環對他搖了幾下,何如玉歪著頭,抿嘴笑,“該不會你也不會玩吧?”

    見滿臉得意的女子打趣他,嬌憨、秀美的小臉紅撲撲的,薛明君只覺得整個人都被她挑逗得魂不守舍,就連胸口的起伏都快起來,可看看四敞大開的房門,又只能壓抑下去,伸手接過九連環,漫不經心地開始擺弄。

    “你可不要硬撐呀,不會的話我也不會笑的。”何如玉逗他。

    他勾起唇角,似笑非似瞥她一眼,“不如試試看。”話說著,他的手指靈巧地擺弄來去,不一會,被分成兩半的九連環又回到何如玉手上,他挑眉,“如何?”

    看得目瞪口呆,何如玉不得不承認這東西對他來說很簡單,這男人根本想都沒想,乾脆俐落地就解開了。她嘆服,“好厲害。”

    “我解開了,你現在告訴,剛才說我什麼?”

    她眨眨眼,“什麼時候?”

    “你忘了?”

    “對啊。”何如玉擺弄著九連環,想恢復原狀,可折騰好一會都做不到,忍不住歎口氣,“好難。”

    睨著眼前耍賴的小女人,薛明君不急不惱,直接伸手握住她的腰,把人從凳子上拉到懷裡,“我好像聽到你說我小氣。”

    心跳得飛快,何如玉通紅著臉,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他擁住了。她不敢看薛明君的眼睛,只能垂眸,咬著唇,“我不是故意的。”

    “剛才都不承認,這會想起來了?”手指在她的臉上遊走,透著點危險的味道。薛明君口氣嚴肅,握著她腰的動作卻很輕柔,他可沒忘記自己的夫人有多麼脆弱。那一夜的翻雲覆雨,一直落淚,呻吟的嗓子都租了,足足休息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雖然因為照顧她的身體,所以沒能肆意到盡興,可美妙的滋味還是留在他的記憶裡,只要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來,每時每刻都想要得到。他實在沒預料到,何如玉對自己會有這樣大的吸引力。

    “我錯了。”何如玉認錯很快,尤其感覺到他的手指遊走在她腰間系帶上的時候,更是緊張地握住了他指尖,“天、天亮著。”

    做不出白日宣淫的事情,只能認錯,要是被玉眉那丫頭幾個發現,乾脆直接把她羞死好了。

    “嗯。”薛明君也不反駁,手反而探入她的衣襟下。

    連忙攏起衣襟躲避,何如玉忙不叠地開口道:“我有事、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事?”

    主動握住他的手,何如玉有些忐忑地看著薛明君,“我有些想家。”

    薛明君看她,“想家就回去住些日子,我近來正好無事,陪你一起去。”

    他答應得太痛快,何如玉幾乎不敢相信,過了一會才笑起來,“真的嗎?”

    “我會騙你嗎?”他微笑。兩家距離又不遠,回去也不難,他為什麼不答應?

    “你說會陪我回去?”

    “嗯,最近無事,難道你不想讓我陪著?”

    “怎麼會……”何如玉還真的遲疑了一下,並不為別的,而是想到了妹妹何如瑩。明明是這樣開心的時候,她偏偏想到兩人不同尋常的關係,忍不住猶豫。

    薛明君收回了捉弄她的手,看著滿臉忐忑的女人,眸子裡閃過片刻的複雜情緒,又釋然地笑了笑,“你既嫁給了我,就是我的人了,只須記得這一點就好。”

    “好。”何如玉回答的聲音很小,心裡湧出的甜蜜卻充斥了她全身。這是不是代表,薛明君已經放下了曾經的感情,真的決定接受她?

    看透她所思所想,薛明君笑了笑,“既然要回去,就要備好東西,後天再走,我讓管家準備東西。”

    “那些不需要的。”

    “聽我的。”薛明君堅持自己的意見。

    “好吧。”

    想到後日就能回家,何如玉心情大好,又拿過九連環遞給他,“你教我好不好?”

    “嗯。”

    何如玉不笨,一開始只是不清楚怎麼玩,這下被教了,很快就領悟。只可惜沒玩多久,人就被抱到床上,好一陣疾風驟雨的男歡女愛,讓她幾乎魂飛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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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1:41


    薛明君說要管家準備禮物,就真的大張旗鼓地備了許多,折騰大半日,就連薛夫人都給驚動了,聽到消息也讓丫鬟送來許多東西,還說何如玉出嫁後許久未歸,親家定然思女心切,讓他們兩個在家中住幾日再回來,惹得府裡下人又是一陣羨慕。

    何如玉原來的打算就是回家看看,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打算,誰知就得到薛家人這樣的憐愛,她感激莫名,尤其看到擺在房間的禮物後更是驚訝,“其實不需要這許多東西的,我只是想回家看看罷了。”

    “都是娘親的心意,接著吧。”薛明君昨天已經交代了府裡事情的處理,打算陪著她多住幾日。

    “嗯。”摸著滿桌子的好物品,何如玉滿臉喜悅,“我們什麼時候去?”

    “再過一個時辰就能出發。”

    “好。”

    想到很快能見到家人,何如玉的心情難得興奮,兩人湊在一起說了許多話。就在他們頭碰頭說笑的時候,暗香從門外跑進來,看到他們靠得那麼近誤會了,連忙又要往外跑。“回來。”聽到腳步回頭,何如玉招呼暗香,“怎麼了?”

    “沒事。”發現自己誤會了什麼,暗香有點不好意思地走進來,“門房接到一張拜帖,也沒寫是誰,就送進來看看。”

    “哪府的拜帖?去交給二公子處理吧。”薛明君看也沒看。他要去何家住幾日,已經安排了二弟幫著處理府裡的事情。

    “門房說送帖的人指名要公子收。”暗香一板一眼地說。

    “什麼拜帖,這麼奇怪?”何如玉一臉迷茫。

    “是給公子的,我沒看。”暗香把東西遞給薛明君,“我先下去了。”

    “去吧。”薛明君也覺得有些奇怪,接過來之後,隨意打開了拜帖,只看了一眼,表情就變了,又隨手合上,“沒什麼,一個朋友。”

    “是有急事嗎?”何如玉沒看拜帖的意思,還在打理桌上的東西。

    “沒有。”

    “那就好,還怕突然有急事。嗅,什麼味道?好香。”突然聞著彌漫在空氣裡的一股香味,她又起了好奇心,“這拜帖怎麼還有一股香味?”

    “沒什麼。”薛明君面無表情,想把拜帖收起來。

    他的反應實在反常,她越發想看,“這香味真好聞,怎麼是拜帖發出來的?”

    “真沒什麼。”

    “不會是公子有什麼秘密吧?”何如玉打趣地說道,打量他手裡的拜帖,“若真有秘密,我就不看了。”

    薛明君的身體僵了一下,拿走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終還是把東西遞給她,雙唇翕動,還想解釋什麼,“你看了不能胡思亂想。”

    何如玉壓根沒注意他說什麼,只看了幾眼就奇怪起來,“這拜帖怎麼只有一首詞?拜帖人是誰都沒寫清楚。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這詞……”念完才意識到什麼,她登時瞪大眼睛。

    在她握著拜帖的手指下面,赫然有一抹女人的脂粉留下的痕跡。盯著那抹可疑的胭脂痕跡看了半天,她滿臉緊張地望向薛明君,“這詞會是誰寫給你的呢?”

    臉色湧出些窘迫,薛明君又把拜帖拿回來,隨手撕了,“沒什麼,許是送錯人了。”

    “應該不會的,都找到府上來了,總不能送錯。”何如玉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自己的猜測,忍了一會,還是小心翼翼說出口,“這是一個女子寫給公子的吧。”

    薛明君一言不發,看她一眼。

    這就是默認了,一瞬間,何如玉說不出她是什麼心情,胭脂痕跡,還有泛著曖昧氣息的香味,這一切都讓她緊張,又覺得是她多想,許是誤會了。努力說服自己那些懷疑是錯的,她笑了笑,“字還是很好的,娟秀小楷,只是詞選得不好,有些太豔俗了,不適合寫來送人。”

    “是嗎?”薛明君松了一口氣,他慶倖眼前的小女人這樣單純,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

    “公子不覺得嗎?”

    “是很豔俗。”

    何如玉小心翼翼地捕捉他的表情,“只是不知道那人為什麼寫這樣的詞送給公子,莫不是訴衷腸?”

    薛明君僵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被她毫不遮掩的好奇弄得無措。

    看出他的緊張,心裡很失落,可又只能微笑。何如玉不想再多問,“算了,既然沒寫日子,大概是不著急見到公子的,你還是先陪我回家吧。”她說完,轉身往桌邊走,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她的臉上現出幾絲寂寞,她不想,也不敢多想,只是珍惜此刻得來不易的美好。

    在她身後,薛明君的心情莫名複雜,就這樣問了幾句,沒了,她居然就只有回家這麼一個念頭。

    聽何如玉這樣講,薛明君難掩驚訝,原以為何如玉會生氣,就算不發脾氣,也該暗暗賭氣,可眼前人的臉上還帶著些微的笑意,似乎完全不在乎送拜帖的人是誰。努力觀察她的表情,似乎被他猜中,何如玉根本沒有不開心,薛明君的心情倒是莫名的不痛快起來。

    薛明君覺得自己簡直是病了,還是腦子有病,哪個男人招惹了這種風流事,被內院的女眷發現,不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陪笑臉,想著別鬧大。要是能遇到一個大度又不計較的,簡直都要求神拜佛,可他這是怎麼了,怎麼看何如玉大大方方的,不生氣、吵鬧,反而他就不爽快起來。

    薛明君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好像是覺得這樣的何如玉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明知自己不該繼續說這件事,他還是糾結著眉頭,問她,“你不想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何如玉努力維持笑容,她不是不好奇,只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女人的東西,可若是追問……想到和眼前人好不容易修復好的關係。她暗自歎氣,還是決定當作一切沒發生,“既然是公子的朋友,如玉就不該多問,說不定是玩笑。”看她溫柔似水的模樣,薛明君的臉色更黑,“如果不是玩笑呢?”

    “公子……”

    “如果我說,這首詞出自一位青樓女子之手,她這是邀我去做入幕之賓,你還會當作玩笑嗎?”

    心中的懷疑成了真,何如玉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卻不知道說什麼,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她剛才不是沒懷疑的,那股香味、那首詞,還有詞中的深意,分明是一男一女月下私會的寫照,若是有女子這樣大膽的對男人示愛,必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雖然很少出去見世面,可並不傻,因為多病,偶爾出去,也都是馬車進、馬車出,看不到什麼新鮮。可妹妹何如瑩愛玩,什麼騎馬、射箭、逛戲院都不在話下,還有一樣不能對人言說的愛好,那就是逛青樓。

    在何如瑩陪她閒聊的話中,換一身男裝逛青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為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那裡面有附庸風雅的男男女女,也有生性高潔,卻淪落風塵的苦難女子,她們有的高貴,有的放浪,實在是大千世界的小小寫照。

    在何如瑩的形容中,那地方美人如雲,美酒佳釀數不盡,是男人的銷魂窟。裡面的女子有的美,有的醜,有才華的、鄙陋不堪的、只愛錢的,全都有。可她們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比普通人家的女兒更大膽,敢愛敢恨,愛得熱烈、直接,嬉笑怒駡皆是風情。

    因為聽妹妹說得多了,何如玉倒不像普通妻子一樣厭惡那去處,甚至還很感興趣,可這不代表能夠無動於衷地看著自己的夫君出入那裡。想到如果是薛明君去,心裡就酸酸的。何況她真的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要痛快地告訴她一切?明明可以隱瞞下去,她不會連番的追問,她的自尊和驕傲都不允許。他應該知道,那又為什麼突然說出來?

    想到剛才的溫柔繾綣,再想想此刻的心情,何如玉真的很難笑出來,可又不想讓他誤會她小氣、嫉妒,只能勉強而笑,“這位姑娘一定很有才華。”

    “你很想知道嗎?她是花魁。”

    “怪不得字寫得這樣漂亮,原來是這樣。”

    “你這麼想?”薛明君沈著臉問。

    “其實,如玉並不看低青樓女子,如瑩時常說她們都是世間的命苦之人,都有些楚楚可憐的身世才流落風塵,實在沒什麼好瞧不起的。”不想曝露心底的酸澀,只能顧左右而

    言他,她沒什麼心情地亂說一通,“既然能當青樓女子中的翹楚,讓人喜歡,必定還是有些優點的。”

    “讓人喜歡?”薛明君挑出重點,“你覺得我會喜歡她,才和她來往?”

    眼底閃過一絲酸澀,卻很快掩去,何如玉實在笑不出來,只能勉強維持平靜,“公子這樣問我是想知道什麼呢?收到拜帖的人是你,如玉實在不好說什麼。”

    “我想知道,如果我去赴約,你會覺得如何?”

    心頭像是被針紮了一記,何如玉驀地瞪大眼,“不是說要陪我回去住幾日?”

    “現在不是有別的事情了嗎?”薛明軍死死地盯著何如玉,“如果我真的去赴約,你也能答應?”

    “如果有事,如玉自然不會阻攔。”

    “她想看到我,你也沒意見?”

    “公子,你該知道如玉的答案。”

    “如果我說,寫拜帖的女子與我有關係,我要去赴約呢?”看她的表情依舊平靜,薛明君決定下一劑重藥,“這首詞你也看到了,她對我有意,我也不討厭她,若是想把人收進房裡,你也答應嗎?”

    他的話沒說完,何如玉猛地抬頭看他,房間裡只剩下呼吸聲。許久,她笑了一下,“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何況我們府裡這樣大,如果公子喜歡這位姑娘,如玉也會接受,讓她來做個妾侍也好,算是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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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1:54


    聽她說完這話,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

    薛明君很惱怒,既惱怒何如玉的無動於衷,也嫌惡自己為什麼非要追根究柢說到現在,硬是把他好好的心情都給糟蹋了,都不知道如何下臺才好。

    玉眉蹦蹦跳跳進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大大的笑容,壓根沒發現房間裡的異樣,“小姐、公子,車夫把馬車準備好了,咱們要不要提前回去?”

    何如玉沒有回答,只是看向薛明君。

    好好的心情已經壞得一塌糊塗,薛明君面色清冷,道:“你們先送夫人回去吧,我還有事。”

    出嫁的大小姐回來,何家上下歡喜鼓舞,雖然姑爺因為有事沒能陪著,有點遺憾。可想到是因為有事情不能來,何老爺和何夫人還是表示理解,拉著大女兒何如玉落了淚,問問身體如何,又讓大夫幫著把脈,確認沒什麼事情,這才安下心來。說了許久的話,又吃了一頓飯才捨得撒手,讓她回房歇息片刻。

    因為回來得急,何如玉還擔心住處沒灑掃乾淨,可到了她自己的院子才發現裡面的擺設一點沒動,乾淨得就像是每天還都有人住一樣。

    想到她不在的時候,家人還不忘打掃房間,只為盼著她回來住住,何如玉幾乎落淚,原本因為薛明君失約的不快也趕走,她難得回來,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讓家人難過,更何況,就算她這邊心亂如麻,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大概真的去赴另一個女子的邀約了。躺在床上歇息的時候想到這些,何如玉輾轉難眠,最後還是起身去爹娘房裡,像小女孩一樣賴在那裡說話,還被笑了一頓成親了還像個孩子。

    知道大女兒能在家裡住幾日,何家二老更高興,也不急在一時,天一黑,趕緊讓她去睡了。

    何如玉雖然心裡藏著事情,這一天還是過得很快。

    是夜,何如玉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切又像是回到未出嫁前一樣。只是夜裡睡得不安穩,幾次驚醒,身邊沒熟悉的男人,心裡酸楚了一下,忍不住想到薛明君和別的女子在一起會做些什麼,一定是極其風雅的事情,說不定會對酒當歌,吟詩作畫。

    越想越難受,何如玉只能強迫自己忘記,情之一物本來就這樣傷人,彼之砒霜,此之蜜糖。她既然已經嫁給薛明君,就該承受所有的一切。尋常富裕些的百姓人家還一妻二妾,她怎麼能要求薛明君從一而終,像爹娘這樣的感情,真的很少見。

    就這樣心煩意亂地想了大半夜,生生把睡意趕走了,何如玉乾脆從床上起來,想去外間倒杯茶喝,順便去找玉眉和暗香說說話。可出房之後,發現矮榻上並沒有兩個丫鬟,才想到她們早就習慣了睡在偏房,這是在薛家養成的習慣。

    因為薛明君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有人守著,她就讓暗香和玉眉兩人去偏房睡,回了家也沒改過來。何如玉苦笑著歎口氣,算了,既然睡不著,就拿本書看看好了。想到出嫁前還有些沒看完的戲本子放在書架上,她走過去翻看著。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很輕的腳步聲,讓她一下子想起那一夜,薛明君就是這樣夜探她的房間,心底裡忍不住湧出期待,轉身看向房門口,想看看那人會不會來。可等了許久都沒動靜,想來是她自己的錯覺,苦笑著歎口氣,暗笑自己癡心妄想,隨手拿了沒看完的戲本子回寢房。

    可她還沒走回去,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受了一驚,何如玉手裡的東西差點落地,轉身,看到有個人影站在門口的時候,更是心跳加速,直到瞧見來人是誰……戲本子終究還是落下去,她愣愣地看著男人,嘴巴張了幾次都不知道說什麼,眼圈卻不由自主地紅了。

    薛明君進門後,把披風解下來,面色冷靜地說道:“這一次我沒翻牆,是喊醒了門房。”

    被他說的話逗得想笑,卻又笑不出,何如玉惱怒自己的笨拙,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傻愣愣地看著他。

    “怎麼,不歡迎我來?”

    薛明君看著很冷靜,直到瞧見何如玉在眼圈裡打轉的淚水,眉頭才狠狠皺起來,像是懊惱著什麼,快步走過去,把披風給她披上,“哭什麼?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下床走動也不披件衣裳,受涼了怎麼辦?”

    聽著他不滿的教訓,何如玉才算徹底回神,晶亮的眸子捨不得離開他的臉龐,強烈的喜悅湧出來,沖散了她心底的不安,“你怎麼現在來了,不是說有事?”

    生怕自己被這個笨女人氣死,薛明君瞪了一眼何如玉,“你真的想讓我因為別的女人,然後不陪你回來?”

    只要面對這個男人,就會變得沒什麼理智,很想讓自己顯得乖巧一些,湧出的醋意卻讓她下意識猛搖頭,“我、我不想。”

    她一點都不想,自從知道能嫁給薛明君開始,心底裡就暗暗期待著與這個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可這世上三妻四妾的男人太多太多,她甚至沒有完全得到他的心,有什麼勇氣去期待更多呢?

    總算聽到一句讓自己舒心的話,薛明君露出點笑意,“既然不想,以後就別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那她……那位姑娘呢?”

    “你是說要給我做妾的那個?”薛明君挑眉問道。

    聽到做妾兩個字,心一下繃了起來,何如玉咬著唇,說不出自己的心事。她多想獨佔這個男人呀,沒有一個女人與自己分享才好。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薛明君沒有欺負她太久,“我沒去見她,原本就沒打算赴約。就算你大度能容,想把她召來府裡做妾侍,我薛家可沒這個規矩。”

    眼底裡迸現出藏不住的驚喜,她看著男人,“那你與她……”

    “一點關係都沒有。”

    “真的嗎?”

    “你不信我。”薛明君說得很平靜。

    何如玉急忙解釋道:“沒有,只是那位姑娘為何送來拜帖?我不知道該怎麼想。”

    薛明君的臉色露出些窘迫,還要裝得理直氣壯,“認識她是與你成親前的那幾日,我心情不痛快,正巧幾個朋友邀我去聽曲,就打賞了她一些,捧了幾次場,並沒有更多的事情,也不是你以為的私情。”

    “真的嗎?”

    “你還不信我?”

    “我不是故意的。”

    “哦。”薛明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那你之前說可以給我納妾,這句話是真是假?”

    何如玉躲閃著對上薛明君的目光,明明嘴上想說我可以接受,可心裡卻不情願,生生把自己分成兩半,拉鋸一樣思來想去。最後,看著他的眼睛,她終於找到一點勇氣,說出了深藏內心的話,“我不想你納妾,一點都不想。”

    薛明君來之前就暗暗決定,要是這女人還敢說出完全不在乎他的話,他就要好好罰她,現在聽著她猶豫不決的宣告,雖然不怎麼滿意,但最終還是舒了一口氣。他覺得應該把一些事情說清楚,“那天就對你說過,既然娶了你,有了夫妻之實,我就會負起責任來,原本我不想再把這話多說一次,可你這樣笨,總是聽不懂的樣子,那我就再說一遍。”

    握住她的手臂,四目相對,薛明君歎了一口氣,“我不會納妾,薛家沒這個規矩,我也沒這麼想過,以後別說那些話讓我惱了,既然結為夫妻,我就會盡力對你好,你也是,要相信我才行。”

    淚珠滑下來,何如玉滿臉愧疚,“我錯了,不該胡思亂想,以後不會了。”

    “知道錯就好。”說著失笑,他無奈地道:“也怪我讓你不相信。”

    “我真的知錯了。”

    “當真?”

    “嗯。”

    “那該怎麼罰你?原本很好的一件事,高高興興地回家,結果就因為你胡思亂想,壞了事,明日我還要給岳父、岳母解釋半夜出現是怎麼回事。”

    “我幫你說。”

    薛明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要怎麼說,說你太想我嗎?還是說我一時一刻都等不及,特意來找你?這話說了,不讓他們笑話我們才怪。”

    聽著他的情話,被他說得漲紅了臉,何如玉又驚又喜,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願意相信薛明君,雖然一直很不安,還是願意相信他。

    看著眼前羞紅了臉的女子,薛明君的心頭一動,半宿的折騰一下子像是值得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連夜來尋她,只是很清楚地知道,既然娶了她,就不想讓她難過。瞧著滿臉春色的女子,終於忍不住抱住了她,徑直送到床上。床幃被隨手扯掉,他輕笑的聲音傳出來,“既然知錯,就好好補償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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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2:11


    幽暗的房間裡,半垂的床幃下,一陣陣曖昧的喘息傳出來。

    從瘋狂到安靜,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聲,何如玉緊緊抱著他,捨不得放開。這一夜的歡愛太美妙,她如上天堂,怎麼能不留戀。

    “傻瓜。”薛明君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低笑著回抱住她。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躺在床上,平息了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我好累。”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都啞了,何如玉嗔怒地瞪他一眼,“你剛才好狠心,我……”

    抱怨的情話還沒說完,砰砰的敲門聲響起來。

    房間外,被奇怪聲音從睡夢中吵醒的玉眉打了大大的呵欠,“小姐,你作惡夢了嗎?”

    喊了一聲沒回應,玉眉瞪大眼睛,回想自己到底聽仔細了沒。因為是住偏房,只隔著一道牆,她在睡夢中似乎聽到了不知道在小姐叫什麼,擔心是發生了什麼事,她乾脆起來看看,現在發現門被從裡面插上了,更著急,連忙大力敲門,“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聽著玉眉焦急的呼聲,窩在薛明君胸口的何如玉的臉瞬間滾燙起來,她想應聲,可兩個人這會還赤裸糾纏在一起,自己的聲音都啞了,壓根不敢回應,只能期待玉眉因敲門沒人應就自個回去了。

    感覺到她的緊張,薛明君湊到何如玉的耳邊低笑,“你怎麼不敢答應?不怕這丫頭撞開門闖進來?”

    含羞帶怯地瞪看熱鬧的薛明君一眼,何如玉硬撐著想要坐起身,如果玉眉一直不走,就打開門好了。

    看透了她想法,薛明君非但沒放開她,反而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把人拉得撲到自己懷裡,“我沒讓你去,你就想這麼拋下我?”

    “玉眉……”何如玉看著他,也是無奈。

    “讓她知道我來了,也沒什麼關係。”薛明君本來就沒當成一回事,他是這個女人的夫君,又不是姘頭,何必怕一個小丫鬟。

    “我怕她亂想。”何如玉羞紅了臉,要是玉眉知道剛才有薛明君在房間裡,一定會知道她做了什麼。

    “嗯?”挑眉看她,薛明君有些不滿意她的躲閃,看她還要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回來,直接壓上去。

    “既然還有力氣下床,那我們繼續好了。”

    ……

    第二日,薛明君的突然出現果然嚇了大家一跳。

    玉眉早早地爬起來,原想伺候小姐起床,卻被床上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他是什麼時候來的,還以為昨天一天都是在作夢,也許公子和小姐就是一起回來的。

    可等玉眉把這話告訴暗香,暗香無奈地瞥她一眼,“你這不是作夢,是犯傻了吧,公子昨天根本沒來。早上在了,那就是晚上來的唄。”

    被好姐妹這樣一說,玉眉也覺得應該是,可還是想不通到底什麼時候來的,這樣的疑問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何家二老。

    女兒回來的時候,說是女婿有事不能來,怎麼一夜過去,人就神秘地出現了。可這種疑惑並沒有延續太久,看著女兒、女婿愛意濃濃地對視,夫妻兩個很快了悟,看來是女婿等不及見到女兒,半夜偷偷進來了。

    得到這個結論,何家二老笑得合不攏嘴,他們原本還擔憂因為何如瑩的緣故,柔弱的大女兒拿不下這個女婿,看到兩個人相處得很好,就放心了。

    既然女婿來了,何老爺這個老丈人自然要好好招待,兩個男人先去書房下棋,又討論了許多事情。因為只有兩個女兒,並沒有兒子,他鮮少體會這種和小輩暢快聊天的感覺,兩人相談甚歡。

    男人們在一起總愛談些家國大事,何如玉聽著無趣,去找了娘親說悄悄話,各自分開。直到快吃午飯,何如玉這才把他們從書房請出來。

    看相談甚歡的翁婿兩個,何夫人忍不住笑,“看你們兩人,就在書房裡也能待這麼久,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何如玉點頭贊同。

    “要談的事情可多了,意猶未盡啊。”何老爺哈哈大笑,摸著肚子,“你們母女還不是有說不完的話。不急、不急,我都餓了,先吃了這頓飯再說,反正明君、玉兒在家裡還要住幾天,有的是時間。”

    “正是。”薛明君笑得溫文爾雅。

    這邊說著話,玉眉和暗香還有幾個丫鬟已經去廚房端菜、布菜,連續幾趟,菜就擺滿了桌子,好豐盛的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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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2:22


    入了座,何老爺忙著推薦,“明君嘗嘗這個,這是蔚娘的拿手好菜。”

    “嗯。”薛明君一點也不客氣,來者不拒,挾到碗裡的全部吃,還吃得津津有味。

    何如玉從來沒見爹娘這樣暢快過,以前雖然也沒什麼煩惱事,可因為擔心她、擔心妹妹,總有些心事,沒像現在完全放鬆,笑得爽朗。

    “他自己可以吃,爹爹不用幫他挾。”同樣被快樂情緒感染,何如玉抿嘴笑,打趣兩人。

    “哎呀,我的寶貝女兒吃醋了,爹爹也給你挾。”何老爺也跟著開玩笑。

    “我才沒吃醋呢。”何如玉看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眸子裡都是不自知的情愫。

    薛明君看她臉上得嬌嗔,孩子氣的模樣,也忍不住笑意,也給挾了些遞過去,“喏,嘗嘗這個。”

    誰知何如玉的小臉皺起來,女兒態十足,“我不愛吃這個。”

    “這個吃了好。”

    “就是。”何老爺也幫著女婿,“玉兒從小身體不好,我們大家都嬌慣她,她不喜歡的

    不愛的,沒人捨得勉強。有時候我想管,她一掉淚,也不捨得了,現在好了,有了明君幫著,可不能教她任性。”

    “我什麼時候這樣不講理了,爹爹你不要總幫他。”她看著母親訴苦,“娘,你看爹爹說我。”

    伸手在她額頭點了一下,何夫人滿臉縱容,“還說講理,這不就是在耍無賴。明君看你這樣,都要後悔娶你了,不懂事。”

    “他才不會。”何如玉咬唇,不承認自己耍小性子。

    “如玉性子很好,不需要管束。”薛明君適時地表了態。

    突然想起什麼,何老爺忍不住搖頭,“那是,我的玉兒最乖巧,就是身體,哎,都是我們不好,沒照顧好她。”

    何如玉的病是全家人的心事,雖然大好了,可女兒嫁出去不在眼前,不能時時刻刻瞧著,總是何家二老的心病,現在看到女婿,忍不住提點兩句,“明君,你是我從小看大的,脾氣、品行最信得過,只有一條,你可要好好疼愛玉兒,她身體嬌弱,不能受委屈。”

    看爹爹滿臉擔心,何如玉趕緊勸說,“爹,我現在很好,你不要擔心。”

    薛明君也微笑著安慰他,“二老不用擔心,提起這個,我還要說件事,這些日子我看如玉身體好多了,並不需要時不時吃藥,就一直想找相熟的大夫來看看她的身體到底怎麼樣。若是沒問題,以後還是不要吃了,是藥三分毒,還是多吃些補品養身體才是正道。”

    聽著薛明君的話,何夫人連聲贊同,“明君說得對,我們也是這麼想,只是一直擔心,才沒敢停。”

    “若是你們相信我,我找大夫給她看看。”

    “好、好。”

    說開了這樁心事,四個人心情更好,說笑著,一頓飯吃得暢快極了,都用了不少,還約著用完飯去做什麼。

    薛明君沒意見,順著岳父答應了下午再去書房陪著。

    就在用過了飯,丫鬟們開始撤下去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闖進來,是一直侯在外面等著服侍的管家。他跑得氣喘籲籲的,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老爺、夫人!”

    “怎麼了?這麼沒規矩。”何老爺笑著喝斥他,“今日有貴客,不能亂來。”

    “咱們家、咱們家……”狠狠吸了一口氣,管家終於說出來,“二小姐回來了。”

    話喊出來,屋內老少四人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會,才醒悟,臉上表情各不相同。

    何家二老是又驚又喜,還滿是擔心。薛明君愣住了,臉上的笑容緩緩退去,只剩下木然。他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像是期待著什麼人出現。他卻沒發現他的一舉一動都映入何如玉的眼底。何如玉震驚著,滿腹心酸,擦嘴的帕子驟然掉落在地上,卻沒心情撿起來,只是看著愣住的薛明君,露出一抹苦笑。

    房間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管家也戰戰兢兢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像是心有靈犀一樣,門簾又被人推開了。一身男人衣衫,還擺弄著扇子的何如瑩挑開了門簾,笑嘻嘻地說道:“老遠就聞到家裡的飯菜香味,做了什麼好吃的呀?”

    她原本是笑著的,可那笑容卻在看到客廳的薛明君後消失。兩人相視良久,還是何如瑩先開口,“薛明君,好久不見了,你怎麼在我家裡?”

    薛明君沒說話,只是盯著她,眼底裡湧動著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何老爺第一個回過神來,“如瑩別亂講,明君怎麼不該在這裡,他和你姊姊成親了,回來探望我們是理所應當的。”

    “成親?”何如瑩滿臉驚訴。

    “是,我和如玉成親了。”終於開口,薛明君看著曾經喜歡過的女子,心情複雜得厲害。不知為何,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居然不是全然的驚喜,也沒有以為的期待。

    顯然,何如瑩也很震驚,笑不出來,不敢置信地盯著薛明君。

    那一眼很漫長,漫長到何如玉覺得她的心跳都要停止,而她也恨不得立刻昏死過去,不必親眼看到她的夫君和妹妹多情的對視。她最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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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2:50


    現在的局面不適合聚在一起,房間裡所有人都清楚這個事實,到最後,何老爺沒有再拉著薛明君暢談,卻帶著二女兒何如瑩回了書房,至於談了什麼,大家大概都猜得到。

    可何如玉一點都不想知道,她只想把自己埋起來,永遠不去面對眼前的問題,儘管她清楚地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可真的太快了,快得她措手不及。

    最後還是何夫人開口,讓何如玉和薛明君先回院子。

    坐在自小長大最是熟悉的房間裡,心亂如麻的何如玉總算找到一些精神,勉強自己露出笑容,對著滿面是不安的玉眉和暗香吩咐道:“剛才吃得有些渴,暗香、玉眉,你們去廚房取些梅子湯來,江嫂的梅子湯是一絕,讓公子嘗嘗。”

    “好。”暗香答應著,出去了。

    覺得情況不對,玉眉後知後覺地跑出去,至於拿梅子湯需不需要兩個人,現在根本沒人在乎這種小事。

    沒了兩個丫鬟,房間裡只剩下彼此無言的兩個人。何如玉看著木然著臉,沒什麼表情的薛明君,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她從來沒見過薛明君這個模樣,即便是發怒時候的冷言冷語,都比此刻的沈默更好。

    因為這樣,更說明他沒放下她的妹妹,無論繾綣、廝磨時候的情話有多麼動聽,都掩飾不了此刻的落寞。她的眼圈紅了,淚卻落不下來,再也沒有心疼她的人幫著拭去,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憋在心裡。

    這一刻,何如玉甚至恨上天。如果她和薛明君還是之前的冷漠多好,那時候何如瑩回來,無論他什麼反應,她都不會痛得這樣厲害。可現在已經品嘗到愛的甜蜜、情話的美好,再恢復最初的冷漠,就格外不能忍受。如果不知道這份情多寶貴,就不會過分苛求,如果從未得到過,就不會患得患失,痛徹心扉。

    這一刻,何如玉覺得心像是被人砍了幾刀,破碎得厲害。可她不能哭、不能落淚,只能忍耐著痛苦,看著愣愣出神的薛明君。她打起精神跟他說些什麼,什麼都可以,只要不這樣沈默,“你知道江嫂是誰嗎?”

    薛明君終於把目光看向她,卻沒說話,眼神複雜得讓人看不懂。

    “江嫂是我家廚娘。”何如玉突然錠放出燦爛的笑容,眉飛色舞,說出口的話卻已經亂七八糟,“你一定不知道她年輕時吃了多少苦,我想想,她今年也四十多歲了,長得胖乎乎的,個性十分和藹,從小很疼我,知道我生病挑嘴,每天都費心思想著給我做好吃的。”

    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何如玉,薛明君還是沒說話。

    可現在的何如玉已經不需要人與她交流,她只是不想再承受房間的冷寂,只想逃離令人窒息的氣氛,“她三十多歲的時候就守寡,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兒子,原本靠著去大戶人家做廚娘也能活命,誰知道孩子病了,沒銀子治病,當時只想給兩個孩子治病,什麼都顧不得,就鋌而走險,偷了那戶人家的東西,結果被送到官府,打了一頓,趕出去。”

    臉上掛著笑容,何如玉自言自語地道:“娘親就是那時候遇到她,憐憫她身世淒苦,便救回家。江嫂就這麼在我家裡住了十多年,兩個兒子都長大了,回老家做些小生意,現在過得也不錯,可江嫂就是不願意跟著去享福,還是留在我家裡,現在就住在偏院裡。說是廚娘,其實已經和家人一樣,她的梅子湯是我從小到大嘗過最好喝的,真的,待會你嘗嘗。”

    何如玉話說得很快,“你知道她的梅子湯怎麼做的嗎?我可以告訴你……”

    “別說了。”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薛明君靜靜看著眼前的女子,看著她一開始還是笑著,漸漸變成平靜,最後落下淚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都止不住,一串串滑落了臉頰,落在他的手上。何如玉哭得沒有半點聲息,只是安靜地掉淚,透著模糊的淚光,薛明君的模樣漸漸模糊,像是隔了很遠很遠,完全無法跨越的天塹。

    她就這樣靜靜地哭著,期待著他會開口,可他始終沒說什麼。

    薛明君只是凝視著她,眼底裡有心疼、有無措,更多的是遲疑,想抱抱她,卻沒有動。他知道何如玉想聽到什麼,想要他怎麼做,可他的心很亂,沒辦法立刻給她承諾,昨晚的繾綣彷佛還在眼前,今天就破碎成讓人失望的凋零。

    這畫面多麼熟悉,又比上一次更讓何如玉心碎,那天接到別的女子送來的拜帖,她還會問,現在卻絲毫不敢觸碰另一個女子的名字,因為那是她的妹妹,是他曾經喜歡過的女子。

    他現在還喜歡何如瑩嗎?薛明君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在看到何如瑩的瞬間,心跳還是會起伏,人像是被什麼劈中,可理智還在,不斷地告訴他,現在應該更要在乎何如玉。可這樣又如何?他還是傷到眼前的女人了。

    在別的女人出現的時候,他那麼溫柔地告訴她永遠不會納妾,在看到何如瑩後,卻沒勇氣說出何如玉期待的話。這一刻,薛明君同樣心亂如麻。

    何如玉安靜地哭了很久,久到眼淚都要幹了,她沒有繼續等待他的回答,只是伸手握住了薛明君的手,突然沖過去,在他還沒回神的時候吻住了他。

    這個吻激烈得讓薛明君疼痛,可他沒躲開,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身後抵著桌子,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何如玉從來沒這樣主動過,可她已經顧不得什麼,只是清楚地知道,如果還不抱住這個男人,心底的不安會把她撕碎。她不想失去薛明君,做不到把人拱手讓給妹妹,既然上天給了她這個機會,這一次是不是可以拼命地去要、去爭取?

    靠在薛明君的身上,何如玉笨拙而急切地親吻著,他的唇好涼,完全沒有一點溫度。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別的,原本讓她銷魂蝕骨的親吻,溫度只剩下寒冷,冰冷、刺骨。可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想停下來,只想永遠擁著他。

    薛明君的眸子閃動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回她一個擁抱。

    這種反應只能讓絕望的人更絕望,可因為太失望,反而生出了勇氣。何如玉一點點地啃噬著他冰涼的唇,不放過每一個角落,手也主動扯他的衣裳。

    她笨拙地急切地想要扯開,卻只是徒勞,讓她的手勒得發痛,最後狠狠撕扯,狼狽到極點,顧不得一點理智和驕傲。幸好,她終於成功,看著眼前赤裸露出的胸膛,焦急地貼上去,想感受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溫度。

    好暖,一如那些纏綿的夜裡。他的心不是冷的,跳得很快,卻不知道是為了誰而跳,是如瑩嗎,還是……也曾有過一分一秒屬於她?

    何如玉沒有問,只是執著地貼近薛明君的胸膛,稚嫩地吻上去,不放過每一寸的肌膚,用溫柔的吻包圍他的身體,一點點,溫柔到心醉,直到他的胸口起伏越來越快,才漸漸放鬆下來,又一次尋到他的唇貼上去。

    這一次溫柔多了,除了眼底裡藏著絕望到深處的疼痛,她像薛明君做的那樣,溫柔地抱著他,想像著度過的夜晚,給這個男人留下最深情的纏綿。

    何如玉牙齒輕咬他唇的時候,薛明君總算有了動靜,他的心跳得飛快,欲望已然復蘇,即便在見到何如瑩之後,這個女人還是能輕而易舉地挑逗起他的欲望。這是不是表示,他對何如玉並非想像中的只是情欲,還有其他的什麼……沒時間想更多,他迎合懷裡人的吻,低著頭與她糾纏在一起,只是現在的纏綿都有些被撕扯的痛感。

    房間門開著,陽光照射進來,灑落在地上,讓兩個人的糾纏逃不開任何人的目光,可現在的何如玉什麼都不在乎,只想緊緊抱著他,感受這個男人的存在。

    急切地在他的胸膛上留下痕跡,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也許會是最後一次。如果薛明君選擇妹妹而離開她,這就是最後的回憶,如果選擇她,以後大概也做不出這樣冒失的事情,她總是沒像何如瑩一般勇敢。

    這也許就是她不被這個男人愛的原因。何如玉苦笑著,沿著薛明君性感的臉龐吻上去,噙住薄唇,貪婪地吞噬他唇舌間的津液,想勾起他的欲火,想被他狠狠佔有。可偏偏他只是身體有了反應,人依舊溫柔。他這樣的冷靜讓她不安,越加努力。

    薛明君看著眼前這張倔強又脆弱的美麗臉龐,心痛的感覺越來越劇烈,那是何如瑩離開的時候都沒有過的疼痛,讓他幾乎以為他更在乎眼前的小女人。可他不能說出這些話,只能沈默著,在沒了斷和何如瑩的情意之前,所有的話都那麼虛偽。

    稍稍回復了理智,他伸手撐離幾欲瘋狂的女人,想對她說什麼,看著她滿臉的驚慌,又忍不住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把她的顛抖盡數納入自己的懷裡。他低語,“我不會休妻,不會這樣對你。”這是他此刻唯一能給的保證。可他不知道,這個保證說不定更危險。

    何如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眼淚落得更凶。她覺得自己好可憐,什麼都得不到就算了,所有的真心付出,居然只換來一句不休妻。如果是昨天之前,她聽到這句話會感激,在此刻,卻只覺得冷。緊緊抱著薛明君,捨不得放開,何如玉在他的肩上咬下去。

    吃痛的薛明君晃動了一下身體,又很快穩住。

    終究不捨得他痛,何如玉鬆口,深吸幾口氣,主動推開了他,勉力一笑,“我好累。”

    “什麼?”

    “我好累。”凝視著他的臉,捨不得移開目光,何如玉笑了笑,“真的好累,想歇一會。”感覺到她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薛明君松了一口氣,可心底又隱隱覺得不對,“我陪你。”“好,你抱我過去。”何如玉露出有些孩子氣的笑容,伸手攬住他。

    輕輕鬆松把人抱到床上,薛明君也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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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2 15:13:02


    房間裡陷入安靜,何如玉鬆開了手指,不再抓著薛明君的手掌,“我睡一會。”

    “好,我陪你。”

    “嗯。”何如玉低聲應了,像是很累很累的樣子,閉上眼,呼吸很快平緩下來,像是睡著了。

    在她身後,薛明君始終沒睡,眸子沈沈地盯著她,又閉上,沈重的呼吸卻昭示他並沒有睡著。一刻鐘後,薛明君從床上坐起來,猶豫片刻,下了床,走出房間。他沒看到,在他身後,原本應該睡去的何如玉睜開了眼,又很快閉上,像是逃避什麼,指尖去扯住了床單,很久都沒有放開。

    何如玉走出房間的時候,看到躲在院門口的玉眉和暗香,蹙起眉來。

    看到何如玉出來,神色都有些奇怪的玉眉和暗香兩人趕緊走過來,“小姐,你還好嗎?”

    “嗯。”情緒看起來十分冷靜,何如玉點點頭,“不是讓你們去廚房取梅子湯了嗎?公子回來要喝。”

    聽到公子兩個字,玉眉和暗香兩人更緊張,像是想隱瞞什麼,又沒辦法承認她們壓根沒去廚房,她倆還以為兩位主子只是想獨處,什麼梅子湯都是藉口,又不傻,當然沒去,只是在院門口的僻靜角落待著。

    誰知道,就在那裡待著還待出了問題,想到之前看到的離開的人,表情緊張的暗香和玉眉對視一眼。玉眉小心翼翼地道:“公子出去,小姐你是知道的嗎?”

    何如玉垂著眸,遮掩了滿眼的哀傷,“知道。”

    “那就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玉眉松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剛才看到薛明君出去,是不小心發現了什麼秘密,原來小姐都知道。

    “他去哪裡了?”何如玉的聲音很冷靜。

    “就去那邊了,二小姐的院子……”話說到一半趕緊停止,玉眉有種把自己掐死的衝動,“不對,我是說往湖邊去。那邊不是有個湖嗎,公子一定是想看看湖裡的荷花,散散心。”緊握的手指狠狠掐在掌心裡,何如玉很努力才沒有顫抖得太厲害,“是嗎?”

    “小姐,也許是我們看錯了,公子說不定去書房找老爺子下棋了,他們上午玩得多開心啊。”總覺得玉眉說錯了什麼,暗香趕緊解釋,可說著說著,都覺得自己話說得虛偽,漸漸就沒了聲音,只是心疼地看著自己的主子,“小姐,你別胡思亂想,一定沒什麼事情的。”話雖這麼說,其實玉眉和暗香兩人都知道現在的情況有多複雜,不過是都想隱瞞著,不想看何如玉太傷心。

    何如玉又不笨,怎麼能察覺不出她們的心思,淡淡地說了一句:“我還是想喝梅子湯,你們去拿吧。”

    看她抬腳往薛明君離開的方向走,暗香幾乎要哭了,“小姐,你別去了。”

    站定身體,何如玉輕輕開口道:“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小姐……”

    “你們去拿梅子湯吧,我很好。”

    話說到這樣,玉眉和暗香沒有繼續說什麼,目送何如玉去了。

    直到離開兩個人的視線,一直硬撐著挺直身體的何如玉突然停下腳步。她閉上眼,讓通紅的眼眶不致於流下淚水,片刻的停頓後,還是執著地走向了何如瑩住處的方向。她說謊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強迫面對。

    可她沒辦法忍住,只要想到薛明君不在身邊,腦海裡就會不斷冒出他與妹妹在一起的樣子,與其一個人痛苦掙扎,寧願親自去看。

    走了一會,眼看著何如瑩的院子要到了,何如玉又停住腳步。要去哪裡呢?不能直接去妹妹房間,不能徹底扯開最後的遮掩,讓三個人都無處可逃。她也在期待,薛明君並沒有進去那院子,或許他根本沒來,真的是隨意走走散心。懷著這樣祈禱的心情,她最終改變了方向,朝著湖邊走,說不定他真的在,一定是的……可是湖邊空無一人。

    沒勇氣直接進去何如瑩的院子,又不知道該繼續做什麼。一瞬間,何如玉腿軟得站不住,只能硬撐著走到假山邊坐下。坐下來的瞬間,她想到了很多事,她和何如瑩小時候的事情一件件、一幕幕地盡數從腦海裡滑過,小時候的妹妹特別頑皮,惹了禍,怕被懲罰,總愛躲在這個小小的假山裡,有時候都會睡在裡面,讓大家跟著著急。

    那時候,只有她知道何如瑩在哪裡,即便病著,也要帶著點心來給何如瑩吃。想到這些,何如玉的臉上露出一些虛弱的笑容。可這種美好的記憶並沒有持續太久,只因為假山洞裡傳來熟悉的聲音,那是何如瑩的,“你回去吧。”

    很快,另一個聲音響起來,是薛明君,“如果我不走,你會怎麼辦?”

    突然笑了一下,何如瑩的聲音裡透著疲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以前告訴過我,只要心煩的時候就會躲在院子外面的假山裡。”

    “心煩。”何如瑩嗤笑一聲,“我不心煩,現在開心得不得了。你幹嘛不說話,來找我做什麼?”

    薛明君沈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解開一個疑問。”

    “什麼疑問?”

    “你不知道嗎?”薛明君的聲音透著無奈。

    他果然來找如瑩了。何如玉靠在假山上,聽著裡面的對話,心如死灰,她知道薛明君現在一定眉頭緊鎖,他總是在困擾的時候皺眉,害她看到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抹平。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想說。”何如瑩輕笑,卻沒多少開心的笑意。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沒必要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為什麼逃婚,可現在問這個還有意義嗎?”

    “你覺得沒有嗎?”

    “當然沒了!”何如瑩情緒激動起來,“你還能娶我嗎?為什麼不在大家面前問我為什麼離開,為什麼不問我過得開心,出去是不是很好玩,你當時為什麼不問?怎麼不回答?我替你說,因為你現在成了姊姊的夫君,你不是我的了。”

    薛明君始終沈默。

    “你能娶我嗎?就是現在。”何如瑩像是哭了。

    何如玉聽著妹妹帶著哭音的質問,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她沒辦法恨這兩個人,即便聽到這種話,也沒辦法。

    “薛明君,我現在是不是該叫你姊夫了?”

    “當初是你主動走的。”薛明君終於開口。

    吸了一下鼻子,何如瑩繼續說道:“我知道,可我沒想到你會和姊姊在一起,我以為自己走了,婚約就會被擱置,知道你會惱我、恨我,可沒想過你會和我姊姊在一起。”

    突然笑了幾聲,何如瑩語速很快地說道:“現在連你都是姊姊的了,我的爹爹是姊姊的,娘親是姊姊的,他們都更疼愛姊姊,沒人在乎我,所有人都是。我也愛她,誰要是傷了我姊姊,我會拼命,可是想到你現在是姊姊的人,我心裡還是很難受。”

    假山裡的兩個人沈默著,外面的何如玉也愣住了,眼淚流下來,目光卻溫柔許多,她在那裡站了一會,卻沒有繼續聽下去,轉身走了。因為走得太快、太急,沒有聽到何如瑩後面的話。

    “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是我還是姊姊?”何如瑩笑著問出口,又冷冷地安靜下來,“你為什麼遲疑?我以為你一定會說是我。”

    “如瑩……”

    “別喊我的名字,你的遲疑就是答案。”何如瑩似笑非笑看著薛明君,“我可能並不怎麼喜歡你,不然為什麼要逃婚。現在好了,我不需要繼續困擾這個問題,更不會為你覺得難過。”

    何如瑩往外走,“想想剛才的答案吧,你現在心裡有誰?來日,你若欺負我姊姊,我絕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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