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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4-3 10:15:04

醫見鍾情 作者:淩宓

兜兜轉轉,該你的,註定會回到你身邊……
這女人闖進他生命裡的方式一定要這麼戲劇性嗎?
七年前,這個小學妹像個甩不掉的影子,在他身後團團轉,
然後某一天,影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的心彷佛也掉了一塊,
他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她制約,已經將她放在了心上……
七年後,她受傷昏迷的躺在病床上,成為他的病患,
但醒來後竟敢裝作不認識他,深深打擊他男人的自尊,
新仇加舊恨,她偷了他的東西整整七年,這筆帳他得好好跟她算——
他罰她跟他一起去山上義診,但卻怕她受寒,又遞夾克又送咖啡,
還英雄救美的為她趕走她最怕的老鼠,軟玉溫香在懷,他到底處罰的是誰?
不想再抗拒自己的心,他決定告白,但她卻說……
她已經跟人有婚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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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
王室 | 2019-4-3 10:15:23

楔子

    林紫夏再次見到顧騰鈞,是在相隔七年之後。

    在擠滿觀光客、人滿為患的東京機場裡,她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大塊頭男人剛硬的背。

    那男人有一雙筆直的長腿、結實的身材,光看背影就給人一種壓迫感。

    她因此多看了一眼,瞬間卻湧上一股莫名令人心驚膽跳的熟悉感覺。

    就在這奇妙的一秒間,男人回首的動作宛如慢速般望著摔在地上的林紫夏。

    林紫夏驀地對上那雙黑幽的眼瞳,杏眸微微瞠大,男人那張如刀鑿般的熟悉俊臉,讓她心臟沒來由的一緊。

    七年了,顧騰鈞已經從男孩變成男人,歲月在顧騰鈞臉上刻畫出更深雋英俊的線條,他看上去比以前更俊酷,渾身上下散發成熟的男人味。

    顧騰鈞,她的初戀對象,她用盡洪荒之力發誓要追到的人卻落了空,再見到他,並沒有那種令人難受刨心的痛苦,只有……要命的尷尬!

    四目相接,她反射性的動作是抬手遮臉,避免被認出來。然而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赫然記起自己戴著口罩遮去大半張臉蛋。

    幸好,這麼一來應該不會被發現吧,要不被他給認出來豈不丟臉到家。

    顧騰鈞濃眉微蹙,女子那雙晶亮澄澈的眸子讓他心頭滑過一抹似曾相識的感覺。

    “抱歉,受傷了嗎?”他伸手扶起對方,說著一口流利的日文。

    林紫夏慌地避開與他的對視,垂眸瞪著他長繭的厚實大掌,刻意壓低聲音,“我沒事。”

    她自己站起來,堪堪往後拉開兩步距離,一副把他當成病毒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面對女子的漠視,顧騰鈞眉頭間蹙起的折痕更深了幾分。

    既然對方不需要他禮貌性的關心,以他的個性會不由分說的直接轉頭離去,但眼前這雙水靈清澈的杏型眸子勾起心底某個時期的某段記憶,讓他忍不住多注視對方兩眼。

    挑動心頭那抹似曾相識的悸動瞬間擴大,讓他陡然升起一抹衝動,他朝她伸出手,指尖慢慢接近她的頰畔,他看見她眼底閃爍的驚慌卻不打算收手,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幾乎遮去半張臉的口罩時,有人及時制止了他。

    “欸,小心被當登徒子。”上官俊連忙出手阻擋。

    顧騰鈞瞪著自己卡在半空中的手。

    林紫夏趁機轉身就走,好似後頭有鬼在追似的踩著高跟鞋,窈窕身影一溜煙跑不見,直到過了轉角將顧騰鈞遠遠拋下後,她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她貼著牆,扯下口罩。

    還好她走得快,要不被顧騰鈞認出來,她鐵定會尷尬的挖地洞鑽。

    不過話說回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毛躁又不起眼的女孩,短髮蓄成飄逸長髮,愛曬太陽的蜜色肌膚如今在細心保養下恢復白皙,以前不懂打扮,每天都是寬大襯衫搭著牛仔褲和球鞋,現在則為了塑造專業形象不離套裝和洋裝。

    看著前方玻璃窗倒映的自己,林紫夏抬起手輕輕撥開垂落在頰畔的烏髮,今天她這身米色長風衣搭著連身毛料長洋裝,腳上踩著黑色細跟鞋,一頭烏黑長髮筆直流泄,看上去端莊成熟,形象和以前差距太大,顧騰鈞認得出來才怪。

    她回頭一瞥,見顧騰鈞並未追上來,她心頭略略松一口氣的同時也浮上一抹悵然,腦海無法克制的回憶起青春無敵的過往,儘管已經事隔多年,林紫夏臉頰還是難以自持的浮上赧色。

    當年她究竟哪來的自信,竟然敢倒追這號學校的風雲人物,覬覦顧騰鈞的女孩比比皆是,一堆校園美女私下可是競爭激烈,她卻僅憑藉著一股衝勁就卯起來倒追他,那段女追男的倒追史鬧得全校沸沸揚揚,在眾人的譏諷和看戲的心態下,她每天熱血的跟在顧騰鈞屁股後面跑,就算被他冷眼相待、嚴厲拒絕,也不肯打退堂鼓,像牛皮糖似的天天黏著人家。

    林紫夏抬手捂住因尷尬而發燙的小臉,即使事隔多年,一想起還是困窘到想要撞牆,根本沒臉跟人家打招呼相認好嗎?

    這端,顧騰鈞的目光追隨著女人娉婷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轉角。

    上官俊撇撇嘴,推了推他,“你發什麼神經?”

    顧騰鈞收回目光,看著上官俊,“搞定了沒?”

    “有大批旅客和旅行團等著擠上返台班機,候補機票實在沒著落,看來只能等待這團混亂結束。”上官俊雙手一攤,語氣明明充滿無奈,臉上卻端著一抹得逞的笑。

    連續幾天的暴風雪下來,東京不斷有災情傳出,電車中斷,飛機停飛,據說到今天為止,已經影響百萬旅客出入境。雖說班機已經恢復起降,但畢竟搶著搭機的人太多,才會到現在還有不少人滯留機場。

    顧騰鈞盯著上官俊臉上的笑意,忍不住嘲弄道:“原來上官家族的繼承者在東京的影響力也不過如此,連一張機票都拿不到,看來我真是高估你的能耐。”

    被好友取笑揶揄,自認心胸寬大的上官俊也不多加計較。“給教授一點面子多留幾天吧,老人家眼巴巴的想跟你多聚聚,你忍心這麼一走了之?”特地挪空來送機的上官俊心頭的確端著算計。

    “你收了教授多少賄賂?不,依我看你根本就是拿教授當藉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鬼主意。”見到上官俊那副奸佞模樣,就讓顧騰鈞想揍他一拳,這傢夥財大勢大,政商通吃,怎麼可能連一張機票都拿不到,根本就是另有盤算。

    顧騰鈞這次來到東京是為了參加醫學院教授的婚禮,這位元保持單身狀態長達五十年的日本客座教授突然想婚了,決定和相守十年的女友結婚,他這個深受教授器重的得意弟子當然得親自來送上祝福。

    婚禮很小巧溫馨,除了教授和新娘的家人外,就幾個醫學院同學出席婚禮,顧騰鈞和上官俊也受邀出席。

    說來,念商的上官俊壓根跟教授八竿子打不著邊,但因為學生時期顧騰鈞和來當交換學生的上官俊走得近,上官俊自然也跟教授十分熟絡。

    婚禮之後,多虧了上官俊及幾名難得相聚的大學同學輪流招待,讓他度過一個輕鬆的假期。

    原訂今日回台,沒想到突來的暴風雪卻將他困在這裡。

    早上他從飯店趕來機場前,收到教授的留言。教授說倘若他無法順利飛回臺灣,歡迎他多留幾天,順便陪他參加一個醫學會議。

    “還能打什麼主意,就想拉攏你跟我合作咩。”

    果然一點都沒錯!眼巴巴想把他留在東京的並非只有教授一人,還有上官俊這只奸詐狐狸。

    “我不管事,集團由顧芸作主。”二話不說,婉拒。

    “我知道現階段你不插手集團,不過呢,我有強烈的預感,你應該很快會回家族接手。”上官俊一臉信誓旦旦,他的預感向來很準。

    “你何時改行當神算了?我如果回家族接手,我的頭剁下來給你當球踢。”

    “我可不像你學醫的一點也不怕血腥,我拿你的項上人頭當球踢也太噁心,我才不幹。”上官俊要的是合作機會。“這樣吧,如果我預言成功,你的第一筆合作生意得給我做,你放心,利潤不會少給你。”

    滿嘴錢錢錢的生意人,顧騰鈞不想多搭理上官俊。“走吧。”既然走不了,就暫且窩在東京幾天吧,等空中交通恢復正常運行後再另行打算。

    他抓起隨身黑色行李袋,豪邁的往寬肩上一甩,瀟灑闊步朝門口前進。

    “太好了,我馬上打電話給司機。”上官俊掏出手機聯絡在停車場等候的司機。

    顧騰鈞眼神閃了閃,他決定暫留東京可不是給上官俊機會,他是不想讓教授失望,留下來的這幾天,他會盡可能避開上官俊這只心懷不軌的狐狸,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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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5:47


    “顧醫師,顧醫師,請立刻前往手術室支援。”

    內部廣播聲擾醒正在午睡的顧騰鈞,他睜開眼,當他正要從沙發起身時,砰的一聲,私人辦公室的門扇被人用力推開。

    “顧醫師,真是抱歉,我知道你還沒銷假上班,才剛回國就得麻煩你,實在是這個病患的情況看上去有點糟糕。”金護士長匆匆忙忙來找人,她看見沙發邊還擱著一隻行李箱,一件黑色風衣隨手拋在沙發椅背上,沙發椅腳旁丟著一雙破舊的咖啡色短靴。

    “沒關係。”面對金護士長的叠聲道歉,顧騰鈞不以為意,大手揉著臉龐讓自己清醒過來。“金護士長,麻煩你先去通報一聲,我換好衣服會立刻過去支援。”

    “喔,好,顧醫師,麻煩快一點,情況真的很緊急。”金護士長邊嚷著,人瞬間消失在門後。

    他立即動作,走進窄小的洗手間裡倉促的洗了把臉,伸手撈來醫師袍穿上,邁開腳步,偉岸健壯的身軀很快消失在辦公室門扇後方。

    他一路邁步前往外科手術室,相關人員過來協助他進行手術前的準備工作,待一切就緒後,立即進入手術室投入支援。

    “抱歉,緊急把你找來。”任美蓮醫師從隔壁手術室快步走過來打招呼。“我聽說你明天才正式上班。”

    “救人要緊,病患情況如何?”他不想多說廢話。

    “這……這名病患送進醫院時渾身泥土,胸口沾了一片血跡,不過方才看過X光片後,病患身上確定沒有骨折傷勢,只有左手肘有脫臼以及手腳有一些挫傷。至於血跡則是誤判,那應是某種紅色果實汁液,並沒有血跡反應。”光看傷患外表誤判在所難免,不過說上來還是有點糗,覺得自己的專業度不足,任美蓮表情浮上一抹尷尬。“抱歉,沒必要進行手術,讓顧醫師白跑一趟。”

    “反正都來了,這裡交給我,你去忙吧。”任美蓮有另一床刀正在等著,耽誤不得。

    “那就麻煩你了。”任美蓮快速移動,前往另一間手術室。

    顧騰鈞走到一旁,抬頭專注看著牆上的X光片,雖說任美蓮已經看過,判斷傷勢無礙,但既然由他接手,還是得慎重起見。

    緊接著,他走到手術臺前檢查病患狀況。處於昏迷狀態的女人,一頭烏黑頭髮被藏在無菌帽裡,一張臉只有巴掌大,臉色異常蒼白。

    她的眼睛緊緊閉著,有雙宛如蝶翼般濃密漆黑的眼睫,小巧的嘴唇沒有血色,額頭有道淺淺刮痕,臉上似乎有幾處傷口已被處置妥當,臉頰額頭貼著紗布掩去她的真實樣貌。

    但即便如此,這輪廓依舊似曾相識……陡地,一抹奇異的感覺爬上心頭,讓他瞬也不瞬地盯著病患。

    這種異樣最近也曾經有過。

    日前,他在成田機場遇上一個女子,當時心頭也曾浮現一樣的感覺。

    “顧醫師,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見顧騰鈞不發一語地盯著傷患瞧,讓金護士長心頭有些不安,是哪兒不對勁嗎?

    顧騰鈞回過神來。“任醫師判斷的沒錯,病人傷勢並不嚴重。”他的目光仍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病患,心頭那抹異樣益發清晰。

    “慈愛醫院”是一間位於南投小鎮的地方型醫院,這裡人力很吃緊,也缺乏先進的醫療設備,經費少得可憐,有許多城市來的醫師待不上半年就離開,只有顧騰鈞一留就是五年。

    以他的醫術和名氣,臺北有不少大醫院爭相網羅,但他都一一婉拒。

    儘管家人、恩師以及身邊的友人通通反對他待在這兒,面對父親的軟硬兼施也撼動不了他的意志,在他的理念和抱負裡,學醫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造福更多需要醫療的病患。

    “病患身上並沒有任何身分證明文件,她跌落在山上的坑洞裡,被子翔幾個孩子發現後,緊急通知醫院獲得救援,她有失溫現象,頭部有明顯撞傷痕跡。”金護士長補充說明。

    顧騰鈞邊處理病患脫臼的手臂並迅速囑咐用藥。“直接送去做腦部斷層,片子出來馬上通知我。金護士長,這幾個小時麻煩你多加注意,有狀況隨時跟我報告,我下午都會待在醫院裡,倘若辦公室找不到我,我應該會在院長室。”雖說尚未銷假上班,但院長說有事情找他討論,他就算想回宿舍休息也走不開。

    “好。”金護士長心知肚明院長找顧騰鈞,鐵定是為了挽留任醫師一事。“顧醫師好好跟院長談一談,能不能留住……我是說,我們的希望就放在顧醫師身上了呀。”

    顧騰鈞休假這幾天,院長為了這件事找不少人私下談過,大家一致認為唯一能留住任醫師的,只有顧騰鈞。

    任美蓮是個做事相當盡責的好醫師,醫院裡上上下下都希望任醫師能夠像顧醫師一樣留下來,大家也把期望都放在顧醫師身上。

    眾所皆知,任醫師去留的關鍵人物是顧醫師,從院長到清潔工,大家都深信,只要顧醫師開口,任期即將屆滿的任醫師定會留下來的。

    顧騰鈞瞥了一眼金護士長,表情淡然。

    背負眾人期望的他,心裡早有盤算,他會對院長的要求冷處理,任美蓮的去留,跟他何干?

    林紫夏,二十八歲,日籍華裔,是日本盛洋集團總裁的獨生女,一個星期前剛從東京來臺灣度假。

    剛派到山區的新進張警員正打算挨家挨戶問有沒有人認識這個受傷的女人是誰時,村裡的福嬸正好前往報警要求協助找人。

    在張警員的帶領下,福嬸立刻前往醫院確認林紫夏的身分,這件原本被認定棘手的案件,就這麼三兩下解決了。

    林紫夏掙脫黑暗,緩緩張開眼。

    她短暫的恍惚了下,瞪著白色天花板和泛黃的燈管,一時間記不起自己身處何處。

    她眨巴著困惑的眼眸,一雙如蝶翼般的長睫扇了扇,渾沌的腦袋慢慢清明起來。

    “我的好小姐,你可終於醒了。”福嬸熟悉的聲音鑽入林紫夏的耳裡。

    她轉頭,望著福嬸一臉激動,眼裡含淚。“福嬸,我怎麼了?”

    “小姐掉進坑洞裡,這昏迷整整一天呐,看來頭部是撞得不輕。”福嬸緊張的往外走,“小姐,你頭一定很痛吧,我馬上去通知醫師過來。”

    “福嬸,等一下。”她喊住急著跑出病房的福嬸。“我感覺還好,不覺得哪裡痛,只是有點頭暈而已。”

    “顧醫師有交代,小姐的頭部受到撞擊,怕會有腦震盪的後遺症,可能要再幫小姐檢查看看。還有啊,小姐左手脫臼,雖說是小傷,不過任醫師說這些天還是得帶著固定套,不要隨便亂動啊。”

    怎麼一下子任醫師,一下子顧醫師,聽得林紫夏頭更暈了。

    捧著發暈的頭,她試著回想昏迷前的片段。“福嬸,是誰發現我的?”

    “是子翔發現小姐的。”

    “巫子翔?我在櫻花林裡認識的那個小男孩?原來是他救了我。”

    “小姐真是福大命大,要不是子翔跟同學成天往山裡跑著玩抓寶,才能及時發現你,看來小姐跟子翔那孩子還真是有緣。”福嬸再一次感謝上蒼保佑。“不過,小姐你怎麼會跑到深山去,難不成小姐也迷上抓寶?”

    “福嬸一定不信,我當時被一隻野豬追……”

    說起來真是糗,她被櫻花林吸引,正開心的在那片櫻花林漫步,不知不覺越走越遠,突然發現一隻野生的山豬往她這兒沖來。

    情況發生得太突然,她完全無法思考自己該往哪個方向逃命,不顧一切往樹林裡跑,結果一個不小心滾落坑洞裡,頭撞到石頭,跌落時左手臂直接撞擊到地面,頭部和手臂傳來一陣劇痛,她眼前驀地一黑便暈了過去。

    “原來兇手是野豬!”福嬸打小在山區裡長大,倒是見怪不怪。“我明天跟張警員說,讓他多注意些。”

    “福嬸,我得找個時間謝謝子翔,這件事就麻煩福嬸幫我安排。還有,我受傷的事不要告訴我爸,拜託了。”

    “我知道,沒有小姐的允許我沒通知東京那邊。”所幸是小傷。“不過這次的意外算是小姐福大命大躲過一劫,萬一以後要是再遇上野豬,恐怕沒這麼幸運了。小姐,你聽我的話,雖說你打小在這裡長大熟門熟路,可以後還是別老往樹林裡去,要是有個萬一,我怎麼跟老爺交代—— ”

    “福嬸,我突然覺得頭好暈。”她不是故意打斷福嬸的碎碎念,實在是身體不適,頭暈目眩加上傷口疼,讓她對福嬸的關切少了一分耐心。

    “唉呀,我這就去找醫師來,小姐,你忍忍啊。”福嬸一臉緊張,急著跑出去通知醫師。

    病房內恢復短暫的靜謐。

    林紫夏轉頭看著窗外,風從窗縫吹進來,窗外一片宜人暮色,暫時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頭暈的症狀似乎也在瞬間減輕了些。

    結束門診的顧騰鈞昂首闊步朝病房前進。

    任醫師今天休假,他答應代班。

    他雙手放在白袍口袋裡走在長廊上,自信高大、充滿存在感的身影,行經之處無不引來注目。

    白袍下的穿著樸實簡單,一件洗舊的灰色合身棉衫搭上破舊感牛仔褲,可隱約見到遮掩在衣物下僨起的結實胸肌,一頭半長髮率性落在那寬闊得不可思議的肩膀上,舉手投足間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磊落陽剛之氣。

    在走廊遇上病患,顧騰鈞會停下腳步跟病患聊聊天,路過的醫護人員跟他微笑招呼,女護士和女性人員都紛紛對他投以愛慕目光。

    顧騰鈞,未婚,目前沒有交往中的女朋友,是醫院裡公認的黃金單身漢。

    鎮上的年輕未婚女孩也都很肖想他,附近鄰里的長者時不時都想幫他安排相親。

    不過截至目前為止,顧騰鈞不曾答應過任何一場相親安排,就連條件最符合的任美蓮醫師也暫時沒能達陣成功,大家都只能在外場乾巴巴觀望。

    顧騰鈞走到護理站拿病歷,正欲翻看時,有人對他揚聲喊道:“顧醫師,你來得正好,我家小姐已經醒了。”

    出來找醫師的福嬸,一眼就看見這小鎮上的紅牌醫師顧騰鈞,立即上前攔人。

    顧醫師除了醫術好之外,更令人欽佩的是具有犧牲奉獻的精神,明明有很多知名醫院開出好條件招攬,他卻堅持留在慈愛醫院,留在小鎮上行醫。

    “顧醫師,小姐喊著頭痛,小姐她會不會真的腦震盪?”

    “這要檢查看看才知道。”他拿著病歷信步走進病房裡。

    福嬸口中那位喊頭痛的小姐正轉頭看著窗外,用後腦杓對著他,她看得凝神專注,沒發現他已經進入病房內。

    顧騰鈞也沒打擾她欣賞風景,高大壯碩的身影停在病床邊,他低頭邊翻閱病歷,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個名字——

    “林紫夏?”

    男人帶著一抹詫異的喚聲鑽入林紫夏耳膜裡。

    她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緩緩轉頭,一雙水眸對上站在病床邊穿著白袍的醫師……顧騰鈞?

    嚇,這是什麼狀況?她在東京機場躲開了他,卻在南投這個默默無名的小醫院裡遇上顧騰鈞,是她頭昏眼花了嗎?

    顧騰鈞刻意彎身低頭拉近與她的距離,眯著眼望著她那張像見到鬼的表情,腦海中驀地浮現一星期前在東京機場的一幕,她此刻眼中透出的那一抹明顯驚慌,跟那女人簡直如出一轍。

    他可以確定,那天在他面前慌張跑掉的女人就是林紫夏。

    命運真是奇妙,一個急慌慌從他眼前逃開的女人,繞了一圈又來到他面前。這該怎麼說呢……是緣分還是冤家路窄?

    面對顧騰鈞充滿威脅感的氣勢,林紫夏倒抽一口涼氣,她縮著肩背直往後縮去,可後頭沒有退路,只能眼睜睜看著不懂保持禮貌距離的顧騰鈞一再逼近,他那審視銳利的目光讓她心驚肉跳。

    “你是顧醫師?”刻意朝他胸前瞥了眼白袍上的名字,她的語氣顯得相當生疏。“顧醫師你好,初次見面。”

    顧騰鈞濃眉往上一挑,嚴酷的俊臉更朝她挪動一寸。“你不是頭暈?”

    她緊張微微蒼白的小臉往旁移了一寸。“剛剛是有點暈,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是嗎?”他露出狐疑。

    她忙不叠強調。“我自己的身體我再清楚不過,現在一點都不暈了,真的。”

    “你不用太強調,事實上我一點也不曾懷疑你說的是—— ”他又挪前半寸,兩人幾乎是臉貼臉了。“瞎掰的假話。”

    “呃,顧醫師,你其實不用靠我這麼近,你的聲音我聽得很清楚。”

    “你的聽力沒問題,這我比你清楚。”他冷冷一哼。“我擔心的是你的視力,嘖,我都快黏到你眼睛上了,還沒看清楚我的臉。”

    “……”

    “你對我這個老朋友怎麼這麼生分?”

    她硬著頭皮接話,“我跟顧醫師頭一回見面,這……顧醫師是不是認錯人了?”

    “林紫夏,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

    “可我真的不認識顧醫師。”她眨巴著無辜的雙眼,語氣相當堅決。“顧醫師真是認錯人了,可能是同名同姓吧,我這名字也不算特殊。”

    “或許吧,看來我可能認錯人了。”好吧,顧騰鈞也不苦苦相逼,他只是意味深長的深深望她一眼之後,挺直腰杆,如她所願將兩人距離拉開。

    林紫夏暗自松了一口氣。

    顧騰鈞將她的表情收攏眼底,心頭無端冒著一把火的同時卻也興起一抹惡趣味。

    他倏地又一傾身,這回更是變本加厲的朝她逼近。

    “你這是……”林紫夏嚇得動都不敢動,蒼白的臉頰飄上兩抹尷尬的赧色,不知所措的驚慌目光越過肩頭和站在他身後的福嬸面面相覷。

    這男人存在感十足,別說他光站在她面前就氣勢凜人,讓她無法移開目光,現下她被強迫挨在他寬闊熱燙的懷中,簡直是快要讓她緊張又慌亂的無法呼吸。

    站在一旁的福嬸一頭霧水,顧醫師的舉動是不是有點太唐突了?

    不過話說回來,顧醫師雖然靠小姐很近,可身體卻碰都沒碰到她。福嬸原本要上前提醒顧醫師別嚇著小姐,卻遲疑了下決定先按兵不動。

    顧騰鈞靠近林紫夏耳邊,以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提醒她,“當年你寫給我的情書我還保留著,偷夾在我書裡的照片也沒丟。我看,明天我把信件和照片拿來貼在醫院的公佈欄裡,如果這麼做才能喚起你的記憶的話……”

    她嚇得馬上改口,“我記起來了,你是顧騰鈞學長,我們以前同校過是吧。我撞暈腦袋,可能是腦震盪的後遺症吧,現在記憶有點模糊……”

    “你是撞到前額不是後腦杓,連百萬分之一失憶的可能都沒有。”他直接了當吐槽她。

    她撇撇嘴,“奇怪,學長以前很少開金口,今天怎麼話這麼多。”

    “沒辦法,情勢所逼。有人把我當毒蛇猛獸般躲著,我又沒做對不起人的壞事,被當成鬼一樣,心裡自然不好受。”他雙手一攤,譏誚的語氣跟表情讓人髮指,活像指責林紫夏才是幹過壞勾當的壞蛋。

    林紫夏原本想為自己抗辯,但他卻搶先一步,“你好好想清楚再來跟我爭論,倘若你忘記當年你做了多少讓人心煩的事,還曾害得我面臨血光之災,我不介意一一提醒你。”

    她識相地把嘴閉上。

    因為她心知肚明,七年前她追著人家屁股後面跑,每天把他煩得要死,他為了躲她有一回還不小心摔了車,受傷送醫。

    唉,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年少不懂事啊!當年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倒追男人,現在被記仇了,只能說自己活該。

    林紫夏垂著小臉,滿臉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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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6:50


    直起身,假裝翻閱病歷的顧騰鈞,眼角餘光瞥著她,將她那滑稽的表情收攏進眸底。

    七年的時間說短也不短,事實上她轉變頗大,若不是自己對她記憶太過深刻,還真要費點功夫才能認出來。

    她小巧的鵝蛋臉擺脫嬰兒肥,五官看上去立體又秀麗,以前略微曬黑的膚色已不復見,方才近距離看,肌膚細嫩又白皙,眼睫毛濃密如蝶翼般扇啊扇,清秀的短髮蓄長,烏黑柔順的披泄在粉肩上,青澀的少女已經蛻變成帶著一抹風情的輕熟女。

    當年,在她緊追不捨十足十果敢的勇氣下,顧騰鈞承認自己已將她放在心裡。

    她努力不懈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不屈不撓成功的讓他對她上了心,他被她坦率的個性打動,然而,當他決定對她表明心意時,她卻一聲不吭的轉學……

    當年,她是在玩弄他嗎?

    這個問題曾困擾他許久。

    失去她的音訊,顧騰鈞曾氣憤的發誓當兩人哪天再次相遇時,他定要親自從她口中逼問出個結果來。

    只是沒想到之後再也沒碰過面,這一分開就是七年,那些空落惱怒的情緒也都隨著時間雲淡風輕。

    可此時此刻,她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惹毛了他,“新仇舊恨”一併湧了上來。

    他絕非心胸狹窄之人,但莫名的,她方才的態度把他惹火,當年她耍過他一次,這回他怎樣也要報一回仇,哼哼哼!

    “三天內必須再接受一次全身精密檢查,等報告出來再評估能不能出院。”顧騰鈞語氣嚴酷的下達指示,之後便轉頭走人,完全不給病人詢問的機會。

    林紫夏瞪著他高大寬闊的背影。“三天后再評估?福嬸,我明明只受輕傷不是嗎?”不就是手臂脫臼,額頭撞傷、四肢挫傷而已。

    福嬸選擇站在醫師那方,“還是小心為上吧,顧醫師的判斷不會錯的。”

    林紫夏很是無奈,儘管對自己身體狀況有信心,但還是乖乖接受顧騰鈞的安排,留在醫院接受檢查。

    三天下來,檢查流程全部跑完,接下來就是漫長且無聊的等待報告,等待主治醫師簽結出院命令。

    “阿姨,你為什麼一直住院,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生病的樣子,很有精神又漂亮啊。”

    巫子翔,林紫夏的救命恩人,一個十歲大的男孩,鬼靈精的非常可愛,那張俊俏的臉龐總帶著閃亮的笑意,很令人喜愛。

    他的媽咪是醫院的行政秘書,特別規定他這幾天下課不準跟同學到樹林亂跑抓寶,因為樹林有野豬出沒,他得乖乖到醫院秘書室報到,等她一起下班回家。

    巫子翔在沈悶的辦公室待不住,找了理由便跑來探望林紫夏,來這裡可說是備受禮遇,有吃有喝的多開心。

    “我也想快點出院,可沒辦法,顧醫師不準。”林紫夏讓福嬸到超商買了零食餅乾招待這小小貴客。

    看著巫子翔一口接一口很唰嘴的吃著蝦味先,邊喝著可樂,那滿足的表情真令人發噱,嘴巴甜得讓林紫夏心情也變得美麗起來。

    “顧醫師醫術很高明,所以阿姨要乖乖聽話、住院觀察。”阿姨繼續留在醫院裡他才能天天有零食吃,不過這只是內心的OS,巫子翔沒笨得說出來。“阿姨,樹林裡真的有野豬喔?我住在這裡好多年了,不曾看過野豬欸,野豬長什麼樣子?”

    “黑嚕嚕的,很兇惡,幸好不是子翔遇上野豬,要不子翔一定跑不贏。”

    “那阿姨就能跑贏?”巫子翔朝坐在床沿的林紫夏上下打量一眼,“阿姨腿又不長,看上去有點短,怎麼可能跑得比我快。”

    童言無忌,林紫夏瞪著巫子翔,剛剛還覺得這孩子嘴甜裹蜜,怎麼一下子批評起她的腿。

    林紫夏正在思索該如何反駁,替自己的短腿扳回一成,門口卻傳來低低的笑聲。

    林紫夏扭頭朝門口望去,看著顧騰鈞正盯著她的腿瞧,她窘迫地把腿縮回床上,拉起被單蓋上。

    “顧醫師,你好。”巫子翔從沙椅子跳起來,沾了餅乾屑的雙手在褲子上隨意抹了抹,他開心跑到顧騰鈞面前立正站好,禮貌十足的打招呼,小小身軀站得直挺挺,頭抬得高高的,滿心滿眼都是崇拜。

    顧醫師就像一座高大的山,個性沈穩、外貌俊酷偉岸、醫術又高明,是他的偶像。

    “子翔是個老實的孩子,懂得實話實說,真乖。”顧騰鈞拍拍巫子翔,贊許有加。

    巫子翔一臉驕傲,“我聽媽咪的話,媽咪說小孩子絕對不能說謊騙人,小孩習慣說謊,長大之後會變成做壞事的壞蛋。”

    這兩人一搭一唱,巫子翔或許是心思單純被牽著鼻子接話,顧騰鈞根本就是拐著彎嘲笑她腿短!

    林紫夏實在聽不下去,轉移話題問:“顧醫師,我今天可以辦理出院了嗎?”

    “幾個重要檢查報告明天才能拿到。”一句話打掉她急著出院的期待。

    林紫夏粉肩一垮,難掩失望。

    不過沮喪只有幾秒鐘,她馬上打起精神。“顧醫師,我問過護士長,我的主治醫師是任美蓮醫師,可你天天來這裡巡房是不是逾越許可權,難道任醫師沒意見?”

    顧騰鈞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的疑問,他轉頭跟巫子翔講話,“子翔,我剛剛從秘書室過來,你媽咪今天打算提早下班,要你現在回辦公室找她。”

    “提早下班?我媽咪要跟顧醫師去約會嗎?”巫子翔一臉期待的追問。

    顧騰鈞搖搖頭。

    巫子翔小臉一垮。“顧醫師不喜歡我媽咪?”他多希望顧醫師能成為他的爸爸。

    “醫院裡每個人都喜歡巫秘書,包括我。”

    “那顧醫師為什麼都不肯跟我媽咪約會?如果顧醫師肯跟我媽咪約會,就可能跟我媽咪結婚對不對,那麼顧醫師就會成為我的爸爸了。”

    巫子翔的期待跟心願很純真,但感情的事小孩子不懂。

    林紫夏目光落在高大昂藏的顧騰鈞身上,他一如既往魅力無邊,真是所到之處所向披靡,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亮點,儘管個性嚴酷讓人難以親近,身邊依舊圍繞一堆愛慕者。

    不過眼前面對的是一個十歲大純樸純真的孩子,他真能狠下心,一如當年對待她那樣,端著冷酷的臉色拒絕,無情的打掉小孩內心的期待,澆滅一腔崇拜和熱情?

    只見顧騰鈞噙著溫暖的笑,開口道:“子翔,喜歡並不代表愛,我跟巫秘書是好朋友,會互相幫忙扶持的朋友,至於感情的事強求不來,我們彼此都上不了對方的心,明白嗎?”

    巫子翔聽得懵懵懂懂,但還是點點頭,“我回去找媽咪,顧醫師再見,阿姨再見。”心頭即使難掩失望,不過開朗的巫子翔不過轉個身就拋開那討厭的情緒,飛快的將零食全掃進袋子裡,拎起就往外跑。

    少了巫子翔熱鬧的童言童語,病房內頓時一片靜悄悄。

    “怎麼差別待遇這麼大?我倒追你被當成死纏爛打,從來不給我好臉色瞧,子翔幫巫秘書倒追你,你這麼的好聲好氣。”她嘀咕抗議。“依我看,你心裡其實對子翔的媽媽有好感吧?”

    “你這是在吃醋?”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嘴角難得帶著笑意。

    她矢口否認,“我何必吃醋,你喜歡誰、被誰倒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眼神一陰,臉色丕變,“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嗎?當初你追著我轉,怎麼趕也趕不走,我的生活被你攪得一團亂,後來當我—— ”

    驚覺自己險些洩露隱藏多年的心事,帶著一絲惡劣的嗓音突然消失。

    “後來……怎麼了?”她小心翼翼探問。

    他神情深沈難辨,話鋒一轉,“任醫師把你轉給我負責,所以有關逾越許可權的問題並不成立。”

    “為什麼?”

    “你是我學妹,我當然要特別照顧。”理由很充足。

    不要吧?他的存在讓她感到極端不自在。“顧醫師您這麼忙,實在不用抽空多照顧我。”

    顧騰鈞慢慢地踱到她面前,“以前你老跟在我屁股後頭學長長學長短的喊,現在卻這麼生疏喊我顧醫師,還真讓我很不習慣。”

    她瞬間懵了,怎麼他的話裡竟有一絲小苦惱!

    一定是她的錯覺。

    在她看來,他壓根是想報仇吧。

    “以前是我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顧醫師大人有大量,還請諒解。”

    顧騰鈞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幹麼。你又沒做錯什麼,不過就是追著我在校園滿場跑,厚臉皮黏著我一起上課,連教授都誤會你是我女朋友,只要我一個人單獨去上課,教授就會當著全班的面追問你今天沒一起來旁聽,是不是吵架了?還勸我脾氣不要太硬,不要老擺臉色給女人看,小心把你氣跑以後娶不到老婆之類的,惹得全班同學哄堂大笑,上課還時不時用揶揄的目光偷看我,全班就我一個人笑不出來,整堂課都繃著臉才能嚇退那些存心看我笑話的同學—— ”

    他絕對是存心的,要她無地自容。“我好累,頭有點暈,先睡了。”

    她躺下床,拉高被單欲遮住因尷尬而熱氣蒸騰的臉蛋,沒臉見人呐!

    顧騰鈞卻驀地伸手抓住被單一角,她抬頭瞪著在眼前放大的俊酷臉龐。

    “做事要敢做敢當,林紫夏,你以前臉皮厚得什麼事都敢,敢趁我不備偷走我的皮夾,未經我同意把你的照片塞進裡面,還曾大膽趁我在樹下午睡偷親我,現在怎麼著?心虛了?”

    “我才、才不是心虛呢。”她支吾的反駁。

    “不是心虛是什麼?”他譏誚道。

    “大概我這輩子所有的衝動、勇氣,在倒追你的那一年裡都用光了吧。”

    那一年,她單純快樂的人生裡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她對大四學長顧騰鈞一見鍾情,她毫無顧忌、勇往直前去追求自己喜愛的男生,雖然被拒絕的很徹底,被很多人當成笑話看,但她一點都不在意,為了追愛勇敢向前沖。

    但也在那一年,她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最愛的母親病逝,美好無憂快樂的青春從此蒙上了悲傷的塵。

    驀地想起多年前病逝的母親,母親臨終前就是被緊急送進這間小鎮醫院裡,經過搶救回天乏術。

    她一接獲消息馬上從臺北趕回來,仍舊沒能見到母親臨終前最後一面,但之後卻因此跟親生父親林盛洋相認,從父親口中得知一些事。

    原來母親當年深深愛戀著父親,對婚姻充滿憧憬,卻一直等不到父親的求婚,因此在傷心難過之下離開東京返回臺灣,二十年來不曾喊一聲苦,獨自扶養她長大。

    她還沒能有機會盡孝道,母親卻已經撒手人寰,事隔多年,心頭那抹傷痛和遺憾仍在。

    林紫夏的神情驀地變得黯然,眼裡染了層薄薄水光。

    他將她的悵然憂傷看進眼底,她眼底強忍的淚光讓他濃眉一蹙,輕聲低喃,“那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突然一走了之……”

    這幾天,他克制不了自己想見她的念頭老往病房跑,逮住機會就提醒她過去倒追自己那鐵錚錚的事實。他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解開當年心頭的困惑。

    她離開之後,他的心也跟著空了。

    沒了她跟在後頭纏著,他竟然該死的想念起她來,彷佛被制約了一樣,他甚至有一段時間每次走在校園裡都會傻傻的回頭,看她會不會憑空冒出來,繼續追著他露出甜美的微笑,用那雙晶亮的眼睛崇拜的望著他。

    在她離開之後,他才驚覺原來自己早對她上了心。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教授的警告果然如數應驗,他冷酷兇惡的嘴臉把她給嚇跑了。

    “你剛剛……說了什麼嗎?”她回過神來,微微恍惚地對上他令人不明就裡的陰鬱表情。

    “我什麼都沒說。”他否認。她這副悲傷的模樣,他怎麼好意思再問下去。

    “你明明有說話。”

    “看來不只腦部,你耳朵也要檢查檢查,我這就去安排。”甩開心頭那抹糾結情緒,他轉身離開。

    她跳下床,上前揪住他的手臂,“顧騰鈞,你這分明是公報私仇,存心找我麻煩。”

    顧騰鈞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她。“嘖,我還是習慣你連名帶姓叫我,每天顧醫師顧醫師的,聽了真刺耳。”

    這男人到底哪根筋不對,講話牛頭不對馬嘴的。“我真懷疑醫院裡是不是還有另一個叫顧騰鈞的,你真的是那個讓小鎮居民讚不絕口的善良好醫師?你擺明就是想整我,事情都過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這麼愛計較?”

    顧騰鈞無法不承認,自己對她存著連自己都厘不清的情緒和念頭,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林紫夏,你以前把我的生活搞成一團亂,然後一聲不吭拍拍屁股走人,這筆帳我可是等著有天要算。我等了七年,終於有機會扳回一成,怎麼可能放過?”

    儘管對他的態度不解,她還是認為必須替自己辯駁。

    “我當時走得相當倉促是有苦衷的。”母親驟逝,在倉促舉行喪禮之後,父親遵照母親臨終的遺囑,說什麼也不肯讓她一個人留在臺灣,強硬的帶她前往東京。

    他可不認為她的理由有說服力,“以你打死不退的毅力,跟我道別一下並不難。打通電話只需要一分鐘時間,很難做到嗎?”

    他執意掀舊帳是嗎?好,那就來吧。

    “你討厭我,我打電話給你,你會接嗎?跟你坦白我離開的理由,你會在乎嗎?說不定用一句‘別煩我’就把我打發,我當時的狀況和心情已經糟糕透頂,實在無法再承受更多……算了,這些說再多都已經於事無補。

    “總之,過去我闖了禍給你惹了麻煩、帶來困擾是我不對。學長,能不能念在我們曾經是學長學妹的關係,以前的事一筆勾消可以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給你惹麻煩,我留在南投的這段日子會跟你保持適當距離……”

    面對她一副不在意的語氣,顧騰鈞心頭火頓時熊熊燃燒,眼神更加陰鬱。

    原來,他對她的在乎完全超乎預期,儘管已經事隔多年,當年被她拋下,那心頭空落的感覺此時此刻依舊清晰異常。

    “林紫夏。”他冷冷掀唇。

    被點了名,她頓時打了個機靈,微微慌亂的對上他不善的注視目光。

    “我不信你的保證。”輕鬆甩開她的手,他頭也不回的走掉,將一臉呆滯的她拋在腦後。

    林紫夏花了好些時間才回過神來。

    她不懂,自己究竟哪裡惹到他了?他以前不是很嫌棄她,把她當成麻煩看待,老嘲笑她是跟屁蟲,從來不肯給她好臉色瞧……她終於如他所願,從他面前消失還他清靜的日子,他卻在多年之後露出活像被她拋棄的怨懟表情,計較這計較那的,他到底哪根筋不對?

    儘管心裡有著一抹小小疑惑,但她可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誤解他其實有那麼一點喜歡自己,對自己曾經心動過。

    是厭惡還是動了凡心,這個問題,大概也只有當事人顧騰鈞瞭解。

    正確說來,林紫夏是他的初戀物件,這愛笑愛鬧的活潑女孩開啟了他對異性的好奇心,一步步融化他冷漠的個性,她充滿毅力的偷走了他的心,厚臉皮對所有人宣佈他是她的,誰也不準搶走。

    從此,他被貼上林紫夏專屬男友的標籤,而他也日漸習慣這個標籤,越來越喜愛她追隨的身影,落在他身上那崇拜的目光,可他對她上了心後,她卻不等他回應,竟不負責任的把他拋下。

    她不告而別之後,他頓時成了校園所有人的笑柄。

    這筆帳,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必須做點什麼替自己討點公道,要不七年來纏繞在他心頭,那厘不清的一些鬱悶情緒找不到發洩的出口。

    說他小肚雞腸也好,愛計較也罷。

    總之,她當年有膽敢惹他,就得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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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7:14


    醫院裡傳出一些流言蜚語,八卦主角是顧騰鈞和林紫夏。

    林紫夏是顧騰鈞的學妹,林紫夏住院期間,顧騰鈞對她照顧有加,巡房巡得特別勤勞。

    小鎮醫院裡原本就有諸多流言傳來傳去,一點小事也能傳,只要是不傷大雅的傳言通常都是一、兩天熱度就過了,這算是醫護人員忙碌工作之餘的一點小娛樂。

    不過,這次傳言每天都有新發展,已經在醫院裡延燒三天。

    顧騰鈞昨日在病房裡跟林紫夏起了點爭執,某護士路過病房時,“不小心”將顧騰鈞和林紫夏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原來兩人大學時曾密切交往,後來林紫夏將顧騰鈞拋下一走了之,多年之後兩人再重逢,顧騰鈞對林紫夏似乎仍無法忘情……

    有關顧騰鈞對林紫夏特別照顧的傳言,任美蓮自然也聽說了,她原本不以為意,但方才金護士長的一句話,讓任美蓮也有了危機意識。

    “金護士長,你剛剛說……林紫夏一早未經同意擅自出院,顧醫師打算親自去把林紫夏找回來?”

    “嗯,顧醫師才到醫院又馬上離開了。”金護士長再確定不過。“任醫師,你知道的,病患擅自離開醫院的事不是沒發生過,卻從不曾有哪位醫師如此親力親為的親自出門找病患,通常會有人負責聯繫追蹤,上個月不也才發生過一件,同樣是顧醫師的病患,也沒看顧醫師如此殷勤跑去把人追回來啊,看來傳言不假,顧醫師跟林小姐大學時真的交往過……”

    金護士長很希望任醫師和顧醫師能在一起,在金護士長眼中,他們兩個相當速配,原本金護士長受院長所托正打算積極拉攏兩人,誰知卻突然冒出一個林紫夏,打亂了她當媒人的計畫。

    院長對她可是寄予厚望啊,要是她能拉攏顧醫師和任醫師在一起,任醫師鐵定會留下來繼續替這缺乏醫療人員的小鎮醫院服務,到時醫院多了一個優秀的醫生,而她在院長心中的地位也會更提升,將來升遷之路鐵定更順遂。

    可是,眼前情況不太妙,金護士長憂心忡忡,一找到機會馬上來找對八卦一直表現淡定的任醫師好好聊聊。

    “任醫師,依你看,萬一顧醫師跟林小姐舊情複燃—— ”

    “金護士長,感情的事誰也說不得準,顧醫師倘若對林小姐不能忘情,誰也攔不住的。”任美蓮心裡有些嫉妒也有些不安,可她強自冷靜,並未在金護士長面前坦露太多心情。

    “任醫師,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我今天有門診,預約掛號的人數已經超過四十號,我比較擔心的是無法給每個病人充足的時間好好看診。”任美蓮不打算繼續話題,工作時間談論八卦該適可而止。

    見任美蓮快步離開,金護士長還能說什麼,只好摸摸鼻子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任美蓮卻沒有立即前往門診區,她刻意繞到顧騰鈞的辦公室,敲了敲緊閉的門沒有回應,她遲疑了下將門打開,辦公室裡頭空蕩蕩一片,沒有顧騰鈞的身影。

    通常這時間,他都會待在辦公室裡忙著,今天卻不見蹤影。

    任美蓮退出他的私人辦公室,關上門,她拿出手機打給顧騰鈞。

    電話很快接通。“任醫師,找我什麼事?”

    顧騰鈞剛好把車停下來,他依循林紫夏病歷上所填寫的地址,來到位於櫻花林旁的一間獨棟小洋房。

    “顧醫師,我有病人的問題想請教你,你現在有空能跟我討論一下嗎?”任美蓮拿公事當理由,企圖打探他的去向。“顧醫師,你人在辦公室嗎,如果方便的話我馬上過去找你—— ”

    “任醫師,我人不在醫院裡,有件急事我必須馬上處理。抱歉,我無法立刻返回醫院。”

    “是什麼事讓顧醫師如此著急?”

    “林紫夏一早擅自離開醫院,我去找人。”

    他的回答印證了八卦傳言,看來他對林紫夏真的特別上心。“顧醫師,這件事醫院有專人會處理—— ”

    “她不一樣,我必須親自處理。”顧騰鈞不想浪費時間多談下去,簡單說了兩三句便結束通話。

    顯而易見,對顧騰鈞而言,林紫夏是特別的。任美蓮就算想裝作不在乎卻也無法隱藏內心的恐慌,她對林紫夏的危機意識陡然竄升達到高點。

    顧騰鈞將手機放入口袋,打開車門下了車,他直接推開洋房的木門長驅直入,闖入這座私人小花園裡。

    他一身黑色夾克黑色牛仔褲黑色短靴,被風吹亂的黑髮搭上一身黑色裝束看上去帥氣又威風凜凜。

    他伸手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裡頭傳來腳步聲,過了不到半分鐘,充滿鄉村風格的白色拱型門扇開了,林紫夏穿著寬大的白色毛衣搭著緊身的白色鉛筆褲,頭上還戴著保暖的白色毛帽。

    她看上去嬌小玲瓏,一身白綿綿的溫暖打扮讓她看起來像只慵懶的小白熊。

    “福嬸,真是不好意思,你今天休假我還麻煩你幫我到醫院一趟—— ”懶洋洋聽起來軟綿誘人的嗓音響起,在抬頭對上來者不善的酷臉時,臉上可愛的笑容陡然消失。

    顧騰鈞臉色嚴酷、眼神銳利的盯著林紫夏,“找福嬸辦理出院?我沒允許,就算福嬸跑一百趟也辦不了。”

    林紫夏回過神來,馬上退後,慢半拍的欲將門關上。

    顧騰鈞左腳俐落一伸,輕易就將大門卡著,“病患擅自逃院是件嚴重的事,你繼續躲著我沒好處。”

    林紫夏瞥了眼他故意越界的長腿,抬頭對上他挑釁陰鷙的目光,眼看是躲不了逃不掉了,只好硬著頭皮面對。“好,我不躲,我們到外面談。”

    “進去談。”他發號施令,一手推著門扇,輕易就讓她敗陣。

    他堂而皇之地進入她的私人領域裡,佔據沙發。

    林紫夏無奈的輕輕將門帶上,站在門後,瞪著他寬闊的背。

    “顧騰鈞,我私自離開醫院是我不對,我已經拜託福嬸到院幫我補辦出院手續,倘若造成你的困擾,我—— ”

    “林紫夏,你紀錄不良。”他冷冷的打斷她。“把人耍得團團轉之後,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跑,是你的習慣嗎?”

    這話明顯有失公平,“顧騰鈞,我必須為自己辯駁。第一,我從來不曾耍過你,以前我是真心誠意追求你,可你總表現一副很困擾的樣子,我走了不正好讓你解脫?第二,這次住院根本是你故意找我麻煩,我明明好的很,被耍的是我才對。”

    面對她的指控,顧騰俊也不立即辯駁,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份報告放在茶幾上。“十分鐘前我拿到你的腦部檢查報告,撞傷的地方仍有些血塊,雖說不嚴重但也不可輕忽。”

    真的假的?她走過去拿起檢查報告仔細看著。

    原來他的擔心是真的,不是存心糊弄,更不是為了報當年的一箭之仇。

    “顧醫師,你要來一杯咖啡嗎?”見情勢不對,林紫夏馬上端起笑臉,一臉討好。“我從東京帶來幾種有機咖啡豆,你喜歡拿鐵還是濃縮咖啡,我在紐約讀書時跟專家學過手藝,煮給你品嘗好不?”

    “我只喝黑咖啡。”

    “好,馬上來。”她一點都不敢怠慢。

    幾分鐘後,林紫夏端著咖啡從廚房走出來時,顧騰鈞正低頭看著手機,眉頭緊蹙。

    她把咖啡擺到他面前,偷覷一眼他緊繃的表情。

    他恰好抬眼,捉到她偷覷自己的心虛眼神。

    “咳,出了什麼事嗎?”

    “你擅自出院這件事已經被有心人呈報,我沒盡到醫師的職責造成病患逃院,有人偏愛做文章,把這件小事鬧得很大條。搞不好,我醫院主任的位置會丟掉,被趕出醫院丟了工作……”

    “那可怎麼辦?我馬上回去住院可以補救嗎?對不起,害了你,我不是有意的……”

    顧騰鈞不疾不徐的端起咖啡品嘗著。嗯,味道不錯,濃郁香醇,果然有專業水準。

    “你倒是說話啊,這攸關你的前途不是嗎?”

    顯然她並不清楚他的實力,有多少知名醫院想網羅他,他的前途壓根無須任何人替他擔心。

    不過顧騰鈞也沒打算多炫耀自己有多搶手,讓她內心產生緊張不安,他的目的便達成了。

    “事情可大可小。”喝完一杯咖啡,他才慢條斯理開口。“院長要我接手這次偏鄉部落的義診來補救行政上的疏失。”

    “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真是太好了。”院長真是仁慈。

    “別高興得太早,如果事情有這麼簡單,我還需要來這一趟嗎?”他潑她冷水。

    “怎麼說?”

    “醫院不給我任何人手,我一個人根本做不來。”這是個巧合,原本要跟他搭檔的護士恰好孩子病了,請了幾天假在家照顧,於是他就跟醫院說這次由他自己去義診即可,不用多派人手。

    “所以?”

    “這趟義診就由你來當我的助手。”這不是商量,是確定的語氣。

    “我的醫學課程只修一年,怕是幫不了你的忙。”專業不足是脫身的好理由。

    但顧騰鈞可沒那麼好打發,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對她擠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容我提醒你,這件麻煩是你惹出來的,你推卸不了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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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7:35


    清晨四點,外頭一片漆黑。

    顧騰鈞按照約定時間來到林紫夏住處,他一身輕便的格紋休閒襯衫搭上洗白牛仔褲,高大的身軀佇立在林紫夏的房子門口,兩手插在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抬頭見到洋房裡的燈亮起,窗邊有身影晃動,緊接著燈光滅了,裡頭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林紫夏全副武裝出現在門口。

    她穿著黑色長版針織衫搭上黑色貼身毛褲,纖細的身段展露無遺,一頭烏黑長髮隨意披泄在粉肩上,充滿女人味。

    有別於前幾日小白熊的可愛打扮,今天的她一身黑色裝束,看上去有幾分成熟韻味,將她的肌膚襯得更雪白,在微亮的燈光下,那張白皙的漂亮臉蛋、細緻粉嫩的五官、曼妙的女性身段都十分吸引顧騰鈞的目光。

    他直直的盯著她,歲月在她身上所增添的柔美氣質絕對能讓男人為之著迷。

    林紫夏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我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嗎?”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山上入夜氣溫很低。”

    怎麼?擔心她受涼?林紫夏內心閃過一抹小小的感動。“我—— ”

    “萬一感冒了只會給我添麻煩,我可不想多照顧一個病人。”

    她心頭那抹感動瞬間煙消雲散,舉高拎在手裡的黑色行李袋。“我帶了,外套收在這裡。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給你添麻煩。”

    “但願你的保證有效。”顧騰鈞接過,將袋子往後座一放。“快上車,我們得趕路。”大步繞過車頭,他瞥著還杵在原地的她一眼,出聲催促。

    林紫夏表情掙扎了下,打開車門上了吉普車,坐在他身邊的位置。

    顧騰鈞的吉普車寬敞舒適,坐在他身邊倒沒有預期中的壓迫感和不自在,車內流泄輕快的音樂,一掃密閉空間的沈悶。

    林紫夏暗自松了一口氣。

    許是太早起,車內安靜又舒適,山路也不顛簸,加上車窗半降,清冷的晨風徐徐,讓林紫夏很快昏昏欲睡起來。

    不過她努力的強打起精神,這趟前往部落是要當義工,她跟他有過約定,她會努力完成這次的工作讓他滿意,以後誰也不欠誰,過往“恩怨”一筆勾消。

    天色仍舊昏暗,顧騰鈞一路專注的開著車,偶爾分心注意著旁邊的動靜,見到林紫夏看上去有點精神不濟,眼皮幾度都快要闔上。

    “到部落還有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你想睡就睡,不用強撐。”在一個路口停下來,他轉頭淡淡瞥了她愛困的小臉一眼。

    “不用。”她可不想面對他的毒舌批評,又被愛記仇的他記上一筆。

    “這趟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還指望你多協助我,你現在撐著不睡,到時候體力不濟反而會拖延義診進度,我讓你補眠你就快睡,先養足精神,到了還有很多事得忙,絕對需要足夠的精神和體力。”

    他的解釋讓她一臉意外。

    “以為我會罵你貪睡?”毫不掩飾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就算他不想注意也難。

    她微窘的扭開頭看向窗外,用後腦杓跟他說話,“需要我幫忙開車儘管叫醒我,我既然答應你完成兩天的任務,一定盡力完成。”

    “你是我的助手,不是帶來度假的,你說,我有什麼理由跟你客氣。”

    深吸一口氣,她閉上眼,還是抓緊時間睡覺吧,跟他繼續“客氣”下去,她鐵定會被他不客氣的語氣激到腦中風。

    幾個小時的車程對顧騰鈞的體力而言小事一樁,他當然沒把林紫夏搖醒使喚她幫忙開車。

    她睡得很沈,從顧騰鈞這角度望去可以看見她的睫毛濃密又卷翹,俏挺的秀鼻搭上粉潤的唇瓣,她睡覺的樣子沈靜而誘人……

    他不自覺地將車速放慢,減少車內顛簸的程度,以免擾醒她。

    他慢慢駕著車,腦海浮現過往她活潑可愛的模樣,當時的她稚嫩而坦率,現在的她嫵媚充滿女人味,個性卻一樣沒有變,直率坦然,依舊是那個吸引他的女人。

    吸引?

    到了一個地方後,顧騰鈞停下車,眯著眼深深的注視著她,此時她不自覺的斜倚過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向自製力極強的他,這一次竟無法克制自己對她的情感,他甚至放任自己的心,重新找回當年對她產生的那抹心動。

    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魔,遇上這個女人,好像一些事情一些情緒都脫了序。

    顧騰鈞煩躁的抬手爬過黑髮,這舉動驚醒了林紫夏。

    林紫夏幽幽轉醒,她睜開眼睛,當腦子清醒過來時,赫然發現自己的頭竟靠在顧騰鈞的右肩上。

    這姿態簡直像情人間的親密,她忙不叠挺直腰杆坐正,哪知扭頭看向外頭,竟見到一片仙境般的雲霧繚繞。

    她驚喜的開門下車,看著被雲霧圍繞的遠處山巒,吸進肺裡的空氣沁涼又清新,瞬間讓全身的細胞都活絡過來,所以儘管高山上的氣溫低得讓她直打哆嗦,但她就是捨不得回車上。

    坐在車內的顧騰鈞對她喊話,“快上車,這裡氣溫只有七度,你敢感冒的話,我一腳把你踢下山,別指望我浪費藥物資源治療你。”強自壓抑下對她產生的那抹強烈感覺,他內心的煩躁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對她的語氣自然又更重了一些。

    但她的好心情未受到一丁點的影響。

    “到了嗎?在這麼漂亮的地方義診,要我待上三個月我都願意。”她回頭對他笑著,那笑靨燦爛迷人,讓他心臟驀地漏跳一拍。

    “話別說太滿,依我看要不了三天,你就想逃離這裡。”他凜著臉下了車,打開後車門抓起丟在後座的軍綠色夾克,隨後繞過車頭來到她身邊,夾克朝她頭頂罩下,眼前的美景驀地被遮住。

    她伸手將夾克披上,包住自己冷到顫抖的身子,夾克雖薄卻非常的保暖,殘存著屬於他的男性氣息,感覺好像被他寬闊熱燙的胸膛給安全的包覆著……

    她有瞬間的走神,迷惘的目光落在他冷然的俊臉上。

    顧騰鈞深沈的目光對上她迷惘的眼神,他突然朝她緩緩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到她肌膚,大掌輕捧著她的臉,他熱燙的指尖、掌心瞬間將她冰冷的小臉給燒騰了起來。

    “快,我們上車吧,這裡好冷啊……”莫名的感覺讓心跳瞬間失了序,她窘得找藉口退開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但顧騰鈞沒放開她,反倒捧著她的臉頰往左邊一推。

    她疑惑的順著他指定的方向眺望——

    方才被雲霧繚繞的兩座山頭,霧氣已經逐漸散去,深藍帶著淡淡墨黑痕跡的天空變得清亮,太陽從山頭下緩緩望上爬升,耀眼的光芒變得刺眼。

    “哇,這裡竟然能看到這麼美的日出,真是太棒了!”她開心得手舞足蹈起來,亮眼的笑容加深,朝著他放電。

    她身上還穿著他的夾克,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讓一直擺著臉色的顧騰鈞嘴角失守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臉部線條柔和多了,看上去英俊迷人。林紫夏怔怔的想。

    他那冷漠的薄唇往上勾起一個弧度,銳利的眼神被一抹溫柔給取代,看上去比這耀眼的日出還美麗。

    她的目光被瀟灑的他給吸引,心臟又不聽使喚地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顧騰鈞自然捕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從她眼裡清晰的看見一抹熟悉的眼神。

    多年前,她也曾經用如此專注的視線凝視著自己。

    他發現,此時此刻他竟然強烈渴望時光能夠倒流,如果有機會重來一次,他會抓緊時機延續兩人的發展。

    喀嚓、喀嚓!

    相機按快門的聲音打擾了兩人之間的曖昧。

    顧騰鈞和林紫夏同時扭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男孩拿著單眼相機朝他們這邊拍。

    顧騰鈞皺眉,朝男孩走過去,“把照片刪掉,我並未允許你將我拍進鏡頭裡。”

    男孩爽朗地搖搖頭,“大哥,我沒拍你,我拍的是漂亮美女。”他獻寶似的把剛剛拍下的兩張照片給顧騰鈞看。

    林紫夏單獨被捕捉進鏡頭內,她正望著他,而他被摒除在鏡頭外。

    她抬著頭,神情專注,一張小臉粉撲撲,髮絲被風吹亂,表情有些迷蒙,周遭的風景都被她那令人心動的萌萌目光和神情給比下去。

    林紫夏探過頭來,“哇,你把我拍得好漂亮,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OK。”男孩爽快的答應。“我是趙雨森,雨天的森林,是×大攝影社的學生。”

    “我叫林紫夏,紫色的夏天。”林紫夏馬上掏出手機跟男孩加好友。

    男孩趁機央請林紫夏多留幾分鐘,他想幫她多拍幾張照片。

    顧騰鈞臉色一沈,趕在林紫夏答應之前搶先將人拉走,“別忘了你是來工作的,快上車,我們沒時間耽擱下去。”

    林紫夏回頭對男孩歉然一笑,揮揮手道別。

    男孩有些失望,卻也沒敢強留人家,畢竟顧騰鈞人高馬大一臉殺氣騰騰,為了保命還是算了吧。

    又開了約莫半小時的險峻山路,半路上,顧騰鈞跟路邊的攤販買了兩個竹筒飯,配上他裝在保溫瓶裡的咖啡,充當兩人的早餐,早上七點半,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

    高山部落裡居民不多,都靠務農為生,大多是老弱婦孺,年輕人都到都市去發展。

    部落裡有間老人活動中心,顧騰鈞每次帶義工團隊過來,都是向族長申借活動中心當作醫療場地。

    他們一抵達部落,長途開車的顧騰鈞連休息都沒有,立即將車上的醫療器材搬下車。

    “東西我來搬,你到裡頭幫忙把物品分類放進櫃子裡。”

    “好,我進去整理。”她走進活動中心前,又停下腳步。“外套還給你,山上氣溫好像更低了,你也得禦寒,要不換做你感冒,我可照顧不了你。”

    他拿過夾克穿上,上頭已沾染屬於她的淡淡女人香氣。

    林紫夏沒發覺他眼神出現一抹異樣波動,她彎身從擱在後座的行李袋裡,掏出一件羽絨長大衣穿上,然後轉身匆匆往活動中心裡走去。

    老人活動中心並不大,本來就設有幾張長桌和鐵椅,角落裡擺放幾個大鐵櫃,族長在前一天晚上特別將一個鐵櫃清空,好讓他們得以擺放醫療材料和藥品。

    藥品並不多,不過帶得還挺齊的,林紫夏只花了半小時便分類整理好,回頭看看顧騰鈞也已經將診療桌弄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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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7:55


    八點鐘,老人活動中心裡已經聚集許多老弱婦孺。

    林紫夏發下號碼牌,讓大家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看診。

    最近冷氣團來襲,大部分的居民都是感冒病症,顧騰鈞給每個人仔細檢查後開了藥,林紫夏將藥品交給病患之前,還得經過顧騰鈞再確認一次。

    一整天下來,從八點到太陽下山,除了中午停診十五分鐘,用來飛快解決族長熱心送來的便當,顧騰鈞都沒有時間休息。

    說起來,顧騰鈞是個相當有耐性的人,遇到重聽的老人,他可以不厭其煩的將病症說明到老人弄清楚為止,遇上哭鬧的孩子他非但沒擺臉色,還會逗弄說笑話,林紫夏在一旁看了嘖嘖稱奇,怎麼他對待自己的態度那麼嚴苛冷酷,對別人就這麼好。

    誰叫她以前不長眼得罪過人家呢,後悔莫及啊!

    “醫師,你開藥讓我帶回去,老人家的傷口流著膿,味道不好聞,這換藥還是我自己來吧——”

    一名中年婦人扶著一位老先生一拐一拐地在診療桌前坐下來,老先生的右腳簡單包紮著,紗布看上去又黃又髒,看來傷口並沒有受到良好的處理。

    顧騰鈞連傷口都沒看到,當然不會隨意開藥。“老人家是怎麼受傷的?”

    “只是腳底不小心割傷了,原以為小傷口沒事,誰知這幾天好像開始潰爛,越來越嚴重,是不是感染了啊?”

    “應該是傷口沒處理好造成細菌感染。”說著,顧騰鈞戴上手套,動手解開老人家右腳上的紗布。

    婦人忙不叠阻止他。“醫師,這味道很臭的。”

    “我必須看看傷口狀況才能進行醫治。”顧騰鈞堅持。

    粘在皮膚上的紗布被解開,讓老人家看上去有點痛苦,腳底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傷口血肉模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

    “紫夏,把消毒藥水、藥膏和包紮用具拿來。”顧騰鈞喊了聲。林紫夏立即將所需的藥品拿過來。“給我就行了。”

    他朝她伸長手臂,沒讓她太過靠近,畢竟傷口看上去有點噁心,加上潰爛的臭味,怕她受不了。

    林紫夏不以為意,她戴著口罩,也戴著醫療手套,直接將藥品棉花紗布剪刀拿過來。

    “你確定你可以?”他感到有點訝異。

    “這是助手的職責不是嗎?”既然都答應來當助手了,總得善盡責任。

    因為有她的協助,顧騰鈞很快就將傷口處理完畢,重新幫老人家將傷口包紮好,並幫老人家打了一支消炎針。

    接著他轉身拿出簡易的血糖機,幫老人家做血糖檢測,一邊跟家屬解釋,“小傷口會引起潰爛不單只是細菌感染,老人家傷口一直好不了,或許是糖尿病引起。你看,老先生的血糖指數已經偏高,依我看這兩天最好帶老人家下山到醫院進行完整的檢查,若真是糖尿病,這傷口輕忽不得。”顧騰鈞詳細的問診,並做出初步的判斷。

    “好的,謝謝顧醫師。”婦人感激的頻頻道謝後,扶著老人家慢慢走出活動中心。

    解決了老人家棘手的傷口後,太陽已經下山了,第一天的義診告一段落。

    正當林紫夏打算到後頭洗手時,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一個約莫一歲大的小男孩急慌慌跑進來,小男孩臉部潮紅身子寒顫,身上有股臭味,一直哭鬧不休。

    顧騰鈞替小男孩量了溫度,高燒三十九度。

    在顧騰鈞的指揮下,林紫夏迅速走過來幫忙,小男孩被安置在臨時的診療床上,她動手解開尿布,原來小男孩下痢得很嚴重。

    顧騰鈞看著林紫夏取來濕紙巾清理小男孩長滿紅疹的屁股,還一邊用溫柔的嗓音安撫。

    他則趁這時到活動中心外頭取了一盆溫水,幫小男孩做溫水擦浴來降溫,一邊問著小男孩的症狀及飲食作息。

    短暫的兵荒馬亂過後,小男孩終於不再鬧騰,累倦的睡著了。

    顧騰鈞開了退燒藥,並跟孩子的爸爸說明用藥方式之後,這才讓男子將小男孩帶走。

    外頭的天色黑了,甚至開始飄起細雨,白天略微回暖的氣溫瞬間驟降。

    一整日的忙碌總算告一段落,林紫夏有些體力透支,她到廁所洗好雙手後,回到活動中心裡頭沒看見顧騰鈞的身影,她累得坐在椅子上,彎著身子揉捏著站了一整天酸疼的小腿。

    這時,顧騰鈞從外頭拎來兩個睡袋和兩人的行李快步走進來。

    “今晚我們在這裡打地鋪。”他說。

    她倒抽一口涼氣,“這裡沒有民宿嗎?”隨便一間簡單的民宿都好過在這裡打地鋪。

    “這裡不是觀光地區,哪來的民宿。”

    “要不借住也行,族長不是很熱心嗎,他應該可以幫忙安排吧。”

    可顧騰鈞接下來的話,讓她心中那一小點期待瞬間破滅。

    “這裡的居民都是務農的低收入戶,居住空間窄小簡陋不說,哪來空間挪借給我們。”

    “這麼說,我今晚只能在後頭的廁所洗澡,晚上得睡在這硬邦邦又冷冰冰的水泥地上……顧騰鈞,真沒其他辦法了?”

    “恐怕是如此。”他雙手一攤,“就當野外露營,這麼想應該會覺得有趣些。”

    林紫夏一臉欲哭無淚,卻也沒辦法,她認命的取過一隻睡袋走到角落鋪上,離顧騰鈞遠遠的。

    顧騰鈞對她自己安排的位置沒有任何意見。“先去吃飯,我肚子快餓死了。”

    “我吃不下。”她搖搖頭。

    “你確定你可以一個人待在這裡?這裡附近沒有住戶,聽說後山常常有野豬,還曾經看過黑熊——”

    “我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一聽到野豬黑熊,林紫夏三步並作兩步往外頭跑,奔進車子裡。

    顧騰鈞忍著笑意,慢慢踱步出去。

    在部落裡的小吃店點了兩碗面當晚餐,林紫夏其實有點食不下嚥,她只吃了半碗,剩下一半被顧騰鈞以不能浪費食物為由分食掉了。

    回到活動中心,雨勢越來越大,簡直可用狂風暴雨來形容。

    兩人下車朝活動中心飛奔,短短不過十公尺,兩人都淋成落湯雞,這讓原本打算忍耐一個晚上不洗澡的林紫夏,不得不拿著乾淨衣物走進設施簡陋,門扇有點破損的公共廁所裡。

    廁所裡燈光昏暗,氣味不好聞,她皺著鼻子將濕透的衣服脫下,欲換上乾爽的衣物時,突然感覺腳邊有異樣。

    她低頭一看,一隻肥老鼠從腳邊竄過。

    “哇啊——”她驚叫。

    顧騰鈞連忙推開門扇闖入裡頭。“發生什麼事?”

    林紫夏驚嚇得不輕,一見到顧騰鈞便飛奔過去,一雙粉臂勾住他的脖子,雪足踩在他的腳背上,嬌胴緊緊挨著他。

    當她柔軟的胸部、柔嫩的裸軀貼上他身體的瞬間,他感覺某個地方瞬間彙聚熱流變得堅硬。

    “你為什麼突然大叫?”他忍著欲望,欲抓下她圈在自己脖子上的纖細手臂,這姿態實在太過親昵。

    她沒發覺他身體的變化,深怕他拋下她似的,更加死命的抱住他,“這裡有一隻又肥又大的老鼠!顧騰鈞,你不能丟下我,我怕……”她真的嚇壞了,聲音顫抖。

    “老鼠早被你的尖叫聲給嚇跑了。”他是正常男人,懷裡這個女人又對他存在著吸引力,這樣糾纏下去,他就算有再強的自製力也會被擊潰。

    她打算就此賴定他,“顧騰鈞,拜託帶我離開這裡。”小臉埋在他的肩頭,玲瓏嬌軀貼著他,兩人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他身體著了火,被她挑戰的自製力在崩毀當中,“我不會丟下你不管,你快下來。”

    “不要!”她用力搖頭,嬌軀在他懷裡蹭著。

    身體緊繃,某個部位因壓抑而疼痛起來,他咬著牙,摟著她迅速退出廁所。

    外頭,驟雨漸漸停歇了。

    他鬆開圈摟在她細腰上的手臂,“你離我遠一點,你若繼續朝我身上點火,後果自負。”

    林紫夏正處於草木皆兵的狀態,根本沒有聽進他的警告,她朝地上左右掃了兩眼,確定周遭沒有任何動靜之後,鬆開粉臂,雪足從他腳背上移開,哪知腳尖才踏上水泥地,剛剛在廁所裡亂竄的肥老鼠又從角落跑出來。

    林紫夏這下連尖叫都省了,直接跳往顧騰鈞的懷裡。

    所幸高大健碩的顧騰鈞禁得起考驗,眼明手快伸手將她接住,結實的雙腿穩如泰山,並未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往後摔倒。

    他抱著她,就著昏暗的月色低頭凝望著她驚慌中帶著一抹無辜的臉蛋,視線往下移動,月色光暈在她白晰的肌膚上渡上一層迷蒙光華,他眯起眼,眼下的胴體玲瓏曼妙,一雙纖細的腿勻稱修長,這畫面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你——”他喉結上下滾動,身體跟聲音都處於忍耐的臨界點。

    “說什麼我都不會下來!”她搖頭,誘人的雪乳因為她的舉動而輕微晃動。

    “林紫夏,是你自己投懷送抱,你既然執意挑戰我的自製力,那麼,你贏了!”

    理智的弦瞬間碎裂,冷靜崩盤,渴望以排山倒海之姿將他淹沒。

    她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晦暗不明,目光充滿侵略,只見他英俊的臉龐朝她一寸寸貼近,薄削的唇瓣在下一秒擄獲了她的小嘴。

    她瞠大一雙杏眸,驚訝地想跳離他的懷抱。

    但他一手扣住她,一手捏住她欲轉開的粉潤臉蛋,在她因羞怯吐出一聲驚喘之際,他趁勢長驅直入糾纏她柔軟的舌,汲取她甜美的滋味。

    他的魅力太過強大,吻技超群,她的抗拒僅維持短短幾秒鐘,就被他糾纏的整個人都發了暈,不知不覺竟沈溺在他的男人氣息中……

    若不是顧騰鈞及時把持住,林紫夏今晚怕是逃不過他強大的魅力。

    顧騰鈞離開她的唇,他抱著被吻得茫茫然的林紫夏走進活動中心,將她輕輕放在睡袋上,他蹲在她身旁,脫下身上的夾克覆蓋住她誘人的雪白身子。

    “我去幫你拿衣服,你等著。”

    衣服?

    林紫夏回過神來,低頭一瞥,驚見夾克沒覆蓋到的肌膚一片裸露。

    她僵了一瞬,鼓起勇氣掀起夾克,底下一絲不掛。

    天啊!她竟然裸體朝他投懷送抱?轟地,林紫夏的臉蛋染上紅霞,尷尬到直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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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8:19


    沒多久,顧騰鈞將她的衣服取回來,並為她提了一桶溫水進來。

    只見林紫夏整個人埋在睡袋裡,只露出額頭。

    “這裡有些溫水,但溫度不高,你趕快擦擦澡,我到外頭去,你快把衣服穿上,順便把頭髮吹幹。”他需要獨處消消火,畢竟她的滋味太過誘人,讓他欲罷不能。

    把偌大安靜的空間留給林紫夏,顧騰鈞轉身從後門走出去。

    林紫夏立即鑽出睡袋,飛快的用溫水隨便擦了擦身子,再將衣服穿上,他幫她取來的衣服上還多了一支折叠式吹風機。

    她長髮整個濕透,發梢仍滴著水,不知是剛剛那個吻的連鎖效應還是受涼的關係,頭微微暈眩,她擔心明天真的會感冒生病,在角落找到插座,飛快將頭髮吹幹。

    等她整理好自己,已經是十分鐘之後。

    這時,顧騰鈞去而複返,他身上的濕衣服已經換成一套黑色運動服,他邊走進活動中心邊拿著毛巾擦著頭髮。

    “好了,那我關燈睡了。”他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坦然自在。

    林紫夏卻不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拿著吹風機朝他走過去,把吹風機交到他手上的時候,她對他說:“顧騰鈞,剛才的事就當是一時意外,我們彼此都別放在心上。”

    他已經放在心上了。

    “為什麼?”他冷著臉質問。,

    “我是有婚約的人,不能做對不起未婚夫的事。”

    他冷哼一聲,擺明不信,“林紫夏,就算你想拒絕我,也麻煩找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

    “我沒說謊,有婚約是事實。”

    “如果你有婚約,為何獨自一個人來臺灣度假?你受了傷,住院期間怎麼不見未婚夫來探病?你獨自跟我來山上義診,孤男寡女的,難道你未婚夫沒意見?”

    “我——”她頓時語塞。

    她和未婚夫殷正澤鮮少聯繫,兩人並沒有任何感情存在,婚姻是基於商業利益,他們已經達成共識,不論婚前婚後互相不干涉彼此生活,更甭提關心了。

    “睡吧,今天夠累的了。”瞧她一臉掙扎的,顯然被他堵到無話可辯駁了。

    他逕自走去關了燈。

    林紫夏悶著頭走回角落,她慢慢地窩進睡袋,然而明明感覺很累了,她卻輾轉難眠,方才發生的插曲,他的吻、他的男性氣息、他那咄咄逼人複雜的目光……依舊干擾著她。

    至於顧騰鈞,他雖閉著眼,呼息均勻看似已經睡沈,其實腦海裡揮之不去她的身影。

    他以為只要報復似的回敬她幾次,曾經被戲耍的那口怨氣得以宣洩,那麼以後便可以徹底跟她劃清界限。

    然而,方才擁吻那一幕,她柔軟的身軀是如此契合的貼著他,她那純真而甜美的氣息,她從抗拒轉變為下意識的回應,在在證實她心裡仍然受他吸引,而他也不得不承認,來山上義診之前,他早發覺自己對她的感覺仍舊存在,經過一整天的相處下來,她對山上居民和善的態度讓他另眼相看,方才那意外的吻更催化了他想擁有她的渴望,一切一切的感覺益發強烈……

    整個晚上,林紫夏幾乎是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清晨六點鐘,聽見輕巧的聲響,她轉頭看著顧騰鈞從睡袋裡起身,迅速穿上鞋子朝外頭走去。

    當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後,林紫夏驚跳起來,“顧騰鈞,你要去哪?你不能丟我一個人在這裡,萬一有野豬跑進來怎麼辦?”

    若有黑熊闖入,她還能裝死,但她怕死了野豬。

    “我去晨跑,你如果有力氣就跟上來。”顧騰鈞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一臉明顯睡眠不足的疲憊樣。“我就在外頭繞圈跑,沒跑遠。如果真有野豬闖進來,你像昨晚一樣大聲求救就行了,我會馬上趕到,我很樂意英雄救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害她失眠的罪魁禍首還這麼囂張,她窘得又縮回睡袋裡。

    顧騰鈞離開了,活動中心空蕩蕩一片,晨光從玻璃透進來,明亮的光將室內變得溫暖。周遭不再黑漆漆一片,夜裡囂張的狂風也靜了下來,蟲鳴鳥叫聲讓林紫夏緊繃的情緒整個鬆懈下來,她緩緩閉上眼,昏昏沈沈的睡著了。

    當她再度清醒過來時,已經是滿室燦亮的陽光,清冷的空氣中漂浮著咖啡香氣。

    她揉著愛困的眼眸起身,轉頭看見顧騰鈞已經換上格子襯衫牛仔褲,他坐在桌前愜意的喝著咖啡,吃著吐司。

    顧騰鈞看她醒來,比了比空了大半的咖啡壺。“只剩下一杯,你要嗎?”

    “當然要。”她需要咖啡醒腦。

    簡單的到外頭洗漱過後,她一臉清爽的坐在桌前,桌上的半條吐司只剩下兩片,還有一盒小奶油及一杯咖啡,份量不多卻足夠她填飽空空的胃。

    喝了一口熱咖啡,胃暖腦袋也更加清醒,她露出滿足的微笑。

    “這咖啡你煮的?味道真好。”她儘量用自然的態度面對他,昨晚的意外當作沒發生過。

    “喜歡的話,我可以天天煮給你喝。”他嘴角噙著笑意,眼光不再是銳利逼人,多了分柔和。

    厘清了自己對她的感覺之後,他改變態度蓄勢待發,非得將她追到手不可。

    這樣好說話的顧騰鈞讓林紫夏很不習慣,他的氣勢不再是咄咄逼人,嚴酷的眼神表情多了幾分溫柔,卻讓她心慌慌。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索性不答腔,垂著眼眸避開他的注視,一個人靜靜地喝著咖啡。

    顧騰鈞也不進逼,反正來日方長,他的追求計畫不急於一時。

    看看表,離義診開始的時間只剩十分鐘,外頭已經有幾個老人家聚集,他站起來先去準備,林紫夏喝完咖啡後飛快收拾桌面。

    這時,老族長一臉焦急的沖了進來,“顧醫師,後山好像有人誤踩捕獸夾還摔進坑洞裡,這兒沒有年輕人可以幫忙,你行行好,能不能跟我去救人。”

    顧騰鈞二話不說,開著吉普車載著老族長緊急出門去救人。

    林紫夏沒能幫得上忙,只能在活動中心裡等,她先幫幾個老人家量血壓和體溫,稍微瞭解一下身體狀況,幾個先來排隊候診的老人看來情況都還好,不需要緊急救治,他們圍著聊天,對於義診時間往後延沒有一句抱怨,還讓她到裡頭找時問多休息,要不等義診開始又有得忙。

    在等了一個小時之後,顧騰鈞終於把傷者帶回來,那人有些眼熟,就是昨天看日出時偷拍她照片的年輕人,趙雨森。

    趙雨森渾身泥土,看上去有些狼狽,但意識清楚,經過顧騰鈞仔細的檢查之後,除了一些擦傷及被捕獸夾夾傷腳踝之外,身上並沒有太嚴重的傷口。

    “幸好你腳上穿的是厚實的登山鞋,捕獸夾並沒有夾碎你的腿骨,連摔下山谷都只受輕傷,算你命大。”顧騰鈞動作迅速的處理著趙雨森的傷口。

    林紫夏走過來,她跟趙雨森打了聲招呼後,轉頭問顧騰鈞,“需要我幫忙嗎?”

    顧騰鈞掃向年輕男大生,只見他發亮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不用。”顧騰鈞繃著臉。“去整理藥品,別擋在這裡。”

    怎麼變臉變這麼快?林紫夏摔恃然退開。

    不出十分鐘,顧騰鈞已經將趙雨森搞定,“好了,你可以走了,下山後記得先到醫院去照X光。”

    趙雨森傻眼的看看左腳腳踝,包成這樣根本沒法穿鞋。“那個顧醫師,我聽說你今晚就要離開,我能不能搭你的便車順道一起下山?”這消息是剛剛在車上從族長口中聽來的。

    “不行。”他頭腦有洞才會給這小子機會接近林紫夏。

    “可是我這個樣子……”

    “你找族長幫忙去,別煩我。”說著,他走到外頭將老族長找進來,低聲交代族長務必飛快將這小子弄走。

    老族長見顧騰鈞臉色很難看,不想得罪顧醫師,只好照辦,不出十分鐘,趙雨森已經被送下山。

    林紫夏不清楚眼前到底發生什麼事,怎麼傷者一下子就被族長架走,而且走得相當匆忙。

    不過她並沒有將心思放在那男孩身上,她走到顧騰鈞身邊,擔心的問:“你的襯衫破了,手臂滲著血絲,不要緊嗎?”

    顧騰鈞這才發現,自己在攀爬時左手臂受傷了。

    “你擔心我?”他轉頭盯著她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憂心目光,緊繃的臉色瞬間和緩許多。“很好,繼續保持。”

    手臂都受傷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他的情緒變化會不會太快,前一分鐘還凜著一張酷臉,那冷漠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怎麼一下子便噙起笑意,墨黑色眼裡閃爍著不可思議的溫和眸光?

    見她發著呆,那呆萌無辜的純真表情讓他忍俊不禁的伸出手,大掌親昵的撫摸上她那柔軟的唇瓣,若不是時間地點不合宜,他多想再次嘗嘗她的滋味。

    她瞪著他墨黑的雙眼,那眼裡無法隱藏的渴望讓她感到一陣暈眩,想起昨晚他吻著她時的眼神。

    腦海的畫面揮之不去,林紫夏臉蛋瞬間漫上一片窘紅。

    她尷尬的欲退開,他扣住她的粉肩,“我自己無法處理傷口,你來幫我。”

    她走不掉,又避不開他炙熱的目光,只好硬著頭皮坐下來,幫他的傷口消毒上藥並仔細包紮。

    她的動作輕巧溫柔,顧騰鈞灼熱的眼神緊緊盯著她。

    空氣中仿佛有一絲小小電流在竄動,曖昧的氛圍將兩人團團圍住。

    “顧醫師,林小姐,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啊?”原本待在外頭的幾個老人家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們圍在一旁,一雙雙感興趣的目光來來回回在他們臉上梭巡。

    “我們不是——”林紫夏打算否認到底。

    “沒錯,你們眼力真好。”顧騰鈞附和著,嘴角噙著迷人的微笑。

    林紫夏用看著外星人的眼神瞪著他,拉著他走到一旁,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都說了我有未婚夫,你別跟老人家瞎起哄啊!”

    “是真心還是起哄,紫夏,你很快就會知道。”他再一次忽略她已有未婚夫的宣言。

    “顧騰鈞,我說的句句屬實,我已經名花有主,有未婚夫了!”到底要她說幾遍?

    “那真是遺憾!”顧騰鈞雙手扣在她單薄的粉肩上,嘴巴說遺憾,墨黑的眼底卻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我萬分確定我心裡對你的感情。林紫夏,這一次換我追你,你不準跑掉!”

    他的眼神亮得灼人,她的心臟被那灼熱的目光燙著了,他的神情、他的語氣,她無法去懷疑他有多認真。

    林紫夏足足看了他將近半分鐘,才找回聲音回應。“今天還有得忙,我怎麼可能自己跑掉,你打算開始看診了嗎?老人家等很久了。”她混亂到不知該如何回應,暫時又跑不了,只好用這招。

    顧騰鈞笑了笑,倒是從善如流。

    “讓各位老人家久等了,診療現在開始,請拿一號號碼牌的人留下,其他人麻煩先到外頭等著。”

    接下來的一整天,活動中心病患來來去去,顧騰鈞忙得連吃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這讓林紫夏悄悄松了一口氣。

    直至黃昏,義診結束,顧騰鈞將所有東西以及居民送的一籃水果扛上吉普車後車廂,兩人趕在天黑之前下山。

    林紫夏一上車就裝睡,顧騰鈞倒是沈得住氣。

    可能是昨晚失眠加上白天勞動體力透支,儘管山路顛簸車子搖搖晃晃,林紫夏不敵疲憊真的睡沈了。

    顧騰鈞將車子停在她的小洋房前時已經是深夜。

    他沒有吵醒林紫夏,從她包包裡找出鑰匙先開了門,再小心翼翼抱著她走進屋內,將她輕輕安置在床上。

    他替她脫鞋蓋被,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粉唇。

    “紫夏,以前是我太過遲鈍,沒把你放在心上是我的錯,錯過你讓我整整遺憾了七年。這一次,我是萬分的認真,我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走開……”

    她仍舊睡得很沈,顧騰鈞深深地將她純真的睡顏烙進眼底後,噙著一抹笑意離開她的房間,替她關上燈帶上房門。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吉普車駛離。

    直到車子走遠,林紫夏才敢睜開眼睛。

    她坐起來,抬起小手摸上自己發燙的嘴唇,腦袋恍惚的想起這兩天發生的種種,他們之間的相處起了化學變化,就算她表面不肯承認卻騙不了自己,她對顧騰鈞的感覺依舊在,他那低沈渾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的回蕩,每一字每一句都撩撥著她的心。

    林紫夏重新躺回床上,眼色迷蒙地望著天花板。

    這一次,是他主動回應感情,可惜她不能接受,為了保住父親的事業,她無法選擇自己的愛情跟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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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8:39


    翌日。

    林紫夏決定提前結束假期,返回東京。

    當她拉著行李箱踏出大門,卻看見一位令人意外的訪客。

    任美蓮從一輛白色房車上優雅下車。“林小姐這麼早要出遠門?”他掌握了顧騰鈞的行程,知道他跟林紫夏的義診在昨晚結束,因此今天一早把握時機特地找上門。“如果我沒記錯,義診已經結束,難道林小姐今天跟顧醫師還有其他行程?”

    “我自己出門。”不知任美蓮為何要提到顧騰鈞,林紫夏也沒深入細想,她打量任美蓮的打扮,粉色針織衫搭上俐落長褲和高跟鞋,不像是一早來附近散步運動的。“任醫師這麼早,是專程來找我?”

    住院期間,她跟任美蓮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不過她對任美蓮的印象很好。她最大的心願是成為外科醫師,可惜最後沒能實現,在任美蓮身上,她看見自己夢想的實現版。

    “我想跟林小姐單獨談談。”任美蓮不想浪費時間。

    顧騰鈞獨自帶著林紫夏前往山上部落義診,與規定不符,此舉引來許多非議,讓任美蓮意識到她必須主動出擊做點什麼。

    “我聽說了,林小姐的家世不簡單,是日本大集團的千金,以林小姐的身分地位,想必身邊有不少條件好、身家背景足以匹配的男人,林小姐卻積極接近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鎮醫師,是因為舊情難忘?還是吃膩了大餐想試試粗茶淡飯的滋味?據我所知,林小姐只是在此地度假短暫停留,卻一再地招惹顧醫師,試問林小姐到底有多少真心?”

    任美蓮語氣及言詞裡的主觀批判,讓林紫夏對任美蓮的印象在這一刻改觀。

    “關於我跟顧醫師的事,我不想也沒必要高調跟一個外人談論。任醫師,你並沒有權力過問我或顧騰鈞的任何事。”更何況,從頭到尾都是顧騰鈞招惹她。

    任美蓮沒想到林紫夏會這麼犀利的回應她,她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卻如此倔氣,那些話更讓她因為嫉妒而失去該有的冷靜,這幾天隱忍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

    她不甘心自己苦苦等待顧騰鈞回應感情卻一再落空,只能眼睜睜看著顧騰鈞投入林紫夏的懷抱,丟下自己一個人心碎。

    林紫夏拉著行李欲從任美蓮身邊越過,卻被任美蓮擋住去路。“林小姐,如果你只是抱持著玩玩的心態,請你跟顧醫師保持距離。”

    林紫夏轉身,從另一方向走開。

    任美蓮不讓她走,“顧醫師跟你是不同身分的人,你玩得起愛情遊戲,顧醫師可玩不起!”

    任美蓮到底哪一隻眼睛看見她玩弄顧騰鈞了?林紫夏感覺很冤。“任醫師,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林小姐,你自己心知肚明,倘若你執意糾纏顧醫師——”

    “夠了!”

    一聲厲喝讓任美蓮閉了嘴。

    林紫夏驚詫的視線越過任美蓮望向後方,任美蓮同時回頭一望。

    顧騰鈞意外出現讓任美蓮感到驚愕,臉上閃過一抹狼狽,“顧醫師,我是為了你設想,你跟林小姐並不合適。”

    顧騰鈞只是冷冷回應,“任醫師,今天這一幕我會當作沒看見,日後還請任醫師自重,我和紫夏的任何事你無權干涉,我的感情也無須外人插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聞言,任美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顧騰鈞,你會後悔今日的選擇!林紫夏根本不可能對你付出真心,你親眼所見,她帶著行李馬上要離開了。”

    顧騰鈞眯著眼,視線落在林紫夏腳邊,行李箱就擱在那兒。“你要回東京?”

    他的語氣瞬間森冷幾分。

    經過一夜思考,林紫夏深知無法回應顧騰鈞的感情,因此她並不想製造更多混亂和期待。

    “嗯,我必須離開。”這段意外重逢又舊情重燃的插曲,她希望就此落幕。

    但她被顧騰鈞淩厲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往後退,顧騰鈞那冷冽的氣場太過強大,讓她很想逃。她看看退路,正想逃進屋內,這時一輛計程車緩緩停在顧騰鈞身後不遠處。

    “我的車來了,先走一步。”她意圖從另一端避開顧騰鈞迅速上車。

    顧騰鈞豈會讓她如願,回頭掏出大鈔付給計程車司機,說了幾句話,計程車便很快駛離。

    林紫夏傻眼,她急忙拉著行李欲追上計程車,卻被硬生生攔截住去路。

    “顧騰鈞,你別做得太過分!”她惱火的推開他,但他高大如山,根本撼動不了。

    “過分的是誰,恐怕我們得好好厘清一下。”他臉色陰惻惻地抓著她的手。

    “顧騰鈞,錯過就錯過了,我現在不會把你放在心上,你別強人所難。”

    “我吻你時,你也回應了我,你現在才來否認,太遲了。”

    “我、我什麼時候回應你了!”這根本是莫須有的指控。“顧騰鈞,是你莫名其妙強吻我——”

    “是誰先誘惑了誰?哼,你記性差,我不介意親自提醒你。”

    “那是意外,都是老鼠惹的禍。”

    “你以為任何女人一絲不掛站在我面前,我都會下手嗎?”他只要她。“林紫夏,那天晚上你回應的很熱烈,所以你休想撇清,一走了之。”

    那晚曖昧指數破表,她腦海閃過一幕幕的畫面,臉蛋瞬間發紅又發燙。

    “我們進去好好談一談。”長臂圈住她的腰,將她困在懷裡,顧騰鈞像一陣風般,霸道又賴皮的將林紫夏卷走。

    砰!大門關上。

    被徹底無視的任美蓮,在這一刻認清事實,原來她從未入過顧騰鈞的眼,更遑論得到他的心。

    “放、放開我。”顧騰鈞無視懷裡女人的抗議,一進屋便將行李箱丟到一旁,他將她攔腰抱起,抱著她上樓,回到她的房間。

    他將她安置在靠窗的單人沙發椅上,她緊張的靠往柔軟的椅背,顧騰鈞半蹲在沙發椅前,長臂閒適的擱在兩邊扶手上,將她團團困住。

    他的表情冷峻,眼神銳利,對於她又一次不告而別,心裡相當不是滋味。

    林紫夏頭痛的跟他談判,“顧騰鈞,我就實話實說,我真的不能留下來,求你把那個意外的吻給忘了吧,就算當時我回應你了,那又怎樣?我們之間不可能,我有——”

    “別又拿未婚夫來搪塞我。”他冷冷道。

    她挫敗的瞪著他。“應該這麼說才對,我即將訂婚,婚禮也會很快進行。”她可以對天發誓。

    “跟誰?除非那個男人站在我面前,否則我絕、不、信!”

    林紫夏感覺頭隱隱作痛起來,她跟殷正澤是商業聯姻,私下不太往來,顧騰鈞這個要求有難度。

    “這個要求很難嗎?”他站起來,俊臉上噙著得意的笑,一雙濃眉往上挑,那灼亮的眼神倒映著她的身影,那帶著一抹狂放的神態和笑容幾乎可以迷死人。“當然,不是只有這個選項,你就乾脆承認對我有感覺,接受我的追求。”

    這個選項對她而言更難啊!這下可好了,她該如何脫身?在她沒被顧騰鈞散發的電力給迷暈之前。

    正處於進退維谷之際,她外套口袋裡的手機驀地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瞥,表情如獲大赦,“緊急電話,這通電話不能不接。”

    他由著她。“你接。”可他文風不動,高大的身軀依舊擋在她面前。

    林紫夏避開他落在自己臉上灼熱又專注的目光,低垂著微微燙紅的小臉接起電話。“爸,好多天沒給你打電話,最近身體好嗎,公司狀況如何?”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林盛洋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宏亮有精神。“倒是你,別老是掛心公事,這裡有我坐鎮,你方伯伯也幫襯著,正澤答應的第一期資金也已經如期到位,目前並沒有任何問題,一切好的很。”

    殷正澤,殷氏企業繼承人,此次肯出手力挺的原因非常簡單,殷正澤多年來一直拒絕跟宮本家族聯姻,可殷家長輩卻一再耍花樣,千方百計想要他將宮本琉璃娶進門。

    宮本琉璃是社交名媛,美麗又出色,身家背景雄厚,是多少人想追求的物件,殷正澤卻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一再拒絕與宮本琉璃結婚,甚至為了阻斷殷家長輩的希望,他寧可用金錢買一段婚姻,娶一個不愛他、日後不會給他帶來感情麻煩的女人。

    因此,殷正澤跟林盛洋搭上了線,看準林盛洋急需資金,因此提出聯姻要求,他跟林紫夏有名無實的婚姻只需維持一年,婚前先行簽署結婚協定,一年之後彼此恢復自由身,精明的殷正澤自然不做賠本生意,林紫夏只不過是他拒絕跟宮本琉璃結婚的擋箭牌,除了該給的資金之外,兩人婚姻關係結束後,林紫夏自然無法拿走殷正澤任何一分財產。

    只要忍受一年的婚姻就能挽救盛洋集團,當林紫夏從父親口中聽到這個請求時,心裡當然掙扎過,她一開始斷然拒絕,可後來經過考慮,為了能幫助集團度過難關,她改變想法,答應這樁婚事。

    她苦苦思索著,顧騰鈞怕是不會輕易撤退,她瞭解他的個性,他不願意攪和的,絕對置身事外,冷酷無情到讓人退避三舍,可一旦付諸行動,絕對勢在必得。

    為了不讓兩人的情況更複雜,林紫夏念頭一閃,決定快刀斬亂麻。“爸,我打算儘快回東京,至於我跟正澤先生的婚事,我想親自跟正澤先生談,如果可以,提前舉行對外公開訂婚儀式。”

    林紫夏話音剛落,手腕就被顧騰鈞擒住。

    她猛然抬頭,顧騰鈞臉上的笑容已不復見,眼底的笑意被震驚的怒火取代。

    她掙脫他的鉗制,忍著被他淩厲目光殺死的可能,繼續硬著頭皮說下去,“爸,訂婚事宜全權交給正澤先生處理,我沒意見。”

    “你——”顧騰鈞欲開口。

    她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無視他瞬間變得鐵青的臉色,迅速低下頭應付著父親,“爸,你說,我在聽著。”

    “小夏,我正要跟你說呢,正澤那小子真有心,今天一早已經啟程前往臺灣,應該很快就會抵達了。”

    “他突然跑來臺灣做什麼?”她驚跳起來,撞上顧騰鈞的下顎,他悶哼一聲,臉色更難看了,而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端,林盛洋口吻倒是相當開心。“正澤可能想念你了,特地排了幾天假到臺灣找你,這孩子面冷心熱,看來可能改變主意,有心跟你培養感情,你得好好招待人家,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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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8:59


    那個顏面神經失調,正眼都不曾瞧她一眼的殷正澤怎麼可能想念她!

    林紫夏顯然受了很大的驚嚇,連父親掛了電話都沒發覺,整個人陷於震驚當中。

    顧騰鈞把她的手機抽走,將她從沙發拉起來。

    她跌入他的懷中,他隱忍的氣息逼迫著她。

    “林紫夏,把話說清楚!”他的表情很不爽,眼神很危險,渾身輻射出極度不悅的氣息。“你真有男人?”

    林紫夏看著他,抖著膽子慢動作的點頭,“我跟殷正澤雖然尚未舉行訂婚儀式,不過對外已經發佈過結婚的消息,如果你不相信,大可找東京的朋友打聽,我即將嫁入殷家這個消息千真萬確。”

    這訊息宛如晴天霹靂,顧騰鈞感覺腦內有顆炸彈引爆開來,炸得他頭昏眼花。

    殷正澤緩緩轉身,神情冷漠、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她瞪著前這個跟這裡格格不入的貴氣男人,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她多希望站在眼前的只是一抹幻影,可殷正澤確確實實出現在這裡。

    一襲名牌獵裝的殷正澤俊瘦優雅,舉手投足間充滿貴公子氣質,他的存在,讓這間小巧溫馨的洋房頓時變得黯然無光。

    殷正澤跟顧騰鈞外型和個性南轅北轍,完完全全是不同類型的男人。

    高瘦修長的殷正澤孤傲冷漠的像塊冰,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宛如站在頂端傲視群倫的孤鷹,想法深沈像團謎。

    高大魁梧的顧騰鈞雖冷酷卻也像一團火,擁有鋼鐵般的心志,在確認她婚約的事之後,竟然依舊不肯打退堂鼓,這讓林紫夏苦惱傻眼之餘,心口也泛起一絲悸她必須承認,即便已經把顧騰鈞藏在心底多年,然而最初為他動心的那抹美妙的感覺,在兩人相遇後被重新挑動,他霸道的吻和炙熱的懷抱讓她心生蕩漾,若不是有婚約約束,身負扛起集團事業的重責大任,她怕是早丟盔棄甲,接受他的追求了。

    真是傷腦筋,這下得應付兩個男人,一個稍早前怒氣衝天的離開,一個正孤傲的站在她面前。

    看著殷正澤,林紫夏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這時,福嬸端茶出來,打破一室凝滯的靜默。

    林紫夏終於逮回心思,開口說:“殷先生,好久不見。”她的語氣充滿敬畏。

    殷正澤依舊望著窗外沒有答腔,將她漠視到底。

    事實上,殷正澤從進入屋內時曾淡掃過林紫夏一眼後,到現在正眼沒瞧過她,那仿佛顏面神經失調的臉龐完全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想念?特地飛來臺灣跟她培養感情?才怪,肯定有鬼好嗎!

    “這附近可有旅館或民宿?”半晌,他終於開金口,令人意外的,他竟說得一口標準中文。

    這讓林紫夏當下驚嚇指數破百!殷正澤中文這麼流利?幸好她不曾在他眼前用中文說他壞話。

    不待她回應,他繼續交代,“儘快幫我在這附近租間房。”

    他終於回過頭來正眼瞧她,林紫夏絕對沒看錯,她發現他眼裡一閃而逝一道算計的眸光,但又猜不到他心裡的想法。

    這男人實在深沈的可怕!

    跟他在一起,林紫夏總是無法卸下防備,在他面前她一直是戰戰兢兢,而他也從來不給她這未婚妻好臉色看,常把她當下屬使喚,一點都不會感到不好意思。

    林紫夏想想不妥,“這恐怕有點困難,據我所知這附近都是民宅,並沒有旅館或民宿。不過市區倒是有很多選擇,五星級度假酒店包準能讓殷先生滿意。”

    他住得越遠越好,她可不想看見顧騰鈞和殷正澤正面交鋒,那場景她光想就覺得頭痛!

    “我不住山下飯店,這段時間會在這裡活動,順便——跟你培養感情。”

    “可是——”

    “既然沒有合適的民宿和旅館,那麼我只好在這裡住下了,我們是未婚夫妻,收留我是你的義務。”

    還義務咧。“實在很抱歉,我習慣一個人住!”她斗膽開口拒絕。

    殷正澤臉色一沈。“由不得你!你敢說不,我馬上凍結即將挹注給盛洋集團的第二筆資金,三億日圓對我來說是小數目,可對需要突破困境的盛洋集團而言,可是一筆救命錢。”

    好!很好!這男人陰險的個性真發揮得淋漓盡致,讓林紫夏完全無力招架,無法反駁,無法開口拒絕。

    她忍著罵人的衝動,“殷先生請住下吧,三樓有兩間客房,您就隨便挑間中意的。”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是一筆救命錢,資金絕對不能凍結。

    面對殷正澤的威脅,她只有妥協一途,因為盛洋集團需要錢,而她必須用婚姻來交換。

    “林紫夏,我們雖然還沒舉行訂婚儀式,不過對外已經發佈消息,名義上勉強算是未婚夫妻,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需要你幫襯一些事。”

    “什麼事?”

    她不甘不願的對上他高深莫測的目光。他驀地勾唇露出笑容,那笑意未達眼底,給人一種算計的感覺。

    林紫夏感覺不太妙,看著他冷森森的笑意,背脊發涼,瞬間頭皮發麻起來。

    殷正澤心裡究竟在算計什麼?

    在林紫夏揣度的目光中,殷正澤拎著行李優雅拾級上樓,消失在樓梯轉角,客廳裡冷冽的氣息也瞬間被他帶走。

    顧騰鈞站在浴室裡,煩躁地仰頭讓冷水從頭淋下。

    水珠淋濕他的黑髮,順著緊繃的肌肉滑過胸膛、腹部和結實的大腿,最後落在磁磚地板上流入排水孔。

    他閉著眼,試圖沖冷水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腦海不斷回蕩著林紫夏跟他吐露的解釋,關於她的身世,因為母親驟逝,生父林盛洋突然現身,當年她沒有選擇,只能跟著林盛洋前往東京生活。而後,她去了紐約留學攻讀企業管理,取得學位之後便返回東京進入盛洋集團為接班做準備。這幾年因為商業競爭越來越激烈的關係,

    盛洋集團經營每況愈下,她的接班之路走得艱辛,跟殷正澤聯姻勢在必行,因為盛洋集團是她的使命,只要能挽救盛洋,她願意用婚姻來交換。

    他無法認同林紫夏的決定,他告訴她,殷正澤能做到的,他也能。

    顯然她並不認為他的話具有任何說服力,她善良的勸他,要他去找個合適自己的女人交往,別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即便對他有心,她也沒辦法回應他的感情。

    有林紫夏這句話就夠了。

    她終於親口承認對他有心,即使眼前局勢艱難,他也不可能就此走開。

    顧騰鈞轉身步出浴室,隨手抓來衣服穿上,無視發梢還滴著水珠,決定出門找林紫夏談個清楚,或許他該讓她知道自己真正的身分。

    只要她肯給他時間,他絕對有能力讓盛洋集團度過難關。

    他才踏出大門,抓在手裡的手機驀地響了——

    他瞥了眼來電號碼,旋即又丟開決定視而不見,開著車離開醫院宿舍。

    然而一路上,手機不斷的響著,像催魂似的考驗著他的耐心。

    終究是敵不過責任心,他把車子停在路旁,抓起手機接起,不等對方開口,他惱怒的先發表聲明,“我今天休假,不管發生任何事件我都拒絕回醫院急診,有緊急狀況找任醫師或張醫師。”

    “顧醫師,子翔出了意外,需要你立即回院進行手術。”那頭傳來金護士長著急的聲音。

    “子翔?”

    “是的。顧醫師,子翔從高處摔下肋骨斷裂,任醫師正在開另一台刀,張醫師在急診室有另一名重傷病患,現下除了顧醫師,我還真不知該向誰求助。拜託你了顧醫師,這通電話本來巫秘書要親自打給你,但她現在狀況並不是太好,她快要哭暈過去……”

    電話中的金護士長很快地解釋目前狀況,顧騰鈞腦海驀地浮現巫采媛無助柔弱的臉龐。

    “拜託你,顧醫師,求你親自幫子翔診治,子翔需要緊急處置,他這情況勉強轉院很危險,時間拖不得……”

    “我十分鐘內到。”基於同事情誼,還有對巫子翔這孩子的喜愛,他無法拒絕。

    他立即調轉車頭,緊急趕回院內。

    當顧騰鈞現身手術室,看見的是巫采媛眼眶泛紅卻強忍悲傷,她特別被允許進入手術室,陪著意識半清醒的巫子翔。

    “媽咪,我會勇敢不會喊痛,媽咪不要哭……”巫子翔痛得臉色發白,氣若遊絲的擠出安慰母親的話後,再也承受不了疼痛暈了過去。

    “子翔,媽咪答應你不哭了,你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看著兒子陷入昏迷,巫采媛完全慌了,眼淚猛掉,她身子搖搖晃晃幾乎站不住,陪在一旁的金護士長忙不叠攙扶住她。

    顧騰鈞將這讓人心疼的一幕看在眼裡,他很快做好準備,走過去低頭跟巫采媛打氣,“巫秘書,子翔會沒事的,你要為孩子撐著點。”

    顧騰鈞一出現,慌亂無助的巫采媛總算安了心,“顧醫師,子翔就拜託你了。”他及時趕到,她真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謝。

    “這是我的職責。”顧騰鈞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子翔從現在開始放心交給我吧。”

    有了他的保證,巫采媛更加放心,她走出手術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著。

    她答應子翔不哭了,所以只是靜靜的坐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不發一語雙手抱著自己,神情一片木然。

    直到三個小時後“手術中”的燈滅了,她才僵硬的動了動,呆滯的表情出現細微的變化。

    驀地,一道高大身影從手術室出來,走到她面前。

    下一秒,她從椅子上跳起來迎上顧騰鈞。

    “巫秘書,子翔的手術很成功,不過手術傷口需要觀察十二個小時,這段期間我會待在醫院親自監督子翔的狀況,如果狀況一如預期良好,明天早上會將子翔轉往一般病房。”

    “謝謝,謝謝顧醫師,真是很感謝你……”聽到好消息,巫采媛繃緊的神經和情緒才獲得一絲絲的放鬆,眼淚終於忍不住,如斷線的珍珠成串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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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9:24


    本該是輕鬆愜意又放鬆的早餐時光,卻因為未婚夫殷正澤的加入,讓林紫夏神經緊繃、胃口盡失。

    她只簡單吃了一片白吐司喝了一小杯牛奶,旋即離開兼具餐廳空間的小廚房,走出院子到外面透透氣。

    殷正澤對這種平民的食物似乎也挑不起胃口,早餐僅僅喝了一杯黑咖啡果腹。

    林紫夏對殷正澤肚子有沒有填飽,一點也沒多加關心,只是低頭難掩悵然失落的看著手機。

    兩天了。

    兩天前顧騰鈞從這裡離開之後不再有任何訊息,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不曾出現。

    看來她的擔心根本多餘,一切是如此的風平浪靜。顧騰鈞接受了她將嫁做人婦的事實,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讓林紫夏悄悄鬆口氣之餘卻又有說不上來的悵然若失。

    “我要跟你的救命恩人親自道謝,擇期不如撞日,現在出門。”不知何時,殷正澤走到她身後。

    這絕對是連日來,殷正澤對她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只是……救命恩人?她交代過福嬸,她受傷的事並未透露出去,連父親都不知道,殷正澤從哪聽來的?

    “你從何得知?”林紫夏皺眉回頭。

    簡直天要下紅雨了,殷正澤竟有問必答。“恰巧調查一個人,沒想到你也攪和在其中,倒是幫了我一個忙。”

    說話一定要這樣吊人胃口嗎?這有說等同沒說,他這句話沒頭沒腦的,讓滿腦子疑惑的林紫夏更加想不通。

    在她陷入困惑時,行動力果決的殷正澤人已經走往門口,站在一輛黑色跑車旁。

    這傢夥,連來臺灣度幾天假也要搞派頭。不過林紫夏聰明的沒多置喙,畢竟他手握盛洋集團的生殺大權,得罪不得。

    “救我的孩子叫巫子翔,白天他在學校在上課,你這大陣仗到學校不好吧?”

    住在鄉下地方還是低調點。“道謝的話我已經說過了,不用麻煩你多費時間走這一趟。”

    “我今天要見的人是巫采媛。”提及這個名字時,他一向冷漠的眼神出現波林紫夏以為她看走眼,又確認一次,他的眼底已經恢復一如既往的清冷。

    “有事?”他冷冷掃她一眼。

    “你也知道巫秘書?”她頗好奇,難不成他口中說的調查一個人,會是巫采媛?可殷正澤跟巫采媛八竿子打不著啊!

    他直接跳過她的問題。“出門。小孩子不外乎喜歡玩具,我已經挑好了。”惜字如金的殷正澤今天似乎話特別多。

    至於送給巫采媛的厚禮,是他自己。巫采媛隱瞞著他生下孩子,這筆帳他等著跟這大膽的女人清算,至於她見了他之後會有何反應,他可是相當的期待呢!

    不久之後,林紫夏跟著殷正澤走進醫院,立即受到萬眾矚目。

    才剛跟顧醫師傳出緋聞的林紫夏,今天陪在身邊的竟是一位素未謀面、但看上去貴氣逼人的男士,自然立即吸引大家好奇的目光。

    正當林紫夏想加快腳步去搭電梯時,金護士長像風一樣卷到她前頭。

    顧騰鈞追求林紫夏在院內掀起話題,任美蓮醫師顯然吃了敗仗。

    任醫師這一年來的等待全都白費,聽說她受不了打擊已經提出辭呈,準備離開醫院返回臺北,這下子醫院將損失一位好醫師。

    既然林紫夏是顧醫師的選擇,旁人也無多置喙,只能真心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想到不過事隔幾日,在顧騰鈞忙著照顧巫子翔分身乏術時,林紫夏競然跟其他男人如此親近?

    “林小姐,這位是?”金護士長替顧騰鈞抱不平。

    林紫夏實在不想開口,但金護士長擋著不讓走,她只好硬著頭皮應付。

    “金護士長,這位是我朋友。”看著金護士長不贊同的目光,她不想節外生枝,對殷正澤跟自己的關係簡單帶過。“我來拜訪巫秘書,請問秘書室在哪層樓,我該往哪邊走?”

    金護士長立即提供訊息,“巫秘書現在不在辦公室,這會兒應該在外科506號病房,顧醫師剛好也在那呢。”

    八卦王金護士長語氣特別強調“顧醫師”三個字。

    林紫夏住院期間跟顧醫師搞曖昧,不過幾天光景,身邊馬上有新的護花使者,難道林紫夏只是想跟顧醫師玩玩?

    不過話又說回來,顧醫師既然不接受任醫師的情意,那倒可以跟巫秘書配配看。

    總之,金護士長基本上胳臂是往內彎的,她私心希望顧醫師能娶醫院裡的同事當老婆啦,這麼一來才能留在小鎮上繼續為醫院效命。

    “巫采媛跟顧騰鈞在一起?”這句疑問出自殷正澤,而他在提及顧騰鈞這個名字時,目光深沈的落在林紫夏身上。

    林紫夏心裡那抹不好的預感益發強烈。

    金護士長接著說:“巫秘書的兒子子翔昨天摔傷斷了肋骨,是顧醫師替子翔緊急開刀度過危險,如果不是顧醫師陪在旁邊盡心照料他們母子倆,巫秘書一個人怕是撐不過去——”

    金護士長話都還沒說完,殷正澤已經像風一樣卷走。

    事情越來越古怪,殷正澤的舉動實在令人感到相當匪夷所思。

    為何他看起來十分擔心巫采媛和巫子翔母子?一堆的疑問不斷湧上來,一個一個問題讓林紫夏來不及細想。

    她急忙跟上,可腳程太慢,殷正澤不耐煩的回頭,捉住她的手閃進電梯裡。

    病房外,顧騰鈞輕輕拍了拍巫采媛單薄的肩頭,給予安慰,“子翔狀況良好,但勢必要住院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會多加注意,護士們也會特別照料,你別太過擔心。”

    “叫我怎能不擔心,子翔這麼小就要承受這種痛……”她神情憔悴,單薄的身子簡直快要站不住,隨時有暈倒之虞。

    身為同事,顧騰鈞實在看不下去。“你不肯回家休息,那麼到我辦公室躺一下吧,這裡我先看著,你晚點再來接手。”

    他摟著她,強勢帶她離開病房。

    “顧醫師,我還撐得住,我要留下來照顧子翔,等子翔醒過來。”巫采媛強忍暈眩執意留下來,她推開顧騰鈞,疲憊的身子卻搖搖欲墜,顧騰鈞急忙將她扶住。

    “小心。”他半擁著她,出借肩膀給她做短暫的依靠。

    “子翔在睡覺,不是昏迷,手術的折騰加上藥物效果,他可能會睡上數個小時,這期間你正好補眠,接下來幾天才能打起精神照顧子翔。”顧騰鈞可不想病房裡再多一個病人。“巫秘書,如果連你也倒下了,誰來照料子翔?”

    顧醫師說的對,她不能倒下!巫采媛妥協了,她這樣強撐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先照顧好自己才能照料兒子。

    在顧騰鈞的堅持下,巫采媛半倚著顧騰鈞,步伐虛浮的讓他護著走往電梯口。

    這時,當的一聲,電梯門滑開來,顧騰鈞正欲摟著巫采媛走進電梯裡,就見殷正澤牽著林紫夏快步踏出電梯。

    四個人,在電梯口遇上了。

    殷正澤一臉寒霜盯著姿態親密的兩人,眼前的情況不在他預期之內。根據調查資料,多年來巫采媛身邊並沒有男人,她一直獨立扶養著他們的兒子巫子翔,跟顧騰鈞有關係的女人是林紫夏。

    但現在親眼見到巫采媛依偎在顧騰鈞的懷中,讓殷正澤失去所有冷靜,原本他還期待能看見巫采媛錯愕的反應,這下,驚愕的是他自己。

    顧騰鈞的臉色也在瞬間轉為鐵青,他淩厲的眼神瞪著殷正澤懷中的林紫夏。

    巫采媛感覺到顧騰鈞的僵硬,忍著暈眩抬起眸來,不意卻撞進一雙陰沈且飽含妒火的眸子裡。

    “殷正澤?天,是我眼花了嗎?”巫采媛小臉煞白,不敢相信會在這裡看到他。

    現場氣氛詭譎,林紫夏臉色也難掩失落,顧騰鈞和巫采媛親密依偎的畫面,讓她心裡衝擊頗大。

    可她沒有權利吃醋,是她要求顧騰鈞放手,他這麼快跟巫采媛另有發展,她該祝福他才對。

    “紫夏,這位是?”顧騰鈞瞪著小臉低垂的林紫夏。

    “殷正澤。”說話的是殷正澤本人。

    顧騰鈞眯著眼打量著,原來這男人就是殷正澤,林紫夏的未婚夫!他面容冷峻,眼神更加冷冽幾分。

    兩個男人用眼神較勁,誰也不讓誰,眼神之淩厲,仿佛不斷射出尖刀,恨不得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

    至於巫采媛,她驚呆的說不上話,林紫夏則是努力壓抑著不讓難受的情緒顯現出來。

    “顧、顧醫師,我可以自己到辦公室休息,不用勞、勞煩你送了。”巫采媛回過神來,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她必須逃開殷正澤。

    眼看巫采媛退出顧騰鈞的懷抱,殷正澤立即鬆開林紫夏。他動作迅速,上前一步擋住巫采媛的去路,“想逃?你難道沒有話要跟我說?”

    當年,她膽敢隱瞞懷孕帶著孩子離開,這筆帳,他絕對要跟她算清楚,不會善罷干休。

    面對殷正澤的逼近,巫采媛身子直直往後退,再度抵上顧騰鈞寬闊的胸懷。

    看著巫采媛再度偎進那男人懷中,殷正澤表情幾乎結成霜,伸手逮住欲逃開的她。

    顧騰鈞也在同時有了動作,他與殷正澤錯開身,將一直逃避著他視線的林紫夏扯到自己身邊來。

    現下,現場情況更詭異了。

    林紫夏的未婚夫殷正澤懷裡摟著巫采媛,而她被顧騰鈞緊緊的抱在懷中。

    “巫采媛,你休想逃!”殷正澤強勢摟著巫采媛走入506病房裡,病房門關上,隔絕住所有目光。

    顧騰鈞則拉住想掙脫的林紫夏,大步朝自己的辦公室前進。

    “你不覺得奇怪嗎?殷正澤怎會認識巫秘書,他到底想對巫秘書做什麼?更奇怪的是,巫秘書完全掩飾不了她見到殷正澤時多shock!”

    林紫夏一路被顧騰鈞拉著走,直到被顧騰鈞帶進他的辦公室,當門在身後關上,她忍不住將心頭的疑惑說出口。

    她實在想不透殷正澤跟巫采媛究竟是什麼關係?

    站在她身旁的顧騰鈞一臉陰黑。“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這女人,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還有餘裕關心別人。

    “我?我做了什麼?”她現在腦中混亂的程度幾乎達到極限。

    顧騰鈞一手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整個暴跳如雷,“你說呢?”

    他高大的身軀逼近,林紫夏被困在門板和他的胸膛之間,一雙小手慌忙抵住他,他俯下臉,冷峻的臉龐在眼前放大。

    “商業聯姻?彼此沒有感情?卻被我親眼看見他牽住你的手,你半個身子都挨在他身上。”怒氣噴在她臉上,一想到那畫面,顧騰鈞就失去冷靜。

    “一切都是誤會。”她是被拉著走好嗎。“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他想幹麼?瞪著他欺近的冷峻臉龐,林紫夏小手飛快貼住自己的唇。

    他眯起眼,吻不到她的唇,立即轉移陣地,張口咬住她嫩白的耳垂,探出舌尖舔逗敏感的頸脈。

    這樣的挑逗太煽情,她心一抖,推開他的肩頭,“我以為我們已經有共識,我們之間不可能……”

    共識?緊貼在她細緻肌膚上的薄唇暫時離開半寸,他的聲音輕巧卻無比堅定。

    “你錯了,我不打算放棄你!未婚夫算什麼,我會盡其所能阻止你嫁給他。”

    “什麼?”她一驚。

    他抓下擋在自己肩頭上的小手,緊緊握在大掌中,低頭繼續探險,他熱燙的薄唇啃著她雪白的頸子,緩緩刷在鎖骨,然後驀地往上移動,擄住她吐氣如蘭的軟唇,恣意糾纏……

    她被撩撥的無法招架,別說抵抗了,在他炙熱氣息的強攻下,她乖乖投降,小嘴隨著他霸道又溫柔的進犯起舞,嬌軀主動挨向他,他順勢將她摟住,她的纖細貼著他的高大粗獷,形成強烈對比卻無比契合。

    若不是顧騰鈞停下來,她怕是很輕易就被吃幹抹淨。

    “我已經把我的立場表達清楚。你呢,你有什麼想法?”他可是花了很大的自製力才能退開這一步,他雙手盤在胸前,力持鎮靜的問道。

    林紫夏低頭整理著頭髮,小手壓在還殘留他溫度的唇瓣上,被他碰過的肌膚很燙,心口也像被火燒灼了一樣,心跳有點快。“我——”

    “要我放棄的話就別說了,我不會答應。”他欺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輕輕放作她左邊胸前。“不要違背自己的心意,我要聽實話。”

    她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個不停,她抬起慌亂的眸子,對上他堅定的眼神。“我找機會跟殷正澤談,或許……我可以找到解決的方法,說服他解除這個婚約,並願意繼續挹注集團資金。”

    “他會解除婚約。”關於這點顧騰鈞自信滿滿。

    “你怎會如此肯定?”難不成,他跟自己心裡懷疑的一樣?

    “殷正澤跟巫采媛之間鐵定不單純,方才在病房外他表現出來的佔有欲任誰都不會懷疑,何況巫子翔根本就和殷正澤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父子關係無庸置疑。”

    難怪她第一次見到巫子翔時,覺得有點面熟。“現在我懂殷正澤為何會說‘恰巧調查一個人,而我也攪和在一起’這樣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了,他這次是專程來找巫秘書,根本不是來跟我培養感情……”

    “殷正澤的目標是巫秘書,你吃味?”顧騰鈞臉色瞬間轉為鐵青,他眯起眼,眼神淩厲。

    “我才沒有,你想多了。”她一臉無辜的替自己辯駁。“我和他根本不對盤,我怎麼可能會吃味,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是嗎?”他臉色依舊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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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19:47


    她靠近他,藕臂主動圈在他結實的腰間,臉蛋輕輕貼在他的胸膛。“顧騰鈞,我很高興被你擺到心上了。”

    他的掌心輕輕地拍拍她的頭,眼神閃爍地笑了。“回頭是岸,我願意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我看這樣吧,擇期不如撞日,今天恰巧有朋友結婚,晚上你陪我到台中參加喜宴。”

    顧騰鈞將車子穩穩駛進停車格後,下車紳士地替林紫夏開車門。“一路上你時不時偷看我,看出心得了嗎?”他扶著她下車,不忘揶揄。

    林紫夏無辜地眨眨眼,“這還是我頭一回看你穿西裝,看起來很不一樣。”

    他感興趣的挑挑眉,“哪裡不一樣?”

    她上下打量他,一身黑色襯衫搭上黑色休閒西裝外套和黑色西褲,領口微微敞開著,雖說打扮不算很正式,但瀟灑中帶了一股率性,迷人又性感。

    “很精神,很帥。”

    他帥氣的勾起唇,笑了。“算你有眼光。”

    “那我呢,臨時找不到正式的禮服,只好穿洋裝充數,會不會失了你的面子?”林紫夏直到下車前才將身上禦寒的外套脫掉,她抬頭瞥了眼這氣派奢華的五星級飯店,這一刻才開始擔心自己的打扮不符場合。

    顧騰鈞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炙熱的眼神從上到下將她看了一遍。

    今晚,她將一頭長髮往上盤起,露出美麗的雪白頸子,她的身材本來就嬌小纖細,身上這襲黑色削肩短洋裝將她的身段襯得更婀娜多姿,粉顏上淡淡的妝彩恰如其分顯現她的好肌膚和好氣色,短裙下勻稱的小腿搭上粉色細跟鞋,讓腿部線條顯得相當性感。

    他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她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如果不滿意,我馬上換裝,飯店裡應該有精品店——”

    “你需要一條絲巾。”他搖搖頭,打斷她的話。

    “絲巾?”

    “露太多了,我的女人只準我自己欣賞。”他脫下身上的黑色西裝外套往她肩頭一搭,霸道地將她摟住,佔有意味十足。

    林紫夏先是一怔,而後羞怯的笑了。“我才不需要絲巾,若不是合適花色搭配,會壞了整體的感覺。”

    “那你今晚乖乖把這件外套穿著,不準脫掉。”

    “你別大驚小怪了,比起我在東京參加宴會,這套洋裝算保守的了。”

    “什麼?”他臉色不是很好看,心忖日後他得好好盯著不可,出席宴會絕對要將她包緊緊才行。

    “快走吧,我們好像擋到其他車子了。”後頭一輛富豪房車緩緩接近,似乎相中隔壁的車位。她拉著他,走出車格外。

    顧騰鈞順勢將她往懷裡帶,摟著她迅速閃身到另一邊的廊柱後面。

    “怎麼了?”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閃耀著珠光色澤的粉嫩小嘴。

    他的目光太燙人,令林紫夏有些不知所措,她挪動腳步往後退了一小步。

    “別——”來不及抗議,他健臂一展,輕易將她重新勾回他寬闊的胸膛前。

    她倒抽一口氣,正想出聲抗議,他在下一秒輕輕咬住她柔嫩的軟唇。

    從她上車開始,他一直想親近她,這將近五十分鐘的車程他忍得很辛苦,此時此刻終於逮到機會,他可不能錯過。

    他先是頑皮的輕咬著,技巧性的撬開她的唇瓣,靈巧霸道的舌頭往內探入,瞬間,男性氣息將她團團籠罩。

    她喘息著,一雙小手緊緊揪著他的黑色襯衫襟口,搭在肩頭上的黑色西裝往後掉落的同時,圈在她細腰上的手臂勁道更強了些,她感覺整個身子貼著他陽剛健軀,兩人貼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而她自己的心跳也狂亂到毫無章法……

    兩人在廊柱後面甜蜜糾纏著,直到有車子的關門聲以及接近的腳步聲,顧騰鈞才放開她。

    當他的唇離開,她很不爭氣地腿一軟,所幸他仍舊扶著她的腰,要不她鐵定會跌坐在地板上,那可糗了。

    “你真是……”她小手貼在他胸口,含羞帶怯的輕斥。

    他挑高一雙濃眉,“你可是回應的很熱烈,別又想扯謊你不喜歡這個吻。”

    她正欲開口辯駁,兩人後方卻突然冒出一道煞風景的女聲。“騰鈞。”

    顧騰鈞和林紫夏同時轉頭看向說話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一襲昂貴的香奈兒銀色禮服,手上拎著同品牌的限量晚宴包,全身上下精緻而貴氣,高盤的發和精緻的妝容幾乎無懈可擊,看上去就像明星一樣,完全是一個發光體。

    林紫夏眼中充滿驚豔。

    顧騰鈞卻凜著一張俊臉,“何玥?”他的聲音瞬間冷了幾度。

    “真巧,我今天來這兒參加一場慈善晚宴,你呢?”何玥嬌豔的笑著,對於顧騰鈞的冷淡倒是不以為意。“騰鈞,這位是?”

    顧騰鈞卻直接無視何玥的問話。“走吧。”他彎身撿起西裝外套,一手拉著紫夏轉身走掉,將何玥晾在原地。

    何玥臉色有點難看。“騰鈞,好歹我們也交往過,對前女友這種態度,你會不會太無情了?”

    林紫夏訝異地停下腳步。

    顧騰鈞眉頭皺起,腳步不停地帶著林紫夏繼續往前走。“你別聽她胡說。”

    交往?他們只不過單獨見過幾次面,要不是他及時看清何玥的真面目,還真不知要被這表裡不一的女人欺騙多久,還以為她善良如天使,誰知卻是個心機深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故事都可以亂編的女人。

    “你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吧,那麼美麗耀眼的女人是你前女友,你們交往多久,到什麼程度了?”她難掩妒意,“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似乎起來對你餘情未了,你這樣走掉會不會太傷人家的心了?”

    “吃醋了?”他終於停下步伐。

    “誰吃醋了。”她才不肯承認。

    “哦,一點也不嫉妒?那我現在掉頭回去人家身邊,好好撫慰人家受傷的心。”說著,他欲掉頭而去。

    她很快的扯住他的手臂。“你可以試試看,看我以後理不理你。”

    “我不敢,我怕死了你不肯理我。”

    她眯起美眸審視他的表情,“你看起來根本一點怕的樣子都沒有……”根本騙人嘛。“你快解釋,你跟那位何小姐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今晚我們該開開心心度過,現在我不想談她,不想壞了好心情。”

    “可是……”

    “別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你這裡只要信我就好了。”他厚實的大掌貼向她的左胸。

    她瞪著密密實實貼在她左邊胸口的大手,尷尬的倒抽一口涼氣,俏顏佈滿紅霞。“你快把手拿開啦!”這男人,怎麼這麼大膽,她簡直快要燒起來了。“你這大色狼。”

    “瞧你臉紅的,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強調讓你心裡多重視我,是你自己思想不正。”他抽回手,寬肩一聳。“還是,其實你心裡早裝滿了我,才會對我想入非非?”

    根本說不過他。林紫夏尷尬又惱火地不想搭理他,快步往前小跑步。

    他幾個大步追上,大手牽住她的小手,十指緊握。“何玥是個不重要的女人,你別放在心上了。”他溫柔地對她低語。

    她輕輕地笑了。“好。”

    顧騰鈞帶著女伴一起出席喜宴,造成朋友圈不小的騷動。

    婚宴一開始,同桌的友人就罰他喝三杯,理由是他把女朋友藏這麼久才帶出門,接著又有人起哄,連帶林紫夏也喝了一杯。

    她其實酒量還不錯,不過喝下一杯甜甜的水果調酒之後,接下來的全由顧騰鈞幫她擋掉。

    整個晚上,顧騰鈞沒吃多少東西,倒是被灌了不少酒。

    “你還好吧?”婚宴即將結束,賓客陸續離開,新郎新娘在門口送客,林紫夏轉頭看著靠在她身上的顧騰鈞。

    “我好的很,你不用擔心,我發誓,我沒醉,真的。”咚!顧騰鈞額頭粘上桌面。

    林紫夏一臉無言。“這……”這可怎麼辦?他們還得趕回南投,車子可以由她來開,但他這大塊頭怎麼扶到車上去?“騰鈞,你醒醒,要睡到車上再睡——”

    但不管怎麼搖也搖不醒,他像睡死了一樣。

    林紫夏正急著找人幫忙,這時送完客的新郎官快步走過來。“林小姐,這傢夥一旦碰了酒就會狂睡,就算閃電打雷大地震也吵不醒他。”

    “那怎麼辦?”她從來不知道他喝醉酒是這副模樣。

    “我老早請飯店預留一間房,我這就去找人來把他帶上去,這房卡先給你。”新郎官不由分說將房卡塞給林紫夏。

    林紫夏有些不知所措。“我可以開車,房間應該用不上……”

    “開夜車多不安全,還是暫留一晚吧。”新郎官相當堅持,他希望賓客都能快快樂樂地參加、平平安安地回家。

    “要不叫車回去也行。”

    “那多麻煩,明天還得跑一趟取車,我想老顧應該沒這麼多美國時間。”

    林紫夏被說服了。

    顧騰鈞被兩個大男人架著帶進飯店房間安置在大床上,幫忙的人任務達成便走了,房門關上,理所當然留下林紫夏照顧他。

    她走過去替醉得不醒人事的他脫去西裝和皮鞋,解開幾顆襯衫鈕扣並抽走西裝褲上的皮帶,讓他可以舒服的躺在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折騰一個晚上,她也累了。

    趁他熟睡之際,她進浴室給自己放滿一整缸的水,在按摩浴缸裡滴上幾滴精油,趴在浴缸邊緣欣賞著窗外的夜色,舒服地讓她險些睡著。

    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吹幹了一頭長髮,林紫夏穿上飯店所附的白色浴袍走出浴室。

    她走到床邊,低頭看著顧騰鈞。

    他側著身子,雙眸緊緊閉著,看起來睡得很沈。

    林紫夏著迷似地在床畔坐下來,盯著他的睡顏看了半晌,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充滿男人味的粗獷五官,那兩道劍般的濃眉,狹長的眸子搭上英挺的鼻樑和冷毅的唇線,既性感又迷人……

    忽然間,本該熟睡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林紫夏心一驚,慌張的將小手從他唇瓣上收回來,卻被他快一步伸手擒住皓腕。

    “你醒了?”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迷蒙,或許只是在作夢?林紫夏抱著一線希望忖著。

    “你趁我睡著時輕薄我?”他趁勢將她扯過來,讓她跌在自己胸膛上。“你難道不知道,這樣誘惑男人會有什麼後果?”

    稍早,他不動聲色想瞧瞧她到底想對他做什麼,卻見她只是輕輕撫摸撩撥著他,將他撩撥得心癢難耐,他無法再裝睡,索性將她手到擒來。

    他眼裡炙熱的光芒讓她不知所措,窘得想從他胸膛逃脫。“你誤會了,我只是、只是——”

    “是不是誤會,我很快就會清楚的知道。”她的否認一點也不給力,顧騰鈞從床上坐起來,一個扯動將她拉過來坐在他盤起的大腿上,他低頭埋在她睡袍領口外的雪白粉肌,熱烈的唇在她迷人的鎖骨流連。

    林紫夏燙著臉蛋,害羞地推抵著他。“不可以這樣,我們……太快了……”

    “快?你知道男人最忌諱被說快。”他低笑著,不理會她嬌嗔的抗議,繼續往下攻略城池。

    他十分貪戀與她這樣的身體接觸,一手從半敞開的領口探進去,大膽的攫獲一隻雪乳,輕輕捏著揉著。

    林紫夏被他逗弄的渾身發軟,她雙頰豔紅的嬌喘著,她抗拒不了也不想抗拒這樣親密的接觸,乖乖地挨在他的懷裡任由他吻著撫摸著。

    很快的,她身上的浴袍被扯落到腰際,他撐著手臂懸掛在她身上,眼底盡足她純真又撩人的性感春光,他的喉結滾動,體內燃起一把火。

    林紫夏迷蒙恍惚地望著他,眼神是誘人的無辜,純真的粉顏中閃爍著一抹期待和羞怯。

    顧騰鈞想要她,身體犯著疼,但他卻在這時將她的浴袍拉上來,密不透風地將那美麗的雪白胴體裹住並系好腰帶。

    下一秒,她被緊緊摟住。

    顧騰鈞在她耳邊沙啞的呢喃。“我會想辦法儘快將你和殷正澤的婚約解決,等到那一天,我要光明正大的擁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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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20:09


    上午門診結束之後,顧騰鈞來到外科病房巡視。

    巫子翔正在睡覺,這對這孩子而言是好事,多休息能讓骨頭癒合得更快些。

    顧騰鈞做完例行性的幾項檢查之後,再看了剛出爐的一些檢驗資料包告,他給了巫采媛一個雀躍又放心的答案。

    “巫秘書,子翔恢復得很好,如果情況順利的話,應當很快就能出院。”

    “謝謝顧醫師!”巫采媛欣喜地對顧騰鈞露出甜美笑容。“等子翔出院後,顧醫師能不能抽個時間讓我跟子翔好好表達謝意,我親自下廚——”

    “顧醫師,一起吃個飯吧。我做東,當是替采媛和子翔感謝你。”一直杵在一旁虎視眈眈卻保持緘默的冷酷冰雕終於開金口。

    殷正澤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立即讓巫采媛變身刺蜻。

    “殷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跟子翔的事不勞你費心。還有,能否麻煩殷先生馬上離開這裡,別再來打擾我們母子,打擾子翔休養。”

    若不是因為在子翔旁邊,巫采媛絕對不會這樣強忍怒氣的跟殷正澤說話。

    顧騰鈞挑高一雙濃眉,置身事外的看著好戲,想看看殷正澤會如何接招。

    殷正澤眼裡沒有一絲怒氣、責怪,只有心疼。但很顯然的,巫采媛並不接受他的感情,執意將他排拒於心門之外。

    “顧醫師,你可有時間?”他隱藏心中的落寞,轉而將視線落在顧騰鈞身上。

    顧騰鈞看看表。“我下午有門診,只能留在醫院附近用餐,如果殷先生不嫌棄的話,附近有間小餐館可以吃頓簡餐。”就不知這位華麗貴公子肯不肯屈就小挺館。

    “我無所謂。”

    貴公子願意放下身段,那再好不過。

    巫采媛不想接受殷正澤任何施捨的好意,她上前拉住顧醫師,想私下跟他談。

    殷正澤一個箭步上前,阻止巫采媛,不準她跟其他男人親近,佔有欲很是強大。

    巫采媛氣不過,跟殷正澤起了爭執。

    向來給人好相處印象的巫秘書原來也有脾氣,爪子還挺利的,只不過她這真實淋漓的一面也只有殷正澤能激發的出來。

    讓林紫夏畏懼不已的殷正澤在巫采媛面前簡直乖得像只貓。

    顧騰鈞饒富興味的看著他們的互動,好一會兒才開口好言相勸。“巫秘書,我有私事需要跟殷先生談一談,是關於紫夏和殷先生的婚約。”他給了巫采媛一個無法阻止的理由。“婚約一天不解除,我跟紫夏的戀情一天無法公開,同樣的,殷先生跟巫秘書的關係也無法名正言順,這對巫秘書傷害很大,你這些年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裡——”

    “我跟殷先生沒有任何關係,我們連朋友都不是。”巫采媛嘴硬的不願承認。

    “什麼傷害的,我無所謂。”

    殷正澤渾身一凜,臉色相當難看,“顧醫師,采媛受到什麼傷害?”

    顧騰鈞作戲作到位,沈重一歎,“唉,說來讓人心疼,這幾年來,加諸在巫秘書這單親媽媽身上的議論夠多了,現在又被扣上一個搶人未婚夫的帽子,巫秘書不覺得委屈,我都替她抱不平了。”

    殷正澤臉色倏地一沈,因為心心念念追回巫采媛這事,完全未料到自已這幾天的舉動,會為她引來多少流言蜚語。

    顧騰鈞摸著下巴,將殷正澤的自責懊惱神情看在眼底,殷正澤相當在乎巫采媛,這對他來說是大大的好事。

    “要談就走吧,我時間不多。”顧騰鈞腳步一轉,率先離開病房。

    在醫院眾人好奇的目光下,他帶著殷正澤離開醫院,來到附近的一間小餐館。

    顧騰鈞熟門熟路的推薦了幾道菜色並做了點餐動作後,他終於有餘裕能仔細觀察審視殷正澤。

    這位貴公子雖然看起來仍舊華麗逼人,可仔細一瞧冷峻的臉龐憔悴了幾分,眼下有明顯暗影,看來,巫秘書給這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吃足了苦頭。嘖,可憐啊!

    “顧醫師,我願意解除和林紫夏的婚約,關於已經投入盛洋集團的資金部分不會抽回,不過我有個條件。”殷正澤沒浪費時間多加挑剔,服務生一走,他立刻開門見山切入重點。

    “果真是作風果斷、不拖泥帶水,殷先生你說,不管你提出任何條件,我都答應。”只要能解除婚約讓林紫夏恢復自由身,要他上刀山下油鍋都行,至於再後續的金援,他自有能力解決。

    “我希望你能幫我說服采媛跟我回東京,回到我身邊。”

    殷正澤提出的條件不難,但前提是他能不能給巫秘書幸福?“殷先生如果是為了孩子的監護權,大可直接行動,相信以你的能耐要搶到子翔輕而易舉,壓根不必浪費時間在巫秘書身上。

    “既然不愛了,何必顧慮巫秘書的心情,就算失去孩子會讓她心碎到死,這也與殷先生無關不是嗎?”雙手環胸,顧騰鈞想知道他對這對母子的打算。

    殷正澤俊容一凜,“要搶監護權,我大可派人過來臺灣處理,如果不愛,我不會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留在這裡跟她耗。”

    他事業心重,為了能獲得家族的認同,他付出多少努力和心血,甚至連自己的婚姻都願意出賣,跟林紫夏完婚就是為了打進上流社會。

    但從來沒有人知道,在他內心深處一直有個遺憾——初戀情人巫采媛的離開,挖空了他的心,讓他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這些年來,身邊女人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進駐他的心。好不容易終於查到巫采媛的下落,現在有機會重新跟巫采媛複合,他說什麼也不會再放棄。

    於是他丟下公司,無視跟林紫夏的婚約,義無反顧地守候在他們母子身邊,就怕他們再度從他生命中離開。

    “既然還愛著巫秘書,何不親口跟她說?你們這幾天不是朝夕相處,別說你沒機會可以開口。”難不成是貴公子還想維持傲嬌姿態,連開個尊口都不肯?“男人啊,還是別太拗的好,等失去愛情才來後悔,下場會很慘的。”顧騰鈞好言相勸。

    殷正澤原本就陰霾的臉色更加黑沈。“我說了,可得到的卻是她譏誚的質疑。這不能怪她,當年是我負她,她不再信任我,她對我有成見,對我的動機有嚴重誤解,誤解我對她的愛只是我想搶回子翔的權宜之計。”

    他的野心讓他背棄愛情選擇事業,巫采媛被他傷得很深,在萬念俱灰下瞞著已經懷孕的事實提出分手,黯然離開東京回到臺灣來。

    瞧貴公子黯然神傷又落寞的神情,顧騰鈞投以萬分的同情。“我有個好辦法,絕對可以讓巫采媛回心轉意。不過這需要你加以配合才行。”

    下猛藥才能收到好成效!

    當然,顧騰鈞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這殷正澤一天不解除婚約,不趕快滾離臺灣,他一天不能安心。

    “什麼法子?”

    “耳朵借一下。”

    怕隔牆有耳走漏消息,最好還是小心點。

    三天后,突然改變主意離開臺灣欲返回東京的殷正澤,才出發不到十分鐘便出了意外,座車被攔腰撞上,殷正澤生命垂危地被救護車送來最近的醫院。

    顧騰鈞接到通知,在第一時間進到手術室進行搶救。

    這個不幸的消息,將對殷正澤黯然離開臺灣采冷處理態度的巫采媛炸得心痛欲裂。子翔還在休養中,殷正澤又出重大車禍,這雙重打擊讓巫采媛幾乎快要撐不下去。

    手術進行將近十個小時,當手術終於結束,顧騰鈞一臉難掩疲憊的離開手術室。

    手術室外,經過漫長又折磨人的等待,巫采媛早已經哭腫雙眼,林紫夏也在,她正安慰著巫采媛。

    顧騰鈞才踏出手術室,巫采媛慌亂地走上前。“顧醫師,正澤他沒事了對不對?”

    顧騰鈞脫下手術帽摘下口罩,他眉頭深鎖,表情凝重,不發一語。

    顧騰鈞的沈默不語讓巫采媛蒼白的臉色更加死白,她腿一軟幾乎快站不住,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暈厥過去。

    顧騰鈞與林紫夏連忙伸出手,一起扶住巫采媛。“人是搶救回來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他傷及腦部,倘若今晚沒有清醒過來,可能成為植物人——”

    深受打擊的巫采媛,感覺眼前一陣黑。

    顧騰鈞仿佛沒發現巫采媛快要承受不住,他繼續說道:“這裡的醫療設備無法醫治殷正澤先生,得立刻將病人轉送臺北大醫院,但他身邊沒一個人可以陪著,轉院之後沒人盡心照料——”

    “我去!小翔已經可以出院了,我立刻幫小翔辦出院,我帶小翔陪他一起轉院,我會負責照顧他。”

    顧騰鈞眼神一閃,“巫秘書,你別勉強自己,殷正澤的事跟你無關,我請紫夏幫忙,試著聯繫他在東京的家人,看看能否聯絡上,只不過這一拖恐怕將影響他的病情——”

    林紫夏認為自己理所當然得幫忙,畢竟她是他的未婚妻。“在殷先生的家人來臺灣之前,我可以——”

    “不用聯絡了,我照顧他就行!”巫采媛站出來。

    “巫秘書討厭殷先生,實在不必委屈自己,犧牲時間去照料一個讓你痛恨的負心漢。”顧騰鈞搖搖頭,不同意巫采媛勉強自己。

    “我愛他,我不能失去他!”這一刻,她再也隱藏不了自己對殷正澤的愛。

    “那好吧,我立刻著手安排,就由巫秘書陪著殷先生北上就醫。”事情就此抵定!顧騰鈞速戰速決。“Miss張,你帶著巫秘書先回辦公室休息。”

    將巫采媛交給他人,顧騰鈞立即伸手將林紫夏拉過來,把人匆匆帶走。

    林紫夏被他帶到僻靜的樓梯間,安全門在身後關上,顧騰鈞立即端起兇惡的臉色興師問罪。“你來做什麼?殷正澤還輪不到你來關心。”

    “我聽到消息,怎麼可能在家待得住。他狀況真的這麼糟嗎?那我得趕快聯絡父親,拜託父親聯繫——”

    “不用多事!”她對殷正澤的過度操心,讓他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眼神。

    “殷正澤一旦出事,我也不會好過。”她解釋立場,盛洋集團仰賴殷正澤的金援,萬一他出了事,所有合作將可能生變。

    “哼,他好的很,收起你的擔心,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比較實際。”他撇撇嘴,眼裡仍難掩妒意。

    “可你剛剛明明跟巫秘書說殷正澤他——”她靈光一閃,恍然頓悟。“是騙局……你跟殷正澤聯手欺騙巫秘書?”

    他沒否認。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她驚呼。

    “我這麼做沒有傷害任何人。”

    “欺騙就是不對!”

    “不用非常手段,巫秘書怎肯坦白對殷正澤的感情。”面對她的指責,他一點悔意都沒有。“我跟殷正澤有協議,一旦替他把巫秘書的感情逼出口,讓巫秘書心甘情願回到他身邊,他會立即解除婚約放你自由,至於已經付出的資金他不會收回,盛洋集團暫時沒事。”

    這麼做,全是為了她!他可是冒著很大的危險演這齣戲,費盡唇舌才說服醫院同事幫忙不讓消息走露。這萬一要是走露風聲,事態會有多嚴重,他的醫師執照恐怕不保好嗎!

    為了她,他賭上了所有,她卻還不知感激地指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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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20:31


    她當然又急又慌,因為他的擅作主張,卻讓盛洋集團深陷危機,何況萬一計畫失敗,以殷正澤的個性,不可能善罷干休。

    “你難道沒想過,萬一計畫失敗,以殷正澤六親不認的性子,極可能轉而報復你。”

    原來是擔心他啊!

    他惡劣的心情瞬間好過了些。“這不用你操心,我該做的部分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看殷正澤他如何把握,計策萬一失敗是他自己的問題,跟我無關,他答應我的勢必要做到,敢反悔的話,我絕對會讓他嘗到苦頭。”

    面對他的固執,林紫夏浮上一股強烈的不安。“你答應過我,讓我跟殷正澤談,可你卻插手——”

    “我沒答應過!”他強勢打斷她。“我不可能袖手旁觀,你和殷正澤的婚約能儘早解決最好。”

    她俏臉一白,“你這麼做只會讓事情變得無法收拾,盛洋集團需要資金,而你可能毀了這一切!”

    “盛洋集團的資金,我說過我會想辦法。”他扣住她的雙肩,語氣鄭重。“紫夏,相信我,我可以替你解決所有問題。”

    她願意相信他,但事情比想像中棘手,金額絕非他能力所及。“盛洋需要的不是一千萬、兩千萬,盛洋需要二十億。”

    “你不信我辦得到?”

    “對不起。”不是不肯相信,是她不想拖累他。

    “紫夏,你真讓我失望。”

    她仰頭看著他,心情混亂到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她開了口,卻是一句讓人心涼的道歉。“很抱歉,讓你失望了。”

    他高大身軀一震,俊臉瞬間佈滿寒霜。“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將他扣在自己肩頭上的雙手輕輕扯下,她眼睛酸酸的,心口緊揪著。“關於我們……我們眼前真的有太多太多的困難,求你先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需要好好想想。”話落,她推開他,轉身離開。

    “紫夏,給我時間證明我的能耐,只有你願意信任我,我們才能一起闖過眼前的困難。”顧騰鈞沈著的聲音從她背後傳至。

    林紫夏沒有停下腳步,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顧騰鈞本能地想追上,腳步卻在踏出一步後頓住。

    他竭盡全力保護的女人不肯相信他,顧騰鈞的男性自尊心受到傷害,此番他追上做再多的說服也無用,高大的身軀只能釘在原地,任由她轉身走遠。

    “顧醫師,你不追上去嗎?”一道沙啞的音嗓在安靜的樓梯間響起。

    顧騰鈞猛然回頭,乍見巫采媛就站在樓梯中間,心頭一驚。“巫秘書,你什麼時候來的?”

    “顧醫師,我都聽見了,我沒想到你會跟正澤聯手把我騙得團團轉。”巫采媛緩緩一步一步下樓,來到顧騰鈞面前。

    顧騰鈞仔細審視巫采媛的表情,雖說她語氣難掩責怪,但看上去很平靜,眼眶裡那難過的淚水已不復見。

    “我很抱歉,這一切的確是我跟殷先生串通好的,不過在這之前我跟殷先生詳談過,他對巫秘書用情很深,他不想再一次失去你跟子翔,才會出此下策。”

    “我真沒料到,計謀被拆穿後,你不為自己辯駁,卻還替殷正澤說話。顧醫師,你是個好人,我相信你這麼做絕對經過深思熟慮,有足夠的把握,絕非貿然行事。”

    若非胸有成竹,顧騰鈞怎麼可能砍斷盛洋集團的資金?

    他對巫采媛露出一抹苦笑,“紫夏卻不這麼想。”

    “林小姐遲早會瞭解的,她只是一時間無法接受資金遭到斷頭的事實,畢竟這攸關集團的利益。”在林紫夏身上,巫采媛看見當年的殷正澤。

    當年,她跟殷正澤的交往不受殷家人祝福,殷家長輩早就有意讓殷正澤和某染團千金聯姻,他們利用接班人這個誘因,想促使殷正澤接受商業聯姻,只足殷正澤遲遲不肯點頭。

    巫采媛心裡清楚,殷正澤不肯接受聯姻是因為她。他愛她,那段時間在事業和愛情之間,他權衡著,一邊用實力來說服長輩,一邊費心安撫她。

    可是殷家長輩和股東們並未將他的努力放在眼裡,甚至威脅要撤下其接班人的身分,她猶記得那一晚,殷正澤喝得醉醺醺回家,他帶著滿身酒氣對她發脾氣。他坦言,為了擁有她,他被迫放棄一心渴望的事業王國,這讓他感到很痛苦。

    所謂醉後吐真言,當時年紀輕輕的她深受打擊,以為殷正澤內心的痛苦是因為她的存在是個阻礙,她誤解他並非自己認定的那麼的深愛著她,於是那夜,她帶著一顆碎掉的心,趁他酒醉不醒人事時一走了之。

    不過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在她離開後殷正澤仍未接受聯姻,而且成功打消眾人撤換他的念頭,繼續在殷氏奮鬥,經過多年的努力,事業蒸蒸日上。

    他們明明深愛著彼此,卻因為太在意對方產生誤會而分開多年,巫采媛希望顧騰鈞和林紫夏不要步上她和殷正澤的後塵。

    “我自然明白紫夏心裡有多急,所以我必須等她冷靜下來之後再來跟她詳談,替盛洋集團重新找金援的計畫,我會找機會全盤清楚的告訴她。”即使林紫夏的反應讓他自尊心受了傷,他仍舊全心全意為她設想,為她努力。

    “顧醫師,雖說我幫不了你,但我會替你加油。”

    “巫秘書,那你呢?接下來怎麼做?”殷正澤的拐妻計畫被拆穿,現下端看巫采媛的決定。“你是否願意跟殷正澤一起走?”

    “這件事我還需要考慮。明天吧,我會給正澤一個答覆,不管走或留,我都會接納正澤給我的愛,不會再拒絕讓他和子翔相認。”

    突然之間,顧騰鈞還真羨慕起殷正澤,不過是一場苦肉計就抱得美人歸,但他前方似乎還有很多阻礙。

    又跟巫采媛談了一會兒,顧騰鈞揉著隱隱作疼的太陽穴,返回自己的辦公室,他拿起電話撥給大姊顧芸,這是他回到集團的第一步,他必須先讓顧芸替他做些安排。

    林紫夏決定先回東京一趟,她必須跟父親商量因應對策。

    她飛快的整理著行李,福嬸卻告知她,樓下來了訪客。

    林紫夏飛奔下樓,當她看見巫采媛時,眼底一閃而過一抹悵然失落。

    “顧醫師今天忙得分身乏術,聽說有來自臺北的貴客得招待,如果林小姐想見顧醫師,可能得親自跑一趟醫院。”巫采媛看著林紫夏身邊的行李箱,慶倖自己及時趕至。

    “巫秘書,你就別取笑我了,快進來坐。”她退開一步,邀請巫采媛進屋。

    巫采媛柔聲婉拒。“不了,我趕時間,子翔跟我今天將離開這裡,我特地來跟林小姐道別。”

    “巫秘書真要陪著殷先生轉院?這件事其實——”欺騙就是不對,林紫夏猶豫著要不要跟巫采媛坦白。並非是為了盛洋集團,而是擔心巫采媛得知真相之後後悔。

    “昨天林小姐跟顧醫師在樓梯間裡的談話,我全聽見了。”

    昨天離開手術室之後,巫采媛並未回秘書室休息,她想進一步瞭解殷正澤的病情,因此尾隨顧騰鈞和林紫夏,沒想到卻聽到驚人的秘密。

    “這只是一場騙局,而我被騙得團團轉。”

    林紫夏始料未及顧騰鈞精心策劃的一切這麼快就被拆穿。倘若她自私一點,抓緊機會慫恿巫采媛遠離殷正澤,只要維持住婚約,盛洋集團將可度過難關。

    “巫秘書,騰鈞他不是有意騙你,他這麼做是為了你跟子翔,殷正澤深愛著你,他不願再次失去你。”林紫夏終究無法做出拆散良緣的行徑。

    “我不怪顧醫師,我知道顧醫師這麼做不是為了自己,他看我帶著子翔日子過得辛苦,才想幫助我回到正澤的身邊。”

    林紫夏聽了,當下松了一口氣。“你能理解就好,這件事還請你保密。”萬一洩露出去,顧騰鈞恐怕將受到前所未有的懲處。

    “林小姐,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巫采媛給予保證之後,接著說:“我想過了,我不能失去正澤,子翔也需要爸爸,我決定跟正澤回東京。可是,我的決定會讓你的立場很為難且陷入困境,所以我特地來跟你道歉,希望你能見諒。”

    “巫秘書,如果你真心愛著殷正澤,就別放棄他。”

    其實結束這場婚約,林紫夏心情上是矛盾的,她一方面擔心資金中斷,但一方面卻又松了一口氣,她無法想像婚後跟殷正澤該如何生活下去,他們彼此間根本沒有感情存在。

    “回東京後,我會盡力說服正澤,或許他會願意繼續金援盛洋集團。”

    “巫秘書,謝謝你。”她瞭解巫采媛的心意,但……“在商言商,何況又涉及龐大的資金往來,巫秘書還是必須顧及殷先生的事業,盛洋集團的困境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事情總會獲得解決的。”

    “不管能不能說動正澤,我還是會試試看。”林紫夏是顧騰鈞深愛的女人,這算是償還顧騰鈞的一個恩情。“或許林小姐該相信顧醫師的保證,我所認識的顧醫師絕對不會隨意承諾,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巫采媛身為局外人,看得比兩人都清楚,林紫夏明明心裡氣著顧騰鈞擅作主張,兩人陷於冷戰中,但仍極力維護著顧騰鈞。依她看,林紫夏不願讓顧騰鈞涉入她家集團這場渾水中,而顧騰俊卻竭盡所能想幫助林紫夏,他們明明是彼此相愛的,巫采媛不願看他們因誤解而分開。

    “我不是不信他,只是——”

    “我知道,林小姐是一時心裡急,才會轉身離開,只是你這麼做,意味著不願信任他的能力,你有沒有想過會傷害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經巫采媛這一提醒,林紫夏俏臉驀地一白。

    “或許顧醫師心裡是受了傷,但他並未因此放棄幫你跟盛洋集團度過難關,他一樣會竭盡所能去做。”巫采媛衷心希望顧騰鈞和林紫夏有情人終成眷屬。“林小姐,等你冷靜想清楚之後記得找顧醫師談一談,別讓顧醫師等太久,千萬別像我,因為一份不確定感和不信任而負氣離開,這麼做只是讓相愛的兩個人互相折磨,如果今天正澤沒有找到我,我們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子翔永遠不會知道親生父親是誰,永遠無法得到父親的愛。”

    巫采媛把該說的話都說了,這是她唯一能回報顧騰鈞恩情的機會,讓陷於冷戰狀態的兩人能早日瞭解彼此的心,早日和好。

    巫采媛走了之後,林紫夏呆坐在客廳,一開始她的確認為顧騰鈞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完全沒考慮到盛洋集團目前的困境,可冷靜細想,顧騰鈞個性嚴謹務實,他做不到的事絕不會妄下承諾,她執意不肯給予顧騰鈞信任和機會勢必傷害了他,此時此刻她萬分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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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20:52


    顧騰鈞一結束門診,原訂返回臺北跟顧芸碰面,詳談返回集團之事。

    但眼前的何玥卻不請自來,讓他的臉色微微一沈。

    何玥和他相識在去年年底一場慈善晚宴上,她身為何元集團的公關,擅長交際,八面玲瓏。

    顧騰鈞當日受託領著弱勢團體參加慈善晚宴,他看著何玥以贊助者身分上臺,在臺上跟幾個弱勢團體握手,面帶微笑與老人孩子和殘障人士擁抱、親切談話,那一幕她宛如一個美麗的天使,烙印在顧騰鈞的心上。

    而後,他們有機會談話,何玥對他所表現出來的好感他並不排斥,畢竟自己感情空白多年,也該是時候找個讓自己動心的女人定下來。

    晚宴之後,他曾和何玥單獨見過幾次面,然而何玥日漸表現出來的野心及勢利眼行徑讓顧騰鈞益發反感,他甚至曾親眼看見何玥在路邊羞辱需要幫忙的殘障人士。

    何玥在他心裡美好的印象完全破滅,她只是在人前營造何元集團愛好公益的商業形象,私下卻毫無憐憫心。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繼續浪費時間,於是顧騰鈞毫不留戀的斷絕來往。

    “何小姐,我沒空招呼你,如果你要留在小鎮觀光,麻煩請自便。”

    顧騰鈞這兩天心情煩躁到極點,即便何玥是院長特別交代要好好招待的貴客,他依然沒放在眼裡,連招呼都懶得打,直接下逐客令。

    “騰鈞,別忘了,我可是你們醫院的贊助者。”何玥代表何元集團贊助醫院購買外科部門的醫療設備,“前幾天在台中碰面,你趕時間沒跟我多說話我就不計較了,今天我以贊助者身分前來,你總得拿點誠意來接待我吧。”

    這女人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那日在台中碰面,他是壓根不想浪費時間跟她說話,才會帶著林紫夏轉頭就走好嗎。

    “怎麼,怕我的出現讓林小姐誤會,所以刻意跟我拉開距離?”何玥跟林紫夏曾有一面之緣,而且當晚她清楚撞見顧騰鈞和林紫夏在停車場隱蔽的角落擁吻,顧騰鈞是何等孤傲,竟然也有如此孟浪的一面。

    再見到顧騰鈞後,他那英挺瀟灑的面貌一直盤據在她的腦海,她對他再度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她想挽回他。

    顧騰鈞對何玥可是半點興趣都沒有。“感謝何元集團贊助,感謝何小姐。”語氣平鋪直述,完全不給面子。“還不走?除了感謝,還需要我幫何小姐的善心鼓掌嗎?”

    “騰鈞,我有哪裡不好請你告訴我,我願意改。”何玥從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何曾受過此種對待,但為了挽回顧騰鈞,她願意收斂大小姐脾氣。“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何你會突然提出分手……我究竟哪裡做錯了?”

    顧騰鈞將她柔弱委屈的神情看進眼底,心裡冷笑。“何小姐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如果我沒記錯,我們之間並未曾深入交往過,我們只是私下見過幾次面的朋友,何來分手之說?”

    何玥面子實在掛不住,她沒想到顧騰鈞會如此冷酷無情、不顧情面。“顧騰鈞,你信不信我有足夠的勢力讓你在這裡待不下去。”

    “以何大小姐的能耐,我當然相信。”

    面對威脅,顧騰鈞表現出來的淡然,更讓何玥氣得牙癢癢。“你——”

    顧騰鈞懶得再跟她多浪費唇舌和時間,高大的身軀越過她往辦公室外走去。

    何玥踩著高跟鞋追到走廊外,一臉怒意的擋在他面前。

    “讓開!”他厲聲低斥。

    何玥何等驕傲,豈能任由顧騰鈞就此將她甩開。“顧騰鈞,你這麼羞辱我,不怕我利用關係將你踢出醫院,倘若我說服我爸,讓何元集團出手並購盛洋集團呢?林紫夏對你而言應該很重要吧,眼看她就快要走投無路,你幫不了還讓她深陷更大的困境。你說,她還會接受你嗎?”

    顧騰鈞高大的身軀一震,臉色陰鬱。“你調查我?”這女人瘋了不成!

    “調查?我何苦如此費心,當我一踏進醫院裡,只要提到你,自然有人爭先恐後爆料你的八卦。顧騰鈞,只要你跟我道歉,我會考慮放過你跟林紫夏。”何玥受了此等屈辱,她萬分不甘心,非要替自己討回面子不可。

    顯然,何玥不清楚他真實的身分,“天闊國際藥廠集團”豈是國內區區一個何元集團能威脅的了?

    他朝何玥走過去,在離開半步之遙的距離停下來。

    顧騰鈞看著她,勾唇冷冷一笑,那笑意不及眼底。“何玥,別逼我出手對付你,你馬上離開,我會當做沒聽見你方才那些愚蠢的威脅。”

    何玥沒想到他態度如此囂張又強硬,她氣得抬手就要朝他甩過去,但這時她的視線越過顧騰鈞的肩頭,看見後方的走廊轉角走來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驚訝的停下腳步,詫異且遲疑的看著他們。

    何玥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她停頓在半空中的手突然朝顧騰鈞的後頸一圏,整個人挨進顧騰鈞的懷裡。“顧騰鈞,我愛你!”

    下一秒,何玥嬌豔欲滴的紅唇吻上顧騰鈞緊緊抿住的唇瓣。

    顧騰鈞高大身軀一凜,反射性的將何玥用力推開。

    此時身後傳來物品落地的聲響,顧騰鈞猛然回頭,卻見林紫夏臉色微微泛白的看著他,而她的行李箱則掉落地上。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相信顧騰鈞,在前往機場前特地趕來跟他道別,想為自己傷害他一事而鄭重道歉。

    然而她急著趕過來,卻聽見了令她心痛的對話和刺眼的一幕。

    “紫夏。”顧騰鈞急著上前解釋。

    何玥緊緊踐住顧騰鈞的手臂繼續扯謊撒潑。“騰鈞,你明明說過你愛我,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林紫夏在眼淚掉下來之前,拉起行李轉身就走。

    顧騰鈞惱火的甩開何玥,何玥狼狽的跌倒在地上,被這樣粗魯對待,何玥氣急敗壞的指著顧騰鈞鼻子罵。“顧騰鈞,你會後悔今天這樣對我的!”

    顧騰鈞追著林紫夏揚長而去,他發誓,何玥膽敢玩他,這筆帳他定會討回來。

    林紫夏從醫院離開後直接趕至機場,當她準備辦理出境時,粉肩驀地被扣住。

    她驀地回頭,顧騰鈞高大身影將她籠罩住。

    “顧騰鈞,我要回東京了。”她腦海揮之不去方才那一幕,他跟另一個女人如此親密,重重的傷了她。

    她疏離的神情映在顧騰鈞眼底,他感覺心臟像被狠狠揍了一拳般難過。“你心裡對我難道連一丁點信任都沒有?如果我說何玥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只是作戲,你信嗎?”

    她咬唇不語。

    方才她在來機場的途中,接到了父親秘書的電話,告知集團砸下重金花費心血開發出來的新一代家電產品技術,不知何時被內鬼外流賣給商業對手,對方搶先在今天將新產品上市,這讓研發部門一年多來投入的資金和心血全都付之一炬,父親更因這突發事件的打擊而倒下了。

    盛洋集團是以創新的家電產品起家,曾經風光一時,但近年來競爭益發強大,各集團紛紛推出符合時代潮流的時尚產品,瓜分了家電市場,讓以家電生產銷售為主的盛洋集團利潤變薄變少,眼下唯一一條路就是希望新產品開發上市後能獲得大眾喜愛。

    林紫夏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但願殷正澤能夠站在投資者的立場,繼續給予盛洋集團協助,畢竟雙方對合資開發新產品一直抱持著樂觀的想法,但現下機密被對手取得,產品搶先上市,精明如殷正澤一得知此事,肯定會收回投資承諾。

    沒了金主,加上機密外流,這對盛洋集團來講是雙重打擊,無疑是雪上加霜。

    因此,此時此刻,林紫夏心情沈重到無法回應顧騰鈞。

    顧騰鈞忍著被輕忽冷落的惱怒,試著壓抑下內心的熊熊怒火。“跟我回去,一切交給我!”

    “我必須回東京。”她斷然拒絕。

    他臉色相當的難看。“林紫夏,你是要自己離開機場還是我扛著你走。”他耐心有限!

    “顧騰鈞,我不會留下來。盛洋集團的困境跟你無關,從現在起,我們別再見面了。”這一趟回東京,她面對的困難和壓力可想而知,她無法給他承諾,儘早讓他死了這條心,對他才是好。

    “分手不是你片面說了算。”他冷著臉,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

    “你——”

    他突然拿走她手上的行李。“我送你!”算了,還是先讓她冷靜冷靜。

    她急著要搶回,卻被他陰鷙的黑眸瞪回去。

    他不發一語地陪著她辦理登機手續,送她到出境口。

    當林紫夏終於要離開他的視線時,他打破沈默。“等我,我給你的承諾一定做到。”

    林紫夏仿佛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她急著返回東京,所有混亂的一切讓她無法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

    林紫夏一下飛機便趕往醫院。

    當她看見父親躺在病床上,整個人是如此蒼老虛弱,她不由得趴在病床前痛哭失聲。

    “爸……求你一定要好起來……”她哭著,孤立無援的模樣十分惹人憐。

    站在一旁的一位老人家走過來,將她扶起。“小夏,別哭了,你爸看到你這樣會心疼的。”

    說話的是林家的世交,也是盛洋集團的老功臣之一,方默。

    “方伯伯,我爸的狀況很糟嗎?醫師怎麼說?”

    “初步研判是腦中風,但損傷的程度還要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眼下狀況雖然不好可也不是絕症,你要堅強啊,現在集團只剩你了,如果連你都倒下該怎麼辦才好?”方默語氣中除了憂心忡忡還有更多的不勝欷噓。“這局勢變化真是叫人無法捉摸,明明說好的資金又突然不來,連婚約都解除,這殷正澤這麼做簡直害人不淺,根本是拿集團和你的名節開玩笑。”

    “這事不能全怪殷先生……”

    “小夏,你就是心太軟了。”

    她不發一語,心情一團亂。這段日子以來發生太多事,說她心軟也好,太傻也罷,總之從現在起她必須堅強,一個人獨自撐起一切。

    “小夏啊,你就別傷心了。”方默拍拍她,好聲安慰。“小夏,集團未來可說是岌岌可危,我看你一個女孩子家想獨自撐起來簡直比登天還難,不如這樣吧,集團就交給方伯伯處理,你這段時間就安心留在醫院裡照顧——”

    “謝謝方伯伯。”如果父親身邊沒有方伯伯,恐怕很難撐到現在。“但我不能讓方伯伯太過操心,我可以白天上班,晚上撥空過來照顧父親,方伯伯請放心,我可以撐得下去。”

    方默眼神閃了閃,加重語氣,“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我叫你好好待在醫院裡,為什麼非要跟我唱反調去公司不可?”

    林紫夏秀眉一蹙,訝然地抬頭看著從來不曾跟她說過一句重話的方伯伯。

    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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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21:14


    方默被她那雙澄澈的眸子看得心虛。“咳,小夏啊,方伯伯是關心你,如果連你都累倒,那我如何跟你爸交代?”

    林紫夏心裡對方默掩飾的說詞儘管有疑惑,卻也沒多加計較。

    “方伯伯,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絕對不會逞強。”

    “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方伯伯也不好說什麼……”嘴巴這麼說,方默卻在林紫夏沒看見的角度露出猙獰不滿的表情。

    他佈局了好多年,為的就是從林盛洋手中拿下盛洋集團的經營權,卻在就要到手的時候,殺出一個殷正澤來破壞他的計畫。

    這段期間,他處心積慮要剷除殷正澤,原以為還得花上一番心力,沒想到一切得來全不費功夫,殷正澤主動提出解除婚約抽掉挹注資金,林盛洋受不了打擊跟著一病不起。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正是他方默坐大的時候,眼前只要解決林紫夏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切將手到擒來。

    方默要自己千萬沈住氣,林盛洋這只老狐狸都倒下了,林紫夏這生嫩的小女生有什麼好懼怕的。

    他越想越得意,自己離真正掌權盛洋集團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天闊國際藥廠集團是亞洲數一數二大的藥廠,除了有菁英團隊研發各類藥物之外,事業版圖也涉及生技業,推出各種保健食品分食市場大餅,不論藥品或保健食品,在市場上的佔有率都相當高,這幾年業績蒸蒸日上。

    天闊國際藥廠集團的負責人顧天闊年近六十,膝下育有一女一子,女兒顧芸現任集團總經理並擔任集團發言人。

    顧芸因為工作需要時常出現在媒體版面,名氣不小,但眾人卻從未見顧天闊的兒子在媒體前曝光過,就連內部職員也不曾見過,可說是相當神秘。

    兒子遲遲未現身,更不打算接班,這其實是顧家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血淚,年邁的顧天闊當然指望兒子能夠進集團接手一切,雖說他身子骨依舊硬朗,但誰不想趕快享清福,過著悠哉的退休生活。

    可他那固執的兒子偏偏不願朝商業之路發展,大學選了醫學系就算了,畢業後竟然還拒絕大院的聘請跑到偏鄉服務,在南投的醫院當個沒前途的小鎮醫師,他為了讓兒子回到臺北,提出用集團名義投資醫院讓兒子入主管理,兒子竟然二話不說就回絕,父子倆幾次深談未果,脾氣死硬的顧天闊一氣之下跟兒子斷絕來往,乾脆放牛吃草隨便他去。

    顧天闊對兒子已經死心,他盤算著將集團交給女兒負責,但就怕女兒肩負太大壓力會承受不了。

    其實,顧天闊內心深處還是冀望兒子能夠回家族企業幫忙,只不過這個願望恐怕無法實現,因為顧騰鈞的脾氣比茅坑裡的石頭還硬,他本人不點頭,誰也拿他沒轍!

    “報告總裁,有位顧騰鈞先生找,他說有要事非見總裁不可!”

    秘書急急跑進辦公室報告,這位訪客氣勢嚇人,不顧一樓櫃檯小姐的阻撓,如入無人之境的殺進頂樓。

    秘書擋不住對方,只好急忙跑進來通報。

    “方秘書,你剛剛是說誰來訪?”顧天闊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那隱居深山的兒子跑回來臺北,還急著見他?

    “是我!”顧騰鈞推開辦公室的門,昂首闊步踏入。

    顧天闊驚愕的從辦公桌後站起來,手抖啊抖地比著顧騰鈞。

    “你你你——”

    秘書見狀,忙不叠道歉,“總裁,我攔不住他啊,櫃檯已經通報安全部門,警衛應該馬上就到。”

    “爸,我有事跟你談。”

    這一聲爸,讓方秘書瞬間噤了聲。

    冷靜下來的方秘書左右瞧瞧,不難發現顧氏父子不論五官和神韻,就連魁梧的塊頭都如出一轍,只不過顧騰鈞更加狂傲,氣勢更加駭人幾分。

    果真是虎父無犬子!顧騰鈞氣勢之強大,一站出來就贏過總裁,連她都被懾服。

    顧天闊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不打算給兒子好臉色瞧,手往桌子一拍,語氣十分強硬。

    “哼,你還記得有我這個爸爸。我們有什麼好談的?除非你願意回來接班,否則別浪費我的時間。”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顧騰鈞的死硬脾氣全然遺傳自顧天闊,這一點完全無庸置疑。

    若非有求于父親,面對父親的刁難,顧騰鈞絕對會轉身就走。

    “我回來,就是跟爸詳談這件事。我願意接受爸的安排回來接班,醫院那邊我已經提出辭呈。”

    “你說什麼?”顧天闊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兒子竟然開口要回來接班?“方秘書,你也聽見了,他說要回來接班?”

    “顧先生是這麼說的沒錯。”

    顧天闊的反應是跌坐在皮椅上,久久無法消化這個天大的消息。

    顧騰鈞朝天花板翻白眼,對父親的反應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不過話說回來,父親有這麼奇特的反應也不算怪異,畢竟他曾經在父親面前強硬的撂下狠話,說這輩子他不會放棄醫師這個工作,要他接班免談。

    但如今對他來說,行醫不再是他人生必要的堅持,他想成為可以讓心愛女人倚靠仰賴的男人,他要給林紫夏幸福。為了深愛的女人,放下自己的理想抱負不算什麼,只要能挽回她,只要能幫助林紫夏度過難關,只要能贏回她的信任和心,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方秘書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狀況,只好跑出去找人求救。

    很快的,一身高級套裝,踩著高跟鞋,看上去幹練俐落的顧芸出現在總裁辦公室。

    她一看見弟弟,開心的跑去抱住他。“騰鈞,好樣的,前兩天才通電話,你這麼快就跑回來了。”顧芸早知道顧騰鈞想要回來接班的決定。

    “爸……”顧芸放開弟弟,走到辦公桌去扶起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父親。

    “爸,騰鈞願意接班是好消息,你可別再刁難他,萬一再把他罵跑,下次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他了。”她低頭,以兩人能聽見的聲量提醒父親。

    唉,誰叫這對父子脾氣根本就是比臭比硬的。

    弟弟的脾氣比起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母親生前都駕馭不了這一老一少,她更不用說了,根本插不了手,只能好言相勸。

    “騰鈞,吃過飯沒?我讓方秘書打電話到俱樂部訂位,等會兒我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顧騰鈞是回來投誠的,當然配合。“我沒意見。”

    顧天闊冷哼,“你還真敢說!”

    在顧家,意見最多配合度最差的就數他!之前只差沒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回來,但他懷疑就算真的亮刀,這臭兒子也會寧死不屈。

    想起昨日種種,顧天闊氣不過想繼續數落兒子,卻被顧芸阻攔下來。

    “爸,今天我們早點下班,一起慶祝騰鈞回來,至於騰鈞接班的細節,我們邊吃邊談。”顧芸盼啊盼終於盼到弟弟肯回來,無論如何都要留住他。

    一旦弟弟肯正式接班,她肩頭上的壓力就可以分出去一些,以後可以輕鬆許多。

    顧天闊當然也知道這機會求都求不來,精明的頭腦也馬上猜忖兒子這次主動跑回來投誠一定有內幕。

    好吧,未免錯失良機,他暫時不跟兒子正面交鋒,他倒要聽聽看兒子突然自己跑回來說要接班,內情到底為何?

    一家三口立即移駕天闊國際藥廠集團的私人俱樂部,在專屬的包廂裡,享受來自米其林名廚的美味佳餚配著美酒。

    顧天闊從頭到尾端著一張嚴肅老臉,顧芸負責緩和現場一觸即發的氣氛,顧騰鈞配合度真是沒話說,他表明會儘快回來接班,不過也提出了交換條件。

    他條件一開出來,顧天闊馬上氣得吹鬍子瞪眼。

    “為了一個女人跑回來,你有沒有出息?”

    顧芸心驚驚,真怕騰鈞被父親這一刺激馬上拍桌走人!

    她轉頭用眼神跟父親求情,要他老人家態度別太強硬,一邊還得安撫弟弟。

    “騰鈞,爸只是開玩笑,你別當真。”

    顧騰鈞不在乎父親的嘲弄,神情嚴肅的說:“只要爸同意金援,我願意放棄醫師工作,一輩子為天闊效勞。”

    “那個女人對你真那麼重要?”顧芸哇的一聲,對弟弟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感到震驚。“你不是對談戀愛沒興趣,以前多少女人倒追告白,全都被你打槍,一個個都死得很慘。”

    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是吧!

    真沒想到個性脾氣糟糕,個性冷到骨子裡的弟弟也有跌入愛河的一天,且是一愛就非要搞到轟轟烈烈的那種。

    “我不能失去她!”顧騰鈞的語氣和表情眼神,是完全不容人置疑的認真。

    “為了她,我願意回集團,我會努力達成父親的期望,一輩子為集團效命!”顧天闊被兒子那執著的神情給震攝住。

    顧芸則是一臉崇拜和欣羨。

    “爸,你的看法呢?”顧芸推了推被嚇傻的老爸,要老爸儘快表明立場。

    “咳,我——”他高興的想要跳起來歡呼啊!

    但說什麼都得忍住,不能讓這個叛逆的兒子太過順心,所以顧天闊故意端起一張嚴肅的老臉,佯裝陷入深思。

    顧芸偷偷翻白眼。她還不瞭解這位愛裝腔作勢的老人家嗎,心裡明明樂翻了,表面還在裝腔作勢,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她急了,她真怕騰鈞翻臉走人,一直猛暗示老爸別再演了。

    顧天闊清了清喉嚨,終於開口,“我有個條件。”

    “幾個條件我都同意。”

    顧天闊哼了一聲,“要我同意金援對方還得經過評估,還有,就算同意金援並不代表同意接受她當我的媳婦,在你跟那女人還沒結婚之前,我要你跟幾個老朋友的女兒相親,從中挑選喜歡的女孩,或許會遇上比那女人更好的也說不定……先說好,你不準拒絕!”

    顧騰鈞臉色煞時一變,冷著臉起身一拍桌子抗議,顧天闊被兒子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一跳。

    “你、你這什麼態、態度?!”

    顧芸連忙緩頰。“騰鈞,就認識認識,相親又沒什麼,如果不喜歡也不能勉強,爸,你說是吧?”說完,不忘回頭瞪老爸一眼。

    顧天闊撇撇嘴,他承認自己是故意使性子不讓兒子好過,誰叫兒子打小就不聽他的安排,凡事都跟他作對。

    顧騰鈞看著大姊,從齒縫逼出聲音來,“我不答應!我已經有深愛的女人,這輩子只愛她一個!”

    顧芸在心裡為弟弟的深情鼓掌。

    “爸,你不是老念著想抱孫嗎,我身邊沒有物件,短期內很難實現你的願望,現在騰鈞既然有個人選,你就別再刁難,讓騰鈞好過些,只要他加把勁,說不定你很快就有孫子可以抱了。”

    顧天闊一聽有孫子抱,立即改變主意,“這樣吧,給你半年時間,你要是能做出一番成績說服董事會同意拿出資金,你的婚事我絕不刁難。”

    顧騰鈞以破釜沈舟的決心回道:“我會全力以赴。”

    “好!”這次顧芸真跳起來鼓掌了。

    這場家庭會議總算達成共識,談判間無人傷亡,真是萬幸萬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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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22:22


    冬去春來,林家別墅的庭園裡,托紫嫣紅百花盛開。

    林紫夏今晚特別盛裝打扮,宛如一朵盛開的玫瑰,比花園裡的花兒還要嬌媚迷人。

    她端坐在莊園餐廳裡,陪著父親用晚餐,打算用完餐之後立即出門赴宴。

    今晚的宴會是由“鶴霖集團”籌辦,廣邀了日本政商界名流參加,目的是為了慶祝日本鶴霖集團和臺灣天闊國際藥廠集團異業結盟,未來將共同出資研發生技產品,據說資金是龐大得令人咋舌,對進軍亞洲生技市場相當具有野心。

    此外,鶴霖集團的新任會長和天闊國際藥廠集團的接班人是大學好友,這個合作案便是在這因緣際會下促成,雙方都對未來的發展很有期許。

    這半年來林紫夏幾乎心力交瘁,不過她並不喊苦,至少集團在她的苦撐下沒有落得被並購的命運。

    這段時間她最感激的人無非是巫采媛。殷正澤在巫采媛的勸說下,破例在沒有任何利益權衡下,以朋友的身分暫且調借一筆資金給盛洋集團救急。

    她衷心感謝殷正澤,不過接下來她得靠自己努力。

    她幾乎將所有心力都放在挽救集團上,她一肩扛起所有責任,坐鎮集團安穩人心,做任何決策都步步為營,深怕一個不小心可能落入陷阱,造成集團更大的虧損。

    為了拓展人脈,林紫夏只要抽得出時間,必定親自造訪各個商業宴會,認識各階層的政商人士。即便希望渺小,但她還是不肯放棄的跟各大集團負責人提出工作計畫,企圖說服對方能夠提供金援。

    但半年下來,她屢遭拒絕和奚落。

    因為以現在盛洋集團的財務吃緊狀況,根本就是一顆燙手山芋,誰接手誰倒楣,根本就是拖累自己。

    面對一片不看好的聲浪,即便父親最仰賴的助手方伯伯不斷勸退,她仍不打算放棄,即便私下有很多人嘲諷她的不自量力,更有人譏笑的當面提議她不如用身體換金錢,她依舊不肯妥協。

    不管面對多少訕笑,她都咬牙苦撐下去。

    因為她很清楚,盛洋集團只剩下她可以扭轉情勢,年邁的父親最近身體每況愈下,根本無法再替集團扛任何責任,在這節骨眼上,倘若連她都放棄了,那等於放棄父親和父親一輩子的心血。

    “小夏,真是辛苦你了。”中風行動不便的林盛洋,現在都得仰賴輪椅才能行他看起來白髮蒼蒼垂垂老矣,跟半年前精神抖擻的模樣比起來判若兩人,情勢的變化讓他不勝欷噓,整個人整整老了好幾歲。

    “爸,我很好,我撐得住。你別掛心我。”林紫夏擠出笑容,語氣刻意放得輕快。“你今天吃得很少,這樣不行喔,醫師說你得補充營養才行。”

    催著父親進食,反倒她自己沒什麼胃口。

    晚餐已經進行將近半個小時,父親胃口不佳,她也吃不了幾口,但為了陪父親,她勉強自己吞著食物,其實食之無味。

    林盛洋看著女兒,放下餐具,長長歎了一口氣。

    林紫夏緊張的看著父親。“爸是不是不舒服?我馬上打電話讓醫師過來。”

    她欲起身,拎著禮服的長裙擺急著去打電話。

    林盛洋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沒事,小夏你坐下來聽我說。”

    “爸,你放寬心好嗎?”她走過去,站在父親面前,伸手握住父親的手,那瘦到皮包骨、佈滿皺紋和針孔的皮膚令人沭目驚心。

    她忍住落淚的衝動,強打起精神,“爸,有話等從宴會回來再談。我很好,你不用替我操心。”輕輕拍拍父親的手,要他安心。

    林盛洋握住那柔白漂亮的小手,看著美麗出眾的女兒,一臉驕傲。“先別急著走,我只耽誤你幾分鐘。”

    “爸,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打算在今晚見見鶴霖集團的新任總裁,據說鶴霖集團的新任總裁對擴展事業版圖頗有野心,目前正打算擴大投資,我想找機會送上合作企劃書,這位年輕的新總裁或許對我提出的企劃會有興趣也說不定。”

    她知道父親捨不得她繼續苦撐,據方伯伯透露,父親心裡早有出售集團的盤算。方伯伯不只一次向她提起,父親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讓她早日擺脫肩頭的壓力,如今能讓父親改變主意的方式,就是她退出經營,讓方伯伯來主事。

    林紫夏瞭解方默一輩子都在替父親做事,是父親最信賴的助手,因此當方默說出這個建議時,她並沒有懷疑什麼,只說了她會考慮,畢竟是自己父親的心血,林紫夏還是希望自己能夠一肩挑起。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林盛洋同意她的央求。“不過,有些話我得先跟你提,這幾天我跟律師商量過了,財務長和會計師也給了財產清算資料,倘若現在出售集團,勉強能清償銀行債務以及員工們的退休金和資遣費,雖說這樣的決定會失去我畢生的心血,但至少能讓所有跟集團一起努力的老員工們得到妥善的照顧。”

    林紫夏沈默著,父親表面不動聲色,語氣裡沒有顯現太多的的沈重,看起來好像用平常心做這個決定,但他心裡一定很難過。

    “爸,方伯伯跟我提過,他有能力撐起集團,如果我把集團經營權交給他,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林盛洋卻不發一語,臉色驀地一沈。

    “爸,怎麼了?”

    “小夏,我做了一些調查,這次技術外流可能跟你方伯伯有關。”

    “方伯伯一直是爸最仰賴的人,怎麼會——”

    “只是懷疑而已,目前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你別多心了。”

    “嗯,我知道,總之,我自己會小心防著。”她看看時間,低頭理理禮服後,旋即往餐廳外走。

    林盛洋喊住她,“小夏,你必須答應我,不準答應任何傷害自己、犧牲自己的條件。”

    她僵了一瞬,臉色微微泛白。看來,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已經傳入父親的耳中。

    “爸,你放心,我會珍惜自己。”

    說服了父親之後,她在心裡告訴自己,要更加努力才能讓父親放心。儘管身體有些不適,頭重腳輕的,但她強打起精神,挺直腰杆,帶著自信的微笑,接過管家送上來的晚宴包。

    她搭上車,由司機將她安全送抵宴會現場。

    這是一座美輪美奐的莊園,就離林家別墅十分鐘左右的車程。

    她下了車,做幾次深呼吸,跟著絡繹不絕的賓客一起進入莊園裡。

    該是上戰場的時候了!

    西裝筆挺的顧騰鈞佔據貴賓室一角,一襲深黑色手工西裝更添幾分神秘感。

    顧騰鈞一站出來便氣勢逼人,本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就連合作對象上官俊身邊,性格一向清冷的女秘書也為之著迷。

    “兄弟,這次真的感謝你肯給我這個機會。”顧騰鈞的視線膠著於某個點,他一直注意著宴會廳門口的動靜,可惜都沒看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他轉身看著多年好友上官俊穿著一身白西裝,襯出其斯文卓爾的氣質,兩人風格各異,站在一起卻不分軒輊,一個粗獷豪邁,一個俊俏爾雅。

    “老顧,難得你這麼客氣,真讓我受寵若驚。”

    他所認識的顧騰鈞向來說風是風說火是火,在朋友群中總是主事的那一個,個性果斷相當讓人欣賞,作風強焊,是天生的領導者。

    但顧騰鈞在個性上相當孤僻,平時不愛跟朋友來往,他何其幸運,算是跟顧騰鈞頗為合得來的少數朋友之一。

    上官俊取來兩杯酒,邀他舉杯。“來吧,祝我們合作愉快。”

    “這是當然,這次的合作非成功不可!”他必須做出一番成績來,才能取信于父親。

    這半年來,他日以繼夜將所有的時間和心力都投入工作中。

    透過大姊顧芸的協助,他很快熟悉集團事務運作,並積極的投入幾個案子中,一邊見習一邊嘗試提供決策。

    大學時期,他輔修過企業管理和經濟學,雖說自己自始至終都不曾打算回來接班,但他還是未雨綢繆的做足準備。

    他的能力與認真得到大姊和父親的認同後,父親丟了幾個案子給他獨立作業。

    他在很短的時間搞定並做出成績來,一番作為讓父親另眼相待,並讓董事們看出他的能力。

    但他短期內展現的成績,顯然還是無法獲得父親和董事們的認同。

    這次和鶴霖集團的合作,是最關鍵的一步。

    這段期間,他一直暗中注意著盛洋集團的消息,顯然,失去金援後盾的盛洋集團陷入了困境,雖然短時間內還能撐下去,但財務窘境讓經營運作變得更加艱辛。

    他擔心林紫夏撐不下去,便私下拜訪殷正澤,請他出面繼續提供金援,一邊則透過好友上官俊關注林紫夏的消息。

    每次聽完好友捎來的消息,他的心情總是益發的低落。如果可以,他願意挺身而出替她承擔所有麻煩。

    如今,他已能獨當一面,所有膠著的狀況渴望在今天得以解除。

    透過這一次跟鶴霖集團的合作案,他相信在魚幫水,水幫魚的效應之下,能在未來替天闊國際藥廠集團創造龐大的利益。今晚之後,父親和董事們應當不會再行阻撓,有關他提出的金援盛洋集團提案一定能過關。

    上官俊撇唇一笑,將顧騰鈞的心思全看進眼底。“我按照你的意思寄了邀請函給林小姐,這時間她人應該已經到了。”

    真是難得啊!他認識顧騰鈞多年,從來沒見過顧騰鈞曾為哪個女人如此傷神過,林紫夏是唯一一個。

    基於好奇,他在幾次社交場合上特別關注林紫夏。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集外貌和智慧於一身,舉手投足間優雅富有氣質,可說是一個相當出色,絕對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

    但在現實又功利的上流社交圈中,一個家道中落又背負龐大債務的千金卻是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流言蜚語圍繞著林紫夏,但那女人總是堅強的面對訕笑和批評,不放過每一次露臉的機會,她積極尋找願意與他們合作、協助盛洋集團度過難關的對象,即便屢遭拒絕也不肯輕易放棄。

    上官俊曾私下評估過盛洋集團的債務,財務漏洞頗為嚴重但並非無法解決,問題在於未來合作的認同感以及對盛洋集團缺乏前景的憂心,難怪沒有人肯伸出援手。

    至於那些肯提供幫助的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好色之徒,圖得只是林紫夏的身體。據傳,某大集團色老頭開出價碼要包養林紫夏,不少公子哥兒也躍躍欲試,把林紫夏當成物品打算用錢買入。

    面對這等難堪狀況,林紫夏還能堅強挺著實在難能可貴。

    他猶豫再三,透過視訊私談時,將這些聽來的謠傳告訴好友。

    他還記得當時顧騰鈞的反應有多大,他暴跳如雷,鐵青著臉在辦公室裡不斷暴走,那眼底醞釀的怒火藏著不容錯辨的心疼情緒。

    這個時候,朋友不相挺還等何時?

    他很清楚,這段時間顧騰鈞為了儘快取得接班認同,幾乎以公司為家,無數的考驗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於是,上官俊為了加快合作商談的進度,在顧騰鈞忙到不可開交時,特別挪出空檔前往臺灣與之會面,是促成此次兩大集團合作的最關鍵行動。

    “該是你上場的時候了!”拍拍顧騰鈞的肩頭,上官俊替好友打氣。

    “兄弟,感激不盡!”如果沒有上官俊這好哥們相挺,他不會這麼快站穩腳步。

    “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跟你討這份恩情。”

    “那是當然,只要你開口,就算要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你瞭解我的,我怎麼可能放過在你身上撈好處的機會,你就等著被我狠狠宰一頓吧。”上官俊打趣的說著,目光突然越過顧騰鈞定格在宴會廳門口。“你快看,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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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23:05


    顧騰鈞高大的身軀驀地一震,他順著上官俊興味盎然的目光緩緩回頭。

    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終於美麗的現身。

    他的雙腳自有意識的移動,踩著沈穩而緩慢地步伐,越過人群一步步接近她——林紫夏。

    身處在熱鬧的氣派莊園裡,林紫夏不斷地在花園和大廳裡找著宴會主人上官俊的身影。

    她今晚只有一個信念,必須排除萬難爭取時間跟上官俊提合作企劃,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也是保住盛洋集團唯一的一條路。

    可不知是不是老天存心要折磨她的心志,造型師幫她準備的高跟鞋尺寸竟小了半號,穿起來有點咬腳。

    前前後後在莊園裡繞了幾圈下來,腳踝已經磨破皮,現在每走一步,傷口和鞋子不斷產生摩擦,痛得她好想把高跟鞋脫掉。

    可這場合不允許她做出這麼失禮的行徑來,她只好咬牙忍著腳踝傳來的痛感,繼續在莊園裡前前後後繞著。

    正當她朝後院方向前進時,一道身影驀地擋住她的去路。

    她停下腳步,抬頭望著對方——

    “看到我很失望?林紫夏,我說你何必這麼辛苦找金主呢,外頭一堆男人等著包養你,其實這在社交圈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多的是社交名媛被包養,日子過得可好著呢。”

    擋住林紫夏去路的女人是宮本琉璃,人長得嬌柔漂亮,心腸卻壞得很。

    宮本琉璃是殷家大房安排給殷正澤的婚配物件,卻屢屢慘遭殷正澤反對,而後殷正澤私下與她達成聯姻協定,存心拿她來當擋箭牌對付殷家大房的算計,自此,她成了箭靶。

    宮本琉璃愛慕殷正澤眾所皆知,更是殷家最合意的婚配物件,卻被殷正澤拒絕的很徹底。一年前,宮本琉璃嫁給殷正澤夢碎,竟然在私下頻頻找她麻煩,時不時在各種場合堵她。

    以往,一遇上宮本琉璃找碴,她只要跟殷正澤提一聲,殷正澤自然會出面擺平,宮本琉璃便會收斂一段時間。

    可現在,她和殷正澤已經解除婚約,至於殷正澤低調另娶巫采媛的消息則被隱瞞得很好。

    不知內情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他們說是因為盛洋集團財務岌岌可危,加上新品研發技術被商業對手捷足先登,讓她所帶領的盛洋集團陷入更大的危機中,巨大的財務黑洞讓殷正澤放棄了她。

    在傳言中,她成了可憐的棄婦。

    林紫夏則心裡清楚,外頭那些加諸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語,宮本琉璃絕對貢獻良多。

    宮本琉璃逢人就取笑她是棄婦,還說她這個被殷正澤玩膩即丟,可憐又缺錢的前未婚妻現在正積極物色下一個金主。

    宮本琉璃的惡意譭謗,讓社交圈裡的男人看待她的目光變得邪惡,對她的態度也變得輕挑。

    這段日子以來,不斷有男人冒出來跟她提出包養條件,面對每一次羞辱她都咬牙忍過。

    她不想浪費力氣動怒,更沒有時間躲起來悲傷哭泣,她每天忙到焦頭爛額,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今晚,她更不允許浪費一分一秒在這居心叵測的女人身上,就算被宮本琉璃誤解,她也不想解釋清楚,畢竟巫采媛對她有恩,殷正澤願意再提出最後一筆金援全靠巫采媛幫助,她可不能讓巫采媛淪為宮本琉璃報復的對象。

    林紫夏轉身就要走。

    宮本琉璃臉色猙獰的沖上前,捉住她的手。“別想走!”

    “宮本小姐,請你自重!”林紫夏心一驚,試著掙脫。

    但宮本琉璃看起來嬌柔,力氣卻驚人的大,林紫夏幾番掙扎都掙脫不了。

    “你這搶別人男人的賤女人,還膽敢嗆我?你給我坦白說,殷正澤對我避不見面全是你慫恿的對不對?”

    林紫夏認為宮本琉璃根本就是瘋子!“我跟殷先生早已經解除婚約,我想宮本小姐對這件事很清楚不是嗎?”

    “你休想騙我,在我看來解除婚約只是障眼法,你根本就是想獨佔殷正澤。”

    殷正澤並不是好相與的男人,她想獨佔還得殷正澤願意好嗎!不過她懶得跟宮本爭辯,她現在只想安全脫身。

    “宮本小姐,你再不放手別怪我失禮,呼叫警衛。”

    “你叫啊!我倒要看看警衛會把誰攆出去,要比演戲天分,我可不會差。”

    林紫夏頭痛的看著眼前這瘋女人。

    “你還不吐實,你這該死的女人——”失去耐性的宮本琉璃突然揚高手,一臉狠勁的就要朝她揮巴掌。

    林紫夏眼看巴掌就要揮落,她掙脫不了跑不掉,慌得只能閉上眼承受即將落下的力道。

    但預期中的痛感並未落在臉頰上,反倒聽見宮本琉璃慘叫一聲,鉗制她手腕的力道驀地消失。

    她詫異的轉頭,驚見顧騰鈞一臉寒霜的抓著宮本琉璃。

    “你是誰,少管閒事!”宮本琉璃的氣焰瞬間減弱,顯然被顧騰鈞強大的氣勢給駭著。

    “你好大膽子,敢動我的女人,這筆帳我很快會找你算!”要不是不願林紫夏看見他狠戾的一面,更不願在今天這屬於自己的場子裡鬧事,他定會給宮本琉璃顏色瞧。

    淩遲一個人的方法很多,他絕對會讓宮本琉璃後悔莫及曾經欺負他顧騰鈞的女人。

    “原來是新的金主,林紫夏你還真有本事——”話說一半,宮本琉璃臉色突然發白,發不出聲音來。

    顧騰鈞怒火蒸騰地在宮本琉璃的手腕上使力,讓她痛得抽氣連連。

    “滾!”他毫不留情的甩開宮本琉璃,對付這種跋扈的瘋女人根本就不需要客氣。

    宮本琉璃嚇得一刻也不敢停留,踉蹌的跑開。

    林紫夏也嚇得不輕。

    她一直呆呆站在一旁,像看見外星人一樣瞪著他。

    面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顧騰鈞臉色眼神不自覺放柔,方才教訓宮本琉璃的狠勁已不復見,眼裡充滿眷戀和憐惜。

    是她眼花了嗎?

    林紫夏眨了眨眼,眼前的男人幻影卻不曾消失。

    顧騰鈞一改過去率性的形象,今晚穿著一襲黑色三件式正式西裝,帥氣逼人的站在她面前,他氣勢凜人充滿了存在感,那強大的氣場再真實不過。

    “你——”他怎麼會出現在東京?出現在這個場合?

    他貴氣逼人的裝扮,就像在場來頭不小的賓客似的,這個宴會必定要有一定的家世背景才能站在這裡,他怎會……

    滾到舌尖的疑問,被她硬生生吞下。

    不管他以何種身分出現在這裡都與她無關,他與何玥曖昧不明的關係是她心底的刺。

    林紫夏拎起裙擺,忍著腳痛轉身就要閃人,顧騰鈞卻一個箭步殺過去,將她擁入懷中,讓她完全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應。

    怎麼才走了一個難纏的瘋女人,又來一個更難纏的惡霸!

    “放開我!”她在他懷裡掙扎。

    他手臂略略收緊,執意不讓她有機會脫逃。“紫夏,我有話跟你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顧醫師,請你自重!”

    她的反應不在他預期中,這句萬分疏離的“顧醫師”把他打得頭昏眼花。

    “紫夏,聽我說!”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她冷著臉斷然拒絕。“請你別再繼續糾纏不清。”

    看著她冷漠的臉龐,他不怒反笑。“紫夏,如果你不肯冷靜下來跟我談,那別怪我用非常手段把你擄走。”

    她一驚,用力掙扎著要退出他的懷抱。“你休想碰我,你這惡霸,害得我還不夠慘嗎?盛洋集團遭受困境,我被當成為了錢不惜出賣身體的女人,到哪裡都被侮辱被嘲笑,這全是你一手造成,我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情緒已經繃到了臨界點,被他這麼一逼,她再也受不了的將這段時間來內心所受的屈辱全都宣洩在他身上,一雙小手憤怒的朝他胸膛捶打,她知道自己遷怒的成分大了些,但她已經顧不得了。

    顧騰鈞直挺挺地站著,任她宣洩。

    他低頭凝望著她含淚的目光,她顫抖哽咽的嗓音,讓他心口糾結心疼的情緒不斷的擴散。“紫夏,我很抱歉,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耳邊傳來他低啞的道歉聲,她驟然停下失控的舉動。

    驀地,她沮喪地垂下小手,輕輕搖了搖頭。“不,不關你的事,以前無關以後也——”

    他突然伸出大手輕輕捏住她的下顎,薄唇欺下,在她吐出疏離得讓他生氣的話之前,吻住那張小嘴,將她的聲音堵住。

    他突來的舉動讓林紫夏慌得想逃,心亂如麻……

    當四片唇瓣貼上,他敏銳的感覺到她嬌軀一僵。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放開她,他並不想用如此強硬的手段強迫她,但若不強勢擋住她的意念,他將徹底失去機會,被她排拒在生命之外。

    他絕對不準她說出任何傷害彼此的話,更無法忍受她將自己推開。

    他已經來到她的面前,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他絕對有能力可以替她擋風遮雨。

    他熟悉的氣息讓林紫夏沒了抗拒,方才逞兇的小手此時仿佛自有意識的揪著他的黑色西裝衣領,前一刻發僵的身子軟化,身體偎上前,兩片水嫩唇瓣主動吻住他的嘴,淺淺試探似的啄吻。

    雖然只是生澀的輕觸,卻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悸動,讓他心裡燃起一抹希望。

    顧騰鈞圈在她細腰的手臂一收,兩人沒有一絲縫隙的貼合在一起。

    她被這親密陡然一驚,理智回籠,急著要推開他。

    他不放人,薄唇吮著她柔軟的小嘴,逗弄著她的粉舌,強烈的男性氣息讓她腦袋開始暈眩,呼吸也漸漸困難。

    林紫夏驀地眼前一黑,下一秒整個身子軟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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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23:46


    林紫夏想睜開眼,眼皮卻無比沈重,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離般,她的意識陷於清醒與迷蒙之間,花了好些時間,她才得以掙脫記憶的迷障,從迷茫黑霧中醒過來。

    當她張開眼,眼前是個完全陌生的房間。

    她迷惘地看著站在床邊的顧騰鈞,他身上的黑色西裝已經脫掉,白襯衫貼著他強壯的身軀,袖子卷到手肘處,服貼的短髮微亂,幾綹落在額頭上。

    他手裡拿著毛巾,慢慢地在床邊坐下,一雙黝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眼裡凝聚著讓人心驚膽跳的怒氣。

    然而他明明看起來好像隨時想宰人,但動作卻輕柔無比,深怕傷了她似的。他拿著毛巾輕輕放在她的額頭和臉頰,宛如對待一個珍寶般替她小心拭汗。

    他的深情溫柔只會在她面前展現,除了她,誰也無法掌控他任何一絲情緒上的反應。

    “這是哪裡?”她抓住他的手臂。

    他掃了她一眼,沒有回應她的問題,忍著情緒逕自說著,“你現在輕微發燒,你好好躺著,只管休息,其他事都別管。”

    三個小時前,她在他懷裡暈了過去。

    他抱著她避開賓客從後院進入莊園,經過上官俊特別安排,挪出這間僻靜的客房給他。

    他替她檢查了身體狀況,發現她除了發燒外,身子瘦削的讓人不舍,眼下的黑眼圈是用脂粉掩蓋,腳踝還因鞋子尺寸太小而磨破皮滲著血絲。

    他氣自己太慢來到她身邊,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沒能好好的護住她,讓她身心都如此疲憊!但事情已經造成,再多懊悔也於事無補。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協助盛洋集團脫離財務吃緊的危機。

    “我不能待在這裡,我——”她的肩頭驀地被顧騰鈞的大掌扣住,說話聲戛然而止。

    他臉色無比陰沈,“你在發燒,必須躺著休息,哪裡都別想去。”

    林紫夏抿著嘴,惱火的瞪著他。都是因為這個男人,她才會躺在這裡浪費時間。

    不過既然還沒離開莊園,那麼她還有機會見上官俊一面。“我必須回宴會上去,我有重要的人得見。”

    “宴會已經結束了。”

    “什麼?”她推開他,赤著腳下了床,急忙跑到窗邊,推開窗往下一探。

    原本燈火輝煌、賓客絡繹不絕的熱鬧莊園,現在只剩幾盞庭園燈還亮著,賓客們早已不見蹤影,如顧騰鈞所言,宴會已經結束,幾名僕婦正在庭園裡打掃著。

    他走過來,輕易就把她抱起來,扛回床上安置。“你虛弱的隨時會倒下。”

    她掙扎著,“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別想嚇唬我。”

    “嚇唬?”他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擁住她纖細的身子。“這叫關心,當你倒在我懷裡時,我差點被你嚇出心臟病來。”

    他擔憂的語氣讓她心頭微微一動。“你快放開我,我必須見上官俊一面,今晚是最後一次的機會了。”

    “哼,你是我的女人,不肯留在我身邊已經夠傷我的心了,竟然當著我的面急著找上官俊?”他將她抱得更緊,簡直就像故意跟她唱反調。“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你身邊,這段路走來很艱辛,就算你心底氣我惱我,或者如何趕我,我絕不走開。”

    她抬起手搗住雙耳,怕自己心軟的要求他留下。

    他歎了口氣,將她的手拉下來握在掌中。“你定要見上官俊一面?見了面又如何,你確定能說服他投資盛洋集團?”

    她沮喪的說:“我並不確定,但起碼見到了就有機會不是嗎?而這個機會被你給硬生生破壞……”

    “我破壞了?好吧,如果你非得這樣怪罪我,那我把機會還給你!”

    什麼意思?她在他胸前抬眸,眼裡佈滿疑惑。

    “我說,把機會還給你。”他深沈的黑眸緊緊鎖住她。“但我有個條件——倘若你說服不了上官俊,你必須接受我的安排,而我答應你,我會盡力解決盛洋集團的財務危機。”

    “你如何能解決?”

    “這我自有辦法,你只要相信我。”顧騰鈞打算將自己身為天闊接班人的身分坦白。“紫夏,我是——”

    “事情緊急,我現在急著見上官俊,你想對我說的話,我們有時間再慢慢談。”她不相信他有什麼辦法,就算他是醫術高明的醫師,也不可能救得了搖搖欲墜的盛洋集團。眼下她急著見上官俊,她要把握這個機會說服他點頭。“我願意接受你的條件,但我要儘快見到上官俊,不能拖延。”

    “儘快?那是當然,我馬上就可以安排。”安排她和上官俊單獨碰面自然不是難事,他考慮了下,既然她如此焦急,那麼有關自己真正身分的事就稍後再說吧。

    顧騰鈞走到一旁,拿起隨意擱在單人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從口袋掏出手機。

    他迅速的傳了訊息出去,不一會兒,房外傳來敲門聲。

    他走過去把房門打開,上官俊噙著一臉戲謔的笑走進來。“又要我幫忙?兄弟,你欠我兩次人情啊!”

    上官俊的嘴臉實在很欠揍,顧騰鈞卻不能對這位恩人動粗,只是揚眉瞪了他一眼。

    “兩次人情呐,看來這回你得為我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囉。”

    “要不要我順便上刀山下油鍋?”顧騰鈞涼涼的回應。

    “這提議不錯,我會慎重考慮。”上官俊簡直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紫夏驚訝的看著嘻皮笑臉的上官俊,又看看一臉自在的顧騰鈞。

    看兩人熟悉笑談,這態勢再清楚不過,顧騰鈞跟上官俊有交情,且是交情頗深的好友。

    “你們談吧,我在外面等著。”顧騰鈞看她一眼,隨後離開房間。

    上官俊看向她,微笑地率先打破沈默。“林小姐,有話請說,我能幫忙的一定盡全力。”

    聽他這麼說,林紫夏心裡燃起希望。“上官先生,我擬了一份合作企劃書,請上官先生務必仔細過目。我誠心爭取機會跟貴集團合作,只要上官先生願意協助盛洋度過眼前的危機,將來的利益分配,盛洋願意無條件接受鶴霖集團提出的條件。”

    上官俊斂去笑容,正了正神色,沈吟半晌後說道:“不瞞林小姐,鶴霖集團和天闊國際藥廠集團此次的合作金額龐大,集團所有的資金幾乎都投入,實在沒有能力再協助盛洋集團。”

    才剛燃起的希望,立即毫不留情被澆滅,林紫夏身子一晃,小臉頓時失去血色。

    要是把未來嫂子給氣昏過去,他就完蛋了!上官俊趕忙接著說道:“不過盛洋集團的財務危機也不是沒解決的辦法,據我所知,天闊國際藥廠集團可是相當有興趣,也早對盛洋集團的財務作了審慎的評估。”

    “天闊國際藥廠集團?”

    “騰鈞沒提嗎?那我多嘴了。”這麼重要的事,顧騰鈞為何沒說,難不成要給她驚喜嗎?不過反正都說漏嘴了,索性就來個大爆料吧。“顧騰鈞正是天闊國際藥廠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幫你到底的!”

    在顧騰鈞的堅持下,林紫夏住進他前陣子在東京新買的住所,一間地處精華地段的豪華公寓。

    顧騰鈞親自控管林紫夏的作息,規定她每天必須睡足八小時,每日三餐必須定時吃,更找來瑜珈老師授課,適度運動有助身體的恢復。

    他更私下拜訪了她的父親林盛洋,經過一番懇談,林盛洋同意將女兒託付給他,並接受他出資幫助盛洋度過難關,入主盛洋集團。

    經過一個月的調養,林紫夏氣色紅潤不少,整個人看起來亮麗又精神。

    這段時間裡,顧騰鈞表現出來的霸道雖讓她有些微詞,但她真實的感受到顧騰鈞對她的呵護和深愛。

    他是那麼努力的為她排除萬難,不畏艱難的衝破困境,為她擺平一切,甚至為了她棄醫從商,他的付出她看在眼裡,而這一切無關他那令人震驚的真實身分。

    她看見的是一個男人對她真真切切的關愛付出,讓她深深動容,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對他的愛意。

    她無法否認自己愛著顧騰鈞,但這一個月來她卻小心翼翼的不敢太接近他,因為她擔心他會誤解自己對他的愛意——在得知他的真實身分後,她便依賴著他,這會不會讓他看輕她?

    林紫夏站在窗前,心緒百轉,腦子裡亂糟糟的,她想著或許該找個機會跟他談一談,才不會自己在這兒鑽牛角尖。

    這時顧騰鈞打開書房門出來,看著站在窗邊的女人,由外頭透進屋內的陽光在她身上鍍了層薄光,讓她更加閃閃發亮。

    今天,她穿著一件合身的白色薄衫搭上單寧褲,他眯起眼,目光在她窈窕且凹凸有致的身段上飽覽一回,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緩步走過去,從背後圈摟住她。

    “外頭有什麼好看的?”看得這麼入神。

    懷裡的女人因為突如其來的擁抱而受了點小小驚嚇。“你、你忙完了?”

    他眉頭蹙起,“不習慣我的親近?”關於這點,他一直有意見。“紫夏,你註定是我的女人,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手。”

    “你不放手我還逃得掉嗎?”他的霸道不僅展現在工作上,就連私生活方面也展現地淋漓盡致。不過也多虧了他卓越的能力,強大得讓她足以倚靠,公司和父親那邊他都安排的很好,讓她能暫且放下壓力好好休息,這個月可說是她人生最愜意無憂的時候。

    他的下巴在她臉頰旁輕輕磨蹭。“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你是逃不掉了。”

    是啊,他的確有本事布下天羅地網,不過……“我不會再逃了。”她微微一笑,那笑容裡飽含著被寵愛著的滿足。“騰鈞,我有話跟你說,你有時間嗎?”

    “只要你願意談,我的時間全部都是你的。”顧騰鈞了然於心她想說什麼,他一直在等她主動開口。

    “我代表我爸,謝謝你救了盛洋集團,這份人情我會盡全力償還,將來盛洋集團營運上的利潤也絕對不會少你一份。”

    他點頭。“這是當然,我所做的必須有所回報,天闊此次投入的人力和資金是經過審慎考量,未來盛洋集團營運上的利潤以及股份絕對不能少給。”他以商人的角度跟她交鋒。“我很快將接掌天闊,絕對不會亂投資砸了自己的腳,這一次這麼大陣仗的幫你,純粹是為了商業利益,沒有其他。”

    “哦,那麼你在我身上並沒有其他企圖?”

    他挑高一雙濃眉。“我對你當然有所圖,我圖的可多著呢,不過我所圖的跟商業投資完全無關。”

    在他炙熱的注視下,她臉頰熱辣辣的。“這……正是我想跟你談清楚的。”她力持鎮靜,語氣轉為嚴肅。“騰鈞。我很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因為你挽救了集團而用自己來報答你。”

    “這樣的報答,我也不要。”他斂去笑意,正色回道:“我要的,是你的真心真意。如果你不是真心愛我,我會走開。”

    他低下頭,嚴肅的盯著她,等著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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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4-3 10:24:36


    她沒有避開目光,眼眶微微泛紅,堆積起心動的淚霧。“顧騰鈞,我愛你,我愛的不是你的身分,是你的心,你把我捧在手心裡,讓我深深感動,讓我再也無法自拔……”

    “謝謝你願意愛我。”終於等到她這句話了,他輕輕將她的纖細的身子扳過來,低頭吻住她的唇。

    有鑒於上次太過熱烈將她吻暈過去的驚嚇,這回他可是小心翼翼,吮著她柔嫩的唇瓣,他舔著她的唇時不時提醒她記得要呼吸。

    林紫夏被他逗得好氣又好笑。“親愛的,我不是一碰就會碎掉的瓷娃娃,你可不可以別這麼緊張?”

    “哦?”他挑高一雙濃眉,眼神轉為晦暗。“意思是說你比較喜歡粗暴一點的?”

    “我什麼時候說了?”

    “你的眼神告訴我的。”肯定的語氣。

    “你胡說——”林紫夏抗議,顧騰鈞倏地彎下腰,一把將她抱起。“你、你要做什麼?”她一驚,一雙小手揪緊他敞開的雪白襯衫領口。

    他的欲望寫在那雙炙熱的黑瞳裡,那裡頭有兩把火在竄燒著。“我等了整整一個月。”

    她臉蛋驀地浮上紅霞。“你現在就要——”

    “你不願意?”

    她被他火炬般的眼神盯得羞澀萬分。“我、我沒有經驗,你不要太過。”話畢,她將紅成一片的小臉埋入他的胸前,又羞又窘到整個快要到冒煙的程度。

    顧騰鈞再也無法控制要她的欲望,飛快邁開步伐,將她抱進滿室漆黑,只有微微光線映照的寬敞大主臥。

    林紫夏躺在大床上,顧騰鈞高大健壯的身體就在她上方,他的雙手擱在她的身子兩側,居高臨下盯著一臉嬌羞的她,他的目光如火,那盈滿欣賞、讚歎的眼神燒得她口乾舌燥。

    剛剛簡直是跑著進房間來,怎麼這會兒看起來卻不急著動手了?被他火炬般的目光梭巡一遍又一遍,林紫夏不依的嬌嗔,“你看夠了沒有?”

    他眼神驀地變得意味不明,惹得林紫夏更加心慌意亂。

    “永遠都不夠,”他的嗓音帶著壓抑。“紫夏,今天我將真正的擁有你,你終於屬於我了。”

    她輕輕仰起小臉,眼裡泛起濕意,動容地低語,“騰鈞,我何其幸運能夠讓你這麼的愛著我……對不起,我過去對你的不信任,更抱歉的是我聽信了何玥的那些謊言,氣你……”

    他俊臉浮現淺淺笑意。“從現在開始把你自己全心全意交給我,心裡只有我,這樣就夠了。”

    “好。”她答應。

    “跟著我,不要害怕,我會很溫柔,不會傷著你……”他低頭用唇輕輕摩擦她的唇,大手解著她的衣扣,動作很輕很巧。

    “好……”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

    他繼續動作著,剝除她身上的衣物,讓她近乎全裸地躺在他身下。

    “換我了。”他的目光深沈迫人。

    她羞澀的伸出手,替他解開襯衫,解開腰帶,褪下西裝褲,期間小手都不停的顫抖著。

    當她的手碰觸到他的內褲,他抓住她。“夠了。”

    壓抑的情潮已經氾濫成災,他密密實實的吻住她的唇,將舌頭探入深深糾纏著……

    ……

    天色清亮,柔暖的晨光從窗外透進臥房內,落地窗前的遮陽簾幔半掩著,迷蒙的光暈照映半個室內,並沒有驚擾到躺在灰藍色大床上熟睡的嬌人兒。

    顧騰鈞被手機音樂聲吵醒,他輕巧地下了床,迅速撈起昨晚丟在地上的西裝,掏出手機接聽。

    “是我,請說。”他刻意壓低聲音,回頭瞥了床上的人兒一眼,旋即朝窗前走去,一邊低聲跟對方談話,一邊將簾幔拉起,將擾人清夢的晨光隔絕在外。“好,我知道了……我中午進公司,會議延後。”他說的公司是天闊在日本臨時租借的辦公室,專門負責和鶴霖的合作。

    簡短談完,他收了線。

    轉過身,正打算重新返回床上補眠,卻見林紫夏已經醒來,她披著一頭微微淩亂的長髮坐在床上,將被單摟在胸前,露出雪白香肩,一雙還飽含困意的水眸瞅著他,臉頰飄著兩抹紅雲。

    她美麗得不可方物,而她眼中的他似乎也挺垂涎欲滴,讓她看得癡迷了。

    顧騰鈞眼底閃爍著興味盎然,這下倒不急著回到床上,他將手機丟開,直挺挺地站在窗前。

    方才顧騰鈞背對著她講電話,因此林紫夏的視線一開始停留在他結實性感的臀部和那雙修長有力的長腿上,她腦海閃過許多限制級的片段,昨晚他用著那雙有力長腿壓制著她,結實的臀貢獻強大的力氣朝她身體裡不斷的撞擊衝刺,幾乎快要撞斷她的腰……

    驀地,他轉過身來,林紫夏臉頰上紅霞更明顯了。壁壘分明的胸膛,無一絲贅肉的腹部,兩腿之間那尺寸驚人的昂揚正在復蘇當中……似乎在她的瞪視下更大了?

    她口乾舌燥身體發燙,連忙抬起眼眸,卻對上他幽黑炙熱的注視,他眼底閃燦著一抹光亮,兩道濃眉挑得極高。

    “如何?滿意你所看到的嗎?”他緩步朝她接近,就站在床畔,她的面前。

    她坐在床上,從這角度看過去,恰巧正對他那巨大的……林紫夏尷尬的躺下,將被單拉高遮住燙紅的臉蛋。

    他大笑著,稍一使勁便輕易將她抓在手上的被單抽走。

    她一絲不掛的雪白胴體映在他漆黑的眼裡,他性感的喉結因渴望而上下滾動,下一秒他迅速上了床正面壓過去,擒住想翻身從另一邊下床的害羞女人。“還沒回答就想逃,休想。”

    “我只是想翻個身而已,哪、哪有逃。”他健碩的身體無一絲縫隙地貼著她,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堅硬火熱,燒灼著她的肌膚,讓她慌亂得連說話都產生抖音。

    他低低笑著,“沒想逃?那好,既然都起床了,我們把握時間做點運動。”

    “我記得,今天沒有瑜珈課。”

    “今天的課,由我來做教學。”他親自上陣替她授課。

    “我可以請假嗎?我腰好酸——”她軟聲求饒,昨兒被他折騰了一整晚呢。

    “腰酸?我來幫你揉一揉。”

    忽爾,他抱著她起身,讓她跨坐在自己腹部,他的大掌揉著她發酸的腰側,一手捧起她的胸,一陣肆意啃咬,接著擺在她腰間的掌往下滑入她誘人的雙腿間,開始一連串讓她招架不了的挑逗……

    “別又來了……”她軟軟的抗拒著。

    取得主宰的顧騰鈞,豈肯這樣就放過她,他捧起她的粉臀,托高後慢慢放下,他如火灼燙般的欲望一寸寸進入了她,接著就這麼跟她做了起來,他的撞擊力道不輸昨晚躺在床上時的勇猛,而這個姿勢狂野得讓她更加害羞,兩人嵌合的身體更加緊密,被他這麼愛著,感受猛烈好幾倍,讓她簡直要瘋了,只能渾身發軟地倒在他的懷裡,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宰割了……

    時間接近正午,林紫夏沐浴後,換上衣服一身清爽的坐在餐桌前,享用著顧騰鈞親手做的豐盛早午餐。

    他手藝還不賴,林紫夏整個被喂得很滿足,不管身心靈各方面。

    等她吃飽喝著水果茶,顧騰鈞放下咖啡道:“跟你說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她屏息。

    “你想聽怎樣的好消息?”吊著她的胃口,他雙手抱胸,噙著微笑靠著椅背好整以暇地挑挑眉,沒痛快的立即宣佈。

    她急了,來到他身邊,小手扯著他的手臂。“你快說啊,是不是、是不是——”

    他將她拉坐在腿上,親昵的抱著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如你所願!資金全數到位了,我剛剛收到銀行的通知。現在起,盛洋集團的財務危機已經解除!”

    就在他宣佈完畢的同時,林紫夏擱在茶幾上手機適巧響起音樂聲。

    她走過去,瞥了眼螢幕上的來電名字後迅速接起手機。

    她聲音有點顫抖,“藤原小姐,請說。”

    來電的是她的秘書,藤原美雅,也是目前協助顧騰鈞重整盛洋集團的重要人物之一。

    她靜靜聆聽著對方說話,粉唇緩緩往上輕揚,露出一抹微笑。

    電話很簡短,藤原美雅報告一個驚人的好消息,這個消息在一分鐘前已經由顧騰鈞親口說出,但一樣讓她震撼。

    顧騰鈞做到了!龐大的資金全數到位,盛洋集團不但可解決銀行債務,接下來要推動的幾項投資計畫也將無礙的進行,集團運作不會停擺,將有機會改寫新頁,集團將重新再起!

    這對林紫夏來說,是多麼天大的好消息!

    她的開心已無法用言語形容,對他為自己做的萬分感激。她轉身,看著已經站到窗前的男人,難掩激動從身後抱住他。“謝謝,謝謝你!”喜極而泣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歎一口氣轉回身,伸出手揩去從眼角滑落的晶瑩淚珠。“怎麼這麼愛哭,難道我愛上的是一個愛哭鬼?”這女人動不動就噴淚實在令人擔心!

    “你、你現在想後悔還來得及——”

    “哼,你休想我會跳入你的圈套。”他才不會笨得上當。“我愛定你了!一輩子!”將她拽進懷裡,牢牢困住。

    這次,她沒有逃開,而是更加緊密的抱住他。

    他眉一挑。“就這樣?我替你出生入死賣命籌錢,你回報我的只有這個小兒科的擁抱?”

    “男人,別太貪心好嗎?從昨晚到今天早上,難道我被你折騰得還不夠?”

    “好吧,那至少再給一個吻。”

    她從善如流,踮起腳尖,在他性感的薄唇上烙上一個溫熱甜蜜的輕吻。

    顧騰鈞圈住她的腰,順勢加深這個吻。

    當吻逐漸失控之際,是顧騰鈞先把持住。他必須克制住欲望才行,如她所說,昨晚跟今天早上有點失控,已經折騰得她吃不消了。

    “今天跟我進公司,你必須儘快重新接管集團,畢竟接下來還是得靠你自己。我離開臺灣太久了,董事會已經對我下通牒,再不回去,我這個接班人恐怕要面臨被拔除的淒慘命運。”

    林紫夏低笑著。“你可不能失業,我以後還得靠你賺錢養家呢。”

    他喜上眉梢。“這是求婚?”

    她掄拳捶向他好比鋼鐵般堅硬的胸口。“才不是呢。”

    “不是求婚是什麼?難不成你要我沒名沒分的跟著你,如果你是如此打算,那可別指望我賺錢養家。”嘴巴這麼說,大手卻緊緊勾住她的腰,幾乎想將她揉近身體裡那般的緊密霸道。“你如果只想利用我的身體,吃幹抹淨後不認帳,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被他惹得好氣又好笑,粉拳又朝他招呼過去。“你這根本就是惡人先告狀嘛——”

    他忽爾擒住她的手,抓在胸前,斂眉,專注地盯著她。

    她對上他熾烈深情的目光,然後看著他緩緩在眼前單腳跪地。

    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隻美麗的鑽戒,放在厚實的掌心中閃閃發光,這姿態簡直帥呆了。

    “紫夏,我愛慘了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感動的目眶含淚,吸了吸鼻子朝他伸出自己纖細的小手。“我願意。”

    他欣喜若狂的替她戴上鑽戒,高大的身軀站起來將她摟到懷裡,重新吻住她,這個吻熱烈又深入,幾乎傾注所有濃情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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