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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520520
威爾斯親王 | 2023-5-8 20:42:57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八十八節 刺殺



  有人敲門,葉陽白柳和趙若汐對視了一眼,前者重新坐直身體,恢復端莊嚴肅的樣子,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道:「進來吧。」

  隨即「哢嚓」的一聲,會客廳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股新鮮出爐的麵包香味飄了進來。

  只見一名女僕推著餐車,黑絲白裙,氣質端莊,潔白的束帶繫得一絲不苟,正是高級宮廷女僕的裝束。

  轉眼間,女僕將餐車推到桌旁,微微俯身,似乎想要揭開餐蓋,將新鮮出爐的起司麵包呈上。

  卻在這時,一旁的趙若汐突然抬起頭,盯著對方的臉,略顯困惑道,「你不是宮廷女僕……」

  她話還沒說完,驟變突生!

  正在俯身的女僕突然裙擺一掀,露出綁在大腿上的刀柄,緊接著刀光一閃,一道紅芒抹向趙若汐咽喉。

  那速度之快,猶如流光疾電,快得讓人難以反應過來。

  而就在前一秒,就在趙若汐突然發問的瞬間,背對著女僕的葉陽白柳覺察到了異常。

  電光火石之間,眼角瞄到一絲金屬的微光,她根本沒有來得及思考,就合身撲向對面的趙若汐。

  「噗嗤!」

  紅芒掠過,刀劍入肉之聲細如髮絲,卻驚心動魄。空氣彷彿被高速運動的刀鋒切割,留下一條錯位的透明絲線。凝固了半秒,大股鮮血從葉陽白柳背部噴濺而出,淡藍色的神官袍瞬間被染得通紅。

  在這一刹那,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承諾過那個人,她一定會保護好目標。

  刀光猩紅,帶著極其可怕的殺意,彷彿能夠切割世間的一切。只是一刀,便生命垂危。

  緊接著刺客手腕一翻,挽起刀花,血腥紅芒再度綻放。

  被撲倒在地上的趙若汐並沒有坐以待斃,立即抱著飛身替她擋刀的葉陽白柳向側後方翻滾。

  紅芒劃過地面,華貴的地毯一分為二,刀氣直透混凝土地板,帶起一絲花崗岩石粉。

  「蒸汽盔甲!」

  隨著一聲嬌喝,無數金屬構件自虛空中飛出,重重地落在嬌小的少女身上。巨大而沈重的構件互相碰撞,爆發出陣陣火花。

  動力核心熊熊燃燒,周遭氣溫急速上升,氣缸奔騰,活塞湧動,發出高亢的汽笛聲。

  與此同時,第三道刀芒尾隨而至,劈向蒸氣噴薄之處。

  只聽見「鏘」的一聲巨響,明亮火花四處噴濺。一刀未果,又是一刀。刀芒猶如狂風卷浪,瘋狂地劈砍削切。刀鋒劃過鋼鐵的刺耳尖聲伴隨著噴灑的火花,看得人頭皮發麻。

  然而,刺客的攻擊全部被擋下。當蒸氣緩緩散去,就露出了包裹在巨大金屬構件中,交叉著巨拳抵擋刀芒的重裝少女。

  在趙若汐保護下的葉陽白柳掙扎著站了起來,兩只眼睛死死地盯著僞裝成女僕的刺客。

  對方的面孔熟悉無比,幾乎是她天天所見的對象,慍怒之下,忍不住衝口而出:「血鳶!」

  「你怎麽能,怎麽能……」

  短暫的驚愕之後,葉陽白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

  「你是四王子的人!」

  女刺客冰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嗤笑。

  這是一個中年女性,臉部線條刻板,臉型瘦長,顴骨高高凸起,長得不算好看,但凶相十足。

  她就是馬蘭二十二世曾經的「王前十侍」之一,血鳶。

  在翠麗絲登基當日,她和其他兩位王前十侍以及後來離開皇宮創立地下殺手組織的「離恨」在第一時間內就選擇了投靠新的主子。

  但實際上,她只是一枚潛伏在敵人身邊的暗棋。等待時機,發動最致命的一擊。

  而現在,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殺掉作為人質的七公主,青國就會徹底跟他翻臉,趙元愷將親率大軍跟紅國拼個你死我活。

  葉陽白柳全身泛起一層翠芒,背部的傷口逐漸收斂癒合。然而,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和治癒的生命之光對抗,每當紅芒綻放,傷口就會再次被撕開,由內自外,皮開肉綻,鮮血噴濺。

  魔武者的混沌魔能與快速治療師的生命能是對立的存在,彷彿光與暗,冰與火,相互碰撞,相互排斥。

  相比純粹靈能攻擊,混沌魔能造成的傷害裡更為可怕。

  只見葉陽白柳臉色蒼白,原本紅潤飽滿的嘴唇現在沒有一絲血色。她掙扎著站起來,身體微微顫抖,強忍著背部的劇痛,站直身體,伸手一握,破魔長矛和黃金大盾出現在手中,然後咬著牙,踏前一步,擋在蒸汽公主面前。

  「沒想到受我一刀還能站起來。」

  血鳶高仰著頭,一副看待弱者的模樣。

  緊接著下一秒,正在閒庭漫步的血鳶毫無徵兆地暴起,旋身扭腰,一記鞭腿甩向兩人。

  站在最前面的葉陽白柳下意識地舉起黃金大盾,身體前傾,抵擋攻擊。

  伴隨著沈悶的聲響,一股巨力從盾牌傳來。雖然身體紋絲不動,背部傷口卻再次開裂,血霧噴薄而出。

  不得不說,血鳶的戰鬥經驗極為豐富,而且手段異常毒辣,盡找要害和軟肋下手。招招致命,一旦撕開傷口,就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對獵物展開瘋狂追擊,直到一方倒下。

  「你先治療傷口……」趙若汐挪了下位置,擋在葉陽白柳和刺客之間,「一個魔能武者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

  「小姑娘,你的判斷非常正確。」血鳶冷笑道,「所以,我們不止一個……」

  話音未落,大門「嘭」的一聲巨響,被巨力掀飛,兩道精悍幹練的身影走了進來。

  看見來人,葉陽白柳杏眼圓睜,因為他們正是投靠翠麗絲的三位王前十侍的另外兩人。

  她心中不由得苦笑,自己怎麽就沒想到,曾經最忠誠的狗,怎麽會輕易背叛主人。

  兩名刺客看似閒庭漫步,有意無意之中,很快就占據了最有利位置,對兩人形成了三角圍攻的態勢。

  葉陽白柳環視一眼,握了握手中的大日破魔槍,深吸一口氣,隨後貼近趙若汐,低聲說道,「我掩護你衝出去……」

  「龍鱗衛就在城外,找到黃風烈老將軍,他會保護你的。」說完,葉陽白柳望向三名刺客,臉上露出決然之色。

  面對葉陽白柳的自我犧牲,趙若汐卻表示了反對,「我獨自逃離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但我們全力戰鬥,成功率有百分之六十五。」

  聽到女孩的話,三名刺客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答案就在下一秒揭曉。

  一股龐大的威壓自門外傳來,燈光變得暗淡無比。

  彷彿有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在暗中窺視,散發著冰冷的惡意和貪婪。

  黑霧湧動之中,一道身影緩步而來。

  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身形,卻有如巨大的陰影襲來,山崩海嘯,天地色變。

  葉陽白柳露出了絕望的表情,原本還有一線生機,現在什麽都沒了。

  因為眼前之人,正是馬蘭四皇子喬安,大國王級的存在!

  為了破壞陳興的計劃,四皇子喬安不惜放下至尊強者的驕傲,親自出手。

  「束手就擒吧。」

  「我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一點兒。」血鳶勸道。

  大國王級在此,反抗已經沒有意義了。

  然而,就在葉陽白柳萬念俱灰,想著怎麽體面地死去的時候,穹頂之上響起了高亢的笑聲。

  「呃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笑聲嫵媚又癲狂,帶著赤裸裸的藐視和嘲弄。

  並且,笑聲並非一個,而是兩個。

  一個濡濡糯糯,充滿磁性,一個清澈明亮,猶如出谷黃鶯,儘管聲線不同,但笑聲中的癲狂和嫵媚卻是同出一轍。

  刹那間,喬安及三名刺客臉色驟變,瞬間失去血色,如同白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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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3-5-8 21:05:40

本篇最後由 Im520520 於 2023-5-29 21:14 編輯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八十九節 成魔


  場面反轉再反轉,心境大起大落,葉陽白柳綳緊的神經一鬆,整個人差點兒虛脫。

  短短數秒鐘之內,她彷彿經歷了一場生死輪回,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眼前光影交替,恍如隔世。

  原本她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卻沒想到,那個男人早已謀劃好了一切。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當喬安計劃著千里奔襲,從背後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候,龍涎河的兩大至尊已經回到王城,守株待兔。

  因為陳興的心裡很清楚,青國一旦退兵,那些潛藏在暗處,坐山觀虎鬥的勢力就再也坐不住了,肯定會下場搞破壞。

  好讓龍涎河一直處於混亂之中,這樣才能渾水摸魚,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這些人當中,最不想讓他們好過的,無疑就是嵐國的主君,流亡海外的馬蘭皇族儲君──四皇子喬安。

  想要破壞大局,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讓青國七公主趙若汐不明不白地死在冰藍城。

  這樣一來,趙元愷必定怒火衝天,傾全國之力為女復仇,與他們死磕到底。

  陳興深知趙若汐的重要性,所以暗中安排阿麗雅和翠麗絲潛返冰藍城,防止某些人狗急跳牆。有兩個大王級坐鎮,就能確保萬無一失。

  果然,陳興賭對了,馬蘭四皇子急不可耐地親自下場了。

  然而,距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的喬安,怎麽可能就此善罷甘休,灰溜溜地逃回格林大陸。

  此刻喬安的目標,就在七八米外,觸手可及之處,相比城堡上空的兩大國王級,他的距離更近。

  臉上的震驚和猶豫瞬間被狂暴取代,只聽見喬安一聲低吼,全身爆發萬丈雷霆,化身風暴,朝著大廳裡的兩女撲殺而去。

  奔行的過程中,喬安的身體急速膨脹,皮膚黑化,臉上青筋暴起,嘴裡長出獠牙尖齒,十指化作鈎狀獸爪,頭上伸出大型反曲角,雙目猩紅如血,面容扭曲,猙獰無比。

  恐怖的力量讓周圍的空間急劇變現,刹那間彷彿火山爆發,地動山搖。

  撕裂空間的氣流刮面而來,葉陽白柳只感覺皮膚刺痛,淡淡的血腥味傳入鼻腔。

  攻擊還未到來,威壓已經造成創傷。

  電光火石之間,葉陽白柳銀牙一咬,舉起黃金大盾,視死如歸地迎了上去。她必須趕在救援到來之前,替趙若汐擋下最致命的一擊。

  狂暴的力量撕扯著空間,如同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洪荒惡獸。

  生死之間,時間彷彿變慢了。眼前閃過一幅幅畫面,最後定格在某個人的臉上。

  那看起來一本正經,骨子裡卻壞透了的傢夥,一股淡淡的暖流在胸腔彌漫開來。

  過往有什麽仇,有什麽怨,都還給他了……

  風暴來臨之際,大神官緊握大盾,默默地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那摧枯拉朽的一擊。

  「轟!」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光線黯淡,地動山搖,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晃動。

  然而,她卻安穩地站在原地,甚至連氣流都感覺不到。那毀天滅地的一擊,似乎並沒有落在她身上。

  即將吞噬一切的風暴,竟然憑空消失了。

  當她緩緩睜開眼睛,一個有著怪物般強壯肌肉,線條卻如妙齡女郎般火爆玲瓏的巨大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

  灼熱的氣浪襲來,帶著硫磺的氣味。

  抬眼望去,對方正扭頭看著她。

  那混合著清純與妖嬈的女惡魔面孔,嘴角翹起,朝著她齜牙一笑,閃爍著靈動與妖異光芒的金色竪瞳彷彿在對她說,「放心吧,我怎麽捨得讓我的小美人香消玉殞?」

  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堪的畫面,葉陽白柳不由得臉色一紅,瞬間的嫵媚,猶如一朵嬌艶欲滴的桃花。

  如果此刻某人在這裡,肯定會氣得血壓飈升,大口吐血。

  緊接著,女炎魔回過頭,臉上的表情驟然冰冷。

  「當著我的面,還敢打我女人?」

  「以為我好欺負是嗎!」

  發出宣言的同時,女炎魔扭動腰身,雙臂爆發蠻力,猛地向前一推。

  喬安雖然化身雄性惡魔,體型比女炎魔還高出大半個頭,力量卻不及對方,被硬生生推開數米,龐大的體型將身後的門框擠壓破碎。

  「哦,黯魔血脈?」

  女炎魔雙手抱胸,打量著眼前的雄性惡魔,然後搖晃著腦袋,自言自語地說著,「不只是黯魔,還有其它的物種的氣息……」

  「呵呵~」女炎魔突然發出嗤笑,「我還以為是什麽呢……」她語氣冰冷,「原來是個雜種劣魔!」

  作為碳基食物鏈的金字塔頂端,上位惡魔的炎魔,能夠聞出下位惡魔的氣息。

  為了快速獲得力量,喬安不惜代價,大量吞噬深淵惡魔和其它深淵物種的晶核,融合各種高等物種的生命印記。

  雖然這是一條捷徑,但由於生命印記種類繁多,駁雜不純,如同縫合怪一般,變異程度已經超出「人類」範疇,說是怪物也不為過之。

  「你們這對惡母女!」

  「鳩占鵲巢,篡奪我馬蘭皇族千年基業!」

  「全世界的貴族都在看著,王國的正統必將回歸!」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

  「輪不到你!」

  雄性惡魔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驚天叱喝打斷。

  一顆紅色流星撞碎城堡頂部,從天而降,騎槍大劍直殺王廳中間的雄性惡魔。

  後者奮起反擊,交叉雙臂架開騎槍,大劍同時攔腰斬來。眼看就要上下分離,雄性惡魔一聲暴喝,背部長出一條畸形的獸臂,一爪拍在劍背上。大劍頓時偏移方向,重重地砸在王宮的地板上,刹那間碎石橫飛,煙塵彌漫。

  一襲猩紅身影出現在大廳當中,水霧繚繞,豐腴火爆的曲線若隱若現。儘管身披重甲,卻擋不住那邪魅誘惑的氣質,「一個藏身鄉野的私生子,也敢在此妄稱正統!」

  深紅戰甲的女皇緩緩抬起大劍,指著對方,「今天……」

  「我就要明正典刑!」

  「將你這個謀權篡位的野種埋葬於此!」

  後方的女炎魔伸手一握,一柄巨大的火焰鐮刀在手中凝聚成型。

  頃刻之間,龍涎河兩大至尊已經對雄性惡魔形成合圍之勢。

  「放棄反抗,我讓你死得輕鬆一點兒。」

  女炎魔露出尖牙,臉上帶著殘酷的笑容。

  雄性惡魔血紅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突然抓住身邊的三個魔能武者,如同拎小雞一般,接連將三人扔向女炎魔,女皇和葉陽白柳,然後轉身向外衝去。

  面對世界排名第二,第六的至尊強者,他連一對一都打不過,何況是兩個一起上。

  除了逃,喬安沒有第二種選擇。

  可憐那三個魔能武者,至死都沒想到,竟然會被誓死效忠的對象當做逃命的墊腳石。臉上帶著驚恐萬狀的表情,被鐮刀劈開,在漫天血霧中一分為二,或是被騎槍貫穿,大劍砍下頭顱,又或是撞在黃金大盾上,頭暈耳鳴,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蒸汽鐵拳砸進地面,直接原地埋葬。

  「追!」

  國前廣場的上空,三道流光掠過。其中一道後發先至,將第一道攔截下來。

  三道流光交錯碰撞,最後落在了偌大的廣場上。這裡是龍涎河聯合王宮最大的廣場,占地數百畝,是舉行全國閱兵儀式的地方。

  巨大的空間裂縫展開,龐大的軍團洶湧而出,手持巨劍的鐵盔甲,成群飛出的熾天使,電光閃爍幻影刺客。另一邊,手持巨斧的女屠夫,握著雷電標槍的亞馬遜,散發著彩虹粉光的蝴蝶女妖,笑聲狂亂的黑寡婦。

  躋身巔峰王座的喬安也不甘示弱,召喚出了他的冥界軍團。

  龐大的地獄三頭犬嘶吼著,三顆猙獰的獸頭張牙咧嘴,大滴大滴的涎水砸落地面,散發著腥臭。

  天空之中,浮現兩個巨大的球體,緩緩睜開金色竪瞳。

  兩個高大無比的荊棘女王爬出地面的裂縫,那布滿尖刺的頭盔下,妖艶的面孔帶著嗜血的獰笑。

  巔峰王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天空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一扇通天大門緩緩開啓。

  一個白袍老人從大門的光海中走出。漫步天際,莊嚴而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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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3-6-11 11:47:29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節 審判


  然而,拉姆斯登的到來,並沒有阻止事態的發展,反而激起了兩位女王的凶性。

  化身炎魔的阿麗雅揮舞火焰鐮刀,身披猩紅戰甲的翠麗絲提起大騎槍,掄起雙刃大劍,瘋狂地殺向化身雄性惡魔的四皇子。

  兩人彷彿視白袍守護者為無物,對目標前後夾擊,勢如山巒壓頂,天外隕石飛墜。

  兩位天榜大王級同時出手,狂暴的能量力場已經超出了空間的承受能力,廣場地面轟然下陷,數米深的花崗岩瞬間被碾成齏粉。

  緊接著,力場的中心處爆發出轟然巨響。

  只見雄性惡魔以一敵二,如烏金般堅硬漆黑的惡魔爪同時架住劈下的鐮刀和大劍。

  三股洪荒之力的碰撞,産生了堪比核爆的衝擊波。刹那間,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崩壞、破碎。

  拉姆斯登臉色凝重,抬起手中長杖,口中誦念著晦澀難明的古語,一個巨大機械羅盤浮現在身後,半虛半實,若隱若現。

  無數機械齒輪轉動著,伴隨著某種奇特的機械聲,一層層淡金色的光芒向外擴散。

  金光所到之處,形成了若隱若現的光膜,將整個廣場包裹起來。不斷向外奔湧的狂暴力量被禁錮在了一定範‏‎‏‎‏‎‏‎‏‏‎‎‏‏圍內,世界的崩壞逐漸平息下來。

  「噗!」

  兩股巨力施加在身上,化身惡魔的四皇子猛地噴出一口黑血。強度堪比石墨烯的惡魔皮膚片片開裂,露出了裡面岩漿鐵水般的肌肉組織。

  即便他的身體達到了碳基生命的頂端,強度堪比石墨烯,但在兩位大王級的全力夾擊下,依然無法承受。

  他原本就只有小王級的實力,為了儘快突破境界,他選擇了最危險也是最快速的辦法──大量吞噬高階變異生物的晶核,融合強大的生命印記,以此突破極限。

  儘管這種方式可以快速獲得強大的力量,但後遺症也相當明顯。不同物種之間的生命印記容易發生排斥反應,輕則身體殘障,精神混亂,重則發狂變異,徹底淪為魔物,又或是基因崩壞,化作一團模糊不堪的血肉。

  其次就是,這種進階方式的上限不高,遠不如天然形成的。

  阿麗雅和翠麗絲的惡魔生命印記都是自然融合的,原本就比四皇子這種雜牌血脈高一等級,更何況兩人都是天榜排名前十的至尊。

  單對單都打不過,更別說是兩個一起上了。

  憤恨交織之下,雄性惡魔一聲嘶吼,奮力震開兩人,隨即向後跳開。

  阿麗雅和翠麗絲同時起身追擊,卻在這時,雄性惡魔的身後撲出一只巨大的三頭惡犬,獸軀如同萬噸巨輪,遮雲蔽日。

  仰頭望去,三顆狗頭猶如紅月懸空,正張著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水撲鼻而來。

  三頭地獄犬,冥界軍團的核心御靈。

  對面出動御靈,即便阿麗雅和翠麗絲自恃身體素質強大,也沒有傻到用肉身硬抗御靈。

  核心御靈,當然是由核心御靈來應付。

  最先出手的是翠麗絲的兩只荊棘女王,只見她們扭動曼妙的腰身,手臂一揮,甩出布滿鋼釘和鐵刺的長鞭。

  那速度又快又狠,猶如兩道霹靂劃破長空,唰啦的一下,纏住地獄犬兩側頭顱的脖子。

  那三頭地獄犬還沒來得及展現威風,就被兩只荊棘女王制住,脖子鋼鞭纏繞,鋼釘扎入皮肉,兩股巨力左右拉扯,四足動彈不得。

  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原本漆黑的天空開始燃燒起來,範圍之大,方圓可達直徑百里。

  兩顆巨大的眼睛緩緩睜開,露出金色竪瞳。龐大的威壓讓整個城市都晃動起來,地面狂風驟起,飛沙走石。

  風暴之中,兩道毀滅光柱轟然而下,猶如天罰之火,洶湧浩蕩,彷彿要摧毀世間的一切。

  地面上,承受著兩道毀滅之光三頭地獄犬發出淒厲無比的哀嚎,火燒皮肉的吱吱聲不絕於耳,焦糊的味道彌天蓋地。

  與此同時,毀滅軍團和魅魔軍隊對冥界軍團發起了衝鋒。

  頃刻間,落雷萬丈,烈焰焚天。爆炸聲、怒吼聲、兵器的碰撞聲,彙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摧枯拉朽般奔湧四方。

  雙方一交手,就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戰場之中,阿麗雅和翠麗絲對視了一眼,儘管雙方的眼中都帶著濃濃的不屑和難以掩藏的恨意,但還是互相點了下頭。

  下一秒,兩人目光合向一處,提起手中兵器,凝神蓄力,準備發動終結的一擊。

  處於風暴中心的雄性惡魔愈發地狂暴起來。它瘋狂地嘶吼著,雙目溢血,渾身皮膚開裂,滲出一道道岩漿鐵水,彷彿一個隨時失控爆炸的火藥桶。

  「死,你們都得死!」

  「害我父皇!」

  「殺我兄長!」

  「奪我王位!」

  「搶我子民!」

  「你‏‎‏‎‏‎‏‎‏‏‎‎‏‏們,你們全都得死!」

  血紅的光芒如同玫瑰般綻放,狂暴的混沌魔能掀起風暴,空間不斷扭曲著,發出即將破碎的哀鳴。

  躲在家中避難的冰藍城居民們,透過窗戶看到這般景象,都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這股力量足以撕碎空間。而一旦空間晶壁破碎,就會對這片區域造成不可逆轉的創傷。

  這座千年王都,也將湮滅於歷史。

  眼看災難即將發生,天空降下一道莊嚴的聲音。

  「夠了!」

  伴隨著聲音響起,一個巨大的黃金羅盤出現在戰場上,將交戰雙方隔開。所有攻擊落在羅盤上,都如泥牛入海,統統被吸收轉移。

  阿麗雅收回鐮刀,憤然面向天空之上的守護者,大叫道:「拉姆斯登,你是什麽意思!」

  「不要以為你年紀大,認識的人多,我就不敢揍你!」

  翠麗絲臉色冰冷,面向守護者,緩緩道,「喬安違背王者公約,必須付出代價!」

  「我會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拉姆斯登說道,「但不是在這裡。」

  「冰藍城是千年王都,居民人口達千萬,藏有無數珍寶文物,你們在此惡戰,必定生靈塗炭,橫屍萬里。」

  「希望你們看在同為人類,共同擁有一個家園的份上,暫時擱置矛盾……」

  「不可能!」阿麗雅厲聲打斷拉姆斯登,「他敢來偷襲,就別想活著回去!」

  「喬安違反王者公約,今天必須死!」翠麗絲厲聲道。陳興跟她們說過,四皇子不來就算了,要是敢來,就趁機殺掉,永絕後患!

  「拉姆斯登,你今天要是敢放他走,我就夷平白象城!」阿麗雅威脅道。

  眼看兩女說不通,拉姆斯登也不廢話,揚手開了道時空門,位置就在喬安的身邊。

  化身惡魔的喬安面目猙獰地看了兩女一眼,猶豫了數秒,轉身走進光門之中。

  阿麗雅頓時全身燃起火焰,毛髮倒竪,已是怒火衝天。

  翠麗絲緩緩抬起騎槍,槍尖指向拉姆斯登,「守護者,這就是你期望的和平?」

  「如果世界毀滅了,那就是你今天的不公造成的!」翠麗絲聲音悅耳,卻字字誅心。

  「你的白塔,你的白象城,你所有珍視的一切,都將化作灰燼。」阿麗雅宣布道。雲層之上,兩顆巨大的眼球緩緩轉動,朝向守護者。

  毀天滅地的威能即將爆發,就在這時,時空門再度開啓,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兩位女王頓時楞在當場。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策劃這起事件的幕後黑手──陳興!

  「兩位美女,稍安勿躁。」陳興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笑容,「喬安,今日必誅!」

  畫面一轉,荒蕪殘破的灰色土地上,一道時空門憑空開啓,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光門中走出。

  隨著沈悶的聲響,布滿青筋的惡魔腳掌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激起大片塵埃。

  轉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灰黑色荒原。

  喬安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怎麽不是嵐國所在的格林大陸,看起來像是……

  流放之地,黑土大陸!

  難道是拉姆斯登弄錯空間坐標了?

  喬安環視周圍,漸漸覺察到異常。他的臉色逐漸猙獰起來,猛地一頓腳,如流星般衝向前方。

  「咚!」

  突然之間,一個無形的力場將他推了回來。

  「誰!」

  喬安仰頭望天,怒吼著,「是誰在那裡!」

  回應他的,是‏‎‏‎‏‎‏‎‏‏‎‎‏‏遠處傳來的梵音聖樂。

  伴隨著樂聲,西南方向上,一對橫跨天際的羽翼緩緩展開。

  而後,東北方向上,一輪旭日升起。

  那旭日橫跨百里,普照大地,莊嚴和煦,不由得令人心生敬意。

  喬安的表情逐漸僵硬。眼前的景象,是教科書上描繪的內容。

  三位一體,聖天使軍團。

  儒釋道護法,大日明王。

  數秒之後,天空出現一整排的時空門,如同路燈般逐一開啓。

  而最先走出來的,是兩道婀娜的身影。

  明艶動人的臉上,帶著殘酷冷笑,彷彿凝視著地上的螻蟻。

  見到她們,喬安的臉色頓時陰沈到了極點。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憤恨地大喊,「拉姆斯登,你騙我!」

  接著走出來的,是青國皇帝趙元愷、黑塔之主博拉格、諾尹斯國王……

  至高神座,數十位至尊降臨,俯視著地面上的喬安。

  最後一個走出光門的,是守護者拉姆斯登,凝望著地上無助的羔羊,緩緩宣判道:「喬安‧馬蘭,嚴重違背王者誓約。」

  「潛入對手宮殿,企圖殺害青國七公主趙若汐。」

  「本庭宣判,誅!」

  隨著審判的聲音落下,黑土大陸卷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雖然只有短短數秒,卻無比的驚心動魄。

  當風暴結束,地面陷落近百米,形成了一個方圓數十公里的巨大坑洞。即便在外太空,用肉眼也能清晰地觀察到。

  光門開啓又關閉,最後只剩下一個孤單的白袍身影,凝望著地面巨大的坑洞。

  作為世界守護者,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拉姆斯登並不想審判任何一個人,特別是代表馬蘭皇室正統的喬安。

  但這次的審判,並非他偏袒任何一方。

  喬安為獲得力量,鋌而走險,大量吞噬晶核,失控的風險數倍提升。這種事情,在上層是絕對禁止的。試想一下,至尊強者一旦精神失控,對全人類來說都是一場浩劫。

  但他同情對方的遭遇,因此沒有動用「消滅對世界的潛在威脅」的人類公約進行審判。

  只要喬安能安分守己,遵守王者公約,他也不想走到這一步。

  可惜的是,喬安最終還是越界了,他也只能痛下決斷,消除這個影響世界未來的潛在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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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3-6-18 19:39:16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一節 懇求


  當馬蘭四皇子隕落的消息傳到白虎城的王帳之中,格拉塔木聯合王國的大酋長──薩拉丁九世整個人都僵住了。

  猶如被整卡車的乾冰澆淋,瞬間變成了冰雕。

  死一般的寂靜彌漫在王帳之中,薩拉丁九世的臉上浮現出極其複雜的表情,有震驚,有疑惑,有不解,有失落,有迷茫,甚至還有……

  一絲難以言明的仿徨和恐懼。

  計劃的失敗,幻夢的破滅,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一個晉升神座的至尊強者,並且有著顯赫無比的皇族血脈和最正統繼承權,卻如流星般轉瞬消逝。

  這絕對不是幾個同級強者能夠做到的,必然是至高神座在達成共識後,共同審判的結果。

  這將意味著,全世界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統治者,已經‎‏‏‏‏‎‏‏‎‏‏‏改變了對這場戰爭的態度。

  勝利的天平已經傾斜,並且是大幅度的,向他們的敵人傾斜。

  統治者們已經從最初的喜聞樂見,推波助瀾,變成掉轉槍口,落井下石。

  政客手中的籌碼,永遠都是壓給勝算最大的一方。這就是權力舞臺的遊戲規則,從人類社會誕生開始就從未改變過。

  從至高神座做出決定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被世界拋棄了。

  正當薩拉丁九世快要淹沒在失落之中的時候,更大的打擊接踵而來。

  一陣沙沙沙的電流聲後,收音機裡傳出了女新聞播報員清晰透徹的聲音。

  「紅土電臺,為您播報。」

  「現在是DR2619年,二月十九日,上午十點鐘零六分。」

  「下面,本電臺將為您轉播龍涎河聯合王國最高軍事指揮官,陳興丞相的發言……」

  沈寂了數秒,一個低沈的聲音響起。

  「大家好,我是陳興。

  「現在……」

  「我將代表龍涎河最高權力象徵,冰藍城王座,最高行政機構,聯合議會,以及全體國民,向我們的侵略者,格拉塔木聯合王國,發表最後的陳述……」

  聲音平緩,不瘟不火,卻充滿了難以形容的恐怖威能。

  「我將率領龍河大軍,一如千年之前,我們的先祖那樣,用刀劍長矛和戰錘,粉碎來自沙漠的威脅和野心。」

  「而這一次,結果會更加的徹底。」

  「我們的先祖僅僅只是驅趕了這群沙漠豺狼。」

  「放任它們回到家園,休養生息,然而,先祖的仁慈,並沒有換來感恩。」

  「於千年之後,它們捲土重來,再次進犯。」

  「同樣的錯誤,我們不會再犯第二次。」

  「我在此宣布,格拉塔木聯合王國,將從世界的地圖上抹去!」

  「大方洲將納入龍涎河聯合王國的新版圖。」

  「我發誓,所有沾染龍河子民鮮血的沙漠豺狼,都將受到最殘酷的懲罰。永墮深淵,感受到最深的絕望,在痛苦和折磨之中的死去,嘴裡發出最慘烈的哀嚎。」

  「我將摧毀所有沙神的廟宇,砸碎祂門的神像!」

  「不要懷疑我的決心,我這輩子完成過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要懷疑我的殘酷,死在我手中‎‏‏‏‏‎‏‏‎‏‏‏的敵人不計其數。」

  「沙狗們,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狂妄至極的宣言,讓薩拉丁九世陷入了如同烈火焚燒的憤怒之中,只見他手背青筋暴起,抓得扶手劈啪開裂,木屑橫飛,身體顫抖著,搖晃著腦袋,嘴巴裡喃喃自語,「他竟敢,竟敢,竟敢褻瀆沙神!」

  「他的屍體將吊在巴姆城的城牆上,血肉填飽沙狼,內臟被禿鷲叼走,骨頭被聖甲蟲啃噬。」

  「每一寸的骸骨,都會在賽特之陽的暴曬下化作沙土……」

  正當沙漠之主坐在他的王帳之中,向他的對手發出世間最惡毒的詛咒的時候,沙漠的軍神,「沙暴之眼」阿拉丁‧巴塞木將聖戰軍八大軍團中的七位軍團長請到了私人營帳之中。

  「阿拉丁閣下,在你發表言論之前,我必須先確定一件事情……」

  「今天的集會,是大酋長授意的嗎?」

  提出疑問的食腐鳥軍團的軍團長,「死神」西瓦多羅。

  「沒有。」

  阿拉丁‧巴塞木的回答直截了當,西瓦多羅不禁皺起眉頭,「那你應該很清楚,私自召集軍團長……」他加重語氣,「等同於逆謀反叛!」

  「我知道。」阿拉丁‧巴塞木聲音平靜,「但是……」

  「現在已是生死存亡之際,我顧不了那麽多了。」

  「等過了這次的危機,我一定會向大酋長請罪。」

  「但在此之前……」阿拉丁‧巴塞木的目光環視全場,語氣低沈,決絕而堅定,「請諸位同僚聽我一言。」

  他面朝衆人,深深鞠躬。全場安靜了下來,軍團長們不再交頭接耳,目光聚集過來。

  「紅國繞開我軍主力,襲擊巴姆城,只是他們放出來的煙霧彈。」

  「我敢肯定,他們只會派出一小部分兵力,主力則躲在暗處,等待我軍主力回援。」

  「他們越是大張旗鼓,就越能說明這一點。」

  「他們只是虛張聲勢,想騙我們放棄白虎城和龍河重工的優勢據點。」

  「我們必須保持清醒,不要被敵人的假像欺騙了。」阿拉丁說道。

  「可是,現在巴姆城沒有留下任何軍隊。」仙人掌軍團的軍團長說道,「即便只是部分兵力,也很難抵擋。」

  「我們可以動員沙民,向整個大方洲召集兵力,還有不少部落沒有參戰。」阿拉丁回答道。

  「大‎‏‏‏‏‎‏‏‎‏‏‏部分的兵器都在我們手裡。」沙蛉軍團的軍團長提醒道,「沙民只有獵槍和彎刀。」

  「我們有沙漠的天然屏障。」阿拉丁說道,「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紅國的士兵都無法適應沙漠的氣候。」

  「沙丘是我們的城牆,賽特之陽是我們的守護神,因此……」

  「巴姆城能守住!」阿拉丁握著拳頭,擲地有聲,「只要能保住主力,我們就有談判的籌碼!」

  「你怎麽能保證……」「死神」西瓦多羅臉色凝重地看著對方,「你的判斷就一定是正確的。」

  「如果進入大方洲的是紅國的主力軍,那該怎麽辦?」

  「別忘了,我們才剛屠了白虎城不久……」

  說到這裡,現場變得沈默而壓抑,如同暴風雨前夕的寧靜,壓得人胸口發悶。

  許久過後,阿拉丁嘆了口氣,「我知道……」

  「這會很艱難,會死很多人,但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希望你們能幫助我,一起說服大酋長。」

  「謝謝了。」阿拉丁面朝衆人,鄭重地鞠躬行禮。

  軍團長默默地看著彎腰低頭的阿拉丁,曾經高傲的沙漠雄鷹,此刻卻變得卑微無比,低頭懇求。看到這一幕,所有人的心裡都不好受。

  卻在這時,突然有人疑惑道,「咦……」

  「阿莎西羅怎麽沒來?」

  「她去哪了?」

  阿拉丁抬起頭,眼睛迅速掃過所有軍團長的臉,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響尾蛇軍團的軍團長,「沙蛇」阿莎西羅沒有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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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3-6-26 19:27:38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二節 夜宴


  遠山朦朧,湖水靜謐。清風吹拂,樹影婆娑。沈默的龍尾大山,清新的小樹林,還有那平滑如鏡、水天一色的湖面。

  這裡是龍涎河無數風景畫家為之傾倒的寫生聖地──臥龍湖畔。

  因為傳說中的東方水蛟沈睡於湖中,因此得名「臥龍」。

  相比地位崇高的公主湖和風景優美的月光湖,這個位於諾頓公國首府小鹿城南面的內陸湖表現出了湖的寬廣與包容。

  夜幕下,湖面寂靜漆黑,卻泛著一葉橙光。

  靠近就會發現,那是一艘張燈結彩的花船。

  此時正值冬末初春,氣候已經沒那麽冷,正是權貴們出遊賞月的時節。

  每年到了這個季節,被嚴寒關了幾個月的權貴富商們就會攜家帶口,跑到這裡來坐花船,遊覽湖景,感受初春的愜意。

  臥龍湖很大,也很平靜,在龍尾山脈的庇護下不會有什麽大風大浪,非常適合花船出遊。

  不過現在還在打仗,並且與外面的沙漠大軍只隔著一座龍尾山脈,沒有人有心情,有膽量在這個時候來臥龍湖春遊。

  平時湖面上至少上有百艘花船,湖畔也有不少露營的普通人家,非常熱鬧。

  今晚卻只有一艘,孤零零地飄蕩在湖面上,既惹眼,又孤寂,讓‏‏‎‏‎‏‎‏‏人不禁猜想,花船上的到底是什麽人?

  在這種局勢下,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心情玩樂!

  離近看去,這艘花船非常豪華,龍首龍尾,兩層結構,三十多米長,雖然比起軍艦郵輪不算什麽,但在全木結構的花船中已經算是巨無霸了。

  船上是東方風格的亭台閣樓,飛檐反宇,白壁丹楹。船檐掛滿了燈籠,紅彤彤、黃澄澄,檐下雕滿天宮雲霧,仙鶴神駒,精巧絕倫。

  鏤空的木窗上貼著一層薄薄的宣紙,模糊的火光映照出一個個婀娜的身影,伴隨著縫隙中傳出的優美琴聲,舞動著水蛇般柔美的腰肢。

  此時若是有人將唾液沾在手指上,輕輕捅破窗戶紙,就會忍不住瞪大眼睛,驚嘆於貴族老爺們驕奢淫逸的糜爛生活。

  二十多米長,三四米寬的空間裡,擠滿了各式各樣的美女,有清純的二八少女,有火爆艶麗的舞姬,有風韻誘人的熟女,可謂是環肥燕瘦,千姿百態。

  靠著船頭的位置,是一個半圓形的階梯高臺,臺上是一張東方大龍椅。

  數名年輕貌美的女性貼著龍椅,臺階的左側是白色的大竪琴,彈琴的是一位美少婦,右側則是一台三角鋼琴,彈琴的女人背對著大廳,背影凹凸有致。

  台下是十幾位身姿婀娜的舞姬,扭動著柔軟的腰肢,水盈盈飽滿伴隨著舞姿微微顫動,晃晃悠悠,翩翩起舞。

  舞池的兩側和後方則站滿了女僕和舞姬,等待著傳喚或是下一輪的表演。

  此刻陳興就坐在龍椅上。

  這張龍椅很大,其主人諾頓侯爵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三百公斤的體重和兩米一的身高,相比之下,一米七的陳興坐在龍椅上,就像個坐大人椅子的小朋友。

  由於身高不夠,所以腳下懸空了,但這並沒有難倒丞相大人,腳下墊著黑獄審判長,腳板底觸感舒適,富有彈性。

  背後也有點兒夠不著,噸位級的設計,座位太深,椅背太寬,但這也沒關係,因為背後有豐腴溫暖的軟墊──冰藍城警備處處長,白夜流芳。

  龍椅旁邊站著高挑精緻的女僕長和黝黑健美的遠征軍副統帥,一人端著果盤,一人端著酒食,隨時提供最貼心的服務。

  不得不說,當事人很會享受。不僅美女環繞,還有歌舞欣賞。

  下面彈竪琴的美少婦是原銀爪鐵三角組合,「天國竪琴」的露絲,右側彈鋼琴的是天琴長公主,改造人舒穆香蓮,舞池中領舞的則是天琴二公主,「明劍」舒穆香蘭。

  另外還有數十名性感舞姬和黑絲女僕,一派鶯歌燕舞,春光滿園的景象。

  此刻若是有憂國憂民的人士在場,一定會破口大駡,痛批丞相大人窮奢極欲,荒淫無道,國家危難之時,非但不去抗擊侵略者,還在這裡享受糜爛生活,就算是以死謝罪也無法原諒。

  當然,作為國家元首,冰藍城的丞相大人,他早就想好了說辭。萬一事情傳出去,他就會這樣解釋:「我只是挑了個相對隱蔽的地方,跟王國的幾位重臣商討戰爭事宜。」

  是的,黑獄審判長、冰藍城警備處處長、天琴集團軍統領,哪一個不是王國棟樑,手握重兵的權臣?

  且不說有沒有道理,是否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睜著眼睛說瞎話,龍河之上,又有誰敢反駁?不要命了嗎?

  陳興之所以高興,甚至有些得意忘形,是因為剛除掉了心頭大患。只要馬蘭四皇子一天不死,王位的正統之爭就永不平息。主子的地位不明確,奴才的地位自然也不明確。

  但四皇子一死,一切都清晰了,沒有第二種可能性了。那些潛藏在暗處的保皇派,要麽痛定思痛,從此一心一意服侍新王,要麽遠走他鄉,作鳥獸散。

  至於馬蘭皇族剩下的那些皇親國戚,沒有一個能上的了台‏‏‎‏‎‏‎‏‏面的,不足為懼。

  而沙國那邊,雖然問題還沒有解決,但大局已定,就像砧板上的魚,只是什麽時候,什麽方式宰而已。

  所以他現在完全可以放寬心思,享受一下再說。

  「喂,那個誰……」

  龍椅上,陳興懶洋洋地靠在白夜流芳身上,半耷拉著眼皮,指著舞池裡領舞的舒穆香蘭嚷嚷著,「你是沒吃飽飯嗎?」

  語氣半是斥責,半是調侃,「臉色這麽難看。」

  「來,給本大王笑一個。」坐在龍椅上的陳興已經完全代入了山大王的角色。

  舞池中的舒穆香蘭水袖輕揚,身姿曼妙,舞蹈優美動人,相比電視上的專業舞者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冰冷,目光偶爾跟龍椅上的觀衆交匯,還透出絲絲恨意。

  面對全場唯一的觀衆的要求,舒穆香蘭卻像沒聽見似的,認真地跳著舞,表情依然冰冷如霜。

  「哎喲,還有脾氣啊……」

  陳興也沒有生氣,懶洋洋地抬起手,在項彩蝶捧著的果盤裡拈起一顆葡萄,眯著一只眼,朝下面彈琴的女人扔了過去。

  那女人背影婀娜,葡萄劃著弧線,落在對方渾圓的曲線上,卻沒有預想中的柔軟與彈性,而是發出了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女人停下修長的十指,平放在小腹處,緩緩轉過身,那雙散發著蔚藍光芒的眼瞳望著龍椅上的襲擊者,似乎有些不解和疑惑。

  雖然從外表上看,她是機械身軀,但只是骨骼和外殼,內部全是活體組織,觸覺依然靈敏。

  「改造人,好好管管你的妹妹。」陳興教訓道。

  舒穆香蓮緩緩俯下身,低頭行禮,「家妹性格頑劣,我作為長姐,疏於管教,請大王責罰。」

  「喂!」

  看到姐姐屈辱道歉的樣子,舒穆香蘭再也忍不住了,停下舞蹈,卷起水袖,指著陳興叫道,「我們姐妹都被你弄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麽樣啊!」

  陳興還沒有開口,舒穆香蓮已經爆發起來,面向對方,厲聲道:「你放肆!」

  「舒穆香蘭,你敢跟大王頂嘴,是活膩了嗎!」

  面對姐姐的呵斥,舒穆香蘭委屈地撅起了小嘴,「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嘛,我就是笑不出來,能有什麽辦法嘛?」

  「連笑都不會,還要你有什麽用?」

  龍椅上傳來嚅軟妖媚的聲音,「乾脆拖出去宰了算了,省得浪費糧食。」

  說話的是白夜流芳,只見她單手摟著陳興脖子,身體扭到側面,看著對方,臉上的笑容酥媚入骨,甜得發膩。

  「大王,臣妾笑得好看嗎?」

  陳興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舒穆香蘭,臉上的表情充滿不屑,彷彿在說:「你看看人家!」

  舒穆香蘭冷著臉,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容,發出「呵呵,呵呵」的冷笑。

  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挑釁。

  「很囂張啊,天琴二公主……」陳興臉色逐漸陰沈下來。現場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急速下降。

  「看來我平時是對你太寬容了。」

  舒穆香蓮眼見事態不妙,急忙大聲呵斥,「香蘭,快向大王道歉!」

  「我才不道歉呢!」舒穆香蘭的公主脾氣被激了起來,嚷嚷道,「我又沒犯錯,憑什麽要跟他道歉!」

  「他讓我跳舞,我就認認真真地跳,還有什麽不滿的?」

  「反正看見他,我就是笑不出來,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不發作則已,一旦發作起來,舒穆香蘭小嘴就像機關炮似的,噠噠噠地打個不停。

  「你,你!」

  一時間,舒穆香蓮氣得說不出話來。

  「呵呵呵~」白夜流芳一臉幸災樂禍,在陳興耳邊添油加醋,「大王,香蘭妹妹一心求死,你就成‏‏‎‏‎‏‎‏‏全她唄~」

  「白白的身子洗乾淨,剮了來下火鍋,味道可鮮了~」

  「白夜流芳!」舒穆香蓮猛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瞳綻放藍芒,慍怒無比,「我們天琴什麽時候得罪了你們白夜!」

  「偷窺我天琴國寶的事情還沒跟你算帳,現在又在煽風點火,落井下石!」

  「別以為我們天琴好欺負!」

  「喲,惱羞成怒了啊~」白夜流芳笑呵呵地說道。

  「你該回去讀讀史書了,三百年前白夜軍被天琴軍打得滿地找牙,你好好去溫習一下那段歷史吧!」

  舒穆香蓮的反擊十分有效,白夜流芳的臉色難看起來,「那是你們自己意淫的歷史!」

  「是真是假,去冰藍城的大圖書館查查就知道。」「胡編亂造,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兩邊開始互撕起來,場面變得有些混亂。原本風月無邊的氛圍,變成了市井之地。陳興剛想開口制止,卻在這時,一道人影分開人群,急速逼近。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寒芒刺出,直衝陳興面門。

  身形閃爍,魅影疊疊,刀鋒如芒,一劍封喉。

  陳興眼中閃過一絲冷冽,大叫一聲:「她來了!」接著身形一閃,化作電弧消失。

  看似出其不意的一擊,卻被陳興完美地躲過。

  正在吵架看熱鬧的衆女,瞬間臉色一沈,彷彿早有準備一般,紛紛彈開數米,亮出兵器。

  一擊未中,對方卻毫不在意,深紫色的嘴唇中發出一絲陰冷的嗤笑。

  神秘的面紗下,遮掩著妖艶的面容,衣著暴露而性感,金鏈穿過薄紗,纏繞著妖嬈的身體,褐紅色的皮膚倒映著燭火,油光發亮。

  標誌性的雙把彎刀在指尖回旋,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這名襲擊者,正是聖戰軍的八大傳奇,響尾蛇的軍團長,「沙蛇」阿莎西羅。

  「陳二六先生,你的死期到了!」她環視全場,然後宣布道。

  她已經潛入並觀察了一段時間,確定在場沒有出類拔萃的強者。根據最新情報,蕾西和白夜風華都在各自的軍隊裡,葉陽白柳則在冰藍城。陳興身邊最強的助力,都不在身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陳興重新出現在龍椅上,「你怎麽確定?」

  「今天死的不會是你!」

  阿莎西羅臉色一冷,心中升起不安,就從剛才的反應來看,對方是有備而來。可她又想不明白,對方究竟布下了什麽機關。就表面上來看,對方根本沒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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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3-7-23 17:54:31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三節 水牢


  阿莎西羅臉色陰冷,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必殺一擊,卻被對方化解於無形。明明刀鋒已經刺中咽喉,對方卻毫髮無損。如果換個人也就算了,她可是傳奇強者,沙漠第一刺客,如此近的距離從未失手過,即便對方是傳奇甚至是至尊。

  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無數可能性,都被她一一否定。她已經把對方的瞬移技能計算在內,經過數百次推演,確保能在對方技能發動之前一擊必殺。

  結果卻出人意料。

  那麽剩下的唯一一種可能性,就是龍椅上的紅國丞相,從一開始就是幻影分身。

  想到這裡,阿莎西羅背後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有心算無心,肯定做好了充足的應對準備。

  但很快,傳奇強者的傲慢又占據了上風。在她的靈力感知中,附近並沒有能夠威脅到她的存在。

  無數次的經驗告訴她,在懸殊的力量面前,有心算計又如何,還不是只有落敗慘死的下場?

  屬於傳奇強者的信心漸漸恢復過來。

  而她的‏‏‎‏‎‏‎‏‏對手,就躲在她眼皮子底下,視覺的盲區當區中。

  花船的側後方拖著一條小船,用纜繩牽引,藏在船體的陰影之中。

  陳興的本體就在這艘小船上,陪同他的是一位虔誠文靜的女生──來自聖光教廷的高級治療師,遠征軍的「治癒天使」南茜。

  「不愧是沙漠之蛇,太可怕了……」

  陳興下意識地摸著脖子,嘴裡喃喃自語,顯得十分後怕。

  雖然剛才面對阿莎西羅的是他的分身,但那見血封喉的致命一擊,即便在不同的空間裡,也能切實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彷彿死神的鐮刀近在咫尺,只要一鐮刀下去,必定血濺三尺。

  阿莎西羅的速度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如果剛才是他的本體,只怕喉嚨已經被刀鋒刺穿,留下碗口大的血洞。

  不過怕歸怕,該打的硬仗還是要打。

  龍椅上的分身陳興朝著阿莎西羅一指,氣勢淩然道,「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把她的心臟給我呈上來!」

  「是!」

  衆女齊聲應道。

  率先出擊的是見月蒼蓮和舒穆香蘭,飛舞的櫻花花瓣中,一點寒芒浮現,直刺場內的傳奇強者。與此同時,白紗遮目,劍光如虹,宛若精靈的身影踏著天鵝舞步,從另一側刺向目標。

  兩大聖域武裝,櫻花盔甲、戲夢芭蕾同時登場。見月蒼蓮自小修行劍道,天資縱橫,號稱女僕學院二十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舒穆香蘭則是龍河新生代的天驕,琴劍雙絕,名氣僅次於蕾西和白夜風華。若是單論武道,世間已難逢敵手。

  兩人同時出手,動若脫兔,迅捷如風,未見身影,劍芒已至。

  但她們的對手更為可怕,阿莎西羅,嚴酷無情的沙漠綻放的惡毒之花。刀鋒在修長的指尖上旋轉,猛地用力一握,雙手左右開弓,如大鵬展翅,同時向兩側揮劈。

  「鏘!」

  刀鋒劃拉著刀鋒,發出刺耳的尖聲,耀眼的火花如瀑布般傾瀉。光影交錯之間,三道一閃而過。

  第一回合結束,阿莎西羅完美格擋。

  與此同時,陳興腳下的身影一躍而起,從腰間抽出彎刀,刀鋒沾染血色,化作紅芒直奔阿莎西羅後背。

  項彩蝶則拔出雙刀,腳步挪移,擋在龍椅前方,眼睛死死地盯著場內。

  似乎感應到背後的攻擊,阿莎西羅微微一眯眼,指尖旋轉刀柄,反手一握,扭動著水蛇腰,向後格擋。

  「鐺!」

  紅色刀芒劈在刀鋒上,絢爛的火花飛濺而出。只見阿莎西羅的身體柔軟無比,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身體,類似於瑜伽的動作卸除對手的力量,同時另一隻手翻轉手心,刀柄一轉,鋒利無比的刀尖捅向對手腹部。

  此時阿喬木門戶大開,眼看就要肚破腸流,阿莎西羅忽然輕「咦」一聲,刀尖在捅入腹中前停了下來。

  「你是沙漠的花朵?」阿莎西羅看著阿喬木,眼中充滿了意外。

  雖然沙民是天生的盜匪,殘酷狡猾,卻從不背叛國家。

  霎時間,阿喬木臉上浮現出巨大惶恐與不安。身體彷彿觸電一般,顯得有‏‏‎‏‎‏‎‏‏些驚慌失措,退後的過程中一屁股摔在地上,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母狗,你在幹什麽!」

  「想吃鞭子嗎!」

  「快去,把她的心臟給我拿過來!」

  在陳興的叫駡下,阿喬木顫顫巍巍地舉起彎刀,殺向阿莎西羅。

  似乎有些精神錯亂,阿喬木腳步虛浮,揮刀的速度也慢了不少。只聽見「鐺」一聲,手中彎刀直接被對手擊飛,倒懸著嵌入船柱。

  「沒用的母狗!」

  「除了吞糞和慘叫,什麽都做不好!」陳興駡駡咧咧,「見月蒼蓮、舒穆香蘭,把她的心臟給我挖出來!」

  兩女身形一閃,再次發動進攻,阿莎西羅一聲低吼,刀鋒帶著紫電劈出。巨大的迴響迸發出來,兩女同時被巨力擊飛。

  阿莎西羅盯著龍椅上的男人,猶如毒蛇盯上的獵物,猛地腰身一扭,箭步前衝,殺向對方。

  龍椅左側的露絲見狀,手臂奮力一揮,撥動琴弦,同時,右側的改造人香蓮十指齊下,兩架樂器發出震耳欲聾的錚鳴。

  兩道音波猶如蛟龍出海,翻卷著撲向阿莎西羅。後者渾身藍芒爆發,轟的一下,以靈能震爆抵消音波,刀鋒直逼龍椅。

  項彩蝶暗自咬牙,雙刀齊出,卻聽見「鐺鐺」兩聲,雙刀被彈開。所有防線瞬間被擊破,接著阿莎西羅扭身一腳,將項彩蝶掃飛,然後一刀刺出,穿透了龍椅。

  巨力之下,龍椅四分五裂,被捅穿的男人卻露出詭異的笑容。

  阿莎西羅彷彿被馬蜂蟄到,迅速後撤。伴隨著沈悶的槍響,腳下甲板破碎,一發靈能穿甲彈自下而上,轟然而出。

  「該死!」

  避開偷襲的阿莎西羅臉色微紅,心中暗駡不已。若是再晚半秒,她的褲襠就要被射穿了。雖然她是傳奇強者,擁有高強度的肌肉組織和超強的靈能護盾,未必能對她造成什麽實際性傷害,但打在這個部位上,將會是女人一生的恥辱。

  單靠武力占不到便宜,阿莎西羅不再浪費時間,傳奇強者真正厲害的不是自身,而是超級御靈!

  伴隨著天空中的電閃雷鳴,橫跨天際的時空裂縫緩緩開啓,一個巨大的身影降臨世間。

  只見其半人半蛇,體態婀娜,六臂如蓮花散開,各握著一把長刀。形象十分妖嬈,邪魅中透著危險的殺意,伴隨著身軀的扭動,湖面上寒光掠影,全是明晃晃的刀光。

  這條美人妖蛇,正是阿莎西羅的夥伴,僞神「伊西斯」。

  「棄船!」

  面對伊西絲降臨,陳興當機立斷,下令棄船。

  所有舞姬和女僕都取出事先綁在腰間的氧氣瓶,咬住換氣閥,破窗而出。

  美人妖蛇揮動修長的手臂,數十米的長刀從天而降。雪亮的刀芒分開黑夜,「噗嗤」的一聲,花船一分為二。

  阿莎西羅躍空而起,翹著修長的大腿,坐在妖蛇圓潤光滑的肩膀上,俯視著下方漸漸沈入湖底的花船。

  見月蒼蓮和舒穆香蘭等人,在漂浮的殘骸木塊上跳來跳去,眼看就要落入水中,一艘巨大的船只浮出水面。

  船身斑駁,銹跡斑斑,由‏‏‎‏‎‏‎‏‏無數鐵皮拼湊而成,木板加固,上面釘得橫七竪八,彷彿隨時都會散架。

  看似破破爛爛,卻沒沈下去,簡直堪稱奇跡。

  衆女有了落腳點,紛紛魚躍而起,落在甲板上。

  「電磁炮,充能!」

  隨著陳興一聲令下,一根黑洞洞的炮管緩緩抬起,無數星沙在炮口凝聚。

  「拆了它!」

  阿莎西羅驅使美人妖蛇,向垃圾戰船發起進攻。

  「嗚!」

  垃圾戰船汽笛鳴響,向後迅速倒退。

  伊西斯扭動蛇軀,想要追上去,距離卻越拉越大。

  直到這時,阿莎西羅才發現,伊西絲在水中行動受阻,速度遠不如看起來慢吞吞的垃圾戰船。

  伊西絲是沙蛇,不是水蛇,在沙丘中來去自如,在水中卻如泥牛入海,僅靠龐大的蛇軀扭動行走,速度極慢。

  阿莎西羅瞬間驚醒,對方有備而來,原來目的在此!

  「九重奏,發射!」

  追趕之中,垃圾戰船炮口綻放刺眼強光,湖面瞬間如白晝般明亮。

  伊西斯奮力掙扎,扭動著蛇軀想要躲避攻擊,奈何深陷泥潭,進退兩難。

  下一秒,一道光柱轟然而出,擊在動作緩慢的妖蛇身上。

  高亢的悲鳴頓時響徹天地,一條抓著長刀,布滿鱗片的手臂飛了出去,落入湖中激起十餘丈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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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抵擋陳興的九重奏電磁炮,伊西絲失去了一條手臂。

  阿莎西羅當即氣得雙眼發紅,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龐大的氣流自腳下升起,身體緩緩浮空。不依靠外物踏空而行,是傳奇強者的標誌。

  「死!」

  伴隨著刺破耳膜的尖叫,阿莎西羅揮舞雙刀,直劈湖中的垃圾戰船。氣勢淩霄,猶如紫電天降,凶得不行。

  「幹她!」

  甲板上,陳興一分為三,掄起三架火神炮,朝著天空瘋狂掃射。

  衆女一聲清叱,舉刀相迎。

  天雷勾動地火,一場惡戰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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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3-7-23 17:55:19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四節 忠犬


  「噠噠噠噠噠噠噠!」

  火神炮的轟鳴響徹夜空,灌注靈能的子彈猶如三條蛟龍,撲騰翻滾,蜿蜒而上。

  轉眼望去,躍至半空的阿莎西羅綻放著恒星般的耀眼光芒。三條蛟龍咆哮著撲上去。無數湛藍的子彈打在靈能護甲上,霹哩啪啦,如同碎冰般噴射飛濺,漆黑如墨的夜空瞬間被漫天宣泄的星沙點亮。

  下一秒,高亢的叱喝蓋過了一切聲響,兩道交叉的刀芒削向下方甲板。

  「垃圾王,鐵壁模式!」

  隨著宿主的命令,垃圾戰船汽笛鳴響。兩側的船板分離逐漸分離、抬起。

  只聽見「碰」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兩塊船板拼接在一起,如同巨型塔盾擋在甲板的上方,瞬間將戰船變成了水上堡壘。

  可就在下一秒,刀芒落下,只聽見「嗤啦」的一聲細響,巨盾就像豆腐塊般,被分解成四塊,無力地墜入湖中。

  「散開!」

  刀芒轟然落下,在甲板上形成「X」形裂痕。刀芒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凝而不散,裂痕不斷像船體內部蔓延,直到整艘船支離破碎。

  彷彿破碎的玻璃製品般,由各種工業垃圾拼湊出來的艦船瞬間垮塌解體,化作無數零件落入水中。

  眼看甲板上的衆人就要落入水中,被後方趕上來的僞神「伊西絲」亂刀砍成肉碎。只有領悟了「鯨吞」的王級強者擁有滯空能力,其餘段位只能依靠外物。

  落入水中,必死無疑。千鈞一髮之際,湖面上開張一道細長的時空裂縫。

  「哈拉!」

  大量哥布林戰機掠過水面,落水者立即踩著機背,逃離伊西絲的攻擊範圍。

  數秒鐘後,平靜的湖水再次翻騰起來,一條龐大的鋼筋龍骨浮出水面,無數零‎‎‏‎‏‎‏‏‏‏件脫水而出,飛向龍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拼湊出垃圾戰船。

  陳興的核心御靈「垃圾王」,能夠利用時空暗流的垃圾場中的廢舊零件,快速拼湊出各種機械。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和銀爪老祖的「水銀飛鷹」有異曲同工之處。

  反正就是,一打就散,卻怎麽也打不死,非常難纏。

  陳興等人借助哥布林戰機重回甲板,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阿莎西羅就追殺過來,刀鋒直削陳興脖子。

  陳興化作電弧,瞬移避開。阿莎西羅腰身一扭,飛旋著追過去。就在這時,兩道殺意夾擊而來,讓她不得不放棄眼前的目標,轉攻為守。

  「鐺鐺!」

  接連兩聲刀劍碰撞的鳴響,阿莎西羅左手彎刀抵著見月蒼蓮的天鴉劍,右手彎刀抵著舒穆香蘭的龍泉寶劍,明亮的火花在刀鋒間迸發。

  「膽敢冒犯主人!」

  「必殺之!」

  頭頂傳來憤咤,阿莎西羅猛地一抬頭,迎上了項彩蝶決絕的目光。作為陳興的頭號崇拜者,寧可漲奶而死也不願意麻煩主人的忠實奴婢,看見主人三番四次遭遇險境,心中憤恨無比,必將來犯之敵碎屍萬段。

  項彩蝶使用長短雙刀,交叉刀芒劈頭蓋臉地斬下。阿莎西羅瞳孔中燃起兩團藍焰,一聲爆喝,通體綻放藍芒。

  就在項彩蝶的雙刀觸及脖頸之時,阿莎西羅以大量靈能損耗為代價,發動了靈能震爆。伴隨著強光和爆炸,三女同時被巨力掀飛。

  靈能震爆是全方位的攻擊技能,三百八十度無死角,能夠應對絕大部分危機,唯一的缺點就是耗能太大,每次的消耗都是以靈池的百分比計算的。

  被震飛的三女都是身經百戰的武者,在空中迅速找到平衡,如鴿鷂般翻身,平穩落地。

  不等阿莎西羅再次發難,三女就從三個不同的角度攻來,將對方的斬首意圖扼殺在搖籃之中。

  「心劍!」

  「無影!」

  阿莎西羅眼前寒芒一閃,左手彎刀迎向刺來的劍鋒,而就在這時,背後突然一涼,似有陰風刮來。她心頭一驚,急忙扭腰,右手彎刀格擋。

  「鐺!」

  雙手同時傳來力道,卻只發出了一個聲響。定睛看去,身後浮現出一個身形纖細的機械魔靈。

  阿莎西羅剛剛回過神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頭頂傳來一股強烈的殺意。

  「天鴉劍道!」

  「一刀鮮!」

  劍芒如同白日驚雷,筆直地朝她劈下來。與此同時,脖頸之後也傳來了陣陣寒意。

  眼角的餘光中,一道健美的身影急速衝來,揮舞間刀芒盡出。

  眼見刀鋒即身,情急之下,阿莎西羅再度發動靈能震爆。

  「嘭!」

  刺眼的藍芒將湖面映得如同白晝,三道身影全部掀飛。

  「呼,呼呼……」

  光華逐漸散去,阿莎西羅止不住地喘氣,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雖然她是傳奇強者,但僅憑自身武力,根本沒有辦法在三個高級武者的圍攻下實施斬首。

  而且她斬首的目標是個極其狡猾,還能瞬間移動的地溝老鼠。單獨斬殺都不容易,更何況是在圍攻之下。

  事態發展到這一步,阿莎西羅已經萌生退意。雖然有些不甘心,但畢竟這裡是對方的地盤。時間拖久了,等對方大部隊趕到,她可能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

  看到阿莎西羅露出疲態,陳興見狀,嘴角勾起戲謔的笑容「哈哈哈,阿莎西羅。」

  「你是不是不行了?」

  「向我跪下,表示臣服,祈求我的寬恕,或許我會考慮饒你一命!」

  阿莎西羅的臉色陰沈得快要滴出墨汁來,從未有人敢如此冒犯她,即便是沙漠的大酋長,薩拉丁九世也不敢這麽對她說話。

  但是身為傳奇的她,並不是蠢貨。她知道對方是在用激將法拖住她,等大部隊來。

  最後,阿莎西羅意味深長地看了陳興一眼,那銳利的,狠辣的目光彷彿在說,「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

  卻在這時,驟變突生!

  一直站在陳興身邊,保護其人身安全的黑獄審判長突然掉轉刀鋒,紅芒一閃,一刀削向其咽喉。

  陳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僅在紅色刀芒距離喉管不到一厘米的距離發動瞬移。

  當電弧在數米外重組成人形,陳興的脖子上出現一道細小的紅線,鮮血一點點地滲出來。

  「你,你!」陳興一手捂著脖子,一手指著阿喬木,面容極度扭曲,猙獰無比,彷彿一頭受傷的怪物。

  阿喬木眼中閃過一抹驚恐,但很快又被堅定所代替。

  她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在彎刀上,用力地抹了抹,要緊的牙根裡蹦出幾個字來,「惡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看到這一幕,阿莎西羅的內心重新燃起希望,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的姐妹,你終究是沙漠裡生長的花朵。」

  項彩蝶咬牙切齒,恨聲道,「你這條背叛主人的母狗!」

  「叛徒!」見月蒼蓮柳眉倒竪,怒不可遏。

  「殺了她!」舒穆香蘭挽起劍花,刺向阿喬木。

  阿喬木手腕一扭,彎刀向上挑開劍鋒,眼中‎‎‏‎‏‎‏‏‏‏紅芒綻放,怒聲道,「一群自以為是的母狗!」

  「被賣了還幫著數錢,真夠賤的!」

  「將她碎屍萬段!」「撕了她這身爛肉!」「拿去餵狗!」三女又怒又恨,血氣上湧,俏臉漲得通紅。

  三女同時發動攻擊,卻見阿莎西羅身形一晃,刀芒後發先至,一招逼退了三女。

  「歡迎回歸沙漠的懷抱。」

  阿莎西羅與阿喬木背貼著背,緊接著,她毒蛇般的目光蔓延攀爬,鎖定後方的陳興,彷彿高潮一般,忍不住發出愉悅的笑聲。

  「呵呵呵~」

  「親愛的陳興大人。」

  「請你告訴我……」

  「今天,到底是誰的死期?」

  「呵呵呵呵呵呵呵~」

  「噗嗤!」

  一聲悶響,高亢的笑聲戛然而止。

  刀鋒分開血肉,滑入柔軟的臟器之中。

  「呃……」

  阿莎西羅不可置信地緩緩扭過頭,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沙漠姐妹。

  一把散發著紅芒的開膛小刀,捅進了她的肚子裡。接著刀柄一轉,向下一拉!

  「呃啊!」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阿莎西羅的神志,她捂著腹部,阻止腸子流出來。

  阿喬木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隨後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回到陳興的身邊,雙膝跪下,雙手捧起開膛刀。

  陳興拿過開膛刀,摸了摸阿喬木的頭,如同誇獎一只寵物,「幹得不錯!」

  阿喬木深深地低下頭,匍匐在地,不敢有任何一絲多餘的動作和表情。

  其實這是陳興事先安排好的計劃,一旦阿莎西羅萌生退意,就讓她假裝反叛,然後捅刀子。

  她對陳興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烙印在靈魂的最深處,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造反。

  因為她知道,一旦失敗,迎接她的將是永世不得超生的人間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後方步步近逼的僞神伊西絲,也隨著宿主的負傷而化作漫天星沙。

  片刻之後,肚破腸流的阿莎西羅被見月蒼蓮和舒穆香蘭一左一右地摁著,押到了另外一條完好的花船上。

  陳興坐在龍椅上,女僕遞上酒水,針對沙國傳奇的審訊開始。

  「阿莎西羅,你殺害了本國兩位重臣。」

  「鎮南大公,水鼬侯爵!」

  「你的手上沾滿了無數龍河子民的鮮血。」

  陳興俯下身體,看著對方美艶妖治,此刻卻充滿痛苦的臉龐,緩緩說道,「告訴我,你想選擇一個什麽樣方式死法?」

  接著,陳興扭頭看向阿喬木,「把世界酷刑大全拿給她,讓她給自己挑一個。」

  聽到這樣的話語,阿莎西羅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嫵媚的笑容。

  她看著陳興,媚眼如絲,含情脈脈,「陳興大人……」

  那聲音甜膩無比,彷彿在呼喚情郎。

  「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您已經征服了我,用您那偉大的智慧,徹底征服了我。」

  「臣服於強者,是沙漠子民信奉的王道。」

  「所以……」

  「您將會獲得一位傳奇強者的效忠。」

  「只要……」阿莎西羅故意拉長了聲音。

  陳興露出饒有興致的樣子,追問道,「只要什麽?」

  阿莎西羅緩緩扭過頭,看向了陳興身邊的阿喬木。她的目光,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嘲弄、戲謔、殘酷、陰狠。後者彷彿被毒蛇咬了一口,身上的膩肉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只要……」

  「把她的心臟挖出來。」

  「讓我吃下去。」

  「我將以賽特之名向你宣誓,成為你行走世間的爪牙。」

  「喔?」陳興露出了思考的模樣,看了看下面的阿莎西羅,又看了看身邊的阿喬木,似乎陷入了思緒之中。

  他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一個傳奇強者,換一個魔能武者,這筆生意……」

  「似乎不虧啊!」陳興的表情舒展開來,就像發現了新大陸。

  接著,他面朝阿喬木,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後者臀肉一顫,雙腿發軟,直接跪了下去,痛苦地哀求道,「主人,開恩啊!」

  「噹啷!」

  血淋淋的開膛刀落在了阿喬木的腳下。阿喬木面露絕望,儘管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還是撿起來,握住了刀柄。

  看著上一刻還沾染著敵人鮮血的刀鋒,阿喬木認命地閉上了眼睛,主人要奴死,奴不得不死。

  她掀起上衣,袒露油光發亮的胸腹,刀尖抵著小腹,刀鋒向上,一咬牙,一刀扎了進去。

  切腹挖心,認命討死的瞬間,一股力量猝不及防地擊飛了她手中的開膛刀。

  當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主人嚴肅的面容,眼淚頓時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她還對主人有用,主人沒讓她死。

  陳興看著阿莎西羅,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一條忠誠聽話的沙狗,和一只隨時暴起咬人的沙豹,你覺得我會選誰?」

  「你當我是傻子嗎?」

  「所以,阿莎西羅女士,我們還是來聊聊……」陳‎‎‏‎‏‎‏‏‏‏興俯下身體,眼中透著嗜血的殘酷,「你的處決方式。」

  刹那間,阿莎西羅臉色發白,她彷彿感到了死神的降臨。

  死亡,從未有過如此的接近,和真實。

  一瞬間,她的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向國家的敵人求饒,而且她的美色,也不足以讓對方鋌而走險,留下她的命。

  對方猜得沒錯,她阿莎西羅永不屈服。即使躺在敵人的枕邊,也是為了有一天能咬斷敵人的喉管。

  「阿莎西羅,你是我見過的,最凶殘的女人之一。」

  「我真想看看,你的心臟是什麽顔色的。」

  陳興的笑容令人恐懼,「來人啊。」

  「把她的心臟,呈上來!」

  話音落下,阿莎西羅只覺得天旋地轉。她絕望地環顧全場,彷彿一個溺水的人,想要找到活命的稻草。

  然而,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戲謔和嘲弄,恨不得將她折磨至死。

  而就在這時,一束光照到了她的身上,讓她感受到了光明和溫暖。

  黯淡的眼中再次燃起希冀。

  這束希望之光,正是來自陳興的身後,聖光教廷的高級治療師,遠征軍的治癒天使南茜。

  經過數秒的內心掙扎與交戰,阿莎西羅果斷地抬起帶著鐐銬的手,竪起手掌,大聲頌念道:「聖光再上!」

  「本人阿莎西羅,自願皈依聖光的教導!」

  話音塵埃落定,狂歡的宴會戛然而止。

  全場寂靜無聲,衆女大氣不敢喘一口,彷彿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陳興緩緩轉過頭,脖子有些僵硬,似乎還沒有從狂歡中清醒過來。他看著南茜,問道,「她說的,作數嗎?」

  南茜彎腰行禮,聲音平靜地說道,「按照人類公約,神座宣言,以及教會慣例……」

  「阿莎西羅女士的皈依誓言,立即生效。」

  「也就是說……」陳興有些不敢相信,「我現在不能處決她了?」

  「是的。」南茜點頭道,「阿莎西羅女士現在已經是懲戒修道會的一員,受到聖光的庇護。」

  陳興不由得揉了揉眉頭,顯得鬱悶又痛苦。這時候,他有些後悔帶上南茜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

  阿莎西羅放肆地大笑起來,儘管這樣的動作會牽動腹部的傷口,但她還是忍不住得意。看著仇敵吃癟的樣子,她不由得心花怒放。

  她的眼神彷彿在說,「蠢貨,現在還輪不到你得意的時候。」

  陳興先是錯愕,然後是憤怒,最後慢慢冷靜下來。他不能得罪聖光教廷,未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教廷的支持。

  冷靜下來後,頭腦逐漸清明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逐漸浮現出笑容。

  阿莎西羅似乎從他臉上看到了什麽,臉色一凝,厲聲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太無知。」陳興冷冷地說道,然後看向南茜,問道,「我只需要保證她的生存,對嗎?」

  南茜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看了看陳興,又看了看阿莎西羅,最後閉了閉眼睛,有些不情願,但又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阿莎西羅臉上的血色隨著南茜的點頭變得蒼白無比,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我們的家鄉有一句老話……」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阿莎西羅身體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透出了絕望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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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3-7-29 18:20:51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五節 撤軍


  上午,沙國各大部落的軍事將領在大酋長的營帳中,為堅守還是撤軍爭論不休的時候,一個包裹被送到了大酋長面前。

  隨著侍衛將包裹中的物品一件件地取出來,擺在桌上,或許是內容太過於震撼,爭論的聲音逐漸消失,安靜得令人害怕。

  先是一對黃金彎刀,刀柄鑲嵌著寶石,造型華麗而古樸,刀鋒爍爍,散發著攝人心魂的青光。

  在場所有人都認得這對彎刀,就在不久之前,它還割下了兩位敵國傳奇的頭顱。

  接著是一條裹胸布,沙漠女子常用的裝束,只是材質有些特殊,由深淵的熔火蠶絲編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屬於貴胄巨賈才能用得起的昂貴物品。

  再然後,是‎‎‏‎‏‎‏‏‏‏一塊撕裂的白色絹布。

  與裹胸布的材質同等珍貴,卻被從中撕裂,並且沾著透明的粘液,散發著一股騷臭味。

  大酋長的兩條八字眉毛越擰越深,任誰都能看出來,這些物品主人到底遭遇了什麽樣的厄運。

  而最後,侍衛在包裹中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

  沙漠的將領們湊了過來,只見那小小的玻璃瓶中,裝著一塊鮮紅的,微微抽搐的肉塊。

  在大酋長的要求下,醫官取來儀器,對肉塊進行掃描。

  肉塊的相關信息很快就顯示在儀器的屏幕上。看著一行行刷新出來的瑩綠小字,醫官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臉色逐漸煞白,雙腿止不住地顫抖。

  因為屏幕上顯示著:生物DNA信息:阿莎西羅組織成分:心臟沙漠狂蛇的心頭肉被送了回來,這對於任何一個沙國人來說,都無異於晴天霹靂。

  「沙神在上!」

  將領們紛紛跪了下來,悲憤、痛苦、恥辱,巨大情緒籠罩著營帳。

  「開戰,開戰!」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為阿莎西羅復仇!」「讓紅國的豬玀們血債血償!」

  「我發誓,要將紅國宰相倒吊在仙人掌上,暴曬成乾屍!」

  一時間,群情激湧,所有人都要拿起來武器,衝出城與敵人死戰到底。

  然而,大酋長的神色卻愈發地頽然。

  他仰頭望著穹頂,許久過後,長長地嘆了口氣:「唉……」

  他閉了閉眼睛,聲音極其悲涼,「我們輸了……」

  「面對現實吧,我們,我們……」

  「已經輸了!」

  音量陡然拔高。

  「我們已經輸了!」

  聲音顫抖著,因為激動而變了腔調,透著巨大的不甘與悲憤。

  「我們已經輸了!」

  沙漠的大酋長,薩拉丁九世緊緊地握著拳頭,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緩緩說道:「該回去了……」

  「回到大方洲。」

  「用‎‎‏‎‏‎‏‏‏‏最後的力量,守護我們的家園。」

  聲音平靜,卻充滿了堅定不移的力量。

  「大酋長,不可啊!」

  「沙暴之眼」,大方洲最傑出的軍事天才,阿拉丁‧巴塞木重重地跪了下去,悲痛地說道,「時機尚未到來,不可貿然撤軍啊!」

  「一旦我們失去城牆的屏障,敵人就會像惡狼一樣從四面八方撲過來,撕咬我們的側翼,蠶食我們的軍隊。」

  「賽特之陽是沙漠子民的守護神,只要我們堅持到夏天,一年當中最炎熱的時候,就是重新掌控局勢的時候。」

  「烈日和酷暑,將極大程度地拖延敵軍的速度,那時候,才是最佳的撤軍時機!」

  阿拉丁‧巴塞木一口氣說完了他的計劃,可薩拉丁九世卻沒像往常那樣聽從他的建議,而是用力地搖了搖頭。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在烈陽重返大地之前,我們的家園早已淪陷了。」

  「我們的敵人將會攻入巴姆城,焚燒我們的城市,屠殺我們的子民。」

  「所以……」

  「就算是付出世間最慘重的代價,我們也要突圍而出,回去保護我們的國家和人民!」

  「沙神在上!」阿拉丁‧巴塞木高聲反對道,「突圍的代價是無法估量的!」

  「甚至有可能全軍覆沒!」

  「失去了軍隊的國家,就如同失去了爪牙的沙豹,我們還拿什麽去保護我們的土地和人民!」

  「所以酋長大人,請三思而行!」

  「你說的沒錯……」薩拉丁九世的眼睛黯淡下來,「沙漠的雄鷹,你說的沒錯……」

  「突圍的代價是無法估量的。」

  「我們會失去很多忠誠的勇士,一部分的,大部分的,甚至是全部。」

  「但至少……」

  「沙漠的子民會知道,他們的國家沒有拋棄他們!」

  「他們所尊敬的、敬愛的、崇拜的人,並沒有忘記他們!」

  「千年之前,大方洲的部族們為了生存,每天都在互相殘殺,互相搶掠,爭奪牛羊的牧場,爭奪女人的子宮。」

  「而千年後的今天,我‎‎‏‎‏‎‏‏‏‏們有了統一的,完整且團結的國家,偉大的格拉塔木部落聯合王國!」

  「或許我們會死在回去的路上。」

  「這是這個時代賦予我們的悲劇。」

  「但沙漠的子民,不會因此而對國家失去信心。」

  「只要沙漠的各個部族團結一心,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回到這裡,用彎刀和勇氣去征服我們的敵人!」

  大酋長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沈默。

  意思很簡單,只要沙民團結,國家就不會滅亡,但是守衛國家的軍隊為了保全自身而眼睜睜看著家園遭到入侵,人民則會對國家失去信心。哪怕保存了武力,國家也只是名存實亡。

  最先醒悟的阿拉丁‧巴塞木跪了下來,高聲喊道,「格拉塔木部落聯合王國萬歲,大酋長萬歲!」

  「沙神在上,吾國不滅!」

  「沙神在上,王國永恒!」

  各族將領們跟著大喊起來,沈悶陰鬱的氣氛逐漸被熱血激昂所代替。

  「傳我們軍令!」

  「各大部族,各大軍團,整理行裝,於第三天的黎明,出發返鄉!」

  隨著大酋長的命令傳到沙漠大軍的各處,沙國的核心戰略由堅守轉變為成突圍。無數沙漠勇士收起帳篷,將行囊和乾糧堆上車輛或者板車,蓋上防風布,綁好防風繩,靜靜地等待出發的時刻。

  隨著第三天黎明的到來,一場橫跨半個大陸的遷徙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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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6 21:52:48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六節 滄桑


  龍爪山脈上空,一艘巨大的浮空艇慢悠悠地飛著。 稀薄的山霧繚繞於山谷之間,不時傳來雀鳥的啼鳴,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 在成功捕獲傳奇刺客阿莎西羅後,沙國再次派出刺客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陳興終於可以安心地使用避險能力較差但舒適性較高的浮空艇了。

  浮空艇的作戰指揮室中,數名女軍官圍繞著沙盤,一邊看著電報一邊插入小旗子,更新戰場的信息。 代表沙國敵軍的黃旗以白虎城為基點,展開一字長蛇,不斷向南方蔓延。

  「首相大人,沙國的軍隊已經撤出一半。」 來自龍涎河北方的女軍官行禮匯報。北方軍官一般稱陳興為「首相」,南方則是「丞相」,雖然現在南北已經停戰並合作,但還是兩個獨立的政體,雙方人員都在極力維護己方陣營的身份標簽,比如對陳興的稱呼就是其中之一。

  「等他們全部撤出後,再派東望堡的駐軍接管。」

  「是!」回答陳興的是警備軍司令白夜流芳。她將負責沙國撤軍後泰澤拉公國的治安工作。

  此時,白虎城內。 昏暗的路燈下,破敗的街區猶如八爪魚般四處延伸。 遍地的垃圾和屍體中,腐敗叢生,蠅蟲滋擾。三三兩兩的人群混雜其中,衣衫襤褸,眼神空洞,肩膀下垂,如同行屍走肉般遊蕩於街區。 突然之間,街角閃出數道黑影,如同烏雲掠過街區,伴隨著垂直劈下的刀光,人群發出淒厲的哀嚎。噴濺而出的鮮血潑灑在牆面上,觸目驚心。

  「殺光這群紅國豬玀!」「為軍團長報仇!」

  這是一場毫不對等的屠殺,劊子手們揮舞著沙漠彎刀,無情地收割著原本就已經殘破不堪的生命。 淪為沙奴的紅國人,已經失去了所有作為人類的尊嚴,如同牲口般每天被壓榨,被淩辱,被隨意砍殺,生命猶如風中殘燭,輕輕一掐就灰飛煙滅。

  發起屠殺的是聖戰軍的響尾蛇軍團,阿莎西羅的直屬部下,因為失去軍團長而屠殺平民泄憤。 副軍團長揚言,在撤離前他們要殺光所有的紅國人,將白虎城變成一座死城,雞犬不留,草木不生! 作為沙國最精銳的部隊──聖戰軍,響尾蛇軍團的實力不容置疑,僅僅半小時,屠殺的人數就已經超過二十萬,整座城市再次被鮮血染紅。

  街道的一角,兩個天蠍刺客並肩而行。一群沙奴擠在巷道中,不斷向後退縮。可狹小的空間容納不下這麽多人,不斷有人被擠出去。天蠍刺客手起刀落,血濺三尺。 如同兩頭健壯的公狼將瘦弱的羊群逼到了角落裡,殘酷的景象令人髮指。

  一個骨瘦如柴的孩童被擠了出來,摔在地上哇哇大哭。一名婦女哭喊著衝了出來,趴在孩童身上,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孩子。 滴血的彎刀緩緩抬起,眼看婦女就要身首分離,四周忽然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輕響。

  仔細聆聽,那是流沙的聲音。 下一秒,無數黃沙席捲而來,在人群之前,彙聚成一個個士兵的模樣,黃金盾牌竪起,形成了一道保護牆,隔開了屠夫與羊群。

  「麥可羅羅!」「你在幹什麽?」「為什麽要保護我們的敵人!」

  兩名響尾蛇軍團的天蠍刺客面露不快,大聲質問。傳奇面前,他們不敢妄動,但並不代表驕傲的響尾蛇軍團會畏懼任何人。

  「戰爭已經結束了,沒有必要再做無謂的屠殺。」黃沙之中,一道高瘦的身影緩緩浮現,略微虛弱的聲音裡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戰爭或許已經結束,但沙漠與龍河的仇恨永遠不會消失!」

  「為了我們的軍團長,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兩名天蠍刺客恨恨地說道。

  「你們要報仇,這很好。」現身的沙海傳奇,麥可羅羅點頭說道,「你們是沙漠驕傲,賽特之神最優秀的戰士。」

  「追尋勇士之道,化身沙風,手刃仇敵,這非常正確。」

  「但是……」

  「你們的彎刀應該衝著紅國的宰相去,他才是傷害你們軍團長的人!」

  「而不是這群可憐的平民!」

  「欺淩弱小,不是真正的勇士之道!」

  麥可羅羅字字錐心,兩名天蠍刺客羞愧地低下了頭。勇士之名,是依靠擊敗強敵獲得的,而不是欺負弱小。 終於,在麥可羅羅的勸說下,兩名天蠍刺客放棄了屠殺平民,返回營地,收拾行裝出發。

  「仇恨,只會帶來更大的仇恨……」

  「當我們傷害別人的時候,是否會想到被清算的那一天。」

  「願沙海如昔,王國永存。」

  風沙中傳來嘆息,消弭於深巷。

  兩天之後,沙國所有軍隊撤離白虎城。 又過了半天,東望堡的駐軍在警備司令白夜流芳的帶領下,開入闊別已久的城市。 如蛛網般開裂,四處布滿彈坑的公路上,一輛輛飄揚著紅色龍旗的裝甲車開過。 看到滿目瘡痍的城市,坐在裝甲車頂上的士兵忍不住紅了眼圈。

  街頭巷尾中,浮現出一道道人影,沒有勝利的歡呼,沒有自由的喜悅,只有無聲的沈默,和那無法磨滅的哀傷。 即便性格堅強的女將軍,也流出了眼淚。眼前的景象,已經無法用慘字來形容。原本千萬人口,王國最繁華的第三帝都,此刻卻像鬼城一般,殘牆斷瓦,蕭瑟破敗。 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都飽經戰爭的摧殘與蹂躪,令人唏噓。

  「此時此刻,我所看見的,聽見的……」

  「讓我想起了我那遙遠的故鄉,一位偉人曾經說過的話。」

  帶著電流雜音的收音機裡,傳出低沈而堅定的聲音。

  「他說……」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我們所有受過的苦難和煎熬,最後都會成為我們的力量……」

  「在淬煉與熔爐之中,鑄造真正的我們。」

  「沈默的巨龍已經結束了冬眠,爬出祂的巢穴。」

  「以龍涎河聯合王國的名義,龍河大軍將償還一切,懲罰一切!」

  隨著龍涎河最高軍事指揮官的命令,由蕾西率領的北方軍團、白夜風華率領的南方軍團,李嘉圖率領的城邦軍團,白不白率領的新護國軍,分別從四個不同方向,朝一字長蛇的沙漠大軍推進。 這一戰,便要決定紅土大陸百年的格局。

  權之極處,一指落下,乾坤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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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6 22:02:22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七節 遭遇


  DR2619-03-05,AM9:00紅土大陸,中部荒野。

  荒蕪的平原上,塵土彌漫,視野朦朧。 四周吹著陰冷乾燥的風,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刮來的,總之很奇特,就像幾台電風扇同時對著一個地方吹,氣流紊亂,毫無規律可言。 枯敗的草葉在空中打著轉,隨著塵土飄向未知的遠方。 肉眼的能見度很有限,除了腳下開裂的紅土塊,似乎沒有任何東西。 這裡是紅土大陸,乃至全世界氣候最惡劣的地方之一,中部荒野!

  雖然現在已經是三月份,正值春暖花開,萬物生長的好時節,全世界的大部分地區都被陽光和雨露滋潤著,可這片土地卻依然與乾旱、荒蕪、陰冷為伍。 紊亂的氣流、反常的氣候、乾裂的紅土地,永遠是中部荒野抹不去的標誌。 作為紅土大陸最中心的板塊,地勢平坦,廣闊無垠,原本應該是最好的地方,卻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成了荒涼貧瘠的不毛之地。 大方州的沙漠裡還能生長仙人掌和馬蘭花等耐旱植物,中部荒野卻連野草都難以存活。 而造成這一切的,是因為奇特的地形地貌。

  從衛星上看下去,紅土大陸是一個西北到東南走向的板塊,北端是巨龍群山和諾蘭大雪山,西端是瑞嘉爾斯神山,都是世界級的大山脈。 濕潤的海洋氣流被山脈阻擋,化作雨水滋潤著山腳下的土地,大陸的中心地帶反而沒有降雨和河流。 並且,位於中部荒野東面的,全世界最大的活火山群──紅岩火山還不時噴發,漫天的火山灰降落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進一步地消滅植被。

  「叮鈴鈴……」

  漫天的紅塵之中,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並伴隨著某種蹄目類動物沈重的奔跑聲和呼嚕聲。 數秒鐘後,幾只駱駝出現在視線中,厚重的蹄子將乾硬的紅土塊踩得粉碎。 駝峰間坐著騎手,腰間挎著彎刀,頭上裹布,臉上蒙著白布巾,只露出一對狹小而銳利的眼睛。 雖然已進入工業化的現代社會,但沙民們依然喜歡馴養駱駝作為主要交通工具。

  因為依靠橡膠輪子的車輛無法在沙漠中行走,沈重的車身會陷入流沙之中,而懸浮式的高級機動車,則不是普通沙民能買得起的。 但其實,沙民馴養的新品種駱駝並不比任何機動車差,即便在平坦的地形上,也能跑出上百公里的時速。 人類並不是在大災變中唯一進化的物種,相反人類的進化程度遠低於低等動物。

  根據平衡派學者的觀點,多元宇宙的第一法則就是萬物守恒。 因為萬物守恒,宇宙才能孕育無數生命,世界才會多姿多彩,萬物並存。 蛇蟲鼠蟻,雖然比掌握現代科技的人類弱小千萬倍,卻擁有極強的繁殖能力和生存能力,無論人類如何滅殺,都無法徹底消除它們。相反在城市的下水道裡,各種陰暗的角落裡,它們活得很滋潤。 在大災變中,變異程度最大的,當屬蟲類,然後是爬行類,魚鳥類,獸類,最後才是人類。

  駱駝和其他物種一樣,也發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和進化。 有耐力和速度極佳的雙峰奇駝,載重數百公斤,日行千里。 有耐力極為可怕的三峰巨駝,三四米高,載重數噸,可以不吃不喝,連續行走半個月,只是速度較慢,只能用於運輸。 還有速度非常優秀的單峰迅駝,衝刺的峰值時速達到兩百公里以上。

  還有皮糙肉厚,勇敢忠誠,平衡性極佳的雙峰戰駝,堅韌的皮毛和肌肉能夠彈開子彈,連續三小時以時速百公里奔跑,並且性格強悍,英勇無畏,即便肚破腸流,也會拖著腸子衝向敵陣。 以及各項屬性爆表,堪稱完美的聖戰駝。 它們是沙民從數百種變異駱駝中挑選,通過雜交繁殖,並經過百年時間培育出來的新品種,統稱為「沙海駱駝」。 只是相比機械造物,沙海駱駝始終是血肉之軀,無論運載還是戰鬥,都略遜一籌。

  「籲……」

  帶頭的駱駝騎兵拉動繮繩,奔跑中的駱駝發出低沈的嘶鳴,有些笨拙的身軀向側面一拐,讓開道路的同時刹住了蹄子。 只見那沙漠騎兵摸出腰間的望遠鏡,四處觀察了一番,沒有發現異常,隨後拿起步話機,向後方傳遞信息。 沒過多久,沙塵中傳來大片發動機的轟鳴聲。

  車輛接二連三地出現在視線中,五花八門,前簇後擁,除了常見的,用於長途跋涉的運輸卡車、越野車、二輪機車,還有市區用的小轎車、電瓶車,甚至還有各種豪華商務車、超級跑車。 只是這些車輛,無論型號類別,統統超載行駛,別說車廂裡面,連車頂都堆滿了各種大小物件。從綁繩和防水布間露出來的,有各種金銀器皿、電器設備,以及鍋碗瓢盆、衣衫被褥等生活家當。

  這些沙民從家鄉出發的時候,大多是牽著駱駝,推著板車,衣衫破舊,面黃肌瘦。回去的時候,卻是煥然一新。 幾乎是鳥槍換炮,木頭板車換成了機動車輛,甚至是豪華跑車,身上的衣服款式新穎,時尚潮流,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手腕上戴著大金表,一邊開車,一邊還灌著各種名貴好酒。 不用說,這些都是在從他們口中的「紅國豬玀」的身上和家裡搶回來的。 如果不是他們眼中透露出來的些許緊張,還以為是個進城瘋狂購物,滿載而歸的土老闆。

  忽然之間,步話機裡傳出一個急促的聲音。

  「前方遭遇敵軍!」

  「前方遭遇敵軍!」

  「前方遭遇敵軍!」

  連續三次的警報,代表著事態的嚴峻和緊急。

  所有沙民的車輛原地刹停,車門被迅速踹開,車內人員抱著槍支翻滾而出。 槍聲、爆炸聲接踵而來。 前方的偵查騎兵發現敵軍的時候,對方也發現了他們。 遭遇戰一觸即發。 一支紅國偵查小隊遇到了一股沙民撤軍──來自於大方州某個犄角旮旯的小部落。

  「前面有沙狗!」

  「幹死他們!」

  品字排列的三輛沙地車立即左右散開,槍管紛紛伸出車窗外,朝著前方的駱駝騎兵瘋狂射擊。

  「沙神在上!」

  「庇護我吧,賽特之神!」

  駱駝騎兵高舉彎刀,渾身綻放藍芒,另一隻手握著短鞭,朝著駱駝屁股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沙海戰駝吃痛,發出低沈的嘶吼,寬厚的蹄子猛地踏碎土塊,朝敵軍車輛直衝過去。 一梭梭子彈擦破空氣,呼嘯而來,打在騎兵身上,如玻璃般碎開無數星沙。 沙海戰駝甩開蹄子,迅捷如風,眨眼之間就衝到紅國沙地車的前方。

  「媽的,撞死他!」

  紅國小隊長破口大駡,駕駛員緊握著方向盤,猛踩油門。發動機活塞瘋狂運動,發出巨大的轟鳴。

  「嗡!」

  「沙神在上!」

  騎兵狂甩皮鞭,戰駝低著頭,怒蹄踏地,勢如奔牛,毫不畏懼地撞向沙地車。

  「碰!」

  隨著一聲悶響,戰駝被撞得口吐白沫,前腿斷裂,笨重的身軀向後翻滾數米,但它的對手也不好過,沙地車整個車頭都癟陷了進去,發動機零件蹦飛,冒出黑煙。 短暫的眩暈過後,紅國士兵掙扎著踹開車門,拖著步槍爬出車廂。

  另一邊的沙民騎兵也掙扎著爬起來,只是回頭看了眼倒地不起的沙海駱駝。對沙漠騎兵來說,戰駝就是除了自己的生命之外,最重要的夥伴。 但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是堅決地回過頭,盯著他的敵人,握著滴血的彎刀,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兩名紅國偵察兵,駕駛員直接撞暈過去,趴在方向盤上,額頭鮮血橫流,不知是死是活。坐在副駕駛的小隊長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暈頭轉向,掙扎著爬出車廂,在顛倒旋轉的視線中,提著刀敵人正一步步走來。

  搖搖晃晃的準星一點點地挪動著,瞄準它的仇敵。

  滴血的彎刀一寸寸地抬起,面向它的仇敵。

  「龍河萬歲!」

  「沙神不滅!」

  正在這時,一陣狂風吹過,沙塵頓起。 模糊的視線之中,槍口火舌噴吐而出,反射著耀眼陽光的彎刀重重地揮下。 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當沙塵散去,一個頭顱滾落地面,瞪大眼睛,望著天空。 帶血的彎刀緩緩滑落在地上,胸口千瘡百孔的騎兵仰著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戰鬥還在繼續著。 一個沙民趴在地上,以車輛作為掩體,端著突擊步槍,唯一露出來的兩隻小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 兩輛紅國沙地車弧形運動,朝著沙民隊伍瘋狂地宣泄子彈。

  每一秒鐘都有沙民倒下,在血泊中掙扎,掀起片片沙塵。 透過車底,沙地車的車輪由遠至近,越來越清晰。 躲在車後的沙民握著突擊步槍,口中念念有詞,「沙神保佑,讓我的子彈長出眼睛,打中紅國豬玀的腦袋,我保證回家後殺羊還願,殺十頭,不,一百頭羊羔……」

  「殺,殺,殺!」

  詛咒聲中,槍口噴出火焰,一梭子彈打在沙地車的輪胎上,隨著嘭的一聲,噴出大片沙塵。正在高速行駛的沙地車突然炸胎,車身立即傾斜側翻。 車上兩名偵察兵被甩出座位,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被後續的子彈打成了馬蜂窩。 奄奄一息的小隊長掙扎著靠近步話機,在腦袋被打爆之前,拼盡全力吼了出來,「坐標三八九一,機甲火力支援!」 沈寂了數十秒,上方突然響起破空的尖嘯。

  「啾啾啾……」

  「轟轟轟!」

  無數炮彈落在沙民小部落的車隊中,一道道土泉衝天而起。 沙民在一瞬間被炸得人仰馬翻,其中有兩人被炮彈直接炸中,七八個人被破碎的彈片擊中或劃傷。 一時之間,哀嚎遍野,硝煙中多了幾個蠕蟲般挪動的身軀,抱著斷臂斷腿掙扎哭喊著。 戰爭從來就是殘酷的,無論對哪一方來說。

  不遠處的小山包上,出現三個高挑纖細的鋼鐵造物。兩條機械腿纖細修長,上方是蛋殼形的駕駛艙和一對鐵翼。 駕駛艙的側面漆圖著紅色火龍的標誌。如果靠近看,就能看見「龍河北方集團軍群紅龍第一集團軍57師第三機動中隊第七機動小分隊」的編碼。 左右鐵翼的下方,懸掛著兩挺滾筒式火神炮。 陽光下,槍口漆黑發亮,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氣。

  「沙地駝,消滅這群沙狗!」

  隨著機甲小分隊隊長一聲令下,三架翼型機甲,十二挺火神炮同時開火。高速旋轉的集束槍管射出一道道火焰長鞭,瘋狂地抽打著沙民小部落的車隊。 灼熱的彈殼稀裡嘩啦地落下,火焰長鞭所到之處,煙塵激起數米高。大口徑的穿甲彈瘋狂地蹂躪著這片土地上的人和物,車輛被打得稀爛,遍地破碎的金銀器皿、電器設備、鍋碗瓢盆、衣服被褥。 車輛油箱的殉爆聲此起彼伏,許多沙民連慘叫都沒發出,就被火神炮轟碎,抛灑出一地碎骨爛肉。

  「殺光這群沙狗,一個不留!」

  宣泄了數千發子彈,直到槍管空轉,再也射不出任何東西。 硝煙緩緩散去,只剩一地狼藉。地上抽搐著寥寥無幾的人影,機甲駕駛員掀開蓋子,跳出駕駛艙,拔出腰間的手槍,一個個的補槍。

  「讓你搶劫!」

  「讓你屠城!」

  「到地獄裡懺悔吧!」

  沒有同情,沒有憐憫,無論男女老少,一律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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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6 22:36:19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八節 混戰


  中部荒野的上空,稀薄的雲層之間,一架通體鎏金、造型和款式極為豪華的浮空慢悠悠地飛著。 浮空艇的內部更是奢華無比,寬大的廳室由純木打造,還是極為珍貴的千年紅木。牆上掛著各種名畫、名刀名槍,還有大量珍稀物種的標本。 靠牆擺著數張宮廷沙發,全部採用珍貴的變異火蜥皮,做工精細,紅如焰火,每張沙發的造價都超過萬金。

  廳室的中間擺著十餘米長,寬三米的軍用沙盤,高低起伏的地形上插滿了紅黃兩色的小旗子。 黃旗呈長條形分布,如同一條正在蜿蜒前行的巨大蟒蛇。紅旗則從兩側包圍過來,向黃旗的陣地滲透。

  「我必須承認,沙暴之眼阿拉丁確實有兩把刷子……」 陳興的幕僚之一,鬍子拉碴的中年軍官林詩遠望著沙盤上密密麻麻的小旗,不由得感嘆道。 只見沙盤上,兩種顔色的小旗互相穿插,呈現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混戰狀態。

  雖然沙國的作戰意圖十分明顯,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掩護主力聖戰軍撤離。 但他們采取的戰術,卻是相當難纏。 他們將沙漠軍團中基數最大,人員最多,且戰鬥力最弱的牧民部隊拆分成無數股小部隊。每股只配置數名駱駝騎兵和五六十個牧民。 然後像潑灑出去的沙粒,分散在撤軍的線路上。 簡單來說,就是棄卒保車。

  把「卒」灑出去,起到偵查和阻礙作用,借此掩護「車」撤離。 不得不說,這種戰術很讓人頭痛。 作為遊牧民族,沙民是天生的游擊戰專家。分散的小股部隊,就像蒼蠅蚊子般令人厭煩。 要打嘛,就疲於奔命,四處調兵遣將圍追堵截,剿滅了也只是小股部隊,蚊子腿一般的戰果,如同大炮打蒼蠅,投入和産出完全不成正比。 不打嘛,就一直纏在耳邊,嗡嗡作響,煩不勝煩。

  聖戰軍團則躲在遊牧部隊的掩護下,銷聲匿跡。 從戰鬥的一開始,紅國的主力就在尋求決戰,卻處處撲空,一直無法如願。 陳興看著沙盤上密密麻麻的小旗,只感到一陣頭痛,有些泄氣地說道,「算了,不管了……」

  「戰場瞬息萬變,我們遠在後方,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都是成年人了,讓他們自己做決定吧。」

  陳興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蕾茜‧馬里斯、白夜風華、白不白、李嘉圖,以及他們麾下的四大集團軍群。 這幾人都是世界頂尖的軍事專家,天才中的天才。與其隔空指揮,不如現場臨變。及時調整策略,阻擊敵軍。

  有這閒工夫看沙盤,還不如躺在宮廷沙發上喝點兒小酒,找點兒樂子打發時間。 一旦想通透了,陳興就徹底放手不管了,屏退左右幕僚,摟著一個剛看上的女軍官,逍遙快活去了。

  「來來來,喝酒,這可是七十年窖藏的宮廷佳釀。」

  陳興摟著武裝皮帶束縛下的小腰,向對方吹噓,「一般人可喝不著。」

  「謝丞相大人厚愛。」

  女軍官漲紅著臉,有些抗拒地扭動著身體,「屬下,屬下不擅長,喝,喝酒……」

  「一喝就醉嗎?」陳興問道。

  「嗯,嗯……」女軍官侷促地點著頭。

  「那才好啊。」陳興臉上的笑容更歡了,「喝醉了,你才知道什麽叫快樂。」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女軍官的櫻桃小嘴裡灌酒。後者懾於丞相大人的權威,不敢反抗,只能閉著眼睛,一點點地吞咽下去。

  「怎麽樣,感覺不錯吧?」一杯酒灌下去,陳興笑吟吟地問道。

  「咳咳……」女軍官擦著嘴邊的酒液,眼角含淚,目光楚楚,一副受了欺負,又不敢反抗的樣子。

  陳興單手倒滿,放到對方的唇邊。

  「大,大人,屬下,屬下不行了……」女軍官臉上紅撲撲的,完全是不勝酒力的樣子。

  「來來來,才一杯怎麽夠呢?」陳興笑著說道。

  「真的,真的不行了……」女軍官雙手抵在胸前,想要推開,卻被強行壓了過去。

  杯沿撬開兩瓣紅唇,一點點地灌了進去。

  「唔,唔,咕咚,咕咚……」

  滿杯的酒液很快就見底,女軍官全身癱軟,趴在陳興肩上喘息不止。

  眼看事情就要往下一步發展,卻在這時,門外卻傳來了小聲呼喚。

  「丞相大人。」

  陳興沒去管,門外的聲音又大了幾個分貝。

  「老大!」

  「有急事兒,老大,有急事兒!」

  陳興不由得皺起眉頭,經過數秒的猶豫,放開柔軟的腰肢,直起腰板,神色嚴肅,正襟危坐,沈聲道,「進來!」

  得到他的允許,門被推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馬臉。

  「老大,有急事兒,真的,很急。」小楊看老大心情不好,急忙解釋道。

  「說!」陳興目不斜視,一副威嚴的做派。

  「青國的皇帝,趙元凱,想約你喝茶。」小楊語速飛快地說道。

  陳興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什麽,他約我喝茶?」

  「青國皇室的超長波頻段,三分鐘前剛發來的電報。」說著,小楊將打印著編碼的紙條呈了上去。

  【荒山古亭,願與君沏茶長談,天下之大事,靜候莅臨】 字句的下方還附上了經緯度坐標。

  陳興皺著眉頭思考起來,青國皇帝在這時候見他,肯定有什麽重要事情想跟他協商。 至於危險嘛,倒不會有,四皇子喬安的屍體還沒涼呢,不會有人敢頂風作案,特別是一國之君的趙雲凱,直接對他下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甚至為了不引起誤會,趙元凱還會親自保護他。 想通幾個關鍵節點,陳興用力一拍女軍官豐盈的大腿,在對方的驚呼聲中,決然道,「行,我們就去會會他趙元凱!」

  一段時間後,豪華浮空艇飛臨坐標點。大概是為了表示誠意,這裡距離並不遠,就在中部荒野靠近白虎城的一座荒山上。 草木枯黃的山頂,一條麻石小徑通往古老的八角石亭。 亭前樹著一塊斑駁的石碑,上面用東方書法寫著:「荒山古亭。」

  一個英俊儒雅,眉宇間略帶威嚴的中年男人坐在亭中。身上穿著青蟒龍袍,九條蛟龍翻湧騰躍,怒目圓睜,吞雲吐霧,栩栩如生。其身前擺著茶盞,炭火燒著銅壺,壺嘴冒著裊裊熱氣。 此情此景,陳興很想抱拳上前,來一句「久仰久仰」。

  但實際上,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走進亭子,在對方面前坐了下來,全程沒有說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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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6 22:42:36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九十九節 選票


  松香炭火,銅壺山泉。
  水沸,壺起,茶沏。

  古老的石亭內,茶香縈繞。淡黃的茶水自蓋碗的縫隙間流出,清澈透亮,落在茶盞之中,水珠飛濺,香氣四溢。 松脂的焦香與茶葉的清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碳烤茶香味。 沏茶之人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起落間夾帶風雷電火,殺伐果斷,轉眼間又靜若大海,諱莫如深,內斂至極。

  抬頭望去,那隽秀眉宇盡顯威儀,炯炯雙目不怒自威,彷彿背後有初陽升起,光華萬丈,讓人難以直視。 這張俊秀儒雅,卻不失帝君威嚴的臉,正是被全世界女性熱烈追捧的「盛世龍顔」,其本質就是四個字──霸道總裁。 而相比之下,坐在對面的年輕人就顯得有些平庸,甚至是低俗。

  一米七的身高不算矮,但是在一米八五的海拔面前有些不夠看了。長相雖然也算周正,嘴巴是嘴巴鼻子是鼻子,卻也普通,平平無奇。 只有那雙眼睛,明亮而銳利,狼顧鷹視,完全不輸於對方。甚至仔細觀察之下,還有壓過對面的錯覺。

  「用茶。」 中年帝王放下茶碗,朝著石桌對面的年輕丞相,做了個請的手勢。 此刻若是換成其他人,世界級霸道總裁親自沏茶送到面前,肯定是受寵若驚,恨不得跪地磕頭,泣感隆恩。 但作為一個騎過巨龍,騎過巨龍他媽的雙料龍騎士,有什麽大場面沒見過?龍母的跪舔他都試過了,一個天榜十名外的菜雞根本不算啥。

  陳興拿起茶盞,猶豫了數秒,低頭吹了吹熱氣,呷了一口,然後看著對方,慢條斯理地說道,「神山陛下,雖然我喝了你的茶……」

  「但是……」

  「在戰爭結束之前,我是不會把貴國公主放回去的。」

  趙元愷額頭青筋一跳,面露怒容,差點兒把手中的茶盞捏爆,但他很快又平靜下來,收斂龍顔怒意,深深地吸一口氣,調整心態,和顔悅色地說道,「朕此番邀約,並非為了兒女私情,而是為了大陸之未來。」

  陳興並沒有接過話題,而是淡淡地說道,「不過你也不需要擔心,我陳二…不,我陳興是說話算話的,只要你們好好配合,我一定完璧歸趙。」 「完璧」二字,他咬得特別重,似乎在強調某些最壞的可能性。

  趙元愷臉上的表情差點兒就綳不住了,茶台下的拳頭死死地攥著,恨不得當場暴起,一巴掌拍碎對方的腦袋。 可他的理智又在告訴他,千萬不能這麽做,不僅小女兒還在對方的手上,不久之前馬蘭四皇子的下場也歷歷在目。 他此刻的表情,像極了被捏住蛋蛋的山猴,痛不欲生,又不敢妄動。 他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彷彿沒有聽懂對方剛才的話,看著對方,認真地說道,「這樣吧,我就有話直說了。」

  「今天來,是想拜託丞相閣下……」趙元愷頓了頓,壓低聲線,用非常鄭重的語氣說道,「能否在後續的戰爭中,放過沙國的主力軍?」

  「讓他們回歸沙漠,維持紅土大陸的軍事平衡。」

  陳興不由得眉頭一皺,「這好像不在我們的約定之內吧?」 對方提出的要求,不僅僅是過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胡扯八叉。 雖然他很想問候對方腦袋是不是進水了,但他還是保持了外交場合應有的克制,沒有進一步地擴大矛盾。 他不但不會放過沙國的主力軍,還會窮追猛打,不惜一切代價,在中部荒野將其盡數殲滅。 不說別的,一旦沙國主力軍回到沙漠,就是如魚得水,駱駝在沙漠地形的機動力遠勝於車輛,到時候再想攻打,就是數倍的難度。

  「確實不在約定的範圍之內,但我仍然希望閣下能顧全大局,對紅土大陸的未來有更加長遠的考慮。」趙元愷說道,語氣十分誠懇。

  「讓我放虎歸山?」陳興歪著脖子,臉上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傻子,「說真的,如果我答應你了,那估計是我腦袋進水了。」他拐彎抹角地駡對方。

  「沙國毀我城邦,屠我百萬子民,此等血仇若是不報,天理何在!」

  「公道何在!」

  「我王國威嚴何在!」

  陳興字字鏗鏘,剛勁有力,一付正氣凜然的派頭。

  「你說得對,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按理犯罪者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面對陳興的發難,趙元愷氣定神閒,輕撫著修剪整齊的鬍子,緩緩說道,「但是……」

  「為大事者,當不屈小節,你的目光應該放得更長遠一些。」

  「維持大陸的軍事平衡,有利於局勢的穩定。」趙元愷說道。

  「我看是維持你們青國的心理平衡吧?」陳興冷笑道。

  趙元愷不可置否地點了下頭,「你應該知道,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想看到一個過分強大的紅國。」

  陳興搖著頭,嘲弄道,「弱小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趙元愷沒接話題,轉而說道,「聽說你打算競選人類生存委員會的委員長?」

  陳興眉頭微皺,透露這個消息的,恐怕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師傅大人──守護者拉姆斯登。 他面無表情看著對方,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是默認了。」趙元愷說道,然後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如果你想獲得神山的這一票,就應該照我說的去做。」

  「那是不可能的!」陳興搖頭說道。青國的一票固然重要,但要以放虎歸山為前提,那不要也罷。

  「丞相如果能心懷慈悲,放沙國一馬,薩拉丁九世必然知恩圖報,把他的那一票交給你。」

  「這樣一來,紅土大陸三大王國衆心所向,等於拿下了半個世界的選票。」趙元愷誘惑道。

  陳興眼睛微微一眯,兩張關鍵選票,確實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

  他猶豫了數秒,再次看向對方,開口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只怕我答應你這個條件,還不用等到戰爭結束,我這個宰相就要被本國民衆推上斷頭臺了。」

  「民可載舟,亦可覆舟,你作為君王,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別的都可以談,但白虎城的屠城之仇……」陳興重重地放下茶杯,茶水飛濺而出,「必須血債血償!」

  「否則,我無法給任何人交代。」說完,陳興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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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6 22:53:38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零一百節 軍令


  「嗯啊……」

  返回浮空艇的陳興伸了個懶腰,準備靠在沙發上小憩一會兒。雖然會見青國皇帝的時間很短,但全場神經綳緊,時刻提防著對方突然暴起殺人,著實耗費精神。

  「軍情急報!」

  一名情報官匆匆闖入,手裡舉著電報紙,「丞相大人,軍情急報!」

  陳興定了定神,驅趕睡意,坐了起來,雙手撐著膝蓋,抬頭看向對方,「說吧。」

  「西部軍及城邦聯軍最高統帥李嘉圖來電!」

  「敬丞相大人,我軍於西南方向偵查到沙漠聖戰軍胡狼軍團的動向,並立即予以截擊!」

  「幹得好!」陳興忍不住叫道。正如他所想的,擁有「皇家繪圖師」的李嘉圖會是第一個攔截到沙國主力軍的將領。

  「接著呢?」陳興追問道。

  看著滿臉期待的丞相大人,情報官表情有些尷尬,硬著頭皮繼續讀電報。

  「然……」

  「雙方交戰後,各路城邦軍躊躇不前,愛兵惜將,消極怠戰,致使局勢逆轉,由主動轉被動……」

  「我西部軍僅有四十萬新兵,不敵胡狼軍團兵鋒!」

  「目前正在往西北方向潰退!」

  「懇請丞相大人,代本將向白夜將軍求援,趁著趁胡狼軍團追殺我部之時,從後方斜插而入,切斷敵軍退路,並予以剿滅!」

  「軍情如火,戰機稍縱即逝,特致此函,請予以支持為盼!」

  聽到城邦聯軍出工不出力,陳興頓時勃然大怒,都什麽時候了,還玩屍位素餐、蠅營狗苟的那一套,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只見他拍桌而起,「致電各城邦城主!」

  「傳我軍令!」

  「誰敢消極怠戰,我就捏爆他的卵蛋!」

  面對上級的命令,情報官滿頭冒汗,一臉尷尬,支支吾吾道:「大人,這個措辭會不會太,太那個了……」

  「照發!」

  「是,是……」情報官擦著汗,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中部荒野西北方向的戰場。 一輛重型卡車在荒原上疾馳,厚重的車輛碾壓著乾硬的泥土地,尾後拖著漫天煙塵。 上空不斷響起炮彈的尖嘯,一道道土泉衝天而起。地面不平,卡車顛簸不已,左搖右擺,起伏不斷。

  車板上載著一只機械怪物,頭上戴著插著羽毛的寬檐帽,彎腰駝背,趴在桌子上,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 但它的十多個機械手臂卻靈巧無比,拿著鉛筆尺子圓規,在紙上沙沙作畫,各種丘陵溝壑、土坡石山,如印刷般一一浮現。

  車尾坐著一名年輕將官,儘管臉上沾滿土灰,衣服像在泥堆裡滾過,頭髮裡夾著枯草葉,卻難掩其英俊的容顔。 雖然頭頂炮火連天,周圍不斷有炮彈落下,但還是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手裡端著紅酒杯,神色淡然。 行駛之中,卡車尾部顛簸無比,杯中紅酒卻安穩泰然。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手法,若是換成一般人,酒水早就撒得到處都是了。

  「啾!」

  一道尖聲破空而來,直飛車上。卻見機械怪物埋頭繪圖,似乎渾然不覺。 高速旋轉的炮彈瞬息而至,只見機械怪物閃電般抽出一隻手,朝著飛來炮彈輕輕一撥。

  動作輕巧迅捷,手腕微微一扭,纖長的機械手指在炮彈上輕輕劃過。猶如傳說中的古武者,四兩撥千斤。電光火石之間,來勢洶洶的炮彈立即改變了方向,向側前方飛去,然後在距離卡車十多米的地方炸起一道衝天土泉。

  乾硬的土渣稀裡嘩啦地落下,車尾的將官輕輕一揮手,就將漫天的渣土掃開,免得落在杯中,壞了好酒。 一輛越野車從後方追上來,副駕駛上的軍官一躍而上,半跪著,朝年輕將官行軍禮。

  「鷹帥,東南方向發現響尾蛇軍團!」

  「來得正好!」李嘉圖咬了咬牙,眼泛寒芒,「屠城之中,就數響尾蛇最賣力。」

  「沒了蛇後,看這窩沙蛇還能囂張多久?」

  「調派五隊獵鷹監視響尾蛇動向,其餘繼續監視胡狼。」

  「記住,胡狼是主菜,響尾蛇是配菜。」

  「是!」獵鷹軍官乾脆利落地行了個軍禮,隨即翻下車廂,越野車立即轉頭,與卡車分道揚鑣。

  數分鐘後,陳興來到作戰指揮室。

  「老大,你這樣發電報給城邦之主,會不會有些不妥?」參謀林詩遠擔憂地問道,「畢竟他們剛和崇山軍打完仗,損兵折將,元氣大傷,有些避戰也是情理之中。」

  「我已經對他們夠客氣了。」陳興冷哼道,「這幾年打完內戰又打外戰,誰不是損兵折將?這不是消極怠戰的理由!」

  見勸不動陳興,林詩遠只好附和道:「丞相英明!」

  國內已經統一戰線,上下一心,翠麗絲和阿麗雅也暫時消停合作,陳興的權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根本不用顧忌太多,無論下什麽命令,城邦之主都只能受著。

  「電報白夜風華,火速增援西部軍,剿滅胡狼軍團!」

  同一時間裡,沙漠大軍的移動指揮部中……

  「電令胡狼軍團長!」

  「不惜一切代價,絞殺李嘉圖和他的獵鷹團!」 沙暴之眼,阿拉丁‧巴塞木面向參謀人員,擲地有聲。

  「割下鷹鴞的腦袋,賞金百萬,每個小鷹腦袋,賞金一千!」

  「只要沒有獵鷹的偵查,紅國大軍就會成為瞎子。」

  「沙神在上!」一名通訊兵闖入指揮車廂。

  「軍師大人,我部軍士偵查到,白夜風華的南方集團軍正在朝西南方向移動。」

  「目標很可能是胡狼軍團。」

  阿拉丁‧巴塞木瞳孔微微一縮,轉過頭,目光落在戰術沙盤上。 數十秒後,他做出了決定,「電令虎頭蜂軍團、沙漠海葵軍團,朝西北方向移動,阻擊紅國南方軍團。」

  「作戰要點,以妨礙拖延為主……」

  「一旦白夜風華擺出決戰姿態,立即撤退,不可戀戰!」

  「沙神在上!」

  一時之間,作戰雙方的各處軍隊指揮部,情報如同雪花飛舞。 數支集團軍,如同紅藍兩色的河流,朝著一個點彙聚而去。

  「諾頓軍團為先鋒,紅桑、曉月為左右兩翼,白夜為中軍,天琴、尼斯為後軍,隨時支援兩翼。」

  「丞相目光注視之處,就是我們浴血奮戰之地!」

  南方集團軍群的指揮部中,玫瑰鏗鏘,所向披靡。

  「南方軍,前進!」

  一望無際的曠野之中,集團軍群如同展開翅膀的大鳥,朝著目標飛撲而去。

  與此同時,西北面的城邦軍也在調兵遣將,巨鰐擺尾,重整進軍方向。

  「都別想著跑了!」

  「不想被丞相大人捏碎蛋蛋的,都給老子好好打仗!」

  「不好意思喔,冒昧地問一句,咱們姑娘家的沒有蛋蛋,是不是就不用去了?」一位城邦的女軍官笑嘻嘻地問道。

  「你沒看見丞相大人的軍令嗎?是卵蛋,卵和蛋!」

  「咱們丞相大人的口味可真重……」另一名城邦女軍官吐槽道。

  「知道就好,別再摸魚了,再摸魚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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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6 23:02:52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一百零一節 布陣


  「小鴞千金,鴞首百萬!」

  「養黃金鴕鳥,住豪華宮殿!」

  「殺啊!」

  得到戰令的胡狼軍團如同打了雞血,個個叫囂著要宰殺李嘉圖和他的部屬。 獵鷹團三千餘人,其成員被稱作「獵鷹」,是龍涎河首屈一指的偵查部隊。正是這支部隊的存在,讓隱藏在大部隊中的沙國主力無所遁形。 阿拉丁‧巴塞木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胡狼軍團瘋狂追殺李嘉圖,而趕來支援的白夜風華的南方軍遭到虎頭蜂、沙漠海葵兩大軍團的攔截。雖然南方軍兵鋒強盛,勢不可擋,但行進速度依然慢了下來。

  另一方面,在陳興的敦促和威脅下,重返戰場的城邦聯軍卻撲了個空,只能隨著駱駝的腳印追擊。

  然而,相比駱駝騎兵為主的胡狼軍團,機甲和步兵為主的城邦聯軍缺乏靈活性和機動性,加上指揮官的錯誤判斷,被前者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以現在的局面,獵鷹團被追上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李嘉圖不是一般人,作為大陸的四大軍事天才,龍背上的鷹鴞,早就預見到了這種情況。

  為了應對突發狀況,他事先分出一支部隊,在撤退的路線上找到一處高地,拉鐵絲網挖戰壕,設立防禦據點。

  一旦他西部軍的四十萬新兵被擊潰,就往這個據點撤離,重新集結。

  因此,當胡狼軍團抵達時,李嘉圖已經重整二十萬潰兵,拉開防線,嚴陣以待。

  海拔不到百米的高地上,戰壕交錯,機甲林立,完全看不出是剛剛經歷過潰敗的部隊。不得不說,李嘉圖組織軍隊、排兵布陣的能力非常強,即便是一群潰兵,也能做出最合理的安排,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一路追擊而來的胡狼軍團只是稍作休整,就對陣地發起了衝鋒。

  只見駱駝騎兵氣勢洶洶,猶如一股洪流朝著陣地奔湧而去,彷彿瞬間就能衝垮對方。

  可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沒衝到戰壕,地面就突然下陷。前排的騎兵猝不及防,連人帶駱駝摔進插滿尖刺的陷阱之中。

  「該死的紅國豬玀!」

  「竟然挖陷阱!」

  「太卑鄙了!」

  一時間,慘叫聲和咒駡聲繞耳不絕。

  由於前方陷入混亂,後方的駱駝騎兵止步不前,免得踐踏友軍。可下一秒,密集的炮彈就從頭頂落下,在騎兵群中炸開。

  「轟、轟、轟!」

  一道道土泉衝天而起,大量騎兵被炸得人仰馬翻。

  強大的攻勢瞬間被瓦解,騎兵只好狼狽撤退,重整隊形。

  不過他們是沙國最強大的聖戰軍,騎手最低是精英級的,坐騎也是最優秀的聖戰駝,這點兒挫折連毛皮都傷不到。

  幾分鐘後,駱駝騎兵重整完畢,一字排開,再次發起衝鋒。

  「只要堅持二十分鐘,我們的援軍就到了!」

  高地的戰壕中,西部軍的新兵們互相鼓勵,提高士氣。他們都是新兵,只參加了兩個月不到的訓練,雖然部分軍官是老兵,但整體還是十分稚嫩,戰鬥力和戰鬥意志都十分有限。

  而他們的統帥李嘉圖也非常清楚,他不是陳興的嫡系,何況兩人往日還有間隙,不給他小鞋穿就不錯了,是不可能給他帶主力軍的。

  以他的處境,想要建功立業,就必須帶三流的部隊,頂一流的壓力,於逆風中前行,在困境中崛起。

  「胡狼第四騎兵師,衝鋒!」

  「沙神在上!」

  「碾碎這群紅皮豬玀!」

  駱駝騎兵高舉彎刀,殺聲震天,坐下的聖戰駝發出低沈的呼嚕,健壯的四肢狂奔不止,衝刺速度達到每小時兩百公里以上。

  一時間,數千米的荒原裡塵土喧囂,蹄聲如雷,彷彿地震來臨,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敵軍進入射程範圍,開火!」

  戰壕中探出一個個腦袋,隨即槍口冒火,一梭梭子彈飛向滾滾而來的漫天塵土。

  只見那灰濛濛的塵埃之中,人影憧憧,下一秒藍芒閃爍,無數星沙飛濺而出。湛藍的光芒在煙塵中忽明忽暗,那是子彈擦破靈能護甲帶出的能量碎片,破碎成無數星沙後,消弭於無形。

  「打完一個彈匣,後撤三十米!」

  中隊長大喊著,士兵們打完一匣子彈,立即扔出兩顆手雷,緊接著翻身爬出戰壕,沿著事先挖好的縱向壕溝朝後方撤退。

  而這時候,駱駝騎兵進入了第二排戰壕的射程範圍,第二批士兵探出腦袋,同樣是射完一匣子彈,扔出兩顆手雷,然後撤退。

  這是一種非常古典的戰法,類似於火槍時代的排槍輪射,古代是因為火槍上彈速度慢,現在則是為了階段性地和騎兵拉開距離。

  由後排掩護前排後撤,再由更後排的掩護前面的戰友後撤。

  因為沙漠騎兵一旦近身,槍械就會失去最大作用,變成肉搏戰。

  李嘉圖的士兵邊打邊退,數輪齊射過後,主戰場由山腳下變成了半山腰,即便體能強悍的聖戰駝,頂著槍林彈雨爬坡,速度也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剛開始那種勢如破竹,踏平一切的氣焰十不存一。

  「屠沙狗,耀天威!」

  當駱駝騎兵的衝擊力降至最低,戰壕中突然跳出大批身著重甲的格鬥兵,手持劍盾,或是戰錘,或是雙手大斧,渾身閃爍著藍芒撲向對手。

  「剝了它們的皮!」

  「殺啊!」

  雙方瞬間混戰在一起,扭打厮殺,從高空看下去,猶如兩色蟻群,相互搏殺,場面混亂無比。

  一名紅國格鬥兵掄起長柄大錘,如同旋風掃落葉般揮舞錘柄,將駱駝背上的沙國騎兵砸飛出數米外。與此同時,一名駱駝騎兵撞了上來。

  紅國格鬥兵躲避不及,被粗壯的聖戰駱駝撞翻在地,厚重的駝蹄立即踩了上去,直接將合金胸甲踩得凹陷進去。

  只見他嘴角溢血,目眦欲裂地盯著對手,一隻手死死地抓著戰錘,拼盡全力抬起上半身,揮動手臂,奮力一擊。

  「畜生,去死吧!」

  鋼鐵錘頭狠狠地砸在聖戰駝的腦袋上,頓時牙齒崩飛,頭骨開裂。聖戰駝慘叫著歪倒下去,駝背上的騎兵也跟著摔了下去,一條腿被笨重的駝身壓著。

  「起來,起來啊!」

  沙國騎兵大喊大叫,拼了老命的掙扎,可壓在駝身下的大腿卻紋絲不動。

  紅國格鬥兵喘著粗氣,鼻腔嘴巴飛出血沫。他掙扎著爬起來,一點點地掄起大錘,在對手驚恐的目光中,一錘子砸了下去。

  「啪嚓!」

  血漿和骨頭渣子噴濺而出。

  紅國格鬥兵抹了抹臉上的紅白之物,長出一口氣來,和下一秒,一道身影從背後掠過。只見寒光一閃,脖子處出現一道細小的紅痕。

  「呃,呃……」

  紅國格鬥兵瞪大著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錘子掉在地上,喉嚨裡只來得及發出含糊的聲音,就「噗」的一下,脖子上的紅痕噴出一蓬血霧,隨即身首分離,穿著沈重護甲的身體摔進腳下的壕溝,頭顱向後滾出數米。

  戰場的另一邊,兩名沙漠騎兵圍著一名格鬥兵瘋狂劈砍。

  「砍死這只紅皮豬玀!」

  「弄死他!」

  沙漠騎兵叫囂著,閃爍著藍芒的彎刀連削帶砍,步步緊逼。紅國格鬥兵舉著盾牌拼力抵擋,節節後退。雖然合金盾上覆蓋著一層藍色微光,以靈能之力強化防禦,但依然被砍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原本的一半大小。

  忽然之間,格鬥兵腳後跟向下一沈,差點兒摔進身後的戰壕之中。

  近身搏殺之中,一旦摔倒,幾乎就是必死無疑。

  「嗚哇!」

  被逼入絕境的紅國格鬥兵一聲大吼,殘缺的盾牌奮力砸向對手,同時撲身而上,閃爍著藍芒的戰術匕首刺向另一人的咽喉。

  「噗嗤!」

  匕首穿喉而入,鮮血噴了格鬥兵一臉。與此同時,躲開盾牌的沙漠騎兵一刀劈下,砍斷了格鬥兵一條骼膊,接著手腕一扭,削在對方的膝蓋上。

  「刺啦」的一聲,護膝應聲而斷,鮮血狂飈。那笨拙的身體微微傾斜,然後歪倒在地,一截小腿卻還立在那裡,噴血不止。

  沙漠騎兵手起刀落,斬飛頭顱,場面無比血腥。

  雖然紅國士兵利用戰術和地形優勢,大大削弱了駱駝騎兵的衝擊力,但聖戰軍的實力依然在他們之上。

  格鬥兵和駱駝騎兵扭打纏鬥在一起,互相摻雜,形成了一條混亂帶。駱駝騎兵多為近戰,前面的出不來,後面的上不去。

  而這時,山頂上出現數個鋼鐵造物。高大的身影極具壓迫力,噌亮的鐵甲在陽光的反射下閃閃發光。

  「機甲大隊,開火!」

  隨著紅國指揮官一聲令下,無數鐵翼張開,漆黑的炮管緩緩抬起,多管機槍高速旋轉,噴塗火舌,火炮發出震天轟鳴。

  霎時間,戰場上流火飛竄,炮聲如雷。密集的穿甲彈形成的火鏈無情地抽打著混亂帶後方的騎兵群,而更加要命的是,一輪接一輪的炮彈在他們頭頂傾瀉而下。

  由於騎兵群前擁後擠,過於密集,炮彈的落點則非常集中,幾乎全部命中。頃刻之間,騎兵群就被炸得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這只貓頭鷹太狡猾了!」

  「撤回來,撤回來!」

  眼看胡狼第四騎兵師陷入混亂,師長急忙叫停進攻,把騎兵撤回來,免得增大傷亡,最後還一無所獲。

  從戰爭的一開始,他們就是長驅直入,摧枯拉朽般攻城拔寨,在紅國根本沒有遇到像樣的反抗。

  況且對手只是一群新兵蛋子,在他們的印象裡,就是衝鋒號一響,駱駝騎兵一衝,再狂劈亂砍一番,就能拿下對方。

  卻沒想到,今天徹底碰上了硬茬子。分明戰力相差了好幾個級別,卻將一群新兵指揮得如狼似虎,其用兵之術,著實可怕。

  「那李嘉圖的排兵布陣確實厲害,光靠下面的兄弟們,恐怕……」

  第四騎兵師的師長向上級請示,「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取得目標……」

  「懇請軍團長大人,出手破陣!」

  「為了區區四十萬新兵,就讓本國傳奇出手,會不會有損我王國威嚴?」副軍團長面露憂慮。

  沙國最精銳的武裝力量,八大聖戰軍團之一,如果連紅國的四十萬新兵都拿不下來,還要軍團長親自出手才能破陣,說出去會讓全世界笑掉大牙。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如果不能在十分鐘內拿下李嘉圖的腦袋,我們都要以死問罪!」師長急切地說道。

  「好吧……」副軍團長點頭嘆息道,「我去跟軍團長大人說。」

  片刻之後,山腳下刮起一陣妖風,悄無人影,卻掀起漫天沙塵。 明明上一秒還是晴空萬里,下一秒卻陰風四起,陽光也跟著黯淡下來,彷彿天狗食日,將太陽啃去了大半。

  朦朧的視線之中,浮現出一個龐大的輪廓。四肢著地,體型略顯纖瘦,隨著身形逐漸顯露,一股骯髒的,邪惡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是一只體型極其龐大的黑犬,渾身披著黃金和寶石鍛造的盔甲,脖子上掛著珠光寶氣的項煉,額頭嵌著大顆的紅寶石。 看到這一幕,戰壕中的紅國士兵都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冥神」阿努比斯,胡狼的軍團長出手了。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戰術和策略都有如紙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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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7 20:00:26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一百零二節 屠戮

  傳說中的黑犬緩緩走來,眼神桀驁,如同一位孤獨的王者,高高在上,俾睨衆生。那摩天樓宇般的龐大身軀散發著濃郁的死亡氣息,地上的陰影鋪天蓋地般朝對面陣地蔓延。 眼前的土石山,對人類而言或許是一處防守絕佳的戰略高地,但對祂來說,不過是一個隆起的小土堆。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尖嘯,無數炮彈落下,同時山頂迸發出數百道火鏈,朝著祂那龐大的身軀抽來。 可是下一秒,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下來,無數喧囂寂滅於無形。

  黑犬的四周彷彿有一層透明的流體物質,所有射來的炮彈和子彈猶如泥牛入海,速度不斷下滑,最後完全脫力,墜落於地面。 抗拒力場,上級生物與下級生物之間的天塹,是後者最無力,也是最可怕的噩夢。如果攻擊的力量不足以破開力場,對方則毫髮無傷,如同撓癢。 在神級生物面前,李嘉圖二十萬士兵手中的軍械瞬間淪為擺設。

  巨大的黑色胡狼,「冥神」阿努比斯緩緩走到土坡前,朝著縱橫交錯的戰壕,一點點地齜起犬牙,胸腔開始大幅度起伏,並伴隨著一陣陣低沈的、令人心悸的嘶吼。 戰場的氛圍變得凝重無比,戰壕裡的士兵吞咽著口水,大氣不敢喘一口。 眼前的神話生物如同一座漆黑的山脈,靜謐而深沈,散發著龐大的恐怖氣息,讓人生不出逾越的念頭。 持續的低吼,如同抓緊心臟的無形大手,令人窒息。

  只見阿努比斯微微張開牙齒,腥臭的涎水順著牙槽滴落,牙縫間冒出絲絲黑氣。 那黑氣千絲萬縷,若有若無,隨波逐流般飄向紅國陣地。

  「小心,黑狗放毒了!」

  戰壕裡的士兵們紛紛彎下腰,在行軍包裹中摸索出防毒面具,手忙腳亂地戴上。 儘管受過兩個月的新兵訓練,但遇到實戰還是有些慌亂。不過好在他們的指揮官早有預料,半小時前就讓全體人員檢查,因此在黑氣侵襲陣地之前,絕大部分士兵都戴上了防毒面具。 只有少數人遺失包裹,或是因為其他原因導致的設備損壞,吸入黑氣後頭暈目眩,皮膚逐漸發青,蜷縮在地上咳嗽不止。

  短短幾分鐘內,黑氣就籠罩了整座土山。 阿努比斯壓低身體,喉嚨裡發出一聲沈悶的咆哮,修長的後腿用力一蹬,躍起數百米高。 山上是火炮機甲和翼型機甲的陣地,駕駛員們才剛戴上防毒面具,還在適應變得狹窄的視野,巨大的黑犬就從天而降。

  「啊啊啊!」

  慘叫聲接連響起,阿努比斯落下時,直接撞飛了半個機甲小隊,數噸重的火炮機甲如同玩具般被撞得東倒西歪。 一架翼型機甲更是被直接踩碎,駕駛員還來不及逃生,就被嚴重變形的駕駛艙擠壓致死。

  「去死啊!」 一架火炮機甲艱難地爬起來,炮口近距離地對準阿努比斯的頭部,伴隨著駕駛員撕心裂肺的大吼,火炮轟然鳴響。

  「轟!」 穿甲炮彈脫膛而出,飛向近在咫尺的目標。

  「轟碎它的狗頭!」 駕駛員大叫著,如此近距離的炮擊,肯定十拿九穩。 然而,就在他信心十足,準備一招斃敵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如墮深淵。 彷彿時間突然停滯,炮彈懸在半空中,距離狗頭不到一米,卻無法寸進。

  巨大的狗頭緩緩轉過來,眼中綻放血光。下一秒,機甲被一口咬住,拋上半空,摔得支離破碎。 接下來的半分鐘裡,阿努比斯在山頂左撲右咬,橫衝直撞,將機甲陣地衝得七零八落。雖然傷亡不算慘重,但陣型卻被攪得一塌糊塗。 而就在這時,沙漠騎兵發起了更大規模的衝鋒。

  「首座,陣地馬上就要丟了,您該撤退了!」 副官急促地說著,伸手要將李嘉圖扶起來,卻被對方抬手阻止。

  「首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副官焦急地喊道。一旦騎兵衝破陣地,只怕沒有人能活著離開。

  旁邊的參謀也跟著勸道:「大人,您是天垣將星,國之重器,不可隕落於這般荒山野嶺,寂寂無聞之地!」

  李嘉圖站了起來,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猛然拔出腰間的手槍,指著衆人,厲聲道:「誰敢再勸我臨陣脫逃,我就先斃了他!」

  「大,大人……」衆人欲言又止,臉上寫滿了焦灼。

  「大人,不值得啊!」副官紅了眼睛。

  李嘉圖緩緩吐出一口氣,沈聲道:「今天我若身死於此,三日之內,城邦五國必定拼盡全力,為我復仇。」

  「此役若能重創沙國,就能保我王國二百年平安。」 李嘉圖背負雙手,望向天空,「今日之抉擇,值與不值,留待後世來評。」

  短暫的沈默過後,衆軍官齊齊行軍禮,大聲道:「首座大義,屬下願意生死相隨!」

  李嘉圖轉過身,站立軍姿,鄭重行禮,「願與諸君共勉!」

  「首座傳令,誓死一戰!」

  「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一將一帥!」

  「鷹帥願與諸君共進退,同生死!」

  最高統帥的身影出現在陣地之上,一時間,決然和悲憤的情緒彌漫於各處戰壕,逐漸衝散了士兵們心中的恐懼。 沙國騎兵如何,沙國傳奇又如何,有身先士卒的將帥,就有不怕死的士兵。

  「沙神在上!」

  「賜我榮光!」

  「殺!」

  震天的喊殺伴隨著漫天塵土滾滾而來。 這次衝鋒的規模,胡狼至少投入了三個騎兵師,為求一擊破敵。 山頂的機甲陣地已經被阿努比斯衝亂,只要騎兵一上,對手立即土崩瓦解。 任你有通天之志,抱定必死的決心,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猶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駱駝騎兵勢如破竹,僞神黑犬肆虐山頭,但防守方依然頑強地堅守著。 三道防線接連被衝破,格鬥兵們從戰壕裡衝出來,和駱駝騎兵混戰在一起。 沒有了機甲的火力支援,駱駝騎兵摧枯拉朽般踐踏著對手,如入無人之境。

  眼看這樣下去,不出半刻鐘,紅國方就要全軍覆沒,昏暗的天空突然亮了起來。抬眼望去,無數光線穿透黑霧,直達地面。 一股龐大的威壓從天而降,正在瘋狂殺戮的沙國騎兵的不由得停下了動作。 而他們的對手,卻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遠在戰場之外的胡狼的軍團長皺了皺眉頭,望向紅國陣地的方向。

  只見那天空之上,出現一道朦朧的光影,通體潔白,散發著聖潔的氣息。 定眼看去,竟然是一頭背生雙翼的巨龍。 一個名字浮現於胡狼軍團長的腦海,讓其眉頭皺得更深了。 白龍之影,城邦之主阿姆斯特朗的護國御靈。

  緊接著,紅國的陣地上下起了一場光雨,無數聖輝從巨龍光影中傾撒而下。 聖輝彷彿有生命一般,落在紅國士兵身上,就會沒入其中,似乎被身體吸收。而落在對面的陣地,就會融合阿努比斯散發的黑霧,彼此中和消融,淨化毒素。

  「我好像變強了!」

  「身體裡有用不完的力氣!」

  「上啊,兄弟們!」

  「屠沙狗,耀天威!」

  吸收聖輝的一方士氣大增,發出震天戰吼。 白龍之影沒有實體,不能直接參與戰鬥,但能大幅度增強士兵的靈力,賦予強大的精神力量。

  「火力全開,幹死它!」

  士氣大增的機甲紛紛掉頭,將槍口瞄準肆虐陣地的黑色巨犬,槍口火舌噴吐。 這一次的子彈沒有被力場攔截下來,而是傾瀉到目標的身上。 抗拒力場被聖輝中和,徹底失去了作用。 一道道火鞭抽打在黑色的身軀上,阿努比斯發出痛苦的嘶鳴。 即便是僞神,也是血肉之軀,再堅韌的毛皮,也經受不住槍林彈雨的瘋狂洗禮。

  數百挺重機槍,上千門重炮,彈藥不要錢似的傾泄過去。 阿努比斯被打得節節敗退,很快就被趕出了山頭。機甲紛紛掉轉槍口,對準下方的駱駝騎兵狂轟濫炸。 頃刻之間,駱駝騎兵陣型大亂,被打得人仰馬翻,哀嚎不止。

  看到這一幕,胡狼軍團長的嘴角咬出了鮮血,卻也無可奈何,再耗下去也只是徒勞無功,只能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千鈞一髮之際,白龍城主阿姆斯特朗王趕到戰場,救下了李嘉圖。

  與此同時,在中部荒野的東北部,正在進行數百場大小規模不一的戰鬥。 幾千名部落勇士依靠車輛建立起防線,最中間是老人和孩子。 沙漠氏族全民皆兵,無論男女老幼,只要有一把彎刀,就能上陣殺敵。所以部落打仗時會帶上所有人,要麽洗劫後付之一炬,要麽鳩占鵲巢,原地生活繁衍。 氏族全員在此,什麽父老鄉親,七大姑八大姨,妻兒子女,全部捆綁在一起,失敗便是滅族,因此戰鬥意志格外強悍。

  圍攻的紅國士兵久攻不下,於是呼叫援軍。 南方軍最高統帥下達的軍令是──高效作業,雞犬不留。 片刻之後,大批重裝卡車抵達。防水布掀開,露出了純白色的裝甲。 高大的機身嚴絲合縫,各處連接裝置精密嚴謹,造型典雅簡約,每一處細節都透著設計者的心血,無疑是一款可怕的殺人機器,同時又具備藝術品的優雅。 戰爭女武神,全地形全能機甲,三相重工的驕傲,除了貴沒有其他缺點。

  「紅龍第二集團軍精銳裝甲大隊,申請作戰!」

  「批準!」

  「女武神,進攻!」

  當部落的勇士們還在疑惑,為什麽對面攻擊突然停了下來,就看見數百架白色機甲朝這邊衝來。 整齊的隊列,猶如一堵移動的鋼鐵城牆,無情地碾壓過來。裝甲的表面散發著屬於靈能的湛藍微光,空氣在瞬間凝固,巨大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接下來,僅僅過了數分鐘,這個沙民部落就成了一地屍骸,徹底泯滅於歷史長河。

  這支個人風格鮮明的精銳武裝,是蕾西利用職權便利,調集人才,並收斂無數財富打造出來的超級機甲部隊。清一色的女武神機甲加上精英級駕駛員,個體的綜合戰力直逼鎮守級強者。 如此精銳的部隊,卻用來屠殺沙國部落武裝,有點兒殺雞用牛刀的意思。

  但蕾西的思路,跟李嘉圖的完全不同。 經過數次偵查圍剿,蕾西發現,沙國的主力在小氏族部落的掩護下,能夠追查到行蹤已經非常難,更別說是圍剿了。 於是她立即改變了思路,既然對方主力躲著她,那就乾脆不找了,全力消滅敵軍的有生力量。 簡而言之,就是提高效率,專殺炮灰。只要殺的人足夠多,一樣能重創沙國。 在她的指揮下,南方軍化整為零,分成多股小部隊,擴大打擊面,瘋狂屠戮。 短短幾天時間,她就滅了上百個小部落,打殘十幾個中型部落,殺得沙民是心驚膽寒,望風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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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7 20:10:56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一百零三節 合圍


  半路殺出的城邦之主阿姆斯特朗,讓胡狼軍團圍殺李嘉圖的計劃全盤落空,胡狼軍團只能撤退。 可就在撤退的路上,胡狼軍團遭遇了前來支援的紅國南方軍。

  「西南、正南、東南、正東、東北等方向發現敵軍大部隊!」

  「是白夜風華!」

  「紅國的城邦聯軍由西北方向追來!」

  「正西還是正北,軍團長,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撤退?」

  胡狼軍團長看著戰術地圖,沈默了好一會兒,指著地圖正西方向,沈聲道,「往這邊走。」

  「再往西兩百公里,就是青國的國境線了。」副軍團長提醒道。

  「必要時,取道神山!」胡狼軍團長擲地有聲。

  「私入國境,會不會引起外交危機?」副軍團長有些遲疑,「趙元凱已經出賣過我們一次。」

  「輔車相依,唇寒齒亡。」胡狼軍團長聲音低沈,「若是沙海淪陷,青國也離滅亡不遠了。」

  「相信如此簡單的道理,青國皇帝不會不懂。」

  「屬下明白了。」副軍團長用力地點了下頭,然後朝副官道,「傳令全軍,向西轉移!」

  荒原之上,騎兵群猶如巨大的蟒蛇,在地面上摩擦著,蜿蜒前行,龐大的身軀帶起漫天沙塵。 隨著軍令下達,荒原裡的駱駝騎兵相互吆喝著,行進的軍隊猶如大蛇擺尾,朝著西面滾滾而去。 沙漠騎兵的機動性極強,特別是聖戰軍,騎的都是速度和耐力極佳的聖戰駝,不吃不喝不睡連續跑個三天三夜都不成問題,即便是沙地車想要追上也不容易。 突然之間,上空出現密密麻麻的黑點。

  「警報,警報!」

  「有大量不明飛行物體接近!」

  透過偵察兵的望遠鏡,可以看見懸浮在空中的人形機械體,通過背後的噴氣式背包浮空。

  「是機械魔靈?」

  「不,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看標誌,是河雀公國的,我想起來了……」

  「他們都是改造人,河雀公國的改造人!」

  「敵襲,敵襲!」

  偵察兵大叫著,後方的駱駝騎兵紛紛解下背後的步槍,拉栓上彈,朝著空中的改造人軍團射擊。

  「鐺,鐺,鐺!」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回蕩於天際,子彈劃過鐵甲時擦出的火花。 居高臨下,絕對的高度差讓子彈損失了大部分動能,而且鋼鐵身軀並不懼怕普通子彈,只有少數靈能射擊奏效,一番亂射下來,只有寥寥幾個身影燃燒著墜落。

  經過數十秒的準備,改造人的反擊開始了。 只見其雙肩部位翻起兩個蜂巢發射器,密密麻麻的巢洞令人頭皮發麻。

  「改造人軍團,火箭射擊!」

  下一秒,空中噴發大股濃煙,破空的尖嘯聲刺痛耳膜,無數火箭彈拖著尾煙衝向地面的駱駝騎兵。 爆炸聲瞬間響徹天地,濃煙和火光升騰而起,一時間整個世界都被煙塵籠罩,伸手不見五指。

  「射擊完畢,撤退!」 清空彈倉的改造人徐徐升起,沒入雲層之中。

  「咳咳咳!」

  「該死的紅國豬玀!」

  「沙神在上!」

  「願沙暴吞噬它們!」

  襲擊過後,人仰馬翻的沙漠騎兵紛紛爬起,咒駡著襲擊者,不過聖戰軍紀律嚴明,很快就重新騎上駱駝,朝著既定的方向移動。 為了追擊胡狼軍團,白夜風華派出了機動力最強的河雀改造人軍團。大約半個小時後,補充完燃油和彈藥的改造人軍團發動了第二輪空襲。 雖然火箭彈在面對靈能護甲時傷害力有限,但是大大拖延了胡狼軍團的行進速度。 雙方的距離不斷縮短,白夜風華的大軍以每小時十公里的速度逼近。

  「總有一天,我要把這白夜婊砸幹死在床上!」

  面對窘迫的局面,胡狼軍團長惡狠狠地咒駡。但於事無補,改造人軍團的第三輪空襲如期而至。 一個半小時後,白夜風華的大軍逼近二十公里處,而這時,胡狼軍團距離青國的邊境線還有七十多公里。 駱駝騎兵一路狂奔,鞭子都抽斷了不少,即便耐力強悍的聖戰駝,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疲態,行軍速度再次降低下來。 偏偏禍不單行,行至一處空曠地,突然頭頂想起破空的尖聲。

  「轟轟轟!」 緊接著,無數炮彈落地,在隊伍之中炸起衝天土泉。

  「不好,前方發現敵軍陣地!」偵察兵衝出亂軍,匆忙來報。

  「什麽!」胡狼副軍團長虎目圓睜,揪著偵察兵的衣領,「是哪一邊的部隊!」

  「軍旗是夜梟,李嘉圖的部隊!」

  「不可能!」胡狼副軍團長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們怎麽可能繞到我們前面去!」

  「不,不知道!」偵察兵拼命地搖晃著腦袋,生怕長官一時激動,把他脖子扭斷。

  胡狼副軍團長逐漸鎮定下來,又問道,「防線有多長?」

  「大概,大概二三十公里……」偵察兵不太確定地說道,「他們的戰壕很長,人影浮動,應該有不少人。」

  胡狼副軍團長沈思數秒,咬牙道:「繞過去!」

  此時此刻,前方紅國的戰壕中,蜷縮著寥寥無幾的士兵。 不僅人數少,還是老弱病殘,戰壕裡都是用樹枝撐起的老舊破損的鋼盔,同時這些士兵都用手提式鼓風機,將乾燥的塵土吹向空中。 塵土彌漫之中,從對面看去,就像一個個露出腦袋的士兵。 在戰壕的後方,是數百門傳統火炮,這些老古董造價便宜,只能靠車輛拖掛,機動性能幾乎為零。 其實陣地裡根本沒有多少作戰人員,一衝即垮。但此刻的胡狼軍團被追的像條喪家之犬,根本沒有仔細偵查,毫無懸念地中了李嘉圖的疑兵之計。 繞過長達二三十公里的防線,再次拖延了行軍速度。

  「李嘉圖來電!」

  「決戰地點將在坐標3896……」

  白夜風華看著電報紙條,嗓音清亮,「回電李嘉圖,收到坐標,祝大獲全勝!」

  大約一小時後,口袋收攏,南方軍和城邦聯軍前後堵截,將胡狼軍團包圍在了一處谷地之中。 雖然這裡離青國的國境線只有十公里不到,只要再有二十分鐘,就是蒼龍入海,往山林裡一鑽,從此去無蹤跡。但這樣的距離,已經難似登天,無法再寸進半步。

  在兩大集團軍群的圍攻之下,迂迴在附近的虎頭蜂軍團和沙漠海葵軍團根本無法救援,只能黯然退場。 開戰都沒多久,胡狼阿努比斯就被無眼盲神撕成兩截,一口吞下。 處於低窪地帶的沙漠騎兵發動了數次突圍,數次被擊潰,最終被圍剿屠戮,全軍覆沒。

  紅國發起反擊的第五天,沙國第一支主力部隊被剿滅。 大捷傳來之時,紅國最高指揮的浮空艇中,陳興與拉姆斯登隔著茶桌,相對而坐。

  「師尊大駕光臨,是對徒兒有什麽指示嗎?」陳興一邊泡著茶,一邊說著。語氣帶著幾分輕佻,顯然話裡有話。

  「沒事兒老師就不能來看看學生嗎?」拉姆斯登笑呵呵地說道。

  「當然能了,師尊什麽時候想來,徒兒肯定無任歡迎。」陳興不鹹不淡地說著,不用猜他也知道,人類守護者在這個節骨眼到訪,肯定沒什麽好事兒。

  陳興冷淡的態度,擁有大智慧的拉姆斯登哪能看不出來,隨即開門見山道:「今天來呢,是想以老師的立場,和學生談談心。」

  沏好茶後,陳興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認真道:「師父請說。」

  「世間萬物,何為善者,何為惡者?」拉姆斯登問道。

  陳興想了想,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看著對方慈祥的面容說道,「師父,你就不要拐彎抹角了好嗎?」

  「你想讓我放棄追殺沙漠軍團,這是不可能的。」

  「我雖然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但只要我敢下這樣的命令,明天我就會被國民推上絞刑架。」

  「我並沒有強迫你做任何決定。」拉姆斯登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善與惡是並存的。」

  「即便是滿身血腥、罪無可赦的屠城者,也有其善的一面,對世界有利的一面。」

  「作為一名統治者,需要比普通人更高的角度,去觀察、去看待這個世界的人和事。」

  「大多數的時候,維持平衡,比正義更重要。」

  說完這些話,拉姆斯登沒有再發言,只是用長者特有的慈祥目光看著陳興。

  許久過後,陳興放下茶杯,認真地說道,「老師,你的話我記下了。」

  拉姆斯登點了點頭,喝完杯中的茶,起身離開。

  望著消失於光海的背影,陳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事情的發展,讓他感覺越來越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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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7 20:18:34


第八卷 王者歸來 第一千一百零四節 斬斷


  隨著守護者的離開,黃金大門緩緩閉合,內裡的光海逐漸化作細縫,最後消失於無形。 反復確認拉姆斯登的氣息已經消失,陳興嚴肅的表情頓時鬆懈下來,歪了歪嘴,自言自語道:「即便是屠城者,也有其善良的一面……」 他學著對方老態龍鍾的語氣,「他們在屠城的時候,您老怎麽不站出來說句話呢?」

  面對守護者的雙重標準,陳興有些忿忿不平,彷彿此刻老人就在面前,他帶著質問的口吻問道:「天底下誰沒有善的一面?」

  「殺人犯也是媽生爹養的,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對自己人當然是善了,對敵人惡而已,不過是立場罷了,怎麽就扯到道德上面去了呢?」

  說句實在話,他作為一個外來者,對這個國家和民族並沒有多少歸屬感,更談不上血脈相融的憤慨,更多的是出於一個普通人的情感,對屠城的殘酷行徑感到義憤。 這麽好的城市就被摧毀了,這麽多的美女都被糟蹋了……

  「是不是殺了人,放了火,就不用付出代價了?」

  「就因為殺人犯也有父母,也有妻兒子女,我們就不予追究了?」

  「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讓別人把血海深仇抹掉,然後以德報怨?」

  「那以後還要規則幹什麽,還要法律幹什麽?」

  陳興感覺自己被拉姆斯登道德綁架,所以很不爽。

  「退一萬步說……」他自言自語道,「就算是我同意了,龍涎河的十億國民同意嗎?」

  「一人一口唾沫,還不把我給淹死了?」

  「要不是您是我名義上的師父,我早就……」

  說到這裡,陳興下意識地停住了。守護者洞察虛空,俯瞰萬象,說不定有什麽手段能聽到。 一通發泄後,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陳興一邊發布命令,表揚白夜風華取得的勝利,一邊敦促各部隊統帥,加緊剿滅沙漠大軍。只有被打殘的沙狗,才是一條好沙狗。 至於守護者的勸誡,就只能當作耳邊風了,畢竟沒有條件執行。他陳興可不想在人民的憤怒的叫喊聲裡被推上絞刑架。

  接下來的十多天裡,紅國大軍瘋狂追殺沙漠子民,殺得中部荒野千里血流,伏屍百萬。 根據情報部門的初步統計,最初征伐紅國的四五百萬沙民,只剩下兩百多萬,死亡人數過半。 中部荒野可謂是硝煙彌漫,屍骸遍地。因為龐大的屍體數量,引來了大批拾荒者,冒死在戰場中搜尋戰利品。

  紅國軍采取雷霆戰術,一旦發現敵軍蹤跡,馬上糾集周邊部隊窮追猛打,打完立即尋找下一個目標,完全放棄打掃戰場。一些價值較高,重量較輕的戰利品現場就被收刮走,帶不走的軍事資源則原地焚燒。 可即便如此,倉促之下還是會漏掉大量有價值的東西。這些拾荒者大多數是從白象城、新江戶和格拉斯丘陵地帶的活死人城過來的荒野流民。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短短十幾天內,就聚集了幾十萬的拾荒者。 這些流民冒著被當做敵軍擊斃的危險,一股腦地衝進戰場翻找屍體。 雖然有隨時喪命的風險,一個不留神就曝屍荒野,但橫財的誘惑力實在太大,死亡根本阻擋不了拾荒者的腳步。

  而面對這群衝進入戰場到處亂串的地溝老鼠,雙方士兵都殺紅了眼,哪管那麽多,只要不是自己人,照面就是一梭子彈或是一刀。 被當作敵軍殺掉的拾荒者,一天就有幾萬個。但他們依然趨之若鶩,前赴後繼,瘋狂無比。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抗拒一夜暴富的誘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連普通人都難以抗拒,更別說這些窮怕了的拾荒者。 除了被炮彈炸死,被步槍誤殺,拾荒者們自相殘殺的情況也非常嚴重。這邊剛搜刮了東西,那邊就被一棍子撂倒,收集品被洗劫一空。

  每一天,每一刻,中部荒野都在上演著人類最殘酷、最陰暗的一面。天空盤旋著禿鷲,大地滿目瘡痍,瘋狂的人群如同蝗蟲過境,扒拉著、爭搶著、狂歡著、哭喊著,混亂不堪,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為此,拉姆斯登兩次登門造訪,請求陳興節制軍隊,避免誤傷無辜的流民。 戰場混亂,刀劍無眼,陳興就算有心想要配合這個名義上的師父,也沒辦法操作。萬一對面是個沙民,因為很多沙民穿得破破爛爛,看起來就跟拾荒者無異。戰場上你死我活,反應稍慢就丟了性命。為了幾只地溝老鼠就讓自己的士兵白白流血,沒有統帥能下得了這種命令。更何況是憋著一腔怒火,殺紅了眼的紅國士兵。 所以面對拉姆斯登的請求,陳興也只能做做樣子,發幾封電報,敷衍了事。

  一晃眼,又過了幾天,來到三月的中下旬。隨著雨季的到來,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雖然雨水量不大,卻是整日整夜,連續幾天下個不停。 乾硬的紅土地變得泥濘,行軍速度大打折扣。

  而這時候,紅國的戰線也推進到了格拉斯丘陵北部的邊緣地帶,再往南數百公里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方州。 由於紅國軍的瘋狂追擊,沙漠大軍被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速度較快的已經進入格拉斯丘陵,相當於一只腳踏入大方州,再往前一點兒就是魚龍入海,再難追擊。

  這部分人主要是聖戰軍和大部落的精銳部隊,沙國的主力軍,人數在八十萬左右。 而另一部分速度較慢的還在中部荒野,日夜兼程,拼命地往格拉斯丘陵趕。這部分以沙民的中小部落為主,攜家帶口,有一百五十萬人左右。

  自古以來,格拉斯丘陵就是大方州的必經之路和天然屏障。紅國的幾個軍事天才一碰頭,就得出了在格拉斯丘陵以北建立防禦陣地,守株待兔的結論。 他們的思路清晰而簡單,已經進入格拉斯丘陵的沙國部隊,等於前腳已經邁入大方州,追擊難度呈幾何級數上升。在廣袤無垠地勢平坦的荒原都難以追擊,更別說進入沙漠了。

  所以乾脆放棄掉這部分人,轉而建立防線,將還未進入格拉斯丘陵的沙民死死地擋在外面,逐步、逐批殲滅。 紅國這邊的策略就是:殺一個算一個! 多殺一個沙民,就多削弱一分沙國的軍事力量。為之後的深入沙海,圍攻巴姆城做好準備。

  隨著紅國的防線展開,沙漠大軍猶如一條被從中切斷的大蛇,首尾分離,相顧不及。這是行軍打仗的大忌,若不是沙民各部習慣於獨立作戰,早已陷入巨大的混亂之中。 為了拯救沙族同胞,沙國高級將領在軍帳中聚首,商量對策。

  「虎頭蜂和響尾蛇軍團還在外面,還有一百三十萬的部落兄弟,我們決不能放棄他們!」

  「尋找一個薄弱點,前後夾擊,打開通道!」

  「我看啊,乾脆一鼓作氣,把紅國豬玀趕回老家!」發言的是仙人掌軍團的軍團長,主戰派的代表之一。

  「現在正是決戰的最佳時機,趁著紅國豬玀分兵防守,局部兵力薄弱,我們集中火力,來個前後夾擊,直接把它們送下地獄!」說話的是食腐鳥軍團長,他是胡狼軍團長的結義兄弟,發誓要為死去的義兄報仇。

  「諸位將軍,不可衝動!」沙暴之眼,阿拉丁‧塞巴木說道,「我們已經完成了撤退的第一個大目標,把大部分主力帶回了沙漠。」

  「只要有我們在,沙國就不會滅亡。」

  「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外面的兄弟被紅國豬玀打死?」食腐鳥軍團長搖晃著乾瘦的腦袋,「我絕對不會同意!」

  「塞巴木大人,我們知道你的苦心,但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部落的弟兄們走向死亡,我們將來會做噩夢的。」仙人掌軍團長勸說道。

  「我們不做縮頭鴕鳥!」幾名高級軍官情緒激動地叫起來。

  「不是不打,只是時機未到。」阿拉丁‧塞巴木耐心地勸說道。

  「那什麽時候是時機?」「一直逃逃逃,如同喪家之犬,與其這樣狼狽,我寧可死在戰場上!」「我們是勇士,不是懦夫!」「沙神在天上注視著我們!」將官們情緒激動,握著拳頭大喊大叫,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就在這時,一個情報官小跑著進來,在阿拉丁‧塞巴木耳邊低語了幾句。 阿拉丁‧塞巴木先是眼睛一眯,似乎聽到了什麽重大消息,接著眉毛一挑,雙眼發亮,似乎是一個好消息。緊接著,目光又變得凝重起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沈思片刻,阿拉丁‧塞巴木重新抬起頭來,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將軍……」 「請稍安靜。」他環視全場,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才繼續說道,「我這裡有一個重大消息,需要跟諸位同僚分享。」

  「就在五分鐘前,我們的高級潛伏人員,傳回了一份極其珍貴的情報。」

  「一個足以改變戰局的情報!」 伴隨著鏗鏘有力的聲音,現場安靜下來,默默地注視著當事人。

  「我們得到了紅國北方軍最高統帥,蕾西‧馬里斯的指揮所的位置。」

  「天啊!」「沙神在上!」現場一片嘩然,緊接著又傳出各種質疑的聲音。

  「消息是真的嗎?」「渠道可靠嗎?」「會不會是紅國豬玀的陷阱。」

  但這也不怪他們,因為蕾西‧馬里斯的地位實在太特殊了。她既是阿麗雅的禁臠,又和陳興關係密切。在某種層面上來說,活捉蕾西的價值,可能要比活捉紅國丞相還要高。只要能抓住她,就能逼紅國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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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4-3-7 20:24:33


第八卷 王者歸來第一千一百零五節 征服


  兩天後…… 格拉斯丘陵西北部防線,龍涎河聯合王國南方集團軍群指揮中心。

  「報告大統領,大量沙民部落正在防線外圈集結。」

  「他們人數增長很快,未來幾天內很可能會達到百萬級規模。」

  聽聞這個消息,南方軍大統領白夜風華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只見她放下壓在辦公桌上的大長腿,改為正襟危坐。 雖然沙漠大軍被前後切斷,戰力較低的部落游民不足為懼,但沙國的主力並未受創,裹脅部落大軍進攻,仍有翻盤的可能性。

  「傳令各軍,保持高度警惕,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沙匪已是窮途末路,要防止他們狗急跳牆!」

  白夜風華目光凝望前方,雙瞳明亮,聲線鏗鏘有力,渾身散發著英武幹練的巾幗之氣。

  「是!」情報官重重行禮,眼中充滿了欽佩。能夠追隨如此年輕有為的統帥,是他此生的榮耀。

  與此同時,在紅國防線以北,大約一百公里左右的地方,各種顔色的帳篷延綿了數十公里。 營地東一塊西一塊,密密麻麻,數量極其驚人。 帳篷間的空地上點著篝火,男女老少圍坐在一起,或是大鍋煮食,或是舉杯共飲,或是唱歌跳舞,歡聲笑語接連不斷,完全沒有身處戰場、大戰在即的壓迫感。 如果換個地方的人,早就被凝重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也只有沙民才有如此大條的神經。 事實上,生於大方州的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要與嚴酷的生存環境抗爭,乾旱、饑餓、流沙、風暴無處不在。 生來便與死亡共舞,與沙海共存。 沙民的平均壽命是全世界最短的,只有五十年不到,除了強者和貴族外,很少沙民能活過四十五歲。 因此,沙民對生死的態度十分淡漠、隨意,而相比其他民族,顯得更為短視,快意恩仇,只爭朝夕。對沙民而言,「爽一把」要比「活得久」更加值得。人生的目標,也是活得自由,活得快樂。 並且,資源匱乏的大方州能養活的人口十分有限,一旦出現人口增長過快,就會發生大面積的饑荒。 每到食物短缺的年景,沙民各部落就會互相劫掠,搶奪生存資源,這也是為什麽沙民給其他民族的印象是「天生的劫匪」。

  早在數千年前,龍涎河的戰略家們就提出,「沙民如鬣狗,繁殖過盛必然結群外出劫掠,襲擾邊境」因此,「每隔三十餘年,須派遣重兵巡獵,以減少其數量」。 如今沙漠大軍出擊,歷史早有前車之鑒。由於人類生存委員會的存在,各國戰爭減少,沙民的人口迎來歷史高峰。幾十年間,人口數量已經超出了大方州的負荷能力,出外劫掠幾乎是必然的。 只是近二十年來,龍涎河的內部矛盾愈演愈烈,統治階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內部鬥爭上,對外部疏於防範,才有了今日之果。

  接下來的幾天裡,沙民部落持續集結,營地範圍擴大至數十公里。 而對於沙民的集結,紅國方並沒有派出任何部隊襲擾,完全是一副放任發展的態度。

  紅國的兩大統帥,蕾西和白夜風華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都沒有出兵。戰爭發展到這一步,勝利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那麽接下來就是誰啃硬骨頭,誰摘取勝利果實的問題了。 危急之時,南北肯定是精誠合作,同仇敵愾,但是危機度過,又要開始新一輪的政治博弈了。

  陳興看在眼裡,卻很難解決這個問題。一方面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另一方面是,南北各有利益集團,強硬干涉未必有好的結果。 而且這本來就是一個橫跨千年的歷史問題。真有個團結一體的紅國,早就橫掃全世界了。馬蘭皇族幾十代君王都沒能解決的問題,更別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丞相大人了。 而此時,沙國的軍事營帳內,一道道密令通過加密電波傳送出去。

  「響尾蛇軍團更換服裝,混入部落聯軍之中。」

  「虎頭蜂軍團化整為零,潛伏於戰區西南方向,進入無線電靜默。」

  「沙漠海葵、沙蛉、食腐鳥三軍協同作戰……」

  一方緊鑼密鼓,一方嚴陣以待,正當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於格拉斯丘陵的時候,萬里之外的黑死大陸,一股潛在的威脅正在悄然而動。 天空籠罩著厚厚的黑雲,紫色的閃電在雲層中流竄,隱約傳來陣陣轟鳴。 伴隨著電光劃過,周圍的環境顯露出來。荒蕪的灰土地上彌漫著宛如米湯般濃稠的白霧,不知名的生物骸骨遍布腳下,森然可怖。

  紫色的電光再次劃過,角落裡的陰影竄動了一下。 定眼看去,竟然是隻小老鼠。 兩隻小眼睛機警地打量著四周,轉瞬的電光照亮了前路,兩只後腿一蹬,立即飛竄而出。

  「吱吱……」 小老鼠狂奔數米,突然極速轉彎,繞道而行。 擋住它的是一個龐然大物,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去多時。 忽明忽暗的電光之中,小老鼠左突右閃,彷彿在巨大的迷宮中前行。

  而構成迷宮的,竟然是大批變異生物的屍體。 放眼望去,龐大的屍體橫七竪八,堆疊成山,看得人觸目驚心。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屍體雖然族群種類不同,卻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致命的傷口只有一處!或是頭部,或是心臟,或是腹部,都是手臂粗的血洞,似乎將體內的晶核直接挖走。

  小老鼠在巨大的屍體堆中狂奔,似乎想要逃離這裡。突然間,一團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轟」的一聲巨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煙塵激起數丈高,可憐的小老鼠瞬間成了肉醬。

  「最後一組生物能量晶體收集完畢,三零二小組開始返航。」

  噴灑的血漿中傳來一道機械合成女聲,緊接著三道流光飛向陰雲密布的天空,逐漸沒入黑暗之中。 片刻之後,稠密的雲層中響起巨大的引擎聲,數顆紅色光點亮起,猶如點綴夜空的紅寶石,璀璨奪目,如呼吸般閃爍著,明暗交替。 彷彿攪動了天地,破壞了某種平衡,紫電的遊走愈發地頻繁和激烈,發出劈裡啪啦的巨響,震耳欲聾。

  數秒鐘後,雲團彷彿被一雙大手撕開,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緩緩升起。 紫色電光的照射下,物體表面散發出淡淡的金芒。沈默無聲間,浩瀚的偉力席捲天地。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色物體逐漸飛出雲層,彷彿零區的黑洞引力形同虛設。 漸漸地,不明飛行物露出了全貌。 竟然是一艘星空母艦! 那艦身極其龐大,橫跨數公里,遮天蔽日,堪比一座小型城市。站在下方望去,有一種難言的窒息感。 此時,母艦的艦橋內,機械女僕排列成整齊的方陣,肩膀之間僅有毫米的距離。 所有機械女僕的目光都朝著西艦橋最高處的座椅。

  「母艦充能完畢,啓動第三輪計劃……」

  「征服紅土世界,重建家園……」

  「第三輪計劃第一步,支配人類工廠,製造作戰單位……」

  「目標,中部荒野!」

  巨大的星空母艦抬起艦首,艦身微微顫抖著,尾部噴出洶湧的藍焰。

  「洶洶洶……」

  震耳欲聾的噴發聲中,巨艦騰空而起,徹底脫離零區的黑洞引力,迎向耀眼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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