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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1:04

黑田萌 - 危情蒼狼(大漠鐵騎之一)

她真是衰爆到家了!
一向常勝的鬼面將軍竟然被敵人逮個正著!
偏偏還落在那只跟她有得拚的蒼狼手上,
打輸了不就爛命一條,
諒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哎哎哎!他怎麼這麼沒職業道德網緄緀綡,嶈嵿嵽嶆
沒聽過也該讀過「士可殺不可辱」吧!
除了沒殺她,留著當階下囚炫功績之外餂飹馜馝,僮僠兢凘
隨他大爺高興還得成為他的炕上奴,
不但包睡、包溫被榪榼榮榻,蓓蓆蒼蓄
沒事還要讓他奚落幾句……
唉!國仇家恨哪!
她不但要忍「辱」負「重」,
還得找機會幹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小人!她還沒想到怎麼對付他鉾銎銙銛,瞂睿睡碬
他倒先犯規越線的先「暗算」
她!完了!她是怎麼了?
怎麼全身燥癢得厲害…
嗚嗚……這是哪門子的刑罰啊,
也沒給人家預備起,
他那根「刺」就直直的給人家「砰」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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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1:17

楔子     

  女真是一支歷史非常悠久且性情強悍的民族摡摶摠摧,蒗蓖蒸蒻世代居住在黑龍江、烏蘇里江流域與長白山一帶,很早就跟中原地區有著頻繁的往來。  

  十世紀初漱漪漵滫,箤箄箝箔女真處於遼國的統治之下,過著遊牧狩獵的生活摠摧摦摥,銫銑鋮銕是騎射俱優的馬上民  族;十世紀中後,女真的完顏部發展迅速槊槔榶槐,禐禒禈禠很快地形成了一股新勢力。  

  遼天祚帝統治時期對女真的壓搾更甚,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嘛嘝嗺嘆,閣隤隡雃女真族出現了一個強而  有謀略的傑出領袖——完顏阿骨打。  

  不久,完顏阿骨打在各部擁戴下,繼任為女真部落聯盟首領。  

  由於女真族受到遼國勒索掠奪多年,於是完顏阿骨打決定率領族人反抗遼國的欺壓  。  

  繼任女真部落首領的隔年秋天,阿骨打率領精兵兩千五百名誓師攻遼,以強悍的攻  勢大破遼軍十萬;再隔年正月,阿骨打正式稱帝,國號「大金」。  

  阿骨打建國後,繼續進行對遼國的反攻,並且連戰連勝,屢次重創遼營。  

  他一生完成了建立金國及抗遼的兩件大事,對女真的未來發展有著深遠重大的意義  。  

  他能完成這些豐功偉業,一是憑恃他的謀略運用得直,二則是因為擁有最精銳的部  隊,而負責帶領訓練部隊的是他麾下三名大將——人稱「蒼狼」、「黑鷹」及「赤驥」  。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1:48


  格日勒勒馬佇立山頭,沈默地遠眺著他下一個即將攻陷的目標。夕陽的餘輝灑在他  挺拔高大的健壯身軀上,遠遠看著鞁韍韎韶,箝箔箘箸就彷彿是一幅格局壯麗的圖畫般。  

  奉命征遼近半年,他已攻下了不少遼國的城鎮嘍嘓團圖,漢漮滸滬一直勢如破竹、戰無不勝的他,終  於在最近碰上了一個棘手的問題蜳蜧蠟蜛,殠殞殟毄那就是行蹤飄忽的「鬼面軍」。  

  據探子回報說「鬼面軍」是一支民間組成的軍隊,人數雖不算多蒞蓍蓁蒟,鉼鉿鉺銦但為首的卻是一  名相當勇猛剽悍的勇士;這名勇士身份神秘,見過他的人從來沒聽過他開口說話,甚至  連鬼面軍裡的成員都不會與他本人有過交談。  

  初時有人猜測他是啞巴,但事實似乎又不是如此,因為他總是私下將其戰略告知一  名親信,然後再由這名親信代傳口信。  

  由此可知,他並不是個啞巴。至於他為什麼始終不願開口,那可就跟他的來歷身份  一樣神秘了。  

  格日勒是個喜歡對手、喜歡危險、喜歡挑戰的人,他期待著能與鬼面軍當面對上,  而這個期盼可望在他即將攻克的這座城池裡實現,因為他已經得到消息,鬼面軍目前就  駐守在此城之中。  

  想著,他的臉上漾起一抹深沈倨傲的笑意。  

  「將軍……」百夫長阿忽利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身後,「我們今天不進攻赤塔城嗎  ?」  

  已是日落時分,格日勒卻還一點也沒有進攻赤塔城的打算,著實令他們感到相當納  悶。  

  「今夜在此紮營,明日淩晨再進入赤塔城。」他淡淡地說。  

  阿忽利微怔,「將軍為何不殺他個措手不及?」  

  「我有我的打算,你依令傳達下去,無需多問。」他率軍駐紮城外之事,鬼面軍必  定早就得到消息,若他料得不錯,今晚鬼面軍一定會有所行動,趁夜奇襲。  

  而他等的,就是這個。  

  阿忽利見他語意堅決,也不敢多作質疑,畢竟將軍他從沒作過什麼錯誤的決策。「  是,我這就傳達下去。」說完,他旋身而去。  

  格日勒充滿著征服慾望的火熱眼神,直直地射向餘暉照映下的赤塔城。  

  ***  

  入夜後,營地只剩輪班守備的女真戰士來回穿梭著。朦朧的月色幽幽地籠罩著搭建  幃帳的平地,感覺有幾分詭譎。  

  風咻咻地吹過林子,即使偶有細微聲息,也讓人分不清究竟是風是人……突然,一  只黑箭咻地飛過帳頂,一箭便射在主帳的幃簾上。  

  「殺!」驀地,殺聲四起,一批騎著駿馬,臉上戴著鬼面具的人馬從林子的四面八  方湧現,一下子便將營地團團包圍。  

  「夜襲!夜襲!」格日勒的軍隊中傳出了警戒的叫喊,頃刻間,裝備整齊的女真戰  士精神奕奕,毫不見睡意地從幃帳中鑽了出來。  

  見格日勒的軍隊遭到夜襲,卻能立刻應戰,鬼面軍一陣錯愕。  

  格日勒自帳中走出,一手摘下射在他幃簾上的箭矢,「哼!」他低哼一聲。  

  四野寂靜,風聲呼嘯,被風吹得搖顫的樹葉也沙沙作響。他一聲令下,女真戰士們  便主動出擊,反守為攻地殺鬼面軍個措手不及。  

  兩軍對陣,戰況激烈,格日勒卻氣定神閒地站在一旁觀察,他要找出那名帶頭者,  他要親手擒住他!  

  突然,鬼面軍中有兩人雙騎一前一後地先行退出戰陣,後者戰戰兢兢地保護著先行  者,彷彿怕先行者失手被擒似的。  

  「就是你了!」格日勒撇唇一笑,利落地躍上馬背,揚鞭追趕。  

  格日勒從小幾乎可說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論騎馬,他相信無人能出其右;很快地,  他追趕過騎在後面的那名鬼面軍……「格日勒!你找死!」那人大喝一聲,揮刀向他砍  來。  

  格日勒身形一低,在避過那一刀的同時振臂一揮。  

  那人驚叫一聲,砰地摔下馬來。  

  前行的帶頭者聽見同伴的驚叫,立刻勒馬調頭,不畏生死地朝格日勒衝來。  

  那帶頭者沒拋下自己的屬下獨自逃竄,的確教格日勒有些吃驚,不過也正因如此,  他對鬼面軍的帶頭者不禁心存敬意。  

  那帶頭者高舉握刀的手臂,快馬加鞭地向他逼近。  

  格日勒定定地盯著他,卻什麼防衛或攻擊的準備都沒有。  

  他手中抓著方才射在他幃帳上的箭矢,眼神是冰冷且陰鷙的。  

  在帶頭者欺近他之際,格日勒突然將手中的箭矢向帶頭者擲去,雖未以弓發射,那  箭矢還是強勁得足以傷人於十尺之內。  

  帶頭者身上穿著護身甲,但那護身甲卻啪地一聲裂成兩半,顯然地,箭矢的力道已  經穿透護身甲直接打在帶頭者身上。  

  帶頭者悶哼一記,整個人從馬上掉落地面。  

  格日勒騎在馬背上,以勝利者的姿態傲視著跌在地上的帶頭者。  

  忽地,一陣馬蹄嗟嗟作響,方纔那後行者已經由林子的另一邊策馬而去。  

  「貪生怕死之輩!」格日勒不屑地一哼。  

  他冷冷地望著那戴著鬼面的帶頭者,「你終於落在我手裡了。」說著,他躍下馬背  ,得意地站在帶頭者面前。  

  帶頭者瞪著他,卻一句話也沒說。  

  「你為什麼不開口?」格日勒哼地一笑,「你真的是啞巴?」說著,他蹲下身來,  伸手便提住帶頭者的衣襟。  

  這一提一抓,他猛地一震。「你……」  

  帶頭者以僅剩的力氣撥開他的手,恨恨地瞪視著他。  

  格日勒臉上的驚訝漸漸地轉緩,「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說話了……」他豪邁地笑了起  來,目光如炬地凝視著帶頭者。  

  他以箭矢挑去帶頭者臉上的鬼面,一張美麗的如月神般的臉龐立現在朦朧的夜色中  。  

  「你……」格日勒難以置信地盯著她。「冷兒!?」  

  不!冷兒早已在十幾年前就被人帶走了,眼前的女人不會是冷兒,她太年輕了……  安蘇迎上他略帶驚疑的眼神,不甘示弱地道:「殺了我!」  

  身為將軍之後,她有著女人,甚至是尋常男人所沒有的豪氣及勇氣。  

  「不……」格日勒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念頭,一個他還不清楚的念頭。  

  他將她拉至月光未被遮蔽之處,細細地端視著她。  

  她有一頭烏黑的濃髮,隨意地紮在頸後,她面頰白皙如玉,鼻子直挺,雙眉入鬢,  而目光卻灼灼炙人。  

  她那薄而紅潤小巧的唇正緊抿朝下,不滿、怨恨、憤怒地輕顫著。  

  她渾身上下都帶著奪人的氣魄、奪人的美麗、奪人的高貴及高傲……她是個令人動  心動容的美人,是那種讓人願意將命交到她手裡的女人……格日勒抽了一口氣,再仔細  地看她幾眼。  

  她跟冷兒真的很像,可是冷兒沒有她那種高傲嬌悍的眸子。  

  忽然,他覺得喉頭乾澀,乾澀得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的心臟狂震,呼息紊亂,他的視線已經完全被她那如冷兒般的美麗面孔給吸引…  …她冷漠地睇著他,「我真想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即使已是他的階下囚,她仍然傲  氣淩人。  

  她……不是冷兒,這個想取他性命的女人不是冷兒!  

  格日勒哼地一笑,「想不到『鬼面軍』的帶頭者居然是個女人……」說著,他將她  攔腰抱起攔在馬背上。  

  真是可笑!十幾年前他保護不了被遼軍強搶的冷兒;十幾年後,遼國居然出現了一  個要他性命的「冷兒」!  

  「你……你快殺了我!」她想反抗他,但胸口的痛楚卻讓她完全使不出力氣。  

  他躍上馬背,「別急,等我想送你去見閻王時,你想留都留不得……」話罷,他策  馬掉頭直往營地奔去。  

  ***  

  看格日勒帶回一名女子,阿忽利等人皆是一陣驚愕。  

  「將軍,她……」覷見女子美麗的面容,眾人忍不住嘩然。  

  「別小看她,她可是『鬼面軍』的帶頭者……」格日勒端起她倔強高傲的臉,露出  了冷絕又帶著侵略性的沈靜微笑。「那些鬼面軍呢?」  

  「有的逃走,有的則受傷被俘……」阿忽利粗黑的眉毛往上一揚,「將軍打算怎麼  處置她?」  

  紅顏已是禍水,更何況她還是鬼面軍的頭兒。  

  「我會處理。」他不加思索地說,「今晚大家都累了,快回帳裡休息吧!」  

  「將軍……」見格日勒未起殺她之意,阿忽利突然有點憂心起來。  

  「阿忽利,」他覷出阿忽利眼底的迷惑,淡淡地說道:「回帳去吧!」  

  阿忽利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沈默地轉身離開。  

  他不想殺她,一是因為她貌似冷兒,二則是她如謎的身份,是什麼樣的高貴身份能  讓一名女子得以領導軍隊呢?她究竟是什麼人?  

  他將她抱入帳中,在燈火下顱清了她的面容。  

  她秀眉一橫,恨恨地瞪著他。「阿普左會帶人回來救我的,到時……我會親手取你  人頭!」  

  他哼地將她往軟氈上一拋,「阿普左?你說的是那個只顧自己逃命的廢物?」說著  ,他又狂妄豪氣地笑了起來。  

  他趨前將她的雙手一縛,「我本來不想綁你的,不過看你這麼凶悍,我還真怕你會  趁我熟睡之際取我性命呢!」  

  安蘇憎恨地瞪著他,眼底跳動著熾烈的怒火。  

  她接到消息說格日勒的軍隊駐紮在城外,於是決定趁夜殺他個措手不及,誰知竟然  中了他的圈套。  

  這半年來,她率領鬼面軍到處打擊大金軍隊,雖不能贏得絕對的勝戰,卻也減緩了  大金侵略的速度,不能說毫無斬獲。  

  格日勒的蒼狼部隊是大金的主力軍隊,她原想以今晚的攻擊重挫大金的士氣,未料  自己卻落入了格日勒的手裡。難道……難道她真的要栽在他手裡?  
  組織鬼面軍後,她不斷地想證明身為女兒身的自己也能為國盡力,但如今她  的落敗卻反而證明了她的無能及脆弱……她怎麼面對輾轉病榻的父親?怎麼彌補父親總  惱著沒有兒子繼承的遺憾!?  

  可惡!她恨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你在想什麼?」格日勒如炬的眼神盯住了她。  

  她恨恨地抬起頭來,「你為什麼不馬上殺了我?」如今的她不求生,只求死。  

  他似笑非笑地娣著她,「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他端住她高傲的下巴,「你  怎可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  

  她甩開頭,憎怒的視線再度定在他身上。  

  「你這嗜血魔頭,別跟我說什麼性命寶貴的大道理!」她聽聞蒼狼凶殘成性,是個  無情冷血劊子手,其所到之處必定屠城三日,燒殺掠奪……「嗜血魔頭?」他頓了一下  ,然後哼笑著,「如果我是個嗜血魔頭,你實在不該如此激怒我的。」  

  「我不怕你,更不怕死!」她無所畏懼地迎向他灼人的目光。  

  他望住她,沈吟著。「你叫什麼名字?」  

  「少廢話!」她瞪著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撇唇一笑,「你總得讓我知道該在你墳上刻什麼名字吧?」  

  她別過臉,來個不理不睬。  

  「蠻兒?阿嬌?」他開始胡亂猜測著,就是沒說出「冷兒」這個名字。「媚兒?奴  兒?妙兒?阿妮?阿……」  

  受不了他替自己冠上那一堆莫名其妙的名字,安蘇忍無可忍地喝道:「安蘇!」  

  他挑挑眉,「安蘇?很少見的名字,不過……很適合你。」果然不是冷兒。  

  她蹙眉睨了他一記,帶著點迷惑。  

  「你的名字就像你一樣少見……」他將臉湊近她,近得可以數清她的眼睫毛。  

  安蘇本能地縮縮脖子,防備的瞠視著他。「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現在總可以殺了  我吧!?」  

  「我還真是沒見過像你這種一心尋死的女人……」他越來越靠近她。  

  她甩過臉,避開了他炙熱的氣息及逼人的男性魅力。  

  「你怕我?」他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著自己。「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怕……」  

  「我是不怕!」她凶悍地頂撞他。「殺了我!你還猶豫什麼!?」她抬起下巴,露  出一段白皙細嫩的頸子。  

  他的手從她的下巴移開,直接鎖住了她的頸項。「你急什麼?」  

  「你……」覷見他眼底那道懾人的視線,安蘇頓時覺得喉嚨乾澀。  

  身為將軍之女的她從來不曾害怕過任何男人,而眼前的他卻教她從頭至腳地驚悸顫  抖。  

  是的,她怕他,怕他那狂野熾熱的眸子會將自己燃燒殆盡……在聽聞他是個凶殘冷  血的人之時,她並不因為傳聞而對他存有一絲一毫的驚懼畏怯,但見到他之後,她才發  現他比傳聞還可怕得多。  

  不是因為他的凶悍、他的冷酷,甚至是他的狂狷易怒,而是他那帶著野性,如火般  強烈鷙猛的氣息……他有一對斜飛入鬢的濃眉,一雙看似冷絕卻又閃動火焰的琥珀色眼  眸,直挺高傲的鼻樑,總是似笑非笑的嘴唇,中間深凹的下巴……他的左眼有一道從眉  心直劃過眼睛的傷痕,似乎曾受過什麼嚴重的傷……他摔然將她拉進懷裡,低頭便攫住  她的唇瓣。  

  她感覺到他的唇緊緊地擠壓著自己的唇,既狂野又放肆。  

  「唔!」她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對她,居然有人敢這麼輕薄她、褻瀆她?  

  安蘇狠狠地在他唇上一咬,而他卻還是沒放過她。「不……」她羞憤得想立刻殺了  他。  

  格日勒猛地摔開她,笑著舔舐唇角鹹腥的鮮血。他興味地睇著她,彷彿她是他的囊  中物似的。  

  「下流!」她怒不可遏地臭罵他,「原來完顏阿骨打引以為傲的蒼狼不只是個嗜血  的劊子手,還是個無賴下三濫的淫蟲!」  

  他也不動怒,一徑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突然,他向她襲去,再一次奪取她的紅唇  。  

  她及時嚥下了已到喉頭的尖叫,被動地睜大眼睛看他。  

  他近乎粗暴地強吻她,直到她覺得嘴唇發麻,下巴酸痛……「唔……」她憤恨地瞪  著他,而他也正以那火焰般燃燒的琥珀色眸子對著她。  

  那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的身子像是著火般燒了起來,連腦子也是。  

  一股難忍的羞憤及痛楚席捲了她的身體及思緒,她閉起眼睛,痛苦得擰緊眉心。  

  忽然,他像是決定放過她似的鬆開了她。  

  她如獲重生地望著他,眼底還有未熄的怒火及羞意。  

  「真是個有趣的女人……」他凝睇著她說:「我要留著你慢慢品嚐。」  

  他的話仿若可怕的詛咒般釘住了安蘇,她動也不動地看著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所  聽到的……他要慢慢品嚐她?不,他的意思是他要慢慢「折磨」她吧?  

  他翻身和衣而寢,彷彿剛才的事都不曾發生過。  

  ***  

  翌晨,格日勒揮軍直攻赤塔城。  

  他將安蘇置於自己鞍上,兩人並駕直抵赤塔城下;意外地,赤塔城的城門似早已等  待著他們,而開啟著……他小心翼翼地帶領前鋒策馬入城,卻見城中只餘尋常百姓,連  半個遼兵的鬼影子都沒有。  

  百姓見蒼狼的部隊入城,個個閃避街旁,噤若寒蟬。  

  「奇怪……」他喃喃自語,然後策馬問著路旁縮著脖子的一位老者。「老爺子……  」  

  那老者見他趨近,嚇得連忙跪地求饒。「軍爺,饒命呀!」  

  他笑歎著躍下馬來,伸手攙起跪倒在地的老者。「老爺子切莫心驚,我只是想跟您  問件事。」  

  安蘇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人家不是說蒼狼凶殘冷血,嗜血如命,每攻下一城必定居城三日嗎?為什麼眼前所  見的蒼狼卻是個對百姓如此客氣的男人呢?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那老者半信半疑,畏畏怯怯地說:「軍……軍爺請問……」  

  「赤塔城只剩百姓了?」  

  「是……是的……」老者似乎感受到他的善意,漸漸不再那麼驚疑。「那些軍爺們  一聽蒼狼部隊在城外駐紮,已經連夜逃出赤塔城了。」  

  「什麼?」格日勒忍不住想仰天狂笑。逃了?遼軍居然連夜潛逃,而將黎民百姓留  下?有如此貪生怕死的軍隊,難怪遼國會節節敗退了。  

  「謝謝老爺子。」格日勒躍上馬背,吩咐著身後的阿忽利,「阿忽利,打賞。」  

  「是。」阿忽利拿了些碎銀給老者,那老者又驚又喜地連聲謝恩。  

  格日勒輕踢馬腹,繼續往城中前進。  

  「你看,」他將嘴湊近安蘇的耳際,「遼軍竟然比一個女人還沒用,像這樣的國家  ,你還需要用生命去報效嗎?」  

  「格日勒!」她咬牙切齒地低聲斥道,「赤塔城的守軍不代表所有的遼國將士,像  我……」她差點脫口說出自己是遼國大將安晟的女兒。  

  他警覺地問:「像你怎樣?」  

  她甩開臉,逕自沈默。  

  「你好像想說什麼。」他試探地說。  

  「我什麼都沒想說。」她冷冷地瞪他一記。  

  他哼地一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什麼都告訴我。」話落,他輕輕地在她粉紅的  耳垂上惡意地一嚙。  

  「你……」她氣憤地瞠視著他,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蒼狼將軍……」突然,一名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灰衣男人領著四、五名僕役似的  老翁及老婦攔住去路。  

  看見眼前的一干人,安蘇的眼中閃過一道驚異,但瞬間即收。  

  格日勒凝神注視著馬前的百姓,「攔住本將的座騎,所為何事?」  

  灰衣男子彎腰作揖,「小民是城東雁來客棧的人,蒼狼將軍征途勞累,必定需要一  個舒服的地方下榻,如將軍不嫌棄小店簡陋,請移駕前往。」  

  「將軍,小心有詐。」阿忽利不放心地提醒著。  

  灰衣男子連忙屈膝一跪,「不敢。」他恭恭敬敬地說:「我們是敬重蒼狼將軍,才  敢斗膽邀請將軍到雁來歇腳,絕無歹念及企圖。」  

  格日勒沈吟片刻,「帶路吧!」  

  「將軍……」阿忽利濃眉一揚。  

  「沒關係,你將軍隊安置妥當後,帶著烏力吉和蘇木他們住進雁來吧!」說著,他  策馬朝城東馳去。  

  他是需要一個舒服的落腳處,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她——安蘇。  

  要她隨他屈就在幃帳之中,他還真是捨不得。  

  望著他策馬而去的背影,灰衣男子的眼中除了乍現的殺機外,還有難以隱藏的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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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2:19


  格日勒沈入一桶熱水中麧麼鼻齊,睼瞁瞄睽並發出了十分舒暢的喟歎。  

  安蘇羞紅未褪地坐在床沿,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剛才居然那麼大方地在她面前寬衣解  帶。  

  即使是現在他已經沈入水中愨慒慟慷,綟綖緋綴她還是不敢正視他裸露在桶外的寬厚肩膀及結實臂膀  ……「你也想泡嗎?」他雙手擱在木桶邊緣,一臉促狹地睇著她箌箈箕箇,嘎嗿嘄嘉「還有位置唷!」  

  「無賴!」她原本打算不理他的,誰知還是忍無可忍地咒罵一句。  

  倏地緉綵綦綞,犖犒犗犓他從桶中站起,露出了他精實完美的體格。  

  安蘇眉頭一皺蜤蜺蜲蜢,槍榧榵槃急忙將頭壓低。然後,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也聽見他跨出水桶,朝  她走來的聲音。  

  忽然,她整個人被騰空抱起,「啊!」猛地睜眼,她迎上的是他霸氣卻又深邃的眸  子。  

  他身上的水珠沾濕黏著她的衣裳,那感覺莫名地讓她的身體一陣火熱。  

  「放開我!」她揚手就想給他一耳光。  

  太可惡了,他居然敢這麼對她!?  

  她的手還來不及碰到他,他就把她往桶裡一丟,然後自己也往桶子裡坐。  

  「格日勒,你……你無恥!」安蘇羞惱地瞪著他,卻渾然不覺自己身上的濕衫已清  楚地勾勒出她婀娜窈窕的身形。   



  格日勒像是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般注視著她,「你實在不像是舞刀弄劍的女  人……」說著,他握住她細嫩的手往自己唇邊一靠。  

  「放肆!」儘管心跳加速,耳根泛紅,她還是給了他一頓罵。  

  她想脫離他的掌握,但他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他將她拉向自己,擠壓著她濕衫底下的豐盈,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血脈僨張席捲  了他,讓他的腦子有片刻的空茫。  

  明知道眼前的女人只是個酷似冷兒的女人、明知道冷兒已經屬於另一個男人、明知  道冷兒永遠都不會再回到他的懷抱裡、明知道……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還是  不能平靜?  

  他興奮、期待、渴望、焦躁……胸口像有什麼直想往外衝似的。  

  低下頭,他對上了她氣恨卻又嬌美的臉蛋。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睛似要噴火般。  

  「格日勒!」她低聲斥喝他,「你堂堂一個左將軍,做的卻全是登徒子的舉動!」  

  「你只是個俘虜,居然敢跟我說這種話?」他哼地笑問。  

  她秀眉一挑,「我沒什麼不敢!」就算她是俘虜,他也不可如此輕薄她!  

  「是嗎?」他冷然一笑,用力掐住她的下巴,「那好,我就喜歡折磨你這種自以為  什麼都不怕的俘虜……」  

  雖然心中有著不知名的悸動,他狂狷暴戾的性情還是不變的。  

  俯下頭,他猛地攫住她欲啟的雙唇;他壓迫著她、處罰著她,同時也需索著她……  「不!」她在嘴中抗議著他無禮且粗暴的侵犯。  

  可恨!為什麼她是女兒身!?如果她是個男人,被逮著了頂多是一命歸西,可是就  因為她是女人,所以就得落得這種被一再侮辱的下場。  

  她……真想一死百了!  

  當她想重施故伎咬他一口之際,她驚覺到他的舌頭竟探入了自己口中;他強烈的探  索像是永無止境的糾纏,教她驚悸得幾乎快不能呼吸。  

  因為此招未能奏效,她決定用另一種方式「教訓」他的放肆。  

  她兩手伸出水面,抓住他的耳朵,然後狠狠地拉扯。  

  他大概是沒想到她會使用如此「幼稚可笑」的招數,故而訝異地鬆開了她。  

  「你……」他濃眉一擰,神情有點慍怒。  

  「你可以殺了我,但不準汙辱我!」雖然他臉上的慍色讓她有點心驚膽跳,但她仍  然挺起胸膛斥罵他。  

  他沈默地睇著她,冷不防地伸出手來,刷地扯開了她的衣襟。  

  因為一切來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作什麼反應,只是呆了似的望著他。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戰戰兢兢的叫喚。  

  「蒼狼將軍……」  

  「誰?」格日勒慾火稍歇,微帶懊惱。  

  「小的給您送晚膳……」是雁來客棧的少店東,也就是白天那名灰衣男子。  

  他沈吟片刻,隨手撈了一件單衣蓋在安蘇肩上。她是他的,他不許其它男人見到她  的身體。  

  「進來吧!」  

  「是。」灰衣男子得到允準進入客房裡,一眼就瞧見泡在浴桶中的兩人。  

  「冒犯了……」他刻意地垂下頭,勉強地支持住自己端盤的兩隻手,但它們還是忍  不住顫抖著。  

  格日勒以為那是對他的畏懼,卻錯失了他眼中憎恨憤怒的凶光。  

  安蘇別過頭,似羞似愧地迴避了灰衣男子不經意飄過來的視線。  

  「把飯菜擱下,你可以出去了。」格日勒一拂手命道。  

  「是。」灰衣男子依照指示擱下飯菜,唯唯諾諾地應聲離開。  

  安蘇沈默不語,與剛才的激動憤然相去甚遠。  

  格日勒起身套上了衣服,「先吃東西吧!」他睇著一臉沈鬱的她,意有所指地說:  「反正我們的日子還長得很……」她睨著他,眼中還有羞惱恙怒。  

  「不,格日勒,不會太久了……」她暗自思忖著。  

  ***  

  「我要殺了他!」灰衣男子在廚房盡頭低聲怒吼著。  

  「阿普左,小聲點……」一名老頭警惶地制止他,「如果被發現,一切就前功盡棄  了。」  

  「是呀,忍著點。」另一名老頭也幫忙勸著。  

  阿普左和一些舊將軍府的老僕役冒充客棧的少東及下人,為的就是救回他們被擒的  小姐。  

  原本蒼狼軍隊進城時,他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被折磨得十分狼狽的安蘇,但他所看  見的一切竟比預料中的還教他憤恨……格日勒沒有刑求她,卻反而將她擁在懷中,彷彿  她是他的女人般。在他心裡,安蘇是那麼尊貴、那麼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格日勒竟汙蔑  了她!  

  這幾年來,他遠遠地看她,不敢對她表白心跡,好像任何一個念頭都有可能褻瀆了  她似的,而那個可憎的異族男人居然……「為什麼不讓我現在就毒殺他?」他咬牙切齒  地說。  

  「行不得。」老者神情嚴謹,「格日勒對我們一定還存有戒心,現在冒險下手只會  誤事……」  

  阿普左劍眉一揚,「你們知道他是怎麼對待安蘇小姐的嗎?他……」他差點脫口就  說出自己剛才所看見的,但話到嘴邊,他又戛然打住了。  

  不,他不能說,這種有損她名節的事,他絕對不能說。  

  「阿普左,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為,若你忍不了一時,往後就更別提了。」  

  他們白天看見格日勒把安蘇攬坐在馬上時就襯出了端倪,他們知道格日勒對她有多  麼的「不同」。  

  「格日勒對待小姐的這些事,千萬別讓明天才來的吉查他們知道。」阿普左交代著  。  

  「我們知道。」  

  阿普左緊握住拳頭,恨恨地道:「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挖出他的心臟餵狗!」說著  ,他一拳打在土牆上。  

  ***  

  用過晚膳,格日勒便離開客房與其數名幕僚共商大計。  

  近午夜,他回到了客房,而安蘇還睜亮著眼睛瞪著剛進門的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情顯得有幾分警戒驚悸。他回來了,這個漫長的夜又只剩  下她和他了。  

  要不是為了謹守父親的庭訓,她早就咬舌自盡以保貞節了。  

  她父親常說,身為一個軍人只能有一種求死的方法,那就是死在戰場上、死在刀槍  下。  

  隨便解決自己的性命是弱者所為,只要敵人一天未能結束自己的生命,就不能以自  盡做為解脫的惟一選擇。  

  她雖不是父親口中所謂的軍人,但身為將軍之後,她也不想違背父親所堅持的原則  。  

  「還沒睡?」格日勒關上門,逕自脫掉了外褂往桌上一擱。「該不是在等我吧?」  說著,他轉身向她走來。  

  見他向自己靠近,她驚戒地縮了縮身子。  

  他一笑,一把就抓住了她被縛住的雙手,「你怕什麼?我不會吃人。」  

  「別碰我!」她掙扎著。  

  「我只是想幫你解開繩子。」話罷,他猛地拉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臉著她,「除  非你喜歡被綁著。」  

  安蘇擰起眉心,氣惱卻又無奈地瞪著他。  

  繩子一鬆,她反射動作地揉捏被縛出痕跡的手腕。「你不怕我跑掉?」  

  「怕就不會幫你鬆綁了。」他撇唇一笑,大剌剌地往床板上一坐。  

  他才一坐下,安蘇就急著往一旁爬,像是恨不得趕快逃離他似的。  

  他突然拉扯住她的腳踝,笑得有點狡黠,「我幫你鬆綁可不代表你就可以離開我『  伸手可及』的地方。」說完,他一使勁便又將她拉回自己身邊。  

  「你可惡!」她羞惱地抬手打他。  

  本來她是打算打他胸口的,豈知一個閃失,卻落在他臉頰上。  

  他拳頭一緊,眼中乍現一道逼人的怒焰。  

  「你……」他惡狠狠地瞪著她,彷彿隨時都能把她撕成一片一片吞下去似的。  

  願見他那駭人的眼神,安蘇不覺一陣心驚。  

  「你居然敢打一名女真戰士的臉?」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你找死!?」  

  她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他扭得像是快斷掉似的疼痛,「我……我就是找死,你殺我啊  !」她咬牙強忍地說。  

  對,就是這樣!只要她再多激他幾次,他一定會忍無可忍地動手殺她的!她想。  

  他眉丘狷怒地隆起,「你……」  

  頓了一下,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他發現這就是她的企圖,她不過是想趁機激怒他  。  

  「你這麼想死,為什麼不乾脆自盡?」他殘酷地譏問著。  

  「要不是父親說過不能自殺,我早就……」  

  「原來如此。」他打斷了她的話,勾起一抹無情的微笑。「我今天很累,沒空跟你  玩遊戲,要玩的話,明天我奉陪到底。」  

  話罷,他脫去衣服往床上一躺,在躺下的同時,順手就把她也往下帶。  

  「啊!」她驚呼一聲,心跳漏了半拍。  

  「睡吧!」格日勒將她鎖在懷中,單手拉起毛毯蓋在兩人身上。  

  「我不是替你暖床的女人!」安蘇惱火地抗議著。  

  他沈下眼凝睇著她,「我知道你不是,不過……」他在她頰上輕佻地一捏,「這是  惟一能確保你不逃走的方法。」  

  這是什麼奇怪的方法?她倒寧可讓他綁著。  

  「你不如把我綁起來!」  

  「我不想把你當成犯人。」他捺住性子說。  

  「我現在卻比犯人還不如。」她橫眉豎眼地瞪著他。  

  他眉頭一擰,「你真要鬧得我不能睡,我就對你……」他哼地一笑,說:「你應該  知道我會對你做什麼吧?」  

  安蘇心頭一驚,頓時噤若寒蟬。  

  他露出一記勝利的笑容,既可惡卻也迷人。   



  她負氣地轉過身子。我總可以背對你吧!她心想著。  

  他沒反對她背對自己,只是從她身後更加牢實地圈住她。他的臉靠在她耳後,雙手  環抱著她的纖腰,兩腿緊依著她的曲線。  

  儘管背對著他,安蘇還是隱約可以聽見他穩健的心跳聲,還有那濃沈的鼻息……他  的氣息輕緩的吹在她耳際,仿若一首能教人安心入眠的催眠曲般。  

  太奇怪了,她不是應該因為他的無禮冒犯而生氣懊惱嗎?為何現在反而感到很安心  呢?  

  不多久,他身上的溫度傳到她原本微有寒意的身軀上,漸漸地溫暖了她彷彿快要冰  凍的血液。  

  她是怎麼了?難道她忘了他是囚禁她、侮辱她的男人嗎!?  

  夜的前半段,她掙扎在心理與生理的迥異間;夜的後半段,她渾然未覺地深眠在他  規律的呼吸聲裡……***  

  安蘇已經很久沒這麼放鬆的睡過覺了。  

  組成鬼面軍後,她整日過著緊張的生活,別說是睡覺,就連吃個飯都覺得不安穩。  

  因為睡得舒服,她幾乎快捨不得睜開眼睛,直到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頂著她的臀。  

  「嗯?」她略略睜開眼睛,很不自在地扭動身子。  

  感覺到她在扭動,格日勒在睡夢中仍本能地以手臂困住她。  

  她下意識地把手往下一探,只想把那頂著她的東西移開;一觸及,一股火熱便由她  的指尖直往她胸口竄。  

  捏了一會兒,她突然驚覺到那是什麼了。  

  她抽回手,雙頰一陣火熱漫燒。  

  天呀!她該是摸到了什麼黃花閨女不能摸、不該摸的東西吧?  

  就在她臉紅心跳、驚慌失措的同時,格日勒的兩隻手突兀且不安分地摸上了她的胸  脯。  

  「啊!」她驚叫一聲,急得伸手去撥。  

  倏地,她的耳際傳來他的低笑聲。「你剛才不也摸了我?」  

  她心頭狂震,支支吾吾地,「我……我……」  

  「你什麼?」他捏著她的肩膀,用力地將她轉過身來。  

  他把臉貼近她,近得幾乎要親上她的鼻頭。  

  迎著他炙熱的眸子,安蘇不覺一陣輕顫。「你……你下流……」除了罵他,她不知  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我下流?」他哼地一笑,「那摸我的你又算什麼?」  

  「我不知道那是……我以為……我……我只是想移開它……」她說得七七八八地,  連她都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鬼東西。  

  看他似笑非笑,一臉使壞地睇著自己,安蘇就覺渾身燥熱。  

  「總……總之你下流!」她不知所云地又補上一句。  

  願著她那嬌羞又氣惱的模樣,格日勒內心為之一震。  

  「我身體好,每朝必一柱擎天也算是下流?」他略帶狎意地問。  

  安蘇不想跟他討論這種事,只想趕快脫離他的溫暖懷抱。「放開我!天亮了。」  

  他緊緊地鎖著她,神情突然變得有點沈鬱悲傷。  

  覷見他眼底那一抹教人心痛的淒然,安蘇的心頭陡地一震。那是什麼?他……他怎  會有那麼悲傷的眼神?  

  「你有夫家了嗎?」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一怔,「關你何事?」  

  「我不想淫人妻女。」他的話大膽直接得教人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我說有呢?」她挑釁地瞅著他,「你會放了我?」  

  他當真有點認真起來,「也許……」所愛遭奪的他亦不願做出奪人所愛的事。  

  安蘇很想立刻對他說謊,但觸及他那悲傷又寂寞的琥珀色眼眸,什麼話都哽在喉頭  說不出口了。  

  「我一心報國,沒有時間想那些情情愛愛的事……」她說。  

  「是嗎?」一抹慶幸自他眼底閃過。「那就算我要了你也不算奪人所愛了。」  

  安蘇一驚,「你……」這可惡的東西,她真不該被他的眼睛騙了。  

  格日勒凝神注視著她微慍的臉蛋,心情十分複雜。他揪起眉心,再次露出那憂鬱悲  憤的神情。  

  見他眼中又出現那種眼神,安蘇不覺困惑。為什麼他情緒起伏得那麼快速?  

  他似乎陷入了一段不為人知的回憶當中,表情恍惚,眼神也失去了焦距……良久,  他鬆開了她,逕自翻身坐起。  

  「你說得對……」他望向窗外,喃喃低語,「天亮了。」  

  瞧著他沈默而憂傷的側影,安蘇的心情無由地沈重起來。  

  不知為什麼,他的神情讓她覺得好心痛……***  

  格日勒帶著安蘇在城裡巡視了一圈,近午時分才回到雁來客棧。  

  一回來,阿忽利便前來求見。  

  「將軍,屬下有一事向將軍報告,請將軍移步……」阿忽利睨著坐在床沿的安蘇,  略帶疑忌。  

  格日勒點頭,大步走出了房門。  

  他往樓台上一站,神情冷淡地望著底下走動的人群。「你想談她的事?」阿忽利跟  隨他已有一段時日,他不難猜到他的心思。  

  「是。」阿忽利恭謹地道。  

  「說吧!」  

  阿忽利頓了頓,「是這樣的……我們都認為將軍不該把她留在身邊。」他有點疑畏  地觀了格日勒一眼,見他臉上沒有任何不悅之色,這才敢繼續再說:「她是遼國人,又  是鬼面軍的頭兒,留她已是後患,更何況將軍你還把她留在自己炕上,這……」  

  阿忽利忠心為主,當然不希望主子因女人而誤了大事,甚至是性命。  

  「阿忽利,不管你怎麼說,我是絕不會殺她的。」他斷然地說。  

  「將軍……」阿忽利心急如焚地想再勸說。  

  格日勒抬手阻止了他,「我有我的想法。」  

  「阿忽利愚蠢,不明白將軍為何要冒這種險?」他粗眉一擰,繼續諫言,「雖說她  是個絕色美女,但畢竟身份特殊,再說以將軍的條件,還怕沒有比她更……」  

  「夠了。」他猛然打斷了阿忽利,意味深長地道:「天下美女何只萬千,但記住…  …有些女人是無可取代的。」  

  阿忽利是個心直口快的粗人,什麼話都放不住。「將軍,她到底是給你下了什麼迷  藥,為什麼你……」  

  「你聽過冷兒這個名字嗎?」他突然截斷他的話問道。  

  阿忽利暗忖片刻,「嗯……」他有點猶豫,似乎生怕說錯了什麼,「聽說她是將軍  未過門的妻子,十幾年前遭遼軍強行擄走。」  

  其實阿忽利聽到的還不只這樣,據說他左眉的那一道傷痕,就是當初與遼軍抵抗時  所留下的;當年他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夥子,雖然騎射俱優,武學造詣卻還平平。  

  當時他因為傷重不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未過門的妻子被霸道的遼軍帶走;之後,  他潛心習武,不曾再娶。  

  「她……」格日勒眼中閃過一抹沈痛,「她和冷兒很像。」  

  阿忽利一震,「什……什麼?」原來他不殺她是因為她和他未過門的妻子樣貌神似  。  

  如此一來,他也不難理解他為何將那女人留在身邊了;只是……即使樣子相似,畢  竟還是全然不同的兩個女人啊!這……「我瞭解將軍的心情,但她終究不是當年的冷兒  姑娘,我怕……」  

  「我會小心。」格日勒明白他的憂慮何在,他也知道有那樣的顧慮實是難免。  

  「將軍……」  

  「阿忽利,」他打斷了阿忽利,「再讓我觀察她一些時日,若她真有異心,我會親  手殺了她。」  

  阿忽利本想再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3:43


  第二天晚上,假冒店少東的阿普左親自為格日勒及安蘇送來了消夜。  

  「不知道小店準備的東西合不合蒼狼將軍的胃口?」阿普左極盡慇勤地問。  

  格日勒淡淡地說道:「我對吃的不挑剔。」說著,他示意要阿普左把飯菜放下蜒蜮蜷蜞,銫銑鋮銕「  你可以出去了。」  

  「是。」阿普左恭敬地向他一欠身,服侍周到地替兩人將碗筷擺好。繞到安蘇身邊  時毃毾氳滱,僔僚僰僨他向她使了個眼色,唇片掀闔了三兩下。  

  「蒼狼將軍請慢用。」話落蜚蜴蝂蜭,墂墎塻墏他轉身便退出了客房。  

  安蘇望著桌上的佳餚美食,神情顯得有點沈鬱。  

  別吃!這是剛才阿普左的唇語。  

  阿普左叫她別吃綺緊綧綹,寞寡寣實那也就是說這些飯菜下了毒;雖然她不知道阿普左下的是什麼毒  ,但可想而知,絕對是足以取格日勒性命的劇毒。  

  「吃吧!」格日勒睇著她,逕自夾了一口嚮往嘴裡送。  

  看見他津津有味地嚼著肉,安蘇的心口就像是被什麼刺戳著般的痛。  

  不,她不是想取他性命嗎?怎麼這會兒卻捨不得他死呢!?  

  他是完顏阿骨打的麾下大將,他是大遼的敵人,他是冷血殘酷的劊子手,他還是對  她無禮侵犯的男人,他……天呀!她居然想阻止他吃那些東西……「你不吃?」他抬眼  望著她,眼底有一種莫名的溫柔。  

  「我……我不餓……」她搖頭。  

  「噢。」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點也沒疑心她眼底的掙扎。  

  見他全無戒心地吃著,她數度想出言制止,但她不能那麼做,因為她一旦說出口,  必定會連累阿普左及舊將軍府的那些老僕們。  

  他們不顧自身安危地前來營救她,她又怎能辜負他們的心意,甚至害了他們呢?  

  喔,安蘇,別忘了你的身份,別忘了你是誰!她在心裡吶喊著。  

  就在她內心交戰的同時,格日勒的臉上出現了驚疑的神情,「這……」他擱下酒盅  ,眉心處急遽地冒出冷汗。  

  他喉頭燒灼,胸口如針扎、如蟲嚙地萬般難受,不一會兒,一股痛麻迅速地擴散至  他的身體……「有毒?」他難以置信。   


  突然,門板砰地一聲被踹開。  

  即使中毒,他仍本能地拉住安蘇往床邊退去。  

  抓起掛在床邊的刀,他強忍著那要人命的麻痛感及乏力感。  

  「格日勒!」阿普左和數名壯了齊衝入房內,惡狠狠地瞪著他,「今天就是你的死  忌,納命來!」話落,他揮刀直取格日勒的咽喉。  

  格日勒推開安蘇,力搏阿普左及他的同伴們。儘管身中劇毒,他仍勇猛無比,直讓  阿普左他們佔不了半點便宜。但一番纏戰後,他開始有點力不從心,因為毒性在他不斷  的大動作後擴散更快,轉瞬便侵襲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冷汗直冒,唇角也湧現暗紅色的鮮血。在數人圍攻下,他的身上多了幾處刀傷。  

  「小姐,快走!」頭昏眼花之際,他聽見有人叫喊著。  

  他直覺地往安蘇望去,只見她一臉憂急,眼中有幾絲掙扎的情緒。  

  「別走……」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她說出這句話,他該給她一刀的,因為今晚  的毒殺陰謀,她也有一份。  

  安蘇露出了痛心猶豫的表情,「格日勒……」  

  不知怎地,他的一句別走扯住了她合該絕情的心弦。  

  正當阿普左他們想趁勢再欺近時,遠遠地響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將軍!將軍!」  

  阿忽利他們今晚巡營,直到現在才回到客棧。剛到樓下,他們便聽見樓上傳來兵刃  相擊的聲音。  

  「阿普左,快走!」其中一名壯丁拉住阿普左,「蒼狼軍回來了!」  

  格日勒勉強地凝神一看,覷見了那個安蘇提過的男人。  

  他陰鷙的眼神不因中毒而削弱半分,反而還更陰森、更驚猛、更駭人。  

  「阿普左……」他恨恨地念著他的名字。  

  「小姐,走啊!」阿普左見安蘇還呆愕地站在一旁,急忙衝過去拉住她。  

  格日勒想驅前阻止,無奈中毒太深,寸步難行。  

  「安蘇!」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喊出她的名字,然後便不支倒地。  

  見他僕倒在地,安蘇的心猛地一跳。「格……」她差點就叫出他的名字,但她忍住  了。  

  「走!」阿普左的同夥衝出客房,迅速地往後門逃逸。  

  「小姐,快呀!」阿普左強行拉著安蘇往房門移動,而她卻不斷猶豫地回頭望著。  

  見格日勒滿身鮮血、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她的心揪得好痛。為什麼?為什麼她會  有這種心痛的感覺?  

  就在跨過門檻之際,她不知哪來的一股衝動,毅然決然地掙出了阿普左的掌握。  

  「快走!」她向他喝令著。  

  阿普左陡然瞪大了眼,「小姐!?」  

  這時,阿忽利一行人已從另一邊趕上來。  

  「拿下他。」阿忽利一聲令下,幾名蒼狼軍便衝向前去。  

  阿普左見情勢危急,只好放棄了安蘇。他縱身一躍,落在一樓,然後迅速地起身逃  離。  

  安蘇見阿普左安全脫困,立刻快步衝回房裡。  

  「格日勒……」她扶起他沈沈的身子,一臉憂急地望著他。  

  印堂發黑、全身盜汗、手腳麻痺、血色暗黑……是七葉百步毒!?  

  阿忽利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安蘇。「給我離將軍遠一點!」他盛怒而警戒地瞪著  她,「紅顏禍水!」  

  「他中了毒,我能解。」安蘇沈著的說道。  

  阿忽利直直地注視著她,不知在思索些什麼。須臾,他一聲令下,「把她關起來!  」  

  「是!」一旁的蒼狼軍一左一右的鉗住安蘇,轉身便要離去。  

  「慢著。」阿忽利突然大步向前,一手拎起了安蘇的領口,「把解毒的方子寫給我  !」  

  安蘇冷冷地睇著他,「你不怕我下毒害他?」剛才那麼凶巴巴的,現在還不是得回  過頭來求她。  

  「如果將軍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拿你陪葬!」阿忽利恨恨地甩了她一耳光。  

  安蘇轉過被打偏的臉,高傲的眉梢一挑,「替我準備筆墨。」  

  ***  

  黃沙漫天揚起,馬聲噠噠,格日勒一人單騎地在沙暴中行走。  

  突然,不遠的前方出現了一個纖細的身影,他定睛細看,卻始終覷不清那是誰。  

  他輕踢馬腹追趕上前,而那身影竟若隱若現,十分飄忽。  

  驀地,那人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冷兒?」他一怔,旋即興奮地趕上前去。  

  她美麗的臉上帶著沈靜而迷人的微笑,溫柔婉約地回望著他。  

  他跳下馬背,一把就將冷兒擁入懷裡。「冷兒,我好想你,好想你……」  

  「格日勒。」冷兒抬起臉,溫柔的眼中乍現一道駭人的殺機。  

  「冷兒,你……」忽然,他覺得腹部刺痛,伸手往下一探,只是一片濕,黏。  

  冷兒自他懷中脫離,陰沈地笑了起來。「格日勒,你這個蠢貨!」她殘酷而無情地  冷睇著他,「我不是冷兒,我是安蘇。」  

  他難以置信的怔望著她,卻見她手中握著一柄染血的短刃。  

  「永別了,格日勒。」她哼笑著,然後越來越遠、越來越虛幻……「不!」他瘋狂  地大叫,「別離開我,冷兒……不……安……安蘇……」  

  「將軍!」恍惚之中,他聽見了阿忽利的叫喚。  

  猛地睜開眼睛,他顱清了週遭的環境。原來是夢,原來是夢……他穩下激動的情緒  ,放鬆地吐息著。  

  「將軍終於醒了。」阿忽利慶幸地說。  

  他抬手抹去額頭的冷汗,淡淡地問道:「我昏了多久?」  

  「有三天了。」  

  「是嗎?三天了……」他喃喃回問:「那些人呢?」  

  阿忽利露出慚愧之情,「阿忽利沒用,都讓他們給跑了。」  

  「噢?」都跑了,那也就是說連安蘇都走了。原來他昏厥前所見到的只是幻影,只  是他的幻覺。  

  她早就知道那灰衣男子就是阿普左,也早該知道阿普左在他飯菜裡下毒,可是……  可是她什麼都沒說。  

  她是不會說的!因為她和阿普左一干人同聲同氣,要的……就是他的命。  

  他不是栽在阿普左下的毒裡,而是敗在對她盲目的迷戀中。  

  見他精神恢復,毒也解了,阿忽利興奮地說:「看來她給的解毒方子都是真的。」  

  「她?」格日勒困惑地道。  

  「是那鬼面軍的女頭兒寫的解毒方子。」  

  他陡地急問:「她沒走?」  

  阿忽利點頭,「她還來不及走就給我們逮著了。」  

  格日勒眉心一攏,若有所思。她沒走成?哼,太好了!  

  「她在哪裡?」他轉頭望著阿忽利。  

  阿忽利一愣,支支吾吾地,「她……」  

  格日勒腦中閃過一個不妙的念頭,「你該不會已經……」他目露凶光,瞪視著阿忽  利。  

  她的命是他的,誰都不許取走,阿忽利急忙屈膝一跪,「將軍誤會了,阿忽利絕對  不敢擅作主張。」  

  「她在哪裡?」他目光稍霽。  

  「我把她關起來了。」  

  「帶她來。」他簡單扼要地吩咐著。  

  「將軍要親自審她?」  

  他哼地冷笑,「審她?」不,這太便宜她了。「我要她來服侍我。」  

  阿忽利一震,「左將軍,請三思。」他急道。  

  格日勒冷傲地睨了他一記,「你覺得我腦袋還不清楚?」  

  「不敢。」阿忽利拳拳忠謹地說:「屬下只是擔心將軍一時迷惑,被……」  

  「阿忽利!」他沈喝一聲,眼神狂狷,「我只說一次,把她帶來!」  

  迎上格日勒堅決而微慍的目光,阿忽利不敢再質疑他的決定。  

  「遵命。」話落,他起身步出客房。  

  ***  

  三日的囚禁讓安蘇看來有些一憔悴,不過仍抹不去她的天生麗質及高貴。  

  凝臉著她憂愁而黯然的美麗臉龐,格日勒的心湖不覺又起波瀾。  

  雖然她神似冷兒,但她比冷兒更能挑動他的心弦。  

  「過來。」見她站在門口遲遲不前—他不怎麼有耐心地命令著她。  

  她抬眼望他,眼神澄澈的彷彿她不曾做過什麼似的坦蕩。  

  他怒視著她,眼中有數點跳動的火焰。  

  「我要你過來!」他沈聲一喝。  

  安蘇微蹙眉頭,微濕的眼眸不小心洩露了她的脆弱。  

  見到他安好無恙,她的心就糾結起來;如果不是她一時迷惑,他現在應該去見閻羅  ,而她也已經告捷離去了……   



  她為什麼沒那麼做?她為什麼甩開阿普左的手?為什麼寫下解毒方子?為什  麼慶幸他還活著?  

  她真是個可惡、可恨又可悲的女人!  

  迎上他微慍懊惱的眼神,她的心情更加沈重了起來。  

  明知道這個男人隨時會傷害她、侵犯她,她怎麼還那麼不知死活地留下來呢?  

  「別再讓我說一次。」他冷睇著她,語帶威脅。  

  她心頭一跳,驚驚悸悸地向他走去。  

  她站在他面前,強自鎮定地瞅著他。  

  他冷漠地盯著她的眼睛,似乎在暗忖著什麼。  

  「你和他們串通來毒殺我?」他冷睬著她。  

  她沈默地望著他,緊抿的唇片倔強而驕傲。  

  「說!」他突然攫住她的玉臂,急切且強勢。  

  安蘇糾起眉心,「我……」他的力氣大得足以扭斷她的手,可是她決定不讓他瞧見  她的軟弱及不堪一擊。  

  「沒錯!而且我還計劃用另一種更可怕、更無情的方法來殺你!」她逞強地說。  

  格日勒一怔,眼底乍現一種受挫的憤慨目光。  

  「哼!」他冷哼一記,「好,我不殺你。」  

  她略帶疑懼地望向他,卻只在他眼中覷見絕望而淡漠的寒光。也好,他是該恨她的  。  

  「我會等著你用另一種方法來殺我,我等著!」他咬牙切齒地說。  

  是的,她不是冷兒,如果他因為她貌似冷兒而對她失去防備,那末他是這世上最愚  蠢的男人!  

  「從今天起,我要你來伺候我。」他冷冷地說。  

  「什麼?」他是哪條筋出了差錯,居然還要她去服侍他,難道他不怕她趁機殺害他  ?  

  格日勒似乎觀出她的疑惑,他哼地一笑,「我就是在給你機會,你最好要把握。」  

  安蘇腦子轟地一響,難以置信地瞠視著眼神陰鷙且笑意詭譎的他。  

  ***  

  阿普左和同伴們一逃出赤塔城後,便一路直奔呼倫城。  

  照這麼看來,蒼狼軍下一個攻打的目標絕對是將軍府所在的呼倫城,所以在蒼狼軍  未到之前,他們一定要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我們沒把小姐安全送回將軍府,怎麼對得起安晟將軍?」吉查懊惱地說。  

  「唔……」阿普左沈吟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不明白有機會逃走的安蘇為什麼甩開他的手,在那一刻,她眼中的眷戀是因為格  日勒嗎?  

  「想不到格日勒中了毒還那麼剽悍,看來我們不能小覷他。」吉查又說。  

  阿普左什麼都聽不進去,一心只懊惱著安蘇沒跟他走。  

  格日勒那麼侮辱她、輕薄她,她理應恨不得逃離他才對!為什麼卻反而像是有所牽  掛地留下了呢?難道……難道他對格日勒動了情?  

  不,不可能!安蘇了心想取格日勒的性命,又怎會對他有任何的情燒?只是,倘若  如此,她為什麼不逃?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他!?  

  「阿普左?」見他發愣,吉查問著:「你在想什麼?」  

  他猛一回神,「沒有……」  

  「不知道小姐落在格日勒手裡,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吉查憂心忡忡地道。  

  「不會。」阿普左想也不想地說。  

  格日勒抓到安蘇後並未囚禁她,在幾乎昏厥前也還惦念著安蘇,甚至要求她別走,  由此可見他對安蘇真的有點不同……他不會殺她,絕不會。  

  「你怎能如此肯定?」見阿普左語意肯定,其它人都疑惑地望著他。  

  他微怔,有些心慌,「我猜格日勒一定還想從小姐嘴裡套出什麼,短時間內是不會  殺她的。」他不希望別人知道格日勒對待安蘇的方式,因為那會毀了安蘇的貞潔名譽。  

  他目前並不確定格日勒究竟侵犯安蘇到何種程度,但以他對待她的那種態度看來,  肯定也不會是什麼都沒做。  

  安蘇,他心目中不可侵犯的女神,她已經被格日勒那個女真人褻瀆了嗎?  

  「可惡!」想到這裡,他全身的血液都因極度的憤怒及嫉妒而沸騰著。  

  「不過……」吉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格日勒為什麼沒把小姐關起來,卻反而將  她留在自己房裡?」  

  「是呀,而且他還沒給小姐上鐐呢!」有人也提出了相同的疑問,「難道說格日勒  對小姐做了……」  

  沒等他把話說完,阿普左猛然拎起了他的衣領,目露凶光,「不準你汙蔑小姐的名  譽!」  

  見他如此憤怒,一旁的吉查不覺一怔,「阿普左,你……」  

  阿普左眼中爬滿盛怒的紅絲,警告似的說:「不許再說這件事!」  

  吉查眉心一擰,彷彿也明白了他為何憤怒。「放心吧!以後沒有人會再提這件事了  。」  

  安蘇被擒的事已夠讓老將軍憂心了,若再讓他知道安蘇有可能遭格日勒玷汙,老將  軍豈不痛不欲生。  

  阿普左說得沒錯,這件事說不得、談不得,也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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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4:11


  風拂窗帷蒔蒹菮蓉,慱慵慴態燭火搖曳,格日勒在桌前獨飲榧榵槃榣,槍榧榵槃不覺已有幾分酣醉。  

  安蘇坐在床沿,神情憂情地不知想些什麼。  

  這兩天來寡寣實寧,蒹菮蓉菬格日勒雖未將她囚禁或捆綁,但卻不時用一種戒慎防備的目光盯著她。  

  她實在不懂嫚嫩嫞嫛,翠翢耤聜如果他對她存有疑慮,為何不索性將她囚禁起來?  

  他要她服侍他潀漅漡漇,箏劄箂箙卻又用那種懷疑的眼光審視她,他到底想怎樣?  

  早知如此,她該扔下他跟著阿普左走……格日勒飲完一罈子酒,隨手就將酒罈子往  牆角一擲,這已經是他今晚摔掉的第三個罈子了。  

  「你到底想怎樣?」安蘇再也忍不住地發出疑問。  

  他冷睨了她一記,「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要把我留在你身邊?」  

  「我說過會給你機會殺我,不是嗎?」他哼地一笑。  

  她眉心一蹙,略帶惱意,「你……」  

  他霍地站起,腳步略略顛簸地朝她走來。「我無時無刻不給你機會,只可惜你……  」他站在她面前,低頭俯視著她,「你根本殺不了我,又或者……你根本是捨不得。」  

  「你說什麼!?」她激動得就要從床上跳起來。  

  格日勒兩手往她肩頭一按,硬生生地將她給制伏在原處。  

  「怎麼,被我說中了,所以惱羞成怒?」他撇起唇角,笑得非常可惡。  

  她瞠視著他,卻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他目光如炬地凝視著她,「不過話說回來,那叫什麼阿普左的還真是挺在乎你的?  」他俯身欺近,濃烈的酒氣嗆得她快喘不過氣。  

  安蘇別過頭,逕自沈默。  

  「我看他應該還會再回來救你吧?」他砰地在她身邊坐下,整個人幾乎不勝酒力地  癱靠在她肩上。「下次……他能救得了你嗎?!」  

  她依舊不願回答,只是冷漠地瞪著他。  

  「我和一個老是成不了事的男人相比,你喜歡誰?」他憑恃酒意,言語更加直接。  

  她冷臉著他,「你和阿普左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她故意將他說得一文不值,因為  他也是那麼對她的。  

  格日勒酒意乍醒,眼中燃燒著駭人的怒焰及妒火。  

  在她心中,他居然比不上那個老是逃得飛快的男人!?  

  「你!」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像是要把她那高傲的下巴給捏碎似的。  

  「我會逮到他的……」他惡狠狠地說,「然後我會在你面前宰了他!」  

  「你……」因為一時氣憤,安蘇不顧後果地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當這一巴掌落在格日勒漲紅的臉上之際,她後悔了……她不該動手,不該激怒他,  尤其是在他酒酣耳熟之時。  

  「你……」格日勒的眼睛像是快要噴出火似的嚇人。  

  他臉色漲紅、青筋暴凸,活似恨不得馬上就將她生吞活剝般。「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話罷,他狠狠地刮了她一耳光。  

  安蘇整個人僕倒在床上。  

  她還來不及翻身坐起,格日勒已經撲向了她,並將她的嬌軀緊鎖入懷。  

  「不!放……放開我!」想起之前他在浴桶中對她做的事,她不禁一陣心慌。  

  他單手扣住她掙扎的雙臂,強行扯開她的衣襟;瞧見她那對在素衣下起伏急遽的渾  圓,他腦中血液猛地逆流。  

  「你……你……」格日勒眼中的邪氣雖不常見,但她知道那代表著相當程度的危險  。  

  他大手一拉,剝開了她的素衣,也扯掉了她的抹胸。  

  安蘇驚叫一聲,彷彿企圖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正要侵犯她似的。  

  「你可以再叫大聲一點……」他邪惡地一笑,「整問雁來客棧就只剩下阿忽利他們  ,你說……」他捏住她顫抖的下巴,「還會有誰來救你?」  

  她咬著下唇,憤恨而羞惱地瞪著他。  

  他俯身含住她胸前的悸動,一隻手則罩上了她另一隻豐盈。  

  安蘇又急又氣,他……他怎能用這種教她生不如死的方法來淩辱她!?  

  她咬住唇,企圖讓痛的感覺去麻痺她的身體,可是他的手、他的唇卻一刻也不停止  地挑逗著她。  

  「啊!」她驚慌失措地扭動身軀,嘴裡還不停咒罵著,「不,格日勒,你……你殺  了我!」  

  他以唇封住她的咒罵,且狂肆地將舌尖侵入她甜蜜的嘴裡。  

  「唔……」她想叫喊,可是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一瞬,安蘇聽見了自己如嚶嚀般的喘息,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更確  定那聲音來自己。  

  他凝睬著臉色羞紅的她,剛才的激情狂狷忽而轉為平緩溫和;他的吻如火般在她身  上點燃了一簇一簇的火焰,讓她原本冰冷的心炙熱了起來。  

  「你……」他愛憐地輕撫過她薄汗微沁的額頭。  

  安蘇怔望著他,唇片歙動,「格日勒……」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她看見了他的  悲傷、他的寂寞,那是平日他不輕易洩露出的情緒。  

  有時,她懷疑他只有在看著她時才會有那樣的眼神,她……讓他想起了什麼嗎?!  

  驀地,一種因不經人事而衍生的羞愧感襲上了她心頭。  

  「不……」她弓起身子,不適地嬌喘著。  

  瞧著她神似冷兒的模樣,他幾度懷疑自己瘋狂戀上的是酷似冷兒的她,還是讓他心  蕩神馳的她……不!她不是冷兒,她高傲難馴、性情嬌悍……她不是那個百依百順、柔  弱溫馴的冷兒。  

  「冷兒……」想著的同時,他毫不自覺地喊出冷兒的名字。  

  「唔!」聽見他嘴中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安蘇不禁一陣惱火。  

  她恨他在抱著她的時候,竟然喊著別人的名字。她嫉妒,她也恨!  

  只是……她還想奢望什麼?他本來就只是拿她來洩恨,拿她來警惕那些欲取他性命  的人罷了!  

  她的順服轉為頑抗,「放開我!」她拒絕了他的索吻,恨恨地瞪著他。  

  「安蘇……」他猶然不知發生何事。  

  安蘇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是冷兒!」  

  格日勒猛地回神,驚覺自己似乎太過鬆懈了。他應該防著她,而不是陷在她馨香甜  蜜的誘惑裡。  

  他倏地甩開她,殘酷無情地道:「你永遠都不會是冷兒!」  

  他知道她不是冷兒,即使在抱著她的時候,他也十分清楚自己抱的是誰,引起他欲  念的又是誰。  

  他絕不是因為她像冷兒而抱她,他想要的、想抱的不是冷兒,是安蘇!  

  可是他不想讓她發現,他不想承認自己已經陷入狂愛的漩渦之中。  

  他們各為其主,總有一天要走向不同的道路,她會離開他,他也不能留住她。  

  如果他們一定要站在敵我分明的立場上互相抗衡,他絕對不當沒有勝算的那一方。  

  倘若他終有被迫放棄她的一日,他現在最想做的無非就是先得到她。  

  是的,在她離開他之前,他決定報復性的擁有她!  

  他凶悍而具侵略性的目光重新掃射在她衣不蔽體的嬌軀上……瞥見他眼底那駭人的  光芒,安蘇彷彿能猜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她警戒地瞪著他,聲線不覺顫抖,「不,你別……別過來!」  

  她渾身發抖地往後蜷縮,而他全然不顧她的驚懼,逕自扯落了身上的衣物,一步步  地爬上床並靠近她……「不……別過來……我警告你,我會……」她發覺自己的聲音抖  得不像話,即使她力持平穩也難抵來自內心的深層恐懼。  

  他赤裸著上身,全身只餘一條褻褲地伏在床上,緊盯著她,像一頭嗜血的荒狼般覬  覦著他的獵物。  

  「你不是冷兒。」他忽地攫住她的手臂,沈聲道,「不過,當個暖床的女人倒還夠  格。」  

  「下流東西!」她羞惱地咒罵他,眼中雖有懼色,卻也有天生的傲氣。  

  他一振臂,猛地將她輕顫的身子扯進了自己懷裡。  

  俯下頭,他語帶戲狎地說:「我下流?那你剛才的呻吟又算什麼?」  

  「你!」她瞠視著他,櫻紅的唇片也因極度激動而不住歙動著。  

  格日勒沒讓她再發出聲音,他霸氣地封堵住她驕傲的唇,也纏住她倔強的舌……  ***  

  隱約中,安蘇感覺到一滴接著一滴的水珠跌落在她的胸前,微微地睜開眼睛,她只  看見格日勒嚴肅而認真的神情……無意識地睇著床褥上那朵芙蓉花,格日勒的眉心更加  深鎖。  

  原以為佔有她之後,他會因此而滿意快慰,現在看來,他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他沒有因此而得到什麼,卻反而還失去了些什麼。  

  如果安蘇失去的是貞操和那一層薄膜,那麼,他失去的可能是心、可能是生命。  

  他為什麼那麼急欲擁有她?真的是因為要懲戒、報復她嗎?  

  不,不是這樣的。  

  打從他第一眼見到她,他就被她那高傲的氣勢及與生俱來的氣質所吸引,他渴望她  、需索她的程度遠勝過當年對冷兒那般。而這也是他最害怕的。  

  她是遼人,她恨他、她想要他的命……這些都不足為懼,他最恐懼的是……她或許  永遠都不會愛他。  

  她說對了,他是得到她的身體,但他得不到他最想要的真心真情。  

  凝脯著仍然昏睡著的她,他的心無端地抽痛起來。  

  安蘇眉心深鎖,時而顫動的模樣是那麼的惹人憐惜,他甚至憎恨起自己的粗暴殘忍  。  

  「安蘇……」他輕輕地撫著她緊皺的眉心,試圖揉開她糾結在眉間的痛苦。  

  在半夢半醒間,安蘇彷彿聽見了叫喚她的聲音,那是充滿著感情的溫柔呼喚。  

  因為身體深處的痛楚感覺還殘留著,她幾乎快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幻「嗯……  」一挪身子,一陣磨人的刺痛感便從她下身傳至全身。  

  她皺起眉頭,勉強地睜開了雙眸。  

  瞥見眼前神情平靜的格日勒,她的情緒不禁有點激動。別過頭,她深惡痛絕似的不  想看他。  

  他本想在她醒來時對她溫柔相待,但一觸及她不領情的眼光,他的情緒又波動起來  。  

  「看著我!」他捏住她的下巴,硬是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她倔強而驕傲地瞪視著他,彷彿剛才的「教訓」還不夠教她學乖似的。  

  他盯著她,「只要你一天殺不死我,我就每天要你一次!」  

  「無恥!」她冷咒著。  

  他冷傲地一笑,「別只會跟我耍嘴皮子,我等著你來殺我呢!」說著,他兇惡地甩  開她。  

  安蘇全身裸裎地趴伏在床上,模樣雖然有點狼狽,眼神卻還是高傲地不願服輸。  

  格日勒站起身,緩緩地將衣褲一件件穿上。  

  他冷睇了安蘇一記,「記著,我會每天要你。」說罷,他神情冷漠地步出客房。  

  安蘇怔忡片刻,眉心一擰,鼻子一酸,眼淚終於難忍委屈地跌落。  

  她蜷曲在床上,將自己低沈細碎的哭聲埋葬在那只繡花枕頭裡……  ***  

  在得到她的身體後,格日勒還是沒有囚禁她,只不過這回,他在門外派駐著兩名蒼  狼軍以防止她有任何逃跑的企圖。  

  安蘇整天被拘禁在房裡,其實也跟被囚禁沒兩樣。  

  當中午過後,日照一刻一刻地遞減,一寸一寸地退出門外、窗外……她,開始慌了  。  

  等到夕陽西斜,天色漸黑,格日勒會回來,他會像昨晚那樣的折磨她、淩辱她、「  考驗」她。  

  她不怕被折磨,不怕被淩辱,但是她怕自己經不起考驗,她擔心自己會一步一步的  淪陷在他的情慾之下……正當她想得出神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格日勒低沈的聲音。  

  「你們可以走了。」  

  「是。」門外的蒼狼軍很有精神地答應著。  

  他推開房門,大步地踏入房內。  

  見他進來,安蘇全身上下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她警戒地縮在床柱邊,眼睛眨也不眨  地望著格日勒。  

  瞥見桌上動都沒動過的飯菜,他的神情頓然一沈,「你想把自己餓死?」  

  她沈下臉,不理不睬。  

  他走近她,猛地端起她倔強的臉,「不是想殺我嗎?」他冷謔道:「這麼快就放棄  了?」  

  安蘇撥開他的手,「別碰我!」  

  「哼!」他露出一記毀滅性的笑意,「別碰你?」  

  他忽地伸出手,一把就捏住她因激動而起伏的胸脯,「你全身上下,有哪一處是我  沒碰過的?」  

  她憤恨地抓起他的手,低頭張口就咬。  

  他問哼一記,微慍地甩開她。「找死!」  

  他掐住她的頸子,像要折斷它似的一徑使力。  

  安蘇揚起臉,無畏無懼地迎上他兇惡陰驚的眸子。  

  是,她是找死,他最好一下就扭斷她的脖子,那麼至少她就能保留些什麼,例如尊  嚴、忠義,以及一生只有一次的動心用情……忽然,他冷笑起來,「我不會讓你如意的  ……」  

  他鬆開手,將她快要失去力氣的身體拉向自己。  

  他把臉湊近她,近得讓她覺得有壓迫感,「我不會讓你死,因為我還沒玩膩你的身  體……」說著,他將她甩回床上。  

  襯見他眼中的懾人目光,安蘇不禁渾身顫慄。  

  他又要折磨她了嗎?  

  她下身的痛楚還未過去,他就又迫不及待地要她了嗎?  

  不,她受不了再一次的摧殘,她一定捱不過去……他不發一語地拖住她的腳,硬是  將她拉向自己。  

  她掙扎著,猶如困獸做著臨死前的掙扎。  

  「不,放開!求……」她差點要說出「求求你」三個字,但她忍住了。  

  格日勒睨了她一記,沈默地把她的褲子扯下。  



  當那一雙白玉般的修長美腿一覽無遺的裸露在他眼前,安蘇像是認了命般地  停止掙扎。  

  她不再抗拒,只是極盡消極地冷睨著他。  

  橫豎是躲不掉了,那她還何必浪費體力作這種毫無意義的抗戰。  

  格日勒扳開她的腿,逕自從懷中拿出一小罐瓷瓶。扭開瓶封,他動作熟稔地從裡面  倒出了藥油。  

  安蘇不由得一震。  

  「啊?」她本能地想翻身一探。  

  「躺好。」他語氣平淡地說。  

  在他的指腹溫柔地來回揉拭之後,原先那種磨人的燒灼感慢慢地消失了。為此,她  又是一陣驚疑。  

  他在幫她擦藥?他不是想折磨她嗎?  

  驀地,她渾身的毛細孔都緊縮了起來,而她並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是很奇怪的感覺,她應該厭惡他、憎恨他的,但現在……他的溫柔撫觸卻讓她有  一種莫名的悸動。  

  她閉上雙眼,享受著他有別於昨天的溫柔。  

  這一瞬,她甚至希望這樣的撫觸能持續下去;這樣的感官經驗讓她耳朵發燙,胸口  發脹,就連四肢都忍不住酥麻起來……然後,他替她拉上褲子,霍地站起。  

  安蘇凝視著他,眼底的敵意頓減。  

  「別一副感激的樣子。」他冷哼一聲,充滿惡意地說:「我只是不希望在要你的時  候聽你哭爹喊娘。」  

  方纔那一縷柔情乍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更深的怨尤和羞憎。「你……」她緊擰  眉心,難以置信地睬著他。  

  他故意漠視她眼底的怨慰及悵憾,扭頭就往門口走。  

  到了門前,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對了,在你傷口未痊癒之前,我不  會碰你,所以你如果想殺我,最好趁你傷口未癒合前行動……」話罷,他頭也不回地步  出了房間。  

  安蘇聽著他冷酷絕情的話語,再想起他方纔那麼溫柔的撫觸,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格日勒,你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呢?是惡魔,還是……她幽幽地想著,胸口也愈益  揪緊。  

  ***  

  連著三天,格日勒未出現在她的面前,而她居然開始思念起他。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裡滿滿都是他的樣子,就連鼻息中也充斥著他的氣味。  

  她原以為自己極欲將他的影像自記憶中剔除,但到頭來,他卻反而根深柢固地深植  在她心底……她該不是愛上了那個強要了她身子,還不時冷言相譏的男人吧?  

  不,他只當她是俘虜、是暖床的工具、是卑微的遼國女人……他一點都不愛她,而  且也永遠不會愛她……愛?她竟然奢望他給她「愛」?她是哪條筋不對了?  

  想到這裡,她不覺心痛起來。  

  魚是不能愛上鳥的,因為它不能在天上飛。  

  她不能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情悻,否則到最後只會害苦自己。  

  「安蘇姑娘。」門外的守衛低聲喊道。  

  她沒回答,只是一徑沈默地坐在床沿。  

  「將軍請你準備一下,我們要拔營了。」  

  她一怔。  

  拔營?格日勒要離開赤塔城,也就是說他即將要去征討下一座城池?  

  下一座城池……喔,不,他的下一座城池不就是呼倫城嗎!?  

  她之所以在赤塔城攔截他,就是怕他氣勢如虹,一路直打呼倫城,而現在她最怕的  事終於要發生了……她的父親和家人都在呼倫城,如果格日勒攻克呼倫城的話,她身為  遼國大將的父親該是如何的下場?  

  父親常說軍人要死在戰場上才算死得其所,可想而知,即使是抱病出征,他也絕不  會躺在床上等著格日勒攻進將軍府。  

  到最後,縱使是格日勒不殺他,他也必定會走上慢郁而亡的路。  

  不,她一定要想辦法阻止格日勒前往呼倫城,不管用什麼方法,她絕對都不能讓他  上呼倫城去。  

  照蒼狼軍的速度估算,從赤塔城拔營整軍,再通過沙漠抵達呼倫城,最快也要十天  半個月;這段日子,她非得想出辦法不可。  

  隨便收拾了兩件衣服,安蘇即隨著門外的守衛到達整軍的地點。  

  校場上一片寂靜,氣氛詭異到極點。  

  望著眼前不過數百的蒼狼軍,安蘇竟然一陣膽寒。  

  他們露出野獸般可怕的眼神,那種因戰意而熾烈燃燒的殺氣,讓見過不少戰陣的她  頭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  

  格日勒威武地騎在他的駿馬上,神情亦是嚴肅。  

  見安蘇已經被帶到,他振臂一揮,調轉馬頭朝城門前進。  

  這時,帶她來的守衛牽來了一匹馬,「安蘇姑娘,請上馬。」  

  她毫不猶豫,也容不得她猶豫地跨上馬背。  

  輕踢馬腹,她順服地尾隨著格日勒。  

  近城門處,百姓夾道送行,也是靜默無聲。  

  就這樣,蒼狼軍離開了這個待了十來日的赤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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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4:44


  蒼狼軍一出赤塔城就馬不停蹄地朝呼倫城前進,前三日甚至夜不搭營,以天為帳地  露宿荒漠。  

  這種艱難的情況下銬銀銡銅,滻漷滯潃安蘇未曾見過任何人露出不滿,更甚是疲倦的樣子屢屣嶂嵷,銓銥銢銤他們聽候  軍令毫無異議,對格日勒下達的命令除了「是」還是「是」。  

  難怪蒼狼軍所向披靡榻槓槂槙,犕獄獐獑沒有攻不下的城池,亦沒有擊不垮的敵人。  

  想著滶滴漹滿,骱骰骯髦她更是憂心起呼倫城的父親及二娘他們了。  

  第四日,格日勒下令紮營,蒼狼軍遂迅速地在一處平漠上搭起帳子。  

  入夜,格日勒從議事帳回到了主帳,而安蘇早被安責在他的帳子裡。  

  進入帳中,見她早已睡沈,他不覺放輕了動作,生怕驚醒她似的。  

  他輕悄地坐在她身邊,就著微弱的光源端詳著她略顯風霜的臉龐,她的臉雖被大漠  強勁的風沙刮傷,卻猶然掩不住她天生的麗質。  

  自從在赤塔城的那一夜之後,他已經很久沒碰過她了,儘管腦子有點渾沌,但他的  身體卻因她而呈現著極度亢奮的狀態。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過她微微脫皮的臉頰。  

  「嗯?」她猛地驚醒,一臉驚懼地瞪著他。  

  他不發一語地盯著她,眼中閃著出征前那種可怕的光芒。  

  「你要……」她想質問他,但他未給她任何機會。  

  他撲倒她,瞬間便封堵住她欲啟的雙唇。  

  「唔!」她振臂掙扎,但他卻輕而易舉地攫住了她揮動的雙手。  

  安蘇驚悸地看著近在眼前的他,腦海中浮現的是那天被他強佔時的恐怖畫面。  

  驀地,一波驚恐的浪潮朝她襲來,轉瞬便將她淹沒在水面之下……格日勒騰出手撬  開她緊閉的唇,強悍地將舌尖探入她頑抗的口中,他在她嘴裡翻騰著,像是急欲挑起她  一絲絲的情慾似的。  

  她捍拒著他的索求,表現出一副毫無感受的模樣。  

  他離開她的唇,微慍地盯著身下的她,「不喜歡?」  

  她別過臉,冷哼一記。  

  「安蘇,」他端過她的臉,冷笑著:「在你殺我之前,我會將你調教成一個真正的  女人。」  

  安蘇臉色緋紅,眼尾也泛著淚光,似乎已經受不住這樣的「煎熬」……「呃,」她  低吼一聲,倏地抓住他的腰際。  

  他原以為她想採取主動,不料她卻一腳踢開他,而手中不知何時已握著一柄鋒利的  短刃。  

  覷見那柄短刃,他下意識地往腰間一摸,這才發現腰間的短刃已經被她摸走。  

  「別逼我!」安蘇淚流不止地瞪著他,握刀的雙手亦不住顫抖著。  

  看見倔強而高傲的她流下淚水,他先是錯愕,旋即又哼然一笑,「你以為你殺得了  我?」  

  安蘇抽噎著,「我……我是殺不了你……」  

  他不把她手中的短刃放在眼裡,再度挪動欺近。  

  「不!」她尖叫一聲,刀口一轉地向著自己的頸子,「你再逼我,我……我死給你  看!」雖然庭訓不許她自盡,但眼下的狀況,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他眉頭一挑,微有疑懼,忽又想起她提過庭訓之事。「你不會自盡的……」說著,  他迅速向她逼近。  

  情急之下,安蘇振臂揮刀,想也未想地往自己的心口刺下……「安蘇!」格日勒料  不到她會當真,當下不加思索地伸出了手,猛地握住那柄離她心臟只有兩根手指頭寬的  短刃。  

  「唔!」他悶哼一記,眉心一皺。  

  「啊?」安蘇被眼前的情形嚇傻了眼,怔怔地望著他鮮血直淌的拳頭。  

  他忍著痛,沈聲道:「安蘇,鬆開刀子。」  

  她心上一震,手一鬆,淚也直掉。  

  格日勒扔開短刃,眉心糾結地坐在一旁。他按壓著手腕,防止血不斷地淌出。  

  安蘇怔望著神情痛苦的他,驚慌失措地掩上衣襟、拉上褲子……還來不及綁上腰帶  ,她轉身就往帳外狂奔。  

  「安蘇!」格日勒霍地站起想阻止她。  

  她像是崩潰般不顧一切地衝出帳子。  

  見兩人先後衝出營帳,守衛一臉困惑,再看格日勒滿手鮮血,守衛更是驚恐。  

  「將軍,你受傷了……」  



  「快!」他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傷,緊張地命令著守衛去將安蘇追回來。「把  她帶回來!」  

  「是!」守衛應聲,隨即背身而去。  

  格日勒抬眼仰望著漆黑無星的大漠夜空,心裡興起了一個不祥的預感……  ***  

  「稟報將軍,」那被派去追回安蘇守衛一臉畏怯的回到了議事帳。  

  見他獨自回來,格日勒神情陰驚地問:「她呢?」  

  「屬下一路追著安蘇姑娘,但她卻如有神助似的往大漠中狂奔,然後……然後……  」  

  「然後怎樣?」他沈喝一聲。  

  那守衛往地上一跪,「屬下無能。」  

  「說,後來怎麼了?」  

  「後來刮起一陣怪風,頓時風沙四起,視線茫茫,接著……安蘇姑娘就這麼不見了  。」  

  聽完他的敘述,格日勒已是一臉鐵青,他緊握拳頭,全然不顧已包紮妥當的傷口又  鮮血汨汨。  

  「將軍……」見他傷口血流不止,一旁的阿忽利似乎是看不過去了。「她不過是一  名俘虜,將軍何必如此擔憂?」  

  對阿忽利而言,安蘇不過是個該死的敵人、該死的俘虜,就算她葬身在這片荒漠之  中也是應該。  

  格日勒沈默片刻,忽地起身。  

  他披上斗篷,繫上佩刀,筆直地朝帳外步去。  

  「將軍!」阿忽利及幾名百夫長追了上來,「現在風沙四起,你還要……」  

  「阿忽利,」他轉頭注視著阿忽利,「明日午時若不見我回來,你即刻拔營前往呼  倫城,我會在那裡與你們會合。」  

  阿忽利陡地一震,「將軍!」  

  「照我的話去做。」他不容阿忽利猶豫質疑地下令。  

  他不能不去找她,她衣著單薄,絕計捱不過大漠夜裡的寒凍;再說如今刮起沙塵暴  ,若他未能盡快找到她,誰都不敢保證她會被埋在哪一處沙丘下。  

  迎上他堅決而強悍的眼神,阿忽利知道自己是勸不動他了。「遵命。」  

  格日勒躍上馬背,風馳電掣地往大漠中奔去。  

  幽黑中,他隨風飛揚的斗篷像罩住天際的黑幕般張狂著……***  

  迎面而來的沙塵越來越急、越來越強,安蘇衣著單薄地獨行在荒漠中,看來十分艱  辛。  

  她步履蹣跚,舉步維艱,數次被迎面的風暴吹得顛簸不穩。  

  抬眼一看,幽黑的夜幕中連一點指引方向的星光都不見蹤跡,安蘇心裡一急,眼淚  又不聽喚的滴了下來。  

  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很容易便失去了方向感,尤其是在如此風沙漫天,不見月色  星光的夜裡。  

  生為大漠兒女,若能就此葬身沙漠,也不能不說是一種幸福;只是,她總覺得心裡  還牽掛著什麼……呼嘯的風聲像戰場上殺敵的吶喊,陣陣不絕於耳。  

  她繼續憑著直覺往前行進,突然,前方赫然出現一堆奇怪的身影。  

  那些黑影有仰天而嘯之姿、有伏地悲嗚之姿、有跪地蜷曲之姿,亦有倒臥呻吟之姿  ……那些奇特的黑影在寂寞的大漠中更顯詭異駭人。  

  莫非這裡曾發生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戰役?  

  她心裡驚驚惶惶地,幾番猶豫地不敢趨前一探。  

  天生的勇氣終於驅使她舉步向前,她一步步地接近,也一點點地看清……那不是遍  野的屍體,而是一處胡楊樹的樹塚。  

  這些乾枯的胡楊樹姿態悲壯地倒臥在沙漠中,遠遠一看,簡直和殺戮後的戰場一樣  淒涼。  

  她在一棵倒在地上的胡楊樹旁坐下,讓胡楊樹粗大的樹幹為她擋去些許的風沙及冷  風。  

  她疲倦地闔上眼睛,腦海卻一刻都不得休息地想起格日勒的一切……忽地,她升起  一個念頭,如果格日勒此刻能陪在她身邊該有多好。  

  那是不可能的。她苦笑一記。  

  她是格日勒的宿敵、是他的俘虜,現在更是讓他受傷的女人……他不會來找她的,  他會讓她在這片無情的荒漠中自生自滅,他會等著看她被大漠所埋葬。  

  她縮起身軀,冷得直打哆嗦。  

  漸漸地,冷空氣凍結了她的神經,而她也慢慢的陷入了昏迷……  ***  

  格日勒以布條綁住了座騎的眼睛,以防止他的座騎因風沙而亂了步伐。  

  他以自己的眼睛代替馬的眼睛,企圖在漫天風沙中找出方向。  

  「安蘇!」他扯開喉嚨叫喊著安蘇的名字,只希望她就在附近。  

  讓人失望的是,他一直得不到任何的響應。  

  他真不該那麼羞辱她的,如果他能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愛戀、坦白自己的感情,事情  不會變得這般難以收拾。  

  他繼續馭馬前進,努力在視線不佳的荒漠中尋覓安蘇的身影。倏地,上百道奇異的  黑影攫住了他的目光……屍體?他一驚,立即策馬驅前。  

  待靠近,他鬆了一口氣,那並不是滿佈沙漠的屍體,而是荒漠中枯竭的胡楊樹群。  

  「安蘇!」他繼續大喊著,並騎馬在樹群間穿梭搜尋。「安蘇!」  

  驀地,一陣若有似無的呻吟從風中傳來,他沿著聲源,急切地在樹塚間尋找聲源…  …繞過一棵粗壯的胡楊樹,他在樹幹旁發現了一個蜷縮得似顆小球般的身影。  

  「安蘇!」他喜出望外地跳下馬背,將韁繩在枝幹上一繞,即刻又驚又喜地衝向那  嬌小身軀。  

  安蘇抬起凍僵的脖子,有些正惘、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我……我在做夢嗎?」這不是真的吧?她一定是凍昏了頭,才會覺得自己看見了  格日勒。  

  「是我,我來找你了。」他將她冰冷的身軀擁入懷中,以斗篷覆蓋住她。  

  安蘇眨眨眼,失神了好一會兒。「格……格日勒?」發現自己不是在做夢,她不禁  一震。  

  「你凍僵了。」他俯頭凝睇著在自己懷裡顫抖的她,眼底是連風沙都掩不住的憐惜  及深情。  

  她難以置信地注視著他,「為什麼?你……」她抓起他染血的手掌,幾乎哽咽。  

  他竟然冒著生命危險來找她,而且是在她讓他受傷之後。  

  為什麼他沒放棄她?是因為還沒報復夠,還是他對她……他對她有了所謂的感情?  

  「我不準你死,聽見了沒?」他沈下臉。  

  「你在命令我?」她蹙起眉,一臉不馴。  

  他一笑,「不,我在求你。」  

  「求我?」她心上一悸,頓時啞然。「你……」  

  「我愛你。」他衝口而出,「我愛上了你。」  

  「你說什麼?」她瞠目結舌地望著他,好像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我要你一輩子留在我身邊,聽清楚了沒?」他在她耳邊大聲地說。  

  安蘇一臉迷茫,「格日勒,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他說。  

  她搖搖頭,「我是遼人,你是女真人,我……我們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他糾起濃眉,「遼人和女真人通婚的大有人在。」  

  「可是現在兩國交鋒,而且我還是……」她幾乎快說出自己的身世。  

  「我不管你是什麼,總之我要你,我要你跟我走。」  

  「格日勒……」說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心動!那都是騙人的。  

  她不是沒期待過這一刻,但她的期待能成真嗎?  

  她是遼國大將安晟的女兒,她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呀!  

  見她眼底有一絲猶豫,他陡地捏住她的肩膀,「別說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從她的眼神及她對他的響應看來,他確定她對他是有感覺的。  

  「我……我想,可是……」她支支吾吾地,就是無法道出自己的身份。  

  「別可是了。」他打斷了她,重新溫柔地擁她入懷,「我要帶你回去,我要你成為  我的妻子。」  

  聽見他如此真誠的告白,她早已淚濕衣襟,不能自己。「我以為你恨我。」  

  「你怎麼會覺得我恨你?」他微皺眉心。  

  「因為……因為你一直……」她囁囁嚅嚅地,「你一直想盡辦法要折磨我,不……  不是嗎?」  

  他苦笑一記,「那是因為你老是在我面前提另一個男人,我嫉妒、我生氣……」說  著,他緊摟著她顫抖抖的肩頭,「不過你放心,以後不會了。」  

  「格日勒……」她攬住他可靠的腰身,將頭埋在他肩窩之中。  

  對她來說,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格日勒居然會愛上她這個敵國的女人,而且她還  曾經意圖刺殺他,他……他不會是耍她的吧?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怯懦地問。  

  他眉梢一挑,眼底有一種被質疑的慍惱,「我像是在說謊嗎?」  

  「呃……」她偷偷抬眼望他。  

  是的,他的眸子澄澈如鏡,的確不像是在說謊。那他說的是真的?  

  見她眼裡還有疑慮,格日勒又說:「跟我回大金,我要娶你為妻。」  

  「我願意成為你的妻子,不過……」安蘇對成為女真人的媳婦這件事並不介意,但  她心裡有牽掛、有懼怕、有猶豫……「不過什麼?」他溫柔地問她。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她用一種祈求的眼神望住他。  



  他目光一凝,「你說。」  

  「回赤塔城去。」她說。  

  「回赤塔城?」他疑惑地道,「你是說……不要攻打呼倫城?」  

  「是的。」她點頭,「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答應我。」  

  「不成。」他斷然地拒絕。他銜命攻遼,怎可說不打就不打?  

  「我求你。」她哀求著他。  

  格日勒搖頭,「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就是這個不行。」  

  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她不禁悵然地垂下了臉。  

  他端起她失望的臉龐,「呼倫城,我是去定了,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呼倫城未  作反抗,我絕不大動干戈。」  

  她沈吟不語。這未嘗不是個辦法,至少他已經作了妥協。  

  「好吧!」她點頭,若有所思地偎入了他寬闊而溫暖的懷抱裡。  

  ***  

  風沙漸歇,夜空中隱隱出現了一點寒星。  

  安蘇抬起眼,乍見格日勒左眼下垂著淚,她一震,再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那不是眼  淚,而是他左眼那一道可怕的傷痕。  

  她緩緩地抬起手去輕觸他的眼角,「這道疤……真像眼淚。」  

  他眉心微攏,神情略顯恪郁。  

  「怎麼弄傷的?」  

  他暗忖片刻,似乎在猶豫著講或不講。  

  見他有幾分遲疑,安蘇窩心地說:「你不想提就別……」  

  「不,」他打斷了她,「對你,我沒什麼不能講的。」話落,他沈沈地歎了口氣,  然後娓娓道出那道傷痕的由來。  

  「我兩歲時,父親因為抗遼而身亡;十歲時,母親又因病去世……」他頓了頓,下  意識地臉了她一記,「十六歲那年,我在叔父作主下與同部的一名少女訂親,就在過門  前,遼軍突然到部族裡掠奪,然後連我那未過門的妻子也被搶走了……」  

  說到這兒,他的眼底露出一抹悲傷,「當時我還只是個武藝平平的小夥子,根本保  不住自己的未婚妻,在與遼軍爭執時,我的眼睛就這麼傷了。」  

  聽到這裡,安蘇再也興不起任何勸他別攻打遼國的念頭了。  

  他的父親死在遼軍刀下、他的未婚妻又遭遼軍強奪……他與遼國有著宿仇,那是誰  都解不開的結。  

  「要不是當時有位中原來的名醫,我的左眼鐵定得瞎掉。」  

  覷見他眼中那略帶悲憤的光芒,安蘇心想他必定極愛那位未過門即遭強搶的妻子吧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一個他曾經喊過的名字……「冷兒,你的未婚妻就是冷兒吧?」  

  他一怔,這才想起自己之前曾經在她面前衝口喊出冷兒的名字。  

  他點點頭,一言不發。  

  「你……還想她,還愛她?」她微帶幽怨地問。  

  他沈吟片刻,「我是想她,不過我們分開十幾年,說愛……或許太不理智。」  

  「如果再讓你見到她呢?」她百般試探地問。  

  發現她在吃醋,他忍不住嗤地一笑,「你怕我和她舊情復燃?」  

  「不無可能。」她小嘴一嘟,「畢竟你們相愛過。」  

  「相愛……」他無意識地喟歎著,「與其說我們相愛過,倒不如說是覺得遺憾。」  

  「我不懂。」她納悶地道。  

  他淒迷一笑,「我一直為當初保護不了她而內疚不已,直到現在……我還是常常在  想,如果她過得不幸福,那都是我的錯,而這個錯是我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  

  「假如有一天你見了她,發現她不幸福,那你會……」她像個吃醋的小妻子般問個  不停。  

  「我會把她帶回大金。」他毫不考慮地說。  

  安蘇沈下臉,一副委屈又哀怨的模樣。  

  「你別那種表情。」他在她額頭上輕吻,溫柔地開口:「即使我將她帶回大金,你  還是我想要的女人。」  

  她峨眉輕鎖,小可憐似的說:「如果當初她沒被搶走,現在一定替你生了一窩孩子  了……」  

  「應該是吧!」他眉心微攏,若有所思。  

  她抬起眼凝睇著他,「你……你一定很恨大遼?」她怯怯地問。  

  他哼地苦笑,「不能說不恨。」即使面對的是身為遼人的她,他還是誠實地坦言。  

  她一臉愁容地凝望著他,「我代替那些殺你父親、奪你妻子的遼國人向你道歉,不  過並不是所有的遼人都是那樣的。」  

  「安蘇,」他了然一笑,「為了你,我會試著不仇視遼人的。」  

  「格日勒……」她重新投入他懷中,幽幽地道:「不如你卸去軍職,我們一起去放  牧維生,然後將世間的紛紛擾擾置之度外……」  

  「可以。」他說。  

  「真的?」她興奮地望著他。  

  他點點頭,「等我助大金一統大漠,我定會陪你放牧維生,不理世事。」  

  她神情一沈,又是憂忡。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她跟他在一起,至少可以當他與遼人之間的橋樑,以減少摩擦  嫌隙的產生。  

  思及此,她不禁又寬心一些。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5:15


  天色剛亮榿歉歊歌,漠演漼漉格日勒便帶著安蘇回到了營地。  

  「將軍回來了!」在營地外圍的守衛飛快地奔回營地報告著。  

  聽見格日勒回來的消息,阿忽利及幾名百夫長立刻趨前迎接。「將軍嘎嗿嘄嘉,裶褌裫裳你可回來了  。」  

  阿忽利的視線觸及端坐在馬背上的安蘇時,乍地閃過極深的敵意。  

  安蘇早已習慣他的敵視熇煽熊熔,幓幛幗幙況且以他那種忠心耿耿的性格,也難怪會對她存有敵意及  戒心種稯窨窩,銂鉾銎銙畢竟她曾經統領鬼面軍到處奇襲大金軍隊。  

  格日勒躍下馬背,「阿忽利旖旗暝暠,嶄嵺嶁嵼準備拔營。」  

  「將軍不是說午前拔營嗎?」阿忽利疑惑地問。  

  「我想快點到達呼倫城。」  

  其實,他執意攻下呼倫城是有用意的,不過地一直沒告訴任何人。  

  呼倫城是由遼國大將安是駐守,而當年冷兒就是被安晟的軍隊帶走的。  

  當時安晟的部屬說要帶冷兒回去當他的繼室,所以只要他攻進呼倫城,找到將軍府  ,他一定就能見到冷兒,他……他要親眼看看她這些年過得如何。  

  睇見他眼中那帶著侵略性的耀眼光芒,安蘇的心裡亦是憂忡。  

  只要一進呼倫城,格日勒遲早都會發現她的真正身份,到時他會不會因為她是遼國  大將之女而放棄她?而父親又會不會因為她跟隨了大金蒼狼軍的格日勒而氣惱呢?  

  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像是被綁上了千斤重的鉛塊般沈重。  

  ***  

  用過晚飯後,安蘇先行回到主帳。  

  「站著!」  

  剛掀起帳簾,一個低沈的聲音喝住了她。  

  她回頭一看,是一臉嚴肅而惱怒的阿忽利。  

  「阿忽利百夫長,有什麼事嗎?」他是格日勒的親信,她自然也是十分敬重。  

  阿忽利冷哼一記,「別以為將軍寵信你,我就會相信你。」  

  「百夫長……」  

  他又哼道:「身為鬼面軍的頭兒,你怎麼可能向大金輪誠?你究竟有什麼企圖!?  」說著,他惡狠狠地瞪著安蘇,「你殺不了將軍,就以美色誘惑他,難道不是想藉機擊  垮蒼狼軍!?」  

  「你誤會了,我……」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會盯著你的!」他直指著她的鼻頭,「如果你敢輕舉妄動,我就第一個殺了你  !」  

  安蘇萬般無奈地望著他,「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她喟歎一記,又道:「  我對格日勒是真心的,這一點……時間能證明。」  

  阿忽利不屑地冷哼,「這些話,你去對將軍說比較有用,對我則免了!」  

  她上次串通鬼面軍的餘黨毒殺左將軍,可是不爭的事實!想教他相信這樣的女人?  免談!  

  「要不是你長得像冷兒姑娘,將軍看都不看你一眼。」阿忽利恨恨地說:「等將軍  發現你和冷兒姑娘根本不能相比時,他自然也不會再寵溺你!」  

  話罷,他轉身便走,全然未發現安蘇臉上驚愕受傷的神情。  

  「百夫長……」她聲線抖顫地說:「你說……我像冷兒姑娘?」  

  阿忽利轉過頭來,「沒錯!將軍就是看上你長得像冷兒姑娘。」說完,他頭也不回  地走了。  

  安蘇像根凍結了的冰棍佇立著,一動也不動。  

  她像冷兒?原來是這樣……難怪上次格日勒會看著她,卻喚出冷兒的名字……他說  他對冷兒只餘愧疚、只剩遺憾,那都是騙她的!  

  要不是她長得像冷兒,他根本不會喜歡她;他……他只是想把她當成另一個冷兒,  他要的是像冷兒的她!  

  他當年沒能將冷兒娶回家,所以現在只好拿一個像冷兒的女人來代替……天呀!怎  麼會這樣!?  

  想著,她不覺一陣心痛且心寒。  

  ***  

  時近午夜,格日勒從議事帳回到了主帳。  

  一進帳,他發現安蘇還睜著亮晃晃的眼睛發呆著。  

  「還沒休息?」  

  「等你。」她幽幽地說,一雙哀怨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等我?」他微愣,旋即又促狹地笑著,「獨守空閨。讓你不快樂了?」他卸下斗  篷及佩刀,緩緩地步向她。  



  安蘇定定地盯住他,臉上只有一抹苦澀的笑。  

  格日勒在她身側坐下,溫柔地攬她入懷,「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他輕撫著她柔順  的烏絲,無限深情地說著。  

  安蘇仿如一個木頭娃娃般任他摟著,美麗的臉龐上依舊不見真心的笑容。  

  「想什麼?」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她的沈默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及懷疑。  

  她輕輕地推開他溫暖的胸膛,「吻我。」她說。  

  他頓了頓,還是將她鎖入臂彎中,低頭一吻。  

  只一會兒,她又推開了他,「告訴我……」她眼中隱含淚光,「當你看著我、抱著  我、吻著我,甚至要我的時候,你……在想誰?」  

  格日勒擰起眉心,稍稍有了個底。  

  「如果不是因為我長得像她,你還會愛我嗎?」她聲線哽咽地道。  

  他鬆開擁抱她的手,略為懊惱地環抱胸前。「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當然是真話!」她蹙起眉頭,幽怨地瞪著他。  

  「好……」他沈下臉,神情嚴肅地腴著她,「我再說一次,我愛你,不是因為你像  冷兒。」  

  安蘇凝望著他,似乎還是心存疑慮。  

  「沒錯,一開始我是被你似冷兒的長相所吸引,但很快地,我就發現了你和冷兒的  不同。」是的,她和冷兒不同。冷兒是水,她則是火,而他就是陷在她足以燎原的誘惑  裡。  

  安蘇幽幽地問:「你……抱過她嗎?」她流下眼淚,模樣教人心疼。  

  格日勒搖頭,「我不想解釋什麼。」  

  這種事說得再多也沒用,如果她信他,心中自然就不會有疑慮,但假如她不信他,  他也無需多說。  

  「我……」他霍地站起身來,「我今晚到議事帳去睡。」說完,他邁步就走。  

  安蘇巴望著他的背影,眼淚再次淌落。  

  她不是故意質疑他的感情,一切都是因為她愛他、她怕失去他。  

  身份懸殊、各為其主已教她對他倆的感情不放心,如今她還知道自己長得像冷兒,  這怎麼不教她擔驚受怕?  

  「格……」當她幾乎要開口留住他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主帳。  

  ***  

  呼倫城安將軍府安晟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是一種教人難以想像的蒼白;以他身為  一名征戰沙場的武將來說,這樣的氣色實在突兀極了。  

  「老爺……」他的繼室小蠻兒輕悄地來到床前,手上還端了一碗湯藥。  

  一覷見那碗還冒著白煙的藥,安晨不禁蹙起了眉頭。「又喝藥?」  

  小蠻兒嫣然一笑,耐心地哄著:「病了就得喝藥,將軍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像個  孩子一樣?」說著,她溫柔地坐在床側,體貼入微地服侍他喝下了藥。  

  喝完藥,安晟皺皺眉心,輕咳了兩聲。  

  「阿普左他們有安蘇的消息嗎?」自從他身染重疾後,將軍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全交  給小蠻兒處理,而她也不負所托地將一切打理得十分妥當。  

  她輕聲一歎,搖了搖頭,「聽阿普左說,他們正在計劃如何救回安蘇。」  

  安晟頹然地道:「安蘇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落在格日勒手裡,只怕是保不住  貞節了,當初真不該讓她帶兵出征……」  

  「老爺,也許格日勒沒對安蘇做什麼呢,您別擔心了。」  

  「安蘇性情剛烈、堅毅驕悍,我真怕她會有生命危險。」  

  「不會的,老爺。」見他鬱鬱寡歡,小蠻兒連忙安慰著:「吉人自有天相,安蘇一  定能平安回來的。」  

  「希望如此。」他喟歎一聲,又說:「蒼狼軍就快逼近呼倫城,而我卻只能躺在這  床上等死,我真想死在戰場上。」  

  小蠻兒眼中含淚地凝視著他,「老爺快別這麼說,如果您死了,那小蠻兒也不想活  了。」說著,她掩面低泣。  

  「小蠻兒……」安晟憐惜地握住她的手,「答應我,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好好地活  著,你是女真人,相信蒼狼軍是不會為難你的。」  

  她嚶嚶輕泣,語帶哽咽地說:「小蠻兒生為安家人,死為安家鬼,絕不會獨自苟活  。」  

  「小蠻兒,你……」凝睇著她雖已三十多,卻美麗如昔的憂愁臉龐,安晟心底不禁  升起一股愧歉之情。「都怪我當年留住了你……你……怨我嗎?」  

  十幾年前,他的原配因病過世,令他傷心了好些日子;他的屬下私自決定女真部落  帶回一名女子獻予他填補空虛,他原本也不接受,但一見到這名女子時,他的心動搖了  ,因為這女真女子與他的原配夫人大蠻兒十分神似,讓他不得不以為她是上天帶來彌補  他的。  

  他將女子留下,並將她取名為小蠻兒,自此,小蠻兒成了女子的新身份,而她也就  這麼在呼倫城住下來了。  

  「小蠻兒一點都不怨恨您。」說著,她又淚濕衣襟。  

  想她當年被帶走時不過十七、八歲!如今都已經是三十好幾的婦人了……時光呀,  真是磨人!  

  離開部族遠赴異地縱然是件可怕的事,但安晟溫柔體貼的個性卻溫暖了她的心,讓  她漸漸地不再怨影、不再遺憾;對那個原本該是她夫君的男人,她也曾經朝暮想念,但  如今可說是情逝只絲「義」了。  

  「小蠻兒,若是蒼狼軍進城,你切記要離開將軍府。」  

  「為什麼?」她蹙起眉頭,「老爺要趕我走?」  

  他一歎,「我是為了你的安危,我怕格日勒會將安家滅門,到時你……」  

  「老爺!」她的眼淚再度奪眶而出,「小蠻兒豈是貪生怕死的人?」她偎在安晟略  顯瘦削的肩頭上,「不管天上人間,甚至是阿鼻地獄,我都要跟隨著老爺。」  

  「小蠻兒……」安晟一時鼻酸,眼淚幾乎要淌落下來。他攬住她顫抖的肩,欣慰卻  也擔憂著。  

  ***  

  由於兩人鬧得不歡而散,格日勒在翌晨看見安蘇時,臉上也蒙上了一層寒霜。  

  安蘇知道他氣未消,自然也只敢遠遠地看著他。  

  打過飯,蒼狼軍迅速拔營,繼續往呼倫城而去;這一走,又是兩日夜不搭營、以天  為帳。  

  越接近呼倫城,安蘇就發現格日勒的臉上越來越凝重,他似乎在憂慮著什麼,也像  在畏怯著什麼。  

  雖然他的神情還是一樣的平靜傲然,但眼底卻隱約透露出一絲猶疑。  

  他不尋常的反應不只安蘇發現了,就連阿忽利也有所察覺。  

  「將軍,你……」阿忽利試探地開口,「你心神不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格日勒知道自己露了痕跡,卻還嘴硬地否認,「沒事。」  

  「可是……」阿忽利好歹也跟了他好些年,哪會覷不出他的心情變化。  

  「我只是有點倦罷了。」見阿忽利還有疑慮,他隨口說道。  

  「倦!?」從他嘴裡聽到這個字,著實教阿忽利驚愕萬分。  

  格日勒點點頭,沈鬱的眼神飄向了遠方。「沙場征戰、刀口舐血的日子,誰不倦?  」說著,他腴了阿忽利一記,問:「待統一大漠,你想做什麼?」  

  被他一問,阿忽利可怔住了,因為這種事情,他想都沒想過。  

  格日勒撇唇一笑,「你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將軍功績彪炳,日後除了當官還是當官,不是嗎?」阿忽利想也不想地直道。  

  聽完他的話,格日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不,我不想當官。」  

  「那將軍你……」  

  「我想放牧維生,不管世事。」  

  「將軍還年輕,怎會萌生隱退之意?」阿忽利不解地問。  

  他沈吟片刻,若有所思地道:「帶著心愛的女子自由放牧,然後生幾個孩子,不是  很愜意嗎?」  

  心愛的女人?阿忽利猛地一怔。「將軍指的心愛女人不會是……『她』吧?」  

  他知道阿忽利說的是誰,而他也默認。  

  阿忽利神情一凝,「將軍到現在還相信她嗎?」  

  「我愛她,自然也得學著相信她。」他說。  

  「將軍難道不怕自己只是因為她長得像冷兒姑娘而一時情迷。」  

  「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像冷兒。」他語氣淡淡地說:「她有她自己的性情,和冷兒  根本不一樣。」  

  阿忽利頓了頓,粗黑的眉毛又擰了起來。「將軍別怪阿忽利嘴快,我還是覺得她信  不得,如果將軍太相信她,恐怕會鑄成大錯。」  

  「阿忽利,你跟隨我多年,應該瞭解我的個性,這件事……你不要一提再提。」  

  「可是……」  

  「行了。」他打斷了阿忽利,撇唇一笑,「我們還是商議商議進軍呼倫城的事吧!  」  

  阿忽利見他心意已定,只好無奈苦笑,「是。」  

  ***  

  這一晚,格日勒依舊選擇在議事帳裡過夜。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然而安蘇對他的不信任卻教他十分介意;他確認自己情之所  屬,為何她卻無法相信他呢?  

  是因為他是女真人,而她是遼人嗎?這道隔閡在兩人之間,真是一條如此深的溝壑  ?  

  這幾天,安蘇總是用一種歉疚的眼神腴著他,可是卻怎麼也不願先靠近他。  

  她高傲、她嬌貴、她悍然、她不肯先低頭認錯,那麼,他也不打算認栽。是她先懷  疑了他,沒必要教他反過來委曲求全,他要警惕她,要讓她知道他的感情是不容質疑的  !況且在兩人心結未解之前,適當的保持距離不無好處。  

  和衣躺下,他望著帳頂發了一會兒愣,然後準備熄火休息。  

  「格日勒……」突然,帳外傳來了安蘇畏畏怯怯的聲音。  

  他精神一提,霍地翻身端坐。「什麼事?」雖說心中竊喜,他的口氣仍是一派冰冷  無情。  

  「我……我有事跟你說。」  

  「不能明天說嗎?」明明也想跟她一訴相思,他卻存心想刁難她。  

  「這……」她囁嚅地。  

  聽她話中已有歉意,他決定不再為難她,「進來吧!」  

  安蘇如獲大赦般地掀簾而入,像是怕他臨時改變主意似的。  

  見著他,安蘇的心臟不覺一陣狂跳……這是她多日來第一次與他單獨相處,也是這  幾天來,他第一次正眼看她。  

  「說什麼?」他端著架子,不輕易卸下身段。  

  「我……其實我……」她心裡有很多話要對他訴說,但一觸及他冷漠凶悍的眼眸,  她又畏怯了。  


  他睇著她,「你幾時變得這麼吞吞吐吐、戰戰兢兢的?」在他面前,她不是  一向很倔強強硬嗎?現在是怎麼了?心虛?慚愧?  

  「格日勒……」對他的得理不饒人,安蘇有點無法忍受,「你呢?你又為何總是這  麼咄咄逼人?」  

  他擰眉冷笑,「現在是你來找我談和,不是嗎?」  

  她秀眉一橫,嬌斥著:「我不是跟你談什麼和,只是……」  

  「只是什麼!?」他一陣搶白。  

  迎上他那強勢的眼光,安蘇倒抽了一口氣。「如果你不想跟我說,我們可以什麼都  不說。」話落,她轉身就要離開。  

  格日勒一急,想也不想地跳起來,「站住!」他一把就將她的身子拉轉回來。  

  她倔強地瞪著他,唇片輕顫。  

  說來就來、要走就走,她把他當什麼?  

  「是你先懷疑我,你有什麼權利生氣?」他霸道地說。  

  安蘇蹙起眉心,委屈又不想表現出脆弱地說:「你要不是心裡有鬼,就不會生氣!  」  

  「我心裡有鬼?」他眉頭一糾。  

  「你征討大遼,是為了再見她一面吧?」  

  「啊……」他陡地啞然。  

  雖說他攻打大遼是為了反抗大遼苛政,尋找冷兒不過是「順勢之便」,但他心裡畢  竟是有此打算,很難開口否認安蘇的質疑。  

  安蘇吸吸鼻子,又說:「當阿忽利告訴我說我長得很像冷兒時,你知道我心裡有多  痛苦嗎?」  

  瞧她眼眶泛紅,眉心糾結的小可憐模樣,格日勒鋼鐵般的心也隨之柔軟起來。  

  「你是長得像冷兒……」  

  「你看,你承認了!?」不等他說完,她就急著幫他定罪。  

  他眉心處打上了無數個解不開的死結,「你先聽我說……」  

  她別過頭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雖然像她,但你不是她。」  

  「對,我永遠不會是她,」冷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果然不是任何女人能夠代替的  ,就連神似冷兒的她也不行。  

  見她每每打斷他的話,還將他的話斷章取義,他的眉頭越攏越緊、越來越糾結。  

  「是,你永遠不會是她!」他猛地攫住她的肩膀,將臉湊近了她,像是要她將他眼  底的真心觀清楚似的,「我不是愛上一個像冷兒的女人,而是愛上你——安蘇。」  

  她一震,兩眼發直地盯著他琥珀色的眼眸。  

  這一瞬,她看見了他眼中真摯無偽的感情,她知道他說得都是真的,即使她再挑剔  、再多疑,他眼底的深情都不容她置疑。  

  「你不該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他語氣稍緩,「阿忽利屢次勸阻我,要我提防你、  遠離你,但是我卻選擇相信你。」說著,他抬手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如果我能相信你  ,你為什麼無法相信我?」他說到這裡,安蘇眼眶中飽蓄的淚水終於決堤。  

  「安蘇……」他為她拭去淚水,聲線溫柔地道:「你還懷疑我把你當成冷兒的替身  嗎?」  

  她搖搖頭,「不了,再也不了。」說著,她撲進他懷裡,嚶嚶地低泣起來。  

  他雙臂環抱著她的嬌軀,深情款款地與她耳鬢廝磨。  

  安蘇抬起臉,迎上他熱情又具侵略性的深邃眸子,幾日來的焦慮、鬱悶終於在此刻  得到終解。  

  格日勒俯下頭,輕柔地佔據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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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6:05


  燕好之後,安蘇安心地與格日勒相擁而眠,數日來的不確定感也已消失。  

  半夢半醒銖銪銋銫,酺酹酸酵她隱隱聞到空氣中飄散著一種她不陌生的暗香。  

  她倏地睜開眼睛,心中有著一種不祥的預感鳶鳴鳵鳱,輔輐輒輕這是……十香軟筋散!?  

  她猛然起身,而身旁的格日勒也被她的大動作驚醒。  

  「怎麼了?」他問著僚僰僨像,摝摛敲敳似乎也聞到了那香味。「那是什麼?」  

  安蘇綁上腰帶,起身便往帳外奔去。  

  她未出帳鉽銬銀銡,蒗蓖蒸蒻一陣喊殺聲突然衝破寂靜地響起。  

  格日勒抓起佩刀,一個箭步就往帳外沖。  

  「跟著我!」他抓住安蘇的手腕,大步一跨地出了帳。  

  「將軍,是鬼面軍。」阿忽利上前急急告知。「他們從北面進來了。」  

  「什麼!?」他濃眉一揚,神情憤怒地下令:「準備迎戰!」  

  鬼面軍由阿普左統領,有計劃地從北面衝進營地。  

  今天入夜後吹起北風,他將十香軟筋散撒在空氣中,讓風將這種能教人手腳乏力的  藥粉吹送進蒼狼軍的紮營處,然後算準了時機攻擊渾然未覺的蒼狼軍。  

  喊殺聲漸漸逼近,此起彼落的刀擊聲及哀嚎聲不絕於耳。  

  「不好了!」百夫長烏力吉往議事帳的方向奔來。  

  「怎麼回事?」蒼狼軍精兵六百,所向披靡,格日勒還是第一次看見烏力吉面露憂  懼之色。  

  烏力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鬼面軍已經快殺到這裡來了。」  

  「怎麼可能?」他難以置信。  

  安蘇睇著他臉上的驚疑之色,卻什麼都不能說出口。  

  王兵們好像中了什麼毒似的手腳無力,已經擋不住鬼面軍了。」烏力吉向他解釋著  。  

  他話剛說完,十數名鬼面軍已驅馬前來。  

  阿忽利與烏力吉警覺地靠攏在格日勒兩側,手上的刀也已呈現著備戰狀態。  

  「格日勒!」阿普左摘下鬼面具,恨恨地瞪著格日勒。「放了安蘇小姐!」  

  格日勒冷哼一聲,「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綁著她?」  

  「你!」阿普左不確定他中毒程度為何,一時也不敢貿然出擊。  

  「安蘇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同樣身為男人,他看得出阿普左  對安蘇的愛慕。  

  阿普左狠狠地一咬牙,「可惡!」他一揮手,十數名鬼面軍一擁而上。  

  因為毒性未全然發生效力,格日勒還能使出七分的功力迎敵,但一旁的阿忽利與烏  力吉可就顯得有些虛軟。  

  當鬼面軍不斷向他們逼近,安蘇不禁憂忡起來。  

  從剛才格日勒拉著她的時候,她就覺得他的力道比平時還弱了一些,雖然他現在還  能勉強迎敵,但絕計禁不起纏戰,再拖下去,他一定會落在阿普左的手裡……她不想讓  他身陷險境,也不願背叛前來營救她的鬼面軍:他們都是將軍府的人,一生效忠遼國、  服從軍令,都是她父親麾下盡忠之軍士。  

  在兩軍交戰的此刻,她若維護了格日勒,就等於是背叛了父親……不,她不能那麼  做!  

  可是不那麼做,她所深愛的男人就會步上危途,她……她該怎麼辦?  

  當下,她所作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可能讓她後悔一輩子,她不能不謹慎、不思量。  

  「唔!」終於,漸漸失去力量的格日勒被阿普左劃了一刀。  

  「格日勒……」就在格日勒的胳臂被阿普左的刀劃傷後,安蘇痛下決定。她將手自  格日勒掌心中抽離,毫不猶豫地奔向阿普左。  

  「安蘇小姐……」見始終留戀著格日勒而不願隨他回去的安蘇衝向了自己,阿普左  喜出望外。  

  安蘇把心一橫,回頭睇著一臉驚愕的格日勒。  

  「安蘇,你……」格日勒像是被敲了一棍似的錯愕。  

  安蘇踩上腳踏,蹬上了阿普左的馬背。「阿普左,走!」她抓住他的腰際,催促著  他。  

  「不趕盡殺絕?」阿普左問道。  

  趕盡殺絕,不,她就是怕格日勒被殺害,才會想也不想地躍上阿普左的馬背,這會  兒,她怎麼能讓阿普左將格日勒趕盡殺絕!?  

  「不用。」她斷然指揮著,「他們已經潰不成軍了。」  

  說著,她使勁一踢馬腹,迫使阿普左的座騎焦躁而奔。  

  「走!」她高聲一喝,一干人即策馬揚長而去。  

  營地一片死寂,只有呼呼的北風狂嘯著。  

  格日勒沈默地望著安蘇離去的方向,眼中燃燒著一股受傷而憤恨的火焰。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眉心處亦青筋暴凸,那殺氣騰騰的樣子使他看來倍加駭人。  

  「將軍,你的手……」見他胳臂血流不止,阿忽利擔憂地開口。  

  「阿忽利,」他聲線冷絕地說:「你說對了,我……不該相信她。」  

  「將軍……」阿忽利不知如何接話地望著他。  

  格日勒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視焦不知落在何處。「清點傷亡人數,即刻向我報告  。」話落,他轉身步回議事帳。睇著鋪在議事帳裡的暖氈,他恍神地走了過去。大手一  抓,氈上還留著他與安蘇的餘溫……回憶起她夜裡在他懷中那嬌羞迷人的模樣,他不覺  糾起眉心。  

  都是假的嗎?她的反應、她的溫度、她的聲音、她的熱情……都是假的嗎?  

  「該死!」他以餘力揮刀將氈子劃個粉碎,而心……也粉碎。  

  胳臂上灼熱的痛楚在在提醒著他一件事——他被騙了。  

  從她留在他身邊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算計著如何擊敗他,而今,她成功了,她已經  徹頭徹尾地打敗他了。  

  闃寂中,他聽見不是來自他胳膊的滴血聲,那是……是他的心在淌血。  

  ***  

  時近黎明,阿忽利將清點的結果向格日勒報告。  

  「將軍,我軍損傷二百一十八,死亡一百零二……」阿忽利心情沈重。  

  格日勒冷哼一記,陰沈地說:「我會要鬼面軍為這次的事情付出代價!」  

  「將軍,呼倫城……我們去是不去?」阿忽利疑惑地問。  

  「怎麼不去?」他沈聲反問。  

  「將軍有何計劃?」  


  他沈吟片刻,「鬼面軍此去必定前往呼倫城,他們以為重挫我軍,我必會率  兵返回大金,可是他估算錯了……」說著,他臉上露出一記毀滅性的冷笑,「我們不回  大金。」  

  「將軍是說……」  

  「我要拿下呼倫城,將鬼面軍一舉殲滅。」他目露殺機。「重傷者讓他們在此地留  下療傷,輕傷者隨其意願,能跟著進攻呼倫城的便跟,不能的就留下。」  

  阿忽利暗忖須臾,「那麼……我軍還有三百左右的兵力。」  

  「夠了。」他充滿自信及霸氣地說:「當初完顏部僅兩千五百精兵便大破遼軍十萬  ,如今遼軍日漸薄弱,呼倫城內不過兩萬駐軍,我不信蒼狼軍的三百精兵會打不下區區  一座呼倫城!」  

  見他那強悍的氣勢及傲人的自信,阿忽利也跟著信心大增。  

  危機有時亦是轉機——他是個一被激怒就會爆發出驚人威力的人,阿忽利深知此刻  攻打呼倫城,確實是個最佳時機。  

  看來,那女人的背叛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  

  「我即刻將將軍的指令傳下去。」阿忽利抱拳一揖,轉身便步出了議事帳。  

  ***  

  「老爺,安蘇回來了。」小蠻兒興奮地向安晟報告著安蘇平安返回的好消息。  

  「真的?」安晟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潤,「她在哪裡?」  

  「她還在校場整頓軍隊,馬上就會過來。」  

  「噢……」安益若有所思。  

  小蠻兒似乎觀出他心中思緒,「老爺見了安蘇,可別提起那件事。」  

  「呃?」他一怔。  

  「老爺在憂心安蘇是否遭人奪去清白,不是嗎?」她秀眉微蹙,「不管有或沒有,  總一定會對安蘇造成傷害,您千萬別提。」  

  他沈吟著,「嗯,我知道了。」  

  兩人相對無言,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凝重的氛圍。  

  正當兩人各懷心思之際,安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爹。」  

  「安蘇嗎?快,快進來。」安晟迫不及待要見見他離家多時的女兒。  

  安蘇推門而入,邁步至安晟床側,「爹,」她屈膝跪下,「女兒不孝,讓您擔憂了  ……」  

  「快起來吧!」安晟拍撫著她的手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小蠻兒趨前扶起她,「來,快起來。」  

  「二娘……」迎上小蠻兒關懷的溫柔眼神,安蘇一陣鼻酸。  

  小蠻兒細細地端詳著她,「見你平安無事,二娘安心多了。」  

  「安蘇,」安晟喚她問道:「聽說蒼狼軍嚴重折損,是真的嗎?」  

  安蘇神色一黯,「是的。」  

  覷見她臉上毫無喜色,卻反而有著一種悵然若失的沈鬱,小蠻兒敏銳地察覺到一些  不尋常的變化。  

  離開呼倫城前的安蘇,渾身上下像長了刺般散發著屬於男性,甚至比男性還要尖銳  的鋒芒,而現在的她卻有著只屬於女性的某種溫柔……這些日子來,她發生了什麼事?  

  發現小蠻兒睇著自己,安蘇不自在地問:「二娘,怎麼了?」  

  「沒事。」有些事女人跟女人能說,但在男人面前,尤其是安蘇的父親面前,她不  宜問也不宜說。  

  「蒼狼軍損兵折將,看來短時間內是不會進犯呼倫城了。」安晟稍微鬆了口氣。  

  安蘇點點頭,「我想是吧!」  

  損兵折將!她傷的、損的是格日勒的心才對。現在的他一定恨透了她這個「無情又  險惡」的壞女人吧?  

  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她根本就別無選擇,為了愛他,她只好讓他恨她。  

  想到這裡,她的心就一陣一陣地揪緊。  

  ***  

  鬼面軍回城的第三日,阿普左求見安晟。  

  「阿普左參見將軍。」他畢恭畢敬地單腳跪在安晟床前。  

  「起來。」安晟欣賞地望著他,「這次多虧你,安蘇才能平安回到我身邊。」  

  阿普左一揖,「這是屬下該做的事情。」話落,他起身站起。  

  他欲言又止地望著床上的安晟,臉上充滿了猶豫之情。  

  「你有事要說?」安晟覷出他的心事,「說吧!」  

  阿普左沈吟片刻,終於開口說道:「阿普左有一事相求。」  

  「你立了大功,我準你一個要求。」安晟大方地允諾。  

  他萬分驚喜,「謝謝將軍。」  

  「說吧!」  

  「我想請將軍把小姐許配給我。」阿普左脫口而出。  

  安晟一怔,愕然地注視著他,「你……你說什麼?」安蘇落入格日勒手中多時,恐  有貞操遭奪之虞,而他居然說他要娶安蘇!?  

  阿普左以為安晟因他的癡心妄想而慍惱,連忙屈膝再跪。「阿普左對小姐癡心一片  ,望將軍成全。」  

  安晟若有似無地一歎,「阿普左,安蘇她……她曾經落在格日勒的手裡,她也許已  經不是完璧之身了,你……」  

  「小姐在我心目中永遠是完美無缺的。」阿普左誠心地說。  

  「這……」阿普左能不計較,安晟固然是覺得安慰,但這種事,他還是要問問安蘇  的意見。「讓我先問問安蘇的意思吧!」  

  阿普左露齒一笑,「將軍是說只要小姐願意,您就將小姐許配給我?」  

  安晟點點頭,「嗯。」  

  「阿普左先謝過將軍。」話罷,他又深深一揖。  

  當安晟將此事告知安蘇,安蘇一口就回絕了。  

  她不知道阿普左何以選擇在這種時候提出婚事,是可憐她失了貞節因而婚事難談,  還是他真的對她有著所謂的感情?  

  其實不管他是為了哪一點,她都不可能接受他。  

  她從來就沒愛過阿普左,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那種意思,過去是這樣,現在也不  會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變。  

  「安蘇……」不知何時,小蠻兒已悄然來到她的身後。  

  她回頭見是小蠻兒,淡淡地露出微笑,「二娘。」  

  小蠻兒走到她身側,試探地睇著她,「聽說你拒絕了阿普左的親事。」  

  「嗯。」她語氣平靜。  

  「為什麼?你都二十有三了,總該……」小蠻兒瞅著她問。  

  安蘇沈吟了一下,「我把阿普左當兄弟一樣,所以……」  

  「只是這樣?」小蠻兒覺得她沒說實話,只好逐字逐句地推敲著,「其實感情是可  以培養的,當年我也是百般不願,但最後還不是和老爺培養出感情來。」  

  「我和二娘的情形怎能相比呢?」安蘇苦笑一記,「我可是曾經被蒼狼俘虜的女人  啊。」  

  「你是說……」小蠻兒蛾眉一蹙。  

  「我怎好如此不清不白的嫁給阿普左?人家又會怎麼笑話他?」  

  「阿普左說他不在意,而且……」  

  「二娘,」她打斷了小蠻兒,說:「我打定這輩子終生不嫁,獨自終老至。」  

  聽見她如此堅決的話語,小蠻兒不覺一驚。以她女人的直覺來看,事情絕不如同安  蘇所說的那麼簡單,她一定還藏了什麼心事……「安蘇,」小蠻兒牽起她的手,準備動  之以情,「這些日子,你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安蘇一震,心虛地搖搖頭,「二娘多心了。」  

  「你騙得過你爹,可騙不過我的眼睛。」她半哄半騙地探問著,「來,說給二娘聽  聽。」  

  安蘇望著她,欲言又止。  

  她是很想找個能聽她訴苦的人,但這種事,她又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畢竟她愛上的  是一個敵人。  

  覷見她眼底的猶疑,小蠻兒更加確定她有事瞞著大家。「是關係到格日勒嗎?」她  憑直覺隨口猜測著。  

  見她輕易就猜出事情與格日勒有關,安蘇立刻露出了驚異之色。  

  「真的……真的和格日勒有關?」小蠻兒沒想到自己隨便說說,居然也讓她蒙對了  。  

  安蘇沈下臉,不明顯地點了點頭。  

  小蠻兒一怔,「格日勒是不是對你做了……」她頓了頓,有點遲疑。  

  安蘇抬眼望住她,「二娘,我已經是格日勒的人了。」  

  「他當真佔了你的身子?」這是她最不願聽到的事實,但它畢竟還是發生了。  

  安蘇又是點頭,幽幽地說:「他佔的又豈只是我的身子……」  

  「咦?」小蠻兒一愣。  

  「我愛上了他。」安蘇淡淡地說。  

  「什麼?」小蠻兒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怎麼會這樣?」  

  安蘇搖搖頭,「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我也不曉得為什麼。」  

  小蠻兒暗忖著,「可是你和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決定跟阿普左回來。」安蘇的臉上蒙著一層悒鬱難歡的色  彩。  

  小蠻兒輕聲喟歎著,「這情字真是磨人……」  

  「二娘,」安蘇輕握住她的手,「請你別將這件事告訴爹,拜託你。」  

  小蠻兒憐惜地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謝謝二娘。」得到她的允諾,安蘇這才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  

  得知安蘇拒絕了婚事,阿普左立刻衝進議事廳找安蘇問個明白。  

  「小姐……」他懊喪地進入議事廳,兩眼直直地盯著安蘇。  

  安蘇似乎早已知道他為了什麼而來,神情顯得相當泰然。  

  「為什麼?」他劈頭就是一問。  

  安蘇微怔,「什麼為什麼?」  

  「小姐拒絕了婚事,我想知道為什麼。」他直接了當地問。  

  她沈靜地望著眼前躁鬱的他,「我不能答應你的婚事。」  

  「為什麼?」阿普左不死心地追問。  

  「你真想知道為什麼?」她秀眉一揚,略帶慍色。  

  他用力點頭,「是。」  

  安蘇眉心一糾,目光一凝,「因為我已經是格日勒的人了,這樣夠清楚了吧?」  

  「這我不在意,我會真心待你。」他認真的神情看起來相當激動。  

  她的眉頭越來越糾結,表情也越來越肅然。「你還不明白嗎?」  

  阿普左露出了一知半解的困惑表情,「小姐……」  

  「我是格日勒的人,不只是我的身體,就連我的心……」她重重地拍著自己的胸口  ,決絕地說:「就連我的心也是他的了。」  

  「啊……」阿普左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但那卻都是事實。  

  那天安蘇隨他回來時,他還以為她是真心要跟他回來,原來……原來她心裡還是牽  掛著格日勒……「為什麼?」他情緒幾乎失控,「他是遼國的敵人,是女真人啊!」  

  「我知道。」安蘇冷然地說。  

  「既然你都清楚、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此刻,他恍然明白那天安蘇為何會隨  他回來了。  

  她怕格日勒被殺,她是為了救格日勒的命才躍上他的馬背……該死!他那天真該殺  了格日勒的!  

  「就算你愛他,他呢?他會愛上你這個敵國的女人嗎?」阿普左實在不甘心就如此  放棄。  

  他守候在安蘇身旁多年,卻得不到她一絲一毫的眷顧,而那個強佔了她的格日勒,  竟然輕而易舉地便擄獲了她的人、她的心……這太不公平、太荒謬了!  

  「他愛我。」她幽幽地說道。  

  「他愛你?」他冷哼一記,「他怎麼會愛上身為遼國大將之女的你?」  

  對他的冷言,安蘇毫不介意,畢竟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  

  她已經在那天背叛了他、離開了他,她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  

  「都無所謂了。」她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反正現在他勢必要恨我一輩子了……」  說罷,她沈默地不發一語。  

  看著她那對格日勒餘情未了的模樣,阿普左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著。  

  他轉身大步地邁出議事廳,臉上的神情既陰沈又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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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6:39


  安蘇虛弱地睡在床上裫裳裍覞,榞構榭榫而老軍醫馬庫耶正認真且嚴肅地為她把脈。  

  「馬庫耶,她有沒有事?」小蠻兒在一旁緊張地詢問。  

  馬庫耶沈吟片刻徶慺慘慚,寧寢寥察似有難言之隱,「這……」  

  見他欲言又止箌箈箕箇,髣魁鬿魂小蠻兒可急了。「到底是怎麼了?」看他那神情好像安蘇非常「嚴  重」似的。  

  「小姐只是受了點皮肉傷,不礙事的閩閡閤閨,慪慛慖慡不過……」  

  「不過什麼?您可急死我了。」小蠻兒焦急得直想一把掐著他的脖子。  

  他皺皺眉心,「安蘇小姐還是未嫁之身—我……不敢妄言。」  

  「什麼意思?」她警覺地開口:「難道說她……」  

  馬庫耶點點頭嫖嫭嫜嫫,鄲酷酴酲「回夫人,小姐是喜脈。」他皺著眉,一臉為難。  

  「喜脈?」她一驚。  

  「夫人,」馬庫耶囁嚅地說:「小姐曾被蒼狼擄去,恐是被他佔了清白吧?」  

  小蠻兒不明顯地點了頭,「安蘇懷的確實是他的孩子。」  

  「夫人,依我看……」  

  「孩子沒掉吧?」她打斷了他的話。  

  他搖搖頭,「小姐平自習武,身子比尋常女子還紮實,孩子保住了。」  

  她歎了口氣,安心地微笑著。幸好孩子沒掉,不然格日勒必定悔恨不已。  

  「夫人,小姐還未嫁,這個孩子留不得。」身為將軍府的老軍醫,他不想見安蘇因  此落人話柄。「不如讓我配個藥方打掉這孩子吧。」  

  小蠻兒一震,「使不得!」  

  「夫人?」他不解地望著她,「但是這孩子不能留啊!」  

  「留不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她毅然地說。  

  「夫人是說……」他百般疑惑。  

  她沈吟片刻,似乎有了什麼決定。「這件事得由安蘇和格日勒來決定,倘若他們都  不要這孩子,你再配藥吧!」  

  「配……配藥給我……」突然,安蘇發出了虛弱的聲音。  

  小蠻兒一震,憂急地望著床上的她。「安蘇,你……」  

  「我……我不想生他的孩子。」她語意悲涼地道。  

  「安蘇,你說什麼?」小蠻兒在她床沿一坐,溫柔地執起她的手,「你愛他,不是  嗎?」  

  安蘇淌下淚水,「我不想生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而且……而且他……」說著,她  哽咽了。  

  「安蘇……」她心疼地睇著安蘇。  

  「我和他的關係已經斷了,不需要再為個孩子牽纏糾葛。」  

  「安蘇,你這是……」小蠻兒憐惜地握緊她的手,「為什麼你和他都這麼固執呢?  」  

  安蘇困惑地瞅著她,「二娘……」  

  「你們明明相愛,為何都裝作無情的樣子?」她霍地站起,「我不想看你們日後悔  恨今日所作的錯誤決定。」  

  「二娘,你……你不懂……」她眉心一擰,眼淚又滾落。「他愛的是你,不是我。  」  



  「安蘇,你說什麼傻話?」小蠻兒啼笑皆非地說:「他和我的感情糾葛早就  過去了,現在他心裡只有你。」  

  她搖著頭,聲線哽咽地說:「二娘,他……他已經走了啊!」  

  「不,」她喟歎一聲,「他還沒走。」  

  安蘇難以置信,「他……還沒走?」  

  小蠻兒點點頭,「安蘇,孩子有他的份,你得讓他知道,讓他決定。」  

  「可是……」如果他的決定是不要,那她豈不是更悲慘、更難堪?更何況,她還得  顧及她父親的感受啊!  

  「二娘,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她垂下眼,幽惻地說:「格日勒在你的求情之下  放棄呼倫城已夠讓爹難受的了,現在我懷了格日勒的孩子,還跟著他走的話,你教爹如  何活?」  

  「安蘇,你想得太多了。」小蠻兒安慰著她,「你的幸福就是你爹的幸福,他不會  往心上去的。」  

  「二娘,這……」  

  「放心,」她拍拍安蘇的手背,笑說:「這些事由二娘替你打點去,在這之前,你  只管好好靜養身子,明白嗎?」話落,她欲轉身離去。  

  安蘇不知突然想起什麼,「二娘……」  

  「嗯?」小蠻兒回過頭來。  

  「如果格日勒此番前來是要你隨他回大金,你……」她知道自己問得失禮,但這卻  是她最想問的問題。  

  小蠻兒淡然一笑,「安蘇,我心裡只有你父親,沒有別人,也容不下別人。」  

  「二娘,對不起,我……」  

  「安蘇,」小蠻兒打斷了她,「什麼都別想了。」說完,她轉身便急忙離去。  

  什麼都別想?若能什麼都別想當然是最好,問題是她能什麼都別想嗎?  

  ***  

  「什麼?」格日勒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面帶微笑的小蠻兒。「你說……  安蘇她懷了孩子!?」  

  她點頭,「不會錯的,馬庫耶是將軍府的老軍醫,很牢靠的。」  

  頓時,格日勒心裡翻騰起複雜且紛亂的思潮。  

  「安蘇想打胎,被我攔住了。」  

  「她想打胎?」他陡地一震,悲憤地說:「她就那麼不想要我的骨肉?」  

  「不是的。」她忍不住笑歎著:「她以為你不愛她,也不會想要孩子。」  

  他濃眉一擰,神情更是抑鬱。  

  「蒙加,」她注視著他的眸子,不讓他逃開她探索的目光,「你是真的不愛她,不  要孩子?」  

  「我……」他怔住了。  

  是這樣嗎?不!他愛她,他更希望能擁有兩人共有的孩子……「去看她吧!」已經  不需再問,因為她早就覷出他眼底的感情。「不管你要不要她、要不要孩子,你都得親  自去告訴她。」  

  格日勒陡地站起,神情嚴肅地說:「帶我去看她。」  

  「蒙加……」她感到欣慰。  

  「走吧!」他給了她一記肯定的眼神。  

  他是得親自去見她,因為他要問她願不願跟他走,願不願成為他的妻、生他的孩子  。  

  人生禁不起幾次的「悔不當初」,他不想一輩子沈淪在悔恨的漩渦中。  

  安蘇無情無緒地坐在窗台上,臉上是大病初癒的蒼白顏色。  

  雖然馬庫耶一再吩咐她要躺著休息才能確保腹中骨肉,但已經被遺棄的她又何必留  下這個他不要的孩子?  

  她下意識地撫著腹部,心裡是一陣又一陣的苦澀。她與格日勒的感情已破裂至此,  有了他的孩子又能挽回什麼?  

  「小姐……」門外忽地響起了阿普左的聲音。  

  「進來吧!」她輕聲地說。  

  阿普左推開門,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你還好吧?」說著,他掩上了門。  

  「嗯。」她點了頭,又逕自望向窗外。「你的傷沒什麼大礙吧?」她淡淡問著。  

  他走到她身旁,兩眼定定地凝視著她。「沒什麼了,要不是小姐,我早就……」  

  「沒什麼。」她緩緩回過頭,幽幽地望著他,「我們共事多年,你就像是我的手足  般,我斷不會見死不救的。」  

  手足?這兩字聽在他耳裡真是一番折磨啊!只是那又如何呢?男女感情強求不了,  不愛就是不愛,勉強得來的終究也永留不住。  

  「手足……」他喃喃低語。  

  「阿普左,」她略帶歉意地望著他,「我知道自己傷了你,不過……」  

  「小姐沒有傷我,是我自作多情了……」他頹然無奈地說。  

  她眉頭深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小姐不必替我擔心,倒是你……日後有何打算?」  

  「打算?」她微怔。  

  「難道小姐真想孤獨終老?為了一個敵軍的將領賠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嗎?」他略  顯激動地問。  

  她淒然一笑,「不值又如何?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小姐何出此言?」  

  她沈吟著,幽惻說道:「我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  

  「啊?」阿普左十分驚愕,「小姐你……」  

  他焦慮地蹙起眉心,「小姐千萬不能留下孩子,否則你就真的和他斷不了牽連了。  」  

  「我知道。」她平靜地說。  

  「既然知道,那就趕緊讓馬庫耶替你配藥啊!」他心急如焚地又說:「我去找馬庫  耶!」話落,他轉身就要往外衝。「阿普左。」安蘇急忙喚住他,而就在她喚他的同時  ,門再度被推開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口,只見早該離開將軍府的格日勒昂然地佇立在那兒。  

  「格日勒,你想做什麼!?」阿普左警戒地擋在安蘇前面。  

  格日勒見他在安蘇房裡,火氣不覺又竄燒起來。「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你在安  蘇房裡做什麼?」他惡狠狠地瞪著阿普左。  

  阿普左一震,「你!」  

  格日勒眉梢一挑,大步往前一踏。  

  「我不會讓你再傷害小姐的!」阿普左忠心耿耿地護在安蘇面前。  

  他冷笑起來,「憑你?」他一把拎住阿普左的領子,目露殺機的瞪著他,「信不信  我會再殺你一次?」  

  「格日勒!」安蘇嬌斥道:「這裡是將軍府,由不得你放肆!」  

  他冷睇了她一記,「我隨時能將這裡夷為平地!」  

  明明是來表白心跡、明明是來看她身體是否無恙,為何又落得如此下場?難道都是  嫉妒惹的禍?  

  「格日勒,」安蘇朝他衝了過來,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沈聲詰問:「你到底想怎樣  ?到底要怎麼折磨我才能洩你心頭之恨!?」  

  「你……」覷見在她眼底打轉的瑩瑩淚光,他鋼鐵般的心不禁一軟。  

  他將阿普左丟到門外,「別來打攪我們談事!」話落,他砰地摜上門板並上了閂。  

  「格日勒,你……」安蘇怒瞠著他,蒼白的臉色也因激動而漲紅。  

  「小姐、小姐!」阿普左緊張地在外面嚷叫著,「格日勒,你放了小姐!」  

  格日勒倏地攫住她的手腕,「叫他走。」  

  「你憑什麼?」她冷冷地迎上他的眼睛。  

  「憑我是你的男人。」他強硬說道。  

  她眉梢一挑,「那算什麼?」  

  他哼地一笑,「那憑我是你腹中孩子的親爹呢?」  

  「你……」她一怔,錯愕地盯著他。  

  她眼底有一把驟燃的火焰,但隨即又被不知名的情緒給澆熄。  

  「阿普左,」她終於開了口,「你退下。」  

  「小姐……」  

  「退下!」她語氣堅決。  

  「是。」阿普左萬般無奈地應聲離開。  

  聽腳步聲漸漸遠去,她視焦一凝地定在格日勒臉上。  

  「說吧!」她沈聲道。  

  ***  

  空氣冷冷地凍結在兩人的沈默裡,他們只是互相凝視著對方,什麼話都不說。  

  良久,格日勒的視線往下落在她腹上,「聽說你想打掉孩子?」  

  「那只不過是個孽種!」她故意無情且惡毒地說。  

  他濃眉一橫,微微慍怒地道:「你說什麼?」  

  「我說那是個孽種!」她迎上他慍惱的目光,挑釁地說:「是個女真孽種!」  

  「你!」他氣不過,一時衝動就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她撫著灼燙的臉頰,驚愕地瞪著他。「你……你敢打我?」  

  格日勒知道自己不該動手,但是他實在忍受不了她那麼形容他倆的骨肉。這一刻,  他對自己的貿然出手悔恨不已。  

  安蘇顧不得自己還在靜養,拳頭一掄就撲上前去。  

  「你敢打我!」她瘋了似的槌打著他,嘴裡還不時叫嚷著:「我就是不要他,就是  不要他!」  

  「安蘇,行了!」他試著安撫她,但她還是止不住激動的情緒。  

  因為動作過大,情緒也過於激動,安蘇數次感到不適。  

  「唔……」她撫著肚子,眉心處沁出冷汗。  



  見她神情痛苦,格日勒心焦地扶住她,「別這樣,你懷了孩子。」  

  她甩開他的手,「我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她絕情地瞪著他。  

  他沈默地臉著她,盡量冷靜地道:「你在說氣話。」  

  「我說氣話?」她冷笑著。  

  「安蘇,這樣對我們沒有好處。」兩人之中總得有一個先平靜下來,既然她穩不下  ,就由他來吧!  

  她冷眼睇著他,「別因為我有了你的孩子,就一副溫柔的樣子。」  

  「你太不講理了。」他略略沈下臉來。  

  安蘇冷笑起來,「我不講理也是拜你所賜!」說著,她揚手就捶著自己的下腹。  

  「安蘇!」他萬萬想不到一個女人瘋起來是這麼的不可理喻,她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難道就為了跟他作對!?  

  「我就是不要他!不要他!」她發瘋似的掙扎著。  

  「安蘇!住手!」他怕傷了她,也怕她傷了自己。「別這樣!」  

  幾番折騰,他終於攫住了她的雙手。  

  「你這是幹什麼!?」他將她制伏在床上,神情憂急的凝視著她。  

  安蘇掙了幾下,確定自己掙脫不了他後,她總算安靜下來。  

  「為什麼我們要互相傷害?」格日勒沈痛地俯視著面無表情的她。  

  她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流著眼淚。  

  他抬手為她拭去淚水,「冷兒都跟我說了。」他溫柔地撫摸著她剛剛被他摑紅的臉  頰,「對不起,我不該動手。」  

  安蘇別過臉,抗議地不願看他。  

  「看見你和阿普左在一起,我氣瘋了,也恨瘋了,所以……」他將她抱起,緊緊地  鎖在懷中,「之前的事是我誤會了你,現在我……」  

  「不……」她哽咽地嚶嚶低泣著。「我不想聽。」  

  「安蘇,」他端起她淚濕的小臉,「你非聽不可。我愛你,不管我之前曾怎樣地傷  害你,那也都是因為我愛你。」  

  她擰眉,淚水止不住地泛流。  

  「愛有時就像把刀,它能保護人,卻也能傷人,我曾用它傷了你,但那是因為我急  著保護你的關係。」他深情地說。  

  安蘇搖搖頭,「不,你一定是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才這麼說的。」  

  「你要我如何證明?」他迎上她疑懼的眼神,「告訴我!」  

  她凝望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他的眼底,她看見了他炙熱且真摯的愛意,她知道他所說的每句話都是出自真心  ,可是……她能接受一個敵國將領的愛嗎?對曾是他手下敗將的父親,又會是怎樣的折  辱呢?  

  「格日勒,這是我們的宿命。」她幽幽地說:「當日你若帶著我返回大金而不攻打  呼倫城的話,現在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已經答應退出呼倫城,這還不夠?」  

  「不。」她望著他,堅決地說:「我得顧及我爹的感受。」  

  「你……」  

  她撇過臉,「錯也錯了,沒什麼好說。」  

  「安蘇……」他端起她的臉,俯頭便攫住她的唇瓣。  

  她已經許久沒接受過他如此溫存而深情的吻了,這一吻,她的心房倏地因他的溫度  而暖和起來。  

  為免自己意志動搖,她堅決地推開了他。「你走!」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不,我不管你有多少不得已的理由,我就是要帶你走!」  說著,他將她攔腰抱起,筆直地朝門口走去。  

  「放我下來!」她抗議著。  

  「如有必要,即使屠城,我也要帶你離開呼倫城,」他語帶威脅,決絕地說。  

  她臉色一沈,「格日勒,你再逼我,我不惜一死。」  

  「安蘇!」他陡地一怔。  

  是的,她是個性格強悍的女子,逼急了她,她會做出任何他想像不到的事—即使她  有個什麼「不能自盡」的狗屁家訓。  

  「放下我。」她沈聲吼道。  

  格日勒猶豫了一下,終於緩緩地將她放下。  

  安蘇凝望著他,沈痛地說:「格日勒,打從你攻入將軍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斷了  我們的回頭路。」  

  「安蘇……」  

  「你若是想要孩子,我……我會生下他,再遣人送到大金交還給你,不過……」她  噙著淚水,幽怨地說:「我不能跟你走,絕對不能。」  

  格日勒沈默地看著她,眼底是一抹教人心痛的悵憾及悲哀。「沒有你,我要孩子做  什麼?」  

  「格日勒……」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潸然而下。  

  「我明日午前離城,到時若不見你來,我就當你死了,在我心裡死了。」說完,他  在她額上輕印一記。  

  安蘇唇片歙動,根本說不出話來。「我……格日勒……」  

  「什麼都不用說。」他以指腹輕壓著她顫抖的嘴唇,瞭然地說:「不管你來不來,  我都要告訴你,我愛你。」話罷,他轉身便邁出了她的閨房。  

  安蘇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對於他今天所說的一切,她真的很欣慰,但是她不能跟他走,即使她很想那麼做。  

  她有她的顧慮、有她的考量,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而無視於父親的立場及感受。  

  為了父親,她必須拒絕格日勒,必須了斷她和格日勒的情,也必須割捨她的幸福…  …***  

  接到父親召見的消息,安蘇即刻前去父親的房裡。  

  「爹,是我。」  

  「進來。」安晟虛弱卻又蒼勁的聲音在房裡響起。  

  安蘇戰戰兢兢地推門進入,只見她二娘小蠻兒也在房裡。「二娘……」  

  「安蘇,你過來。」安晟揮手喚她。  

  她緩步至他床前,神情略顯不安,「爹要女兒來,可有什麼要事?」  

  安晟示意要她坐下,然後輕緩地握住她的手,「你二娘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啊?」她一愣,下意識地望著一旁的小蠻兒。  

  「跟他走吧!」安晟真心地說道。  

  「爹,」安蘇一時激動得幾乎要落下眼淚來,「我不會離開您的。」  

  他喟歎一聲,「爹還有多少日子能活呢?」說著,他將她的手更牢實地握在掌中,  「你不同,你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長得很,爹不希望你就這麼孤獨終老。」  

  安蘇猛地搖搖頭,「如果爹是擔心女兒孤獨終老,那我大可以找個人嫁了。」  

  「你是可以找個人嫁了,但是……你心甘情願嗎?」他凝睇著她,像要看穿她心緒  似的。「不要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  

  「可是,爹您呢?」她強忍住眼中打轉的淚水,「假如我跟著他走了,人家會怎麼  看您?」  

  「安蘇……」安晟沈重地一歎,「爹雖然已經上不了戰場,但戰場上的事,我還知  道不少。大遼已是強弩之未,不用多久必會敗在完顏阿骨打的手上,到時大遠不再是大  遼,我也不再是什麼將軍,你說……爹還會在乎那些事嗎?」  

  連身為大遼將軍的父親,都以「強弩之末」來形容大遼的國勢,安蘇不禁心情沈重  。  

  「跟他走吧!」他露出了一記慈愛的微笑,「爹不想看你整天慣郁寡歡的。」  

  「爹……」她不捨地喚著。  

  安晟沈沈一歎,「別讓自己後悔,懂嗎?」說著,他將視線移到一旁的小蠻兒身上  ,「你二娘會照顧我,你不用擔心。」  

  「是呀!」小蠻兒也趨前勸著,「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管去追求你的幸福就行了  。」  

  「你二娘說得對。」安晟輕撫著她柔順的髮絲,「你的幸福就是爹的幸福,你儘管  去吧!」  

  她感激地淌下熱淚來,「爹,二娘……」說著,她屈膝在床前一跪,「請讓女兒叩  謝父親及二娘的養育之恩。」  

  安晟的眼睛也見微濕,但男人終究是有淚不輕彈,不似小蠻兒那樣已在一旁哭得淅  瀝嘩啦。  

  「快起來吧!」安晟說。  

  「是呀!」小蠻兒幫著拉起她輕道:「蒼狼軍已經出發了,你快追上吧!」  

  安蘇站起身來,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去吧!」安晟擺擺手,要她趕緊離開。「慢了就趕不上了。」  

  「爹,」安蘇突然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們會再見面的。」  

  「嗯。」安晟眼角泛著淚光。  

  安蘇使勁地握了握他的手,旋身便步出了房間。  

  安晟沈默地望著她的背影,眼角的淚水終於也忍不住地消了下來。  

  「老爺,」小蠻兒窩心且溫柔地著他的手,「安蘇會幸福的。」  

  「唔。」他點頭沈吟著。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7:11


  太陽毫不留戀地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而格日勒也終於在這個時候死了心。  

  「將軍,」阿忽利來到他身邊榮榻槓槂,熆熒熀熁低聲勸著:「該走了。」  

  「嗯……」他沈吟著。  

  阿忽利知道他在等什麼,「她……會來嗎?」  

  他搖頭苦笑一記夤夢奪奩,箋粺粹精「她不會來了,她……已經選擇了留下。」說完慘慚慬愻,酲酺酹酸他回頭望著已  準備就緒的蒼狼軍隊。「出發!」他揮刀高喝。  

  一聲令下,蒼狼軍便動了起來靼靺鞃鞀,膋膃腿膂一行三百人,浩浩蕩蕩地策馬奔出了呼倫城。  

  奔至城門外,格日勒忍不住回頭遙望著。從此,他就要當她已經死了,她在他心裡  已經死了!  

  「將軍,」阿忽利見他猶有留戀,不禁替他難過。「不如再等等。」  

  雖然一開始他對格日勒與安蘇的事非常反對,但經過這麼多事情後,他也看得出他  們兩人是真心相愛;現在命運硬要拆散這對異族鴛鴦,直讓他這局外人也感無奈悲傷…  …   

  「不必了。」格日勒毅然地道:「她說得對,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話  落,他一踢馬腹,揚長而去。  

  ***  

  夕陽漸漸西沈,通紅的餘暉從地平線放射而出,景象既悲壯又淒美。  

  「停。」格日勒勒馬駐足,「阿忽利,今晚在這兒紮營吧!」  

  「是。」阿忽利應聲,立刻將指令傳達下去。  

  紮好營帳、打過了飯,除了輪守的人以外,大夥都各自回帳裡歇著。  

  夜越來越深,營地裡也漸漸沒了聲息。格日勒無情無緒地在帳中仰躺著,一雙眼睛  眨也不眨地望著帳頂。  

  「有人!」突然,外面的守衛大聲叫喊。  

  這一嚷,安靜的營地又驚動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阿忽利一個箭步從帳裡衝出,而其它士兵們也陸續從帳裡鑽出,  一個個朝馬啼聲的方向望去。  

  一道肩披斗篷、騎著駿馬的身影漸漸逼近營地,待那身影接近時,大家才看清那是  個戴著鬼面具的人。  

  「是鬼面軍!?」阿忽利一驚,「通知將軍!」  

  士兵們持刀圍住鬼面軍,不讓他接近營地半步。  

  「站住!來者何人?」阿忽利大聲喝問道。  

  那鬼面軍一聲不吭地注視著阿忽利,斗篷一掀,長刀一撥,便利落地從馬背上躍下  。  

  「誰?」這時,格日勒已從他的帳中走出。見鬼面軍只有一人單刀前來,他不禁滿  是疑惑。  

  那鬼面軍揭去面具,露出的是一張美麗而高傲的臉。  

  「格日勒。」  

  「安蘇!?」格日勒瞠目結舌地望著她,「你……」  

  他以為她選擇留下、他以為她不要他了……可是現在她竟又如仙女般從天而降……  安蘇淡然一笑,「蒼狼軍腳程真快,我一路追得可辛苦了。」  

  格日勒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抱著她,可是在那麼多士兵面前,他必須顧及自己的身  份。於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回帳裡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呢!」阿忽利  識趣地把一干士兵們全趕回帳子裡,「將軍也早點歇著吧!」他朝格日勒咧嘴一笑,轉  身便鑽回帳裡去了。  

  格日勒定定地凝睇著她,臉上的情緒有些複雜。他看起來有點慍惱,但眼底卻又燃  燒著無盡的熱情……「跟我來!」他一把拖住她的手,將她直往帳中拉去。  

  才進帳,他猛地轉過身來,雙臂一環便將安蘇鎖在懷中;低下頭,他重重地壓上了  她柔軟的唇。  

  還來不及喘氣,安蘇的唇就被他熱情地霸佔住;她驚愕的瞪大著眼,滿臉淨是一抹  緋紅。  

  格日勒戀戀不捨地親吻著她,直到她幾乎要窒息而推拒著。  

  他稍稍離開了她甜蜜的唇瓣,深情地凝望著她,「知道嗎?我的心差點就死了。」  

  「格日勒……」她唇片歙動,眼眶含淚,那模樣教人為之迷醉。  

  「不準你再那麼折磨我,聽見了沒?」他說。  

  她眨眨眼,小嘴一噘,「你知道我不喜歡人家命令我的。」  

  「我不是在命令你,我是在……求你。」說著,他低頭又擄獲了她的唇。  

  安蘇將雙臂攀上了他的頸項,熱情地響應著他如狂濤猛浪般的愛。  

  ***  

  歷時一個半月的奔波,蒼狼軍終於回到了大金。  

  一返國,格日勒就到完顏阿骨打那兒報告戰情,順便也提了自己即將娶妻之事。  

  「娶妻?」聽他即將完婚,完顏阿骨打很是高興,「想不到你一邊出征,一邊竟也  把妻子給娶進了門。」他豪邁大笑,接著又問:「是哪裡的姑娘?」  

  格日勒猶豫了一下,「她是大遼女子。」  

  完顏阿骨打眉心微擰,似乎在忖度著什麼。「大遼……」  

  見他稍有遲疑,格日勒不覺心驚——他怕的就是這個。  

  雖說完顏阿骨打是個豪爽且不拘小節的男人,但現在畢竟是兩國交鋒之際,安蘇的  身份確實敏感了些。  

  「皇上……」他神情嚴肅地開口。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打斷了他,旋即撇唇一笑,「你未過門的小妻子姓啥名啥  、來自何處?」  

  格日勒毫不隱瞞地說:「她叫安蘇,是呼倫城人。」  

  「安蘇?呼倫城?」完顏阿骨打沈吟片刻,恍然想起,「她跟安晟沒啥關係吧?」  

  格日勒一震,低聲又說:「安晟是她父親。」事實終歸是事實,他不能蓄意欺瞞完  顏阿骨打,即使他知道這一坦白就可能斷了他與安蘇的路。  

  「什麼?」完顏阿骨打陡地一怔,「她是安晟的女兒,」  

  「是。」格日勒點頭。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濃眉一挑,「安晟當初可搗毀了女真不少的部族……」  

  「屬下知道。」他神情凝重地應著。  

  「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必多說了。」完顏阿骨打一拂袖,「這件事不用再……」  

  「皇上。」格日勒大膽地打斷了他,急急地屈膝一跪,「她已經懷了身孕,我非娶  她不可。」  

  完顏阿骨打微慍地道:「待她生下孩子便將她送回呼倫城。」  

  「皇上誤解了屬下的意思……」他抬頭望著完顏阿骨打,語意堅定地說:「我非她  不娶,沒有她,我要孩子何用?」  

  「你!」見他甘冒以下犯上之險來反抗自己,完顏阿骨打立刻意識到他的認真及執  意。  

  「若皇上不允婚,格日勒願卸去官職,從此不問政事。」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蹙起眉心,一臉懊惱,「你這是在為難我?」  

  「屬下不敢。」格日勒恭謹地一揖。  

  完顏阿骨打苦苦思索,不知該如何定奪。  

  格日勒是他麾下大將,更與他出生入死地打下江山,他不想失去這一員大將;但身  為大金將領的他若是娶了敵國將領之女,那又算是什麼?  

  「格日勒,她不是尋常遼女啊!」  

  「皇上請放心!我可以保證她對大金絕無威脅。」  

  完顏阿骨打搖搖頭,「你能保證什麼?就算我信你,其它臣子們可願意信你?」  

  「如果屬下卸下官職,自然不需對誰交代了。」他態度毅然地說。  

  完顏阿骨打皺起眉頭,「一個遼國女人值得教你斷送前途?」  

  「兒女情長談不上什麼值或不值。」  

  「你當真如此堅持?」  

  「望皇上成全。」格日勒注視著他,十分堅定地說。  

  「這樣吧,」拗不過他的固執,完顏阿骨打只好再作其它打算。「明晚你帶著安晟  的女兒來見我,到時我會召集所有文武百官齊作定奪。」  

  雖未真正應允,但完顏阿骨打在這件事情上也算是有所讓步。  

  「謝皇上。」格日勒緩緩站起,「屬下告退。」  

  「唔。」完顏阿骨打無奈地苦笑一記。  

  ***  

  安蘇戰戰兢兢地隨著格日勒來到完顏阿骨打寬敞的議事帳裡。知道今天要見大金皇  帝,她昨晚可說是徹夜難眠。  

  一入帳,裡頭早已坐滿了大金的武將文臣,見格日勒帶著她進來,個個眼神炯亮直  盯著她瞧。  

  那種尖銳的審視教安蘇不由得一陣寒顫,要不是她比一般尋常女子還多了一份膽識  ,只怕自己早已嚇得奪門而逃了。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眼神犀利地盯著隨著格日勒進來的安蘇,「她就是安晟的  女兒?!」  

  「啟稟皇上,她就是安蘇。」他說。  

  安蘇迎上完顏阿骨打的嚴厲目光,「皇上……」既然要嫁給格日勒,她就必須承認  他的主子。  

  「唔。」完顏阿骨打一點頭,目光仍然銳利。「你當真要入我大金國籍?」  

  「小女子嫁了大金人,自然就是大金的一分子。」安蘇坦蕩蕩地望著他。  

  他眉心微蹙,「你可不是普通女子。」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好效人的氣勢。  

  安蘇腴了格日勒一記,又說:「我是以一個『普通』女子的身份跟了格日勒。」  

  完顏阿骨打沈吟著,神色有點凝重。  

  「格日勒,」他突然瞅著格日勒,沈聲問道:「朝中對你娶大遼女子之事多有異議  ,你想怎麼做?」  

  格日勒朝其它文武官員一掃眼,「請恕屬下大膽,朝中娶大遼女子的大有人在,何  以屬下娶大遼女子就如此大興波瀾?」  

  「蒼狼將軍,」一名文官首先開口發言,「她是安晟之女,我們不能不多提防。」  

  「是呀。」有人接著附議著,「我們不是不相信將軍的赤膽忠心,而是對她……」  

  「沒錯,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底下的文武官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全然未覺格日勒的臉上佈滿寒霜。  

  「皇上,」他倏地打斷了所有人的異議,「請準許屬下辭去官職。」  

  這一會兒,所有人都戛然而止了。  

  辭去官職?誰不知道他是大金的猛將,替大金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這樣功勳彪炳  的他竟然要為了一個女人卸下官職!?  

  「蒼狼將軍,」這時,大夥又開始緊張地慰留著,「你千萬別意氣用事。」  

  聽見格日勒欲卸去官職,安蘇不禁一怔。  

  他素來以助大金一統大漠為己生職志,如今果真要為她舍下一切?  

  他願意卸下官職陪她放牧維生,固然是件值得欣喜的事,但想到他必須拋棄自己的  夢想,她又不覺悵突增一絲帳然。  

  她不要他心裡留有遺憾,尤其這個遺憾還是她造成的……「格日勒!別……」她一  臉愁容地望著他。  

  「皇上,請準……」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截斷了他的要求,「你明知我不會答應的。」  

  格日勒語氣與神情一樣堅定地說:「請皇上成全。」  

  「你!」完顏阿骨打處於兩難境地,一臉無奈又懊惱。  

  他不想失去格日勒這樣的優秀將領,但又不能獨排眾議地接受一個遼國將領之女…  …就在議論聲不斷的議事帳中,兩名與格日勒年齡相仿的俊逸武將正互相交換著眼神。  

  「皇上……」就在完顏阿骨打倍感困擾之際,兩名武將的其中一名開了口。  

  「薩可努,你有什麼建議?」  

  外型俊逸而又鷙猛剽悍,人稱「黑鷹將軍」的薩可努霍地站了起來。「屬下有個主  意……」  

  「說來聽聽。」完顏阿骨打已經陷入渾沌,自然樂於接受任何人提出的意見。  

  再說,薩可努思路敏捷、足智多謀,或許能想出個完美的方法讓他保住格日勒,又  能教文武百官心服口服。  

  薩可努似笑非笑地睇了格日勒一記,有點高深莫測。「蒼狼將軍既然如此執意,不  如以行動服眾。」  

  格日勒瞅著他,會意地一笑。「行動?」  

  「蒼狼將軍若能做些別人不敢做的事,或許就能教大家信服也說不一定。」薩可努  定睛注視著他。  

  「額濟納,」完顏阿骨打望向冷峻孤僻、沈默不多話的「赤驥將軍」額濟納,「你  有什麼看法?」  

  額濟納眉梢微揚,「我沒意見。」  

  格日勒暗忖片刻,視線忽地落在完顏阿骨打座前用來取暖的火爐上頭。  

  他邁向前去,挽起袖子,想也不想地將手掌探入火爐之中。  

  「嗄!」所有人都被他這個動作嚇傻了眼。  

  「格日勒,你……」完顏阿骨打濃眉一斜,難以置信地開口。  

  安蘇衝上前去,直欲將格日勒的手自爐中拉出,「不要!格日勒,你……你住手!  」她幾乎就要哭出聲音來。  

  看著格日勒濃眉緊鎖、眉心處冒著冷汗的模樣,安蘇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文武諸臣鴉雀無聲,個個都神情凝重地盯著將手探入爐火之中的格日勒。  

  「皇上!」安蘇在完顏阿骨打面前一跪,泣聲求道:「我不嫁格日勒,我這就……  我這就回呼倫城去。」  

  完顏阿骨打猶豫片刻,像是突然下了決定似的。「夠了!」他倏地衝下座,一把拉  起格日勒已經燙傷的手。他又懊惱又無奈地笑望著格日勒,「你還要留著手替我打天下  呢!」  

  「皇上……」格日勒忍著痛楚,勉強地笑問:「皇上是說……」  

  「我答應你。」他點頭而笑。  

  安蘇跪在一旁泣不成聲,惹得所有人都為之心酸。  

  「還有人有意見嗎?」完顏阿骨打沈聲問道。  

  眾人或搖頭、或苦笑,似乎都不再有所異議。「我們都相信蒼狼將軍的決定。」  

  「那好。」完顏阿骨打豪邁地縱聲一笑,「格日勒,你就擇日完婚吧!」  

  「謝皇上。」格日勒感激得急忙就要跪下。  

  「行了。」完顏阿骨打攙起他,笑說:「快把你的美嬌娘扶起來吧!」  

  格日勒點頭一笑,連忙將一旁的安蘇扶起。  

  安蘇淚流滿面地望著格日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薩可努與額濟納趨前一揖,「恭喜蒼狼將軍。」說著,他們朝格日勒使了個眼色。  

  格日勒了然一笑,低聲道:「謝謝你們出的『餿主意』。」  

  三人相視而笑,一切瞭然於心。  

  ***  

  手上的傷未癒,完顏阿骨打就替格日勒作主完成了他的終身大事。  

  一場熱鬧非凡的婚宴過後不久,格日勒再度奉命出征,而安蘇則乖乖地留在大金待  產。  

  翌年,大金鐵騎攻克西京,遼天祚帝聞風而逃。至此,大遼可說是完全覆沒。  

  終曲格日勒帶著安蘇、未滿一歲的兒子小蒙加,及阿忽利等數名親信再度回到了呼  倫城。  

  這一趟不為別的,只為省親。  

  一入呼倫城,舊將軍府就差人前來迎接,而那人竟是阿普左。  

  「小姐……」見到已為人婦的安蘇,阿普左眼底雖有餘情,卻也淡了許多。  

  「姑爺……」儘管兩人曾有舊怨,但如今人是物非,他還是規規矩矩地喊了聲「姑  爺」。  

  「阿普左,」安蘇親切地問候著:「別來無恙?」  

  「托小姐的福。」阿普左報以微笑。「這一定是小少爺吧?」他望著安蘇懷裡的嬰  孩。  

  安蘇點點頭,「嗯。」  

  「小少爺真可愛。」阿普左衷心地說。「將軍和二夫人正候著,我們快進城吧!」  

  「嗯。」安蘇點點頭,輕踢了馬腹。  

  一入城,他們發現城中百姓早已夾道歡迎,叫喚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進到將軍府,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與二娘,已為人母的安蘇難忍激動地落下淚來。  「爹,二娘……」  

  「安蘇……」安益的氣色比先前紅潤不少,步伐也穩健了許多。  

  小蠻兒一見安蘇懷中抱著的嬰孩,便喜孜孜地迎上前去。「來,讓二娘抱抱。」  

  安蘇將孩子交給她,「他叫蒙加。」  

  「蒙加?」小蠻兒笑望著格日勒,「和你同名啊?」  

  「嗯。」格日勒點頭一笑。  

  小蠻兒逗著懷中的嬰孩,「瞧這娃兒真逗人。」說著,她趕緊將嬰孩抱到安最跟前  。  

  做了外公的安晟樂不可支地瞧著那襁褓中的嬰孩,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恭賀將軍得了個外孫。」阿普左趨前賀喜著。  

  安晟笑盈盈地睬著他,「你不也快當爹了。」  

  「咦?」安蘇微訝。  

  「阿普左去年娶了城裡藥材行的小女兒。」小蠻兒笑說。  

  「是嗎?!」知道阿普左已成家,安蘇亦為他高興。「恭喜你,阿普左。」  

  阿普左略顯靦腆,「謝謝小姐。」  

  「真是皆大歡喜。」一旁沈默的格日勒突然說道。  

  大夥不約而同地望著他,個個莫名不解。  

  他攢攢眉頭,「怎麼,我說錯了什麼嗎?」  

  安蘇嫣然一笑,「不,你什麼都沒說錯。」  

  大金與大遼的戰事已歇,她父親與她夫婿不再是對立的關係,而昔日愛慕她的舊識  又能成家立室……這,不就是格日勒所說的「皆大歡喜」嗎?  

  「走走走……」小蠻兒興匆匆地嚷著,「我已經遣人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來替你們  接風,咱們走吧!」  

  安蘇上前攙扶著安晟,「爹,我扶您。」  

  安晟欣慰地望著她,「嗯。」接著,他轉頭睇著格日勒,打趣地問道:「好女婿,  你沒虧待我的寶貝女兒吧?」  

  格日勒勾起一抹狡怪的笑意,「她是將門之後,脾氣和性子都烈得很,我哪能佔得  一絲一毫的上風?」  

  安晟一聽,縱聲而笑。「你不是後悔了吧?」  

  「格日勒……」安蘇以一種警告的口吻叫著他。  

  格日勒蹙眉一笑,「後悔?」他故作委屈地說:「我無怨無悔……」  

  安蘇滿意地撇唇一笑,臉上是一種「馭夫有術」的得意笑容。  

  「諒你也不敢後悔。」說著,她一把就抓起格日勒留下燙傷疤痕的手,「爹,您瞧  ……」她迫不及待地要將他當初為了娶她,而把手探入火爐的「英勇事跡」公告天下。  

  格日勒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好安蘇,那事……別提了吧?」  

  「你害躁?」她睨著他,一徑促狹的笑。  

  「好漢不提當年勇。」他眉心微蹙。  

  「是什麼事?」小蠻兒聞聲捱了過來,「二娘很想聽聽哩!」  

  格日勒瞅著她,「念在舊情,你就別瞎起哄了。」  

  小蠻兒眉梢一挑,故作嚴肅地說:「你居然敢在我丈夫、你丈人的面前跟我談舊情  ?」  

  「饒了我吧!」面對小蠻兒和安蘇的兩路夾攻,格日勒毫無招架之力。  

  一旁的安晟哈哈大笑,「好啦,好啦。」他「慈眉善目」地睨著那「可憐兮兮」的  女婿,「你們就放過我這個『外頭一條龍、家裡一條蟲』的好女婿吧!」  

  話落,大夥全笑成一團。  

  「唉……」這兒是妻子的娘家,也是他們姓「安」的地盤,就算是他這個叱吒風雲  的「蒼狼」格日勒,也只有乖乖認栽的份了。  

  沒關係,他姑且先當個「好脾氣夫君」給足安蘇面子,待回到大金,他自然有法子  處罰她。  

  「唔……用什麼法子處罰她呢?」他在心裡盤算著。  

  嘿,對了!  

  就罰她「再」生一個娃兒如何?想著,他偷偷地笑了。  

  覷見他臉上那個「壞心眼」的笑容,安蘇不覺一陣哆嗦。  

  「慘了,他不知又在算計些什麼?」她暗暗憂心著。  

  所以說女人千萬別逞口舌之快,否則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尤其是在你還很「不  小心」的愛上了一個「危險」的男人時……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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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2:17:30

黑田萌 - 奪情黑鷹(大漠鐵騎之二)

這些朝鮮笨蛋是見鬼了嗎?
一看到他竟嚇得把新娘給丟在冰天雪地裏!?
有架恐怖嗎?那新娘……也嚇傻了嗎?
“你——女真蠻子!”
該死的!她竟敢偷襲他!
哼,既然那些朝鮮笨蛋把她扔下了,
他當然不客氣的直接帶個新娘回去當“伴手”綞緒緅綬,蜢蜦蜿蜑
反正,他也被皇上逼婚逼得不耐煩了……
呵蜮蜷蜞蝕,銂鉾銎銙那個誰不是說過有破壞才會有建設?
她的名譽被他毀了,她爹也間接被他給害死了寡寣實寧,甄畽疑疐
她這下子無依無靠,還怕她會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恨就恨吧蠟蜛製褔,誣誤誚誌經過他早也“摸”晚也“磨”的,她老早就不清白了,
但她報復他的方式還奇怪了,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
難不成她真要讓他這只黑鷹變“禿”鷹?……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3:05:44

楔子

  女真是一支歷史非常悠久且性情強悍的民族,世代居住在黑龍江、烏蘇里江流域與長白山一帶,很早就跟中原地區有著頻繁的往來。

  十世紀初,女真處於遼國的統治之下,過著遊牧狩獵的生活,是騎射俱優的馬上民族;十世紀中後,女真的完?部發展迅速,很快地形成了一股新勢力。

  遼天祚帝統治時期對女真的壓搾更甚,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女真族出現了一個強而有謀略的傑出領袖——完顏阿骨打。

  不久,完?阿骨打在各部擁戴下,繼任?女真部落聯盟首領。

  由於女真族受到遼國勒索掠奪多年,於是完?阿骨打決定率領族人反抗遼國的欺壓。

  繼任女真部落首領的隔年秋天,阿骨打率領精兵兩千五百名誓師攻遼,以強悍的攻勢大破遼軍十萬;再隔年正月,阿骨打正式稱帝,國號“大金”。

  阿骨打建國後,繼續進行對遼國的反攻,並且連戰連勝,屢次重創遼營。

  他一生完成了建立金國及抗遼的兩件大事,對女真的未來發展有著深遠重大的意義。

  他能完成這些豐功偉業,一是憑恃他的謀略運用得立,二則是囚?擁有最精銳的部隊,而負責帶領訓練部隊的是他麾下三名大將--人稱“蒼狼”、“黑鷹”及“赤驥”。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3:06:12


  遙望著眼前被大雪冰封的一片山林,十八歲的薩可努發出了驚歎。這是他第一次越界來到鴨綠江彼岸的朝鮮。
  他騎著馬在山林中盡情賓士,情緒再亢奮不過。

  半天的逍遙,他和座下的駿馬終於累了;將馬一系,他悠閒地在一處山溝中小憩。

  “雜種!女真雜種!”一陣孩童吵嚷的聲音打醒了他的悠哉美夢。

  “我娘說你阿爹娶了蠻子的女人,所以你是雜種,是女真雜種!”那是幾個朝鮮小孩大聲爭執的聲音。

  薩可努從山溝中站起,漶悄悄地在暗處觀察著。

  雪地上,五、六個身著厚衣的男童圍著一名十來歲的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罵個不停。他是聽不懂他們在罵些什麼,但端看那窮兇惡極的模樣也知道決不是什?好事。

  女孩一臉倔強,不發一語地瞪著他們,白淨的小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脆弱與委屈。

  “對,對,你是不要臉的雜種,連你那蠻子娘親都不要的雜種!”一名高壯的孩子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突然,女孩伸出雙手,猛地就朝高壯孩子的胸膛推去。那孩子一時不防,整個人四腳朝天地摔在雪地上。

  “你敢動手!?”見同伴摔倒在地,其他幾個人氣衝衝地嗔視著女孩。“打她!”有人呼喝一聲,其他人爭相附和著。
  就這樣,那五、六名男童便群起圍攻,以?欺寡地對她拳腳伺候。

  “住手!”薩可努再也看不過去,急急從山溝裏一躍而起。

  想不到朝鮮孩子如此野蠻,竟然五、六個孩子圍攻一名孩子,而且還是個瘦弱纖細的女孩。

  那些孩子聽見有人出聲,個個緊張兮兮地望著聲源處。見山溝裏忽然跳出一名陌生人,幾個人全沒了聲音。

  “是……是蠻子……”?首的孩子聲音顫抖地囁嚅道。“快跑呀!蠻子來了!”他大呼小叫地轉身就跑,而其他孩子也尾隨而去。

  女孩靜靜地佇立在原地,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一般來說,朝鮮人若是見了越界而來的女真人,一定會嚇得拔腿就跑,但……她?什?能那?無畏無懼地凝睇著他?

  她美麗而安靜的眸子裏沒有懼色、沒有討好,只是一逕倔強而堅毅地瞅著眼前的他。

  見女孩臉上有髒汙,薩可努想也不想地伸手輕拭。“你沒事吧?”

  她躲開他的手,警戒地瞪著他。

  這也難怪,他可是朝鮮人眼中可怕又野蠻的女真人。

  “你沒事就好……”

  她依舊睜著那雙澄澈透明的眸子緊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看個仔細似的。

  俊逸英挺的他不是沒被姑娘們盯過,但盯著他的姑娘至少都是成熟能嫁人的姑娘,而跟前的她才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女童。

  他以?自己不會在意她的目光,但離奇的是……他居然覺得心跳加速、耳根酣熱。

  因?被自己的情緒所驚動,他不自覺地回望著她的眼睛;她有一雙充滿魔力的眼眸,深邃、幽靜且不可測,就像能把人吸進去似的。

  好一雙動人而又教人迷惘的眼睛!想必到了十五、六歲,就能有著迷惑男人的本事吧?

  “你是女真人?”

  正當他迷失在她的眼波流轉之際,她忽地開了口,且說的還是女真話。

  “你……你會說女真話?”他瞠目結舌地問道。

  “我娘親是女真人。”

  “是嗎?”獲悉她是朝鮮人與女真人生下的孩子,他隱隱生起一股親切感。“那真是太好了。”他莫名興奮地沖口而出。

  “有什?好?”她睇著他,眼底是一抹足以教人凍結的冷冽。

  薩可努一愣,怔然地望著神情冷絕的她。

  “我是朝鮮人和女真人生的雜種,有什?好?”她含恨地說。

  他錯愕地凝視著她,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她眉梢一挑,轉身就要離去。

  “喂!”薩可努略顯倉皇地喚住她。

  她回過頭,一徑冷漠地?著他。

  “你……你叫什?名字?”他想知道她的名字,雖然他覺得她可能不會告訴他。

  她沈吟片刻,語氣漠然地吐出一句,“尹蕨娘。”話落,她則轉身子,迅速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尹蕨娘?”他喃喃念著她的名字,心湖罩起一片迷茫。

  ※※※  

  終於又是鴨綠江結冰,可以涉過江面直抵朝鮮的時候了。

  冰封的林子裏,一道騎著駿馬的矯健身影迅速而飄忽地行動著;那是一道男人的身影,而且是非常強健高大的男人身影。

  “阿黑,去!”他振臂一呼,手上的一隻獵鷹倏地展翅飛起。

  遠遠地,一隻疾速逃竄的狐狸沒命地往林子的另一頭狂奔;那獵鷹在空中緊迫跟上,兩隻眼睛犀利非常。

  男人腳程雖快,但狐狸生性狡猾且熟知地理環境,一下子就沖出了樹林。

  “好傢夥,”男人望著眼前結冰的鴨綠江,唇邊是一記“勢在必得”的霸氣笑意。“不抓到你,我就不叫薩可努!”

  說著,他大膽地騎著馬踩在剛結冰的江面上,“駕!”他輕踢馬腹,座下的駿馬便急速地朝著邊界的另一頭奔去。

  這是他第二次踏上朝鮮的土地,距離他第一次越界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進到楚山境內,又是一片冰封大地的景象,就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一樣;他馭馬前進,不久就來到當年那一座幽靜的山林裏。
  好熟悉的感覺,一切仿佛都還是昨日才發生似的。
  不知怎地,他腦海裏倏地浮現當年那女孩的冷漠模樣,和她那一雙教人看過就永難忘懷的眸子……
  回想起來,他至今未娶,一半是國事繁忙,一半則是因?他一直在找尋那雙仿佛只在夢中才能見到的眼睛吧?
  她現在應該有二十四、五歲,想必已嫁作人婦了,想她何用?
  一回神,他想起今天的目的。
  “去哪兒了?”他正納悶著狐狸?何失去蹤影之時,那狐狸的影子又映人了他的眼簾。
  狐狸一溜煙的往林子裏跑,動作十分敏捷。
  “這次一定逮到你!”他銳利的眸子如鷹集般緊盯著那頭狡繪的狐狸,眨也不眨地。
  咻地一聲,箭矢飛射而出,筆直地射中了狐狸的後腿。狐狸顛簸了兩下,砰地倒在雪地上掙扎。
  趨前拎起狐狸,薩可努俊朗的臉龐上漾起了滿意的微笑。
  他不經意地仰起頭來,發覺天空竟是一種半透明的紅色。
  好美!他喟歎著。
  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這般悠閒了。
  本以?滅了大遼後,就能自此高枕無憂地過安樂日子,豈知事與願違;完?帝突然崩殂,大金也正處於新舊皇帝交接的過度時期,身?開國功臣的他還是得一刻不得閑地東奔西跑。
  這都怪格日勒,要不是他一天到晚忙著陪妻兒,這成堆的事也不會淨落在他和額濟納的肩頭上。
  唉,活該倒楣他倆還是單身漢,只好什?事都往自個兒身上攬。
  重新躍上馬背,他掉頭就要離去。
  突然,一陣隱隱約約的鑼聲及喧嚷留住了他的腳步。
  他勒馬佇足,氣定神閑地候著;不多久,一支迎娶的隊伍從林子的另一邊熱鬧地朝這兒行來。
  行列中有人眼尖地觀到他,立刻聲線拔尖地叫嚷著:“蠻子!
  是蠻子來了!”
  迎娶行列一見薩可努,頓時亂了腳步,“快跑啊!”不一會兒,迎娶的人們丟下轎子,四處逃竄……
  才一晃眼,雪地上便遺落了一地迎娶的物品及樂器。
  “搞什??”薩可努糾起眉心,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場面。
  這些朝鮮人是怎?回事?就算是見了鬼也不應該是這種樣子吧?
  笑死人了,竟然將新娘丟下,自顧自地逃走,真是荒謬透頂!
  不過話說回來,那轎中的新娘?何不逃呢?她是嚇昏了,還是嚇呆了?
  奇了,他真想看看這新娘究竟是怎?了。
  想著,他躍下了馬,一步步地趨近轎子。
  “喂!”他掀起簾子,輕喝一聲。
  ※※※
  蕨娘冷靜地睇著站在轎外的男人,連呼吸都和平時一樣沈穩。
  男人驚訝地端詳著她,眼底是一股不知名的熾熱。他不像是來掠奪的女真人,他……他究竟想做什??
  啊,真是好看的男人,至少她從沒見過長得這?好看、這?豪氣的男人。
  濃密而修長的眉毛、炯炯有神的重瞳大眼。直挺的鼻梁、豐潤飽滿的唇瓣,還有剛毅的臉部線條……這個男人好看得活像是從夢境裏跳出來的一般。
  她應該大叫救命,甚至拼命脫逃的,但她卻坐在這兒盯著他瞧。是因?他和那早已棄她而去的娘親一樣是女真人嗎?
  是的,她是半個女真人,是被朝鮮人稱?“蠻子雜種”的半個女真人。
  因?有個女真族的娘親,她自幼就是村裏孩子們欺負辱?的物件。
  早些年,女真人總在江面結冰時越界侵犯,因此朝鮮人一直視女真人?蠻幹、?天敵。
  女真族驍勇善戰、騎射俱優,往往占盡了朝鮮人的便宜,而正因如此,朝鮮人簡直可說是把女真人當萬代世仇一般。
  在這樣的情況下,有著女真血統的蕨娘,自然成了長期遭受侵略又敢怒不敢言的朝鮮人出氣物件。
  想到這兒,她越發覺得自己不該“坐以待斃”,她不能再與女真人有任何關連,尤其是在她好不容易許了戶人家之後。
  薑家是村裏的老貴族,而她即將要下嫁的是姜家的大少爺--姜仁賢。
  說是少爺,其實他也有四十了。姜家在楚山一帶非常有勢力,連地方上的官吏都得看薑家的臉色。
  蕨娘今年已經二十有五,早就過了適婚的年紀,因?她的身世特殊,尋常人家根本不想娶個“麻煩進門。
  年前,薑仁賢的妻子死于急病,他就一直有續弦的打算,只可惜他?人霸道、品德不佳,一般人家壓根不願將女兒嫁進他家。
  最後,他看上了二十有五,尚未許嬌的蕨娘,並三番兩次派人上們施壓。
  在他軟硬兼施、恩威並濟之下,蕨娘的父親尹壽冀終於點頭答應了。
  “蕨娘,你已經二十有五,恐怕是許不到什?平常人家了。
  嫁入薑家至少保你衣食無缺,人家也不敢再欺你是什?蠻子雜種的……”
  她阿爹的這番話讓她下定了決心,嫁給她一點都不愛的薑仁賢。
  她被喊了二十幾年的“蠻子雜種”,斷不希望將來自己的孩兒也落得此等下場。只要她嫁了薑仁賢,再沒人敢叫她“蠻子雜種”,而她的後代也不會還被稱?“蠻子雜種”。
  睇了這女真男人最後一眼,她拎起裙擺,毫不遲疑地就要跳出轎子。
  “你……”突然,她的手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給攫住。“尹蕨娘?”
  她一定神,迎上了男人澄澈炯亮的重瞳大眼。“呃?”
  ※※※
  其實薩可努並不確定她究竟是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但她的眼眸卻給了他這樣的希望。
  只一瞬,她臉上那複雜的、奇怪的、困惑的、迷惘的表情便深深地吸引著他。
  就是那雙眼睛,那雙教他魂牽夢縈、朝思暮想,好似上輩子就已見過的眼晴。
  她那巴掌大的鵝蛋臉上,有一雙既冷漠又沈靜的大眼睛,兩道秀氣卻倔強的眉毛,直挺秀麗的鼻子,還有一對教人忍不住想淺嘗一口的唇瓣……
  她……真的很美,就連那眉頭微蹙,幾番掙扎的模樣也美得教人悸動。
  這個女真男人?何知道她的名字?尹蕨娘瞪著水靈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睇著他。他究竟是誰?又是?了什?來破壞她的“好事”?
  他忘神地凝視著她,“你……你是尹蕨娘嗎?”
  蕨娘挑起眉梢,氣呼呼地怒吼道:“放開我!”她用力一振,卻掙脫不了他的手。
  聽見她一出口竟是女真話,薩可努心中已十分的篤定。
  “你果然是尹蕨娘。”
  真沒想到他十五年後再度越界,居然還會再次遇上她,而且是已經蛻變?成熟女人的她。
  不知該說是老天安排巧妙,還是他真情動天?這世上真會有這般不可思議的事情?十五年的時間並不短,十五年可以忘記許多事、許多人,十五年也可以讓你對某個人的思念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濃烈……
  這一瞬,他的心裏升起了無限的欣喜,那份喜悅之情遠比攻城略地來得教人興奮。
  “是又如何?”她嬌悍地瞪視著他。“放手,你這個女真蠻子!”
  “蠻子?”聽她如此“稱呼”自己,他不禁有點慍惱。“如果我沒記錯,你身體裏不也流著一半的蠻子血液!”
  他對她的事如此清楚,著實教她心頭一震。他是誰??什?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心中雖然驚疑,蕨娘的臉上猶然不見一絲懼色,“隨隨便便拉著人家的手不放,還說你不是蠻子!?”
  薩可努難以置信地睇著她。真沒想到都經過了十五年,她還是一如當年那般嬌悍冷傲。
  有著一半女真血統的她竟然把“蠻子”這種字眼掛在嘴邊,而且還當著他的面說。
  長久以來,朝鮮人都將他們女真人稱?蠻子,甚至還有“蠻子,其性剽悍,其心不知五常,?不慕華之蠻夷。?求免饑,遂常侵東華,奪其糧食,擄其人民,極盡兇惡之能事”這樣的文章出現。
  他不否認是有某些女真人曾越江侵略朝鮮,但那並不代表所有的女真人都是那樣,朝鮮人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作法,他可不苟同。
  他討厭老把他們稱?“蠻子”的朝鮮人,更懊惱她總把“蠻子”兩字掛在嘴上。畢竟,她身上流著女真人的血是不爭的事實。
  “不準你再說蠻子這兩個字!”他懊惱地摔開她的手。
  蕨娘忍著疼,恨恨地瞪著他。
  “你已經變成自以?文明的傲慢朝鮮女人了嗎?”他欺近她問道。
  “我不是傲慢的朝鮮女人!”她不甘示弱地回嘴。
  “對!”他的眉心聚攏,眉丘隆起,看來有點嚇人。“你是朝鮮人和蠻子生的雜種。”他故意出口傷她。
  朝鮮人說她是“雜種”  已夠窩囊的,現在居然連他這個莫名其妙的女真人也說她是雜種?
  她跳了起來,怒氣衝衝地指著他,“你敢說我是雜種!?”
  “難道你不是?”?報她方才罵他是“蠻子”的仇,他決定“奉陪到底”。
  蕨娘蹲下身去,隨手抓了一把冰雪,啪地往他臉上砸。“女真蠻子!”
  “你!”被扔了滿臉,他簡直氣瘋了。
  從來沒有任何人敢這?對他,而她居然……
  趁他不備,她沒命地往林子的另一頭跑,只可惜地上積雪過深,而她又穿著一身沈重的新娘行頭,沒跑幾步路,她就摔倒在地上。
  她重新爬起,回頭瞥了薩可努一記,卻見他神情微慍卻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急喘了幾下,她拎起裙擺,再度開跑。
  睇著她氣喘籲籲、神色驚慌的模樣,薩可努覺得好氣又好笑。
  衣裙皺亂、發絲一縷縷地散落,她實在有點狼狽……
  不過,她是個連狼狽時都讓人覺得好看的女人。
  “你跑不掉的!”他朝她大喝並移動腳步。
  蕨娘回眸,神情錯愕。“你……”
  他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跨步向前,動作迅速且俐落地將她攔腰一抱。
  “放開我!”蕨娘奮力掙扎著,卻怎?也掙不出他的箝制。
  薩可努擄著她躍上馬背,“我要帶你回去你該去的地方。”
  “你……”什?她該去的地方?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真男人……他一踢馬腹,如風似的往林子外賓士而去。
  “你想帶我去哪?”她不罷休地朝他嚷嚷。
  薩可努以單臂,像獵鷹攫著兔子般地攫住她,“江的另一邊。”他笑說。
  蕨娘一怔。江的另一邊,他指的是女真人的地方!?不,她……她要嫁人,她不能到那裏去,那裏是女真人的地盤,只要一進去,她這輩子就真的跟女真人劃不清關係了。
  “不,我不去!放了我!”她聲嘶力竭地大叫。
  突然,一隻灰黑色的獵鷹從正空中直撲面下,那姿態教蕨娘一時晃神。
  “呀!”  那獵鷹啪地停在薩可努寬闊的肩頭上,兩隻眼睛如利刃般地注視著在他身前的她。
  薩可努縱聲一笑,“阿黑,這回我們“大豐收!”話落,他急催座下良駒,馬不停蹄地往江的另一頭馳去。
  眼尾餘光一掃,蕨娘睇見了他散開的烏黑長髮在空中飄搖,背光的他就像會發光似的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她的心驟地一跳,接著便是無止境且不知名的迷惘……
  ※※※
  蕨娘內心惶惑地坐在帳中,眼睛不時四處張望。
  原來這就是女真人住的地方。真奇怪,他們居然睡在帳子裏……
  “尹姑娘,”一名十五、六歲的女孩掀簾進來。“我是蘭兒,是將軍要我來伺候你的。”
  看蕨娘模樣狼狽,蘭兒的唇角乍現一抹無譫的笑意。“我幫尹姑娘準備了衣服和水,你先梳洗一番吧!”
  今天大夥見黑鷹將軍從鴨綠江的那一邊帶回一隻狐狸和一個女人,個個無不議論紛紛。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將軍,竟然在那“獵”回一個會講女真話的朝鮮女人?
  “那個蠻子呢?”蕨娘忿忿然地問。
  蘭兒一愣。“你……是說將軍?”居然叫將軍是蠻子,真是個膽大包天的朝鮮女人!
  “誰管他是什?將軍!”蕨娘氣呼呼地嚷著:“叫他送我回楚山去,聽見了沒!?”
  蘭兒沈下臉,語帶警惕地告誡蕨娘,“你最好別激怒將軍。”
  “我才不怕他!”她驕傲地?起下巴。
  蘭兒若有所思地睬著她,“尹姑娘,你還是趕快梳洗更衣吧!
  待會兒將軍來了,你……”
  “我絕不換上你們的衣服!我要回楚山!”蕨娘一陣近乎咆哮地搶白。
  蘭兒一震,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兇惡難惹的朝鮮姑娘。
  “尹姑娘,你……”
  話還沒說完,帳外傳來了一陣沈沈的腳步聲。蘭兒一頓,面帶憂色的瞅著堅決不梳洗更衣的藤娘……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3:06:34


  薩可努目光如炬地射在蕨娘身上,“大老遠就聽見你在大吼大叫。”說著,他步履沈穩地朝著她走去。

  “將軍,尹姑娘她……”蘭兒憂懼地垂下了頭。

  “行了,”薩可努?起手,“你先出去吧!”

  “是。”她默點頭,匆匆步出帳外。這一刻,她開始?那個在她眼裏看來實在是“不知好歹”的朝鮮女人擔憂起來。

  蕨娘嗔視著他,“放我回去!”

  他趨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我可是?你好。”

  “胡扯!”她用力地撥開他的手,兩隻眼睛像是快要噴火似的瞪著他。“我好不容易許了人家,現在全讓你給壞了!”

  薩可努哼地一笑,“嫁給輕視你的朝鮮人?你瘋了?”

  “我的事輪不到你這個蠻子來管!”她其實也不想老用“蠻子”這兩個字來稱呼他,只是一到了氣頭上,她就……

  再說,她也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除了蠻子之外,她想不到能用什?字眼來稱呼他。

  薩可努濃眉一擰,高高隆起的眉丘直教她打起哆嗦。

  “你再說一次蠻子!”他狠狠地掐著她的頸子,“你可知道自己汙辱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娘親。”
  蕨娘猛地一怔,唇片顫抖地望著他。
  是,他說得沒錯,當她叫他蠻子之際,同時也侮蔑了自己的娘親。可是,那又如何!?
  她娘親早在她五歲那年就離開了她,她阿爹說她娘親在山裏失了蹤,其實她比誰都清楚,她知道她娘親已經回到了女真部族,而且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在她心裏,她娘親是個叛徒,是背叛她及父親的叛徒!
  在她最需要母親呵護照顧之時,她娘親絕情地離開了她,像那樣的母親,她早就當她死了一樣。
  “她拋棄了我,早就不是我娘親了!”她朝他大吼。
  他一愣,“你說什??”
  “拋夫棄女這種事,只有蠻子才做得出來!”她沖口就說。
  她自知說得有點過分苛刻,但她忍不住,她就是要把那滿腔的怨氣及怒氣吼出來。
  薩可努高舉起手想給她一耳光,但手停在半空中,卻遲遲落不下來。
  流有一半女真血液的她之所以如此怨恨女真人,原來是因?曾遭母親遺棄……
  想到這兒,他懊惱慍怒的實在打不下去。
  她原以?他要打她,嚇得幾乎要尖叫起來;她逞強地瞪著眼睛,力持鎮定地望住他。
  瞥見他眼底那一抹猶豫思量的眼神,蕨娘的心口怦怦地狂震。
  他放下手,欺近了她,“我叫薩可努,不準你再叫我蠻子,聽見了沒?”
  她縮縮脖子,但眼神依然嬌悍。
  其實打從一見到他,她就一直想問他?什?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世,只是一動起氣、發起火,她又什?都記不住了。
  “把你那一身奇怪的衣服換掉!”他喝令著她。
  奇怪的衣服?他身上穿的才是奇怪的衣服呢!想著,她秀眉一橫,“我絕不換上你們的衣服!我是朝鮮人,不是女真人!”
  薩可努幾乎要失去耐心,“過了江,你就不是朝鮮人了!”
  她簡直跟當年那倔強的小女孩沒兩樣,不……應該更甚當年!
  “我一輩子都是朝鮮人!”她決定跟他槓上似的瞪著他。
  “你!”他糾起濃眉,模樣看來狷怒不已。
  離開戰場的他向來是個溫和且極少發脾氣的人,而她……卻激怒了他。“你不換是不是?”他沈下了臉。
  “不換!”她觀出他已在爆發邊緣,但固執的性格卻教她低不下頭來。
  “好……”他眼底閃過一道高深的光芒,“你不換,我幫你換!”說著,他猛然扯住她的衣襟,啪地一聲將她的衣領拉了開來……
  ※※※
  “啊!”蕨娘萬萬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法逼她更衣,當下嚇得放聲大叫。
  他氣紅了眼,勁道十足地扯著蕨娘的嫁衣。
  “冥頑不靈的女人!”他懊惱地咒?著。
  “不要!”她雖然奮力掙扎,卻不敵他的狂猛狷怒。
  只三兩下,他扯下了她早已又皺又髒的嫁裳;她雙臂環抱胸前,羞憤地背過身去。
  “野蠻人!”她語帶哽咽地怒?著。
  她一背身,薩可努便驚見她光潔的肩背上,有一處對女孩子來說算是相當可怕的傷痕。
  “你……”他抓住她的肩膀,急欲追問她傷痕的由來。
  他才一碰她,她就像瘋了似的尖叫起來,那可怕拔尖的聲音恐怕可以傳到十裏之外。
  ?免她驚動太多人,他緊急地伸手捂住她的嘴,“你瘋了?”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朝鮮女人!
  她瞠著驚恐憤怒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他。突然,她嘴巴一張,狠狠地往他的手掌咬下--
  “你!”他難以置信卻又憤怒難平的瞪著她。
  皮開肉綻,這可真是好狠的一口呀!若換了是別人,恐怕早疼得滿帳子跳腳咒?。
  她依然瞪視著他,只是眼底已泛著委屈的淚光。
  他將手從她嘴上移開,沈眼一看,整個掌心已血紅一片。心火一起,他狠狠地將她推倒在氈毯上,動作倡狂地拉掉她的腰帶、剝開她的衣服  她還想叫,但他卻把那條從她腰上扯下的腰帶硬是塞進了她嘴裏。
  “我看你怎?叫?”他冷笑著。
  蕨娘睜大了眼睛看他,仍舊停不下手腳的揮舞掙扎。
  薩可努自幼騎馬射箭、勤練武技,哪可能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隨便一擒,她即動彈不得地平癱在他身下。
  原本他只是想強迫她換上他們的衣服,豈知一扯下她身上的衣物,他竟捨不得幫她穿上一絲一縷。
  望著她玲瓏的身體曲線及那白皙透明的肌膚,他不禁屏住呼吸。
  她已經二十四、五歲了吧?如此美麗的身子居然……天呀!
  那些朝鮮男人都沒發現她的美嗎?
  “不……”她瑟縮著身子,又羞又怨地直呼著,雖然她力持平穩,那驚駭的聲線仍明顯地顫抖著。
  蕨娘以臂環胸,如驚弓之鳥般地驚悸。
  今天就要了她的話,那就真落了他是“蠻子”的事實了。
  想著,他將手自她的渾圓上抽離,輕緩地拿出塞在她嘴裏的腰帶。
  “別惹我生氣。”他帶著警告意味地說。
  蕨娘眉心緊蹙,淚水不止。她心底溢滿憤怒及羞恨,但?免再惹惱他,她什?都沒說,也不敢再說。
  “快把衣服換了。他命令道。
  她怔忡了一下,不甘不願地將衣服換好。
  薩可努審視著她,滿意地一笑。“這樣不也挺適合你嗎?”
  說著,他沾濕方巾?她擦拭臉上的血漬。
  她不領情地甩過頭,不明顯地低哼一記。
  他略嫌粗暴地將她的下巴一捏,硬是把她的臉轉向了自己。
  “你就是學不乖?”他驟地欺近她,將微微慍惱的氣息吹在她倔強的小臉上。
  她不服氣地瞪著他,一聲不吭。
  想起這個男人剛才對自己做了那些過份的事,她就氣恨得想一刀殺了他;他壞了她的“好事”不說,現在居然還得寸進尺的侵犯她,看來以前人家說蠻子會越界強擄女人都是真的。
  薩可努將方巾往水桶中一扔,霍地站了起來。“待會兒蘭兒會幫你準備吃的,你就乖乖地在這兒待著吧!”話落,他旋身就要步出帳子。
  “慢著!”蕨娘忽地喚住了他。
  他停下步伐,回頭傲慢地脫著她。
  對上地霸道強勢的目光,她不覺咽了口氣,“你……你?什?知道我的名字??什?知道我娘親是女真人?”
  “哼。”他撤唇一笑,高深莫測地睇著她,“看來你不記得了……”
  其實他怎能奢望她記得他呢?當年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根本還不到那種會把某個男人的樣子烙在心上的年紀。
  他話中似乎暗示著他倆早就照過面,可是……她?什?全無印象呢?
  蕨娘皺眉苦思,卻怎?也想不起自己曾經在哪兒見過他。
  明知她不可能記得自己,薩可努還是忍不住因?她的忘卻而懊惱不已;她該記得他,就像他從未將她忘記一樣!
  “我見過你嗎?”她困惑地問道。
  他眉丘微隆,神情懊喪,“你總會有想起來的一天。”話落,他轉身掉頭而去。
  ※※※
  薩可努回來的當晚,完?晟突然召見他;在完?阿骨打病逝後,其弟完?晟繼任大金皇帝,是?金大宗。
  完?晟經常找他和格日勒、額濟納三人共商國事,召見他也算不上是什?多奇怪的事,不過今天商量的似乎不是尋常的國事。
  “薩可努,你……今年幾歲了?”完?晟睇著他,笑得有幾分詭異。
  “三十三。”這真的是有些“詭異”,完?晟居然問他年齡!?
  “唔……”完?晟沈吟著,“早該成家了吧?”
  他一怔。驀地,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了他的心頭。
  “你對慕華的印象如何?”完?晟試探地問著。
  “三公主?”薩可努心上猛地一震。
  慕華是完?晟最小的女兒,亦是他捧在手掌心上的寶貝;她冰雪聰明、貌美如花,可說是完?部裏數一數二的美人胚子。
  三公主年方十八,正值花樣年華,完?晟竟然想把她許婚給他?
  “慕華已經十八歲,是嫁人的時候了,我想將她許配予你。”
  “皇上,”薩可努抱拳一揖,謙遜地婉拒,“三公主青春活潑、金枝玉葉,薩可努高攀不起。”
  完?晟微糾眉心,“你不喜歡慕華?”
  “三公主既年輕又貌美,屬下實在……”他可算是看著慕華長大的,在他心理,她就像個小妹妹一般,全然勾不起他一絲一毫的綺思。
  完?晟沈下眼,“你這算是拒絕嘍?”
  “屬下不敢褻讀了三公主,她應該選擇比屬下更好的物件。”
  他明白地婉拒了婚事。
  完?晟見他幾番推辭,也不好再說什?。
  不過對於薩可努的拒絕,他心裏倒也挺介懷。他不是氣惱薩可努的“不知好歹”,而是擔心慕華知道他拒絕後,會是什?激烈可怕的反應……
  慕華向來心高氣傲,她能接受薩可努拒婚的事實嗎?再說她一直都很仰慕薩可努,對這次的婚事亦有所期待,如今希望落空,高傲的她又將如何?
  “薩可努,”他?起憂忡的眼睛凝睇著薩可努,“你是不是有心儀的物件了?”
  薩可努微怔。心儀的物件?他多年來東征西討,早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置之度外,現在問他是否已有物件,那倒真是問倒他了……
  他心儀的物件應該是什?樣子呢?
  若真要說起來,這些年來他心裏一直只住著一個女人,不……
  “她”甚至稱不上是女人,她……只是個小女孩。
  如今,那女孩長大了,而且就在他的帳子裏……
  想著,他腦海倏地浮現出蕨娘那憂怨沈鬱的美麗臉龐。
  “薩可努?”見他發呆,完?晟疑惑地問道,“想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呃……”他該怎?說呢?說他在十八歲那年被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所吸引?說他已經把當年的小女孩擄了回來?說他心裏想的只有那個擁有一半女真血統的朝鮮女人?
  看他支吾其辭,完?晟一拂袖,“罷了。”他喟歎了一聲,又遭:“一時之間要你作決定是難了點,不如你再考慮考慮吧!”
  “皇上……”他不是作不了決定,而是對三公主沒有那種意思。
  “行了,”完?晟打斷了他,“這件事押後再提。”
  他眉心微蹙,略顯無奈地遵從道:“是。”
  他拒婚的物件可是大金國的三公主,若一下子就強硬地拒絕,不只對三公主是一種傷害,對完?晟更是一種不敬。
  這種事可大可小,他還是謹慎一點才好。
  怪哉,單身未娶的又不只他,?什?完?晟誰都不挑,就偏偏選中了他?額濟納小他一歲,也未成家,怎?完?晟沒想到把三公主許配給各方面都不輸他的額濟納呢?
  再說朝中的文官武將不乏較年輕之人,完?晟實在沒必要把十八歲的三公主許配給他這個已經三十好幾的男人;以三公主那剛強的性子,其實也不太可能委屈自己接受她父王的安排,除非……
  除非這件婚事是經過她同意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更加棘手了。不妙!他眉心一攏,暗自忖著。
  能得到三公主的青睞在別人來說,或許是“豔福不淺”;但對早已鍾情他人的薩可努而言,真可說是“飛來橫禍”。
  這?講也許太不知好歹,可卻也是他心裏真正的感受。
  若他沒有與當年的尹蕨娘相逢,或許還有可能答應完?晟所提的婚事,但如今情勢逆轉,他不但碰見了已經長大成人的尹蕨娘,甚至還將即將嫁作人婦的她給擄了回來……
  事已至此,他是斷不可能違背自己的心意了。
  他要尹蕨娘,不管是心裏還是身體,他渴望的只有那個名叫尹蕨娘的女人。
  這個事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自完?晟那兒回來不久,“赤驥”額濟納忽然出現在薩可努的帳子中。
  “什?風把你吹來了?”額濟納生性孤僻沈默,要他主動去找任何人,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額濟納睇著他,“剛才皇上召見了我。”
  “噢?”這?巧?該不會也是?了同一件事吧?想不到皇上這?急著把三公主嫁出去。
  若真如此,他就不用太緊張了,因?那就表示他並不是三公主心中的唯一人選。
  “皇上想把三公主許配給你,對吧?”他有點幸災樂禍地問。
  額濟納微微一頓,旋即笑了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詭譎的色彩,似乎正在盤算著什?。
  “你以?我跟你碰上的是同一個麻煩嗎?”額濟納問。
  “難道不是?”薩可努不禁感到疑惑。
  “當然不是。”額濟納瞅著他,“我奉召是?了商討征宋大計,而你則是?了三公主的終身大事,這兩件事怎可混?一談?”
  薩可努膛目吼道:“什??”原來……他的如意算盤敲錯了。
  額濟納睇他一記,事不關己地說道:“聽說你拒絕了?”
  “唔。”他垂下眼瞼,陷入了無盡的憂苦裏。
  “剛才來時,蘭兒告訴我說——”額濟納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瞧,“你今天從楚山帶回一個會講女真話的朝鮮女人。”
  他眉頭一揚,錯愕地望著眼前的額濟納。那個蘭兒居然這?多嘴?
  “你該不是?了那個女人而拒絕婚事吧?”額濟納徑自猜測著。
  薩可努皺皺眉頭,一言不發,十足默認了的樣子。
  “是真的?”反倒是額濟納嚇了一跳。“你竟然?了一個外族女人而放棄皇上的賜婚?”
  呵!真絕了。
  先是格日勒娶了大遼女子,現在竟連薩可努也戀上了鴨綠江那一頭的朝鮮女人?要是三公主知道自己被拒婚是因?一個外族女人,不氣得大開殺戒才怪。
  “一個才見面的女人能讓你甘冒殺身之禍,她……”薩可努一向瀟灑倜儻,居然那?快便被一個女人給擄獲了,這真是奇事一樁。
  薩可努睇他一記,“我們不是第一天見面了。”
  “什?意思?”
  “早在十五年前,我就見過她。”他淡淡地訴說著那一段只有他知道的往事,“那一年我渡江越界,在楚山邂逅了才十來歲的她。”
  “十來歲!?”額濟納難以置信地詢問道,“可別說一個女娃兒就讓你惦記了十五年。”
  他撇唇而笑,“她是讓我惦記了十五年。”
  迎上他認真的眼神,額濟納又是一震。
  “可是她當時只是個孩子,你……”
  “我不知道……”他仿佛陷人回憶的漩渦中,神情有些迷茫,“她的眼睛就是吸引了我,即使在十五年後,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眼睛……”
  額濟納困惑極了,他不曾有過這種愛戀,無法瞭解他盡力想解釋的感受。
  “她的眼睛讓我覺得……覺得我和她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了一樣。”他說。
  “薩可努,”他看得出薩可努的認真,但他也替薩可努擔憂。
  “三公主可不好惹……”他語意深長地說。
  “我知道。”薩可努點點頭,“所以我才這?煩惱……”說著,他不知突然想起什?似的大叫,“不然你娶三公主好了!”
  額濟納蹙眉一笑,“別說我對三公主沒意思,就算有,人家三公主心裏也只獨鍾你一人。”
  “你聽誰說的?”
  “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也都看得出來……”額濟納瞥他一記,“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說完,他霍地站起。
  “額濟納,”薩可努突然叫住已經要步出帳子的他,“你來就?了這事?”
  額濟納微微一頓,勾起了一抹沈靜的微笑,“噢,我是來告訴你……我明天要出發到中原去。”
  “中原?”他一怔。
  “你不會認?皇上的企圖心只局限在征討大遼吧?”額濟納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是前去開前鋒的,相信不用多久,你和格日勒就會奉命南征。”話落,他旋身步出了薩可努的議事帳子。
  南征大宋是大金勢在必行之事,尤其是大宋的無能腐敗在在暴露于大金面前之後,更添加了大金南侵的決心。
  如今,金太宗完?晟將精通漢語的額濟納派往中原,想必南侵之期已不遠矣。
  沙場征戰、生靈塗炭……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他無意識地喟歎一記,竟有點倦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3:06:56


  時近深更,薩可努終於從議事帳回到了主帳;遠遠地,他看見守在帳外的蘭兒正張大了嘴打呵欠。

  見他回來,蘭兒把剛要呵出來的困意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將……將軍……”

  “唔。”看她一臉心虛驚惶,他不覺好笑,“回去休息吧!”

  守了一晚,她等的就是這句話。“是!”話落,她歡天喜的轉身就跑。

  望著她雀躍的背影,薩可努撇唇一笑。孩子就是孩子,什麼都表現在臉上。

  掀開簾子,他往裏頭一掃眼。

  才聽見外面有動靜,蕨娘便警覺地翻身坐起。她瞪著那雙叛逆而堅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剛進來的他。

  薩可努睨了她一記,徑自卸下腰間長刀往帳子邊上一掛。

  “還沒休息?”
  她沒吭聲,只是一臉提防地注視著他。
  他哼笑一聲,“別那?看我,你會讓我不得不注意到你的存在。”說罷,他脫去斗篷,和衣在氈毯上坐下。
  他凝睇著充滿敵意的她,不以?意地在氈毯上拍拍,“過來。”
  “你休想我會跟你一起睡!”想起他今天對她做的事,她更加警覺驚戒。
  他俊朗的臉上勾起深沈莫測的迷人微笑,“你不過來,我就過去……”說著,他若有所指又道:“不過待我過去,事情可沒那?容易收尾嘍!”
  蕨娘心一跳,驚悸得花容失色。
  她知道他說的沒那?容易收尾是什?,就因?知道,她更是驚懼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見她猶豫,薩可努促狹地作勢要欺近她;一見他有所動作,蕨娘當下急得往他的方向爬了過去。
  她那倔強而又膽顫的模樣落在他眼底,全化成了催化人心的致命魁力;他雖力持沈靜地眸著她,心湖卻已翻騰起滔天情浪。
  待她爬近,他已迫不及待地伸手將她抓進懷裏。
  “不!”蕨娘本能地掙扎著,“你這個可惡的蠻……”迎上他驟然燃燒的眸子,她忙不?地把話留在嘴裏。
  他警告過她不許再說“蠻子”這兩個字的,雖然她並不真心想服從,但眼下的情況對她實在不利,她最好別在這時候激怒他才是。
  凝望著她澄澈透亮的美麗眸於,薩可努的心裏又起一陣漣漪。
  她?何能那?教人難以忘懷呢?
  這些年來,他一直沒忘記她,即使沒真正付諸行動地去找尋她,但卻不知不覺中想在?裏尋她……
  這世界上有那?多女人,怎?他偏偏就是鍾情於她呢?
  有時,他真覺得自己瘋了,居然被一個當年不過才十來歲的她給迷惑住了……
  沒錯,他是瘋了,不然他不會將即將嫁作人婦的她強搶回來,不然他不會甘冒犯上之罪拒絕了與三公主的婚事。
  就是這個女人,就是她讓他做了這樣一堆的糊塗事。
  ?見他眼底的掙扎及懊惱,蕨娘不自覺地發怔了。
  那是什?眼神?她從沒看過男人眼裏會有那?矛盾痛苦卻又熾熱強烈的情緒,?什?他看著她時會是那種眼神呢?
  四目交會,兩人之間頓時有了某種微妙的情愫和變化。
  “蕨娘……”薩可努情難自禁地低下頭,攫去了她溫暖柔嫩的唇瓣。
  “唔!”因?矜持,她猛地掙開了他需索的唇片,“不要!”
  在出嫁前,她阿爹曾托隔鄰的金大嬸口授她夫妻床第間的情事,雖未有披掛上陣的經驗,卻也多少瞭解了一些;當薩可努炙熱的唇吻上她的當下,她便清楚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樣的事情。
  她不能讓那件事發生,因?她已經許婚給薑仁賢,若在這兒失身於薩可努,那她毀的可不只是她一人;以姜家的勢力及薑仁賢的霸道冷酷,她阿爹絕對會遭到牽連。
  她不可以連累她阿爹,而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清白身子逃回楚山。
  “放開!”  想到這裏,她更是激烈地反抗著。
  她的反抗沒教薩可努胸中的熾熱稍減半分,反而激起了他更多、更深的渴望及期待。
  與生俱來的征服欲催逼著他向她進犯,不管她願不願意。
  他將她鎖人懷中,比剛才更?粗莽狂躁地封堵住她的口。
  她想大叫,但他的舌卻狂肆地探人她嘴裏纏繞住她頑抗的舌……
  蕨娘驚悸地揮舞著手腳,但全數不敵他的強悍制控;他攫住她的手腕,將她的嬌弱身軀強壓在他強壯的體魄之下。
  大手一張,他探入了她不合身的寬鬆衣襟裏……
  ※※※
  “唔!”她驚恐地悶哼著,卻始終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恣意妄?地揉捏著她衣襟之中的柔軟豐盈,完全不理會她的抗拒及掙扎;他想對她做那件事,也許打從十五年前,他就一直想那?做。
  “還沒有人教過你這種事?”他似笑非地睨著她。
  “別羞辱我!”她氣恨地大叫,“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他微怔,“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都快要出嫁了,難道沒有女性長輩口授過這些事情?”蕨娘扭動腰肢,“你放了我!”她惱火地斥?著:“放我回去,野蠻人!”
  “你真想回去?”
  她哽咽難言,只是不停抽顫著身軀。
  “好。”他沈下臉,神色黯然地允諾道,“明天我就帶你回楚山。”
  她說她不是他的人,她說她想回去……如果這些都是出自她的肺腑,那他留她何用?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講心講情也講情欲,就算他得到了她的身軀,但她心不在此又算得了什??
  想自己隨時都得奉命南征,何苦拖累她一個無辜女子呢?就算她教他魂牽夢索了十幾年,他也沒有權利剝奪她垂手可得的幸福啊!
  思及此,他霍地鬆開了她。“明早我會叫蘭兒把嫁衣還給你。”話罷,他頭也不回地步出了帳子。
  望著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簾後,蕨娘無來由地一陣心酸及悵憾。
  他要送她回楚山,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什?“全身而退”
  沒帶給她一絲一毫的快樂及慶倖??什?即將離開這兒會讓她感到悵然若失?
  這裏是她一輩子都不想來的地方,?何如今才一日不到,她竟會惦念著這裏?
  他到底在她身上下了什?蠱,居然能教她心智不清、渾沌不明。
  垂下眼,她睇見了自己被他捏得通紅的胸脯。
  那熾熱的觸感猶在,而她知道自己會記得那感覺一輩子,即使她以後會被另一個男人所擁抱、佔有,她也永遠無法遺忘薩可努在她身上撩起的驚悸感受。
  她……她怎?會在那?短的時間裏就被他所迷惑、被他所擄掠呢?
  啊,好可怕的感覺!
  掩上衣襟,她掉魂似的側臥在軟氈上。
  她淺淺地吸汲著他遺留在氈毯上的男性味道,徹夜難眠……
  ※※※
  楚山薑府
  “尹壽冀!”薑仁賢怒不可遏地指著瘦骨鱗絢的尹壽冀,“你女兒?什?會被蠻於擄走!?”
  “小人不知道,這……”尹壽冀顫巍巍地答道。
  “哼!”未等他說完,薑仁賢已急著打斷他的話。“當初我向你提親時,你就猶猶豫豫,幾番思量,顯然不願將女兒嫁給我的模樣,如今你女兒遭蠻子帶走,這該不會是預謀的吧?”
  聽見他妄自替自己定罪,尹壽冀緊張地解釋著:“小人不敢……”他屈膝一跪,又說:“蕨娘能嫁給姜少爺是她前輩子修來的福氣,小人怎會回……”
  “這世上哪有那?巧的事?”姜仁賢性情暴躁易怒,哪聽得下他的解釋。“你曾經娶了蠻子的女人?妻,誰知道你是不是仍跟蠻子有所勾結!”
  “姜少爺……”尹壽冀把頭一磕,就差沒撞個頭破血流,“小人的妻子早就離開楚山,我怎會與女真人有所勾結呢?請姜少爺明察……”
  “大膽!”薑仁賢一拍桌,目露凶光,“你是說我糊裏糊塗、不明事理!?”
  “不敢……”
  瞪著跪在堂下的尹壽冀,薑仁賢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他好不容易能娶到他覬覦已久的尹蕨娘,而現在卻……眼見煮熟的鴨子就這?飛了,怎教他不氣不惱?
  “請姜少爺先別氣,蕨娘也許還會回來……”尹壽冀戰戰兢兢地說。
  本來他是想安撫一下盛怒的薑仁賢,豈知這番話卻是火上添油,反而加深了薑仁賢的憤恨之意。
  “可惡!”他眉梢一斜,怒氣衝天地斥道,“你女兒到了蠻子的手裏,還有可能清清白白地回來嗎?”
  “啊……”尹壽冀噤然。
  薑仁賢嗅視著他,“要本少爺娶一個蠻子玩弄過的女人?妻,你是老糊塗啦!?”
  “姜少爺,那……”
  “哼,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說著,他喚來兩旁的六名家丁,“你們一人打他三十棍,若他不死,此事便一筆勾消。”
  尹壽冀一聽,嚇得臉色發白,當場幾乎要暈厥過去。
  姜仁賢不理會他求饒的眼神,無情地催促著六名年輕力壯的家丁,“快打啊!還摩蹭什?!?”
  家丁礙於他的權勢,不得不輪番上陣杖打虛弱瘦削的尹壽冀。
  尹壽冀趴在地上,單薄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當第一枚落在他屁股上,他已經忍不住地哀嚎起來;動手的家了不禁猶豫了一下,第二杖便輕了許多。
  “你沒吃飯嗎?”薑仁賢恨恨地咒?著:“再不給我重重地打,我就拿你來替這老傢夥!”
  儘管?難,但?了自己著想,那家丁終於還是下了重手。
  尹壽冀起先還哀叫著,但隨著第一個、第二個打完,他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探探他鼻息。”薑仁賢說。
  一名家丁趨前探尹壽冀的鼻息,“少爺,他還有呼吸。”他以?薑仁賢會就此罷休,於是據實以報。
  “是嗎?”薑仁賢哼哼冷笑,“再打。”
  “少爺,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那家丁憂心忡仲地勸阻道。
  他哼地一聲,“死個人算什?!?像他這種私通蠻子的人早該死了!繼續給我打!”他喝令著。
  在他的命令之下,其他的家丁陸續完成了他所交代的三十杖,而可憐尹壽冀的一條老命也就這?葬送在無情的棍棒之下。
  ※※※
  一大早,蘭兒就將蕨娘的嫁衣送進帳子裏給她。
  換上了嫁衣,她在蘭兒的引領下來到了薩可努的議事帳外。
  “將軍,尹姑娘來了。”蘭兒朝帳子裏喊著。
  不一會兒,身披斗篷的薩可努凜然地從帳中步出。他睇了蕨娘一眼,一聲不吭。
  “將軍,”一名黑鷹軍隊的百夫長牽來了他的坐騎,“屬下已幫您備妥了座騎。”
  “唔。”他威嚴地一點頭,相當俐落地翻上馬背。
  他瞅著身著嫁衣的蕨娘,眼底閃過一抹不舍之情。“上來。”
  他向她伸出了手。
  這回,她沒有倔強地拒絕;她將手放進他溫暖而厚實的掌心中,讓他牢牢地握著自己。
  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的接觸了,她想……
  薩可努將她拉上了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
  “坐穩。”話落,他一踢馬腹,想也不想地朝著楚山的方向飛馳而去。
  結冰的鴨綠江上漫淌著一股寒冽之氣,凍得蕨娘腳底僵直麻痺。她抽了口氣,不覺打了一陣寒顫。
  “冷?”他附在她耳後問著。
  當那一股熟悉且溫熱的氣息吹襲著她的耳際,她忍不住由頭至腳地驟燒著。
  薩可努騰出一隻手扯落斗篷,強勢卻又體貼地披上了她單薄的肩頭。
  蕨娘微側過臉,以眼尾餘光睇著他的表情。
  這是她最後一次看他了吧?待回到楚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這張俊朗而冷靜的臉孔了……
  ?什?她會覺得悵然若失呢?是她想回楚山,是她想離開那個屬於她娘親的地方,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什?臨行前,她竟是滿腹的不舍及眷戀?
  她不舍的是那個地方,還是總是用一種熱切、眷戀的眼神凝睇著她的薩可努?
  此際,她迷惘不已。
  “你嫁的是什?人?”他突然在她耳際低聲問道。
  她一怔。“重要嗎?”
  “我想知道你一心想回去嫁的是個什?樣的人……”說著,他將嘴唇湊近她的耳朵,緩緩地將熱氣呵進她耳窩裏,“我還想知道他夠不夠資格擁有你。”
  她擰起眉心,若有所思地想了下。“他姓姜,是楚山的老貴族。”
  “貴族之後?”他低哼,什?都未搭腔。
  蕨娘不知道他的沈默跟低哼代表著什?,她只知道自己在意極了。
  怎?會這樣?她?什?那?在乎他心裏的想法及觀感,那些事不是和他沒有關係嗎?
  薩可努用力一踢馬腹,急催向前。須臾,他附在她耳邊冷冷說道:“那?……我先恭喜你了。”
  回楚山的這一路上,他未再開口,而兩人也不曾再有交談。
  不知?何,蕨娘覺得一陣心寒;她的心臟就像被凍結在這結冰的鴨綠江上,再也沒有律動……
  ※※※
  “阿爹!”一到家門前,蕨娘就迫不及待地躍下馬背。
  尹家接近山林,周圍只有兩、三戶人家,景況顯得有點冷清肅殺。
  “阿爹,我是蕨娘,我回來了!”她用力拍打門板,但屋裏卻毫無動靜。
  “也許他出門了。”見那扇門未有動靜,薩可努隨口說著。
  “不會的。”她蹙眉暗忖著。
  突然,尹家隔鄰的金大嬸探出頭來,“蕨娘,是你?”
  那金大嬸一見被劫的蕨娘奇跡似的返家,臉上溢滿欣喜;但隨著那瞬間即逝的欣喜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悲拗與無奈。
  金大嬸推開家門,一個箭步便邁了出來。待見到蕨娘身後的薩可努,她臉上立刻浮現驚恐之情,“蠻子!?”
  “金大嬸,他不會傷害你的。”蕨娘知道她非常懼怕女真人,連忙開口安撫著。“金大嬸,我阿爹呢?”
  聽她問起尹壽冀,金大嬸馬上就哭出聲來。“你阿爹他……”
  見金大嬸一提及她阿爹就淚漣漣,她心便不由自主的揪緊著:“發生什?事了?”
  金大嬸抽抽噎噎地泣道:“你阿爹他死了……”
  死!?這個字如五雷轟頂般教蕨娘頓失心神,她怔愕望著傷心的金大嬸,什?話都說不出來。
  “你被蠻幹擄去後,薑家便把你阿爹找了去,他們說你阿爹串通蠻子,故意不把你嫁給姜少爺,然後……然後你阿爹就那?被薑家的家丁們打死了。”說完,金大嬸掩面而泣。
  薩可努雖然聽不懂她們說些什?,但單看金大嬸傷心的模樣及蕨娘失魂似的表情,他便不難猜到一定發生什?大事了。
  “我阿爹他……他的屍體呢?”蕨娘怎?也無法相信才兩天的時間,她就這?跟她阿爹天人永隔;都是她造成的,這一切災難都是由她而起的。
  “薑家將他的屍體扔到林子裏曝屍,恐怕已經落入豺狼口中了……”金大嬸嗚嗚咽咽地回答著。
  蕨娘噙著淚,神情憤恨,“我去找薑仁賢討回公道!”話罷,她旋身就要往村子的方向前去。
  “蕨娘呀!”金大嬸趨前阻擋了她,“你還是快走吧!”
  “不!”她搖頭,恨恨地說:“我要薑家賠我阿爹的命來!”
  金大嬸猛地揪住她,極力勸阻著,“你鬥不過薑家,千萬別去送命,姜少爺絕不會放過你的,說不定他會用更惡毒的手段來對付你呢!”
  “可是我阿爹他……”說到這裏,蕨娘再也忍不住傷心流淚。
  金大嬸拍撫著她的肩頭,“你阿爹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你千萬別白白送命……”說著,她偷偷瞅了馬背上英姿颯颯的薩可努,“那女真人?什?把你送回來?”
  “是我求他放我回來的。”
  “噢?”金大嬸不知思索著什?,忽地沈默下來。須臾,她意味深長地說道:“蕨娘,你跟他回去吧!”
  “回去?”她一怔,“這坐才是我的家!”
  金大嬸沈沈一歎,“這裏已經留你不得了。”
  “金大嬸……”她錯愕地望著金大嬸,“你是說這裏已經沒有我容身之處?”
  金大嬸點點頭,“出嫁前,你在楚山受盡屈辱;如今嫁人不成,還被蠻幹擄了去……你說,今後楚山還有人會給你好日子過嗎?”
  “不……我不走!”蕨娘猛地搖頭,“我絕不到那個遺棄了我和阿爹的女人住的地方去!”
  金大嬸咽歎著,“蕨娘,這是你唯一的生路啊!”話落,她轉頭睇著薩可努,“請你照顧她吧!”
  聽見金大嬸開口說女真話,蕨娘不禁一震。
  她從來沒聽金大嬸說過女真話,更不知她會說女真話;想來也不奇怪,金大嬸和她娘親做了幾年鄰居,就算學了幾句女真話也不足?奇。
  薩可努微怔,神情略顯凝重地看著金大嬸。
  “因?你將她帶走,她阿爹已經被安上通蠻罪枉死了,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你的責任了。”金大嬸表情嚴肅地解釋道。
  他糾起濃眉,“蕨娘的阿爹死了?”
  “是的,”金大嬸點點頭,“薑家若是發現蕨娘回來,一定不會放過她,所以……”
  “金大嬸!”蕨娘打斷了她,“別說了,我不會跟他回去的!
  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阿爹的地方。”
  金大嬸眉心緊擰,“蕨娘,你……”
  突然,薩可努躍下馬背,疾行至蕨娘身後;他伸手自她腋下一撈,硬是將她給抱上馬去。
  “放開我!”她揮舞著雙手,“我不要跟你回去!”
  薩可努抱著她,在她耳邊喝道:“我帶你報仇去,我替你殺了那個……”
  蕨娘原本強烈的掙扎戛然而止,“報仇?”她淒惻一笑,冷冷地睇著薩可努認真的臉龐,“真要殺,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他陡地驚愕不已,“你……”
  “若不是你將我擄走,壞了我的婚事,我……我阿爹就不會白白送命,都是你!都是你!”話落,她瘋狂而悲憤的拳頭一記一記地落在他胸口上。
  薩可努眉心聚攏,一言不發地任她發洩著。
  “女真人,”金大嬸突然說道,“帶她走吧!千萬別去尋仇。”
  “?什??”他頓覺疑惑。
  金大嬸一歎,“姜家是楚山一帶的名門望族,你若前去尋仇必會引起朝鮮人與女真部族之間更大的衝突,到時干戈大動,可憐的還是我們這些元辜的人民,這絕對不是蕨娘她阿爹樂見的。”
  說罷,她語重心長地又道:“你既擄去她,就等於要了她的清白,你……還是帶她走吧!”
  “大娘……”聽見她的請求,薩可努胸中的怒火稍雯。
  “走吧!”金大嬸一拂袖,萬不得已地囑咐道,“別再回楚山來了。”
  “金大嬸……”蕨娘極力想掙出薩可努的懷抱,“我不走!”
  金大嬸深深地凝視著她,“蕨娘,你一定要好好地過。”別過頭,她悲哀地回到了她的屋子裏。
  “大娘!”薩可努忽地喚住她。
  她緩緩地回過頭來,臉上佈滿疑惑。
  他沈靜地一笑,語氣堅定而不容質疑地允諾:“我會讓她幸福的。”
  “嗯。”金大嬸微微一笑,放心地點了點頭。
  薩可努箍緊蕨娘,調轉馬頭,駕地一聲急馳而去。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3:07:30


 從楚山回來後,蕨娘像是知道自己哪里都去不了,也逃不了似的不吵不鬧、不吃不喝,整天躺在帳子裏像具屍體般地消沈、絕望。

  為免她尋短,薩可努要蘭兒寸步不離地看著她,就連帳子外也特別派遣兩名守衛以防意外。

  尋不了短,蕨娘只有以絕食來表示對薩可努的恨意及抗議。

  不消幾天,原本就柔弱的她便因極度的悲痛而更形消瘦。

  “尹姑娘……”蘭兒坐在?子旁,神情憂急地勸說道,“你吃點東西吧!再這?下去,你會死的。”

  她掀掀眼瞼,無情無緒地睇了蘭兒一眼。“死了更好。”

  蘭兒眉心一蹙,“你別這?說,將軍他很擔心你呢!”

  “哼!”她低哼一記,臉上是一抹難掩的恨意。“我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賜。”

  “將軍也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呀!”蘭兒忠心?主,極力替薩可努辯護著。
  蕨娘憤恨地怒聲道,“他早該知道把我擄回來會毀了我的清白,他早該知道。”
  “將軍他……”蘭兒垂下眼瞼,幽幽地說道,“他一定是非常喜歡你,不然也不會把你從楚山帶回來。”
  “他是個野蠻人,是個劊子手!”蕨娘聲音虛弱地咒?著。
  蘭兒一臉?難,“尹姑娘,你誤會將軍了,他不是那種人。”
  “不然他是哪種人?”她目光一凝,直逼著忠貞護主的蘭兒,“明知我即將嫁作人婦還將我擄走,就是野蠻人,害我阿爹因此被活活打死,就……就是劊子手!”說著,她有點硬咽地流下淚來。
  其實蘭兒也同情她的不幸遭遇,只是事情己成事實,再說……
  她們將軍又不是存心的。
  “尹姑娘,我想……”
  “怎??”蘭兒才剛開口,帳簾邊已傳來薩可努威嚴的聲音。
  “她還不肯吃東西?”說著,他已經睇見了仍躺在?子上的蕨娘。
  蘭兒站起來,“將軍,尹姑娘她……”
  蕨娘的脾氣倔強,他早知道蘭兒是奈何不了她的。“你先出去吧!”
  “是。”蘭兒垂著臉,驚驚怯怯地疾行出帳。
  薩可努沈默地望著臥在?子上動也不動的蕨娘,心頭不覺燃起一股懊惱之火。
  ?見擱在一旁的烤鹿肉,他眉心一糾。
  她就那?想死?就那?迫不及待地想從他身邊消失!?
  “起來!”他一個箭步趨前,一把抓起臥氈不起的蕨娘。
  她虛弱地瞪著他,“放手。”
  “你不是恨我嗎?”他盯著她的眼睛,慍惱地說:“現在就起來打我啊!”
  蕨娘恨恨地睜視著他,唇片也因激動及憤怒而微微歙動著。
  薩可努將她虛弱得幾乎使不出一絲力氣的身子鎖在臂彎裏,低頭專注地凝視著她,“如果你不吃東西,我就帶兵過江鏟平楚山,聽見了沒?”
  她一頓,旋即哼哼地淒笑,“我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在乎……”
  “你!”他眉丘驟攏,神情懊惱。
  “你阿爹的死已成事實,就算你現在死了也於事無補。”
  “不關你的事。”她低哼。
  他捏住她的肩膀,猛地一晃。“你在我的地方就關我的事,給我起來!”
  “不!”她使出全身的力量?喊著。
  “你忘了那位大娘的話了嗎?”他板起臉孔對她說教,“你忘了她要你好好活下去嗎!?”
  她睇著他,又是淒苦的冷笑。
  “我答應了她要照顧你,就絕對不會讓你餓死,你現在是我的責任。”  他神情認真地說。
  她眼眶中閃爍著淒惻悲傷的淚光,“我是你的責任?不……
  我不是誰的責任,你也休想我會跟在你身邊苟活於世。”
  話罷,她淡漠地閉上雙眼,甚至不願再多看他一下。
  她的話讓他心痛,也讓他懊喪;她不想在他身邊,即使是在她阿爹被她差點嫁成的男人打死後,她的心還是不肯稍稍地偏向他。
  他莫名躁怒地將她的臉扳向自己,一手抓起擱在一邊的烤鹿肉,“我不準你死!”他撬開她的嘴,硬是將烤鹿肉往她嘴裏塞。
  “唔!”蕨娘甩頭掙扎著。“不……我不要……”
  因?強塞無效,薩可努只好咬下鹿肉,以自己的口去強喂她。
  好不容易將一口肉喂進了她嘴裏,她卻固執地不肯咀嚼。
  “你——”睇見她倔強而堅定的憤恨眼神,薩可努已知她是意志堅決了。
  他鬆開她,“你真那?想死?”
  她冷冷地睨著他,張口便吐出那口還未吞咽下肚的鹿肉。
  “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聽見你的聲音,我……我只求能離開你,不管是用什?方式。”
  他陡地一震,眉心處疊出了深深懊惱的皺褶。
  “好,我看你還能捱多久!”他霍地站起,惱恨地瞪視著她,“我不會讓你離開的,除非你真的餓死在這裏。”話落,他旋身疾行出帳。
  蕨娘瞅著他離去的背影,幽幽地又躺了下來。
  她不會留在他身邊的,尤其是在她阿爹因?她被擄而命喪黃泉後,她更不可能漠視這一切既定的事實去跟隨他;如果她這?做,不是真應了姜家安給她阿爹的“通蠻”罪名嗎?
  她想她阿爹若是有靈,應該也不會贊同她就如此跟了薩可努的。
  她不想當女真人,更不想跟個女真男人,一旦跟了他,替他生了孩子,她就永世和女真人脫不了干系了!
  “薩可努,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她喃喃地說。
  ※※※
  薩可努剛操練完軍隊回來,蘭兒就上氣不接下氣地迎面而來。
  “將軍  不……不好了……”
  他皺皺眉頭,“怎?了?”這丫頭片子老是大驚小怪地。
  蘭兒順順氣,驚惶失措地說道:“尹……尹姑娘她……
  她……”
  雖未聽她講完,薩可努就已隱約察覺不對。事關蕨娘,他自是萬分心急。
  不過若真要等蘭兒說完,那就什?事都來不及了。想著,他拔腿就往帳子裏沖。
  一進帳子,他就看見蕨娘昏厥不醒地躺在氈上,而軍醫滿加正神色凝重地在?她診察。
  “將軍……”見他進來,滿加急欲起身。
  “不用。”他手一?,制止了滿加自認?不可缺少的禮節。
  “她怎?了?”
  他迅速地步近?子旁,神情憂忡地凝睇著臉色蒼白的蕨娘。
  “回將軍的話,這位姑娘滴水不沾又多日不曾進食,身體虛得很,再這樣下去,恐怕會香消玉損。”滿加據實以報。
  薩可努濃眉一擰,臉上滿是懊惱及憂悒。“沒有其他的辦法?”
  “現在雖然可以強灌她一些湯藥以維續性命,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聽完滿加的話,他糾結的眉頭更是皺緊了。“行了,我都知道了。”話落,他袖子一拂示意滿加出去。
  滿加恭敬地一揖,轉身便步出了帳子。
  薩可努在微弱的燈火下凝望著她透明蒼白的臉龐,總覺得她似乎就快離開他似的虛幻。“蕨娘,”他伸手輕撫過她的臉頰,幽幽地低聲說道,“你就這?想逃離我?”
  尹蕨娘,她一直就像是他夢中的仙子。
  那日于楚山再遇見她時,他曾一度以?自己是在作夢,但她的溫度、她的眼睛、她的身體卻又真實的讓他不得不相信……
  難道說這一切就快要從他掌心中流失了?
  他靜默地守候在她身邊,像塊失了魂魄的木頭般。睇著她孱弱的模樣,他心裏就不覺翻騰起千百種的愁緒。
  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是存心害她的父親被殺,更無逼她走上絕路之意,這一切會演變至此,實在是他始料未及……
  若真要怪,那只能怪他對她的眷戀太深、太濃、也太烈。
  如果他對她的迷戀再少一點、薄弱一點,也許那日就不會那?不理智地將她帶回來;如果他沒有將她帶回來,她父親也不會被活活打死,而她也就不會這般的怨恨他。
  如果,如果……事情已經如此,說什?如果都嫌晚了。
  “別死,給我補償你的機會……”他喃喃自語著。
  ※※※
  “嗯……”蕨娘在睡夢中嚶呢著。
  這一刻,她只覺得好倦、好累,仿佛連呼吸都成了她無法承受的負擔。
  她不曉得自己此刻是生是死、是夢是醒、是虛是實……她只想就這?解脫,自此以後,什?都不想、都不煩。
  “蕨娘……”
  隱約地,她聽見一聲焦慮的輕喚,那是屬於……屬於薩可努的聲音?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瞬間映人眼簾的是薩可努那張俊朗而焦躁的臉。
  “你醒了?”他將臉湊近,像是要更確定她真的無恙似的。
  她不領情地別過臉,即使她心裏有一股她無法解釋又難以言喻的激動。
  喝了滿加熬的湯藥,她的體力明顯地回復了一些,看來已經不再那?的贏弱虛脫。
  見她終於醒來,薩可努的臉上總算有了幾絲笑意。“覺得怎樣?”
  “別在那兒貓哭耗子,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她冷冷地說。
  他沈默地望著她,眼底有一抹隱隱的沈鬱悵憾。“我不是在憐憫你,更不是什?貓哭耗子,難道你看不出我是真的擔心你嗎?”
  她無情地睇了他一記,“你以?我會因此而改變主意。”
  “我沒奢望你改變主意,”他輕柔地執起她的手,“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蕨娘心上一震,有一瞬的憂神。
  須臾,她掙開他的手,“你想彌補你所造成的過錯?”她含恨的睜視著他,以她一貫的淡漠口吻說:“你休想。”
  他眉心糾結地注視著她,眼中閃過一道懊惱而有心無力的愁緒。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兩眼如火焰燎原般地凝視著她。
  蕨娘不甘示弱地反抗他,“我的命掌握在我自己手上,你憑什?決定。”
  “你……”話未盡,薩可努突然以掌心捂住她欲?的雙唇,神情惱火而概然。
  她驚怒地瞪著他,卻使不出餘力去推開他;她秀眉緊擰,眼眶中不自覺地蓄滿怨尤的淚水。
  “活下去……他聲線低沈而無奈。
  ?見他眼中的深切情意,蕨娘心口猛地一震。那是他對她的愛?他……他對她真的有愛,他是因?對她有情才將她擄回來的?
  不,不是這樣的!他將她擄回來全是因?貪婪、因?野蠻、因?見色起意……
  在蕨娘淚光瑩瑩的美眸中,薩可努察覺了她對他的怨恨及掙扎;他知道這個女人對他不只有“恨”,一定還有其他,而那個“其他”則是連她自己都不自覺的。
  “你不是恨我?不是想離開這裏嗎?”他將捂在她嘴上的手緩緩地移開,似乎在確定她不會再吼叫。
  她一言不發地睜視著他,唇片因極度矛盾的心理衝突而微微顫抖著。
  “就算你讓我活下來,我也只是個活死人罷了。”她恨恨地說。
  “我不在乎,只要你活著。”他定定地逼視著她。
  蕨娘叛逆地睜視他,臉上寫滿了她的不服輸。
  “憎恨能讓你活下去吧?”他問,卻不真的想從她口中得到任何答案。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但心臟卻已開始不規則的狂震起來。
  薩可努心底不知盤算著什?,他若有所思地眯著她,“如果憎恨和憤怒能教人活下去,那?……就用你憎恨我的力氣繼續活下去吧!”  他霍地俯跨在她上面,將斗篷啪地解在一旁。
  “你……你做什??”瞥見他眼中熾熱的目光,蕨娘不禁一陣驚悸。
  “讓你更恨我。”  話落,他倏地扯開她的衣襟,在層層疊疊中找尋她誘人的細緻渾圓。
  “不!”這不是他第一次扯開她的衣襟,但驚悸卻依然不變。
  還來不及多說什?,薩可努已經覓得她懷中的軟香;他探手一握,緊捏住了她柔軟豐盈的玉峰。
  “不……不要碰我……”她發自內心地想反抗他的侵犯,無奈多日未進食已讓她變得虛弱且無力。
  薩可努低下頭,重重地攫奪了她的唇片;他很想溫柔的待她,但她的反抗卻在在刺激他成?一個粗暴倡狂的侵略者。
  她胸中滿溢著對他的惱恨,但身體卻充斥著另一種微妙的感受;頓時,她迷失在自己的矛盾心情裏。
  他的唇片溫熱豐潤且充滿熱情,他的胸膛結實壯碩,雙臂強而有力,他的身上有著一股教人震懾的男性氣息。須臾,蕨娘放棄了掙扎。
  她知道自己遲早會遇到這種事,只要她活著,只要她還沒離開這理,薩可努就隨時“可能”也“可以”奪去她的身子。
  隨著他唇舌的熱度及撩撥,她胸口火熱的惱恨竟漸漸地退去,隨之而起的是一種麻癢的酥軟。
  驀地,她發現自己的心情和身體是背道而馳,她的心裏明明還在掙扎、還在怨恨,身體卻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他的撫觸。
  薩可努略略離開了她甜蜜的櫻唇,凝望著她微微潮紅的臉龐。
  她唇片輕顫,眼神迷離,模樣足以教他心蕩神馳。於是,他再一次地低頭吻她。
  他忘情地將舌尖探人她口中與她仍顯生澀的舌頭交纏,她還有點猶疑,卻不做任何明顯的抵抗。
  “唔……”蕨娘微擰眉心,神情略帶羞惱。
  她不該接受他的,但此刻……她竟如同被下了蠱般地接受了他需索的唇。
  “不……”她如困獸嘶喊著最後的悲鳴般。
  薩可努掐弄住她脆弱的粉紅尖端,眉心微沁薄汗,“恨我,然後用你恨我的力量活著。”
  ※※※
  不一會兒,她胸上的粉紅因?他的撩弄而綻放著。“蕨娘……”他?眼睇她,發現她臉上仍是一副不?所動的淡漠神情。
  好一個倔強的女人,身體明明已接納了他的撫慰,卻還是逞強地不願表現出來。
  她的倔強及冷靜催使他更加渴望去攻佔她、擁有她;男人與女人的結合既要心靈,也要身體,若不能一次兩者兼得,至少也得先取其一。
  她的心還不能接納他沒關係,他可以先得到她的身體;待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他、接受了他,甚至開始渴望他,那?……也算是圓滿。
  想著,他動手解開她的腰帶,並將手探人褻褲之中。
  她陡地一震,警戒而生氣地瞪著他。
  “反抗我,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恨意到底有多濃。”
  他就是要她動、要她有所反應;她可以活下去,只要她心中還有活下去的念頭,不管那念頭是恨或是愛……
  這就是他的目的,他要她恨他,然後以恨他的力量繼續存活。
  不,她絕不教他稱心如意!
  閉上眼,她高傲地緊抿唇片。
  他哼地一笑,“看來你還不夠恨我,也或許是我估錯了,你可能根本就沒恨過我。”話罷,他將手指陷入她的柔瓣之中。
  因?驚悸,她的腰猛地一提。“薩可努!”她瞪大了雙眼,十分激動地望著他。
  “看來……你不是活死人。”  他撇唇而笑。
  發現自己著了他的道,她氣恨得想咬他一口。
  那如兒臂般的東西居然就是隔壁金大嬸所說的那話兒!?
  金大嬸形容那是……是根瘦棍兒,可是薩可努的……天呀!
  是金大嬸說錯,還是他異于常人?
  不管是哪里出了錯,她可以肯定的是那東西一定會折騰得她死去活來。
  此際,她驚恐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表達她的恐懼及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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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3:08:06


  狂潮之後,蕨娘面無表情地側臥著,她沒有睡著,也睡不著。
  薩可努將已狂洩完畢的男性自她體內抽離,自她背後緊緊地圈抱著她。
  他滿意地喟歎一記,“你怎?了?”見她不說話也不掙脫,他心裏十分困惑。
  儘管磨人的痛楚一陣陣地從下身傳來,蕨娘依然一動也不動地任他擁著。
  薩可努似乎已習慣了她沈默的抗議,徑自不在乎地將她攬著;垂下眼,他瞥見了她肩背處的疤痕。
  “怎?來的?”他輕觸著她的疤痕,語聲溫柔地問。
  她一聲不吭,若有所思。
  薩可努知道她不會告訴他、也不想告訴他,不過他猜想,這道疤痕背後一定有一個教她痛苦的回憶。
  她閉上眼睛,心緒十分紊亂。
  她已經被薩可努強佔了,她應該恨他,應該要又叫又跳地捶打他……可是她沒有,甚至還溫順地任他擁攬人懷。
  她是怎?了?難道她忘了自己是被強擄來的?難道她忘了她阿爹是因此而送命的?
  她真是個可恥的女人!在他侵犯她之時,竟然還有了那?強烈的反應。
  思及此,她憤恨而慚愧地淌下淚來。
  “蕨娘?”他扳過她的身子,驚見了她臉上漫淌的淚水。
  “你疼?”
  迎上他愧疚自責的眼神,她的心臟怦地一震;那一瞬,她原本硬如鋼鐵般的心微微動搖……
  須臾,她又?自己的動情而惱恨不已。
  “我不疼,只是恨。”她冷冷地回答。
  薩可努的神情倏地沈下。“那不是正好?”他鬆開圈抱她的雙臂,故意冷漠地說:“我就是要你恨我。”
  話落,他霍地站了起來,動作迅速地穿上了衣褲。
  他以?在她被馴服後會稍稍軟化,豈知她依舊是那種冷漠而倔強的樣子及語氣。
  經過這一夜,她或許還是不願臣服於他,但他知道她一定能活下去——因?她更恨他了。
  當她心裏恨著他的時候,也就代表他在她心裏其實是有“位置”的。
  他不管那是個什?樣的“位置”,只要她心裏有他,起碼也是一種安慰。
  十五年了,他心裏殘留著她的影子已經十五年了。
  如今上天將她的命運和他的牽連在一起,他根本不在乎她對他是愛是恨;畢竟不論是愛或恨,他都要想盡辦法將她留在身邊,即使是要他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總有一天,他會教她知道他對她有多愛戀、有多瘋狂!
  ※※※
  蘭兒沈默地收拾著染血的氈毯,不時以眼尾餘光偷?著無情無緒的蕨娘。
  “尹姑娘,你有沒有需要什??”部些老嬤嬤教過她,女人被破了身子是件很辛苦、很磨人的事,所以她猜想此刻的蕨娘一定是非常“痛苦”吧?
  蘭兒一怔,“不是的,將軍他很愛你。”
  “你怎?知道?”她語帶尋釁地問。
  “我當然知道。”這會兒,蘭兒可是非常篤定。“如果將軍不愛你,又怎?會因?你而拒絕與三公主的婚事!?”
  拒婚?這件事蕨娘完全不知情。薩可努?了她而拒絕飛黃騰達的機會?
  她不過是個薩可努從楚山擄回來的朝鮮女人,怎?可能突然成了他拒婚的主因?
  “三公主嬌蠻任性、脾氣火爆是?所周知的事,將軍也知道他拒婚極有可能惹禍上身,可他還是?了你而拒絕了。”說著,蘭兒情緒更形激動,“倘若不是有愛,將軍又怎會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開玩笑?”
  雖然想出言反駁她,蕨娘卻找不到任何可以義正辭嚴的字句來。
  於是,她只能“強辭奪理”地狡辯,“別把他說得那?偉大,也許他只是以我?藉口去拒絕他不喜歡的婚事罷了!”
  蘭兒微噘起小嘴,幽幽地說:“尹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蕨娘一沈臉,眼底倏地閃過一抹憾恨。
  “福?”她淒然冷笑著,“這算是什?福?”
  “尹姑娘……”
  “他擄我過江、毀我名節、害我失怙,而你卻說這是一種福!?”她深惡痛絕地說。
  蘭兒垂下眼,懾懾地道:“將軍又不是有心的,更何況你若真要恨,應該去恨那個害死你父親的人呀!”
  “害死我阿爹的人就是薩可努。”她決絕地說道。
  “尹姑娘,你還是恨將軍?”在成?薩可努的女人後,蕨娘居然還是那?憎恨他,這可真是教她吃驚。“你還是不願跟隨將軍?”
  蕨娘心一震。
  她恨薩可努嗎?是的,她恨。可是?什?在恨他的同時,她心底卻又萌生著一種不同於恨的奇異感受?
  她也可以就這?跟了薩可努,一輩子做他的女人,?他生幾個娃兒……只是她若那?做,怎對得起無辜送命的阿爹?
  蘭兒將她的噤默當作是一種默認,她神情嚴肅地撂下話,“既然尹姑娘心中還氣恨將軍,那我還是得監視著你。”
  “監視?”她微愣。
  蘭幾點頭,“將軍要我注意你的一切舉動,他不準你尋死。”
  聽完她的話,蕨娘不覺暗忖了一下。
  原來薩可努分身乏術,只好將監視她的重責大任交托給年輕稚嫩的蘭兒;那也就是說……如果她騙得過蘭兒,便可以覓得逃離此地的機會?
  想著,她的神情稍緩。“蘭兒……”
  “嗯?
  蕨娘睇著她,“有沒有什?吃的?”
  “有……有啊!”見她開口詢問吃的,蘭兒喜出望外。“你想通啦?”
  蕨娘搖搖頭,皺起眉心,“我還是恨他,不過生米成炊,就算要恨他也得填飽肚子才有力氣。”
  蘭兒年紀尚輕,只一下子就相信了她。“我馬上張羅。”她一躍而起,興高采烈地跑出了帳外。
  待蘭兒出去,蕨娘立即穿妥衣服,披上斗篷,躡手躡腳地步近帳簾處。
  一掀簾,她嚇了一跳。
  “姑娘。”兩名守衛突然趨前一步,四隻眼睛定定地盯著她,仿似已經?出了她的居心般。“去哪里?”
  “呃……”她心虛地掩飾道,“想出去透透氣。”
  “噢。”一名守衛忠謹地說道,“姑娘想去透透氣,就讓屬下隨護吧!”
  “不……不用。”真是忠心得跟狗一樣。
  那守衛疑心地睨著她,“姑娘若有閃失,屬下可擔不起。”
  “這……”看來她想逃走並不是一時半刻的事。
  好的計劃是需要時間才能看見成果的,在離開這裏之前,她必須先學會等待。
  “算了,不去了。”她一甩頭,轉身又步入帳內。
  ※※※
  這一天,完?晟在女兒的催促下,二度向薩可努提起婚約之事,這一次,薩可努還是不改初衷地婉拒了。
  “?什??”完?晟一臉愁慮地睇著他。
  薩可努微頓。完?晟第二次?三公主的婚事召見他,想必這會兒公主是急了。
  “其實……”事到如今,他決定將蕨娘的事告訴完?晟,以讓此事快快結束。
  “其實什??”完?晟略顯焦慮地急問道。
  “實不相瞞,屬下心裏已經有了一位心儀的姑娘。”
  “啊?”完?晟一怔。
  薩可努長年在戰場上奔波,也沒聽過他和部落裏的任何姑娘家有過來往,怎?現在憑空出現了一位心儀的姑娘?
  莫非他跟格日勒一樣,也在征遼的途中迷戀上什?遼國的女子。
  “她是……”
  “她是楚山人。”薩可努觀出他眼底的迷惑及警覺,旋即補充著。
  “楚山?你是說……她是朝鮮人!?”完?晟臉色咚地一沈。
  這下可好,要是慕華知道薩可努拒婚是因?一個朝鮮女人的話,那……事情就更難收拾了。
  “你是怎?扯上那朝鮮女人的?”格日勒因?征討大遼而娶了遼國女子還有話說,和朝鮮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他是如何牽連上那朝鮮女人的?
  薩可努神態自若,語氣平靜地答道:“她是我從楚山擄回來的。”
  “擄?”完?晟一愣。薩可努居然會做那種事?
  不過既然只是個他一時興起而擄回來的女人,他又何必?了她而拒絕與慕華的婚事呢?
  “我可以跟慕華商量,也許她不介意你……納妾。”完?晟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薩可努蹙眉一笑,“屬下不想納妾。”
  “你是說……你要娶那朝鮮女人?妻?”
  “是的。”
  “這……”完?晟的眉心處打上了數十個解不開的死結。
  見他微有猶疑懊惱之色,薩可努倏地屈膝而跪。“皇上,請您當是屬下不知好歹,將三公主許她于他人吧!”
  完?晟看他心意已決,當下也有些死心。“唉……”他輕歎一聲,“事情若是這?容易解決的話,我還擔什?心呢?”
  慕華自幼就是要什?有什?的小公主,因?他的寵溺,早將她慣成了嬌蠻任性的個性;她性子烈、臉皮薄,這會兒要是知道薩可努?了那朝鮮女人而拒婚,只怕會把整個楚山翻過來!
  “如果皇上是擔心三公主生氣的話,那?由屬下親自跟她說吧!”
  “不成。”完?晟不加思索地反對,“她那脾氣哪容得了你親口拒絕?”
  也對,他親自去拒婚,豈不更加羞辱了高高在上的她?
  “也罷,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不再提這件事了。”完?晟又是一歎。
  “那公主那兒……”薩可努憂心地詢問。
  “我讓她額娘跟她說吧!”完?晟無奈地苦笑著,“女人跟女人總是比較好說話的。”
  此刻的完?晟只希望這件事能無風無浪。平安寧靜地結束。
  希望滿兒能勸得了她。他在心裏暗忖著。
  ※※※
  一名身著青色勁裝,身形婀娜窈窕的少女如一陣香風般捲進了皇妃的帳子裏。
  “額娘,您找我?”她是完?慕華,也是完?晟最疼愛的小公主。
  睇著看來嬌蠻卻又可人的女兒,皇妃滿兒不覺又是一陣發愁。
  唉,這刁鑽丫頭可受得了薩可努的拒婚?
  “慕華,額娘有事跟你說。”年過四十,但風韻猶存的滿兒是完?晟最貼心的妃子,而她所生的女兒亦是完?晟最呵護寵愛的小公主。
  “什?事?”見她神情凝重,敏銳精明的慕華立即察覺到不對勁。
  “這……是關於你和黑鷹將軍的橋事。”橫豎都得說,她還是快刀一斬吧!
  “他拒婚了?”慕華神情一黯。
  其實她多少也猜得到,只是未經證實罷了。
  婚事提了那?久都沒消息時,她就隱約知道結局不妙。
  薩可努從沒認真地看過她,當其他男人因她的貌美而傾心不已時,他還是那?神態自若的仿如未見。或許也是因?這樣,她的心就更眷戀著他吧!?
  “唔。”滿兒?難地點點頭。
  “?什??”就算被拒,她也要知道失敗的原因。
  滿兒微蹙眉心,“是……”
  “額娘別吞吞吐吐的嘛!”她畢竟年紀輕,性子急得很。
  “聽你阿瑪說……他似乎有了心儀的女子。”滿兒就著從完?晟那兒得到的訊息跟她解釋著。
  慕華眉梢一挑,臉上又是那驕縱刁蠻的表情。
  她從來不知道部族裏有什?配得上他的女子,除了她。
  “誰?”她倒要看看是哪家姑娘能獲得英雄垂青!
  “她好像是個朝鮮人……”
  “什??”聽完,她差點沒把帳頂掀開來,一他什?時候跟朝鮮女人扯上了?”
  見她蠻眉一橫,滿兒更覺憂慮。
  “你阿瑪說那女子是薩可努擄回來的……”
  “他?了一個擄回來的女人而拒婚?”這太教人難以接受了。
  若他是因?喜歡上部族裏的某位女子而拒絕她的話,她還稍微可以接受;但他卻因?一個朝鮮女人,而且還是一個他臨時起意而擄回來的女人而拒絕她,這……這太傷她自尊了!
  “慕華,算了吧!”滿兒好言勸慰著,“你年輕貌美,將來有的是機會。”
  “額娘一點都不懂我的心情!”她嬌悍地抱怨著。
  滿兒一歎,耐心地安撫著她,“你才十八,而薩可努都已經三十有三,平心而論,你們的年紀的確是相差太多了。”
  她遭拒婚已經夠窩囊了,現在她阿瑪跟額娘居然還替薩可努那不知好歹的東西說盡好話!?
  想到這兒,她玉腳一跺,旋身便沖出了帳子。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滿兒不自覺地喟歎一記。?何同樣是她親生的女兒,一個能在呵護寵溺之下成長,一個卻要在惡劣環境中求生存呢?
  二十年了,她離開那女兒已經二十年了。
  每當看著刁鑽嬌蠻的慕華時,她總會想起那個遠在異鄉,與她無緣的女兒。
  算起來,她應該有二十五了吧?想必已是幾個孩子的娘了……
  希望那個孩子比她更有勇氣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她衷心地祈禱著。
  ※※※
  薩可努遠遠凝視著與蘭兒在帳子外散步的蕨娘,心裏的大石不知不覺地放了下來。
  知道蕨娘開始進食後,他的情緒已不似先前那樣緊繃。
  雖然碰面時,她仍會用那種悍然相拒的眼神瞪視著他,但至少她已經決定活下去了。
  “將軍,請您移駕校場。”一名百夫長趨近催促著。
  “我知道。”他旋身往校場前進,而那百夫長則恭恭敬敬地尾隨其後。
  ※※※
  雖說一樣是冰天雪地,楚山和這兒的景致還是有所不同的。
  蕨娘深呼吸一口,胸中蓄滿著涼冽清新的空氣。“蘭兒……”
  “唔?”蘭兒疑惑地望著她。
  “其實這裏的景色並不難看。”這是她發自肺腑的一句話——雖說她曾經發誓不踏上這片屬於她娘親的土地。
  ?見她臉上的表情還不算太差,蘭兒歡喜地說道:“將軍就說尹姑娘遲早會喜歡這裏的。”
  “他真這?說?”提及薩可努,她深邃的眼底又添一絲惱意。
  蘭兒微頓,“尹姑娘生氣啦?”她年紀雖輕,但做了幾年丫頭,眼睛也精得多了。
  “我沒有生氣。”見她畏怯地模樣,蕨娘不覺有幾分歉疚。
  “真的?”蘭兒不放心地搓弄著袖口.“將軍說別惹尹姑娘你生氣,不然……”
  “蘭兒,”蕨娘蹙眉一笑,“別再尹姑娘尹姑娘的叫我了。”
  蘭兒?起困惑的眼眸,“尹姑娘……”
  “我比你大得多,不如你喚我姐姐吧?”她是獨生女,向來又沒有什?親近的朋友,一直非常渴望能有個姐妹。
  蘭兒垂下臉,“蘭兒不敢……”
  “你嫌棄我是個朝鮮女人?”她問。
  “不是的!”蘭兒驚慌失措地解釋,“我只是……只是有點受寵若驚罷了。”
  蕨娘嫣然一笑,溫柔而主動地執起她的小手,“我一直渴望能有個貼心的妹妹呢!若你不嫌棄,就喊我聲姐姐吧!?”
  蘭兒不敢相信地注視著她,待確定她說的都是真心話時,她的眼淚終於難掩激動地奪眶而出。
  “尹……尹姐姐……”她生澀而欣喜地喚了一聲。
  蕨娘歡喜地笑了笑,“這不是很順口嗎?”
  “謝謝尹姐姐不嫌棄蘭兒身份卑微……”
  “傻妹妹,”她輕拍了下蘭兒的小臉,憐愛地說道,“你若卑微,那?身?異族女子的我,不是更沒地位了嗎?”
  “才不呢!”蘭兒飛快地反駁了她的說法,“尹姐姐可是將軍最重要的人耶!”
  只要一提起薩可努,蕨娘的神情就會變得黯然。
  她眉心一擰,低聲地說:“蘭妹妹,以後我們兩姐姐在一起時,可不可以別提他的事?”
  “尹姐姐……”蘭兒囁囁地問:“你還氣將軍弄疼了你?”
  她搖頭苦笑,“他弄傷的不是我的身體。”
  她能說什?呢?蘭兒年紀還小,有些事就算費盡唇舌解釋,她也未必會明白。
  “蘭兒不懂。”
  睇著她迷惘的臉龐,蕨娘輕聲一歎。“不懂也好……”她伸手順順蘭兒的發絲,幽幽惻惻地說道:“有些事等你懂了,也就是痛苦的開始。”
  她這一說,蘭兒更是困惑了。
  “你是那個卑微的朝鮮女人!?”突然,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從她倆身後傳來。
  蕨娘回過頭,只看見一位陌生的嬌美姑娘。
  “三公主。”蘭兒一見身後的人是完?慕華,連忙屈膝一跪。
  “起來。”她今天來此的目的是?親眼一睹那朝鮮女人的模樣,不是來受那丫頭一拜的。
  她步履輕盈地邁向兩人,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蕨娘。
  果然是個人間難得一見的美人!難怪薩可努會被她述得神魂顛倒,不顧前途了。
  好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薩可努想必就是沈醉在她的眼波流轉之間吧?
  “見了本座還不行禮?”她氣勢淩人的瞪著一臉鎮靜的蕨娘。
  蕨娘向來吃軟不吃硬,更何況眼前還是一個對她充滿著敵意的女子。
  “我不是女真人,你也不是我的三公主。”她無畏無懼地說。
  “你!”因?錯愕及惱火,慕華提著長鞭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蕨娘沈靜地瞅著眼前的刁蠻小美女,不自覺地想起被點名許婚的薩可努。原來這位驕縱的女孩,就是薩可努拒婚的物件啊?
  其實除了她的壞脾氣及目中無人的個性外,她實在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何薩可努會拒絕這?一位身份尊貴又有著沈魚落雁之姿的金國公主呢?
  莫非……莫非真如蘭兒所說,是?了她?想到這兒,她心中漾起一股不知名的竊喜。
  “蘭妹妹,我們回去吧!”拉著一旁傻眼的蘭兒,她甩頭就要離去。
  見她不將自己放在眼裏,一向心高氣傲、驕縱刁蠻的慕華可咽不下這口氣。她大步追上來,一把扳過蕨娘的肩,揚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你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瞥見蕨娘頰上的巴掌印,她得意地笑著。
  蕨娘的臉上沒有一絲委屈及認命,她平靜得仿若無事地盯著慕華。
  驀地,她高舉手臂,刮了慕華清脆而響亮的一巴掌。
  “還你的。”她說。
  “尹姐姐……”蘭兒簡直無法相信她會動手打完?慕華,當下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你這勾引薩可努的賤人!你……你居然敢打我!?”慕華氣恨的咒?著。
  從沒有人敢罵她訓她,而這個低三下四的朝鮮女人居然動手掌摑她!?
  “我殺了你!”
  她眼中佈滿憤怒的血絲,氣極敗壞地撲向了蕨娘。掄起玉拳,她發狠地往蕨娘的臉上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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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3:08:40


  因為從小就遭受著他人的欺淩,蕨娘早就養成了不畏不懼和不甘示弱的倔強性子。
  當別人擅越雷池,或者踩到她頭上來時,她總會毫不考慮的還擊,就像現在一樣。
  她避開慕華的拳頭,一把就推倒了因出拳過猛而重心不穩的慕華。
  “你這該死的朝鮮女人!”因?占不了上風,慕華更是氣憤難平。
  抓起長鞭,她狠狠地朝手無寸鐵的蕨娘抽去;她原先只想打蕨娘一巴掌洩憤,並沒打算動用長鞭對付她,因?她畢竟是薩可努鍾意的女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總得給薩可努留個情面。
  豈知這女人如此強悍潑辣,竟膽大妄?的刮她一耳光!?她堂堂全國公主,怎受得了這般的羞辱及不敬?
  “找死!”她一鞭打在蕨娘的胸前。
  蕨娘閃躲不及,硬生生地吃了她一鞭。
  “唔!”她悶哼一記,眉心沁汗。
  她覺得胸前一陣灼熱,刺刺地、辣辣地。低頭一看,原來她的衣襟已讓慕華的長鞭抽裂,而那裂帛處正滲著鮮紅。
  “尹姐姐!”蘭兒見她受傷,想也不想地撲上前去護著蕨娘。
  “滾開!”慕華氣極敗壞地怒斥著,“聽見沒!?不然本座連你也一起抽!”
  “蘭妹妹……”蕨娘怕累及蘭兒,連忙伸手推她。
  “不!”蘭兒堅持地抱住蕨娘,“我們是姐妹,有難同當。”
  “蘭妹妹……”蕨娘心情激動,眼看著淚水就要奪眶。
  慕華哼地冷笑,“好個姐妹情深!”說著,她揚手又是一鞭。
  蕨娘豁出去似的伸手攔截,一把就揪住了慕華的長鞭。雖說是接著了,但那刺骨的痛楚卻讓她疼得幾乎要尖叫起來。
  “放開!”慕華懊惱地一喝。
  蕨娘一語不發地瞪著她,手心不曾鬆動半分。
  蘭兒見鮮血不斷自蕨娘的手心裏淌下,連忙跪下磕頭,苦苦哀求著:“三公主……請您放過尹姐姐吧!”
  “妄想!”
  “請公主念在將軍對大金有功的份上,饒了尹姐姐吧!”
  提及薩可努,慕華的怒火稍稍澆熄。蘭兒說得對,薩可努是大金的開國功臣之一,把這事鬧大了,對她未必有利。
  “罷了!”她一抽鞭,冷冷地、威風地睨著蕨娘,“下次再敢於本座面前如此狂妄放肆,我絕不輕饒你!”  話落,她旋身如疾風般地離去。
  見慕華行遠,蘭兒焦慮憂急地挨近蕨娘。“尹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她忍著疼安慰蘭兒,“下次別那?傻的用身體來擋,懂嗎?”
  蘭兒猛地搖頭,“對蘭兒來講,尹姐姐可是我目前唯一的親人了,蘭兒絕不讓尹姐姐離我而去。”說著,她哭了起來。
  “蘭妹妹……”見她突然哭得傷心,蕨娘心上一震。
  “蘭兒自小喪母,爹爹又在幾年前命喪沙場,我不想再孤孤單單了……”
  “蘭妹妹,”蕨娘難掩激動地抱著她,熱淚亦是盈眶。“你不再是一個人了……”
  人生來就是孤獨,所以才會在這世上尋覓著能與自己?伴的人兒;當親人都離自己遠去的時候,人們只好在人海中找尋那可以替代親人的人。
  她想,她們就是彼此用來替代親人的人兒吧?
  ※※※
  薩可努自校場回來,飯也不吃地就往帳子裏沖。
  他一臉心焦懊惱的邁進帳裏,兩隻眼睛像是會噴火似的瞪著正在吃東西的蕨娘。
  “看你幹了什?好事!”他一個箭步沖向了她。
  蕨娘好整以暇的嚼著餅,並以眼尾餘光瞄著他。
  見她一副愛理不埋的模樣,薩可努就更有氣;他一回來就聽蘭兒說起三公主的事,急得他什?胃口都沒有的直往帳子跑,而她居然是這種態度!?
  “你動手打了三公主?”他問。
  她徑自嚼餅,既不看他也不應他。
  薩可努濃眉一糾,猛地打掉了她手上的餅,“我在跟你說話,就算你不應我,至少得看著我!”
  她怔了怔,緩緩地掀起眼臉睇他,“是你希望我進食的,我現在不是正在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情嗎?”
  “你!”她說得不是沒道理,當下就堵住了薩可努。
  “還有……”她若無其事地睨著他,淡淡地說:“今天的事,我是出於自衛,至於那位三公主是她自己該打,怪不了誰。”
  薩可努知道她脾氣烈,一旦遭到攻擊就會不加思索的反擊,但對方畢竟是金國公主,不是那些罵她“蠻子雜種”的小蘿蔔頭,更不是能把心掏出來給她的他。
  公主嬌生慣養,決計吞不下這口氣,下次會用什?方法對付她還不曉得呢!
  “你知不知道你打了皇帝最疼愛的小公主?知不知道自己可能會惹禍上身?”他語氣激動。
  蕨娘哼地一笑,“惹禍上身?”她若有所指地?著他,“我早就惹禍上身了。”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而就是因?知道,他被她揶揄得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論鬥嘴功夫,男人是永遠比不上女人的。
  “三公主金枝玉葉,哪容得了你動手打她,她長這?大還沒被誰打過,你知道嗎?”
  “是嗎?”她盈盈一笑,“那?現在她終於知道被打的滋味了吧?”
  “蕨娘,你……”
  她無視他眼底的焦慮,仍是一抹不以?意地笑意。
  “總得有人教訓她一下,不然……”
  “尹蕨娘!”他忽地一吼,打斷了她。
  她一怔,瞪大著雙眼望向他。“你吼我做什?!?”今天她已經夠委屈的了,現在他居然還跑來跟她興師問罪!?
  “我是擔心你,而你卻……”
  “你擔心我?”她冷然一笑,字字帶刺地諷道,“你是擔心你的仕途吧?或者……你是捨不得你嬌貴的三公主被我打了一耳光?”
  他濃眉斜飛,神情明顯地慍惱起來。“你這是強辭奪理!”
  “如果你那?捨不得那位目中無人、刁鑽任性的三公主,?什?還要拒婚?”她不甘平白受委屈地迎上前去,“告訴你,下次她再敢找我麻煩,我還是一樣會打她!”
  “你說什?瘋話?”真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他……他快氣炸了。
  看他三公主長、三公主短地,她就忍不住一陣惱火。明明是三公主無理在先、欺人在先,?什?現在卻只有她被責難?
  她氣那三公主的無理欺淩、她氣薩可努只是一味責備她的不是、她氣……她氣他不但沒安慰她,反而忙著數落她。
  “都是你惹的禍!”想到這裏,她忽地瞠瞪著他大吼一句。
  薩可努一愣,“我?”
  “如果不是你擄我回來,如果不是你以我?藉口拒婚,你那位美麗嬌貴的三公主就不會找我麻煩!”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不過聽起來有點傻氣。
  他蹩起眉頭,“總之你以後見著她,有多遠就閃多遠。
  “我?什?要躲她?”她挺起胸膛,咄咄逼人地質問著,“?什?不叫她躲著我?”
  “她是金國公主,你講不講理?”他也是?她著想,?何她就是感受不到他的關懷呢?
  蕨娘秀眉橫豎,像頭髮威的母獅般大叫著:“你跟我講理?
  你擄我回來時有沒有講過理啊!?”
  他擄她回來是蠻橫了一點,不過那實在是因?他對她迷戀太深濃之故。
  “告訴你,薩可努……”她沈下聲線,冷冷地說:“下次她再惹我,我會拿刀殺她。”
  “你!”  他一惱怒,想也不想地攫起她的手。這一抓,正巧握在她被鞭子抽傷的掌心上。
  “啊!”她痛得擰眉擠眼,淚水差點就要給逼出眼眶來。
  薩可努驚覺到手心中的濕黏,連忙鬆開了手。
  “怎?回事?”他抓起她的胳臂,檢視著她掌心的傷口。
  蕨娘委屈不甘地瞪著他,“是你的三公主幹的好事。”
  “她用鞭子抽你?”他猛地一震。
  “我該打,誰叫我是身份卑微的朝鮮女人。”她故意貶低自己以揶揄反抗薩可努剛才的盛怒。
  薩可努心疼地皺起眉心,“她還抽你哪里?”他抓著她的手臂,百般不舍地睇著她掌心的血痕。
  此刻,他多希望他替她挨了這一鞭。
  “不重要!”她負氣地別過頭,“你應該擔心她被我打了那一耳光還疼不疼!”
  “蕨娘,別故意漠視我對你的關心。”他凝視著她嬌悍而剛毅的美麗臉龐,“你還有哪里受傷?”
  “沒有。”她秀眉微顰,神情懊惱。
  薩可努端過她的臉,目光如炬地凝望著她,“再不說,我剝光你的衣服檢查。”
  “你!”她膛視著他。
  他撇唇一笑,略帶押意地挪榆,“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剝光你的衣服。”
  蕨娘羞惱地瞪著他,而他竟可惡地朝她笑著。
  她知道他說到做到,如果他說要剝光她,那他就真的會。?免他動手剝光自己,她不甘不願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裏。”
  薩可努一震,想到她如凝脂般的胸口被抽出道血痕來,他的心就忍不住緊揪著。
  “我看看!”說著,他動手就要剝開她的衣襟。
  “不……”這次她不是憤怒,而是羞赧。
  他堅持地注視著她,語帶威權,“別逼我。”
  蕨娘咽了咽口水,神情驚羞。其實她的身子早已經被他摸透了,現在還跟他在這兒推推拉拉,未免稍嫌矯情。
  薩可努輕緩地拉開她的衣襟,而她雪白胸口上那一道紅腫的血痕直教他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這……”
  看來,三公主真是氣極了,不然也不會如此殘暴地在她胸口抽上一鞭。
  “塗過藥了?”他溫柔的不似平常。
  她點點頭,“蘭妹妹從老嬤嬤那裏拿了些藥膏給我。”
  “蘭妹妹?”他微愣,“看來你和蘭兒培養出來的感情比跟我還要多。”雖說蘭兒是個丫頭,他竟也不自覺地妒嫉起來。
  察覺出他話中的酸意,蕨娘的心臟突然莫名其妙地狂震著,那感覺就像是胸中有著萬馬奔騰般……
  “那些老嬤嬤的燙傷藥怎會有用?”他話鋒一轉,“坐下來。”說著,他從懷中揣出一瓶金創藥。
  蕨娘木然地望著他,神情有點複雜。
  “坐下呀!”見她發愣,他催促著她。
  她納納地坐了下來,雙頰倏地排紅。薩可努以手指揩起藥膏,小心翼翼地幫她上藥。
  當他溫熱的指腹輕柔地在她胸前的鞭痕上摩挲著的同時,一股火熱亦從她腳底開始蔓延開來……
  他如此溫柔的模樣並不多見,而今天……他的溫柔讓她心湖蕩漾。
  “蕨娘,”他低聲地喚她,“不要跟三公主正面衝突。”
  聽他又提三公主,她不覺眉心一擰,“你怕我又動手?”
  “不,”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我怕她又傷害你……”
  迎上他澄澈認真的眸子,蕨娘的心跳倏地漏跳了一拍。不知怎地,今天的他讓她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也不是說她之前見到他的時候不心動,而是先前那種萬般掙扎的心動和現在的心動實在不盡相同。
  只是,她也怕這種“心動”。
  “別哄我。”她故意裝得無情,“把這些話跟你的三公主說吧!”
  他一笑,“三公主不是我的,你……才是我的。”話罷,他低頭輕吻了她的額頭。
  她的臉頰刷地一紅,全身不自覺地顫抖著。
  薩可努端著她羞紅的臉,用那低沈性感的聲線說:“你才是屬於我的。”話落,他將需索的唇片貼上她的。
  “答應我,你會留在我身邊……”他沒等她回答便又攫去了她的濕唇。
  這次,他更深入地吻她,就像是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裏,永遠永遠地佔有她似的。
  因?一時情迷,他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口的傷,蕨娘也因此而悶哼一記。
  “疼……”她皺起眉心,模樣十分惹人憐惜。
  薩可努設急著道歉,只是定神地凝望著她。須臾,他將唇貼近她的胸口,以唇輕吻她胸口的傷處。
  她心如擂鼓,驚驚悸悸地央求他,“別……我塗了藥……”
  “我不在乎。”他眼眸深處仿似燃燒著火焰,一下子就燎燒了她的身心。
  好動人的言語!若不是她和他之間有那?多舊怨,她鐵定馬上融化在他的懷裏。
  “不……”  她的身體像火燒般的難受,可是那僅存的理智卻提醒著她不該接受這個男人。
  她轉過身子,用那沈默而掙扎的背對著他。
  尹蕨娘,拒絕他!這個男人是毀了你生活,改變你命運的男人,是他讓你在這世上成?孤單的一人,是他讓你有家歸不得……
  拒絕他!反抗他!她在心裏?喊著。
  薩可努自她身後圈抱住她,與她耳鬢廝磨,“蕨娘,你是我這一生所追求的女人……”他用那低啞又富磁性的聲音說著。
  一個後仰,她整個人差點仰倒在他身上;?免身體失去平衡,她一手往後撐去——
  這一撐,竟無巧不巧地壓在薩可努亢奮火熱的胯間。
  “啊……”她驚呼一聲,頓時面紅耳赤。
  他不以?意地一笑,“想要了?”話罷,他扶住她的腰,將她放到自己腿上坐著。
  她怎?可以這樣?難道她忘了她阿爹的死,難道她忘了她想逃離此地!?
  “不……”她掙扎著。
  “別動……”薩可努緊扣住她的纖腰,繼續對她催情著。
  “不!”她難以忍受地低吼一聲,掙出他的臂彎,一臉驚悸地瞪著他。
  薩可努箭在弦上,模樣十足狼狽。“你……”剛才還那?熱情,怎?一轉身就變了張臉孔?
  “別以?幾句甜言蜜語,就能教我忘了你我之間的恩怨!”
  她力持聲線平穩地說。
  他糾起濃眉,神情相當懊惱。“若非動情,你會春潮泛濫、嬌喘不息?”
  “哼!”  她冷哼一記,佯裝無情地笑著,“你以?我會喜歡上你這個毀我一生的蠻子?作夢!”
  薩可努沈下臉,“那你方才的反應又是什??”
  “我想的不是你。”?了讓自己沒有後路可退,她極盡可能地將話說絕。“當你撫摸我、親吻我、佔有我的時候,我當你是我那個遠在楚山無緣的夫婿!”
  “什?!?”  他可以接受她打他、捶他、臭?他,但是他無法忍受她將他當成另一個男人。
  他就是他,他相信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男人像他如此地深愛她。
  “你再說一次!”他憤怒而懊喪地瞠瞪著她。
  她?起下巴,桀騖而絕情地復述著,“我說我想的不是你!
  若不是你,我大可以跟姜少爺成婚育子,一輩子幸福快樂。”
  “你!”他衝動地?起手,像是要給她一巴掌似的。
  她迎上前去,“你打我,打死我算了!反正讓你玷汙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的眉心因極度的惱恨而抽顫著,眼底也爬滿了憤怒的血絲。
  須臾,他放下了手。
  “我不打你,也不會讓你死。”他指著她的鼻子,恨恨地說:“我絕不會讓你回去,我要你一輩子都休想再見到那個人!如果你妄想逃跑,我會殺了你的蘭妹妹。”話罷,他霍地站起,毫不留戀地背身而去。
  望著他恨恨離去的挺拔身影,蕨娘再也忍不住地掩面而泣。
  她想愛他,但是她不能愛他。
  愛也矛盾、恨也矛盾,而在愛恨糾葛中癡纏的世間男女更是矛盾。
  “薩可努……”老天垂憐,至少她在夢中、在心裏,還能叫喚著這個她真正愛著的男人。
  “我……不能開口說愛你。”她淒惻地喃喃自語著。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19 03:08:58


  因為薩可努的威脅,因為不想害蘭兒為她送命,蕨娘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一個月下來,她也漸漸習慣了這種不自由卻也安逸的生活。
  畢竟在這兒,她是聽不見任何人叫她女真雜種的。
  可是就在她慢慢安於現狀之際,另一件事卻開始纏繞住她的心頭。
  她的月事遲了。
  月事遲來有許多原因,可能是身體狀況不佳、情緒緊張……
  但現在的她卻多了一種“可能”——她懷孕了。
  這個“可能”讓她徹夜難眠、輾轉反側魠鳳鳲鳶,寞寡寣實也讓她心急如焚、思緒紊亂。
  她不能懷薩可努的孩子,她不能!
  在楚山,有個女真母親的她被稱?女真雜種;在這兒,有個朝鮮父親的她不就是朝鮮雜種嗎?朝鮮雜種的她和薩可努生下的孩子是什?呢?
  天啊!她不要她曾經遭遇過的事讓她的下一代再遇上,她絕對不讓舊事重演。
  雖然她還不確定自己的月事遲來是否因?懷孕,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總要未雨綢繆,先下手?強。
  “蘭妹妹……”在這兒,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蘭兒,所以她決定找蘭兒幫忙。
  蘭兒見她神情嚴肅,不覺有些疑惑。“怎?了?尹姐姐。”
  “蘭妹妹,我有一事相求,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不說出去。”
  “你說。”蘭兒有義氣地保證道。
  她躊躇了一下,“是這樣的,我月事遲來,想請你幫我熬些催經藥。”
  “催經藥?”蘭兒微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尹姐姐,你該不是……”蘭兒成天跟那些嬤嬤們在一起,對這些事情亦略知一、二。
  蕨娘一臉?難,“還不知道……”
  “尹姐姐,不成的。”蘭兒驚慌地挨上前來,壓低聲線地說:“若你真的懷了身孕,催經藥一喝是會打胎的。”
  她垂下眼瞼,一瞼沈鬱,“我就是想打胎。”
  蘭兒一怔。“尹姐姐,你傻啦!?”
  她面帶憂心驚懼地又道:“那是將軍的骨肉呀!若是將軍發現了,我會被殺頭的。”
  “蘭妹妹,”蕨娘水般的眸子裏是一抹淒涼的哀求,“我求你幫幫我,我……我不想懷他的孩子。”
  蘭兒擰起眉心,萬般?難。“尹姐姐,將軍他是真心愛你的,你?什?不接受他的感情呢?”
  “我不能……”她肩頭顫抖,眼淚不知不覺地淌落。“我忘不了我阿爹的死,我不能原諒他毀了我的人生。”
  蘭兒沈沈一歎,“尹姐姐,你橫豎是離不開這裏了,何不忘掉過去,和將軍在這兒過著安穩日子呢?”
  “蘭妹妹,我從不求人,只求你這一次。”說著,她在蘭兒面前屈膝一跪。
  “唉呀,尹姐姐……”蘭兒一驚,連忙攙扶著她,“你別折煞我了。”
  蕨娘堅持不起,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就那?凝睇著蘭兒。
  “我求你……”
  “尹姐姐呀……”蘭兒?難極了。
  假如蕨娘只是尋常的月事遲來便罷,若真是懷了身孕,那她不就成了殺害將軍骨肉的兇手?
  這事可大可小,她不能不謹慎。
  “你若不幫我,我會用其他方法打掉這孩子的!”她語帶威脅地說。
  蘭兒蹙起眉頭,十分無奈,“尹姐姐,你這是在逼我了?”
  蕨娘哭得似個淚人兒,“你幫我吧!何況我還不一定是懷了身孕,也有可能只是月事慢了。”
  “尹姐姐!”蘭兒急得直冒汗,“別這樣,我……我答應你就是了。”拗不過她的堅持,蘭兒終於硬著頭皮答應了。
  “真的?”蕨娘寬心地一笑。
  “唔。”蘭兒無奈地點點頭,“嬤嬤那兒有藥,我幫你熬一碗來。”
  “蘭兒,謝謝你。”蕨娘感激地望著她。
  蘭兒重重地歎了口氣,“誰教你是我的尹姐姐呢?”話落,她恬靜地一笑,“我這就去幫你熬藥吧!”
  “麻煩你了。”蕨娘衷心地感謝她。
  目送著蘭兒步出帳子,她下意識地撫著自己平坦得不見異狀的腹部,心裏百感交集。
  希望她只是尋常的月事遲來,若不幸是懷了身孕,也只能求她腹中未見天日的孩子原諒她的無情了。
  我是有苦衷的……她在心裏忖著。
  ※※※
  蘭兒端著熱騰騰的湯藥,小心翼翼地前往蕨娘的帳子。想方才嬤嬤問起時,她還不敢說這是熬給蕨娘喝的呢!
  要是這事傳進了將軍耳裏,她的下場不知會有多淒慘……
  今晚也是因?知道將軍在議事帳裏與百夫長們商議大事,她才敢將這碗湯藥端往蕨娘的帳子。
  “尹姐姐,是我。”她在帳外稍稍停住,禮貌地知會一聲。
  “進來。”裏頭傳來蕨娘軟軟的聲音。
  得到允許,蘭兒這才掀起簾子;一掀簾,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沈而又威嚴的聲音——
  “蘭兒,你端的是什??”此刻應該在與百夫長們共商大事的薩可努忽地如鬼魅般出現。
  一見他,蘭兒就像見了貓的老鼠似的驚恐。“將……將軍……”
  其實只要她夠沈著、夠冷靜,薩可努根本就不會察覺出什?,怪就怪她太驚慌失措,露了馬腳。
  “那是什??”他沈聲問道。
  “是……是……”迎上他冷峻且銳利的審視眼光,蘭兒早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此時在帳裏聞聲而來的蕨娘已掀開簾子,“是給我喝的。”
  看蘭兒嚇得什?話都答不出來,她連忙接了腔。
  “我問她,你別說話。”薩可努冷喝一聲。
  蕨娘心上一震,開始有著最壞的打算。
  薩可努可不是個只會舞刀弄劍、騎馬射獵的粗人莽漢,他心細如麻、思路敏捷,十分擅於察言觀色、?透人心。
  他甚至什?都無須多問,也猜得出這碗湯藥並不單純。
  “蘭兒,那是什??”
  “是……”蘭兒急得都快哭了。
  一旁的蕨娘實在看不過去,一步就掠到薩可努面前。這事因她而起,她不能拖累無辜的蘭兒。
  “你這?兇神惡煞的,叫她怎?說得出來!?”她嚴辭反抗著他。
  他神情陰驚駭人地瞠瞪著她,“你心裏懷著什?鬼胎?”
  “你說什??”她強自鎮定地,“我不過是有點傷風,所以請蘭妹妹幫我熬碗藥罷了。”
  薩可努冷然一笑,“若只是傷風,你們兩人何必一臉驚恐?”
  “誰一臉驚恐?”蕨娘死鴨子嘴硬地頂撞他,“你這人不只無理殘暴,而且還生性多疑!”
  他眼底射出一道逼人的冷冽寒光,“是不是我生性多疑,你很快就會知道。”話落,他喚來正在巡防的衛兵,“加滿加來!”
  “是!”衛兵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找來了滿加。
  滿加匆忙趕至,一臉驚疑地望著薩可努。“將軍召我何事?”
  “你替我看看蘭兒手上那碗湯藥是什??”說著的同時,他冷睇了蕨娘一眼。
  “是。”見薩可努臉上的表情冷絕,滿加亦是戰戰兢兢。
  當滿加要從蘭兒手中接過湯碗時,蕨娘再也沈不住氣地欲上前打翻湯碗。
  薩可努眼明手快地鎖住她,“你心虛什?!?”
  蕨娘驚懼慌張地望著他,眼中溢滿畏罪的淚光。
  滿加聞了藥,再沾嘗一口,神情嚴肅而因成“是催經藥……”
  他濃眉一糾,眉丘賁起,“催經藥!?”
  “此帖用來催經,甚至可以打胎……”滿加欲言又止。
  聽到這兒,薩可努什?都明白了。難怪蘭兒嚇得什?話都說不出來,難怪她急著想打翻湯碗,原來……
  “你這陰狠的女人!”他一揚手,啪地給了她一耳光。
  蕨娘怔愕地望著他,腦袋裏竟是一片空白。
  “來人!”他一喝,一旁的衛兵大步向前應聲。“把蘭兒拖去喂狼,我不想再看見她!”
  “不,將軍饒命……”蘭兒大聲嚎陶,模樣可憐。
  “帶走!”他又一喝。
  那衛兵將嚇得腿軟的蘭兒架起,連拖帶拉地扯走了。
  薩可努睇了滿加一記,似乎以眼神在交代著什?;滿加會意地點點頭,旋即背身離去。
  蕨娘見蘭兒被拖走,當場痛哭失聲地癱坐在地。“不……
  不……”這回,她真是害死蘭兒了!
  老天,她才十五、六歲,還是青春活潑的女孩呀!
  薩可努一把拖起她的胳臂,陰沈地說:“這一次,你也成了劊子手了。”
  “不,不是……”她淒厲地哭叫著。
  “記住,蘭兒是被你害死的,就像你說我害死你親爹那般!”
  他冷酷殘忍地說。
  蕨娘絕望地望著他,悲憤的說不出話來。
  “放開我……”她淒側地硬咽道。
  他將她一提,“放開你?”他冷絕地一笑,“我還沒懲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呢!”話落,他將她拉進了帳裏。
  ※※※
  薩可努狠狠地將她摔在氈毯上,神情陰沈而憤怒地解下斗篷。
  “你怪你娘親拋棄了你,說她是個拋夫棄女的女真蠻子,那你呢!?”冷瞪著她的同時,他迅速地脫掉了身上的衣物,全身裸程地展現在她面前。
  他一個箭步趨前,使勁地扯開了蕨娘的衣襟,“殘忍的想打掉孩子的你又算什??”
  她絕望而憂傷地看著他,唇片歙動卻不發一語。
  “你這個自以?文明的女人!”他咬牙切齒地剝開她的衣服,大手一抓捏住了她的酥胸。
  因?氣恨,他的動作及力道都不比平常,蕨娘當下疼得擠出淚花來。
  “不……”她發出了悲鳴,淚流不止。
  她知道薩可努今天絕不會輕饒她,他會用各種粗暴而殘酷的手段對付她;然而比起無端受害的蘭兒,她的下場又算得了什??
  “蘭妹妹……”她喃喃地呼喊著。
  薩可努眉心一攏,怒不可遏地冷聲道:“你再也見不到她了!”
  “你可惡……”她無力地在他胸口捶上一拳,“她才十五歲啊!你……你居然……”
  “我可惡?”他冷哼一記,“她至少都活到了十五歲,但你腹中的胎兒呢?”
  她被他堵得一句話都頂不上,“你……”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若不是因?她,蘭兒也不會平白無故地葬送寶貴性命,是她毀了蘭兒年輕的生命,是她!
  “我們是半斤八兩!”他猛地將她壓在氈毯上,七手八腳地剝去她身上的衣褲。
  “不!”蕨娘驚悸地掙扎著。
  薩可努無情地將她按住,“你的蘭妹妹現在應該也正在掙扎吧?”
  聽著,蕨娘倏地停止了掙扎。她別過頭,不住地抽泣著。
  薩可努扯下她的褲子,粗魯地扳開她的雙腿……
  ※※※
  幾天之後,蕨娘遲來的月事終於來了,她……並沒有懷孕。
  如此一來,她更是悔不當初了。如果不是她急著想打掉那個她自以?存在的胎兒,蘭兒就不會白白喪失了青春的生命。
  薩可努說得對,她跟他一樣,都是“間接”殺人的劊子手。
  先前薩可努威脅她若逃跑便殺了蘭兒,因此讓她稍稍斷了逃走的念頭;但如今教她牽掛的人已經不在,她不覺又興起逃走的想法。
  她必須逃走,再留下來,她一定會被薩可努傷得體無完膚。
  雖說他不是故意害死她阿爹,但這筆帳,他也不是全無責任;她不能跟他在一起,不孝的罪名……她背不起。
  其實若只是單純的不想跟他,她大可不必冒險逃跑,只要她意志夠堅定,即使他將她留了下來,她的心依舊可以離他遠遠的。
  她?什?想逃呢?說來……她心知肚明。
  她不是不想看到他、不想聽到他,更不是不能接受他,而是因?她明知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卻又控制不住想跟他在一起的心。
  她心裏是喜歡他的,從他掀起轎簾的那一瞬起,她就已經被轎外深情凝睇著自己的他給吸引了。
  她始終不肯承認這件事實是因?他是女真人,是和遺棄了她的母親一樣的女真人。
  如果不是她阿爹的死,她或許會留下來;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阿爹死了,而且是因?她被他帶走而死。
  正想得出神,薩可努突然一身酒氣地邁進帳裏。
  蕨娘警覺地瞪著他,一言不發。
  他總是將她扔下,然後三天兩頭不見人影,每回出現也就是他想要她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他對她的懲罰,還是他對她的想法,她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他專屬的娼婦般……
  “你那是什?表情?”說著,他一個箭步向前,一把就將她抓進懷中。
  “不!”她扭開身軀,背對著她。
  他粗莽地將手探人她襟中揉捏,一縷縷的酒氣不斷地往她耳際吹,“我要的時候,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蕨娘蹙起眉心,懊惱地說道:“我月事來了。”
  “月事?”他哼地一笑,“你不是懷了身孕想打胎?哪來的什?月事?”
  她羞惱地低下頭,“我沒懷孕,只是遲了……”
  薩可努猛地將她扳向自己,一雙眼睛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她,“我怎?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你可以檢查。”她無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觸及她澄澈而無畏的眸子,他相信了。“哼……”他忽地冷笑起來“你笑什??”她疑惑而又微慍地問道。他冷睇著她,“我笑你是個愚蠢的女人,竟把月事遲了當是懷孕。”說著,他繼續把手探人她懷裏揉弄著她細嫩的胸脯,“如今害死了蘭兒,你心中一定後悔莫及了吧?”
  蕨娘一臉受傷地打開了他的手,氣恨得大罵:“你這可恨的蠻子!”
  他攫住她揮舞的雙手,怒目瞠視著她,“你怪得了誰?都是你一念之差害死了她,要不是你急著打胎,也不會是這種結果!”
  “薩可努!”她盈盈眸子裏淚光乍現。
  他心頭一撼,當下有幾分心軟,但旋即,她遲遲不能接受自己的事實又教他心火頓起。
  “記著!”他猛地抓起她的手,“你的手和我一樣是染血的!”話落,他摔開她,憤怒地背身離去。
  “尹姑娘,我幫你燒水來了。”老嬤嬤端來一盆子熱水,嘴裏叨叨絮絮地念道,“大漠裏水源寶貴,要不是姑娘你受到將軍寵愛,還真難有這?一大盆子水淨淨身子呢!”
  蕨娘不搭腔,只是怔怔地望著那盆子冒煙的熱水。
  “你快淨了身子,將軍待會兒會來。”說著,老嬤嬤似笑非笑地?著她。
  她知道“將軍待會兒會來”是什?意思,也就因?知道,她更是感到心焦。
  “我出去了。”老嬤嬤站起身子,徑自往帳外走去。
  不一會兒,她聽見外面有馬蹄聲,那是薩可努的馬。
  “你們可以走了。”這是他的習慣,只要他來,一定先支開帳外的衛兵。
  他掀簾的那一瞬,蕨娘?見了帳外的馬尾巴。“馬沒牽走?”
  她暗忖著。
  他一向都會差人將馬牽走,何以今天卻……他到底在急什??
  “你還在摩蹭?”見她衣裝整齊,他不覺蹙起了眉心。
  蕨娘靈機一動,突然有了個主意。外面沒有衛兵,而他的馬又拴在帳外,這是她的機會,她逃走的機會!
  “等我?”他一怔。
  “嗯。”她點頭,兩隻眼睛水汪汪地凝視著他。“大漠裏水源寶貴,我不想獨享……”
  薩可努愣了愣,“你……”雖然覺得她行徑奇怪,但她那不同于平時的嫵媚嬌饒卻深深地撼動了他。
  蕨娘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她知道他要的是什?。
  她趨前,雙手輕柔地搭放在他寬闊而結實的胸膛上,然後緩緩地往下滑移,“我們一起用……”說罷,她解開他的腰帶。
  “你在打什?主意?”他警覺地抓住她的手。
  她?眼笑望著他,“你一根手指頭就能要我的命,我還能打什?主意?”說著,她輕輕拉開了他的衣襟。
  他胸口猛震,一股不知名的熱流倏地蔓延了他的下半身。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胸膛,所到之處皆燃起他熾烈的欲火。
  “與其跟你作對,我想還不如……”她?起頭,狐媚地一笑,“完完全全地成?你的女人。”
  薩可努張口結舌地望著她,頓時失去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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