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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12:30

雲羅 -惡劣情人【宿命之二】

她長得並不是頂美,  
卻有一雙‘魔魅’的眼,一種媚人的風情。  
男人習慣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樂於討好她,  
除了財力驚人的‘獨孤家族’中最冷傲狂狷的他,  
──人如其名的獨孤傲。  
第一回在可媲美‘鐵達尼號’的郵輪上相遇,  
他就目中無人、對她口出惡言,  
縱然他是每個女人亟欲攀附的對象,  
她對他的觀感卻是惡劣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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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13:22

楔子

  縹緲、雲煙繚繞的一處異空間夾縫之中,存在著一方不為天、人、地界所知曉的「混沌空間」。

  它沒有天界的祥瑞寧謐或是滿山遍野的鳥囀鶯啼、馨和柔語:更不似地界般的陰森詭魅,令人卻步。

  當然,也沒有任何生物氣息存在。

  「混沌空間」有的,只是層層繚繞並且終年散不去的白霧,以及一幕幕令人宛如置身夢境之中一般的朦朧、模糊。

  雲霧之中,有一冊厚重的書籍,那書冊上詳盡記載著人界的一切。

  舉凡人類的生死,以及生命之中點點滴滴的過程,無一不在那書冊之上。

  即使這個不為人知的「混沌空間」裡沒有任何生物氣息,但仍然有著主宰此方天地的「領導」。

  「他」或是「她」,亦或是「它」、「牲」……總之,這名外相與人類相同的「混沌空間」主人,沒有性別,沒有國籍,更沒有人界所謂的生命跡象,而——此「人」,正是那書冊的擁有者。

  此時的「他」,外貌上儼然是個雄性生物:也就是人界之中聽謂的「男人」。

  呵,不為什麼。純粹只因他一時興趣,想換換自個兒身上的皮相罷了。

  他從不干涉書冊上的一切,即使書冊活像一本有生命的天書,分分秒秒地揮灑出人類的一切•他也不會想要沾惹,或妄想動它分毫。

  只因為——

  一旦教他沾染了分毫人界的氣息,恐怕……他就再也無法逍遙自在了。

  他可不想放棄這麼美好的「旁觀者」身份,而傻傻的去趟人界那池渾水!

  盡管他實在是對人界有著難以抵擋的興味,他也只是一味地旁觀著。

  本來嘛!一出戲再怎麼精采,觀眾只需給點掌聲暍采,或是回味再三就夠了,哪裡犯得著傻傻的踏上舞臺任人擺布!

  可不是!?

  就連前回那椿教他感興趣得要死的愛情劇,他都沒去亂趟渾水了,更甭說這一陣子根本就沒有什麼讓他覺得好玩或對味的事!

  咯……說到那椿好玩的愛情玩意兒……

  男人「啪」地輕彈了下手指,厚厚的書冊自動翻了開。

  「唔……他們還真幸福哪。」

  男人喃喃自語,目光落在兩個名字上。

  那個慕容什麼的和柳……什麼嫣的……唉,他一向對人類的名諱記不住。呃,他們好像挺美滿的。

  男人的目光轉移到另外兩個名字——

  「這是——啊?哈哈哈……」男人猶如孩童般地抱著肚子大笑。

  擦擦眼淚——差點讓他笑到得內傷啦!

  那個陽光男人和那名冰山火爆女竟然有了愛的結晶——

  瞧瞧,乖乖!「愛的結晶」還生得挺俊俏的……

  喲荷,沒想到那個陽光男人的爛招數,居然也將冰山女給拐進禮堂去了。

  唉,可憐那陽光男人的「七仙女計畫」註定要夭折了。

  瞧!書冊上明白記載了陽家一門永世只得一脈單傳哩!

  可憐得很,陽光男人還兀自在費心耗神地想要實施「七仙女計畫」……

  哈哈、哈哈——

  唔,肚子笑得好痛。

  哦,不行,他怎麼可以這樣沒良心的取笑人家呢!真是沒人性……啊!反正他本來就不是人,管它去咧!

  「噢——這是——」眼光不期然的瞄到一旁。

  「哎呀!這……」趕快把笑出來的眼淚擦一擦,以免發生「誤看」的烏龍。

  驀地,男人一擊掌。

  「好呀!這個好玩!」

  男人頑謔的眸光裡,重重地染上一層興味的光芒。

  嘖嘖!瞧瞧。

  一場意外,居然改變了原本不會命運交纏的兩個人。

  男人的手指刮刮完美的下巴。

  噢,這是不是天、人、地界亙古流傳下來的「宿命」之說?

  嗤!管它去!看戲要緊!

  嘿嘿,看戲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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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14:04


  不該來的!這裡不屬於她。

  隨著一聲悠揚的汽笛聲,周遭嘈雜熱絡的人群顯得益加鼎沸。

  真不該來的。

  秋之憂仰頭望向燦紅夕陽,一聲輕歎緩緩逸出口。

  她繞過熙攘興奮的人群,獨自舉步走向偏僻靜寂的船尾一隅。

  單薄骨感的身子輕輕靠在護欄。目光微抬,瞥瞥船首攏聚熱鬧的人群,秋之憂微哂。

  她不得不佩服電影所帶給人們的巨大影響。

  這艘豪華遊輪特地選在午後三時出航,為的就是要讓參與這一道以「浪漫綺麗」為名目,三天兩夜旅程的富家子弟們,親身體驗電影之中男女主角張開雙臂、相偎彼此,遨遊在滿天夕陽的綺麗浪漫。

  看著一對對、一雙雙沈浸在愛海的情侶們,或是靦腆、或是興奮躍躍欲試,人人爭相跨上船首突出處,一嘗「IamkingOftheword 」的滋味。

  能夠上得了這艘豪華遊輪的人,個個都大有來頭;不是名流公子,就是名媛千金。

  像是硬拖著她來的損友紀浣浣,也是個千金大小姐。

  而她——又何嘗不是世人眼中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二世祖!啐!

  秋之憂嘴角揚起一道譏誚的弧度。

  她是那個財大氣粗土財主、大地主秋進生的女兒。她的母親是人家口中所講的二房,也就是小妾、側室、偏房。

  她和她母親始終是秋家被遺忘、冷落的人。

  很多人都以為,妾室與其子女才該是最得男主人寵愛,重視的角色。很顯然的,她和她那個怯懦溫婉又傳統婦德觀念重的母親所受到的待遇,與世人所想相悖。

  在旁人眼中,她是秋進生的掌上明珠,其實私底下,她和她母親在秋家的地位根本微乎其微。

  因為她那個唯利是圖、奸詐狡猾的父親是靠裙帶關系發跡。商場上無人不知秋進生的背後有一隻操控的利爪,那利爪之主正是秋進生名正言順的發妻,法律上正統的「秋太太」——姚芷秀。

  或許她和母親的被冷落、不得寵是因為姚芷秀淩厲強悍的手腕所致,也可能是她母親並末替秋進生添下男丁。

  秋進生的眼光和父愛只落在姚芷秀與她那兩個兒子身上。

  說起來還挺諷刺的。她上頭那兩個該稱為兄長的男人並不是她老頭的種。

  秋智先和秋智鋒兩兄弟是姚芷秀的拖油瓶!

  嗤!反倒她這個嫡親女兒成了秋家最倍受冷眼的礙眼人物了!

  她根本不覺得奇怪。姚芷秀會這麼排斥厭惡她們母女倆,除了女人之間的爭寵外,最主要的,就是不想讓她們分得秋進生半點財產罷了。呵!她十七歲的心卻像個七十歲老嫗一般滄桑。

  秋之憂整個身子有一半以上垂掛在欄桿上,像是隨時要迎風沒人海面似的。

  冷不防地,一道驕扈蠻橫的男性嗓音介入她飄忽冥想的寂靜空間——

  「想死到別的地方去死,少在這裡擋路!」

  秋之憂被這乍然入耳的惡言惡語駭愣了下,下意識的站直身子,抬眼看了來人。

  那是一個長相俊帥的欣碩男人。

  當她和男人的目光對上,秋之憂眼底泛起一層反感。

  又是一個跋扈狂悖的驕傲二世祖!

  「走開!你擋了我的路!」男人的狂傲語氣猶如趕走路邊野拘野貓似的,非常地目中無人。

  秋之憂在心底唾棄不已,她最憎厭這種驕傲抂悖的男人了。

  很顯然的,在她眼前這個長相出色的男人比起她家那兩個下流陰險的兄弟更令她討厭。

  憑靠祖產或先人蔭佑的二世祖有啥好囂張神氣的!

  光憑眼前男人入時昂貴的一身行頭,以及一副頤指氣使的跋扈姿態,就夠教她心生反抗意識了。而她的身體、嘴巴也立刻接收了大腦的指令,雙手環胸擋在男人面前,道:「看不順眼閣下盡可繞道而行。」秋之憂側側身子,將船尾僅供一人通行的走道完全堵住。

  她已經遠遠避開船首那群聒噪的雄雌孔雀了,憑什麼她得讓這個平白出現打擾了她清幽的混帳驕傲男子稱心如意?

  如果他謙和有禮倒也算了,偏偏卻是最令她反感的富家子弟驕縱無禮的態度。去!拽什麼拽?

  尤其是她眼前猶如帝王發號施令的男人根本沒正眼看她,好像她是多卑下、低賤的奴僕一般。該死的男人!

  她本以為和紀浣浣這趟旅程可以暫時擺脫掉令人憎厭煩躁的秋家;沒想到……真他X的!

  她早該知道這艘雕梁畫棟的鬼船上載滿了一群驕傲的二世祖。

  她真不該受紀浣浣的慫恿而傻傻的跑來參加這趟乏味的海洋之旅!

  一直沒拿正眼瞧她的獨孤傲終於俯下頭,對上秋之憂的眼。

  獨孤傲冷冷的從牙縫進出話,一字一字的說:

  「如果不想讓這裡變成凶殺案現場,該死的你最好立刻滾開!」

  要不是方才為了回艙房幫楊詩媛取來外套,他現在哪需要和這個幹癟女人大眼瞪小眼!

  他沒閒工夫陪這瘋婆子瞎耗。

  今年秋天來得早,太陽才西沈些,甲板上就倍覺涼意。詩媛的身子怕會受不住。

  秋之憂陡生怒意。體內叛逆不服輸的好勝因數大量充斥在血脈裏,渾身細胞都在鼓動著她與眼前的男人對立。

  她唇邊勾了一抹譏誚的笑,道:「凶殺案?」她目光挑釁地瞅著他,「聰明的話,就乾脆把我扔下海,省得留下屍體壞了閣下的美好前程。」哼,二世祖她清楚得很,沒人有種敢拿自己前途開玩笑。啐!

  但,很顯然,她錯估了眼前這名如鬼魅般的惡魔男子。

  她的認知錯誤終止於自己逸出口的驚呼——

  「幹什麼?」

  二隻長臂朝她伸來。須臾,她瘦弱的雙肩已敦他攫握住,那力道大得足以拆了她的骨頭。

  「放手呀,你這個野蠻人!」想也沒想,她張口咬上一隻大手。

  獨孤傲惱火了!

  即使手臂隱隱流出腥紅液體,但他絲亮不覺疼痛。他只是耐性告罄,終於惱火了。

  夠了,他是獨孤傲,獨孤家族裡最剽悍、以陰狠見長的他,容不得任何人撒潑刁難,尤其是女人。

  「啊——好痛!」一聲吃痛的悶哼。

  秋之憂不敢相信那男人居然一把將她扔了開!

  老天,像在扔一袋垃圾一樣。

  在她渙散的焦距逐漸鎖上即將離去的背影後,她喝住他:「你!該死的,下地獄吃屎的爛人!」她受夠了,真的受夠這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富人嘴臉,她受夠了!

  獨孤傲停住步伐,回頭望了下跌在甲板上的秋之憂。

  他的眼光是戲謔的,嘴角上揚的弧度也呈現滿滿的譏諷。是的,他的回頭並不是為了身後怒咆的女子,更不是好心的擔憂她是否被摔傷了。

  他只是想看看礙了他的人是何下場。

  他是獨孤傲,從來沒有人敢惹上他。

  兩對眼眸就在一片迤邐金燦夕陽下烙進對方眼底——

  獨孤傲首次端詳著她。

  她不美,而且全身是骨頭,絲毫沒有女人該有的女性特徵。

  但,她生得很媚。與生俱來的一股媚意風情,像是電視電影上專演勾引有婦之夫的壞女人,很媚的女人。

  探索的眼再次對上她的,不知不覺地,他喃喃脫口道:「你有一雙獸魅的眼。」不服輸、倔傲的眼睛……像是獸類在負傷之時,避開生人獨自舔傷的孤高、絕傲。

  獸魅的眼睛?那男人說她……有一雙獸魅的眼?

  直到走道上剩下她一人:心口隱隱泛出一陣針紮般的刺痛,她才因為疼痛回過

  神。

  皓白的貝齒咬住微顫的唇。

  真……該死!難道……心口那陣刺痛是——

  秋之憂仰天猛吸人一大口氣。她的左心口已經很久沒這樣刺痛了,難道又要發作了……

  才起身,紀浣浣便朝她後背一擊,大喝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她神經很大條地拉裡臉色微白的秋之憂往人群走,一邊又說:「真不知道你的頭腦裡裝些什麼,放著一整艘船的金龜男不要,一個人躲在角落邊吹冷風。你腦袋壞了是不是?」

  夜色逐漸籠罩海洋。

  這時,汽笛又響了兩聲。

  「啊哈!」紀浣浣拉著她跑向船艙。「吃飯了、吃飯了、快快,咱們得速速回房打扮打扮,迷死那票富貴男去!」

  秋之憂確定自己沒事後,才轉而恢復平時的模樣同她嘻笑。

  「依我看,那群迷得昏頭兼流口水的男人是針對你紀大小姐浣浣才對吧。」她捉狹的在紀浣浣豐潤俏臀上捏了一把,惹來一陣白眼。

  「得了吧你!」紀浣浣嗔了她一眼,艷美俏臉上一雙杏眼故意曖昧地瞟瞟她,似羨若妒的嗔道:「我啊,和你同學了兩年多,也對你又羨慕又嫉妒了兩年多哩!」

  真要比較起來,她的豐腴美艷確實給人初見時一股驚艷之感;但美麗的臉孔、艷潤性感的身段,總是比不過秋之憂那張天生風情帶媚的撩人面貌,尤其是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不刻意卻極盡感人的柔媚姿態。

  「你呀,別告訴我,說你不知道咱們那所貴族學校裡的女人有多恨你喲!」她早知道學校那票流口水的男人全是沖著她——和她旁邊的秋之憂。唉,而且還是秋之憂的臣服者居多哩。

  當初在新生注冊時,還是她自個兒主動纏上秋之憂的呢!

  要不是後來知道了秋之憂家中較為特殊的情況,繼而與她交心,成了知心好

  友,現在的她,很可能也會是學校裡那群妒恨秋之憂的女人之一。

  對於紀浣浣嬌嗔之語,秋之憂僅是如同以往一般地回以淡漠一笑,極冰冷、譏誚的笑。

  紀浣浣隨即扯出了個笑,並道:「快快快,待會兒讓我把你好生打扮一番,晚宴上釣個金龜男回去氣死那個老巫婆!走了、走了。」

  才舉步,紀浣浣卻又忽然回頭瞧她一眼。

  「秋秋,你剛才好像臉色不太好耶,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秋之憂斂下神色,只道:「沒有,你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鐵是看花了。」

  「是嗎?」紀浣浣聳聳肩,又舉步走去。

  秋之憂並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宿疾」,那宿疾還是個醜陋、難堪的記憶。

  四年前那個悶燥,燠熱的夜晚……不僅為她帶來無盡的惡夢,更讓她惹來一身椎心刺痛……

  *  *  *

  「喂!我說——」紀浣浣一邊拉上小禮服細肩帶,一邊回頭喊著秋之憂。

  見秋之憂沒反應,紀浣浣提高音量喊著:「秋秋!」

  「啊,什麼?」秋之憂終於抬頭看她。

  嘖!沒法子呀!誰曉得這禮服會這麼難搞!

  「我剛才說——」紀浣浣沒好氣的攤攤手,接過她手上那件禮服,逕自幫好友穿上。「聽說啊,這艘豪華遊輪的公司負責人也來了耶!」一說到這兒,她眼睛整個亮了起來。

  秋之憂還在扯那件紀浣浣借給她的禮服。

  紀浣浣翻了個白眼。她肯定秋之憂連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浣浣。」秋之憂啼笑皆非地比比自己身上那件尺寸過大而顯得有些松垮垮的禮服,「我早說過你的禮服我不能穿,看吧!」

  她的話惹來紀浣浣一陣笑,活像一隻老母雞似的咯咯叫,難聽死了。

  「看看你。」紀浣浣誇張的在她身上亂扯亂拉一通,順帶再爆出幾個極不淑女的大笑,一邊抹去淚水,一邊制止笑意地說:「老天,秋秋,你活像個小丑!」喔——笑得肚子好痛!

  秋之憂伸手在紀浣浣後腦勺重重拍了一下。

  「算了,我還是穿自個兒的衣服就好,省得待會兒被人看笑話。」她將身上那件紀浣浣的禮眼脫掉,換上原來那套襯衫,牛仔褲。

  紀浣浣馬上一陣怪叫:「這怎麼行?你這副德行會嚇跑那群金龜男的!」雖然她不是什麼勢利之人,但好歹「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秋之憂皺皺眉。

  紀浣浣瞧她一臉堅決,歎息的擺擺手。「隨你了。」真是好心被雷親哩。

  「沒法子,你也看到了。」秋之憂瞥了一眼方才脫下來的禮服。「誰讓我天生長得一副排骨身子。」浣浣的身材是屬於和她完全相反的豐映圓潤型,唉,其實她又何嘗不想讓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紀浣浣不滿的瞪她一眼,然後活像茶壺般的一手擦腰,並伸出青蔥玉指往她胸瞠戳,說道:「你呀,少給我說些剌耳話了!我啊可是對你這種輕盈纖細的體型羨慕得要死,別說些讓我抓狂的混話啊,本小姐非常不愛聽!」

  現下流行的就是苗條修長的體型,時下多少女人為了達到這種穠纖合度的身材,猛跑美容瘦身中心。

  就拿她自個兒來說,她也是費了好大心思、刻意減少食量、固定時間上美容中心,才保持目前這個不算過胖的體型哩!

  對於紀浣浣的不平之語,秋之憂只是聳聳肩,丟給她一個滿不在乎的笑,並說:「如果讓你待在我那個腐爛長蛆的家十天半個月,包準你也成了趙飛燕一個。」

  聽她這麼一說,紀浣浣收起嬉笑之色。

  「你……恨他們嗎?」紀浣浣小心地問。

  秋之憂不置可否,瞼上仍是一貫的滿不在乎。

  恨嗎?不知道。

  她從沒想要浪費心神在他們身上,那太愚蠢,也太不值。

  她現在只想快點熬到畢業,等她有了一張貴族學校的文憑,找起工作來也方便得多。

  她要離開那個惡心發餿的家。

  如果……她母親願意跟她走,那她就更無後顧之憂了。只要她們母女倆一走,從此以後便和秋家沒有任何關系。

  見她不語,紀浣浣便喃喃自語起來:「說起來也真奇怪,你爸和你大媽明明那麼討厭你,為什麼還會花大筆錢讓你去念所明星學校?」誰都曉得她們念的那所學校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不是名流之後、富商子弟,根本甭妄想擠得進去。

  秋之憂一揮手,笑出一道諷刺的弧度。「啐!你以為他們會那麼好心?」

  「噢?」紀浣浣好奇的睜大眼,朝她靠過去。

  「他們的目的,只是想讓我弄到一張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高級文憑,好在將來物色『乘龍快婿』時派上用場。」她特地在「乘龍快婿」四個字上加重語氣。

  「唔,有一張貴族文憑的確能讓身價抬高許多。」

  秋之憂側頭看她,又說了:「很可惜的,我沒能遺傳到我媽那張花容月貌,還有她那身溫婉秀美的氣質。所以羅,在秋家我才更不得人寵了!」仍是一貫的不在乎和譏誚語氣。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自己長得什麼樣。

  反正,只要不是麻子臉,闊嘴蒜鼻,她就覺得好看了。

  她的譏誚不過針對她老頭和姚芷秀罷了。更何況,她說得一點也不離譜。

  如果她生得美麗不可方物、傾國傾城,或是長得一副豐臀高乳的性感火辣身段,想必今日在秋家,她的地位會來得「崇高」些吧!

  啐,所謂的「崇高」,是指她有「更好的條件」去釣來黃金駙馬爺,好讓她老頭在事業上登上更高峰。

  但是,很抱歉地辜負了他們的殷殷企盼,呵!——

  她生來就一副壞女人皮相,恐怕沒什麼高檔金龜男願意冒險將她娶回家。

  所以,秋老頭才硬咬牙、砸下巨資供她念貴族學校:為的就只是巴望著那紙貴族文憑能多少哄抬些她的身價。

  她是真的很討厭那些二世祖的!

  當初之所以會和紀浣浣成為莫逆之交,除了紀浣浣黏人的纏功了得外,也是因為生在富家的她並無絲毫驕蠻跋扈姿態……而且,最重要的是,紀浣浣和自己有著相似之處——她們有時候是非常不文雅,甚至是粗俗的。像是語氣、言詞、行為等等。

  雖然在學校她們兩人是別人眼中的異類,但卻也不是問題學生。因為她們都想平平靜靜地完成學業,好得到一紙漂亮的文憑。

  紀浣浣正想再說些什麼,卻遭秋之憂截斷。

  「哎呀,肚子餓死了!」秋之憂肚皮很合作的響起一陣咕嚕聲。她拉起紀浣浣的豐腴小手往外走去,一邊拍著肚皮說:「吃飯去了!」

  奸不容易浣浣自掏腰包請她上船玩個兩三天,她可不想再去煩那些不如意的鳥事!

  才打開房門,就斷斷續續傳來悠揚樂聲,以及人群熱絡鼎沸的聲浪。

  秋之憂吹了個口哨。「嘖!有錢就是這麼了不起。」她回頭拋給紀浣浣一個贊歎的笑。

  「可不是?」紀浣浣也附和地攀著她的肩,帶點譏誚的挑挑眉。「咱們也是別人口中的二世祖、千金大小姐呢!」

  秋之憂極誇張的做了個宮廷紳士禮,紀浣浣也很默契的一手撩起裙擺,做出淑女曲膝禮;然後,兩人相視一眼,爆出三八兮兮的大笑,很花枝亂顫的那一種笑法。

  美麗璀璨的秋夜,正逐漸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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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16:43


  獨孤傲微微聚攏眉頭,很明顯的,他正不高興。

  「別這樣,傲。」

  楊詩媛輕逸出軟語,企圖柔化他的剛硬悍氣。

  獨孤傲在擔心她,她豈會不明白?

  只是……她自己的身子,她比誰都清楚呀。

  打從一出世,她就有著先天性的心髒疾病。所有心髒方面的權威都宣告著:她的生命,最多只有二十年。

  而上個月,她已經過了最隆重最盛大的成人宴。

  夠了。能夠擁有二十個寒暑的生命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奢侈的了。

  要不是知道今日屬於獨孤家族,又屬獨孤傲管轄範圍之一的航運公司,有一艘遊輪有出海三天兩夜的旅程,她也不敢奢望能出門一趟。

  她是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取得父母及獨孤傲同意,現在她才能和其他正常年輕男女一般,悠然愉悅的倘徉在海洋之中。

  為什麼她會不顧一切的執意參與這趟航行?

  個中原因,她比誰都要來得清楚——她已經時日無多了。

  她能感覺得到,她的生命力正在一點一滴的流失當中。

  就快要……告罄了。

  或許,其他人也感受到了吧,不然,也不會讓她這株溫室花朵出門一步……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獨孤傲將披肩披上她白皙完美的肩。

  會不會是方才在甲板上吹了風、受了涼?

  如果真是這樣,他會去掐死那個排骨女人!

  「傲——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他輕輕拉下楊詩媛撫上他臉頰的冰冷小手。

  「你實在不該來的!」他的濃眉又要蹙攏。

  她含笑輕搖螓首。「再不來,怕以後是沒機會了。」

  獨孤傲不悅的瞪視她。「又說這些?你知道我不愛聽!」

  楊詩媛翩然起身,走向房門,回頭對他道:「即使你不愛聽,但卻也是事實呀。」

  獨孤傲跟隨在她身後,輕擁著她走向宴會廳。

  他很清楚——她說的是事實。

  他們兩家一直是至交。

  他也相當清楚楊詩媛的心髒疾病是先天性的,藥石根本治不了。

  他對她的疼惜愛護,早已經分不清是男女之愛,抑或是兄妹情誼。

  他只知道,她的荏弱、纖柔需要他的呵護,也需要他的悉心照顧。

  若說以陰狠鷺戾見長的他最為疼惜愛護的對象,莫過於楊詩媛以及他那個刁鑽頑皮的小妹了。

  或許該說是——

  他的狂狷桀驁之氣,只有她們兩個才受得了、敢與他親近吧!

  當他碰觸到楊詩暖冰冷的身子,他又不悅的說著:「你真不該來的。」

  楊詩媛輕笑,伸手遮住他唇,制止他的話。

  「噓,別說,讓我……好好放縱一回吧。」

  或許……這是她生命的最盡頭了。

  *  *  *

  紀浣浣杏眼圓瞠地直瞅著秋之憂。

  媽呀!她再一次肯定秋家人一定對秋之憂實行長期食物虐待!

  瞧她一副衣索比亞人的吃相——肯定是被虐待得沒食物吃嘛!

  紀浣浣左右張望了下,確定身畔沒有什麼帥哥級的「白馬」人物在,才困難地、尷尬地朝秋之憂挪近。

  「咳!」困難的潤潤發幹的喉嚨,紀浣浣說:「秋秋,你也稍微控制一下,OK?」真是的,她真不想承認自己有這種朋友耶!

  「噢?你不吃啊?」秋之憂咕咕噥噥地瞥她一眼。

  她兩頰塞得鼓鼓的,出口的字句全節含糊不清。本想再說些勸紀浣浣享受美食珍饈,莫糟蹋糧食之類的話,但想到浣浣在節食,便放棄對她的遊說。

  才想送進嘴巴的一塊蛋糕,莫名其妙被一隻白玉小手拍掉。

  「拜託!難看死了你!」

  紀浣浣的白眼外加嗔怒只得到秋之憂回報她一記爆栗。

  秋之憂K了人之後,繼續向食物進攻。

  吃飯皇帝大,誰鳥它吃相好不好看!

  又不是在表演吃相,管它什麼淑女形象,啐!

  這時正前方臺上傳來一陣騷動和掌聲。

  紀浣浣回頭一探究竟,興匆匆的猛拉她直說。

  「快看啊,秋秋。那個人就是獨孤家族的獨孤傲耶!」

  紀浣浣活像撿到金條般的怪叫雖然引起她好奇的抬眼,但卻因為剛好她前方有一顆擋住視野的大南瓜頭而失去看興。

  唔,還不就是那一套開場的老掉牙介紹場面,有啥好看的!

  吃飯比較重要啦!

  得不到回應的紀浣浣終於回頭看究竟——

  喔,天!真的敗給她了。

  紀浣浣打從鼻腔哼一聲,索性不再搭理埋頭猛吃的餓死鬼。

  大概是司儀又說了些什麼炫斃的介紹詞,惹來周遭人群一陣鼓動。

  「哎呀——」紀浣浣又怪聲怪調的叫了一聲,回頭猛扯秋之憂的袖子。「原來這家船公司也是獨孤傲的呀!」

  秋之憂隨便點個頭,敷衍著她。

  「看來商業雜志報導的都是真的了。」嘖,還在吃!

  被紀浣浣強行拿開食物,秋之憂只得被迫當八卦新聞的聽眾。

  她用衣袖揩去滿嘴油漬。

  紀浣浣又是歎氣攤手。「哎呀,髒死了你!」她拿出一包紙巾遞給秋之憂。

  「瞧,那個獨孤傲雖然有些陰陽怪氣,人倒是長得很俊,身材也挺棒的。」她朝前努嘴。

  順著紀浣浣努嘴的方向,秋之憂意興闌珊的看去。

  那男人不就是把她摔得七暈八素的混蛋嗎!

  她的屁股到現在還在疼咧!

  就知道那男人一定也是個呼風喚雨的二世祖,哼!

  「爛人一個。」她哼出一句。

  紀浣浣沒留意到她說了什麼,自顧自的吐出一連串話來:

  「聽說獨孤傲和他大哥獨孤逸棠各自掌管獨孤家的部分事業。獨孤逸棠斯文儒雅,管理的是獨孤家族的航空事業;而這個獨孤傲,據說生性狂傲、目中無人,行事手段更是以陰狠鷺戾聞名:他所管理的似乎是獨孤家族的航運事業。這些消息應該不假,要不這家著名的船公司怎會在他名下。

  秋之憂不感興趣的撇嘴。

  她本想伸手取食物,手卻硬生生的遭人打掉。

  紀浣浣投給她一記利眼,算是警告。

  呵——打個大呵欠。啐,不能吃,打呵欠總行了吧?

  秋之憂朝杏眼圓瞪的俏美人咧嘴一笑,擺個「請」的手勢。

  紀浣浣驀然挑挑眉,語氣顯得有些尖酸:「你瞧瞧。」她下巴抬了抬。

  秋之憂循紀浣浣的視線望去——

  在獨孤傲身旁站著一名美人兒,荏弱細致的模樣足以令人心生憐惜。

  顯然是一幀金童玉女圖。

  自古英雄配美人,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嗤,只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秋之憂回頭看見一臉酸相的紀浣浣,壞壞的以手肘推一下她,說:「怎麼,看上了?你也太沒眼光了吧?」試探成分少,捉挾捉弄之意居多。

  紀浣浣擺擺手,嗔她一眼。

  「拜託!我哪可能看上那種傲慢又陰陽怪氣的男人?」

  雖然獨孤傲真的長得太優秀、體魄也太健碩了些、氣韻也勾人了點……

  「啐!被那種可怕的男人愛上才可憐咧!」她可不想冒險入阿鼻地獄!

  「沒看上人家,你幹嘛一臉酸味?」唔——趁浣浣沒看到,偷偷吃了一口蛋糕。嗯,好吃。

  啪的一聲,紀浣浣一掌拍上秋之憂單薄的背。

  「想謀殺啊!」她險些噎到。

  「你眼睛壞啦?」紀浣浣一臉不以為然。「你沒瞧見獨孤傲身旁那個女的?也不知道擦了多厚一層粉,整張臉塗得白慘慘的,像一具會走路的僵屍一樣。」

  說穿了,就是女人天生的嫉妒心作祟啦!

  當初她也是花了許久時間才克制住自己對秋之憂的妒意。呃——雖然絕大部分是因為得知秋之憂在家中並未得寵,日子過得挺難捱,有點幸災樂禍外加同情才剔除了女人天性的善妒心態。

  但——再怎麼說,美麗的女人總是不希望有其他女人搶了自己的光采吧?

  她就是看那個女人不順眼!

  紀浣浣的妒語,使得秋之憂多看那女人幾眼。

  獨孤傲身邊的那名女子,確實白了些。但那種白,不是化妝品人工修飾出來的;那是屬於不健康的慘白。

  那種屬於病痛、不健康的膚色,她很清楚。

  「喂,秋秋。」紀浣浣推推她,發出驚人之語:「你去把那個獨孤傲「偷」過來,如何?」

  秋之憂賞她一記爆栗。「你何不自個兒去?你紀大小姐美艷絕倫,魅力無遠弗屆,只要你一出馬,包準迷得他死去活來。」

  紀浣浣不死心地繼續遊說著:「我不行啦!你沒看見他旁邊那個女的?想也知道他對豐映性感的女人沒興趣,纖細骨感的女人比較合他脾胃嘛!」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直覺地認為獨孤傲會看上秋之憂。

  「你有病,而且還病得很嚴重!」她甩頭,不理紀浣浣的三八話。

  沒想到紀浣浣居然又動了別的歪主意,她「啪啪」地彈了彈指,興奮的說:「啊哈!我看你乾脆在這裡找個金龜男嫁掉算了。你一嫁人,就可以脫離那個苦海了。嘿,這法子可好?」

  秋之憂頓住腳步,側過頭瞅住她,像在深思熟慮一樣。

  忽然她一擊掌,連連叫好。「噢,沒想到你那顆美麗的草包腦袋瓜也能想出這麼了不起的點子。」秋之憂口氣極曖昧的說道:「就這麼辦!咱們快快去勾引男人吧。」

  紀浣浣壞壞一笑:「嘿嘿,你這個壞東西,你壞死了——哈哈……」

  兩人再也忍不住的噗哧笑出來:很三八的那種笑。

  *  *  *

  「在看什麼?」獨孤傲邊問,一邊循著楊詩媛專注的目光看去。

  他皺起眉頭。

  是她!居然大刺刺的在公眾場合笑成那副德行。八婆一個!

  獨孤傲遮去她的視野。那些「不堪人目」的畫面不宜人了她的眼,有礙觀瞻。

  楊詩媛歎了一口氣。「我好羨慕她們。」

  他挑眉看她。

  楊詩媛輕咬住唇。「活躍、肆無忌憚的生命力好美!」她忍不住又將視線投向說說笑笑的兩名女孩身上。

  獨孤傲的神色凝肅了些。「你也可以的。」

  「傲,別再安慰我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看著楊詩媛淒美黯然的苦笑,他沈默了。

  「我總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詩媛!」獨孤傲打斷她的話。「別再說這些——」

  「不,不,讓我說!」她伸手緊緊抓住他衣襟,懇求的眼神令人不忍拒絕。

  她露出一個燦爛笑容。「我很幸福。」輕輕伏在他溫熱厚實胸膛,她續道:「我能夠擁有你的呵護憐惜這麼久,已經足夠了。」

  獨孤傲的心底幽幽泛出一股不安。

  她抬頭看他,「不論你對我的感情,是愛、是憐、是同情,或者只是兄長的關愛之情,我都覺得很欣慰,很滿足。」

  「不要說了——」

  楊詩媛再次伸手覆上他的唇,阻止他開口。她怕再不說,將來恐怕沒機會了。

  「傲,我……謝謝,謝謝你……給我的溫暖和呵護。」她清澄雙眸已然泛出水光,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不,她不能哭,她必須勇敢一點。她已經自私的占了他太久了!

  她吸了一大口氣,說:「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一定要讓自己幸福。你要和你所愛的女子結婚,然後生下子嗣,幸福的過日子,好嗎?」

  她知道在獨孤傲心中,自己儼然占了一席重要地位,但不知道那是否愛情。

  盡管她不確定獨孤傲的感情歸屬何方,但她能確定的是——她是愛他的。

  因為愛他,所以希望他能幸福。

  「答應我,好嗎?」她再一次的懇求。

  獨孤傲閉閉眼,梢後才看著她。「我答應。」對於詩媛的請求,他從沒拒絕過。

  「謝謝你。」她終於放心了。

  隨著楊詩媛的目光,他抬眼望去,眉頭蹙了下。

  又是那個排骨女人!居然把這裡當交際廳了!

  秋之憂不知道人群中有一雙驚猛抂狷的眼睛正在瞪視著她,她兀自穿梭在一票公子哥身邊,活像一隻花蝴蝶。

  她心裡是這麼打算的啦——

  一半是好玩、耍耍那一票公子哥兒,一半是真的考慮起紀浣浣的烏龍提議。

  若真能把自己嫁掉,也不失為一個擺脫秋家人的好法子!

  好不容易打發掉身邊流口水的白癡,她悄悄退到角落,靠在牆上。

  看來,紀浣浣老說她有勾引男人的條件可能不假。

  她也才挑挑眉、勾勾眼、送送飛吻而已,不知不覺身邊就擠了一堆人。

  眼光略微梭巡了下——

  呼呼,紀浣浣也挺忙的!

  秋之憂撇唇苦笑了下,充滿譏誚味道的笑。

  或許,她是可以釣個凱子好好剝削一筆錢財,然後遠走高飛。

  畢竟,她是沒有資格可以享有愛情的,不是嗎?

  四年前,當她首次發病時,主治醫師就告誡過她,這一輩子她都不能有大悲大喜的激烈情緒,否則……

  然而,愛情不正是一種宛如乘坐雲霄飛車般的刺激感覺?

  她……是不適合談感情的。但她也只是個十七歲的豆蔻少女呀,她也會如同齡女孩一樣嚮往愛情,企盼幸福的呀!

  如果,如果不是四年前那個夜晚,她也不會染上這種疾病。該死,該死的秋智先、秋智鋒……

  飄怱的冥思,因為不期然抬眼接觸上一道利芒而終止。

  那是一對狂狷、鷺戾的利眼!

  秋之憂匆匆撇過頭,貝齒咬住發顫的白唇,心窩隱隱傳來一陣針刺般的椎痛。

  不!難道……又要發病了?不,不能在此時、此地!

  她不要別人看見她負傷又難堪的樣子。

  才想舉步回房,前方一個身影擋住她的去路。

  為什麼——

  為什麼她一瞧見獨孤傲那雙如鬼魅般巹戾的眼睛,就會覺得心口微微刺痛著?

  他的眼……好像地獄來的索命閻羅一樣,狂狷,冰冷、陰鷺。

  那道凝住她的視線,像是一把利刀,直直往她心髒戳刺!

  該死!心口傳來一陣比剛才更椎心的痛楚。

  秋之憂逐漸泛白的臉,鑲嵌著兩潭閃爍倔強光彩的黑眸。她瞪向他,本想掉頭,但想到她的艙房必須往前才到得了,於是又停下腳步。

  獨孤傲猶如雕像般的矗立不動。

  他X的!這男人存心和她過不去是嗎?

  她火氣一上來,乾脆伸手去推他。

  獨孤傲略側側身,秋之憂險些又摔成膜拜的姿勢。

  「走開!』她冷冷瞪他。「好狗不擋路!」

  獨孤傲眼中的鄙厭更加明顯,只差沒當場唾棄而已。

  「狗?」略呈沙啞低沈的男音出了聲。「擋路的狗——不就是你嗎?」

  獨孤傲輕蔑的眼光以及侮辱的語調著實挑起她體內的反抗因數。

  秋之憂仰起臉瞪他。

  獨孤傲一瞬也不瞬地瞅住她。又是這雙屬於獸魅的眼睛,他心底暗忖。

  「你到底想幹什麼?想找碴嗎?」夠了,她不想跟他在這裡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萬一要是將肚子裡的食物吐出來可就難看了。

  犀利銳眼綻出一抹狂傲氣息,他充滿警告意味,意有所指的說:

  「你最好別在我的船上搞一些不入流的把戲。」

  她挑眉。

  獨孤傲微眯起眼,「想釣凱子?就憑你?」他語氣極盡不屑地瞟她一眼。

  他最厭惡像她這種妄想攀龍附鳳、極盡魅惑之能事勾引男人的女人!

  那種女人他見多了。肮髒、汙穢,下賤!

  秋之憂兩手逐漸握成拳。

  獨孤傲冷冷地轉身,臨走前,拋下一句令人吐血的話:「少在這裡丟人現眼了。」斜睨的眼寫滿輕蔑不屑之意。

  「我愛丟人現眼幹你屁事?閣下也未免太四叔八公了吧?」

  秋之憂譏誚的挑釁讓他頓住腳步,他回過頭狠狠瞪住她。那眼神是鬼魅般的懾人!

  「傲……」楊詩媛驀然介入的輕柔軟語,霎時截去兩人對峙的煙硝味。

  楊詩媛才上前,正想問兩人怎麼回事,沒想到平空響起一記爆炸聲!

  頓時,歡樂的宴會大廳猶如一片戰火肆虐過的瘡痍。

  嘶吼尖叫聲隨之而起,所有人亂成一片,叫的叫、逃的逃。

  「火!失火了!」有人吼了起來。

  「燒起來了!火勢已經蔓延開了!」另一邊也有人大叫。

  驚駭惶然的吼叫此起彼落。

  獨孤傲沈著地以手捂住口鼻,並睜大眼在一片濃煙烈焰裡找尋楊詩媛的身影。

  該死,來不及了,火勢蔓延得太快了!

  他只得扯起嚨喉大叫:「詩媛!快跳進海裡去,快呀!」

  濃煙之中隱約聽到楊詩媛倉皇的喊他。

  他又急急地道:「我會找到你的!快跳!」不論如何,他一定會在海裡找著她的。

  語音方歇,他便沖出火場,縱身往海面一躍。

  秋夜星空下,一艘燃著燦爛烈焰的朱紅色豪華遊輪,陸陸續續的躍出男女身影,人人都往海裡跳。

  獨孤傲一浮出海面,就四下梭巡著!

  忽然,一抹蒼白纖弱的身形攫住他急切的目光。

  毫不考慮的,他遊向那具忽沈忽現的蒼白身影。

  一觸及細瘦冰冷的身軀,他便使力地硬拖著她遊上岸。

  還好,遊輪恰巧停泊在離岸邊不遠處,逃生的人群也都陸續上了岸。

  黑夜之中,僅有一輪明月,幽幽地提供光亮。

  「詩媛,醒醒、快醒醒!」獨孤傲輕拍著昏厥人兒冰冷的臉頰,並急急喊著。

  「噢……」微弱的聲音逐漸逸出口。昏厥之人正在轉醒。

  好難過……好像……她剛才好像跳入海裡……

  在她逐漸失去意識時,似乎有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腰際,然後將她拖上了岸……是誰救了她?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她起身,並抬頭對上喚醒她的人——

  「是你!」一聲暴吼在她上方猛然炸了開。

  秋之憂愕然張大了嘴。

  在她還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之際,兩只長臂朝她仲來,緊緊勒住她脖子。

  「為什麼是你!」又是一聲竄入天際的咆哮。

  獨孤傲噬人的紅眼看來駭人極了!

  秋之憂猛力拍打他的手、「放……手……你……放手……」她猛咳著。

  心髒好難受……痛……脖子上的緊箍乍然松開。

  獨孤傲霍然起身。他得快點去找楊詩媛。

  老天,他怎會救錯人!

  臨走前,他回身瞪視沙地上狼狽的秋之憂一眼。

  那一眼,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是一對惡魔的眼。

  獨孤傲如鬼魅的肅殺臉龐深深烙在她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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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20:23


  獨孤傲甫進家門便上樓。不理會傭人告知獨孤擎天要他出席晚上的酒會,逕自進入他睡房。

  獨孤傲扯松領結,仰頭便往床上一躺。

  他才不會去那種變相的相親酒會!他一向不是那種乖乖聽話的好兒子。

  一個獨孤逸棠當他父親的傀儡就足夠了,他犯不著也去扮一名孝順不違拗的乖乖牌。

  並不是他對自己兄長有何微辭,他只是純粹的天性狂狷不羈。

  他太傲、太狠絕,與獨孤逸棠的溫文儒雅,安分守己大相迥異。

  他的血液裡天生潛存著嗜血、殘忍的基因吧!他想。忽然一具溫軟嬌軀偎進他胸懷,一隻軟軟紅唇印上他臉頰。

  「香凝,別鬧了。」他起身並拉開她。

  容貌嬌美,眉眼帶些驕氣的女孩不依的嘟嘴,硬是張開藕臂抱住他。

  「不管,人家喜歡抱你嘛!」語氣又是撒嬌又是任性。

  他拉著她一塊兒坐在床側,說道:「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麼貪玩。」

  獨孤香凝咧嘴笑說:「二哥一直都忙著公事,都沒有時間陪人家,哪會注意到香凝長大了,不再是孩子了。」語氣很嗲的。

  獨孤傲的狂狷戾氣斂去一些。

  他和同父同母的獨孤逸棠都沒有和這個異母妹妹來得親近。

  即使他向來對她生母那種攀籠附鳳、貪圖榮華的女人百般憎厭,對獨孤香凝卻挺疼愛的。

  香凝的母親,也就是他父親的妾室,早在多年前因難產過世了。

  他的母親始終寬容的將香凝視為己出,疼愛得很。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小他十一歲的妹妹不因他的戾氣而疏遠他,反倒更愛同他親近撒嬌有關吧。

  他伸手在她鼻尖上彈了下。「說吧,這次撒嬌想要討些什麼?」順手點燃一根煙。

  獨孤香凝兩只小手互拍了下,「人家要二哥陪我參加晚上的酒會。」她兩眼閃亮亮的瞅望他。

  獨孤傲皺皺眉頭。「小孩子參加什麼酒會。」該不是他父母派她來當說客的吧。

  獨孤香凝嗔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十七歲,我長大了耶!」

  真是的,她身上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哪兒像小孩了?

  她早就發育得像個女人了!

  她還記得小時候老是嚷著長大後要嫁給二哥當新娘呢。

  獨孤香凝嗔怒的美目潛藏著一股戀慕。

  她一直很喜歡他。她覺得她的二哥太優秀、太卓越了,又俊帥、又有與生俱來的一股王者氣勢,教她在小小孩提時代便深深崇拜不已。

  朋友們都說她有嚴重的戀兄情結傾向!那又如何?二哥是她一個人的,誰也不許跟她搶!

  半年前,楊詩媛的逝世她雖然覺得意外;但——很奇怪的,她心底居然有一絲雀躍。

  這也不能怪她太沒良心啦!她只是……只是很高興沒有人會再霸住她的二哥而已。

  「唔——我不管啦!I獨孤香凝任性不依地拉著他兩只手搖來搖去。「我要去,我要去!」

  本來是想和大哥一起過去的。沒錯,她那個對父親言聽計從的乖乖脾大哥,早在接她下課以後就趕緊赴會場打點一切了。

  唉,要不是因為她自己私心的希望能和二哥一起「閃亮登場」,她早就跟大哥一起出門了。

  突然,她很小心翼翼的問:「二哥,你……是不是遺忘不了詩媛姐?」矯俏小臉上有一抹黯然。

  獨孤傲硬生生的將指間香煙撚斷!

  獨孤香疑心中蹦跳了下。

  這件意外一直是家裡視為禁忌的事。即使仗恃二哥對她偏愛些,但真問出口,她仍是有些悸怕。

  她不是不清楚自己最喜歡的二哥,事實上是一個極端恐怖的男人!

  雖是如此,她依然鼓足勇氣又問了一遍:「你還忘不了她嗎,二哥?」

  她心中就是有這麼一股強烈欲望,想要挖掘出他的心思。

  「香凝,你很清楚我不愛別人管我的事。」

  獨孤傲的冷淡無疑地更令獨孤香疑心生驕縱之氣。

  「人家就是想知道嘛!」她驕扈之氣逐漸顯現出來。「我……我又不是別人!」一雙俏眼含怒的瞪大直瞅住他。

  四周寂靜了會兒,冷空氣凝結在這方空間裡。

  「去換衣服。」靜謐之中,他冷冷出口。

  「噢?」

  獨孤傲側身瞥她,說道:「想去會場就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

  獨孤香凝這才會意過來,連忙又踹又跳的跑回房去。

  窗外一輪新月幽幽透出輝芒,照在獨孤傲完美的臉部線條。

  他腦海逐漸浮現揚詩媛的影子。

  他永遠也忘不了,她那張蒼白死寂的臉。

  *  *  *

  秋之憂才進門,迎面就劈來一記雷轟。

  「死丫頭野到哪去了?」秋進生端坐在廳上,一見秋之憂進門便扯喉怒咆。

  不用說也知道,學校一定多事的通知家裡她早退的事。

  「還杵著幹什麼?你死人啊!」他只差沒氣得跳上樑。明明吩咐她今天要早點回來的!

  秋之憂沒有表情的臉益加平添他的怒氣指數。

  「還不快去給我換衣服!」

  看著秋之憂上樓的龜速樣子,忍不住又炮火重開:「你一個下午都死到哪去了?居然給我玩到現在才回來!」

  姚芷秀存心火上加油地猛煽火:「啊——該不會是和什麼野男人私會去了吧?哎呀,那可就糟了!」哼哼,她一接到學校通知就立即告訴了秋進生。她存心讓這死丫頭好看哪!

  秋之憂在樓梯停住腳步,回頭輕聲說:「我不舒服,下午請假看醫生去了。」

  秋進生狐疑地看她。這丫頭一副蒼白又弱不禁風的竹竿樣,的確很有可能隨時生個病什麼的。

  他的口氣略微降溫:「快上去換衣服,我們要遲到了。」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一場宴會。

  轉身上樓的秋之憂鄙夷的笑了笑。

  老頭只是擔心她萬一要是沒照顧好身體,恐怕就無法為他釣回黃金駙馬爺罷了。

  他根本不是在為她的身體狀況擔心。

  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秋進生的腦子裡,有的只是如何把她賣了,才能好好撈一筆的想法而已。

  一會兒,她換好衣服下了樓,姚芷秀和她一照面,就酸裡酸氣的說刻薄話。

  「唷——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說得一點也沒錯。瞧瞧咱們家大小姐,才這麼一打扮整個人就不一樣了!」

  秋之憂不是聽不出她語意中的譏諷。

  她早看膩姚芷秀那張精心雕畫的人工臉皮了。

  又是拉皮,又是往臉皮塗抹一堆化學原料的……雖然費盡心思,卻仍舊是抵不過歲月在她臉上的刻痕。啐!姚芷秀是在嫉妒她的青春光彩!

  「走了,還在蘑菇什麼!」秋進生又催促著。

  臨走前,秋之憂突然回頭說:「秋太太,您老人家的打扮功夫有待改善哩。」

  姚芷秀青白交錯的臉,嵌著一雙噴火的眼!

  *  *  *

  呵呵,酒會的主人還真是有錢呵。五星級酒店、豪華排場……嘖嘖!

  一進會場,便讓人感受到主人的氣派非凡。

  滿場的賀客•貴賓雲集!

  回蕩全場的優美樂曲以及璀璨的燈光幾乎讓人眼花繚亂。

  秋進生一進場,就馬上四處向人哈腰奉承去了。

  秋之憂哂然一笑,她根本是求之不得!

  她可不想對著那些美食望之興歎——原因是她老頭那張臉會令她反胃。

  她一邊走,一邊看風景似的瀏覽四周。好無聊,她幾乎要打呵欠了。

  本來嘛。這種酒池肉林、衣香鬢影的勞什子宴會於她來說全是一個樣。

  還不都是錢堆砌出來的!差別只在於錢砸得多或少而已。

  她來,只是因為老頭要她來釣看看有沒有大魚;唔……當然啦,倘若她有相中較好的目標,她也是會「下手」的。然後遠走高飛,離那個發餿的家遠遠的!

  陣陣食物香味刺激著她的神經,肚子的叫囂提醒她該吃點東西了。

  呵,能享受美食成了她穿梭各大小宴會唯一的好處。

  她不客氣地叉了一塊上等不知名的肉便要送進嘴巴——

  「啊!你怎麼在這裡?」

  紀浣浣在背後的鬼叫,讓她手中那塊肉掉到地上報銷。

  秋之憂回過身,一臉不下於紀浣浣的愕然緊緊盯著她。

  她不免狐疑地問:「這種小宴小會你怎麼也會來?」呃——雖然這場宴會一點也不小。

  紀浣浣又挑眉又瞪眼的瞧她,然後把她拖到一旁才說:「你在亂放什麼炮?什麼小宴小會的……這場酒會的主人可是三大家族之一耶!」真搞不懂秋之憂的頭殼到底都裝了什麼。

  「欽?」什麼三大家族……了!

  紀浣浣不理會她的納悶,逕自問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你會在這裡?」不是說不來的嗎?

  秋之憂的目光剛好梭巡到秋進生的蹤影。

  她伸手比比他的方向,說:「我老頭逼我非來不可。」嘖!老頭不曉得在跟什麼人拍馬屁,一臉的阿諛,惡!

  紀浣浣沒好氣的戳她一下,「不是說不來的嗎?你這個放羊的孩子,壞死了!」好嘔,秋秋居然誆她。

  「你在說什麼?」秋之憂微微皺起眉看她。是不是吃錯藥了?紀浣浣現在不是應該在……

  突然,她心底隱約浮現出一股不確定和不安……

  「浣浣!」她正色問紀浣浣:「你不是說要去參加那個——獨孤家族舉辦的酒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心裡有個盲點正在逐漸厘清……

  紀浣浣白了她一眼,悶著聲對她一字字地說:「這——裡——就——是——啊!」

  她的回答令秋之憂怔愣住。

  喔,她蠢、她笨,她白癡!她怎麼會忽略掉在來之前就應該先跟老頭問清楚!

  白癡啊她!居然會沒注意到這次的宴會比起以往她所參加過的,都要來得氣派。

  他——不會那麼剛好也來了吧?

  「你在做什麼?」紀浣浣伸手拉她,不解她為何緊張地四下張望,活像個賊一樣。

  秋之憂看她一眼,「我要回去了。」

  才想走,秋進生冷冷的不悅聲就在背後響起——

  「你少給我出什麼亂子。」

  他拖她至另一個較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我要回家。」這裡她一秒也不想待。

  「你想死啊!」秋進生低吼。他還沒達到今晚最主要的目的,怎能白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你沒告訴我今晚要來這種地方。」她冷冷地道。

  秋進生一張老臉黑了一半。死丫頭吃錯什麼藥了?平常她一向不關心到底參加了什麼宴會,怎麼現在突然在意起來了?

  「這種地方有什麼不好?」他狠狠瞪她一眼,又道:「別人都求之不得呢!獨孤集團可是赫赫有名的三大家族之一,你知不知道?死丫頭!」

  臭老頭,就是獨孤家的宴會她才更不想待下去。

  驀地,一道凜冽冷芒劈進這方角落!

  抬眼環視寒芒來處,不理會秋進生叨念了什麼,她匆匆舉步往門口走去。

  由於步伐太過匆促,身上禮服又礙於行,不小心腳底絆了一下。

  一隻手臂及時扶住她肩頭——

  *  *  *

  「……二哥!人家剛才講的話你有沒有在聽嘛!」

  獨孤香凝的眉頭顯示出她的不滿。

  「唔……」獨孤傲將放遠的犀利眸光收回,回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這件禮服你穿起來很好看。」

  獨孤香凝嘟嘴生起悶氣來。

  什麼跟什麼?她剛才是要他今晚只許陪她一人,不準搭理別的女人……他竟然誇她的禮服好看!

  「怎麼,想回去了嗎?早告訴過你這種地方無聊得很。」

  獨孤香凝直搖頭。「才沒有!我還沒和二哥跳舞,才不要這麼早就回去。」趕緊狠狠拉住他臂膀。「說好了待會兒你要陪人家跳舞……」

  獨孤香凝說了什麼他沒留意,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方才綻放寒芒視線的一隅——

  *  *  *

  「啊——是你!」

  一聲驚呼使得秋之憂抬頭。

  「你是……」她打量著眼前那名方才及時扶住她的男人。

  俊逸斯文的臉龐逐漸勾起她的回憶——

  是他。下午差點開車撞到她的人。

  正要開口,眼尖瞄到她的秋進生突然插進來——

  「哎呀!這不是獨孤先生嗎?」秋進生一臉奉承相。

  「你好,晚生正是獨孤逸棠。」獨孤逸棠客套的寒暄。

  在一旁冷眼看著秋進生逢迎諂媚的秋之憂不禁皺起眉。

  獨孤逸棠——該不會就是紀浣浣跟她提起過的獨孤家長子、獨孤傲的大哥吧?

  「啊!來來來——」秋進生拉過她,將她推到獨孤逸棠身邊,熱絡地介紹道:「這是小女,之憂。」呵,真好運。今兒個為的就是想讓這死丫頭攀上獨孤家這條線……太好了、太好了!

  獨孤逸棠朝她溫煦一笑。

  「我和令媛曾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真是太好了。」

  秋進生雖然很納悶,但見獨孤逸棠似乎對他那丫頭頗有好感而心裡大樂。

  這時候,奏起一陣曼妙樂聲。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獨孤逸棠伸出手,斯文地問著。

  不等秋之憂作表示,秋進生便代她作了回答——把她推向獨孤逸棠懷裡。

  「很抱歉,我的舞技差得很。」

  在她連踩了他三次後,秋之憂如是說。

  「沒關系。」他旋了一個舞步。「這表示你並不常跳舞,身邊尚缺一位護花使者,是不是?」

  他沒料想到自己還會再見到她,若不是那時他趕著要先將香凝送回家,他必會留下。

  他覺得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獨孤逸棠有所意味的試探,就算是三歲小孩也聽得出弦外之音。

  她先是愣了下,思索了會兒,怱而笑了。

  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嗎?如果是真的話……這倒是一條千載難得的大魚呢!

  她眼角眉梢不刻意卻天生含媚生波的風情,著實撩動起獨孤逸棠心中的某種情愫。

  「你很吸引人。」他目光緊隨在她身上。

  「哦?」水漾漾媚眼瞅望他。「不知道我有沒有吸引住俊逸不凡的獨孤公子呢?」呵——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和那些專演勾引男人的壞女人一樣吧?又狐、又媚。

  「有。」他微笑著,直言不諱。「你呢?可有同我一樣為我所吸引?」

  她含著淺淺媚意淡笑,「這種深奧的問題——」她狡獪地一笑,「我回家好好想一想。」

  正好樂曲停歇,她巧妙的離開他。走進洗手間,想洗個臉。

  好熱!還不到五月,天氣就這麼悶熱!

  才這樣覺得,她身後便猛然罩落一層冰冷氣息——

  「啊!」

  冷不防地,兩只如死神般的利爪朝她伸來,緊緊箍在她纖細脆弱的頸項。

  是他!獨孤傲!完了——

  *  *  *

  「我說過,別在我的地盤裡做些不乾不淨的事。」

  獨孤傲森冷語一身狂狷的魔性氣息,宛如地獄來的死神般駭人。

  秋之憂胡亂推拒他,又打又槌地。「放——手——」瘋子!她快要被他給勒死了! 

  勒住她的手絲毫沒半點松動。「你早該死了的。」獨孤傲冰冷的詭笑著。又陰森、又暴戾。

  秋之憂全身泛起一股寒意。「放……」不行,她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被勒死時,獨孤傲突然鬆手,改捉住她肩膀,俯下頭對著她嘴灌入氧氣——

  她本能地攀住他,猛吸收他送進她嘴裡的空氣。

  待她逐漸吸足氧氣,獨孤傲重中地甩開她。

  「嗚,好痛!」

  他毫不留情地把她甩向牆邊,她肩膀承受了好大一記撞擊。

  「你是瘋子!」她抬眼怒吼,瞪住她。「想殺我用不著這麼費力,給我一刀就可以了!」

  神經病、瘋子、混帳!

  獨孤傲又朝她逼近,她整個人貼在冰冷磚牆上。「別過來……我……」他騭猛的臉就在離她不到一公分之處!

  「殺你?那太便宜你了。」他嘴角泛出一抹詭異的笑。

  秋之憂心口傳來—陣細碎刺痛,糟!該不是又要發作了……

  獨孤傲狠狠纂住她下巴,道:「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她心頭一顫。「那不是我的錯!是你、是你,你不該救錯人。是你!我當時已經昏迷,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被賦子生存權利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獨孤傲一拳擊在她耳邊半寸的牆上。

  「你住口!」

  該死的女人!他不需要她來提醒他!

  「該死的你!像你這種專門使媚勾引男人、掏空男人一切精血金錢的女人,你真是該死!」

  她忿忿推開他:「你管個屁!我又不吸你的血、不掏你的錢、你管我愛去勾引誰,你神經病!」

  獨孤傲眼底現出肅殺之意,他再次出手掐住她。

  「嗚!你這個瘋子……」

  她如果死了,一定要化作厲鬼來捉他!

  「你為什麼沒有被撞死?太可惜了。」

  啊?是他!果然是他!

  傍晚時候她覺得身邊一直有股寒意籠罩住她,果然是他在窺視她!

  獨孤傲陰惻惻地笑著說:「血肉模糊的畫面……一定相當精采吧?」

  變態!她瞪著他。

  她決定死後一定要拉他做墊背!

  「獸魅的眼……」他呢喃出口,放開她。

  秋之憂扶著牆,大口大口的吸氣。

  身後又傳來惡魔之語:「你就是用那雙奪魂眼勾引男人的嗎?」

  她回身怒瞪他滿是鄙夷不屑的嘴臉,咆哮道:「不關你的事!」

  再不離開,她沒被掐死,也會被氣到內傷吐血身亡。

  走過他身旁,突然又被抓住胳膊——

  「幹什麼!?」

  她居然……莫名其妙地被洗了臉。該死的獨孤傲居然強壓住她的頭,直接用水龍頭沖她的臉!

  只見獨孤傲露出得意的表情。「別去招惹獨孤逸棠。」

  丟下這句話,他便離去。

  他憎厭女人精心打扮自己向獵物使媚勾引:尤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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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21:11


  「秋秋,有沒有決定要讀哪一所大學?」

  紀浣浣對著鏡子拿梳子在頭發上梳了兩下。

  「沒有。」秋之憂從廁所出來,正扭開水龍頭洗手。

  「我爸媽希望我到美國念書,可是我想留在台灣念大學。」紀浣浣改梳另一邊。

  秋之憂以曖昧的眼光看她,促狹地問:「為了心上人?」

  正拿衣服擦幹水分的秋之憂沒發現紀浣浣乍現在臉上的紅潮。

  「又在亂放炮了。討厭!」

  秋之憂從紀浣浣身上摸來一包面紙,邊擦邊打呵欠。

  紀浣浣撇嘴瞧她一眼,便要拿手上的梳子替她梳發。

  「看看你這副樣子,像個什麼啊!」

  秋之憂拉下她的手,聳聳肩。「像什麼?不就和你一樣,是個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的女人嗎?」順手又撥亂一頭齊肩的發。

  紀浣浣調侃地瞄她。眼光在她全身上下打轉,然後刻意停留在她不怎麼突出的胸部。

  「你像女人嗎?」她刻意挺挺自己傲人的豐胸。

  「噢,是不太像。」秋之憂低頭看看,不在乎地答道,然後突然伸手要摸紀浣傲人的胸部——

  「哎呀!你幹嘛啦?」紀浣浣很快的以手擋開她的祿山之爪。

  「沒幹嘛,只是很好奇大大的胸部摸起來,是不是像我想像的那樣軟綿綿的……喔——痛!」

  秋之憂被賞了一記木蘭鐵拳。

  「不會去摸你媽的?你媽的胸部也很偉大啊!」

  紀浣浣本是想開玩笑,沒想到秋之憂卻很正經的回答她:「我媽的太老了,沒興趣摸。」

  紀浣浣兩邊嘴角下滑,真敗給她了。她肯定秋之憂的腦袋一定跟別人不一樣。

  算了,不跟她扯那些沒營養的事。

  「你還沒決定好要念哪裡嗎?」

  兩人走出廁所,往教室走去。

  「我沒打算繼續念書。」

  「嗄?」紀浣浣杏眼直盯著她看。

  夥之憂伸伸懶腰。

  「不念書,那你畢業之後要做什麼?找工作嗎?」

  午休時間,教室裡只剩兩三個人。

  陣陣暖膩徐風,吹得幾乎讓人進入夢鄉。

  「或許吧。」秋之憂又打個呵欠。稍後又語出驚人地說:「搞不好找個男人嫁了,或者被哪個有錢人供在金屋裡包養也不錯。」

  「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紀浣浣皺皺眉。

  雖然她也是很努力在找看看有沒有一百分的男人,但那前提只是先交往、談場浪漫戀情,久了之後才視感情程度考慮是否論及婚嫁。

  沒想到秋之憂竟然會有想結婚的念頭。年紀輕輕就想跳進愛情墳墓……更別說她要去當人家包養的小老婆了。就說她那顆腦袋長得和別人不太一樣!

  「少來了,他們會肯嗎?」她所說的「他們」自然是指秋進生和姚芷秀了。

  秋之憂擺擺手,一臉譏誚地道:「如果那個人有能力助長我老頭事業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也對。」紀浣浣點頭。

  秋進生和姚芷秀想要「賣女求榮」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秋之憂若被逼進禮堂也不是什麼怪事。但是……

  紀浣浣臉色有些怪異地抬眼望向打呵欠的秋之憂。

  難道秋之憂心裡已經有結婚人選了?

  會是——他嗎?她曾在酒會上留意到他看秋之憂時候的眼神……

  秋之憂趴在桌上幾乎要睡著了,忽然被紀浣浣一問:「秋秋,你——是不是認識獨孤逸棠?」

  紀浣浣伸手推推她,趕走了腦子裡幾只瞌睡蟲。

  「算不上認識啦!」秋之憂意興闌珊地答道。

  紀浣浣又問:「不認識嗎?可是我看你們在酒會上又是跳舞,又有說有笑的樣子,倒像是挺熟稔的。」

  沒留意到紀浣浣略顯怪異的表情,秋之憂滿不在乎地趴在桌上說道:「獨孤逸棠曾在酒會那天傍晚差點開車撞到我,我和他只不過有一面之緣而已。」

  紀浣浣略微沈吟了會兒,才又說:「秋秋,你好像瞞著我許多事情。」她聲音悶悶的。她們倆向來是無話不談,居然都不曉得有過這麼一檔事。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秋之憂起身後,看見紀浣浣不太高興的表情,以為紀浣浣是在為她擔心。「我又沒被撞得魂歸離恨天,你少一副哭喪臉了!」她捏捏紀浣浣的鼻子促狹地道。

  紀浣浣悶哼一聲,撇嘴不看她。

  「哎呀——」秋之憂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兩眼瞬也不瞬地直盯著紀浣浣瞧,像在打量什麼。「呵呵……」

  「你笑得好惡心!」紀浣浣皺眉推她。

  秋之憂三八兮兮地捂嘴悶笑,「咱們美麗的紀大小姐該不會是在——吃醋吧?」她曖昧的眼神上下亂瞟。

  紀浣浣賞她一記爆栗外加一頓白眼。

  「喔!好痛!」秋之憂發出吃痛的哀號聲。「我要對外公開你紀大幹金有嚴重暴力傾向啦!」擺開廝殺陣式叫囂。

  紀浣浣瞪她。「誰教你亂說話。」

  「不是嗎?你若不是在吃醋,哪會一副酸不溜丟的鳥樣?」秋之憂斜睨她。

  「嘿嘿,你是不是看上獨孤逸棠了?」

  這種事她可得問個清楚才行。如果浣浣真對獨孤逸棠動了心,那她這個做人家手帕交的損友就不好「覬覦」了。

  盡管她對獨孤逸棠確實有那麼一丁點好感,不太討厭,而且他又是一隻超級大肥羊,她幾乎也有點想昧著良心對他「下手」……

  但是,如果好友真是動了心,她可不想搞出個三角習題來煩死自己。

  她對獨孤逸棠的好感,僅止於純粹欣賞他溫文儒雅的談吐與氣度而已:當然啦,她之所以想要「下手」的原因是出自於老頭「賣女」的逼迫,也因為她自己的私心——想要假意遵行老頭之意,私下執行她削凱子,然後遠走高飛的計劃!

  所以了,倘若好友是真心喜歡上獨孤逸棠,她便撒手,不打算對獨孤逸棠下手。她又再問了一遍。

  「我——沒——有——看——上——他!」紀浣浣斬釘截鐵地說。

  秋之憂搔搔頭,才自言自語的叨念著:「是嗎?如果是這樣,那或許我可以考慮對他下手。」噢,得好生琢磨一下才是。

  紀浣浣忽然問:「你是真的對他有意思,還是只想奉父命成婚?」

  「唔,我是想海削他一番,然後遠走高飛。」

  紀浣浣陰陽怪氣的直瞪住她。

  秋之憂好笑地敲她的頭,「這不是你教我的嗎?幹嘛一副蠢樣。」

  「拜託!我是叫你釣個金龜男進禮堂,好逃開你那個討厭的家;我哪有教你騙財騙色騙感情啊!放著那麼好條件的男人不要,難道你不想結婚、不想談戀愛?白癡啊你!」

  對於紀浣浣的不以為然她只是淡然一笑,沒作任何表示。

  她也想呀!她也嚮往愛情、渴望相依偎的懷抱……

  只是……她能嗎?她根本不知何時會發病。

  午後一陣黏膩的風,吹來悶窒的氣息。

  「你覺得獨孤逸棠會上鉤嗎?」紀浣浣突然這麼問。

  「不知道。」秋之憂思索了下,才說:「但他似乎對我有點意思。」她聳聳肩。

  紀浣浣沈默了會兒,忽而轉了話題。「你最近好像挺有男人緣的。」語氣是酸酸的。

  「是嗎?」

  「你不覺得這學期剛調派到學校、又臨時代我們班導的「憂郁王子」——范克群,對你有意思?」

  原本帶她們這一班的班導,因為車禍請了長假,所以校方改派那位甫調派來的範克群接任。

  說起這個範克群,來頭可真不小。

  年紀輕輕,二十有八,未婚,頂著名校頭銜不說,人又長得挺性格的。

  他平常老是一副斯文小生樣。有點憂鬱、話也不多……所以惹得一群豆蔻少女們春心大動,繼而給他取了個「憂郁王子」的雅號,並對他崇拜得要死。

  當然,紀浣浣會這麼說也是有些蛛絲馬跡的。因為範克群三不五時就會找秋之憂談話。

  對於紀浣浣的調侃,秋之憂只是回以哂然一笑。

  「有嗎?」她看看自己、又看看紀浣浣。「原來我這麼有魅力啊,我都不知道哩!」她傾身靠向紀浣浣攬住她肩膀,開玩笑地打趣道:「嘿嘿,嫉妒吧?」

  「妒忌,嫉妒得要死。」

  紀浣浣的語氣跟平常一樣,但和她臉上的黯然卻有著相當的對比。但秋之憂沒有注意到。

  女人心裡那份天生潛藏的好勝、嫉妒因數,正逐漸在紀浣浣身體裡蔓延、發酵;她自己也隱約察覺到,心底最深層似乎有股詭異的感覺正在滋長。

  嫉妒——她是真的很嫉妒。

  她的條件比秋之憂要好得太多了,為什麼男人的目光卻只集中在外貌身材都不如自己的秋之憂身上?

  *  *  *

  「秋同學!秋之憂!」

  秋之憂回頭一看,原來是範克群在叫她。

  不一會兒,範克群便趕上她。

  小跑了一段距離,使得範克群有點喘。

  「什麼事?」她問。

  放學的尖峰時刻已經過了,沈謐的校園內顯得有些空曠寂寥。

  要不是剛才突然MC來,跑了一趟廁所,她早就跟紀浣浣一起走了。

  範克群從資料夾中抽出一張紙。那是她的志願表。

  範克群連催了好幾天,她才填好交出去的。因為——之前她都交出白紙。

  「你寫的是什麼?」範克群遞給她。

  接過志願表,她連看也沒看就說:「是你硬要我寫上去的。」她本來不打算寫的。

  他拿回她手上的志願表格。

  「我是要你填寫想讀的學校校名,可沒有叫你胡亂寫些怪東西。」

  「有嗎?很奇怪嗎?」她咧嘴笑了下。

  範克群皺皺眉頭,「在志願表寫上——我要釣個凱子海削一筆,這還不算奇怪?」

  打從他接任她班上導師開始,就覺得她和其他同齡男女不一樣。

  思想怪異、言行遭議……就連名字也讓人相當側目。

  他不否認自己的確對她另眼相待、特別了點。

  因為秋之憂的纖細和蒼白像極了另一名同樣蒼白脆弱的女孩!

  即使兩人氣韻相差迥異,但他仍在第一眼瞧見秋之憂時,便深深詫愕住,無法自己。

  或許,是有些栘情作用吧。他總會不自禁地想要對她多付出些關心、呵護。

  秋之憂打量著瞧她瞧得神的範克群,不禁想起午休時候紀浣浣所說的話。

  嗯——這個範克群該不會真的對她有什麼遐想?

  平常有事沒事就找她上職員室談話。有時候是談論她的課業問題,有時候是詢問她的家庭狀況;更有時,還會頻頻追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臉色太蒼白之類的……

  啊!他不是真的「煞」到她了吧?

  那可不行哩!她只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能夠拿到鑲金嵌銀的文憑了,可不能因為被傳出什麼「師生戀」的八卦新聞,而遭學校掃地出門。

  唔,她得速速想出良策才行。

  斜眼睨了那紙志願表一眼。秋之憂嘴邊泛出笑容。「老師,你一定聽說過『人各有志』這句話吧?」

  範克群側過頭看她,想了下,然後點頭。

  「這不就結了。」她伸手比了比那張志願表。「有的人希望留洋讀個博士碩士學位,有的人則想要留在國內求取知識……而我呢——」她微眯水眸,噘起櫻唇,極撩人魅惑地含笑喃語:「我只想找個有錢人,挖挖他的金山、掏掏他的財庫,然後好生逍遙快活去。」

  她話一出口,範克群便擰眉豎目,又駭又氣。

  「你在胡說什麼?不要亂開玩笑了!這種話不該是好女孩說的。」

  在他心目中,秋之憂就像是那荏弱柔婉的女孩一樣,應該是清純潔白的天使化身,而不是他眼前這個墮落沈淪,宛如專司魅惑男人心智的魔女。

  就算是,他也會讓她遠離罪惡深淵!

  他已經錯失過一回。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手。

  範克群突然傾身拉她的手腕,口氣焦躁地說:「我不許你這樣!你不行、不行!」他的口吻足略帶獨占性的喝阻。

  秋之憂蹙起眉、甩開他的手。

  「你又不是我父母,有什麼資格過問我的性向志趣?」她譏誚地冷笑。「老師,你似乎僭越師職了。」很好,她的目的就是要讓他討厭她,愈反感愈好,最好是離她離得遠遠的。

  才轉身要走,範克群突然又道:「我要和你父母好好談一談。」他不能放任她去墮落。不能!

  秋之憂聞言,便仰頭大笑。

  範克群的目光不解地鎖住她。

  「你要見他們?」又是一陣三八兮兮的笑聲。

  「沒錯。」他點頭。

  好不容易遏止住笑意,她才緩緩地對他說:「他們若是看到那張志願表,一定會高興得放鞭炮慶祝哩!」

  她老頭巴不得她現在就拐了金龜男,釣了凱子佬,勾了大肥羊呢!啐!

  看了悶聲不語的範克群一眼,她撇撇嘴,道:「啊,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的父母比較特別。」她比了比那紙志願表,「釣凱子呢,是他們兩位老人家親自授命給我的。」當然,她是不會告訴他——「釣凱子」是父母之命,「海削一筆」是她要遠高飛的偉大計劃!

  望著逐漸離去的纖細身影,範克群臉上浮現出一抹異於書卷氣質的剽悍。

  他不會放任她沈淪罪惡深淵。即使是,他也會是那個她要沈淪的對象!

  *  *  *

  嘖!已經這麼晚了。

  過了晚餐時間才回去,免不了又要吃一頓罵。

  還不都是那個範克群害的,管什麼閒事!

  他以為他打著響當當的夫子名號,就能逾越師職干涉人家私事了?

  啐!也不曉得他安的是什麼心。

  不過,光是憑她的直覺以及他眼中那抹狂熱,她敢肯定——範克群可能、應該、大概是「煞」到她了。

  其實,她也並非真的很討厭他啦。只不過,她不想因為所謂的師生戀而影響到她取得文憑。

  呃……如果說,範克群也有金山銀礦供她「覬覦』,或許她就會給他點機會也說不定。

  只要是肥羊,她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輕易放過。

  呵呵,她還真是壞呀。愈來愈像肥皂劇裡面的壞女人、狐狸精了。

  嗯……可是,她真的那麼有魅力嗎?既沒有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也沒有肥嫩翹的屁股、軟綿綿的大胸脯,她真的有條件讓男人為她癡為她狂嗎?

  應該……是有吧。她想!

  要不,紀浣浣幹嘛一天到晚老說她長得一副媚相,男的見到她總被勾去兩魂六魄。還有,學校的女同學也是老拿敵意的眼光看她,好似她搶了她們的男人一樣又妒又恨的。

  噢……或許,她真的長得很「壞女人」吧。呵!

  驀地,心底劈進一道不好的直覺!

  她忙著四下張望。

  沒人。呼——還好。

  都是那該死的瘋子,才會害得她愈來愈神經質、草木皆兵!

  還是走快一點比較好,畢竟她現在正為了縮短路程,改挑一條小巷抄捷徑,而且還是名副其實的走夜路,她可不想歹命地遇上「鬼」。

  突然,一輛車子技術高超地在她身邊煞車。車身離她只有三公分!

  「啊——」

  像是綁架的情節一樣,人質被擄進車內,然後車子揚長而去。

  *  *  *

  為什麼?

  她在心裡問了第一百零三遍!

  她幹嘛要烏鴉嘴咒自己?

  偷偷的斜眼瞥了下,媽呀!那個「鬼」就在她旁邊啦!

  她現在正坐在那個「鬼」的車子裡面……嗚……

  「穿著高中制服有助於你勾引男人嗎?」獨孤傲一開口就沒好話,又諷又冷。

  這早在她預料之中。

  「關你屁事。」她沒好氣地道。

  獨孤傲投給她一記冰冷目光。「聰明的就別惹我。」他撂了一句警告。

  唔……可惡!死男人!「不想聽,不愛聽就讓我下車啊!搞什麼?是你自己要擄我上車,不是我自願的。搞清楚好不好!」

  就為了半年前不小心、很衰的被他給「救」了,現在她就得隨時冒著心髒衰弱兼罷工的危險,被他出其不意的突然出現騷擾啊!神經病!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低吼。

  車子在路邊停住。他側頭看她,冷冷的笑著。

  一道寒意劃過秋之憂背脊。

  「我說過,別在我的地盤上幹些下流勾當。」

  秋之憂的水眸漾起憤怒的火花。

  她挑眉睨視他,不怒反笑。「怎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勾引男人丁?」睜眼說瞎話嘛!

  他燃起一根煙,吸了兩口,才開口道:「學校。」

  呃?學校?

  「別告訴我,你對著範克群猛送秋波、飛吻,不是刻意在使媚誘惑。」

  「你——」是鬼啊——這三個字含在嘴裡沒說出口。

  由於她太驚太怒,以至於忽略掉獨孤傲如何得知範克群的名字。

  秋之憂倔傲地回瞪他。「就算是又怎麼?我在學校裡愛做什麼你管得著嗎?」

  獨孤傲先是微眯起利眸看她,未料,他竟突然出手——

  秋之憂瞠眼瞪著那只鎖在她脖子上的巨掌!

  雖然沒有用力緊箍住,但卻也教她動彈不得。

  他魔魅的眼對上她的。「很少人知道,那所學校有一半以上的資金是我所出。」

  秋之憂一愣,在心裡低咒她果真是名副其實的踩在人家地盤上了!

  混蛋!她脖子上那道掐痕的青紫都還沒褪盡呢!她拼了她!

  「放手——放手啊!」她又推又打地。

  她沒理由乖乖當砧上當肉、任其宰割。

  「我愛做什麼輪不到你來管!你這個瘋子、變態、神經病!」

  獨孤傲攫住她胡亂推拒的手,惡狠狠地道:「我比誰都有資格!」掐住她脖子的手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你的命|!是我的。」

  他向來最是憎厭勾引男人以索取名利的女人!而她,顯然更是個中翹楚。

  獨孤傲的魔性驚戾面孔,使得秋之憂心底為之一顫——

  她咬住唇,忍受心口傳來的一陣刺痛感。

  他發現她異於常人的慘白臉色,腦際劈進一道念頭。掐住她脖子的手改往胸前探去——

  「啊!你幹什麼!」

  秋之憂瞠大的水眸瞬也不瞬地死瞪著他罩在她左胸口的手。

  即使獨孤傲的神情和舉止並沒有猥瑣之意,但他的舉動卻仍是觸及那一段夢魘般的回憶。

  她怱地低頭咬他,直到她嘗到血腥味,才發現他竟然一直任她咬住……

  抬頭發現獨孤傲居然在笑,她駭了下。

  「很好。」他竟低頭舔舐那抹血腥。

  獨孤傲的言行實在地讓秋之憂覺得森寒。

  那句「很好」有些吊詭,還有一抹她所不明白的深奧意味。

  「原來,你和我一樣,都是嗜血的人。」

  他驀然俯下頭,貼上她沾滿腥紅的涼唇,然後一咬——

  「痛!」她推開他。

  獨孤傲純粹是要咬傷她的唇,嘗那抹血腥!

  秋之憂開了車門,在他魔魅瞳眸的注視下,飛快地沒入黑暗中。

  獨孤傲看著她隱沒的身影,不禁為自己方才莫名探她心跳的舉動覺得好笑。

  即使她既蒼白、又細瘦得很,她的心跳一點也不沈緩或微弱。

  他絲毫沒留意到,自己的手指來回撫搓著唇,像在眷戀那抹冰涼又柔軟的餘溫一樣。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22:54


  這幾天秋進生老是在逼問她和獨孤逸棠進展得如何——

  煩死了!天知道獨孤逸棠那條大魚有沒有上鉤?就算有,她也還得要好好考慮一番。

  如何做餌、如何使他吞下餌、如何讓他上鉤……還有,怎樣削一筆比較好。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在她「得逞」之後該如何脫身才是最首要的事。

  可是,為什麼她總是不太提得起勁呢?

  喔,Shit!秋之憂眉頭皺在一塊兒,喃喃地低咒著。

  那張突然在腦海裡清晰放大的惡魔臉孔讓她神經兮兮地胡亂揮手。

  可惡,揮都揮不掉!

  獨孤傲的出現,總會不自覺地地令她意識到——別人的死夭,換來她的生存。

  雖然,理智一直在提醒著她不要太自責,但她內心深處卻有一絲愧疚傷感的惆悵呀。

  喔!最混蛋的是,獨孤傲居然宣稱她的命是他的!

  Shit!就算他救了她又怎樣?時光若能倒退,她寧可不要被他給救了。

  搞不好,那場意外還會出現一個白馬王子,來個浪漫的英雄救美也說不定。

  哪像現在——

  唉!根本是惡夢。

  呃……對了!她怎麼會忘了要考量到獨孤逸棠會不會很難搞定?

  對他下手,會不會擺脫不了啊?

  誰曉得那個惡魔男人會不會很有手足之情地殺到她面前,將她大卸八塊丟入海底喂魚——

  以慰他兄長人財兩失之痛。

  不想了、不想了!

  從床上一躍而起,正準備換上制服,母親卻在門外輕聲呼喚著:「之憂……你起來了嗎?」

  「媽。」

  開了門,蘇小宛走了進來。

  「媽有話……想跟你說。」蘇小宛似乎躊躇了下,還是決定說了。

  秋之憂瞄瞄床頭時鐘。算了,遲到就遲到吧!

  反正自從知道學校是獨孤傲的「地盤」之後,她便不再覺得上學對她來說有啥意義。就連殷殷期盼了三年的閃亮文憑,也開始變得黯然無光。

  看著她母親愁眉苦臉又為難的樣子,她心裡也大抵有了譜。

  她拍拍床,示意母親一塊兒坐下。「他們派你來的?」

  蘇小宛略帶惆悵的為難表情代替了她的回答。

  「說吧。」秋之憂不太在乎地聳聳肩,擺出「請」的手勢。

  蘇小宛抬頭看看她,眼中帶著一抹愧疚。她微微別開眼,才說:「他們……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聲音比蚊子還小。

  秋之憂皺皺眉,拉住她母親微涼的手腕,「媽,這裡只有我們母女倆,沒有第三者,有什麼話直說無妨。」她歎了口氣。

  她不是不明白,母親長期壓抑自己思緒,凡事以秋進生和姚芷秀的言行為準則,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母親是怯懦•無肋•又……可憐的人。

  「他們要我來勸你,要你無論如何,都得好好抓住獨孤逸棠,想盡辦法嫁入獨孤家門。」

  蘇小宛的為難是起源於秋進生、姚芷秀的逼迫,讓她不得不來說服自己女兒,而……她眼中的愧疚,是為人母親對子女的心疼與不捨。

  她是個懦弱又自私的母親,為了成全自己的幸福與安定的生活,扼殺了女兒本所該擁有的天真爛漫和家庭溫暖。

  她感覺得出來,女兒十八歲的青春面貌之下,掩藏了一份淡淡憂愁與孤寂;知女莫若母呀。

  兩人沈默許久。秋之憂突然開口問道:「如果我要走,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蘇小宛被問得怔愣住。她沒料想到女兒會突然這麼一問。

  女兒認真的神情令她微微一震。

  她果真是個失敗的母親,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對這個家厭惡到想離去的程度。

  眼不見為淨——這是女兒對這個家容忍到極限的象徵。

  是她、都是她!女兒是為了自己,才咬牙忍受一切。她是為了放心不下她這個怯懦又沒用的母親而留下來的。

  「之憂,你……恨媽媽嗎?」蘇小宛呐呐地問。

  秋之憂的眼裡沒有任何怨懟。但……那更讓蘇小宛自責。

  「如果不是媽,你也不會勉強自己留在這個家,更不會因為那一晚的事情,而患上心理疾病!」心疼的淚水終究難以控制地奪眶而出。

  秋之憂無語,眼底滿是復雜的情緒。

  是的,她國中二年級的那個夏天夜晚,為她身心帶來了一場揮之不去的夢魘。

  那一個悶熱的夜晚,秋進生帶著姚芷秀前赴一個商業聚會,家中只有她們母女倆和姚芷秀那兩個兒子。

  那時候,她正好進浴室洗澡,她母親來找她,出去時忘了把房門帶上,等她沐浴完出來就赫然發現秋智先、秋智鋒兩人端坐在她那張床上頭。

  她頓時心生警戒,平常他們兄弟倆就心懷歹念,常拿不懷好意的眼光看她;更何況當時她才沐浴完,身上只隨意套了件無袖背心和一件短褲。

  他們兩人立即眼露淫光,盯著她裸露在外的肌膚猛瞧。然後便一起朝她撲了過來。

  她的掙紮仍抵抗不了他倆在她身上遊走的猥瑣觸摸之手,胳臂和小腿腹著實被他們摸了一把!

  幸好她母親因為方才沒找著她而又來了—趟,也幸好那對急色鬼兄弟沒將房門鎖上。

  蘇小宛的驀然闖人,使得兩兄弟幸悻然地離去,但一點愧疚悔意沒有。那副嘴臉倒像是蘇小宛壞了他們好事一樣。

  沒有人知道隔天她們母女倆俏悄找了個醫生——心理醫生。

  因為她整夜幹嘔不停,直搗著心口疼得死去活來。

  神經質心悸——那名心理醫生是這麼告訴她的,這是一種由於受到刺激而引起的病症。

  從此以後,她便承受著不知何時會因受外界刺激或打擊所引發的心絞痛。

  既是心理疾病,當然就沒有所謂的藥物治療了。有的話,她也無法接受治療。很簡單,因為沒錢。

  多可笑!因為她們母女的一切花費都是姚芷秀在固定時間配給發放的。

  她就只看過一次心理醫生,無所謂,反正,她只要情緒別太激動、別承受刺激打擊就沒事了。

  她相信姚芷秀知道她那兩個兒子對她的不軌企圖,不然的話,豈會在那日她出口刁難兄弟兩人之時,為他們解圍。

  她唾棄這些卑鄙小人,但她並不能苛責自己的母親。

  「媽,那些事別再提了。」秋之憂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蘇小宛掩面,低低啜泣了起來。

  其實,那件事對秋之憂來說並沒有過去,她只希望時間沖淡一切、讓她能遺忘一切。

  「你會跟我一起離開這個家嗎?」她又問了一次。

  蘇小宛沈吟許久,終於開口:「之憂,你知道……媽……離不開這個家的。」

  是的,她是個怯懦的寄生類生物。

  她只能認命地棲息在一個生活不虞匱乏又安定的窩裡面,直到老死。即使那個棲息的窩又腐臭又肮髒,但——只要夠安定,那就夠了。

  蘇小宛的回答只讓秋之憂釋然地淡淡一笑。

  那是她母親自己所選擇的。誰能說母親不是活在自己認為的幸福城堡裡呢?

  「我知道了。」秋之憂抬頭看看時間。「我得去學校了。」她轉身並揮揮手,逕自往外走去。

  她不再有後顧之憂了。

  *  *  *

  「你是說這所貴族學校也是獨孤家族的產業之一?」

  放學時,紀浣浣由秋之憂嘴裡得知了這項勁爆的消息。

  紀浣浣拉住她,追問她從何得知這事。

  「快點給我老實招供!」紀浣浣準備發動呵癢攻擊,兩只利爪對準她腋窩。

  「獨孤傲說的。」乖乖投降總比笑得流淚流鼻涕來得好吧。

  紀浣浣又吃了一驚。「你什麼時候和獨孤傲搭上線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秋之憂沒聽出她話中隱含的不平。

  「只是很倒楣不小心跟他碰上而已。」是喔,還真是該死的倒楣哩。她巴不得將那個「倒楣」送給路人甲乙丙丁……啐!

  兩人走到校門口,只見一輛銀白燦亮的高級轎車停在路旁。

  獨孤逸棠靠在車身,俊逸不凡的外貌吸引住許多女性愛慕的眼光。

  他朝秋之憂走來,露齒一笑。「很冒昧突然來找你。」側頭發現到與秋之憂並行的美艷女孩,他又微微頷首,禮貌地打招呼:「你好。」

  秋之憂才要開口作介紹,紀浣浣便先說了:「你好,雖然逸棠先生已經不記得了,但這並不是我們第一次碰面。」紀浣浣柔媚甜笑地打趣道。

  那天在獨孤家族舉辦的酒會上,他曾經過來和她父母打招呼……但很顯然地,獨孤逸棠對她並沒有多深刻的印象:否則也不會忘了他們曾見過面。

  秋之憂正好奇著,獨孤逸棠便已說:「啊,你是紀伯父的千金——很抱歉,方才一時沒能認出你。」他的記憶力向來不錯,稍微搜尋便取得回億資料。

  「叫我浣浣就可以了。」紀浣浣甜甜一笑,霎時艷光四射。

  「以後你們也直呼我名諱就好。」獨孤逸棠雖是在對著她說,但眼光卻是向著旁邊的秋之憂。

  紀浣浣心裡很不是滋味。

  「原來你們認識啊。」那好,省得她多費唇舌做介紹。

  秋之憂的平淡反應,卻令獨孤逸棠有些黯然。

  「我和紀伯伯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和紀……嗯,浣浣,上次曾在酒會上見過一面。」

  獨孤逸棠的話是含著解釋意味的,這使得紀浣浣眼中掠過一抹微不可見的妒意。

  獨孤逸棠對著秋之憂說:「今天冒昧前來,是希望你能賞光和我共進晚餐。」

  不待她表示,他又說:「我已經事先徵求你父親的同意了。」他的神情是熱切的企盼。

  「走吧。」秋之憂譏誚地淡淡扯動嘴角。

  她可以想像,秋進先現在一定樂得鳴哨兼放鞭炮了。

  「呃……浣浣。」獨孤逸棠回身對紀浣浣報以歉意的微笑。「很抱歉,我只訂了兩人的位子。」言下之意清楚得很。

  「沒關系。」紀浣浣仍是甜甜笑著。

  就在這時,範克群跑了來。

  「之憂,我有話要——」他清昂的聲音看見獨孤逸棠時戛然止住,然後語氣一轉:「獨孤逸棠,你在這裡做什麼?」

  秋之憂和紀浣浣莫名其妙地看著範克群。

  「範克群……」獨孤逸棠打量著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來……你在這所學校教書。」

  「你們認識?」紀浣浣先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問了出口。

  範克群一反平日的溫吞斯文,一把拉過秋之憂。「跟我走,我有話和你說。」他最不想看見的獨孤家的人居然就在他眼前!

  獨孤逸棠很快地將秋之憂拉了回去,將她拉至身後,一副護衛的姿態。

  放學的人潮紛紛往這邊探頭,個個睜大好奇的眼。生怕會錯過一場好戲似的。

  人潮裡有一雙飽含憤怒嫉妒的杏眸——紀浣浣臉色陰沈地看著他們。

  「我們走吧。」獨孤逸棠攬住秋之憂的肩頭走向車子。

  「等一等!」範克群又上前喝住他們。

  秋之憂回頭,「老師,現在已經下課了。」禮貌又生疏的語氣,在在地擺明瞭拒意和距離。

  銀燦的車子在眾人交頭接耳之下,揚長而去。

  紀浣浣嫉妒的眼神毫無遮掩地流露出來。

  她嫉妒——為什麼男人的眼光,只落在秋之憂身上!

  浪漫的法式餐廳裡,秋之憂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盤中的食物——

  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明天到學校,肯定會流傳出一段和她有關的超猛大八卦。

  「怎麼了,食物不合你胃口?還是身體不舒服?」獨孤逸棠關切地問著。他總覺得她臉色太過蒼白,好像那個荏弱溫婉的女孩……

  「你認識範克群?」秋之憂突然問。

  「是的。」獨孤逸棠點頭。

  「你們之間……」她頓了下。「有什麼恩怨嗎?」她感受得到範克群對獨孤逸棠的敵意。

  獨孤逸棠無奈地輕笑搖頭,道:「我和他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快或沖突,但他的確因為某件事,對我們獨孤家所有人非常不諒解。」

  看著她不解的納悶神情,他微微一笑,娓娓向她解釋——

  原來,獨孤、範克群、楊詩媛這三家長輩是至交好友,常有生意上的往來,私交甚篤。

  而年輕一輩自然也是互識的。尤其,獨孤傲和楊詩媛被看好未來可結秦晉之好。

  但眾人也都知道,範家獨子範克群對楊詩媛也有著一份執著深刻的情意。

  三人之間,一直是撲朔的三角關系。

  範克群對楊詩媛癡戀,而她卻只對獨孤傲情有獨鐘,至於獨孤傲的心意——眾人可就捉不準了。

  雖然獨孤傲對於楊詩媛向來呵護至極,但卻未曾言明愛意,不過旁人一直認定他們是互有愛意的。因為倘若獨孤傲不愛楊詩媛,依他那種狂狷冷傲的個性,怎可能平白無故對一名女子那般呵疼照顧?

  範克群的執著一直到楊詩媛親口婉拒他,並表明心中只有獨孤傲一人,他才黯然退出。

  沒想到,半年前那場意外奪走了楊詩媛的生命。范克群悲憤之餘,指責獨孤傲沒將她保護好,才讓她發生不幸,以至於獨孤家所有人都讓他反感至極。

  但眾人萬萬沒想到,他會在傷心之餘悄然離去。而這一別,竟是半年多之久。直到方才意外地乍然偶遇。

  「我感覺得出來範克群對你有種特別的執著情感。」

  說完那一段緣由之後,獨孤逸棠這麼對她說。

  「為什麼?」秋之憂抬頭看他。連獨孤逸棠都感覺到了,那證明她之前的直覺和臆測沒有錯。範克群對她果然……噢,沒想到他居然也是個富家少爺、肥羊一頭!

  獨孤逸棠體貼的端水給她,又道:「因為你的纖細蒼白和楊詩媛很類似,雖然你們兩人給人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同,但範克群極有可能是對你產生了栘情作用。」這是他目前的猜測。「當然也不排除他是真的為你傾倒。畢竟,你是個很特別、很吸引人的女孩。」他的眼神又轉為熱切。

  秋之憂的心思全部集中在另一處。她問出心中疑問:「那個——楊詩媛……是不是患有什麼疾病?」

  雖然有些奇怪秋之憂為何有此一問,但他還是據實告知:「她患有先天性心髒病。」

  秋之憂終於明白了。她就覺得楊詩媛的臉色蒼白得駭人,原來是……患有先天性心髒病。

  啊!很奇怪,她腦子裡突然竄過一道不可思議的怪想法……

  但她的思緒卻被獨孤逸棠的叫喚打斷。

  「啊?你說什麼?」她抬頭看他。

  「我是問你,範克群會成為我的情敵嗎?」

  獨孤逸棠熱切的眼神和略帶企盼的口吻,使得她回過神,專心應付眼前吃餌的魚。

  她軟軟逸出一句回馬槍:「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如何了。」呵,果然上鉤了。

  秋之憂眼眸含媚、嘴兒帶嬌地眯眸淺笑,模樣煞是惑人。

  獨孤逸棠不禁傾身,伸手掬起她的小臉蛋,輕道:「我已深深為你著迷……那麼你呢?你為我所吸引了嗎?」他雙手輕撫細致嫩滑的臉蛋,動作極輕極緩。

  她不著痕跡地退了開,拿起透明水杯,輕啜一口。「有什麼好處嗎?」她的語氣半是戲譫玩笑,卻又似認真。

  獨孤逸棠看看她,沈吟著,然後笑了。「不論你要什麼,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這是他的允諾,也是他要擁有她的決心。

  不知道為什麼秋之憂看著獨孤逸棠真摯熱切的俊逸臉龐,卻模模糊糊地重疊上另一張狂狷冷傲如惡魔般的輪廓……

  *  *  *

  獨孤逸棠送秋之憂到家門口,等車子離去,她才伸手進口袋掏鑰匙。

  鏘的一聲,一個十塊錢銅板掉出口袋,向另一邊地面滾了去。

  基於節儉美德,她彎身要撿,卻赫然發現銅板旁有一雙修長的腿!

  抬眼一看——

  「啊!」她低呼一聲。

  他、他,他……

  小綿羊人質再次被人擄了去,車子「咻」地揚長而去。

  *  *  *

  搞什麼!綁架很好玩是吧?玩了一次嫌不過癮啊?神經病啦!

  但——這個綁匪也未免太有錢了。

  她剛才的確有看清楚——「匪車」是一部全黑、側身有著一縷藍色火焰線條的林寶堅尼跑車。

  偷偷瞄一眼綁匪——他該不會剛好又看到她勾引男人了吧?而她勾引的對象正好是他的大哥,嗚……好衰。

  獨孤傲的沈默,只讓她覺得更加陰森詭異。

  「你想幹嘛啦!我什麼也沒做,快讓我下車。」

  獨孤傲將車子停在路邊,轉頭看她,樣子像在思索事情。

  他也不明白,明明那麼討厭她,為什麼還會想去找她?

  是因為他想再確定一定,她的蒼白是否天生、自己是否太過於敏感?

  抑或是,想再碰觸她那抹冰涼的唇,只因為他唇上總留有她的餘溫?

  獨孤傲驀然在她眼前放大的臉,讓秋之憂呼吸窒了一窒。

  「這麼晚才回家,你上哪去了?」他冷冷的語氣夾著狠戾之勢。

  「我到同學家裡去了。」回了話她才想到,她根本沒必要向他交代行蹤嘛!唔……為了不想在脖子上新添瘀痕,扯謊是絕對必要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會兒,才撂下警告:「最好不要騙我。」

  她瞪他一眼,別過臉,但立即又被扳了回來。

  「幹什麼?你覺得本小姐長得太漂亮,忍不住要近距離細細品味是不是?」知道他討厭她,所以她刻意將唇與他的挪近了點,幾乎碰觸上才說:「你該不是想吻我吧?獨孤公子。」

  嘿,如果沒料錯,他一定會馬上推開她。

  但,她料錯了。

  獨孤傲的唇覆上了她的。他唇舌的碰觸,像是探索、又像是擷取……

  她感覺到心跳正逐漸加快,一股異於往常針戳般刺痛的熱源汩汩流出心髒,蔓延向全身……

  這種陌生的感受令她心生不安,她猛然地推開他。

  獨孤傲冷笑著嘲諷她:「這麼爛的技巧也想勾引男人?真是蠢得可以了。」

  「下流!」

  她想打開車門,卻又被拉了回去。

  「這麼美麗的夜晚,很適合夜遊,你不覺得嗎?」

  看著獨孤傲詭異的笑容,她有了不好的預感。「我要下車——」

  她未完的話,全因車子猛然沖向前而止住。

  彷佛黑夜裡,一隻嵌著藍色火焰的黑豹正在閃發出幽光。

  *  *  *

  「有病、有病!你是個神經病!」

  在家門口下了車,秋之憂朝獨孤傲破口大罵。

  她很慶幸自己的心髒居然還能繼續跳動,沒有因為他的瘋狂飄車而停止。感謝上帝、佛祖保佑!

  她先前在餐廳時,居然一度以為獨孤傲上次之所以突然摸她左胸口,是為了要測知她的心跳……笨蛋!她怎麼會笨到以為他那種狂傲又殘忍的冷血動物會有這麼好心!

  看著秋之憂氣呼呼進屋的獨孤傲,唇邊微微泛起一抹安心的笑——

  他是故意帶她飆車的。

  她果然是健康的……

  黑色跑車疾馳而去,沒入暗夜之中。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23:43


  好快,只剩十天就能夠拿到畢業證書了。

  對,再過十天,她就可以不用踩著他的地盤了!

  那個讓她差點魂歸離恨天的瘋子、令人發指的獨孤傲!他真是個陰陽怪氣的傢夥。

  她真的弄不懂啊!獨孤傲不是很恨她,很討厭她的嗎?為什麼要吻她?

  居然說她技巧太爛——難不成,這就是他吻她的動機?只是為了要嘲笑她、諷刺她?

  肯定是不會錯。

  那個怪眙一會兒掐她脖子、一會兒咬破她嘴唇……要不,就擄她去楓車、嘲笑她,諷刺她!

  籲——深吸一口氣——忍耐、忍耐。

  為了生命著想,她千萬不可乙太過憤怒、躁急。

  唔……但是,很奇怪哪,她居然沒有因為他的瘋狂飆車而引發心絞痛。

  不能太受刺激或打擊……醫生是這麼囑咐她的沒錯呀!

  她不可能已經克服那層心理障礙了,因為她還會在看見獨孤傲那雙憤懣冰冷的無情銳眸之時,感覺到來自左心口那陣尖銳的痛楚……

  她的心痛,應該是還存在的吧。

  哎呀,不想了!難得的星期日,她可不要再想一些勞心勞神的事。

  拾眼瞄瞄時間——快一點了,都過了午飯時間。

  她最近在家裡可真是倍受「榮寵」啊!她現在連賴床都沒人會對她大呼小叫。

  自從老頭知道獨孤逸棠對她有意之後,她在這個家的「地位」明顯的提升不少。

  嗤!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老頭打的如意算盤她再清楚不過。

  換掉睡服,下了樓,晃到廚房隨便找來一片吐司就吃下肚,地位的提升只是表面而已,千萬別奢望有人會為她留下殘羹剩菜什麼的。

  客廳裡除了姚芷秀那兩個兒子之外,其餘的人都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

  秋進生看見她,便疊起手中報紙,招她過去。

  「難得的假日,沒事就別待在家裡,沒有約會嗎?」秋進生的口氣頗為不悅。

  「沒有。」秋之憂搖搖頭。她曉得老頭的言下之意,是在問她——怎麼沒和獨孤逸棠一塊兒出去,好好對他使媚、勾勾他的魂魄……嗤,真好笑!

  秋進生一見她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頭就上來一股氣。

  「獨孤逸棠沒約你?」死丫頭,也不懂得好好纏住大肥羊,笨死了!

  「沒有。」她找個位子坐下,瞥眼看見姚芷秀正拿嘲笑的眼光看她。

  「唉!」姚芷秀刻意誇張地重重歎口氣,對她上下打量了會兒,才說:「人家獨孤大少爺說不定眼光太高,看不上咱們這位青澀的大小姐呢!」語氣盡是幸災樂禍。

  秋進生的臉色黯沈了下來。就連坐在她旁邊的蘇小宛也開始臉色微微泛白。

  姚芷秀根本是在暗諷她的姿色不夠,獨孤逸棠根本看不上她。

  秋之憂偏著頭,想了下,「或許吧。」她頓了下又說:「或許獨孤逸棠對青橄欖沒興趣——說不定……」她故意笑著瞄瞄姚芷秀,「他比較喜歡那種濃妝艷抹,花枝招展又徐娘半老的女人吧!」

  姚芷秀一張水泥臉幾乎剝落。

  死丫頭,居然嘲笑她又老又醜,得靠胭脂水粉修飾才能見人!

  她指著蘇小宛大暍:「看看你教出個什麼樣的好女兒呀!滿嘴的尖酸刻薄話,那種沒大沒小的死樣子該不是你教她的吧!」她就是存心讓蘇小宛難堪!

  秋之憂撇撇嘴,只道:「秋太太,別太動怒啊,免得你臉上的皺紋突然暴增,連名牌高級化妝品都塗不上去。」氣死算了。

  「之憂……」蘇小宛臉色愈顯蒼白,無助地看著她。

  「死老頭!你死人、啞巴啦?」姚芷秀的炮口轉向秋進生。「你這個寶貝女兒這麼囂張,眼裡還有沒有長輩啊?」

  秋進生本來就為女兒的不長進,不懂得勾引住肥羊的事而有所不悅,現在更為了姚芷秀的指責而火大。

  他重重拍打桌面,怒斥道:「死丫頭!還不給你大媽道歉!」

  姚芷秀沒好氣地閃哼。

  秋之憂微微皺下層,但很快地便展開笑容,道:「對不起了,秋太太。」她誇張地彎腰。「一時失察,誤觸了您老人家最忌諱的禁忌。」

  姚芷秀氣得臉皮一抖一抖地。「死丫頭!你這麼牙尖嘴利,人家獨孤先生該不會就是被你這副德行給嚇跑的吧?」姚芷秀又要了一記花槍。

  秋進生的眉頭整個糾結成一團。

  姚芷秀仍繼續火上加油:「看看你——嘖嘖!一點女孩子的樣子也沒有。」她精光利眼猛盯著秋之憂打量,嫌惡地批評著:「你那件衣服到底穿多久了?我老遠就聞到一股怪味。你好歹也注重一下門面功夫、打扮打扮行嗎?」說完,她還故意一手捏鼻子,一手煽了煽。

  秋之憂手一攤,「OK,我馬上去換一身千金小姐的行頭,行了吧?」

  她起身上樓回房,故意挑了一件細肩帶短洋裝換上。

  在鏡中,她看見了自己一身白皙的肌膚映照出小洋裝益顯惹火的艷紅。

  又挑了一支相同顏色的唇膏在唇上塗了淡淡一層。

  哎呀呀,紀浣浣說得一點都沒錯。她果真像極了壞女人呀!

  唔……雖然胸部小了點、骨頭多了些,但也還不算太差啦!

  秋之憂出了房間,好死不死的在走廊碰上秋家兩兄弟。

  兩雙色淫狗眼直直地瞪著她。

  她皺皺眉,雖然全家人都在,尤其老頭也端坐在樓下客廳,她大可放心兩兄弟會有所忌憚不敢對她胡來:但心裡仍足免不了一絲不快。

  被人當成食物垂涎不是什麼愉快的事,尤其對像是他們——她最鄙厭的人!

  秋智先嘖嘖地道:「瞧瞧咱們這位大小姐,打扮得這麼妖冶,是不是想去釣凱子啊?」

  「是呀!」秋智鋒上下瞄她,「聽說大小姐最近釣了一條大魚呢!真是高竿哪!不知道是不是使了什麼狐媚功夫在那條大魚身上呢!也讓咱們倆兒見識見識,如何?」

  兩個人猥猥瑣瑣地笑了起來。

  啪啪!兩個清脆耳光落在他們臉頰上。

  「你——你竟敢打人!想死啊你!」怒不可抑的秋智先鐵拳眼看就要揮出去。

  「聰明的,就別動我。」秋之憂冷冷撂下涼語。「別忘了,現在的我可是很有利用價值的一塊餌。」

  不理會他們的咬牙切齒,她逕自下了樓。

  秋進生看見她,問她上哪兒去。

  她擺擺手,只道:「我出門釣凱子去。」說罷,她便跨出那個又惡又臭的家門。

  *  *  *

  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洩。真想拿機關槍將那兩顆該死的豬腦袋掃射成蜂窩!

  咕嚕——

  肚子傳來一陣哀鳴。

  好餓,她剛才只啃了一片幹吐司,身上又沒錢。

  她已經在街上漫無目的的亂晃了好久,腿又酸、肚子又餓、還憋了一堆廢氣……唉!

  「啊!對了!」秋之憂的眼睛倏地閃閃發光。

  也不管路人對她惹火的穿著側目,對她的突然大叫皺眉,她逕自低著頭,左顧右盼起來。

  一塊錢,一塊錢——快快讓她撿到呀!她要打電話求救用的啦。

  找了老半天,眼睛都快「脫窗」了,終於好運地讓她發現角落邊邊躺著一塊錢。

  她彎身撿起,找了電話亭,開始撥號碼——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紀浣浣的聲音,秋之憂興奮地道:「浣浣!太好了,你在家!」上帝還是仁慈的。「快來救我啊!我快餓扁了,身上又沒錢。連打電話的一塊錢都是撿來的!」沒等紀浣浣回話,她又連珠炮似地說:「我剛才在家裡受了一肚子氣,現在根本不想回去。你快來接我啦!我現在是在——啊?你說什麼?你MC來?身體不舒服、沒辦法過來?有沒有搞錯,你——啊!」

  話筒傳來「嘟嘟」的聲音。

  太沒良心了,居然不等她把話說完就掛電話!沒心肝、沒血的臭浣浣啦!

  教她上哪再去撿來一塊錢?

  還有,她明明記得浣浣上個禮拜MC才剛完,怎麼又來了?

  要死了!連MC都來找她的碴,真嘔。

  她的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一抹身影,不由得將一肚子怨氣悉數化為詭計。

  誰教她剛好想找人發洩發洩,偏偏好死不死正巧看到某人……

  艷陽下,一抹火焰移向街角的一家咖啡廳——

  *  *  *

  本來他們是來洽談東南亞航運線的案子,沒想到對方竟將自己女兒帶了來;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的商談儼然成了一場變相相親。

  獨孤傲的濃眉鎖成一直線。

  侍者端來咖啡,匆匆放下便走,生怕自己成了客人寒冰眸光下的一根人形冰棍。

  「張先生,我想我們該談談這個合作案了。」

  獨孤傲冷冷開了口。

  「不急,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談。」張世城老練精光的眼瞄瞄身旁的女兒,笑著熱絡地道:「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來,這是小女意文,今年剛從柏克萊大學畢業。」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好。」張意文秀美的臉蛋微微泛紅,呐呐開了口。「很高興能夠認識你。」悄悄抬眼偷看了下,連忙又別開她那小鹿斑比眼。好俊好冷漠的男人!她從沒遇見過像獨孤傲這樣出色卓越的人。

  獨孤傲沒開口,只是微微頷首。

  場面頓時尷尬了起來。

  但是張世城畢竟是老薑,見慣了各式各樣場面,很快地又打破沈悶的氣氛,說道:「小女讀的是企業管理,對於將來夫婿的事業方面定能有很大的助益。你說是嗎?獨孤世侄。」

  張世城的明喻暗示,讓人一聽就知道。尤其是那一聲突兀的「世侄」,實在地顯示出他想拉近自身與獨孤家的關系。

  但是,獨孤傲卻只是微扯嘴角,語氣疏遠地道:「令嬡的將來與我這名不相干的外人無關。張先生與我純粹只是公事往來,你那一聲『世侄』恐怕太過突然,恕在下無法擔待。」

  一席冷淡之語,好生讓張家父女下不了臺。

  傳聞中的獨孤傲果然沒錯。又狂狷、又冷傲。

  「如果張先生無意合作這個案子,但請直說,省得浪費彼此的寶貴時間,」他銳眸綻放森冷精光。

  「怎麼會呢!」張世城老臉擠出個牽強的笑。「我只是想讓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大家交個朋友罷了。」他仍想做月老,繼續遊說著:「我們家意文是個乖巧內向的女孩,從小就——」

  「哎呀——傲!人家想死你了!」

  一聲嗲嗲的軟語突然的介入,打斷了張世城的話,愣住了芳心默許的張意文……

  更蹙緊了獨孤傲深鎖的眉頭。

  *  *  *

  獨孤傲身側飄來一抹火焰身影。

  只見秋之憂眼角眉梢含媚帶俏地微微笑著。流轉的眼波,顧盼風情,煞是動人。

  就連鬢發斑白的張世城都看直了眼!

  獨孤傲微眯起眼,目光蘊含著危險。

  該死的女人!他得遏制那股想毀掉她身上那件火紅小洋裝的沖動!

  該死的——他想挖出每一個盯著她看的色狼眼。

  她居然敢大剌刺地在他面前勾引男人……該死的女人!

  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敢忘了他的警告。

  「啊?我是不是打擾了什麼?」秋之憂故意怱略掉獨孤傲殺人的目光,喃喃地道。

  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出現肯定是壞了人家的相親宴了。嘖嘖,她還真是挑對了時候呀……嘻。

  獨孤傲呀獨孤傲,今天碰到我算你倒楣……

  誰教她今天剛好悶了一肚子氣沒地方發飆,也剛好她對他「舊怨」難平,正好藉機報一下仇。

  「這位是……」張世城納悶地看著獨孤傲,心裡做了千百個假設。

  秋之憂伸出白蔥玉指,在獨孤傲胸膛輕輕一戳,嗔道:「你好壞呀,也不幫人家介紹一下,人家是你的……」話尾刻意媚媚的拖長語音,顯得無比曖昧。讓人不禁往「那方面」想。

  眼角瞥到獨孤傲投來的銳利目光:心裡雖是難免駭了下,卻又難掩那股報仇的快意。

  獨孤傲終於冷冷開了口:「不用理她,繼續談我們的合作案。」他從公事包裡拿出一紙文件。

  秋之憂伸手抽走他手上那份文件,幽幽怨怨地說:「你真沒良心,需要人家的時候就把人家捧得像女王一樣;膩了、煩了,厭了,就一腳把人家踢開,又冰冷又無情,你呀,真是壞死了!」手上的文件被她當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呵呵呵,真是痛快極了。看獨孤傲那副青筋漸暴的樣子,真讓她Happy呀。

  她可不怕他「痛下殺手」咧。現場那麼多閒人,個個都是目擊證人。

  唔……不過,她還是玩到這裡就好了。要是獨孤傲真發起狂來,那可就不好玩了。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算了。」她扔回那紙文件,悻悻地說:「既然你這麼沒良心,那我也只好識相點,拍拍屁股走人了。」

  才想走,冷不防地一隻大掌箍住她的腰!

  她回過頭,赫然對上了獨孤傲乍現詭魅幽光的眼。

  秋之憂心裡暗叫不妙。慘了,慘了,只顧著要發洩一肚子悶氣、報報老鼠冤,一時忘記了獨孤傲是何等恐怖的男人!

  「哈、哈……」乾笑了兩聲,她試著扳開腰間的箝制。「你、你有事請慢慢談啊,我先走了,哈哈。」要死了,扳不開!

  獨孤傲不怒反笑地輕聲道:「怎麼才來就要走,不是才說很想念我……過來見見張先生。張小姐。」

  不理會別人詫愕的眼光,他一把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兩人的姿態又親密又曖昧。

  秋之憂差點沒尖叫出來。

  有沒有聽過樂極生悲這句話?現在正活生生的擺在眼前。

  二九啦二九?她現在正是「國語日報」辭典裡面,第一百一十九頁那個「反」字的物極必反最佳例子!

  「不……不用了啦,你們有事要談,我不便打擾。我還是先走好了。」

  走?

  門兒都沒有!

  獨孤傲剽悍的眼神和執意箍在她腰間的手,實在地截斷她的念頭。

  張家父女倆一頭霧水的納悶著,呆呆地看著他們。

  「那怎麼行?」獨孤傲的口吻像對愛侶般的溫柔。

  秋之憂感覺背脊爬上一陣疙瘩,涼颼颼的。

  「行!行!」她猛點頭,就盼速速逃離獅子口。

  他卻搖頭,將她摟緊,「我也挺想你的,寶貝。」他沒錯過張家父女倆失望的表情,很好,他正好來個將計就計。

  但——唯一令他感到不快的,是他發現自己竟會對她柔軟滑膩的身子起了一股熱流騷動!

  該死!她是他最討厭的女人。一定是自己太久沒有女人了,才會這般「饑不擇食」!

  「我、我還是……」秋之憂未出口的話,因為接收到獨孤傲投來警告的目光而卡在喉嚨裡。喔——Shit!她蠢,她笨、她白癡啦!

  獨孤傲附在她耳邊,輕道:「乖乖不要吵啊,待會兒我會好好補償你的。」鼻息間盡是幽幽清香,獨孤傲在心裡咒罵了句。

  這一句曖昧的話,不僅讓張家父女與獨孤家共修秦晉之奸的希望粉碎,更讓秋之憂心跳加快。

  「張先生!」獨孤傲收起桌上文件,「這個案子,改天我們再約時間詳談,告辭了。」

  他幾乎是連拖帶拉地強將秋之憂帶離咖啡廳。

  「幹什麼?放手啦!」一出咖啡廳,她便斥道。

  獨孤傲冰冷的俊臉正罩著一層濃重殺氣,煞是駭人。

  「走。」他拖她走向車子。

  「我不要——放手啦!」她才不會傻得再誤上「匪車」。不要命了她!

  無奈,女人的力氣終究抵不過男人天生占優勢的剽悍。

  她還是被擄上他那部林寶堅尼跑車。

  進射而去的黑豹,在空氣之中揚起一片金黃色的塵埃。

  這一幕,正巧落入紀浣浣嫉妒的雙眼中。

  本來她是因為放心不下,並且心有愧疚而匆匆趕來。現下,那份愧疚卻已經蕩然無存。

  *  *  *

  「下車!」

  一見獨孤傲又要伸手捉她,她連忙跳下車。「下車就下車!」比大聲誰不會啊!

  「進去。」他是一貫的命令口吻。

  她皺著眉,打量眼前那家美輪美奐的精品店,很狐疑又很納悶的問:「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又不想買衣服——也沒錢可買,來這種高級精品店幹嘛?

  獨孤傲沒有回答她,只是很粗魯的拖著她進去。

  「會痛啊!你是豬啊!不知道人的皮肉有痛覺神經嗎?」

  早說過這傢夥是瘋子,陰陽怪氣的。

  獨孤傲惡狠狠地瞪她一眼,撂下狠話:「再不閉嘴,我就……」嘴角泛出一抹森森冷笑。

  秋之憂閉上嘴巴,但她非常的「陽奉陰違」——嘴巴是乖乖閉上了:心裡頭卻將他罵個東西南北、死去活來!

  店員一見貴客上門,立即端起笑臉上前招呼。

  「您好,兩位元需要什麼——」

  「走開!」獨孤傲一邊拉著秋之憂,一邊斥退上前的店員。

  店員被那雙冰眼掃過,連忙識相的退開。

  秋之憂看著獨孤傲東挑西揀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想買衣服盡管自個兒慢慢挑,我不奉陪了。」才想轉身,就又被一隻大掌拉了回去。

  「幹什麼!」她手上被莫名其妙的塞了衣服。

  不待她問,獨孤傲便將她推到更衣室。「換下這身鬼東西!」他蹙眉瞪視她那件火紅洋裝。該死的!身體內的熱源正在蔓延!

  秋之憂二話不說便把衣服扔還給他。「我幹嘛要換衣服?我穿這樣好得很——」

  「需要我親自幫你換嗎?」獨孤傲冷冷地問。

  秋之憂一怔,搶過他手中的衣服,閃入更衣室、落了鎖。

  她一邊換上長衫長褲,一邊朝外面吼叫:「你有病!簡直是不可理喻!」這種燠熱的天氣,居然要她穿長衣長褲,不是瘋子是什麼?

  在外頭等她的獨孤傲則是沈著一張俊臉,宛如地獄來的惡魔,令人駭然。

  他最憎厭女人拿自身美色到處招蜂引蝶——這是他為自己莫名其妙逼秋之憂換掉那一身冶艷衣物的理由。

  離開精品店,當獨孤傲送她回到家門口,她下車之前,他再次警告她:「你的命是我的。最好別做些讓我生氣的事。」他的手不自禁地輕觸她的唇。

  不理會她的瞠眼愕然,他又喃喃出口:「你……還沒向我道謝,我曾救了你一命。」

  不待她說什麼,他又捧起她的臉,「這——算是你的謝禮吧。」他俯下臉,吻住她冰冷的唇,這是自他在咖啡店見到她之後就一直想要做的事。

  很長,很長的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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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24:41


  終於到了領取文憑的日子。

  好熱。

  臺上正在演講的各級來賓與師長,一揮汗輪番上陣,開始著千篇一律的演說。

  她真是搞不懂,為什麼每有典禮、宴會的,就都免不了有一頓繁瑣拉雜的開場白?無聊死了。

  秋之憂打了個不雅觀的呵欠。

  她抬眼看看側後方的紀浣浣。說不上來為什麼,她總覺得浣浣最近後像……怪怪的,似乎有意無意在回避她……會不會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噢……或許是天氣太悶熱吧。才會讓人變得有氣無力,懶懶散散。

  她大概是被太陽的熱力曬得暈頭轉向了,才會有浣浣在疏離她的感覺。

  四周擠滿衣著光鮮、有派頭的人物、有的是校方邀來的貴賓,有的是前來參與子女畢業儀式的家長親友。

  校方特地選在星期日辦典禮真是聰明哪!

  秋進生和姚芷秀也來了……還有她那文弱美麗的母親。

  她不會傻傻的以為,那兩個刻薄成性的「秋氏夫婦」是來為她慶賀的。

  他們不過是為了拿台傻瓜相機拍下她領取畢業證書的鏡頭,以供往後需要派上用場時佐證罷了。

  嗤!如果他們知道這幾天獨孤逸棠約她出去,他們肯定會樂得飛上天。

  但……不知為什麼,每當她看著獨孤逸棠的時候,總會不自禁地想起另一張狂狷、冷傲的俊臉。

  還有……那個莫名其妙、卻又令她心緒混亂的長吻。

  唉!不想了,愈想心愈亂。

  一想到典禮儀式完畢之後,還有一場由校方舉辦的花園自助式茶會,她就愈頭疼了。

  神啊,請多給她一點奇跡吧!好讓她快快離開這個無聊的爛典禮!

  *  *  *

  「二哥、二哥,你今天要陪人家一整天,不許再跑去談公事了!」

  獨孤香凝正要下樓時,剛好遇上了由房間裡出來的獨孤傲,連忙上前扯住他手臂,撒嬌地說著帶有霸佔意味的央求。

  獨孤傲很自然的牽著妹妹的手,一起下樓。「再說吧。」他心裡過濾著今天的行程,卻愕然地發現,腦海裡飛快掠過一個纖細蒼白的身影。該死的!他明明最討厭那女人的!

  獨孤香凝搖晃著他手臂,「二哥,你在想什麼人?人家叫你都沒聽到。」真是的,二哥最近怎麼老是怪怪的,好像有點魂不守捨。

  啊!該不是——驀然有道想法竄進腦際。她急急問道:「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不要臉又下賤的狐狸精纏上你了?二哥!」她的口吻猶如妒婦。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略皺眉、「女孩子說話不要那麼粗魯。」

  兩人一起來到餐桌旁,入了座。

  獨孤家人向來是一起吃早餐的。

  父子三人一方面討論公事,一方面交換資訊,確認今天行程。

  獨孤夫人看到獨孤香凝一臉悶氣,便問她:「香凝,一大早的,你在和誰生悶氣呀?」雖是死去的側室所生,她仍當自己所出,向來疼愛至極。

  獨孤香凝拾眼望向正在與父親談公事的獨孤傲,才悶悶地扁嘴,「二哥好久沒陪我了。」他會不會已經被哪個野女人給勾了心?那怎麼行……二哥是她一個人的!她不要別的女人與她分享二哥!

  獨孤夫人搖頭笑笑,「沒辦法,你二哥太忙了。」這孩子從小就愛黏著她那個冷漠又傲氣的二哥。

  「我不管啦!」獨孤香凝不依地撒嬌。「今天是禮拜天,沒有人在假日還要出門談公事的。」 

  「香凝!」獨孤擎天暍住女兒:「你不是小孩子了,還這麼愛纏著你二哥,太不像話了!」

  「別這樣。」獨孤夫人拍拍丈夫手背。「香凝只是喜歡向傲撒撒嬌罷了。」

  獨孤香凝任性驕縱慣了,仍是不依地發出埋怨:「哼!爸最偏心了。」她看了父母一眼,又看看獨孤傲,「誰都知道爸跟媽最疼愛的是二哥。」

  「你這孩子。」獨孤夫人伸手攬住女兒,慈愛的擁了下。「你們三人都是我和你爸的寶貝孩子。」她輕拍女兒的臉蛋。

  「是呀,我知道爸媽疼我們。」獨孤香疑點頭,頓了下,又說:「但你們也是最疼二哥的。」她頑皮的吐吐舌。

  的確,獨孤夫婦是最偏愛二兒子沒錯。

  外人都以為,對於凡事都要求盡善盡美的獨孤擎天,是偏愛恪守規律、溫順聽從父意的長子獨孤逸棠。

  因為外人所見,皆是獨孤擎天與長子一塊兒出席公眾眾會,商業會議。而獨孤傲卻總是獨自一人來去,彷若與家人毫不相干。

  其實,那都是因為獨孤傲太過優秀,太過卓越、太過不凡。

  獨孤擎天對這個狂傲不羈的二兒子是完完全全信任的。

  他很放心的讓獨孤傲掌控一切,並且從不曾擔心,不予以干涉。就算他這個父親想過問,獨孤傲的狂狷、冷傲,恐怕也讓他難以親近。

  而外人眼中斯文出色的獨孤逸棠,其實是獨孤擎天嚴苛督促、施以相當心力磨練出來的。

  並不是獨孤逸棠能力不夠好,而是他的弟弟獨孤傲,太過耀眼,太過不凡!

  就是因為獨孤傲的優秀不凡,使得獨孤逸棠在獨孤擎天面前黯然失色許多。

  所以,盡管獨孤夫婦已經非常平等地對待三名子女,仍是掩不住那份對獨孤傲的偏愛。也才會在平時,常被獨孤香凝拿來抱怨。

  獨孤傲對於自己妹妹的撒嬌發嗔,向來是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我就是喜歡纏著二哥嘛!」獨孤香凝又咕噥道。

  獨孤逸棠取笑她:「香凝,你啊,真是長不大。」他看她滿臉不平,又調侃著:「你想撒嬌也只能維持到傲娶妻生子為止了。」

  獨孤傲仍是一貫的冷漠、不多話,埋頭吃著早餐。

  但他的話卻引起獨孤擎天的注意。

  「逸棠,你也不小了,該對自己的婚姻有個安排了。」看看大兒子,獨孤擎天又問:「可有中意的人?」

  獨孤逸棠以一貫的恭敬態度面對父親,「有的。」他點頭。

  「是哪家的女孩?」獨孤擎天又問。

  獨孤逸棠臉上的線條逐漸放柔,漾開笑容。

  「她是秋氏地產的千金,秋之憂是她的名字。」

  獨孤逸棠的回答讓一直沈默的獨孤傲臉色微變。

  一旁的獨孤香凝眼尖地察覺到了。

  「哦?秋氏地產的千金……秋之憂……」獨孤擎天微微蹙眉。

  「爸。」獨孤逸棠眼中有著一抹難以動搖的堅定。「之憂是個非常特別的女孩。我相信自己的選擇,請您也務必信任我。」

  獨孤擎天有些訝異,他從沒見過溫吞順從的大兒子這般堅決過。

  看來,那名叫秋之憂的女孩,的確令他心動不已。

  獨孤香凝一直注意著臉色愈來愈難看的獨孤傲。

  獨孤夫人也為兒子的堅決態度對那名女孩覺得好奇。

  「逸棠,你似乎很喜歡那位秋小姐?」

  「是的。」他笑著點頭答道。

  獨孤傲握緊了雙拳,臉上線條已然繃緊。

  獨孤逸棠微笑的臉上,嵌著一雙執著狂熱的眼睛。他對家人宣佈心中的決定:「我想向她求婚,如果她答應了,我——」

  「她不會答應!」

  獨孤傲的聲音打斷了獨孤逸棠未完的話,也讓所有人愕愣住。

  獨孤逸棠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你怎麼了?為什麼你——」

  「她是我的人。」獨孤傲未加思慮便出了口,充滿獨占意味的語氣。

  留下愕愣住的所有人,他帶著一身抂烈怒氣揚長而去。

  *  *  *

  範克群在畢業典禮儀式一結束後,便將秋之憂找了來。

  雖然他們處在嘈雜的人群裡,卻也沒人特別去注意。因為所有人都忙著穿梭在人群中,交際、吃暍、玩鬧。

  「什麼事,老師。」她問。

  「不要這樣喊我!」範克群現出厭煩的神情,似乎對那聲稱謂非常討厭。

  秋之憂聳聳肩,「可是,你的確是我的老師沒錯啊。」堂堂富家闊少爺為了一個女子而放棄尊貴身分,太可惜了。

  範克群臉色怪異的看她好一會兒,才說:「你已經畢業了,我不再是你的老師。」

  「找我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無聊!

  見她要走,他急忙拉住她。「不是的,我有話要問你!」

  她撥開他的手,淡淡地問:「到底什麼事?」熱死人了!她現在只想拿一桶冰水往頭上倒!

  沈吟了下,他道:「你和那個獨孤逸棠是怎麼回事?」他的神情口吻儼然像個吃醋的妒夫。

  秋之憂骨碌碌的雙眼上下打量著他,臉上已然盈滿壞壞的賊笑。

  「你……該不是……」她朝他媚媚一笑,「在吃醋吧?」雖然之前她就隱約有所察覺了。不過嘛……那時候她對他是挺冷淡的。

  她也太不應該了,人家好歹也是名門富豪的大爺、公子哥兒呢!亦即秋進生嘴巴上所說的「肥羊、大魚」。

  哦喔,也是她偉大計劃裡不可或缺的「金山銀礦」哩。

  但……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怎麼老覺得提不起勁,沒辦法好好放手去實行她的偉大計劃,狠狠撈一筆,然後遠走高飛。

  範克群沒注意到她怪異的神情,坦誠說出自己心中的情愫。「對,我是在吃醋。」

  秋之憂看著他,他微微紅了臉,又說:「因為我喜歡你。」

  其實,他自己也旁徨了好久。不知道他是因為對楊詩媛的愛意而對秋之憂產生栘情作用,或者是當真受她吸引,繼而墜入迷戀深淵。

  然而,那些彷徨全在他看見獨孤逸棠時,全數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他只知道了一件事——

  嫉妒。

  他不能看著她被別的男人帶走,更無法想像別的男人擁有她!

  不論是栘情作用或是真心迷戀,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的他,只知道自己必須擁有她!

  「你以後不要再和獨孤逸棠在一起了。」範克群充滿妒忌的口吻有著狂熱的執著與要求。

  「哦?」秋之憂挑眉睨他一眼。「憑什麼?」她毫不掩飾眼裡的貪婪,直接的問他:「你覺得自己比獨孤逸棠還要好嗎?」

  範克群皺眉沈吟了會兒。「我和他的家世相當,不相上下。」如果她的意思是指這個,他絕對有把握,畢竟他也是堂堂範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

  秋之憂卻是冷冷地問他:「可是……現在的你,只是一個領著固定薪水的教育工作者,憑什麼大言不慚的說自己的條件不亞於獨孤逸棠?」

  看著臉色愈益難看的範克群,她直在心底偷偷竊笑——

  秋之憂啊秋之憂,你還真是壞哪!

  唉!誰教她剛好需要一筆錢好遠走高飛,算他和獨孤逸棠倒楣好了。

  範克群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非常謹慎嚴肅的對她說:「我要回去繼承我父親的事業。」他看著她,眼神企盼地熠熠生輝。「你要等我。」

  「再說吧。」她撇撇嘴,滿不在乎地虛應著。

  她又不是白癡,她才不會給任何人允諾哩!

  但此時範克群突然瞪大的眼和愣愕的表情,讓秋之憂蹙眉納悶。

  「你吃錯藥了?幹嘛一副蠢樣——」

  背脊倏然襲來一陣寒意,她硬生生地止住話,猛一回頭,就看見獨孤傲殺氣騰騰地朝她走來——

  *  *  *

  獨孤傲一看見她,扯住她的手臂便往外走。

  「幹什麼?你又哪根筋不對了,跑來這裡發什麼瘋啊!」她掙脫不開他的箝制。「好痛!你放手啊!」

  獨孤傲一逕地肅冷著臉,只管拖著她走。

  「獨孤傲!」泛克群在怔愣之中回過神,一見獨孤傲帶走秋之憂,便追了上去。

  原本四散嘈雜的人群,都在這一幕詭異的情景中靜了下來。

  獨孤傲仍然沒有回頭,逕自拉走秋之憂。

  「獨孤傲!你快點放開她!」範克群好不容易追上,擋在他們前面。

  「走開。」獨孤傲冷冷的開口。

  範克群的臉也繃得緊緊的。「你憑什麼帶走她?」

  圍觀的人潮愈來愈多。

  紀浣浣也在其中,她的臉色是怨怒的。

  「你快放開我啦!」秋之憂看著四周愈來愈多的人群,嘗試著扳開獨孤傲緊緊扣住她手臂的大掌。

  獨孤傲一對燃著怒焰的眼瞪了她一下。「你最好閉嘴。」他冷冷的話夾帶著雷霆煞氣。

  范克群望向獨孤傲,「你們認識?」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已經認識很久了,他居然不知道。老天!為何是他……為什麼又是他……獨孤傲!難道……往事又要重演一遍!

  「你沒有資格帶她走!」

  範克群心中湧起了所有舊仇新恨,忿忿地咆哮出口。

  獨孤傲只是綻出一抹森冷笑容,側過頭看秋之憂一眼,道:「她是我的人。」

  不只是範克群詫愕,連秋之憂也愣住了。

  他的人……他說她是他的人——什麼意思?

  獨孤傲丟下這句話,便帶走秋之憂。

  秋進生聞風趕過來時,只瞥見他們兩人離去的身影和臉色難看至極的範克群。

  這……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死丫頭變得這麼受歡迎,他居然不知道……

  *  *  *

  獨孤傲一路將車子飆上山路。

  蜿蜿蜒蜒的山路加上車子的疾速,差點讓她尖叫嘔吐。

  但她沒有。因為她感覺到此時的獨孤傲猶如一只發狂的野豹。

  嗜血又駭人!

  她從沒看過他這樣子。

  雖然以前他也一直都是陰陽怪氣的,但這一次,顯然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車子一直駛到荒蕪無人煙的山頂才停下。

  「我警告過你了。」

  獨孤傲的話一字一字地由齒縫進出。

  秋之憂愣了一下。「我、我……你在說什麼?」她下意識地要往後退,才發現目己在車裡面,動彈不得,慘了——她在心裡暗叫糟。

  這傢夥瘋了!莫名其妙把她從學校擄來荒郊野外,該不是想殺了她,然後毀屍厭跡吧?

  「你、你不要……亂來啊!」秋之憂伸手推開獨孤傲傾靠過來的身子。

  獨孤傲捉住她兩手,冷冷地道:「你居然將我的話當耳邊風。範克群?還是獨皿逸棠?」他看著她蒼白皺眉的臉,一手攫住她下顎。「你給我說!哪一個才是你要勾引的對象?」

  秋之憂咬著唇不說話。

  他抬起她的臉,對上她的眼,「兩個都是?好,很好!該死的好極了!」

  他一拳重重的擊在她後面的車窗。

  秋之憂一氣之下便脫口駁斥:「是又怎樣!你管得著嗎?我要做什麼輪不到你來管!」她開始對他又推又打,手腳並用。

  但很快地,她的手腳都被箝制住。

  她忘了嗜血的野豹是惹不得的。

  獨孤傲的森寒氣息帶著一股鬼魅陰冷。「我警告過你,不要去招惹獨孤逸棠……」他狂烈的眼已然亮出一種獸性光芒。

  「你要做什麼——啊——」

  她身上的制服連同裡頭那件襯衣一起被撕了開!

  秋之憂本能的跑出車外,但她很快的被追趕而來的獨孤傲捉住,兩人一起滾倒在濃密的草堆裡。

  「我警告過你了,你不該惹我……」獨孤傲已經完全被怒氣沖昏頭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心只想著——她是他的,她是他一個人的……

  「放開我!我不要——」

  她身上的衣服漸漸成了破碎的布,泰半肌膚裸露了出來……

  心底深處那段小心埋藏的過往,如潮水一樣,逐漸向她襲來——

  「不!不要!走開——走開——你們兩個不要碰我!」

  她椎心的慘叫聲頓時震醒了狂亂的獨孤傲。

  他驀然停住動作,才發現自己竟然撕破了她的衣物。

  老天!他在做什麼!他竟然將她的衣服扯得破破爛爛、衣不蔽體!

  「你……」他想傾身拉起她,赫然發現她整個人蜷曲起來,臉色慘白異常。

  他駭了住。「你怎麼了?」不對勁!她的臉色比平常更蒼白。

  「痛……好難受……」一陣顫抖的喃語自她口中逸出。

  發作了……她的病終於發作了嗎?好痛……像萬根利針在心髒戳刺……像那一個悶熱的夏夜一樣……這種椎心刺痛才是真正的發病。

  秋之憂面孔扭曲地搗著心口處。

  「老天!你……」

  獨孤傲對這種情形再熟悉不過了,楊詩媛每回發病就是這種樣子。

  他彎身抱住她,並將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藥!你的藥在哪裡!」他幾乎是用吼的。

  老天!她有心髒病!他之前的懷疑果然是對的!而他——居然還……真他媽的!該死!一切都該死!

  「你!該死的藥——算了,上醫院比較快。」

  他要抱起她,卻遭她制止。

  「不……不用了。」她抖著唇困難的說:「這樣就好……讓我暫時靠在你懷裡……就好了。」她往他寬闊結實的胸瞠靠去,汲取他的溫暖。

  好奇怪,他的氣息、溫暖,居然讓她的心絞痛逐漸散去……

  聽著他沈穩的心跳,她竟會有股放心的感覺。

  他剛才幾乎差點對她……而現在,她居然可以安心的蜷縮在他懷裡。

  她應該要氣他,怕他的才是呀。為什麼她反而覺得安心,疼痛逐漸遠離……好奇怪呀。

  獨孤傲只是一直靜靜的擁著她,直到感覺到她的顫抖緩了下來,才籲口氣,說:「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的雙手仍然緊緊環住她。

  他現在只想知道,為何她不需要任何藥物就能止住心髒劇痛,這當中必有緣故。

  秋之憂眷戀他溫暖的懷抱,仍蜷伏在他懷裡沒有起來。

  吸了口氣,她道:「我的病,其實也不算是病。」

  「什麼意思?」

  她抬眼看他執拗的眼,沈吟許久,才說:「是心病。」下意識地往他懷裡靠。

  察覺到她的異樣,他將她摟緊了些,將下顎頂在她頭上。

  「這種心理疾病是不需要藥物的。」

  她不知道獨孤傲為何會一反過去的冷傲,這般溫柔地將她擁在懷裡:更不明白,自己向來對他又惱又怕,為何現在能靜靜偎在他胸膛,感受那股奇妙的心安。

  她只知道——她想要向他訴說那一段沈埋心底已久的過往。

  那一場令她罹患心病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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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26:39


  那天,秋之憂一直偎在獨孤傲懷裡訴說種種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一直到了黃昏,天際迤邐一片璀璨金黃夕色,她才回到家。

  獨孤傲自始至終都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那是一個剛強、狂狷、冷傲的男人的……溫柔嗎?

  他的樣子,就像半年多前她在船上見到他對待楊詩媛的神態,溫柔、呵護。

  這是她第二次的發病。

  第一次發病就是四年前那個悶熱的夏夜,她差點被奪去清白的晚上。

  這種痛得幾乎讓她昏厥並難以承受的劇痛,才算是真正的發病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之前每回在看見獨孤傲淩厲冰冷的眼神時,所感受到的那股心口傳來的異樣痛楚,又是什麼呢?

  難道那種疼痛和真正的發病並不一樣?那並非真正的發病?

  記得……那心理醫生的確是告訴她,很有可能當她受到某種刺激或打擊時會再度引發心髒劇痛。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能做一些太過激昂或亢奮的事,以免心髒承受不住刺激而發病;但事實上,也許並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樣吧。

  她平時也會有發怒,急躁的時候,但她並沒有怎麼樣啊!

  而且,獨孤傲還曾經強拉著她在山路問飆車楓得昏天暗地,她一點事也沒有呀!只除了想狠狠踹他兩腳以外,並沒有令她覺得哪裡有不對的地方。

  只有……只有在他失去理性瘋狂地撕爛她的衣服時,她因為回想起秋智先和秋智鋒曾帶給她的夢魘而引發了心絞痛,就如同四年前第一次發病時一樣。

  這是否意味著……

  只有在她憶及那段不堪的過往,或有男人想與她有肌膚之親的時候才會引發病痛?

  那麼……她在克服這層心理障礙之前,都不能有擁抱,親吻以外的更進一步的親密行為:像是……床第之事?

  她之前一直以為,獨孤傲的冰冷銳眸會令她感覺到像要發病了,原來,她只是……只是不想看見他用那種厭惡,冷漠的眼神看她!

  因為,那會令她感到心痛——有別於肉體疼痛的那一種。

  那是一種情緒上的痛。

  她希望他能以溫柔的目光看著她,用他那雙強健的臂膀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那種感覺,就如同她想望中的愛情一樣……

  啊……愛情?難道,她——愛上了獨孤傲!她愛上了那個冷漠狂傲的男人?

  應該是這樣了。否則,她又怎會為他那道氣憤冰冷的眸光感到難過,又怎會毫無戒心地偎在他懷裡訴說著她埋藏心底的種種。

  她是在何時陷進情網的呢?

  恐怕早在半年多以前,第一次在遊輪上見到他開始,便已經觸動了她心底那根情弦了吧。

  唉!她該高興自己終於識得愛情的面目,還是該哀悼自己末開始便早已註定要夭折的愛情?

  她不該愛上他的。她奪走了楊詩媛生存的權利,又愛上了楊詩媛的愛人……更重要的是,獨孤傲根本就不可能會愛她!

  他……是恨她的吧。

  罷了罷了,反正,她是個沒有資格談愛論情的女人。她的心理障礙存在的一天,她便無法當個正常的女人。

  唉!

  「之憂。」蘇小宛在門外喚她。

  她開了門,蘇小宛告訴她,獨孤逸棠來了。

  「你不下去見他嗎?」蘇小宛不解地看著女兒。

  這兩天,獨孤逸棠打了好多次電話找她,但她都推託有事或不在,拒接他打來的電話。

  她這種「滔天大罪」早就讓秋進生氣得跳腳,大發雷霆了。

  但,人家既然找上門了,她再怎麼也推託不掉了。

  「之憂?」蘇小宛再催促了一次。

  「好吧。」秋之憂泛出一抹譏誚的笑。

  *  *  *

  二十分鐘後,秋之憂和獨孤逸棠來到一家咖啡店。

  想到秋進生那副老鴇的賣女相,她就覺得反胃。

  她才一下樓,秋進生便急忙推著他們出門:她臨走前瞥見老頭那雙暗示的賊眼,真是哭笑不得!

  老頭只差沒當面交代她,快快將獨孤逸棠拐上床、弄大肚子,好逼得人家把她迎進獨孤家門。

  獨孤逸棠是她老頭眼中的最佳女婿人選,溫文儒雅的個性,較有利於將來容易讓他掌控。

  至於範克群呢,老頭認為人家離開商場太久,恐怕早已失去太多契機;怕是難成氣候,沒得利用了。

  獨孤傲——那就更教他皺眉頭了。

  老頭認為獨孤傲生性狂狷冷傲、太過不羈,恐怕以後難以掌控、得不到絲毫利處……早早三令五申,要她不得再與獨孤傲有任何瓜葛。

  秋之憂的冥想和心不在焉,很讓對桌面坐的獨孤逸棠覺得不是滋味。

  「之憂。」他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秋之憂很明顯地因為他突然的碰觸而略微僵硬了下。

  她的下意識反應令獨孤逸棠不得不焦躁起來。

  「你討厭我嗎?之憂。」

  她搖頭,輕道:「不,我不討厭你。」但也無法交付感情給你——她在心底附上一句。

  「那……你是否對我有一絲好感?」他又問。原本以為自己的對手只有範克群。沒想到,竟連胞弟獨孤傲也是他的情敵……而自己的勝算似乎不大。

  獨孤傲那日的宣告太突然了!

  他直覺地心生警惕,他不能讓別人得到她。秋之憂該是屬於他獨孤逸棠的!

  「告訴我!」獨孤逸棠一反平時的溫文,口氣顯得急切又焦躁。

  秋之憂沈默了下,才道:「我是對你有好感,但是那並不代表——」

  「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I獨孤逸棠急躁地打斷她的話。

  秋之憂很是訝然。她一直以為斯文俊逸的獨孤逸棠是個溫吞儒雅的人,從沒料想到他會有這麼焦躁激亢的一面。

  他對她的感情竟已達到執著的地步了嗎?

  獨孤逸棠看到她眼中那抹訝然和猶疑,稍稍收斂住慌亂的心緒。他看著她,道:「你值得最好的。」他閉閉眼,然後睜開眼,對她說:「你該享有最好的生活品質。因為我想寵你,疼你、呵護你,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他眼中閃爍著強悍之氣。

  秋之憂莫名地為他眼中那抹異樣光芒起了一陣不安的感覺。

  她不著痕跡地縮回被他握住的手,喝了一口咖啡。

  冷掉的咖啡竟是這般苦澀,難以入口。就像她對獨孤傲的愛……

  「之憂!」

  獨孤逸棠發現到她的思緒飄怱,忍不住嫉妒起那個占住她思緒的人來。

  他注視著她,細細打量起來。

  「你心中早已有別人?」許久之後,他這麼問她。那是一種戀慕的神情和眼神——他不會看錯的!

  秋之憂沒有說話,靜靜地啜著咖啡。

  獨孤逸棠沈吟了會兒,才又開口:「是範克群?」他絕不允許!她只能屬於他,她是他要疼愛一生的人!

  秋之憂終於抬頭看他,「不是。」

  唉!為了一份沒有結果的戀慕,她必須放棄原本擬定好的計劃——她原本該是高高興興接受一切,然後事成了,再偷偷地遠走高飛……

  唉!獨孤傲的溫柔,意外的讓她發現自己的心意,也打亂了她原本的計劃。

  獨孤逸棠的表情明顯地難看起來。

  不是範克群。那麼,會是……

  「是——獨孤傲?」他繃緊臉部線條,幽幽地問出口。

  他最不願意面對的敵手,就是自己的弟弟——獨孤傲。

  然而,秋之憂的沈默,卻不得不令他接受這個臆測。

  靜謐頓時籠罩住兩人。

  秋之憂拿起杯子,才發現咖啡早巳暍完,苦澀也已經融進嘴裏,融進整個五髒六腑。「我該回去了。」

  她才起身,獨孤逸棠便拉住她。

  他拿出一個絨布盒子。「讓我好好照顧你。嫁給我,之憂。」

  秋之憂想出口拒絕,但卻讓獨孤逸棠阻止。

  他拾起手,輕輕點住她要啟口的唇。「不,不要現在給我答案。」他打開盒子,將一隻戒指放在她手心。「你好好考慮,再作決定吧。」他的眼神略帶一絲侵略性的光彩,她——

  會是他的。

  不等她開口,獨孤逸棠便離開。

  低頭看著那只璀璨眩目的戒指,秋之憂竟然覺得那只戒指隱隱滲出一道妖邪的光芒……

  *  *  *

  獨孤傲正好回家拿一份開會用的文件,碰上了由外頭回來的獨孤逸棠。

  獨孤逸棠一瞧見他,臉上表情明顯的僵硬了下。

  「傲,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能不能和我談一談,我有話要和你說。」他走進客廳,微微拉松領結。

  獨孤傲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沒想到向來循規蹈距的你也會翹班偷閒。」

  獨孤逸棠眉頭皺了下。

  「好吧。」獨孤傲找個位子坐下,將手中的檔一拋,「你想說什麼。」

  那狂放不羈的模樣,猶如等待臣民上奏議事的帝王。

  獨孤逸棠也坐了下來。

  這時候家中是沒有人在的。獨孤擎天人在總公司坐鎮指揮,獨孤夫人也在昨日到日本旅遊去了。

  但他們忘了家裡還有一個正在放暑假的妹妹,獨孤香凝。

  她今天剛好沒出門,在房間無聊了一個早上。正要下樓暍點東西,意外的在樓梯轉角處看到兩個哥哥。她心念一動,縮回腳步,躲在樓梯轉角處。

  「你們……你和秋之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獨孤逸棠終於還是問了。

  獨孤傲不在乎地反問:「你以為呢?」

  獨孤逸棠看了他一會兒,又問:「你們……認識多久了?是在上次的酒會認識的嗎?」

  應該是吧。獨孤傲和秋進生並無任何生意往來,理應和秋之憂沒什麼交集的機會才是。

  獨孤傲瞥他一眼,淡淡回道:「那與你無關。」他向來狂傲冷淡,他的事沒有他人置喙的餘地;尤其是和她有關的事。

  他不愛別人談及秋之憂……不是討厭,而是一種獨占的直覺反應。

  獨孤逸棠斯斯文的臉凝住一股不協調的憤怒之氣。

  「你若對之憂無意,就不要去招惹她。」頓了下,他又問:「你是存心的?」獨孤逸棠看著難以捉摸的胞弟,做出此種假設。因為他始終認定自己才是將要和秋之憂攜手一生之人。

  獨孤傲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獨孤逸棠見他仍是一貫的冷淡與不在乎,又道:「你明知道我對她的心意,為何要——」

  「你似乎搞錯了很多事情。」獨孤傲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語氣多了一絲強悍。「我和她的事不需要旁人來過問。」他睨了臉色難看至極的獨孤逸棠一眼,「你最好少去接近她。」

  冷冷撂下警告意味的話。說不出是妒意還是霸佔。

  「我不管你和之憂之間有什麼,我是不會對她放手的!」獨孤逸棠逐漸顯現出執拗剛強的一面。「我要和她結婚。」

  「哦?是嗎?」獨孤傲微一挑眉,銳利目光斜睨他一眼,冷冷地笑了。「恐怕你的結婚夢要幻滅了。」那笑容猶如鬼魅般森寒。

  獨孤逸棠皺眉瞪住他抂狷的表情,忿忿地開口咆斥:「你想從中破壞!?」他已然憤怒至極。

  獨孤傲嘴角泛出冷笑,嘲諷似地睨著他,「破壞?你不認為這句話很可笑嗎?她是真心愛你,還是給了你什麼承諾?」他燃起一根煙,吸了口。「我說過了,她是我的人。」

  獨孤逸棠眼底掠過一抹煞氣。但很快地,他閉上眼,在太陽穴揉了兩下。籲了口氣,他才又說道:「傲,你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苦為了一時興起,與我做意氣之爭?」他緩緩口吻,再續道:「你不希望我們兄弟倆為了這事而起干戈吧?君子不奪人所愛,更有成人之美,你是知道的。」他企圖動之以情、勸之以理,希望能讓獨孤傲放手。

  獨孤傲冷冷地看著獨孤逸棠,譏誚地道:「我從沒認為自己是個君子。」他撚熄煙,側過頭一挑眉。「恐怕又要教你失望了,真是抱歉呀。」他攤攤手。

  獨孤逸棠憤怒的起身往外走。

  「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獨孤傲輕笑著說。

  獨孤逸棠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

  「以後——」獨孤傲訕笑的口吻突然轉為強悍:「別再去接近她!」語氣之中溢滿獨斷霸佔意味。

  獨孤逸棠沈著一張臉甩門而去。

  獨孤傲臉上的妒色,只有躲在樓梯轉角的獨孤香凝看見。

  「香凝?」獨孤傲才要起身,卻意外的看見獨孤香凝下樓。「你在家?」突然想起現在是學校放暑假的時候。「沒出去玩?」

  獨孤香凝搖頭。「我聽到你和大哥的談話了。」她悶悶地說。

  「小孩子不該偷聽大人說話的。」他拿起桌上文件,看看時間。「我要回公司了。」

  「二哥!」她拉住他,又將他拉回沙發。「我有話要跟你說。」獨孤香凝表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獨孤傲的表情是要笑不笑的。怪了,今天要找他談話的人這麼多?

  「香凝,我得趕回公司主持會議,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不,你先聽我說嘛!」

  獨孤傲微蹙起眉,再看看時間。「好吧,給你十分鐘。」

  獨孤香凝沈吟了下,才幽幽開口:「二哥,你喜歡那個秋之憂吧?」一股妒意在身體內熊熊點燃。

  「香凝。」他挑眉看她,「這不關你的事,你問這個做什麼?」雖然香凝是他的妹妹,也是個女的,但他心中仍然頗覺不快,大概是他天生的獨占意識作祟吧。

  獨孤香凝為他充滿強烈佔有性的口吻益發感到氣憤,想也沒想地便脫口道:「我討厭她!我討厭那個秋之憂!」

  「香凝!」

  獨孤傲暍住她,細細打量她憤怒的神情,「為什麼討厭她?」他問。香凝應該未曾與秋之憂見過面的。

  獨孤香凝突然傾身摟住他,又哭又叫地直嚷著:「她要搶走你,她要搶走我的二哥了,我不要、我不要!我討厭她、我恨她!」二哥是她一個人的,誰也不許搶走!

  「你別鬧了。」獨孤傲拉開她,輕聲斥責。以為她又在刁蠻地任性撒嬌。

  「我才沒有鬧。」她又撲上去,狠狠抱住他不放。「我不要你去喜歡別的女人嘛!」

  「傻瓜。」獨孤傲輕敲她的頭。「我總有一天是要娶妻生子的,你不要也不行呀。」他拍拍她的頭。

  「你有我就夠了,我可以嫁給你、幫你生孩子!」

  「香凝!」獨孤傲這回真的發怒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許再說這些孩子話,知不知道!」他真是把她慣壞了。

  「沒有,我沒有說孩子話,我十七歲,不是小孩子了!」獨孤香凝雙手勾上他脖子。「我真的要嫁給你,真的!」

  「香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她抬頭看他,「我不是你的妹妹,我們沒有血緣關系!」她不假思索地便脫口說出放在人中許久的秘密。

  獨孤傲凝眉肅目的模樣煞是駭人!「夠了。」他推開她。「我不要再聽你胡說八道。」

  「是真的!」獨孤香凝咬住唇。「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無意之間發現我媽那堆遺物裡的一本日記。我……是她和別人所懷的孩子,不是……不是獨孤家的孩子。這件事她瞞了所有人,包括爸和媽:「沒有人知道。」要不是她不願別人搶走她的二哥,她也不會說出這個秘密。

  時間像是凍結住,靜謐許久。

  「香凝。」獨孤傲看著她,拍拍她的頭,溫柔地道:「不論怎樣,你永遠都是二哥的妹妹。懂嗎?」

  獨孤香凝哭了,淚流不止。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永遠都只會是他的妹妹:說過的話也永遠都是秘密。

  「我得回公司了。」

  獨孤傲揮手,往外走去。

  *  *  *

  又是夕陽,好美。

  秋之憂從咖啡店出來,已經在街上晃了一下午,不知不覺竟然走到商業區來。

  她環視著周遭聳入天際的大廈——

  不期然地瞥到穿梭在水泥叢林中的一隻黑豹,嵌著藍色火焰的黑豹。

  黑豹似乎也發現了她,朝她而來。

  黑燦熠亮的林寶堅尼在她身旁停住。

  「你在夢遊嗎?」獨孤傲狂狷冷峻的面容映人她眼簾。

  「不,我是在散步。」她說。

  「好大的興致。」獨孤傲扯開一抹淡笑。「上車。」

  她側著頭,想了下,便說:「我沒有招蜂引蝶啊,你不會又想掐我脖子了吧?」她嘴邊泛出一抹戲謔的笑,一邊調侃他、一邊上了車。

  她覺得經過那天之後,獨孤傲似乎有些改變。

  說不上來他是哪裡變了。只是覺得……反正不太一樣就是了。

  自從那天她意外的發現了他溫柔的一面,她竟不再怕他,惱他了。

  而他對她,似乎也少了以往那股狠戾之氣,但還是有些陰陽怪氣的就是了。

  「你又要帶我去飆車啊?」

  秋之憂不怕死地捋虎須的結果,是吃了一頓白眼。

  她聳聳肩,問道:「要上哪去?」莫名其妙地,她的手竟爬上他的臉。

  「我喜歡夕陽。」

  秋之憂有點意外,他竟然也喜歡看夕陽。

  見他似乎對她的騷擾沒有任何不悅,遊定在他臉上的手更形恣意。

  她的手撫上他的唇,卻冷不防地被他咬了一口。

  她連忙縮回手,皺著眉睇他。

  「全身都是骨頭,咬起來一點也不過癮。」他雖嘲諷地道,但嘴角卻呈上揚的弧度。

  獨孤傲帶秋之憂來到碼頭。

  在夕陽的映照下,海是金紅色的。

  虞虞波光閃耀著光芒,令人眩惑。

  他突然發現她手上閃耀著一抹璀璨的光芒。

  「這是什麼?」他拉過她的手,不待她開口便拿下戒指。

  手一拋,戒指呈拋物線狀完美地落人海裡。

  「你得出錢賠給獨孤逸棠,我很窮的。」不敢面對獨孤傲的閻王臉,她直直望著火紅的夕陽。

  「你居然戴上他的戒指!」獨孤傲捉住她的手,猛搓著她戴戒指的無名指。

  「他硬塞給我,我又剛好穿了沒口袋的衣服,只好暫時先戴著了。」她覺得有些好笑,他的樣子看起來像在吃醋呢!

  他又瞪了她好一會兒,才說:「今後你只能為我戴上戒指。」還是他一貫的霸道口吻。

  她駭愣住,傻傻的瞪大眼望著他。

  獨孤傲將她攬進胸膛,輕附在她耳邊,道:「我命令你今後只許愛我一人,不得有所異議。」

  「你……」秋之憂詫異極了。

  獨孤傲微蹙起眉,他狂狷地對她說:「我已經愛上你,你也得愛我——你非愛我不可!聽見了沒有!」

  他的驚人之語是示愛,也是在向她索情,以狂傲又霸道的方式。

  「可是,我……」她無法置信地呐呐出口。「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他瞪著她。「我討厭你對別的男人好!」是的,一直以來,他對她的鄙厭都是來自於他不願見她與男人接近。他是在嫉妒,是在吃醋,所所他才會憤怒到極點。

  秋之憂在他充滿妒忌的臉上找到了答案。「但是……你不恨我?」她垂下眼,咬住唇。「我間接害死了楊詩媛,我——」

  他捂住她的嘴巴。「我沒有恨過你,那不是你的錯。」

  捧起她蒼白小巧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她在船沈前就已經死了。為她解刦檢驗死因的醫生說她死於心髒病發,不是溺斃。」他摟緊她顫抖的身軀。

  秋之憂覺得心中那顆內疚的大石終於落下了。「那……為什麼你在發現救錯人之後,會用那麼憤怒的眼神看我?」她又問。他沒恨過她……真的嗎?

  獨孤傲沈吟著,呼一了口氣:他看著她,手撫上她細致無瑕的臉,「我想,我大概愛你很久了。從那時在船上見到你就愛上你了吧。」要不然,他也不會因為看見她和別的男人說笑跳舞,就覺得氣憤。

  看她一眼,他又道:「我根本不是救錯人。」

  秋之憂倏地瞠大眼,抓住他衣襟、「你說什麼!你沒有救錯人?」老天,這是怎麼回事?

  獨孤傲捉下她的手,輕吻了下。「其實潛意識中我知道那是你。那時候,我還不曉得自己對你的憤怒是源自於嫉妒,一心只想著——為何要救你這種到處使媚、勾引男人的女人。當你醒來之後,瞧見我憤怒的樣子,其實只是我在氣自己罷了。」當時,他只是在氣自己竟然出手救了他最討厭的女人。「我想,我只把詩媛當妹妹看待。」

  「原來……原來是這樣呀!」

  太好了,她不必再耿耿於懷了!

  但她還是沒有資格愛人的呀!

  「我的病——」

  她拾起眼,對上他的。

  「沒關系。」他吻著她泛著淚光的眼。「我會帶著你訪遍名醫,等你克服那層心理障礙。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當他知道了她其實是健康的,疼痛只是來自於心理因素,他就已經很高興了。

  她伏在他懷裡輕聲嗓泣,任由淚水奔流不止。

  這就是愛……讓她覺得不再孤單、不再無依,有個溫暖的胸膛可以安心相偎。

  這種感覺好幸福,好幸福呀。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27:41


  「混沌空間」——

  終日雲煙縹緲、不見天日的一處洞穴裡,那名書冊主人——「混沌之主」正在用手搓著線條完美的下巴,一手胡亂爬著頭發,嘴裡喃喃道:「唔……這……」

  他正在思量著某件事,那事挺讓他耗損腦細胞的。

  該不該趟這個渾水呢?

  「哎呀呀!」俊美男子兩只手開始抓著頭皮,又拉、又扯。

  「我要不要出手呢?」

  不出手又擔心那兩人,要出手又得破了戒條……

  若破了戒條,亂插手天,地,人三界的事,他可是會被貶下人界輪回一次的哩!也莫怪他要如此慎重思量了。

  「唉!」俊美男子怱地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像在對他面前那本書冊說話似的。「早說過——好戲頂多拍拍手、多看幾回就好,沒必要一時沖動也跟著人家上臺表演。」

  之前他也都沒插手管過那兩對鴛鴦的事。

  這回,他還是乖乖的,別出手比較好。

  唉!要不是他不願破了戒、被下貶人界受輪回,他實在是很想出手幫助他們兩人化解這場即將發生的——意外。

  罷了,看戲吧,故事的結局他還沒有看到。這場宿命天定的戀情,他仍是得看下去。

  *  *  *

  紀浣浣一臉悶氣地由家裡走出來。

  現在該是她好好慶祝自己考上理想學校的時候:可是,她卻沒那份興致。

  她整個腦子裡想的全都是秋之憂和他……

  美艷嬌俏的臉蛋頓時布滿妒憤之色。

  為什麼?她哪裡比不上秋之憂——為什麼他的眼光和感情都只落在秋之憂身上,而不是她!

  突然,一輛車子停在她旁邊。車內的人搖下車窗,喚住她。

  紀浣浣看見來人,納悶地道:「是你……有事嗎?」

  「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紀浣浣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解。「我能幫你什麼?」

  那人笑了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合作……」

  當紀浣浣一聽到那個名字,她便下了決定。

  秋之憂接到一通電話之後,匆匆趕來約定的地方。

  看到一抹熟悉身影,她開心地跑過去。

  「浣浣!」秋之憂高興地扯著好友的手臂亂搖亂晃,沒注意到紀浣浣黯沈的臉色。

  「你最近好像很忙?」紀浣浣撇過頭,淡淡地道。

  秋之憂吃吃笑著,「我忙?你才是咧!」她又跑到紀浣浣跟前,上下瞄瞄:「看你一副失意的樣子,啊!該不是落榜了吧?」哎呀,最近她總和獨孤傲一起去心理醫生那裡,當真是忽略了朋友。

  「我考上了。」紀浣浣瞥她一眼。

  「哇!你真不是蓋的……」她以手肘推推紀浣浣。「噢?那你幹嘛一張大便臉?」

  紀浣浣臉色怪異地看著她,但沒說什麼,只是沈默著。

  秋之憂也沒多想,攤攤手,便道:「我說,浣浣啊,想找我聊天有必要到這種陰森森的鬼地方來嗎?連個人都沒有……怪嚇人的。」秋之憂環視了下,微微皺起眉。

  她一點也沒有誇張,這裡真的讓她覺得有些陰森。

  放眼望去,都是一整片比人還要高的草叢:即使現在是大白天,她也覺得心裡有些發毛。

  這地方讓她覺得不舒服!

  「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她拉著紀浣浣要走。「你的車在哪裡?」她剛才搭乘的計程車早就走了。

  紀浣浣甩開她的手。

  「浣浣?」秋之憂開始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她不像平常那個愛和自己嬉鬧的死黨好友紀浣浣。

  紀浣浣突然瞪住她。「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嫉妒你,秋秋。」冷冷的口吻,猶如陌生人。

  「浣浣……你在說什麼?」秋之憂上前要拉她,但紀浣浣卻突然推倒她。

  「我嫉妒你!」紀浣浣臉上布滿妒意憤懣。「我一直很喜歡獨孤傲,你知不知道?」

  秋之憂詫異極了,她從來就不知道浣浣會……老天!

  「浣浣,我——」

  「是你、是你,你奪走了他的一切,他的眼裡只有你,只看得見你一個人!」紀浣浣指著她大吼。從一開始,在酒會上她就知道——獨孤傲一直在看著秋之憂!

  「有勞你了,紀小姐。」

  突然出聲的人竟是獨孤逸棠!

  秋之憂愕愣住。「你……」她看著一臉詭笑的獨孤逸棠,再看看紀浣浣,「你們……」她沒再說下去,心裡已然有所了悟。

  原來是獨孤逸棠要紀浣浣將她約出來這個地方。

  自從她接受了獨孤傲的感情之後,她就開始疏離獨孤逸棠。他找了她好幾回,但她都避不見面。沒想到浣浣竟然會……

  「你們這麼做,有何目的?」秋之憂看向紀浣浣,但紀浣浣別開臉不看她,為什麼?她們不是好朋友嗎?

  「你只要跟著獨孤逸棠離開就好了。」紀浣浣冷冷地開口。只要秋之憂和獨孤逸棠走得遠遠的,那麼獨孤傲就是她一個人的了——這就是她和獨孤逸棠的計劃。

  「紀小姐。」一直沒開口的獨孤逸棠說了話:「我們的計劃恐怕有所更動了。」他朝紀浣浣走過去。

  紀浣浣狐疑地盯著獨孤逸棠。

  「謝謝你幫我把之憂約出來。」獨孤逸棠綻開一抹詭笑。「但,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你——」紀浣浣的疑問被一記頸側的重擊截斷,昏了過去。

  「浣浣!」秋之憂奔了過去,但卻被獨孤逸棠攫住雙臂。

  掙不開獨孤逸棠的箝制,她忿忿地咆斥:「你到底想做什麼!」

  獨孤逸棠扯開一抹森冷詭笑,「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息得到。」他要毀了一切……

  秋之憂背脊涼了起來。她感覺得到,獨孤逸棠狂亂的眼神,儼然像是失去理性的……瘋子一樣,森寒,陰狠。

  獨孤逸棠拾起她微顫的臉,「我要毀了一切……包括你,和獨孤傲。」他頓了下,笑了。

  「傲應該快來了……」

  一陣緊急煞車的摩擦聲傳來——

  「呵,已經來了,好快呀。」獨孤逸棠將她的手反制在身後,令她動彈不得。

  獨孤傲寒著臉走近。「放了她。」獨孤傲的視線落在獨孤逸棠抵住秋之憂太陽穴的槍。

  「那可不行。」獨孤逸棠搖頭,眼睛驟現殺意。「我要毀了你們!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擁有!」

  一陣森冷陰惻氣息倏然在空氣中蔓延開。

  獨孤傲微眯起眼,「是你吧……那場意外是你,對吧?」

  獨孤逸棠愣了下,隨即仰頭狂笑。「原來你知道啊。」遏住笑,他吼道:「對!是我!是我潛進引擎室偷偷動了手腳!你為什麼沒被燒死、沒被淹死!」

  秋之憂原本一頭霧水,一聽到這裡她完全明白了。

  老天!那場意外原來是獨孤逸棠……他竟然想要殺死自己的親弟弟!

  「為什麼?」獨孤傲淡淡一問,他早已有所懷疑了。

  「為什麼?」獨孤逸棠嗜血狂亂的眼突然瞪住獨孤傲。「我恨你,因為我恨你!從小你就奪走我的光彩,你奪走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你的鋒芒壓得我喘不過氣?你的才華、你的能力……都是我所不及的。你知不知道我得花費多少心力、付出多少血汗,才趕得上你的一小步……」獨孤逸棠扭曲痛苦的神情驀地轉為驚戾,手裡的槍對準了獨孤傲。「我要你死!」

  「不!不要!」秋之憂駭然扯喉尖叫。但她被箝制住,根本動彈不得。

  一顆子彈迸射而去,眼看著子彈就要嵌入獨孤傲左胸的心髒——

  停住了!那顆奪命子彈竟在獨孤傲胸口前一公分之處停了下來,靜止不動!

  「不——這怎麼可能?」獨孤逸棠暴凸的眼直直瞪著那顆頓在空中的子彈,嘴裡叨叨喃念著:不可能,不可能。

  獨孤傲乘機上前將秋之憂拉過來,護在身後。

  「你們兩個都該死……」獨孤逸棠再次扣扳機。

  但——那把槍射出來的並非奪命的子彈,而是一顆顆花生米。

  三人都錯愕住了!

  尤其是獨孤逸棠。他狂亂的眼,早已經不是正常的清澈明淨:他像是瘋了。

  獨孤逸棠又笑又哭地喃喃自語著,一邊往另一個方向跑。

  這時,一名全身作黑衣打扮的男子乍然出現。

  獨孤傲將秋之憂摟進懷裏,戒慎地盯住那名黑衣男子。

  「哎呀呀,你們別怕啊,我是你們的救命恩人耶!」唉!他還是忍不住插手了。這下,他非得被貶到人界不可了!

  本來他們兩人還戒備地直盯著他,但當那名黑衣男子走到靜止在空中的那顆子彈前,手指一觸,子彈乍然成了一顆花生米,他們才相信了黑夾男子的話。

  「你是什麼人?」獨孤傲打量著他,那種詭異氣息,絕非普通人所有!

  「我!」黑衣男子指著自己,咧嘴哂笑。「我是來救你的人啊!」他走向兩人,在他們面前站定。「我可以治好這位小姐的心病喔。」看看兩人戒慎又狐疑的表情,又道:「喂,別這樣好嗎?我救了你們不是嗎?」

  不待兩人作任何表示,黑衣男子便伸出兩手,作出一個特殊的手勢,嘴裡念了一陣咒語——

  霎時間,秋之憂全身籠罩在一片金色光圈裡……很快地,金色光芒又消逝。

  「好了。」黑衣男子擺擺手。「以後你們可以……呃噢,你們知道的啦!」

  秋之憂臉上布滿紅潮,尷尬地將臉埋進獨孤傲懷裡。

  「好啦,我這個趟渾水的人該走了。」唉,他得到人界一嘗七情六欲之苦羅!

  好慘……

  黑衣男子乍時煙消雲散,不見蹤影。

  一道聲音回蕩在獨孤傲腦海裡,他愕了下。

  見秋之憂並無異樣,於是確定那道聲音只有他一人聽見。

  回蕩在腦海的聲波散去後,他輕輕笑了。

  「傲。」秋之憂偎進獨孤傲懷裏,輕道:「我們走吧,讓我們遠離這一切,好嗎?」她想拋卻一切的是是非非。手足的反目、朋友的背棄,腐臭的家……她想遠離這一切。

  獨孤傲攬緊她。「我們到有著美麗夕陽的國度,好嗎?」他輕吻她。

  「好。」她緊緊偎在他懷抱,汲取那份溫馨的幸福。「我愛你。」這是她的誓言。

  「我也是。」

  或許,在將來他們都發疏齒搖時,他會告訴她方才黑衣男子留在他腦海裡的那段話吧。

  那一段話是——

  心病自然得用心藥醫。方才的手法,不過只是想令她信服,進而達到成效的小伎倆罷了。

  只要閣下別再以粗暴的方式對她,她便不會因為憶及回往而發病了。咳咳,老兄,你知道我所指的「粗暴」是什麼吧?就是當日你失去理智的行為,懂了吧。不用謝我,日後倘若我有難,敬請務必報恩、幫我一把。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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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18 05:28:23

尾聲

  「混沌空間」——

  「唉!我真是自作孽。」俊美男子有氣無力地喃喃自語,翻看著那本書冊。

  「人家小倆口恩恩愛愛地一起在日內瓦看夕陽,我咧?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到人界報到了。喔!我暈了我!」他直直瞪住書冊。

  當他翻看到自己在人界的遭遇時,險些昏死過去。

  就知道他劫數難逃!

  他堂堂「混沌之主」竟然得到人界飽受男女情愛之苦,而且對象還是那兩個驕縱又善妒的千金大小姐!

  喔……還好、還好。

  幸好他有先對獨孤傲來個「挾恩自重」——倘若他有難,獨孤傲非要為他兩肋插刀不可!

  唉!他為什麼那麼倒楣?

  為什麼他在人界受情愛之苦的對像是她們……

  紀浣浣和獨孤香凝。

  現在求神拜佛還來得及嗎?天知道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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