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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8:58:27

風箏 (女兒紅1-風篇) 作者:元湘

花家的大小姐花風箏熱情善良,深信助人為快樂之本,
但她這一回似乎是熱心過了頭,竟然要嫁給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嫁給他的理由竟只是為了這個男人的一聲歎息,而她想讓他快樂……
厲千孤望著眼前這個嬌俏可人、善良又熱心的俏佳人,
他感到他的心正在一點一滴被她的熱力所融化,愛意正在俏俏滋長。
風箏是這麼一個可愛又善良的女孩,但他卻不能靠近她、愛上她,
只因這是他的宿命,他寧可孤獨一生,也不願見她受到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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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8:58:43

楔子

「嘶!啊,好痛......好痛啊,臭郎中,你給我輕......輕點,哎喲!輕點、輕點啦!你謀財害命啊......嘶──噢!」疼痛的尖叫聲,響徹了整間屋子,中間還摻雜了幾句惡毒的咒駡語。

「沒事了!」回答她的是一貫溫煦的聲音。

「沒事?」天啊,她都快痛死了,還沒事?鳳小邪咬牙切齒地伸出自己的魔爪欺向他。「你這沒醫德的死郎中、下九流的臭大夫,分明是故意整我,哼!我......我跟你拚──哎喲。」

該死的,她的手又扭到了,嗚嗚嗚!

「來,我看看。」溫柔的聲音中不帶絲毫怒氣,俊美的臉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更沒被她那雞貓子鬼叫聲給嚇到,就像剛剛她的惡語和動作,全都是幻覺而已。

「你輕點。」她含淚警告。

「我知道。」好不容易處理完她過於激動而又崩裂的傷口,他認真地交代著。「好了,記住,少碰水,還有,這些天妳最好收斂一下脾氣,免得一天到晚往我這裏跑。」

「哼!你以為我愛來啊,若不是你求我,本姑娘才不屑咧!」她高高地仰起下巴,一副兇狠模樣。如果不是看在他「誠心懇求」她若有傷口一定得找他醫治,她才不肯踏入這間充滿噁心藥味的藥堂哩。

其實這種情況周而復始,早已司空見慣了,每次她都帶著大傷小傷被他「抓」進他的藥堂,醫治過後,她也總是張牙舞爪地要他好看。

他不語,平和的臉上掛著同樣溫煦的笑,默默地收拾著她剛進門時所摔壞的東西,一如往常。

「哼!臭花刁、死郎中,你有啥了不起?幹麼笑得一臉見鬼死樣?」看著他平靜無波的臉孔,鳳小邪覺得自己像只小貓,被耍弄著玩。

「我沒有。」他多無辜呀!

而且他才不是一般跑江湖騙錢的郎中呢,人人都稱他「逢春神醫」喔!這小女子顯然很不識貨,才會郎中、郎中地亂叫。

「你少來,哼,若不是這回的對手太強,本姑娘才不會受這......小傷。」

「是!」花刁一副受教樸樣。

鳳小邪就是討厭他這副死人樣、一張死人臉,怎麼說、怎麼罵都毫無波動,就像在縱容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娃。

「可惡,死郎中、臭花刁,我告訴你,以後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來了。哼哼,要是我再來,本姑娘就跟你姓,哼哼!不見!」她氣衝衝地往門外跑。

「也好,下一回妳再進『逢春堂』,我就將妳留在身邊一輩子。」說話時,花刁的口氣如常,依舊沒有任何波動。

鳳小邪的腳步差點打跌。可惡!這死郎中居然敢威脅她?哼哼,不來就不來,他以為她稀罕、她愛呀!

哼哼!

許是上天懲罰她欺人太甚;也可能是老天太過同情花刁這個傻到沒脾氣的笨郎中會娶不到老婆──所以她才會昏了頭,再度踏進這裏,從此不得翻身......「他一定是對我下了迷藥。」在很多、很多年後的今天,鳳小邪還是堅持著這個論點。

不過一想起自己目前幸福美滿的生活,她忍不住又偷偷地揚起了嘴角。

其實鬥嘴歸鬥嘴,她和花刁還是十分「恩愛」的,不信?光看他們製造了不少「愛的結晶」就可以知道嘍!

他們總共育有四女一男,分別是──大女兒風箏,芳齡十七,人如其名,個性喜好自由又奔放,活潑又討喜、正義又熱心,是個人見人愛的寶貝姑娘,和冰心是雙胞胎。

二女兒冰心,芳齡十七,人如其名,大概是鳳小邪懷這對孿生子時,對自己孕婦之身不夠認分,懷孕時曾經受傷;又因雙胞胎養分不均的緣故,才會造成她自出娘胎以後,身子虛弱得猶如風中蒲柳,連她那醫術高明的神醫爹爹也無法根治她這與生俱來的病,只能將她養在深閨裏,細心地呵護著她。

然而她孱弱的身子和眾人過度的關切,卻造成了她和親人間的隔閡,就像「冰心」這個名字,她冰封起自己的一顆心,對誰的態度都十分冷淡,縱使親人也一樣。

三女兒漣漪,芳齡十六,人如其名,個性溫柔如水,恭謙有禮、笑靨如花,完完全全是花刁的翻版,從小到大,還沒發過脾氣呢!

小女兒火雁,芳齡十五,人如其名,個性易喜易怒,火爆野性善惹事,如果不是生了一張俏臉蛋,說她是男的絕對沒人會懷疑,最是叫人又愛又恨。如果說漣漪是花刁的翻版,那火雁就是鳳小邪的翻版嘍,母女倆一樣的令人頭疼哩。

小兒子祖兒,今年十歲,人如其......不,人和名字正好相反,他並沒有因為是家中唯一的獨子、年紀又最小,而像小祖宗一樣被高捧著,反而年紀小小就苦命地必須擔任起「管家」的職務。

花老爹有雲:女人是生來被寵愛的,相反的,男人是生來寵女人的。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事情不交給他去做,誰去?這就是花家的成員,更值得一提的是,花家不論男女,皆是男的竣女的美,尤其花家這四大姑娘,簡直可以稱作是城裏的四朵名花呢!

而今連年紀最小的火雁姑娘都及笄了,再加上逢春堂在蘇州一帶的影響力,自然而然的,想和花家攀上親事的人自是不勝枚舉嘍!只可惜她家的四大姑娘眼高於頂呀......對了!鳳小邪的眼中閃過一絲詭譎。

花家有女初長成呀,若不好好、狂肆地大玩......不,應該說她必須負起做母親的重責大任,為四個女兒找個好婆家才是。

只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有情郎阿有情郎,該往何處尋覓呢?看來得好好合計、合計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0:47


「怎麼又是妳?」厲千孤才剛剛坐下,喝了一杯酒,抬頭便看見了那張笑盈盈的臉蛋站在自己面前。

「唉!藉酒澆愁愁更愁。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吧?」這下子風箏更認為自己身負重任,必須替他解開滿腹的苦楚。

她究竟是發哪門子瘋啊?竟然如此關心一個陌生人?厲千孤真不知道該哭該笑。

只是往事歷歷,女人啊,是他這輩子絕不願再招惹的了,就算是萍水相逢,他也要保持距離。

「妳走吧,免得遭到不測。」靠近他的女人都沒好下場,他有必要警告對方。

「哎呀!」風箏瞠大了一雙好奇的水眸,激動地大叫。「真的有人在追殺你?多少人、對方是誰呀?你們有什麼仇恨?」

哇呀!剌激,真是太刺激了,讓人追殺的滋味還沒嘗試過,她決定與他同甘共苦,做一對「難兄難弟」。

他若真被人追殺有那麼值得高興嗎?厲千孤開始懷疑她的腦袋出問題了。

「怎麼不說呢?大哥,小弟願意跟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風箏臉上的笑靨,比午後的太陽還要熾烈燦爛。

怎麼越說越離譜了?厲千孤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

「大哥,難道你不相信我嗎?雖然我武功普普,但是要撂倒幾個嘍囉絕對不是問題。」換言之,如果是狠角色,她就只有逃命的分了。「你快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好讓我有心理準備呀!」

說著,她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

「唉──」厲千孤實在很難相信,這樣「天真無邪」的人居然還能平安地活到現在,莫非是受到她家祖先之靈的庇佑。

「唉?唉什麼呀?」她連連安慰。「別擔心、別擔心,如果我對付不了那些人,還有我小弟祖兒呀!呃......對了、對了,我家四妹火雁也很厲害,她的功夫盡得我娘真傳,不需要擔憂。」

嗯嗯!事情一定很嚴重,要不然他的眉頭不會越鎖越緊。

「怎麼,真的到了生死關頭了嗎?要決戰了嗎?你們約在哪里?我絕對不會棄大哥于不顧的,我......」她擺出很有義氣的模樣。

「妳是誰?」厲千孤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家人這麼厲害,居然能教養出這種既天真,又幻想力十足的笨娃兒來。

「我?你不知道我是誰?」啊啊啊!對了喔,她從頭到尾都沒自我介紹呢,他當然不知道啦!

風箏笑彎了一雙眉,她知道了,一定是他還在顧忌她的身分,擔心她是敵對的同夥人,才不敢輕易洩漏秘密。

唉,早說嘛!

「大哥,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姓花,名風.....」對了,她不能告訴他自己叫做「風箏」,那名字太女性化了,不適合她這「堂堂男子漢」使用。

「什麼?」厲千孤毫無表情的臉上總算出現不同的表情了。

啊哈,想不到自己的名字如此有震撼力,風箏依舊甜甜地笑著。

「是啊,我就叫做花風......」咦!花風?花瘋?不......不會吧!

她甜美的笑靨垮下。

「哈哈哈──」同時,厲千孤那張長久冷峻的臉,終於融化了。

她的名字,還真是震撼力十足哩!

「嘿嘿,嘿、嘿、嘿──」風箏臉上掛著尷尬無比的苦笑。

死老爹,就知道他沒安好心眼,居然幫她取了個這麼「好笑」的名字,要不眼前這座冰山也不會融化,還如此「笑容可掬」,差點噴淚。

「你......你笑夠了沒有啊,我的名字真有這麼好笑嗎?」她小心翼翼的口吻中帶著委屈。

「哈哈......咳咳咳!」厲千孤克制住自己想笑的欲望,擺出正襟危坐的模樣。

真難得,想不到自己居然還會笑,還懂得笑,這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對不起。」他誠心地道歉。 畢竟名字要取作什麼,並非是自己能夠作主的。

「沒......沒關係啦,反正我也覺得這名字很......很難聽。」隨便姓什麼,配上個「風」字都不錯,就是姓「花」不好,害她平白無故讓人笑了一頓,太委屈!

不過說真的,他笑起來的樣子,比他冷著一張臉時好看太多了,想想也是挺值得的,不是嗎?

「厲千孤。」他忽然道。

「嘎?」風箏心頭一震,好熟悉的名兒呀,好象在哪兒聽過呢!

「我的名字。」對方因他的情緒失控而顯得難過,他其實是有些自責的,畢竟她看來誠心十足。「也不怎麼好聽,是不?」

她十分誠實地連連點頭。

「是啊,千孤,聽起來就很可憐的樣子,也難怪你會被追殺。」幸好她爹沒真的心狠手辣,讓她真叫「花風」,想來她老爹還是挺不錯的。

不過這名字到底在哪里聽過呢?她還是想不起來耶!

厲千孤闇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感動,這娃兒,不但天真,而且坦率。只可惜,自己心如止水,誰也幫不了他。「這頓我請客,小姑......小兄弟,往後遇見陌生人,可千萬小心。」他丟下銀兩叮囑道。

「等等。」風箏攔住了他的去路。「你還沒告訴我,你的仇家是誰呢!」

「我沒有仇家,也沒有人追殺我。」

「啥?」換言之,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不會吧,我明明看見你......」

「真的沒什麼。」厲千孤甩過頭去,有些狼狽。

他總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以冷漠的面具作為武裝,不讓人窺探自己的真心。不知這小姑娘究竟是怎麼看見他層層包裹住的心,不過他可沒對陌生人掏心掏肺的習慣。

習慣孤獨、也註定孤獨。人來人往,都與他無關,他是孑然的、是遺世的,人世間的紛紛擾擾都不與他相干,如此萍水相逢的緣分,更是不必要。

他轉身就走,毫不理會背後的叫嚷。

「厲......厲大哥、厲大哥......」風箏也跟著追出客棧。

可是──人呢?才轉眼間而已呀,那抹孤獨的頎長身影,就像是平空消失了般,再也尋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肯讓我幫忙?家人如此、陌生人也如此,難道我真的那麼差勁嗎?」一向樂觀的她,也忍不住懷疑起自己來。

*****

花祖兒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弟弟,一看見向來活潑開朗的花大姑娘竟然也會愁眉苦臉,立刻編派了幾項事情讓她去處理;另一方面還派人搜尋火雁的下落,好讓花大姑娘堂而皇之地有事可做、有忙可幫,免得她一天到晚亂幻想,睜著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責怪小弟害她成為一隻無用的米蟲。

此時「逢春堂」像往常一樣,拿藥看病的人來來去去,絡繹不絕,而風箏就穿梭在其中,穿著小廝的衣裳,忙得不亦樂乎。

果然還是祖兒瞭解她,一忙碌起來,便將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了。

「大小......不,阿箏,妳在做什麼?」急忙大喊的正是「逢春堂」裏的管事,名叫花孝,他在花家工作也已經一、二十年了,算來也是花家的老忠仆之一。

花孝一聽見大小姐風箏要來「逢春堂」當小廝,已經很無法接受了,沒想到這大小姐還真是隨和得徹底,連求醫患者的痰盂也爭相幫忙倒。

老天爺,打道雷劈死他吧!讓大小姐紆尊降貴的做小廝已經很十惡不赦了,他怎麼能讓一個千金小姐沾那種穢物呢?

「我在倒......」風箏話都還沒說完,旁邊懂得看眼色的其他小廝早已抄走了她手上的痰盂,不讓她多沾手了。「喂!你怎麼......」

「我的大小姐呀!妳能不能安靜地坐一會兒,休息一下,我求求妳啊!」花孝連忙將她推到一旁的椅子上。

說起花家的四位姑娘,算來還是三小姐漣漪正常些,說話秀秀氣氣、個性溫溫柔柔,總是安靜地躲在繡房裏,幾乎足不出戶,瞧!多令人稱讚的大家閨秀啊!

反觀熱心的大姑娘,也不是說她不好,只是......總是女孩子嘛!老愛拋頭露面的,實在有違禮教。

「孝伯,別叫我阿箏,這名兒太女孩子氣了,更別喊我大小姐。」風箏直接地道。「我現在是個小廝啊,我看你還是喊我......阿風,就喊阿風吧!」這名字感覺比較瀟灑。

「阿風?」花孝搖搖頭,完全不願苟同。「大小姐,我看妳還是......」

「是祖兒讓我來幫忙的。」風箏知道他要說什麼,立刻搶先道。這一次她可是幫得名正言順呢!

「是,這我也知道,但......但妳是千金之軀呀,出入藥堂的又大都是些病患,萬一......這要萬一妳被傳染到了,可不得了啊!」他有捍衛小主人的責任。

風箏終於弄懂了他的意思,她努起了小嘴。「那依您之見呢?」

乖孩子,總算沒白疼她一場,一點就通啊!

花孝那張老臉總算露出了笑容。「依我看呢,妳就乖乖地待在內堂裏喝喝茶、嗑嗑瓜子,如果再無聊呢?那我喚人到客棧裏去幫妳找兩個唱小曲的來唱些歌兒為妳解解悶,妳說可好?」

風箏瞪大了眼,實在難以置信。

「先前下了好幾場大雨,藥堂裏現在忙碌得很,你要我在這兒喝茶、嗑瓜子、兼聽小曲?」有沒有搞錯?

其實「逢春堂」的生意會如此好,主要是因為這裏藥品齊全、價格公道,且有數字一流的名醫坐鎮看診抓藥,和勤快又親切的小廝在旁提供病患及其家屬所有協助,也因此「逢春堂」才會成為蘇州城裏最主要的藥鋪子,大多時候可都忙碌得不得了呢,她哪能休息呀!

「那是我們的事,我們會處理的。」

「我可以幫忙。」她覺得自己勝任得挺愉快的呀!

「大小姐,妳就別為難孝伯了好不好?看妳從早到晚這麼忙進忙出的,實在讓我擔足了心。」

「孝伯,人家沒你想得那麼脆弱。」她抗議。

花孝深深歎了口氣,擺擺手。「終究是女孩兒家,如果我沒把妳照顧好,就只能提頭去見老爺和夫人了。妳知道的,二小姐的身子骨弱,老爺已經食不下嚥了,若是妳......妳,唉,老爺和夫人一定會擔心死的。」

「孝伯,你不會把我當成冰心了吧?」雖然她倆是攣生姊妹,面貌神似,但是從沒有人認錯過啊!

這是很自然的,風箏生性活潑外放,和誰都相處愉快,而且蹦蹦跳跳,十分健康活躍;相反的,冰心就顯得冷冰冰的,有些憤世嫉俗,平時大多待在自己房裏,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不過看過她之後,便會明白什麼叫做不寒而慄。她和冰心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旁人又怎麼會搞錯呢?尤其是這個自小看著他們長大的伯伯,更是不應該。

「都一樣,妳們都是小女娃兒,需要人家細心呵憐。」花孝認真地道。

花家的男人都一樣,上至男主人花刁,下至奴僕,全都把花家這四位大小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上,不敢有所怠忽。

「大小姐,妳能瞭解我的苦心嗎?」花孝臉上寫著憂色。

風箏還想說什麼,卻因為不忍讓他擔心,又吞了回去。

「孝伯,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回宅子去就是。」心軟的她還是屈服了。「藥堂就麻煩你了。」

「應該的。」花孝總算露出釋然的笑容。

風箏懷疑地看他一眼,自己是不是又被這奸詐的老人家給騙了呀?

*****

「祖兒,祖兒──」每次花孝或者家裏的其他老奴僕都這樣,欺負她善良心軟,老是用哀兵政策叫她屈服。

一回到宅子裏,風箏立刻尋找她那親愛的小弟投訴,絕對要將花孝的「惡行」公諸於世,還她個公道才行。

「咳咳,有客人在呢!」花祖兒萬分汗顏地警告。

就知道花孝一定有法子讓大姊「知難而退」,可沒想到風箏竟然會和火雁一樣衝動,恐怕要讓人笑話了。

「厲兄,真是不好意思。」他歉疚地道。

「無妨。」厲千孤黑眸一閃。

他輕易地認出了她,實在是因為這位「花風」兄讓人印象深刻,一時片刻想忘也很難,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是花家的大小姐。

不過,他還是在心裏默默地祈求對方別認出自己來,他可不想再與她有所糾纏,尤其她的熱情,實在讓他招架不祝

但很顯然的,老天爺沒站在他這一方。

「厲千孤,厲大哥!」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風箏開心地奔向他身邊。「你怎麼會來?喔......我知道,你終究還是覺得需要我的幫忙,沒錯吧!」

「呃......」不知為何,剛峻的形象一遇到她就宣告瓦解,厲千孤儘量不動聲色,卻暗自沁著薄汗。

「你們認識?」一旁的花祖兒看在眼裏可吃驚了。

這位厲大爺才初來乍到蘇州城多久啊,他這大姊好本事,果真親和力十足,無遠弗屆啊!

「當然認識了,他是我的大哥,我則是他的『小老弟』呢,對不對啊,大哥?」風箏天真可愛的笑容實在讓人不忍拒絕。

厲千孤瞠直了眼,他......他什麼時候收了個小老弟?怎麼沒人通知他一聲?

花祖兒哀怨地閉上了眼,想直接當作不認識她,天啊,聽聽他這位天真可愛的姊姊鬧了什麼笑話,「小老弟」?她不會真當厲千孤是白癡吧!雖然她平日總是做小廝的打扮跑來跑去,但畢竟還是個姑娘家啊!

「大姊!」他低聲警告地將她拉回自己身邊。

「哎呀,你......你喊我什麼?」風箏這才想起這個癥結。

「大姊......唔唔──」謀殺天才小孩是有罪的。

風箏捂住了他的嘴低聲吩咐著。「叫我風哥,或大哥啦!」

「唔唔.....」花祖兒指著自己被封的嘴。

風箏這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麼,連忙放開他。

「對不起喔,祖兒,你沒事吧?」她擔憂地問。

「咳咳!」差點被悶死。花祖兒搖搖頭,立刻離她遠遠的。「厲兄,你真的認識我大姊啊?」

大......大姊?人家不是才剛警告過他嗎?這小孩真不可愛。

「花祖兒──」大聲的嬌嗔,證明了平時溫和的風箏還是有脾氣的。

「我不認識令姊。」厲千孤老實地道。

風箏立刻轉嗔為喜。「是嘛!是嘛,你哪來的大姊?是大哥。」

花祖兒連連翻白眼,爹啊!娘啊,你們為什麼還不快回來?有這種天真過火的姊姊,他還真是羞於見人,直想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

「咳咳!看得出來是舍姊麻煩了你,不過她沒惡意的,只是熱心過火了。」花祖兒陪笑著。他用腳底板想也知道這寶貝姊姊究竟搞出了什麼名堂來。

「這個我瞭解。」厲千孤松了口氣。

還好花祖兒是個理智又聰明的人,沒隨他這熱情的姊姊起舞,要不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招架呢!

「你瞭解?可是我不瞭解耶!」風箏好懷疑喔,他們兩個究竟在說些什麼呀?

可惜沒人有空回答她。

「那就好,謝謝你送來的藥。至於令慈的病,我會找『逢春堂』裏最好的大夫過府看診的,請厲兄放心。」花祖兒一派小大人的樣子,處理起事情來,有條不紊,表面工夫也做得十足十。
「先謝過花公子的幫忙了。」厲千孤正式地抱拳回禮,沒將他當孩子看。

事實上他十分佩服花祖兒,年紀小小便能有這番氣度,想當然耳,前途必定無可限量。

「客氣了!」花祖兒喊道:「忠伯,送客。」

「不用了,厲某就此告辭。」厲千孤再次抱拳後,轉身離去。不過臨行前,那雙黑眸的視線還是淡淡地掃過了一臉茫然的風箏。那眼神仍是一貫冷漠──

風箏的心,莫名的一陣悵然。

*****

「什麼?你說他就是那名震大江南北,『厲風鏢局』的大當家?」風箏驚訝地道。

雖然她是個閨女,但是「厲風鏢局」的名聲她卻如雷貫耳,起因是她那頑劣的四妹火雁。

火雁一向自視甚高,而能讓這眼高於頂的女子崇拜著,實在少之又少,而厲千孤便是寥寥之一。

從火雁嘴裏,風箏也知道了不少關於厲千孤的事──

譬如他威武驍勇,曾經在一次保鑣至邊界時,因邊將守兵無力招架蠻族的攻擊挑釁,於是他帶著自己的幾名鑣師,勇猛地幫忙,打得敵人落花流水、抱頭鼠竄,朝廷還為此致贈了塊感謝的匾額和黃金數千兩作為答謝。

又比如,聽說他曾獨自一人除去了武林至害「黃山三怪客」,為此贏得了不少武林同道的好評。

也聽說了厲千孤的武功蓋世,只要插上「厲」字型大小旗的鑣車,就無人敢劫,因此「厲風鏢局」的聲名遠播,分局越開越多,勢力也越來越龐大......

種種關於他的傳說,風箏都是從火雁口中得知的,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何當初聽到厲千孤的名字,會有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也難怪他身上會有股正義之氣。

「沒錯,大姊,現在妳總不會還天真地以為人家那種走遍大江南北、藝高膽大的梟雄,會看不出妳是女兒身吧!」花祖兒閑閑地說。

厲千孤之所以會出現在花家,絕對不是為了要請他這個天真的姊姊幫忙,更不是看上了她,追尋而來,而是他爹娘采到了其中一味可幫冰心治病的珍貴藥材,特地托「厲風鏢局」送回。

而厲千孤的母親久來痼疾纏身,也風聞了「逢春堂」的名醫之號,再加上氣候溫煦的南方比較適合病人居住,因此本來設置於北方的「厲風總鏢局」,最近移至蘇州,並因送藥之便,和花祖兒商議請大夫過府診治的細節。

「哎呀!早知道他那麼厲害,我就不用當笑話了。」想起當時厲千孤在聽見她的化名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不免喪氣。

「呵呵!現在妳知道厲千孤是個怎樣的人物,該對他敬而遠之了吧。」花祖兒提醒道。只是不太明白,這回爹娘為何會請厲千孤送藥?

詭計啊,他聰穎地聞到了這個意味,可爹娘究竟藏著什麼陰謀?他得好好仔細想想才行。

「為什麼?」風箏還是不明白。

「妳難道看不出來他是個不好惹的人?別得罪他。」花祖兒這是在保護她,他必須讓她知道厲千孤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不應該有交集的。

「呵,呵呵......」風箏忍唆不禁,她總算瞭解祖兒的意思了。「你誤會了,其實我並沒有要與厲大哥結仇啊,我是想要幫助他。」

「幫助?」她未免天真。「我可不認為厲千孤會需要妳的幫助。」

她大小姐看來是白日夢作多了。

「祖兒!」她嗔道。「你少門縫裏看人,將人給看扁了。我......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厲大哥他是真的很需要我的幫忙。」

他太武斷了,誰說剽悍俊偉的男子就沒有弱點?就不需要幫忙?她偏不信邪,一定要讓眾人心服口服不可。

花祖兒搖頭,這個姊姊的熱心,真是不可救藥,但願厲千孤還能維持英雄氣度,別太跟她計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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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1:10


風箏是個行動力十足的人,說風是風,一旦決定的事除非她冷卻了,否則那種高昂的興致,會叫人歎為觀止。

就像此時──

「花....花大小姐?」厲千孤剛毅的面容一凜,如臨大敵。

風箏依舊穿著小廝的衣裳,她端出了最甜美的笑容迎向他。「厲大哥。」

冷峻的臉差點崩潰,他皺起了眉頭。「妳怎麼會在這裏?」

「我隨黃大叔來為你娘親看病啊!」見他眉頭一皺,她連忙安慰。「你放心,根據黃大叔的診治,你娘親只是長久鬱悶,心血虛、無法養神罷了,這雖然需要長期調養,但絕對不是什麼不治之症,你儘管放心。」聽祖兒說了他的事,她可是十萬火急才找到黃大叔,央求了半天才來到這兒呢!

「妳說得似乎很容易。」厲千孤唇角揚起,帶抹譏誚意味。

「其實......也不大容易,畢竟得長期調養,不過也不困難啊!」風箏根本沒察覺他的訕笑之意,十分認真地道。「你這家可搬對了,咱們蘇州地靈人傑、水質甘醇,氣候舒適,集合了眾多的優點,在這裏療養身子,絕對是明智之舉哩!」

「說得這裏好象是聖地!」譏諷的意味在看到那張純真的臉蛋後,自動消弭。

「就是啊,我很喜歡這裏,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無一不美,多待些時日,你就會知道,為何墨客騷人總愛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了。」說話時,那張小臉像是會發光似的,異常吸引人。

厲千孤勾起了嘴角,發現要在如此熱情的小臉面前掛上冷漠的面具,實在是件困難之事。

「家母的病還要勞煩到花大小姐,實在太過意不去。」他表面上還是維持一貫的平靜。「我這就派人送妳回家。」

「不不不,不用。」風箏追上他的腳步。「我好不容易才讓祖兒答應肯讓我前來替伯母看病的,又怎麼能無功而返?」

「妳?看病?」他訝然。

風箏眉眼一彎,盈盈甜笑。「是啊,我是神醫花刁的女兒,就算沒繼承衣缽,也會幾手功夫。厲大哥儘管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讓伯母的病早日痊癒的。」

「不用了,我想『逢春堂』裏能人甚多,用不著花大小姐紆尊降貴。」

「紆尊降貴?你怎麼這麼說?厲大哥......」

「我不是妳大哥。」

「可是......」
「離我遠一點。」他嚴厲地道。「妳最好離我遠一點。」

他是個不祥之人,與他太接近的人都會倒楣。

也因此厲千孤向來冷漠,絕不主動與人親近;而所有人沒事時,也不敢太靠近他,就連與他出生入死的鑣局兄弟,也對他這張長久冰冷的臉孔敬畏有加、敬而遠之。他就不明白,為何獨獨這小女子例外?

殊不知風箏的孿生妹妹冰心就是這副德行,所以對於別人的冷漠她早習慣了。只當他是「面噁心善」。

「怎麼了,難道你有毒啊?」風箏真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避她?

「對,妳說對了。」

「我說對了?」她靈動的眼眸轉了轉,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沒錯,我就是有毒,靠我太近對妳沒好處,妳還是回去當妳的花大小姐,這樣比較安全。」他警告著。

太多的意外,讓他變得草木皆兵、戰戰兢兢,他不敢太靠近任何人,尤其是女子,連他母親也一樣。

因此不管這小女子對他存著什麼心,他都不能讓她冒險,畢竟她是難得一見,又天真又善良的女子,他沒那麼鐵石心腸,可不希望她真的遇到意外。

風箏那對無辜的眼珠子轉了轉,出乎意料地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呵呵,就算你有毒也無妨,說不定我真能幫你解毒喔!」她是神醫之女嘛!

看來她猜得沒錯,他一定是需要她幫忙的,只是她還得研究一下該從何處下手,該如何才能幫得了他。

「妳......妳瘋了嗎?」厲千孤對她竟有種沒轍的感覺。

「我哪有瘋?」她抗議著,覺得他比自己還不正常呢,否則哪有人會說自己有毒的?「對了,厲大哥,上回我隱瞞了你,其實我叫風箏,花風箏。」

花風也好,花風箏也罷,都與他無關,不會有所交集的。

他冰封起自己的心,拒絕讓她那熱情的笑容給融化,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厲大哥,厲大哥──」若他真要走,風箏是怎麼也留不住他的。

哎呀,怎麼真的走了?看來還氣呼呼的哩,她做錯了什麼嗎?

「......小姐、小姐。」

忽然幾聲呼喚傳來,轉移了風箏的注意力,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她看到了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女孩。

「妳喊我?」

仔細一看,才發現角落處有個紮著兩根辮子的女孩,她一直低垂著頭,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聽見她的問話後,僅是輕輕地點點頭,看來十分害羞怯懦。

「哇!好難得,這麼大一片宅邸,半天見不到一個人影,我還以為只住了厲大哥和他娘呢,原來還住著其他人啊!」風箏開心地迎向她。

「奴家......奴家杏兒,見過小姐。」她有禮地做個揖,聲音比小貓還校

「啊,妳也知道我是『小姐』?」看來這身小廝裝扮是徹底失敗了。

杏兒聞言差點跪下。「對......對不起,是杏兒無禮,不小心......不小心聽到了少爺和小姐的對話,我......我......」

「哎呀!妳別這麼緊張好不好?我又不會吃了妳,妳這樣會讓我也跟著緊張起來耶!」風箏開玩笑地安撫道。「別擔心,聽到我們說話不用殺頭的。」

「謝謝小姐。」杏兒這才露出釋然表情。

「不用客氣。」風箏看她身上的裝扮,疑惑地問:「對了,妳是厲大哥的婢女?不然怎麼喊他少爺呢?」

「回小姐的話,杏兒是跟著我爹娘一起服侍老夫人和少爺的。」

「咦!妳不會告訴我,這大宅子裏,就只有妳和妳爹娘三個下人......啊,我是說─一」哎呀,怎麼當人的面喊人家「下人」,好象有點不禮貌。

「小姐沒說錯,這裏的確就只有我和我爹娘在服侍。」杏兒說話時依舊低著頭,不敢抬起。

「奇怪,這麼大的宅子,居然只有你們一家服侍?厲大哥怎麼這麼小器?存心想累死你們呀!」風箏不平地道。「妳一定很辛苦吧,我去跟他說,要他再多加幾名奴僕。」

她就是這種路見不平,氣死閒人的人種,否則若仔細想,就知道她並無權管厲家的事。

「哎!小姐,小姐等等......」杏兒急忙地扯住她的衣袖,見她回頭,又嚇一跳地鬆開。「對......對不起。」

「我說過不用這麼客氣。不過,妳拉著我做什麼?」真不知道她在怕什麼?難道她長得一副吃人樣?

「別......別去找少爺,其實......其實這宅子裏有我們就夠了,不需要別人的。」她的眼眸一閃,怯怯地道。

風箏眼眸裏寫著懷疑,她總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說不出的古怪哩。

「妳確定?瞧妳瘦成這樣,一定是太累了,來!我幫妳把把脈喔!」唉!老毛病又犯了,風箏熱心地道。

杏兒像是避瘟疫似地閃開了她的手。

「不......不不,不用了,我沒病,我沒病啊!」她像是被嚇著般急忙喊道,不過聲音還是很校

「妳別怕、別怕,我沒說妳有病啊,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沒有惡意的。」要不然她可以發誓啊,不需要怕成這樣嘛!

「不用,真的不用了。」她連連搖頭。

「妳真的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妳怎樣的。」她看來比她三妹漣漪還要柔弱,讓風箏好生不舍呢8這樣吧,往後妳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這段時間我會常來這裏的。」

「妳......妳會常來這裏?」

「是啊,我一面替老夫人看病,一面替妳家少爺看病,一舉兩得。」她說得堂而皇之,好不得意。
終於還是有機會讓她一展滿腔熱血,好好發揮所長了。

「我家少爺沒病啊!」她納悶道。

「可是他不快樂,我看得出來。」

「這......」杏兒吞吞吐吐地偷偷瞄她,卻又不敢多說。

「怎麼,妳知道妳家少爺陰陽怪氣的原因對不對?」風箏實在好奇。「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他......」杏兒又偷偷地看了她幾眼。「難道妳沒聽說嗎?」

「聽說?聽說什麼?」

「就是我家少爺他.....」杏兒突然收口,眼神有些飄忽、惶悸。

「怎麼了?怎麼不說下去?」

「我......奴家不敢說。」

風箏才與她相處片刻,便能猜出她的膽子大概只有螞蟻那麼丁點兒大。

「算了,我不為難妳了。」她自己去找答案。「我走了。」

她......她要走了?

「等......等等。」杏兒追上前,怯怯地問:「妳......小姐妳還會來嗎?」

「當然,我不是說過,我這段時間都會常來這裏的嗎?」難道她沒聽見?「怎麼了,妳還有事?」

杏兒的眼神再度飄忽,遲疑了好久才道:「我......希望小姐最好還是離......離少爺遠一點比較好。」

*****

離厲千孤遠一點!

這句話不但花祖兒提過,厲千孤也自己說過,連他家的婢女杏兒都這麼說。偏偏沒有人肯告訴她真正原因,殊不知這樣一來,更是引起了風箏無限的好奇心。

為什麼呢?這到底是為什麼?

「哎呀!」略顯蒼老的難過聲音揚起。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風箏一時失神,連忙道歉。

躺在床榻上的人,雖然一臉病容,可那雙眼神,卻是出乎意料地銳利尖刻,她質疑的眸光不斷地在風箏身上轉來轉去,似乎想觀測出什麼來。

她正是厲千孤的母親──潘儀貞。

「老夫人。」杏兒端著藥湯進門,先是朝病榻上的人做了個揖,再轉頭對風箏關心地問:「小姐,妳沒事吧?」

「小姐?」潘儀貞忽然將杏兒遞過來的藥湯給推倒。

那熱燙的藥汁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潑灑向站在床邊為她診治的風箏。

「啊!」風箏嚇了一大跳,幸好潘儀貞病著,手腳沒那麼俐落,而她也閃得夠快,否則怕不給燙傷才怪8伯母,妳.....」

潘儀貞尖聲怪喊。「說,是誰讓妳來的?誰讓妳闖進我厲家大門來的?」那張歷盡滄桑的臉生硬嚴肅,彷佛對她恨之入骨那般。

奇怪了,之前見面也不曾見過她這樣,怎麼......怎麼知道她是女孩子後,反應會如此激烈?風箏真是不明白。

「我......」她老實地回答。「我和厲大哥是朋友。」

「朋友?」她尖叫,似乎不相信。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風箏存疑地繼續道:「我爹是『逢春堂』的老闆,厲大哥找上了『逢春堂』替您醫病,而我正好學了幾招,所以......」

「學了幾招?哼!妳把我當成什麼?才學了幾招也敢來這裏丟人現眼,想醫死我不成?」潘儀貞才不管她是誰的女兒,總之只要是女的,就該死!

「不會、不會的,我有把握,我一定可以......」

「滾!妳給我滾出去,從現在起不準再踏入我厲家大門一步,更不準接近我兒子,聽到沒有?」潘儀貞不知哪來的力量,忽然伸手將她用力一推──

「啊!」風箏尖叫了聲,一個不穩,竟往一旁倒去。

眼見她就要跌向方才打破的碗的碎片堆裏,驟然出現的一條頎偉身影,及時扶住了她。

是厲千孤!

「哇,嚇死我了。」風箏全身虛軟地靠向他懷裏喘息著。

潘儀貞見狀,神情變得更加可怖,像要撲上前將兒子懷中的女人給撕碎一般。

「孤兒,你......你在做什麼?」她含怒地喊道。

「『孤兒』?妳喊自己的兒子『孤兒』?」風箏瞠大了眼,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女人,給兒子取個古裏古怪的名字就算了,還喊他孤兒!

潘儀貞狠狠地瞪她一眼,根本不想理她。

「孤兒,你還不放開她。」她忍怒地道。

厲千孤在風箏站穩之後,才放她在安全之地。

一旁默默站著的杏兒,連忙收拾地上的碎片。

「娘,妳差點傷人了。」厲千孤真不敢想像,如果他沒及時回來,那後果恐怕難以設想。
雖說風箏是自願前來的,可畢竟也是「逢春堂」的大小姐,若受了傷,他可不好交代。

「你......」嚴厲的面孔在正式對上兒子的臉後,立刻化作無限委屈的神色。「孤兒,你這是在責怪娘?」她的聲音又恢復了病人的虛弱。

「不,我怎麼敢責怪您,我只是......」

「怎麼會讓一個黃毛丫頭充當大夫?你不要娘,只需要說上一聲,娘絕對不會連累你的。」潘儀貞語帶哽咽,似乎受了許多委屈。

風箏的眼睜得更大了,沒想到有人可以變臉變得如此迅速,前一刻還是想吃人的母老虎,後一刻立即變成了受害的小貓。

「娘,您怎麼會這麼說,我怎麼會不要您?」厲千孤立刻拋下風箏,連忙走到床榻前去安慰她。「您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是遺腹子,娘含辛茹苦地將他一點一滴拉拔長大,而且從未動過改嫁念頭,一心一意地守著他。

一個失去丈夫的女人要養活一個孩子,何其困難?如果他今日有些許成就,全都是他母親的功勞,他怎麼可能會背棄她?

「是嗎?」潘儀貞那委屈的臉孔總算稍微緩和。

背著厲千孤,她對風箏露出耀武揚威的笑容,似乎在警告她休想打她兒子的主意,厲千孤是她一個人的。

「那就趕她走,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她,更不許你見她。」潘儀貞說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好奇怪的女人,她的樣子似乎......似乎很怕人搶走她兒子,問題是──她有這個念頭嗎?風箏自問著。

「娘,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厲千孤在服侍娘親躺下後,立刻抓住風箏的手,將她往門外拖。

*****

「哎呀,做什麼?別拉著我,別拉啊,好痛呢!」風箏一路從房裏被拉著走到回廊,他總算才放開手。

「我不是說過要妳別來了,妳為什麼又來?」厲千孤質問著。

他沒說錯,誰也比不過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今這小女子竟然惹他娘親傷心,他心中自然不滿。

「我是來醫病的,又沒要做什麼,你們很奇怪耶,幹麼如此大驚小怪?」風箏實在不明白。「更何況之前你娘也沒說什麼呀!」

「不許批評我娘。」

「我哪有批評她?我只是說出事實。」風箏才不是那種會吃悶虧的人。「她今天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對我大發脾氣,一下子拿藥潑我、一下子想把我推倒,可是我什麼也沒做啊!」

厲千孤知道那是事實,但是只要會惹娘不悅,都不應該。

「沒人要妳來這裏受我娘的氣,妳走吧!」

看來他還算明理,沒一味地編派她的不是,維護他娘親。

「厲大哥,你生氣啦?」風箏撒嬌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花大小姐,請妳自重。」他剛正地道。

風箏收回了自己的手,努起小嘴。「算我愛多管閒事,人家只是要幫你,否則我又何必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走就走嘛!」

再好性子的人也是有脾氣的,她幽怨的水眸朝他一瞥,轉身就走。

「風......」

風箏立刻回過頭來,靈動的大眼裏寫滿冀望。

厲千孤隨即吞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挽留話,狠心地甩過頭去不看她。

風箏偷偷地揚起嘴角,卻不留戀,這次沒再回頭了。

聽見她離去的腳步聲,厲千孤回過頭來,心裏那股揮之不去的悵然感,讓他眉頭深鎖。

怎麼了?他究竟是怎麼了?風箏那小妮子終於決定不再纏著他了,不是很好嗎?他的日子再度恢復了平靜,不好嗎?奇怪了,他的心怎麼會有些苦澀,甚至想喊住她的腳步。

太荒唐了,他命屬孤寡,本來就不該有朋友,他的不祥,只會帶給別人痛苦的,她就此離開他的生命也好,也好!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2:34


「好了,厲千孤,他沒事了。風箏兒,別擔心,乖!別哭了。」花刁從沒見過大女兒如此淚眼汪汪,急忙安撫。

「真的沒事嗎?爹,厲大哥流了好多血,你要不要再檢查個詳細啊?」風箏扶著厲千孤受傷的手臂,央求道。

剛剛她才發現他手上的傷,比她想像中嚴重許多,簡直嚇壞了。

「風....花大姑娘,這只是小傷口,真的不礙事。」厲千孤拱手道。「還勞煩花老爺親自包紮,真是不好意思。」

花大姑娘?什麼時候他們變得如此陌生了?她心頭有些悶。

「哪里,我才不好意思呢!若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受傷。」風箏說著,眼淚不自覺地又落下。「而且你流了好多血,怎麼能算是小傷呢?」

厲千孤輕搖頭,其實他在保鏢的過程中,也難免受傷,這還算是小意思。

不過,這種讓人全心全意關懷的感覺真好,只是這種美好,他無權享有,替風箏擋的這一刀,就當作是謝謝她這些日子以來的關心吧!

「對了,花老爺,其實我這次來......」

「哎呀!風箏兒,妳......妳也受傷了,怎麼不說呢?」鳳小邪突然大驚小怪地喊道。

厲千孤本想把事情說清楚,但一聽到這句話,移開的眼神立刻回到風箏身上。

「妳哪兒不舒服?」他頗為激動地問。

鳳小邪給了一旁的老公和兒子一個別具深意的示威眼神。

「沒、我沒事啊!」風箏嗔道。「娘,妳胡說什麼?」

「還說沒事?妳瞧瞧妳的頸子,都凝了血漬啦!」鳳小邪立刻拉著女兒道:「走走走,進房去,娘替妳看看。」

「娘,妳不會看玻」花祖兒半捂住臉,有些汗顏地提醒。

「呃......對喔!」差點露出馬腳來。鳳小邪抬頭對丈夫道:「花老頭子,你還愣什麼愣?還不快替女兒瞧瞧。」

平時花刁一定會大驚小怪地立刻替女兒診治,但這一回卻顯得有些躊躇。

「這......這這......」

「花老爺,你還猶豫什麼?快替風箏看看。」厲千孤難得激動地喊。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還是喊了她的名字。

花刁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小子吼起人來這麼可怕。

「......好,好好,風箏兒,進房去,爹替妳好好檢查一番。」

「爹,我只是被刀鋒輕輕劃過,沒什麼啦!」而且根本也不痛啦!風箏一點也不以為意。

「怎麼會沒什麼?妳要知道,小傷不醫成了大傷,可就糟了。」鳳小邪推著他們父女倆。「去去去,快替風箏兒好好的從頭到腳檢查一番。」

「要檢查也行,但不用進房吧?」風箏懷疑地問。

「妳是女孩兒家,這麼大庭廣眾的檢查傷口,像什麼話?」鳳小邪回答。

「呃......那我先回避好了。」厲千孤明理地道。

「回避什麼呀?你給我留下來。」鳳小邪瞪了他一眼。「我女兒沒事便好,若是有事,哼!我絕對饒不了你。」

「娘......」

「花老頭,你還看什麼?還不快去幫女兒檢查傷口呀!」鳳小邪再度將他們父女推進門,自己就和厲千孤、花祖兒在門外守著。

「娘,妳看大姊不會有事吧?」花祖兒果真是個聰明又讓人疼的孩子,立刻在一旁敲邊鼓。

「唉!我怎麼知道?」鳳小邪豐姿猶存的眉眼朝厲千孤一瞄,若有所指地道:「那傻丫頭,總是那麼善良熱心,不顧自己的安危,可真是叫人擔心哪!」

鳳小邪的話說進了厲千孤的心坎裏,風箏的確是太善良了,這是好事,但同時也教人為她擔憂,深怕她會為自己招來什麼禍端──如他!

思忖之余,房門突然開啟,花刁垂頭歎氣地走出來。」

「花老頭,怎麼了?風箏兒不要緊吧?」風小邪上前詢問。

「她......呃,她......」發現太座一瞪,花刁趕緊道:「呃,風箏兒的傷勢比想像中嚴重,已經昏迷了。」

「昏迷?」這怎麼可能?好端端的人怎麼可能說昏迷就昏迷?厲千孤想都沒多想,立刻沖進房裏去。

「做得好啊!我的親親夫婿。」鳳小邪眉飛色舞地輕捶了丈夫一掌,以示鼓勵。

「這......這樣好嗎?」花刁很不放心地回頭張望。
要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和男人獨處一室,也只有這瘋狂的娘做得出來。

「有什麼不好的?你瞧他倆那種互為對方緊張的模樣,誰說不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是欠人推波助瀾罷了。你等著看,總有一天,他們會感激我的。」鳳小邪認真地吩咐道:「兒子,鎖門!」

「是。」花祖兒早已準備妥當,一切聽從娘的安排。

可惜房裏的人始終沒發覺自己已身入陷阱,只顧著自責,就這樣真心地守護了床上的佳人一夜,門有沒有被上鎖,倒成了其次。

也因此,隔天一早,迎接他和被下藥飽睡了一夜的風箏的──竟是一連串的逼婚儀式──這才明白原來他們都中了計。

*****

喜幔高懸,紅燭成雙。

在喜氣洋洋的新房裏,風箏安安靜靜地坐著,喜帕下,緊繃的情緒隨著越來越深沈的夜而俱增,一顆心充滿了忐忑。

「哎!都這麼晚了,姑爺怎麼還沒進新房?」陪嫁的丫頭澤蘭喃喃地道。

花家的四個小姐身邊都有一個自小陪著一起長大的婢女,由於花刁是藥癡的關係,所以四個丫發的名字也都取自藥材,像風箏的隨身丫發澤蘭,便是活血化瘀之藥材名。

「他......他不會後悔了吧!」風箏的心更是七上八下,欲揭開喜帕的手讓澤蘭給按下。

「不可,小姐,那喜帕是要留給姑爺來揭的。」

姑爺?她真的成親了嗎?就要嫁給那個日夜心頭懸念的人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頭上的鳳冠,似乎沒那麼沈重了,她深吸口氣,坐正了些。

心裏一直默念著出嫁前,她爹爹的吩咐:女子出嫁從夫,孝順公婆,打理家務,體貼夫婿,讓其無後顧之憂......

房門突然被打開,伴隨著澤蘭欣喜......又失望的聲音。

「來了、來了,姑爺進房......呀!妳是?」澤蘭懷疑地看著眼前的姑娘。

「我......我是杏兒,特地送甜湯來給新少奶奶的。」杏兒神色緊張地道。
「送什麼甜湯?桌上不正擺了一堆『棗生桂子』嗎?」澤蘭嬌唇一撇,低喃。「擱著吧!對了,姑爺呢?」

「少爺他......正與賓客同歡呢!」杏兒說道。「少奶奶怕是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先喝些甜湯填填肚子?」

「當然不行,少爺都還沒進房揭喜帕,小姐怎麼喝湯?」怕她家小姐肚子餓,還不趕緊進門,只差個丫頭送甜湯進來,這算什麼嘛!

澤蘭有些不悅,還好她夠機靈,早些時候就先拿了些預藏的東西給她家小姐吃了,否則不餓扁她家小姐的千金貴體才怪。

「杏兒,妳將甜湯先擱著吧!我一會兒再同厲大哥喝。」風箏溫柔地道。

雖然她頭蓋紅巾,沒瞧見她倆現下的模樣,但也猜得出杏兒是出自一番好意。只可惜澤蘭護主心切,一心只掛念著厲千孤沒進房的事,倒是將氣都給出在杏兒頭上了。

唉!這丫頭,她得找機會跟她說說才行,在花家她是上房的四大丫頭之一,又深得她的喜愛,自然可以恃寵而驕。但這是厲家,她也得給杏兒幾分薄面才是。

「同......同少爺喝?」杏兒端湯的手有些顫抖。
「沒錯,湯放下吧!」澤蘭接過那碗甜湯放在桌上,此時此刻,相信她家小姐是不在乎肚子餓的,她在乎的是厲千孤。「妳快去請你們家少爺進房來,別讓我家小姐久等了。」
喜燭都快燃了一半還不進房,真是急死人了,那些賓客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杏兒只盯著那碗甜湯看。

「快去。」

「澤蘭。」風箏輕斥,她真是太不懂規矩了。

就在這時,房門開啟的聲音再度傳來,繃著臉的澤蘭總算眉開眼笑了。

「啊!是姑爺回房了。」澤蘭喜孜孜地在風箏耳邊提醒後,立刻上前一福。「姑爺萬福。」
厲千孤輕輕地點頭,澤蘭非常識相地再一福,轉身欲往外走,卻在看見愣住的杏兒後,沖回來拉她一把。

杏兒臨走前,竟將方才端來的甜湯也一併帶走,惹得澤蘭有些不悅;不過她倒也很懂規矩,沒發作,離開前,還善解人意地將房門給關上。

*****

房內只剩下這對新婚夫婦了。

厲千孤凝視著床榻上那頭蓋喜帕的新娘,心中有些懼怕與擔憂。

娶親!今生今世,他居然還有這個機會?

輕吐了口氣,他不敢上前啊,怕......怕多年前的歷史又會重演,當喜帕一揭,新娘......新娘會變成──

不!他不敢再去回想了,那是多可怕的往事,就連他這昂藏七尺的男子,也會膽戰心驚。

其實他早該進房的,但他不敢,心中的死結,至今依舊無法解開。

怎麼如此安靜?除了聽到他一聲輕憂的歎息外,再無其他了?

風箏拔尖的耳朵,聽進那聲歎息後,心下十分不舍。

她瞭解他心裏的膽怯,但若一直裹足不前,就無法打破那個惡咒。

她還活著不是嗎?並沒有被他給克死呀!他在怕什麼?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夫君。」

那輕柔的呼喚,像是在茫茫白霧裏的一點光芒,厲千孤的黑眸跟著一亮。

「娶我真那麼讓你為難嗎?」風箏自怨地問。「我懂了,你是個大英雄、大豪傑,像我這般平凡的小女子,根本不該有所奢求的,我......我這就回家去,省得惹你討厭。」

「不!」厲千孤發急地上前揭去了喜帕。「不是這樣的。」

「夫君。」他終於揭開喜帕了,風箏感動得想落淚,欣喜地投入他懷裏。

厲千孤的心跳得好快......他的妻子,一個紅著眼眶,笑著流淚又愛撒嬌的妻子,投入他懷中的嬌軀,柔軟又溫暖,她喜極而泣的熱淚,濡濕了他胸膛前的衣衫,熨燙著他的肌膚,同時也令他欣喜若狂。

是活的,她是個俏生生的美麗妻子!

在紅燭的映照下,她白皙的肌膚散發出誘人的粉色光芒,他輕輕地端起她的下顎,那小扇子般的長睫眨了眨,純真中帶著甜美的幸福 光彩。

「夫君......」他為什麼要那樣看她?那樣喜憂參半的眸光,讓人萬分不舍。

她軟弱無骨的柔荑輕撫上他的臉,像是要抹去他的憂,讓他分享她心中無限激蕩的喜悅。
厲千孤迷失了,心弦為她而震動。

替她拿開了沈重的鳳冠後,他的唇隨即印上她的臉,吻幹了她的淚,再順勢疊上了她的唇。

像是要證明什麼,他的吻兇猛得彷佛要將她給吞噬,如狂濤駭浪,長驅直入地侵襲著她,吞沒了她的氣息、燎燒了她的感官。

一股激情的燥熱,在他們之間蔓延著。

他將她推上了床榻,理智迷亂,大手急切地解開嫁裳的前襟,如魔魅般的手在她身上愛撫,需索著她的一切。

唇也順著她白皙如雪的肌膚,烙印下一個又一個屬於他的印記。

他要她,要真真切切地感受她的存在,而不再是虛空一場的噩夢。

此時此刻,唯有強烈的佔有,才能安撫得了他的心。

風箏的心跳加速,全身燥熱,呼吸急促,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當她感覺到遊移在她身子上的大手急切地直逼、不顧一切地向她需索時,那股熱切的囂狂,驚駭了她。

他完全沒顧慮到她的害怕膽怯,一味急切地躁進,癡狂地索求。那些吻痕,像要在她身上留下永恆的記號。

當他的大手撕開她嫁裳的剎那間,她終於無法忍耐,害怕地大喊:「夫......厲......厲大哥。」

天啊!她真的好害怕,他的樣子像是一頭原始的猛獸,不顧一切地,急欲將她吞噬殆荊

聽到那聲怯喊,厲千孤彷佛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茫然地看著身下衣物淩亂、雙眼紅腫的風箏,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做了什麼令人害怕之事。

他急忙地跳離她身邊,好似她身上惹了什麼會傳染的惡疾。

方才的激情熱愛,此刻的遙遠距離,這驟然的改變,讓風箏無所適從。

「厲......厲大哥。」她低聲呼喚。

她並不是想拒絕他,只是她無法接受那麼猛然的急躁罷了。
「對......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厲千孤狼狽地別過頭去。

幸好她及時阻止了他,否則他還真怕傷害到她。

風箏拉攏好自己殘破的衣裳後,走到他身邊。

「我們是夫妻了,不用跟我道歉。」她瞄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厲千孤傻眼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雲淡風清,難道她不怕他?不怕他會重蹈覆轍,再度對她......

「想什麼?」她懷疑地瞠大眼問。

「沒......沒什麼,妳吃吧!」他在離她最遠的一張椅子坐下。

「可是娘說,新婚之夜,我們必須喝合巹酒。」

厲千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燭火映照下的她是如此美麗動人,而且單純善良,能獲此佳人,對他來說是怎樣難得的奇緣。

可是他不配,這樣的美麗佳人,應該有更好的歸宿,合該一輩子幸幸福福,而他能給嗎?他能嗎?

「為什麼?為什麼敢嫁給我?難道妳不怕我......」

「我怕!」風箏嬌唇展開了絕美的粲笑,嬌嗔著。「我怕你不要我,才新婚之夜,你不會就想休了我吧?」

「我......」厲千孤望著她問:「妳會同意我這麼做嗎?」

「除非我死.....」

他飛快地上前捂住她的唇,手甚至還會顫抖。他不希望她出事,他多希望兩人能夠白頭偕老。

「不許說那個字,永遠不許說那個字。」他大喝。
糟了!她觸犯到他心中的大忌了。

「我......你不休了我,我自然不會有事的。」她拉著他的手,嬌聲道。「我答應你,我會陪在你身邊,一輩子,不離不棄,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發誓喲!」

風箏突然想起出嫁前,冰心對她說的話:安心去嫁吧!如果我們雙胞姊妹註定有一人必須死,那人也絕不是妳。

冰心一向冷漠,把生死之事看得平淡,但她卻能感受到冰心對她的關愛。風箏相信在親人的祝福和丈夫的疼愛下,她會幸福一輩子的。

「箏──」

那甜膩的嗓音,加上殘破衣裳下的春光,讓厲千孤在窒息的感覺外,還有一股幸福的......錯覺。
幸福呵!他這輩子還有與這兩個字結緣的一天嗎?

「放心,現在不信我沒關係,反正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向你證明,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花風箏一向這出必行喔!」她捧起一杯酒,端給他。「喝酒吧!這是我爹珍藏了十七年,帶著祝福的女兒紅。爹說,我倆喝過後,就會幸福一輩子了。」

香醇的酒就像嬌豔的佳人一樣,飄散的芳味,令人心神蕩漾。

幸福一輩子;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一輩子。

厲千孤覺得自己真是撿到了個寶,這個寶貝,就算要犧牲自己的命,他也要盡力與天爭奪,再不放手了。

牽起她的手,他慎重地與她喝了那杯酒。

「箏,我用生命發誓,我會守護妳一輩子的。」他認真地道。

風箏笑顏逐開,一張芙蓉般的俏臉愈顯光采奪目。

「累了吧!快上床去睡。」厲千孤將她打橫抱起,輕輕地放上了床。
臨走前,風箏急忙拉住他的手。

「你要去哪里?」夫妻不都應該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嗎?

厲千孤輕笑,拿來了一張小矮凳,放在她床邊......

「睡吧!我會在這裏守著妳,就是老天爺要妳,我也不允。」他真摯地道。

「厲大哥,你怎麼還那麼迷信啊!」她嗔道。

「睡吧!」他仍堅持著。

嘗過太多失去的痛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風箏搖搖頭,愛守就讓他去守著吧!如果這樣能讓他安心的話,她知道,要打破那個迷咒,光嫁給他是不夠的,她會好好保重自己,跟他相愛一輩子,用此證明一切。

那惡咒,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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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3:13


「瞧!我手舞足蹈、我活蹦亂跳!」

一早醒來,風箏的心情就處在極度亢奮中,她完全沒有新嫁娘的嬌羞,反而蹦蹦跳跳的,比一尾活跳蝦還要厲害。

厲千孤簡直拿她沒辦法,看她擠眉弄眼的模樣,忍了一肚子的笑。

「我就告訴你了嘛!根本不會有事,那些都是算命的在胡蓋啦,沒想到你居然會上當,哈哈哈,我要笑你一輩子,你等著好了。」風箏拉著他的手晃呀晃,簡直開心極了。

「好,我等著。」只要她沒事,讓她笑一輩子又何妨?

「呵呵呵......」銀鈴般的笑聲隨風散開,飄蕩在厲家死寂多時的每個角落。

「小姐,妳收斂一下吧!要是嚇跑了姑爺,可得不償失呢!」澤蘭揶揄地道。

「好啊,壞澤蘭,居然敢笑我,看我不整治妳。」風箏追著她跑。

「姑爺,你瞧瞧小姐,現在後悔了吧!娶了個凶婆娘進門,可有苦頭吃嘍。」澤蘭繼續搧風點火,繞著厲千孤,跑給風箏追。

「澤蘭,妳這死丫頭......」

「姑爺救人啊!」

「誰敢救妳?」風箏氣呼呼地道。
兩個女子跑來跑去,那叫聲、笑聲,為陰沈的厲家注入了一股生氣。

「箏,別跑了,瞧妳跑得滿身大汗。」厲千孤溫柔地替她拭去額上的薄汗。

「哎呀!姑爺好體貼喔,澤蘭也滿身大汗呢......」

「不行。」風箏吃醋地將丈夫給緊緊霸祝「想找人擦汗也行,可腦筋別動到我家相公身上來。」

厲千孤見她主動投懷送抱,心裏的欣喜和踏實感,無以言喻。

「呵!小姐,人家又沒說什麼。」澤蘭笑著道。

「妳這丫頭......」

「咳!」就在主仆鬥嘴的當兒,突然一聲輕咳,奪去了眾人注意力。

三人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潘儀貞和桂嬸,居然已站在門外。

「娘!」

「老夫人萬福。」

房內玩鬧的人連忙正襟危坐地請安。

「嗯!」潘儀貞冷苛的眼神朝風箏掠去,薄涼的唇一撇。「花家真會教女兒、真懂規矩啊!一早沒來跟婆婆請安,反而還是我這個做婆婆的先上門來,不過這也不能怪我性子急,實在是......我怕家裏死了人,還不知道呢!」

「娘!」厲千孤激動地喊。

「孤兒,娘說錯什麼了嗎?」潘儀貞用無辜的眼神問。

風箏暗暗地扯了一下丈夫的衣袖,再展出笑臉,上前一福。

「娘,是媳婦兒不懂規矩,這就給您請安。」

「不敢當,花家的大千金是金枝玉葉,咱們還高攀了呢!」潘儀貞刻意道。

「娘,您快別這麼說。」風箏有些惶恐。

譏誚的唇微揚,潘儀貞不理她,眼神一轉,望向兒子。「怎麼還不去鏢局看看?雖然現在鏢局是稍微穩定了,但是你也得親自去指揮。」

「我?」厲千孤有些不解,今日算是他新婚的頭一天,娘就急著要他去工作,放著新婚嬌妻不管,未免不近人情。

「唉!算一算,都娶了第四個,如果之前我那三個薄命媳婦沒死,這花......箏兒還得排第四呢......」潘儀貞說完,故意又掩住了唇。「哎呀!瞧瞧我多不會說話,竟然把事實都說出來了,孤兒,你不會怪娘吧!」
「不......怎麼會。」厲千孤焦奈,畢竟那是事實。

「男人嘛!事業為先,去忙你的吧!」潘儀貞掠了風箏一眼。「至於妳,以前妳是花家的千金小姐,但嫁過來厲家,就得守厲家的規矩,我這個做婆婆的,當然也義不容辭的得指導一番了,妳說是嗎?」

「是,請娘指教。」風箏恭敬地回答。

潘儀貞說完話,轉身往外走。「我等妳。」

她們離開後,澤蘭忍不住拍拍胸。「小姐,看樣子,那個老夫人她......」在風箏的瞪視下,澤蘭趕緊識相地閉嘴。

「箏,別擔心,我家沒什麼規矩的,只要聽我娘的話,那就行了。」厲千孤趕緊安撫。

「我瞭解,放心吧!你老婆是人見人愛的喲!婆婆不會為難我的。」風箏笑著替他拉齊了剛剛玩鬧後微縐的衣裳。「你還是趕緊去工作,別誤了正事。」
「但是妳......」

「放心吧,娘不會吃了我的。」風箏承諾道。「跟娘請過安後,我再去看你,行嗎?」

「行,當然行,我等妳。」厲千孤握了一下她的手後,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太好了!」風箏開心地笑道。
現在先要求去鏢局看他,再過一陣子,再請他帶她一起去保鑣,哇!好刺激,這樣的生活實在快樂極了。

「小姐,姑爺外表看來很冷漠,但事實上可是個體貼的好郎君呢!」澤蘭對厲千孤的觀感,可說是一夜瞬變。

「當然啦,他可是我千挑萬選的夫婿呢!」風箏得意地道。

「不過妳也別高興得太早,那個老夫人......不好惹啊!」

「誰怕誰?澤蘭,走,咱們請安去。」

*****

大廳上,潘儀貞坐在上位,端坐如儀,面無表情,像尊雕像似的。而她身旁站著的桂嬸也顯得正襟危坐,如臨大敵。

「噗哧!」真是太好笑了。

風箏滴溜溜的靈動眸子轉了轉,努力克制著自己的笑意;在這麼嚴肅的場面下,她可別真的笑出聲才好,免得讓人覺得不夠莊重。

只是,莊重作啥哩?人若能活得自在、活得快樂、有意義不就好了嗎?何必訂太多死規矩來絆住腳步?

她暗自發誓,將來自己的兒子若是娶了媳婦,絕對不擺這種臉色和場面給人看......

「小姐,妳在想什麼?」都進到大廳裏了還只顧著傻笑,澤蘭忍不住推了推她,提醒著。

「嘎!」風箏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瞧瞧她在想什麼,自己的媳婦?那還要多久以後的事兒呀?幸好這些人不會讀心,要不還真是丟人哪!

「少奶奶。」杏兒恭敬地遞過香茗。
風箏接過茶水後,款款地走到婆婆面前,低身一福。

「娘,請用茶。」

潘儀貞瞄了一眼,撇撇唇道:「這茶水捧得這麼高,我怎麼拿得到?」

風箏聞言,立刻又低了低身子,不料潘儀貞還是不理她,讓她納悶極了。

「跪下吧!少奶奶。」桂嬸低聲提醒著。

風箏瞠直了眼,跪下?會不會太隆重了呀!

偷偷地覷了一下婆婆的臉色,她似乎也是這種想法,要不唇角不會冷揚著吧。

算了,跪就跪,沒什麼大不了的。

「娘,請用茶。」她屈膝一跪,乖順地喊。

潘儀貞看也不看她一眼,像是沒聽到似的,就這麼任她捧著茶水跪著。

「老夫人,小姐請您喝茶呢!」澤蘭看不過去,出聲道。

「死丫頭,真沒規矩,這裏哪有妳說話的分兒?」潘儀貞眼一瞄,她身邊的桂嬸立刻伸手給了澤蘭一巴掌。

「桂嬸,妳怎麼可以隨便打澤蘭呢?」風箏吃驚地喊。

「哼!既然主子沒能力管教,那就由我來教訓她。怎麼,妳有意見嗎?」潘儀貞揚了揚眉問。

「可是......」

「小姐,我不要緊。」澤蘭可不希望小姐為了她,得罪了婆婆。

「唉!」無法保護自己的丫鬟,風箏有種無力感。

「少奶奶,妳還沒敬茶呢!」杏兒在旁偷偷提醒。

風箏看了潘儀貞一眼,再度遞上茶盤。

「娘,喝茶。」現在的聲音裏,已經少了一分尊敬了。

潘儀貞接過茶杯後,順手又讓茶杯「不小心」地跌落,濺了風箏一身濕!

「啊......」

「哎喲!」潘儀貞先聲奪人。「妳這麼不情願?是想給我這個做婆婆的一個下馬威嗎?」她伸手甩了風箏一巴掌。

風箏捂住臉,心中充滿了委屈。

「妳怎麼可以打我?」從小到大,沒有人敢大聲責駡她一句,更遑論是打了,風箏完全無法接受。

「還敢頂嘴!」潘儀貞又甩了她一巴掌。「哼!我警告過妳,別靠近我兒子,妳偏不聽,還讓他為妳神魂顛倒,甚至不惜娶妳進門。妳很行嘛!我倒要看看妳有多厲害,能躲得過昨晚不死,還能活多久。」

「妳怎麼能這麼說?好歹我也是妳的媳婦。」風箏據理力爭,臉上的熱辣感受,讓她眼淚不受控制地紛落。

「我沒有媳婦。」潘儀貞冷凜的臉色有些駭人。「這輩子,我註定了要與我兒子相依為命,是妳妄想破壞我們的寧靜,難道不該打?」

就在她的手又想朝風箏的臉上揮下時,澤蘭立刻搶先一步擋在風箏面前。

「不許再打我家小姐了。」
「小姐?」潘儀貞冷笑。「要當小姐回家去當,在厲家,沒有小姐,只有很多很多的孤魂野鬼,等著吧,妳家小姐很快也會成為其一。」

「不,不會的,小姐不會死的,我會保護她,姑爺也會保護她的。」澤蘭大聲抗議。

「死丫頭,居然還敢頂嘴。」潘儀貞被氣得全身發顫,握緊了拳頭。「桂嬸,把這丫頭給我關到柴房去,沒我的允許,不準她出來。」

「不,娘,不可以......」風箏拉著澤蘭大喊。「不要帶她走。」

沒想到桂嬸的力氣那麼大,風箏根本無力對抗,也不太敢正面抵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澤蘭被帶走。

「娘,妳饒過澤蘭吧!我保證以後不敢頂嘴了。」風箏央求著。

「哼!想當我的媳婦?想迷惑我兒子?我告訴妳,只要妳不死,我多得是整治妳的辦法。」潘儀貞冷笑後轉身離去,將她推倒在地上。

風箏有些心寒。天啊,這是怎樣的婆婆?居然......居然這樣對待她?

「少奶奶,妳要不要緊?」杏兒上前扶著她問。

「杏兒,她是不是瘋了,我跟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麼那麼討厭我?」風箏紅著眼眶哽咽問。

從小到大,她都是個人見人愛的姑娘,上花家提親的,多半都是為她而去,蘇州城裏的人大多都知道,花家的大姑娘才貌雙全、熱心善良。孰料她就不得婆婆的緣,才嫁過來第一天,便受到這種待遇,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這.....少奶奶別難過了,其實老夫人也不是針對妳,只是......」

「只是我千不該、萬不該,搶了她兒子,這是什麼道理嘛?」風箏抹去了眼淚,氣呼呼地站起來往外走。

「少奶奶,少奶奶,妳要去哪里?」杏兒追上前問,可別才嫁過來第一天而已,就哭著回娘家去,這樣他們實在很難交代。

「杏兒,幫我照顧澤蘭,我要去找厲大哥回來救她。」

「少奶奶,少奶奶......」杏兒急喊,可惜風箏早已消失了蹤影。

*****

位於蘇州城的「厲風總鏢局」,占地頗廣,雖然沒有金碧輝煌的外表,但是軒壯質樸的造景,更顯出一分沈穩氣度。

鏢局裏,幾乎清一色都是男人,因此風箏的出現格外引人注目。

「聽說她就是新少夫人。」

「長得挺年輕可愛的嘛!但是......怎麼在哭啊?」

眾人的議論紛紛並沒有引起風箏的注意,她如入無人之地,在總管的帶領下,直接找上了正在忙碌的丈夫。

看見滿臉淚痕的她,厲千孤顯得有些驚詫,但表面上他還是維持一貫平穩,當機立斷地關上大門,杜絕門外一雙雙好奇的眼睛。
在聽過嬌妻的陳述後,他連忙安慰。

「別哭了,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讓妳受委屈了。」厲千孤知道娘很疼愛他,但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對待風箏,實在讓他很不安。

「不是你的錯,是你娘的錯。」她就事論事道。

「再怎麼樣,妳也不能責怪娘,她......她只是太疼我、擔心我而已。」

「擔心什麼?怕我從她身邊搶走你嗎?」哪有做娘的跟媳婦搶人的,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也不儘然。」厲千孤歎了口氣。「娘只是擔心我太喜歡妳,到時候妳若......她只是怕我難過,她是為我想的。」

「可是我沒死啊!你們為什麼一直做無謂的擔心?」風箏不解。

厲千孤將她攬進懷中。「如果可以,我真想將妳縮小,永遠帶在身邊,那我就不用這麼擔心了。」

靠她越近,越能感受她的美好,對她的愛意也與日俱增,他無法想像若失去她,自己會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別擔心,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但是我會用事實向你證明的。」靠在他懷裏,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就好。」厲千孤端起她的臉道。「對了,以後別再這樣做了,妳就這麼哭著跑進來,會引起很多人誤會的。」

「誤會什麼呀!這是事實啊,你娘的確欺負我。」風箏指著自己仍舊紅腫的臉蛋。「瞧,她還打我呢!」她毫不隱瞞地告狀。

厲千孤看著她細白的臉上那抹紅腫,十分心疼地拿出藥來幫她敷上。

「怎麼會這樣呢?娘應該不會動手打人。」娘一向敦厚,只是面冷了點。
「難不成你以為我自己打自己,故意栽贓?」

厲千孤見她負氣地嘟著唇,趕緊補述。「如果是真的,我會跟娘溝通的。」這樣的確不行。

「嗯!」她這才滿意地投入他懷裏。

「箏,對不起。」

「別再跟我道歉了,我說過不怪你的。」

「是我讓妳受了委屈,妳......有沒有後悔嫁給我?」厲千孤輕撫著她如瀑般的柔順黑髮問。
他實在配不上單純又善良的她。

風箏輕輕搖頭。「原本啊,我以為你會一直冷酷地對待我,直到老了、我死的那一天才承認愛我的。但是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就對我好,這麼關心我,我很開心喔!我不會後悔的。」

他點了點她的俏鼻,愛憐地道:「妳可真大膽,這樣妳也敢嫁?」

「沒法子嘍,誰教大街上人來人往,我就偏偏只聽見了你的歎息。」從此後,她的熱情,只能繞著他轉了。

是他心底的歎息也好,是孤魂野鬼的歎息也罷,反正她就是聽見了,淪陷了芳心,從此不想自拔。愛上了他,她從不後悔。

「歎息?」但願兩人的相遇,是美好的開始,而不是殘酷的結束。

*****

當風箏帶著救兵回到厲家時,沒想到迎接他們的,會是這種場景──

「小姐,妳回來了。」澤蘭跑過來問安。「姑爺萬福。」

她和桂嬸及杏兒正在刺繡,而潘儀貞就坐在旁邊看,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咦!會不會是她眼花啦?

「你們......」

「少爺、少奶奶。」桂嬸和杏兒同時一福。

「回來了。」潘儀貞親切無比地上前拉著風箏的手道。「噯!箏兒,要出門去怎麼也沒說一聲,不知道娘會擔心嗎?」

「擔心......我?」不會吧!她變臉的速度真叫人訝異。

「來,這邊坐,都是自家人了,別客氣啊!」潘儀貞轉頭吩咐著。「杏兒,妳不是熬了燕窩蓮子湯,還不快端來給少爺和少奶奶去暑。」

「是。」

這是怎麼回事?風箏和厲千孤面面相覷,眼中寫著疑惑,一肚子想跟潘儀貞溝通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少爺、少奶奶請慢用。」杏兒勤快地將燕窩蓮子湯放到兩人桌邊。
「呃!謝謝。」風箏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偷偷地望了澤蘭一眼。

澤蘭則給她一個奇特的笑容。

「不對啊,澤蘭,妳不是被娘關進了柴房嗎?誰放妳出來的?」風箏藏不住話,直接問道。

「我把她關進柴房?」潘儀貞臉上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便恢復慈藹的笑容。「怎麼可能?澤蘭是這麼乖巧的女孩,我怎麼會這麼做呢?」她大呼冤枉。

「可是我明明......」

「小姐,哪有這回事?是妳想太多了吧?」澤蘭淺笑盈盈地回答道。

風箏更是瞠大了眼,怎麼連澤蘭都這麼說?這是怎麼回事?

「澤蘭......」

「小姐,我真的沒事,是妳胡思亂想了。」澤蘭平順地笑道。

「我哪有?我.....」

「箏,喝湯吧!這湯熬得不錯。」厲千孤趕緊將一碗燕窩蓮子湯放到她手上。

既然沒事就好,都是他的至親,他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是她想太多了嗎?風箏別具深意地看了眾人一眼,心中直犯嘀咕。

「對了,孤兒,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潘儀貞端起桌邊的茶,閒話家常似地問。

「我......」厲千孤還真是被問倒了,總不能說是接到嬌妻的求救訊息吧!

「我知道,才剛娶親,捨不得嬌妻。」潘儀貞瞥了風箏一眼。「不過我說箏兒啊,妳都已為人妻了,雖然你們新婚燕爾,但鏢局裏總都是些大男人,妳到鏢局去......不太好吧!」
「娘,這有什麼關係?我還想跟厲大哥一起運鑣呢!」風箏沒什麼心眼,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哎喲!那可真是萬萬不可。」潘儀貞差點噴出口中的茶,連忙阻止道。「厲家養得起妳,用不著妳去拋頭露面的。 孤兒,你說是不是?」

「是的,娘。」厲千孤也不贊同風箏的說法。

「可是......」

「箏兒,莫非妳是不想跟我這老太婆在一起?所以才......」潘儀貞故作傷心模樣。

「不不不,娘,您誤會了。」看她慈愛的模樣,風箏開始檢討自己,莫非她真的是誤會了婆婆?

咦!不會吧,她的幻想力也許豐富了些,但她臉上的巴掌印又該如何解釋,到現在還疼著呢!

「那就好。」潘儀貞疲倦地道。「我累了,桂嬸,扶我進房休息去。」

「是。」

從頭到尾,風箏都是滿頭霧水,根本摸不著頭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奇怪了,澤蘭明明被關進了柴房啊!怎麼會突然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風箏端著懷疑的面容問夫婿。

「可能真的是妳多想了。」厲千孤將她拉到身邊。「我就知道,娘雖然面冷,但是心熱,她絕對不會為難妳的。」

「難道你認為我臉上的紅腫是自己打的,然後去造謠嫁禍給你娘嗎?」風箏氣呼呼地問。

現在她才明白潘儀貞的真正用意,原來她是想在自己兒子面前扮大好人,害她成為誣告者,只是澤蘭怎麼也會陣前倒戈?真令她不解。

「風箏。」

「厲大哥,我不會做那種事的。」

「好好好,我相信妳。」厲千孤也相信單純的風箏不會做這種事,所以他迷惘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才成親第一天,就弄成這樣?「算了,箏,如果真是娘為難了妳,看在我的面子上,讓讓她好不好?」
「本來就是真的,她真的有打我耶!」

「好,那我再次跟妳道歉,原諒她好不好?」夫婿難為啊,不過厲千孤總是欣慰的,只要大家都沒事就好。

風箏想了想,才點點頭。「好,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原諒她一次。」

「謝謝妳。」

「我們都是夫妻了,一直道謝不嫌生疏啊!」風箏嬌然的俏臉一橫,靈黠的眸光閃動,突然擊了下掌。「對了,娘在我出嫁的時候交給我一樣好玩的東西喔!說是要給我們兩人看的。」

「哦!」在被丈母娘設計過後,厲千孤對鳳小邪可是敬畏有加。

「什麼態度?我是看在你相信我的分上,才給你看的耶!」風箏微慍地嗔道。「既然你沒興趣,那就算了。」

「不!我有興趣。」嬌妻的話能不聽嗎?「到底是什麼東西?別賣關子了。」

風箏這才喜孜孜地從枕頭下拿出一本書遞給他。

「娘說我們要一起看。」

「一起看?」丈母娘在玩啥把戲?

「對啊!」風箏趕緊舉起手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自己偷看過喔!娘說過要兩人同時看,才能夠增進夫妻間的感情呢!」

厲千孤唇一勾,深邃的眸子在看見書名後,懷疑地用力眨了眨。

「如意合歡秘笈?」

「對啊,秘笈耶。呵呵,這一定是娘要傳授給我們的高強武功,練了以後,我們就會既如意又合歡了,也難怪娘要我們一起看,她一定是認為我天分不足,要你指導我。」娘真是用心良苦哩!

厲千孤可不這麼認為,光看書名,他就知道這到底是怎樣的一本書了。

不過實在稀奇了,一個那樣刁鑽古怪的丈母娘,居然能教育出他這個如此單純無邪的小妻子,能不令人好奇嗎?

「快瞧瞧裏面寫了什麼。」風箏不疑有他興奮地催促道。「算了,我來翻好了。」她就像個收到新奇禮物的孩子,期待得不得了呢!

當她動手翻開書,看到那一頁又一頁香豔刺激的交媾圖畫後,興奮的聲音突然無聲無息,只剩下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動。

「他們......為什麼他們練功都不穿衣服?」而且姿勢好......曖昧呀!

她臉紅心跳,熱氣直冒,熏紅了一張俏臉。如此可愛的模樣,叫人很難不動心。厲千孤忍不住逗了逗她。

「看來這些『招式』都挺厲害的,想要我指導妳嗎?」他的聲音暗啞,曖昧十足。

風箏瞠大的眼眸轉到他身上,懷疑地問:「你會嗎?」

厲千孤真是哭笑不得。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他脫口而出。

「也......也對,可是這樣好嗎?」要脫衣服耶!

「我們是夫妻,怕什麼?」

「......好,好吧!」可愛的小妻子翻著秘笈發問道。「這麼多招式,也沒注明要從哪一式開始練,要不要先回去問問娘啊?」

「不用。」這種事只能意會,哪能言傳?

「那你說從哪個招式開始比較好呢?」天真的花大姑娘繼續翻著書問。

厲千孤順手從她手上奪過書,將它拋到床下,並將床簾解下。

「哎呀,我的秘笈。」風箏想下床去撿書,卻被他攬進懷裏。「你為什麼拉住我?不看書怎麼學?」

「用不著。」他再度制止了她撿書的動作。

「可是......」香軟的嬌軀在懷裏蠕動,觸及了他最原始的渴望,熱血沸騰,情欲氤氳了他的黑眸。
「讓我來教妳吧!」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邊細喃,像是要催眠似的。
大手一揮,燃燒的燭火瞬間熄滅,他溫潤的唇也開始品嘗她絕美的眉眼,乃至覆上了她香馥的唇。

風箏被他所營造的氣氛惹得心跳加速,但在他的唇覆上她的時,之前可怕的經驗突然浮上心頭,她突然驚駭地推拒他。
「別怕,我會溫柔待妳的。」那聲音就像魔咒般,有迷惑人的本事。

她停止了掙扎,因為他細柔的輕吻,讓她備感受寵,沐浴在幸福裏。

「啊,為什麼脫我衣服?」突然身上一涼,她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只剩下一件肚兜。

「妳不是也看過書了嗎?」

「那你也得脫,我幫你。」小妻子覺得新奇有趣。

厲千孤可不這麼認為,她細嫩的柔荑以折磨人的速度,慢慢地脫著他的衣裳,簡直叫他熱血翻騰,激切的渴望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我來!」受不了那種緩慢的折磨,他乾脆自己脫掉自己的衣裳。

大手一揮,她身上連小肚兜也跟著滾落地面,兩人赤裸相見。

幽暗中,他們只能借著稀微的月光,隱約地看到彼此。

似水柔情的吻痕遍及她全身,引起她陣陣的戰慄激動,難以言喻的燥熱和飽漲的情欲,讓她發慌。

「厲......」

「別怕,跟著我。」

溫柔瞬轉,他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溫吞,急切的熱吻像是狂風暴雨,點點落在她的身上、心上,直到發現她準備好了,他一舉與她結合──

「啊──」她痛喊出聲。

「對不起,我太急躁了。」厲千孤汗流涔涔,他以為她已經準備好了,但顯然的,那初夜的痛,還是難以避免。

捨不得看他極度的壓抑,她伸手輕輕地撫去他臉上的汗。

「我沒事了,繼續。」雖然有些迷惘,但是她看得出來,他是快樂的,而她喜歡看到他快樂的樣子。

可愛的小妻子呵!如此的體貼,即便是鐵漢也要化為繞指柔了。

厲千孤心疼地等待著她的適應,從緩慢的律動漸漸加快到極快的速度,嬌喘和低吼交織......

那種極痛又極樂的交錯,那種從未有過的放浪形骸感受,讓她迷失了自己。

兩人就這樣輾轉纏綿,直到天明──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3:42


一夜好夢!

強健有力的古銅色臂彎裏,是一個水嫩嬌豔的美人兒,此刻她仍閉著眼,呼吸均勻,不知道正在作著什麼好夢,她的紅唇始終往上揚,顯露著幸福的笑容。

厲千孤不敢輕舉妄動,怕驚擾了她的睡眠。

凝視著懷中嬌滴滴的人兒,他心中有無限滿足感。

昨晚原是想逗逗她的,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他竟然和她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夫妻。

他好幸福啊!望著臂彎裏的她,一股難以言喻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他深刻地認知著,這是他的妻子。他終於開始稍稍的知道了,什麼叫做幸福,什麼叫做一輩子。

是的,從來沒有人帶給他如此深切的感受,他竟強烈地愛著她,這一生他將細細地呵憐她,他要每一天醒過來時,都能看到她甜美的笑容。

但是命運啊,能否饒得過他?她真能在他身邊一輩子嗎?

從他內心深處發出的戰慄,驚擾了沈睡中的人兒。

「厲大哥,厲大哥......」她閉著眼,胡亂地揮動著雙手。

「我在這裏,箏,我在這裏。」他趕緊握住她的手,安撫道。風箏緩緩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他關切的眼神。

她像只無辜的小貓似的,眨了眨水眸。「厲,我以為你不見了。」

「怎麼會?我一直陪著妳的。」厲千孤關心地問。「身子還好吧?」

紅雲瞬間染上了風箏的嬌靨。

「嗯!」她不自覺地發出幸福的笑容。「那......你做的,跟娘給我們的那本書一樣嗎?」她還惦記著這件事不忘,想要和他一起如意合歡呢!

「呵呵呵......」厲千孤再也忍唆不禁了,他清朗的笑聲,連房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討厭,幹麼笑我,我有說錯嗎?」她嬌嗔著,將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裏。

「妳沒錯,只是太可愛了。」厲千孤端起她的臉,認真地道。「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妳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為什麼呢?她已經在他懷中了,他怎麼還是如此不安?

風箏好心疼、好心疼,現在唯有好好保重自己,才能慢慢解開他的心結了。

「還不信?跟你打勾勾如何?」她伸出了小指頭道。

出乎意料地,厲千孤竟也伸出小指,跟她訂下這個一輩子的誓約。
*****

「小姐,妳真的好大本事喲,能夠讓冷酷的姑爺笑得那麼開心,害我那時真想沖進房裏來瞧瞧姑爺笑起來是怎生的模樣呢!」邊幫風箏梳妝,澤籣邊嘖嘖稱奇地道。

風箏盯著她,那天的事怎麼問都得不到答案,她索性不去想。

「嘎?妳......也聽見他笑啦?」風箏有些不好意思問。

「不只,連杏兒都聽見了。」澤蘭興奮地叫著。「小姐,妳都沒瞧見,那杏兒的臉色有多絕。我想姑爺一定很少笑。」

風箏聳聳肩。「不會吧!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當著一大群人面前笑得好大聲喔,好丟臉呢!」而且是笑她,真想當作不認識他。

「是嗎?那可真是有趣了。」澤蘭抱著少女情懷的口氣道。「真好,如果也有個人對我這麼好,那我死也甘心了。」

「咦!妳這不是在提醒我該把妳給嫁出去了吧!」風箏斜睨了她一眼,曖昧地問。

「小姐──」澤蘭嗔道。「人家才沒有呢!要嫁也該先嫁杏兒姊姊啊,她都過了雙十年華,比妳還大了耶!」

「是啊,我倒是沒想到這點。」現在她身為厲家的小女主人,她婆婆沒打算到的,她必須提醒一番。

「妳呀!腦子裏只記得俊俏姑爺,是吧!」澤蘭取笑道。

「死丫頭,敢笑我,我打死妳。」

「哎呀!小姐饒命......」澤蘭一個轉身,不小心地撞到了站在背後的人。

「杏兒?」她什麼時候進門的?怎麼像個鬼魅,一點聲音也沒有?主仆倆雙雙懷疑地望著她。

「對......對不起,少奶奶,我......我不是故意打擾妳和澤蘭的談話的。」杏兒驚慌畏懼地道歉著。

「沒關係,杏兒,我不怪妳,妳別怕。」風箏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看著她端進門的東西,忍不住搖頭。「這盅藥......不會是給我喝的吧?」

「.....是,這是......老夫人特地交代的。」杏兒低垂著頭,默默添了一碗遞給風箏。「少奶奶請用。」

風箏從小在藥材堆裏長大,由於雙胞胎妹妹──冰心的身子骨弱,因此她也被迫吃了不少補藥,現在一聞到藥的味道,竟然有種想吐的感覺。

「澤蘭,這幾天妳辛苦了,給妳喝吧!」風箏轉遞給她。

「又給我喝?」澤蘭苦著臉,沒想到在花家和在厲家都一樣,苦命的小丫鬟還得替小姐喝藥?這算什麼嘛!

「要妳喝就喝,妳身子骨比我還弱,多喝點補藥什麼的比較好。」風箏露出邪黠的笑容道。

「哼哼──說得真好聽。」澤蘭不想作無謂的抵抗了,她瞭解風箏的個性,要她喝藥,比掐住她的脖子還要殘忍,何必呢?「好吧,我喝就我喝。」

「不!」杏兒突然大聲阻止。

主仆倆嚇了一跳,沒想到說話一向像貓兒似的人,竟然會這麼大聲叫嚷,紛紛懷疑地望著她。

「老夫人吩咐過,這藥.....是要給少奶奶喝的。」杏兒略帶緊張地道。
「反正有人喝就行了嘛,何必計較那麼多?」風箏笑著說。

澤蘭聳聳肩,端起藥碗就口。杏兒突然往前一撞,將澤蘭給撞倒,連帶的杷藥也灑了一地。

「哎呀──妳在做什麼?」澤蘭大叫。「我的衣服毀了啦!」澤蘭身上穿著才找人為她縫製的新秋裝,還是她最喜歡的一件,簡直氣死她了。

「對不起,澤蘭,我......我不是故意的。」杏兒趕緊收拾地上碎了的碗盤。

奇怪,地面上所散發出的藥味,怎麼......有點奇特?風箏從小跟著父親在藥堂裏耳濡目染,對於藥品,也略有涉獵,只是她想不起來那種味道到底是什麼......

「哎喲!」太過慌張,杏兒不小心被碎碗給割傷了手,痛呼著。

「杏兒,妳受傷了,我幫妳包紮吧,這裏就讓澤蘭去收拾。」風箏不再多想,關心地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杏兒收拾過後,立刻轉身出門。

「小姐,妳別怪我多疑喔!我覺得......那碗藥,怪怪的耶!」澤蘭直覺地道。

「怪怪的?」風箏咀嚼著這幾個字。

潘儀貞用怪怪的補藥給她補身子?而且還非給她喝不可,這......

「啊!」澤蘭忽然瞠大眼叫道。「小姐,會不會以前死掉的那些少奶奶們,其實是......」

「不可能!」風箏知道她要說什麼,直接否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澤蘭,妳別亂說話。」

澤蘭忽然拿出了懷中的手絹兒,吸了吸地上殘餘的藥汁。

「澤蘭,妳在做什麼?」

「我要拿給小少爺檢......」

「少奶奶,老夫人有請。」桂嬸的聲音突然由房門外傳來,打斷了她們主仆倆的對話。老夫人?她找她作啥?主仆兩人心中不禁納悶著。

*****

「跪下!」才一進門,潘儀貞冷苛的聲音便傳來。

「娘,我......我做錯了什麼嗎?」風箏懷疑地問。

「妳沒錯,妳只是比較厲害而已。」潘儀貞走到她面前,冷冷地瞪著她。「居然敢在我兒子面前搬弄我的是非。」

「不,我沒有。」

「沒有?哼!要不那天是誰到鏢局找人的?」潘儀貞冰冷譏誚地看著她。「好一張狐媚的臉蛋,居然能將我兒子迷得神魂顛倒,一直拴在妳裙兒邊。」

「娘,妳在說什麼?厲哥陪著我,那是怕我.....」

「怕妳死!」潘儀貞突然像是發現什麼似的問:「對了,妳怎麼還沒死?」

這人是瘋了嗎?風箏實在懷疑。

「妳那是什麼眼神?別以為我兒子寵妳,妳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我從來不敢這麼想。」風箏真心地道。

「哼,妳不敢想?不敢嗎?」潘儀貞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妳怎麼還不死?難道要孤兒將所有心思都放在妳身上妳才肯死嗎?妳要他痛苦一輩子嗎?不,我現在就先殺了妳,先殺了妳......」

「老夫人,妳在做什麼?快放開小姐,放開她。」澤蘭趕緊上前阻止。「杏兒、桂嬸,快來幫忙拉開她們啊!」

旁邊的兩人,也趕緊上來將她們拉開。

「妳......咳咳,我看妳真的病得不輕,我......我去請我爹來幫妳醫治。」風箏轉身想走,沒想到長髮卻被抓祝「啊──」

「妳才病了,妳才需要醫治。」潘儀貞狠狠地道。「妳給我聽清楚,不準媚惑我兒子,離他遠一點,不然,除非他能一直看顧著妳,否則我絕對不會給妳好日子過的。」

「老夫人,妳放手,妳抓疼小姐了。」澤蘭再度上前護主。

「哼!她是千金之軀,碰不得嗎?笑話,她是我媳婦,我愛怎麼樣對她就怎麼樣對她,妳管得著嗎?死丫頭!」潘儀貞轉身甩了她一巴掌。

「澤蘭!」風箏脫離魔掌後,趕緊上前護衛。「妳要不要緊?」

「小姐,我沒事。」澤蘭忿忿地望著潘儀貞。「老夫人,妳不是說過了,只要我配合妳在姑爺面前澄清妳欺負小姐的事,妳就要好好對待小姐,妳怎麼能出爾反爾?」

風箏這才明白澤蘭那天為何不肯承認她們的遭遇,原來都是為了保護她。

「這都要怪妳家小姐,誰要她死霸住我兒子,讓他連工作都忘了。」潘儀貞好恐懼呀8哪天她若死了,孤兒會有多傷心?不,我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娘,妳清醒些好不好?那算命無稽之言哪能信?」風箏無力地提醒著。

「不然妳告訴我,為什麼其他人都死了?妳說啊!」潘儀貞質問。

「那不是妳......」風箏及時住了嘴。

「我什麼?妳又想造什麼謠?我絕不會讓妳這麼做的,如果妳識相就給我立刻滾回花家去,要不然,我不會放過妳的。」潘儀貞伸手推了她一把。

「哎喲──」風箏撞到了桌子,忍不住痛呼,偏偏她又不能回手,只能暗自吃虧。

*****

「箏,怎麼臉色那麼難看,連飯也不吃?娘替妳擔心得不得了。」厲千孤上前摸摸她的額際,擔憂地說。

「她會擔心我?」風箏簡直快被氣死了。

潘儀貞這個雙面人,在她丈夫面前對她呵護備至,在她面前又千方百計地欺負她,她的日子快過不下去了,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妖婆。

「厲,人家跟你去鏢局好不好?」她要離那魔掌遠遠的,不然總有一天她會因為受不了而踹她一腳,到時候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娘不是說過了嗎?妳一個女人家在外拋頭露面不大好。」

「那我可以扮成男裝啊!」

「真是孩子氣。」厲千孤寵溺地將她抱進懷裏笑道。

「哎喲!別碰那裏,好痛呢!」

「怎麼了?」厲千孤緊張地問。「妳這回又是哪里受傷了?」

最近她似乎經常受傷,害他幾乎以為歷史又要重演了──靠近他的女人都沒好下常

「我的腰。」她嗔道。「都是你娘啦,好端端的居然推人家一把,害我撞到桌角。」

死妖婆,偏偏她又對她無可奈何,嘔死她了。不過告告狀總行吧!她才不是那種被欺壓吭都不敢吭一聲的小媳婦呢!

「什麼我娘?她也是妳娘啊!」對於婆媳間的不合,厲千孤這夾心餅其實也是有些無奈的。

「我娘才不會這樣對我。」

說也奇怪,潘儀貞平時看來病懨懨的,但一整起人來倒是活力十足,半點也看不出任何病態,真奇怪!

「娘一定是不小心的。」

「喲,那還真是不小心很多次哩!」害她全身都是瘀紫,風箏抱怨道。「不管、不管啦,你如果不快點救我出這個水深火熱的地方,我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風箏!」他突然嚴肅地大喊。

「幹麼這麼大聲?嚇我一大跳。」她拍拍胸口安撫自己。

「不準妳胡說,我再說一次,不準妳胡說,聽到了沒有?」他十分認真地道。

風箏哭喪著臉投入他懷裏。「討厭,我討厭死你丁,如果你不是這麼好,我早就走人了,我才不要待在這裏呢!」

「箏,別這樣,我知道妳對娘有些誤會,但只要妳試著接受她,妳就會發現她真的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厲千孤真摯地道。

「面冷心熱?唉!」天啊,她怎麼這麼可憐?「你不相信我?你只相信你娘對不對?」

厲千孤也很無奈,他當然也關心老是受傷的嬌妻,但是除了風箏她們主仆外,其他人都一致宣稱老夫人對少奶奶是呵護備至,這教他該相信誰呢?

唉!信誰都不對吧!畢竟都是他的至親埃

「好了,如果娘真的不小心害妳受傷,就看在我的......」

「面子,全都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諒她?」又是這句?風箏真想大哭一場,她是招誰惹誰來著?
「放心,我會找時間跟娘說的,她也曾告訴過我,妳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她會把妳當女兒般疼愛的。好不好?」他哄道。

喲!真難得,老妖婆居然也會誇獎她?天沒下紅雨吧?

「但願如此,厲哥,如果你娘再不對我好,你就要帶我跟你一道去鏢局,一起去護鑣喔!」

「這......我會考慮的。」

「只有考慮啊?」嬌妻撒嬌問。

「嗯!我慎重考慮,好不好?」厲千孤抱住她道。

嬌妻的回答,是嘟起了唇,不甚滿意。

厲千孤趕緊以吻封緘,用全心的呵護轉移她的注意力。

唉,相公難為呀!

*****

「唉──」長長的歎息聲,出自潘儀貞之口。

「娘,您怎麼了?」

「我?唉──」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風姿殘存的臉上寫滿了悲淒。「孤兒,我是反對讓箏兒到鏢局去,但是.....但是她說我虐待她?實在是......叫我傷心。」

「沒......箏沒說過您虐待她,她只是......」

「我知道,我老了,年輕女孩子哪個願意和老太婆相處的?外面的花花世界是何等的旖旎。」潘儀貞無奈地搖搖頭。「但是兒子啊,你評評理,她想出去就說一聲嘛!何必拿我一個老太婆大作文章?說我虐待她?這樣冤枉我,我真的很難過。」
「娘,您別難過,我會和箏說清楚的。」厲千孤寧願面對千軍萬馬,也不要面對家裏這兩個「哀怨」的女人。

「那就好,不過我還是不希望她到鏢局去,孤兒,你明白嗎?」若讓風箏到鏢局去,那豈不是更增添了她與厲千孤相處的機會,她哪會肯。

「我明白的,娘。」厲千孤點點頭。「她一介女子,也不方便。」

「這就對了。」潘儀貞拍拍他的手。「難為你了,娶了這麼個刁鑽淘氣的姑娘,不過還好,她這麼健康活潑,值得欣慰。」

「是啊!」說到嬌妻,厲千孤臉上不自覺的散發出某種幸福 光芒。「她還小,還孩子氣得緊,不過無妨,總有一天她會長大的。」

「但願如此了。」
凝視著兒子臉上的光彩,潘儀貞的笑容越來越猙獰。

可惡!看樣子她兒子是陷進去了,以前三個姑娘,都是她為他訂的親,沒有真實的情愛;所以即便她們死了,厲千孤還不致痛徹心扉。但風箏不同,他們倆是真心相愛的,讓她不由得開始擔憂。

她不死便好,若是死了呢?她兒子該怎麼辦?

看來她得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

「哎喲!好想吐喔,可是又吐不出來,澤蘭,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風箏最近不但非常渴睡,而且還時常覺得想吐,她不敢告訴厲千孤,怕他擔心,只能對著貼身婢女大吐苦水。

「呸呸呸!小姐,妳別胡說了,大概是這些天天氣悶熱,妳才會覺得不舒服,沒事的。」澤蘭趕緊安慰。

「真的嗎?」

「當然當然。」澤蘭強調著。

風箏又擰起眉頭。「奇怪,外頭怎麼那麼吵?」

隱隱約約聽到一連串的鈴響和嘈雜聲,讓她覺得更不舒服了。

「小姐,我去看看好了。」澤蘭話才說完,門外即刻傳來一陣敲門聲,她立刻上前去開門。

鈴鈴鈴──

「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速離、莫停!」一個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劍和搖鈴的道士突然闖進,手上桃木劍亂揮,搖鈴也響個不停,嘴裏還念念有詞。

「喂!你是誰?怎麼亂闖進來?」澤蘭驚訝地喊。

「哎呀!妳這個死丫頭,走開啦!」潘儀貞充滿虔誠地雙手合十朝道士一拜。「對不起,道長,這死丫頭不懂規矩,你原諒她吧!」

「嘿──」道士不回答,瞇著眼,搖鈴搖得更響,桃木劍更是亂揮一陣。「妖氣,有妖氣。」

「什麼妖氣?」風箏看不下去,上前問。「娘,妳這是做什麼?」

「我請道長來抓妖啊,妳沒看見嗎?」潘儀貞將她一推。「讓開,別打擾了道長。」

「拜託,抓妖幹麼抓到我房裏來?」風箏不解地問。

潘儀貞回過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我要保護我兒子,這是我兒子的房間,若真有妖氣,自然得祛除。」

迷信算命師就算了,竟然還相信這種茅山道士,風箏簡直快氣死了。

「娘──」

「走開啊!」潘儀貞不聽勸,虔誠地跟在道士背後。「道長,請問該如何祛除妖邪?」
風箏捧住臉,胸口鬱悶得要命,她已經沒力氣去對抗這個婆婆了。

「嘿!妖氣甚重,近日內,貴府必定有血光之災。」道士突然大喊。

「什麼災呀,想騙錢也不換句高明的詞兒聽聽。」風箏氣悶地道。

「哎喲!妳在說什麼?這麼大不敬。」潘儀貞尖聲指責道。「道長可是我好不容易重金禮聘來的,能由得妳這般胡言亂語嗎?」

眼看著小姐又要被欺負了,澤蘭當機立斷,轉身立刻跑出門去搬救兵。

「大師啊!你別跟我這個蠢媳計較了,快告訴我,該怎麼解災避禍。」潘儀貞誠摯地問。

蠢媳?風箏更加頭痛欲裂了。

「這個......」道士沒有正面回答,繼續手舞足蹈。

天啊,他又跳又叫,手上那搖鈴搖得風箏頭都快昏了,她忍不住再度抗議。

「拜託,可不可以別再搖鈴,我頭都昏了。」

「風箏,妳是故意在跟我作對嗎?」潘儀貞板起面孔問。

此時道士又從懷裏拿出一堆符紙亂撒,嘴裏繼續念念有詞。

「好好好,娘,妳要請道士我不反對,但是別在我房裏作法嘛!」風箏眉頭緊鎖。「妳瞧他,把這些符紙撒得滿地都是,這......」

「大師高明,他在降妖伏魔。」潘儀貞認真地道。「大師啊,請您指點迷津吧。」

「娘......」

「走開、走開,別想阻止我,妳沒聽見大師說了,最近有血光之災,說不定就是在說妳,我這是為妳好。」

「妳在胡說什麼?」哪有做婆婆的一天到晚咒媳婦死的?「我不管,我不要他在房裏念這些鬼咒,我......嗯!我頭暈,我想吐。」

「風箏,我一再隱忍妳是看孤兒的面子,妳可別以為我這做婆婆的好欺負!」潘儀貞冷冷地指責。

「妖氣,妖氣──」道士繼續作法,所撒的符紙更多了。

「走,你快走啊,我這裏沒妖沒邪,你走啊!」風箏不能與婆婆正面衝突,只好去和那手舞足蹈的道士說。

「該走的是妳,妳給我滾開,少在這裏礙手礙腳了。」潘儀貞臉一橫,伸手就將她往門外推。

毫無防備的風箏就這麼被她推倒在地,她突然覺得肚子非常疼痛。

「哎喲!我的肚子好痛。」她捂著肚子喊。

「妳別裝死了,孤兒不在這裏。」潘儀貞冷言冷語道。

「娘,是真的......我、我真的好痛。」風箏冷汗涔涔地道。

「哼!妳以為我會相信妳嗎?少給我扮可憐了,妳......」

「箏!」突然一雙有力的臂膀,扶起倒地的風箏。那聲冷喝打斷了潘儀貞的話。「娘,妳的話太過分了吧?」

潘儀貞一看到原本該在鏢局忙的兒子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心下當場一慌。

「孤兒,我不是......」順著厲千孤的背後望去,她看到了澤蘭,這才知道是誰壞了她的好事,氣得咬牙切齒。

「救我,厲哥,救我......」風箏虛弱地說完,便昏了過去。

「箏,箏──」厲千孤沒時間管其他的事了,望著臉色蒼白的嬌妻,他的心揪成一團。「澤蘭,快!快請大夫。」他慌急地喊,趕緊將嬌妻抱上床。

「沒......沒那麼嚴重吧?」潘儀貞也被嚇壞了,她知道風箏不是個會裝柔弱的女子,但是天地為證,她只不過是輕輕推了她一把而已啊!

厲千孤以冷冽的黑眸掃了在場的人一眼,包括他的母親。

「你們還留下做什麼?」
眾人趕緊收拾一切,而後退出了房間。

在澤蘭的迅速奔走下,「逢春堂」的大夫也快速的趕到,並為風箏做了診斷。事實證明了,她的渴睡和想吐不是病,而是──有喜了。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4:06


什麼叫做母憑子貴,風箏終於有了深刻的體會。

這些天潘儀貞不斷地前來噓寒問暖,對她的態度,也有了極大的轉變。

「好不好喝?」做婆婆的親自下廚,為媳婦燉了一盅補湯,還親自端到她面前喂她喝下,可謂用心良苦。
「好、很好喝。」雖然不喜歡喝藥,但是婆婆的心意,她總是不好拒絕。

「箏兒,我......我......」好幾次潘儀貞都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的歉意。

「娘,有什麼話妳就直說吧!不要緊的。」風箏溫柔地道。

潘儀貞凝視著她,面有慚色。「我......我對不起妳,之前千方百計地虐待妳,還咒駡妳,妳......妳一定很恨我吧!」

「不,娘,過去的事就算了,別再提了。」風箏不是個會記恨的人。

「嗚!」潘儀貞掉下了懺悔的眼淚。「怎麼能不提呢?我......我差點害死了我的孫子呀!」

「妳別哭了,孩子沒事。」

「是啊!幸好沒事,要不然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自己的。」她泣不成聲,拉著她的手真摯地道:「箏兒,妳真是我們厲家的福星,我從來沒看過孤兒那麼快樂,就是因為有妳。還有,我這輩子原本已經不奢望厲家會有後了,沒想到......沒想到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的,賜給了我們這個孩子,箏兒,我真的好感激妳。」

「娘,我也很感激妳喔!」

潘儀貞怔然地望著她。「妳別安慰我了。」

「是真的,我感激妳生了一個好兒子給我當相公啊!」風箏水眸閃著幸福的光芒,迎視著走進門的丈夫道。

「妳這孩子。」潘儀貞總算破涕為笑了,她轉過頭對兒子道:「你要好好照顧箏兒,知道嗎?」

「娘,我知道了。」厲千孤承諾著。

潘儀貞滿意地看著兒子和媳婦,還有風箏尚平坦的肚子,這輩子,她已無所求了。

送走了娘,厲千孤走到床邊,緊緊地拉住嬌妻的手。

「箏,謝謝妳。」他由衷地道。

「為什麼又謝我?」她懷疑地問。

「謝謝妳原諒了娘,之前她那樣對妳,妳都沒和她計較,還誠心地接受她,真的很謝謝妳。」這點讓厲千孤十分感動。

「謝什麼?其實當時我也很氣的,不過我都向夫婿大人告過狀,得到夫婿大人的安慰,心中自然不會再有責怪之意了。」她靠進丈夫的懷裏道。「我知道,娘她是長輩,你就算想幫我也無能為力,但是我知道你是站在我這邊的,那就夠了。」

厲千孤峻冷的臉柔和了,他輕撫著嬌妻的肚子,感歎地道:「生命真是奇妙,想不到我就要做爹了。」

雖然他不習慣以激情的大嚷大叫來表達自己的興奮,但那略帶激動的嗓音,已足以令風箏動容了。

「是啊,我也要做娘了。」她甜蜜地笑著。

「我真的很幸運,能夠遇見妳。」

「我也很幸運,能夠嫁給大英雄為妻。」

厲千孤吻了吻她的唇。「我不是大英雄,我只是妳的丈夫、孩子的爹而已,有了你們,我的人生變得豐富,不再孤寡了。」

「是的,找和孩子會一直陪著你,直到天荒地老。」

幸福的果實,似乎唾手可得。

然而誰也沒想到,那惡咒並沒有結束。

噩夢,才正要開始──

*****

那笑容,是多麼的幸福呀!

也難怪,他的心裏、眼裏只有她,除了她,什麼也容不下,旁邊的人就算再怎麼出色,也無法再吸引他的目光了,更何況是「她」?
妒火在她心中熊熊地狂燃著。

原本他是不屬於任何人的,而「她」可以將他藏在心裏,當成是自己所有,只屬於「她」一人。
他只是「她」一個人的,縱使只能遠觀;縱使他們不可能有未來,但是那種專屬的感覺,能夠讓「她」感覺是幸福的。

徜徉在幸福裏,是多麼愉悅的事。

可是她的出現卻破壞了這一切,偏偏她福星高照,怎麼也整她不死,反而讓她母憑子貴,高高在上,誰也無法動搖她的地位了。

可恨啊!恨火在心裏狂燃著。

她必須死,只有讓她徹底的在這世上消失,「她」才有機會再度接近他,他才有可能再度「專屬」於「她」。
是的,她該死、她該死、她該死......

窈窕的背影就在井邊,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

只要「她」這麼輕輕一推,他就會再度屬於「她」了。

沒錯,推下她、推下她、推下她......

「啊──」魔爪一伸出,可憐的紅顏薄命,只殘留一聲最後的恐懼尖叫,而後便無聲無息。
無聲無息了──

*****

「啊──」高聲的尖叫,驚醒了沈睡中的人。

「箏,醒醒,快醒醒。」厲千孤迅速地被驚醒,連忙輕輕搖晃身邊被噩夢驚擾的嬌妻。

「澤蘭,澤蘭......」風箏睜開一雙迷蒙的水眸,哭倒在丈夫懷裏。「嗚嗚嗚,澤蘭......」

「別哭,別哭了。」厲千孤心疼地為她擦去滿身的冷汗和臉上的淚痕。「又作噩夢了?」

「噩夢?」她抽抽噎噎,搖搖頭。「是噩夢嗎?澤蘭她......她沒事嗎?告訴我,她沒事,她沒事......」

厲千孤心頭一股沈重,難以呼吸。

幾日前,澤蘭被發現溺死在井裏,而當時風箏就在旁邊,她眼睜睜地看到一個黑影將澤蘭推入了井裏,從此噩夢連連。

這些天,幾乎每一晚她都是被噩夢折磨哭醒的,厲千孤有多心疼,可想而知。

他想幫她脫離這個噩夢,偏偏又不知該從何幫起。

「箏,往者已矣!妳就別再傷心了。」厲千孤沈重地安慰道。

「不,我要替她報仇,澤蘭不能冤死,她從小陪我一起長大,我們情同姊妹,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風箏泣訴著。

「箏,是妳想太多了,那是意外。」

「不是意外。」她斷然地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那不是意外,我是真的看到一個黑影將她推入井裏,這是真的。」

「厲家的人口簡單,桂叔和桂嬸十分忠心,不可能這麼做;杏兒生性膽小,也不可能;至於我娘就更不可能了,她和妳的關係已經變好了,比我還疼愛妳!」厲千孤分析地問:「難道妳會認為那個黑影是我?」

風箏搖搖頭,淚眼迷蒙。「不,你不可能害澤蘭的。」

而且厲千孤的體型也不符,雖然當時她嚇得快昏倒了,但她清楚地記得那人的體態嬌小,應該.....是個女子吧!

「這就對了,沒有人有殺害澤蘭的動機,所以這只是一樁意外,她的死,相信所有的人都一樣難過。」他輕輕地安撫著她。「我知道妳心疼澤蘭,但是既然無法挽回,那就別再傷心了,相信澤蘭若地下有知,也不會願意看到這樣的妳。」
「可是......」明明前些天還在身邊和她有說有笑的人,現在卻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叫她如何不難過?

「箏,就算妳不為自己,也要為妳肚子裏的孩子保重啊!爹說過了,妳現在身子虛弱,需要好好調養,若妳再不愛惜自己,只怕我們的孩子會......」厲千孤實在不敢往下說了。

澤蘭死後,風箏數度哭暈,又懷著身孕,身體變得十分虛弱,老丈人花刁親自前來探看,並寫下藥單,還叮囑他好好照顧她,如今她一再地沈溺在傷心的情緒之中,怎麼不叫他擔心?

「孩子?」風箏撫著自己的肚子,吸了吸鼻子。「我不哭了,但是我真的很難過,澤蘭真的是被害死的;厲哥,你一定要找到兇手,你一定要替澤蘭報仇。」
「會的,我會注意的。」厲千孤承諾。「那妳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

「嗯,我知道了。」

「那就好。」他替她拉上被子。「天還沒亮,多睡一會兒。」

風箏緊緊拉住他的手,不安地道:「你要陪我。」

「當然,我會一直在妳身邊守著妳的,快睡吧!」厲千孤輕輕地拍著她道。

得到丈夫的保證後,風箏才安下心,沈沈地又睡去。

「唉──」厲千孤再也睡不著了,只能看著她,握緊她的手,才能安撫自己的心。

其實他的惶悸不安不亞於她,他多怕這又是惡咒的結果。如果真是,那麼風箏豈不是很危險?想著,他更加無法入眠了。

*****

「姊夫。」花祖兒匆匆忙忙地闖進鏢局,直往議事廳而去。

厲千孤抬頭,眸光一閃,隨即吩咐屬下道:「我們就先談到這裏,你們先下去吧!」

「是!」眾人魚貫走出。

「姊夫,對不起。」花祖兒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歉疚。

「無妨,什麼事這麼慌張?」厲千孤瞭解這個小舅子,知道他是個懂分寸的人。

「姊夫你看這個。」花祖兒由懷裏拿出一條手絹遞給他。

厲千孤臉上一陣莞爾。「你給我一條髒手絹做什麼?」那條手絹上繡著清麗的蓮花,挺好看的,可惜染上了一大片汙漬。

「這是澤蘭出意外之前交給我的,她說這條手絹上所沾的汙漬,是老夫人......也就是親家母,命杏兒端給我大姊的補藥推倒所沾上的藥漬。」

「是嗎?」厲千孤點點頭,欣慰地道。「娘對箏還是挺關心的。」
花祖兒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欲言又止。

「怎麼了?」厲千孤突然想起他的來意。「是不是有什麼不對?要不你也不會這麼匆忙地來找我。」

花祖兒沈重地頷首。「澤蘭發現這藥味很奇怪,所以特地用手絹吸了些藥漬,拿回來給我檢查,檢查的結果是......」

「是什麼?」

「有毒!那盅藥里加了無色無味的劇毒,這毒十分罕見,而且厲害,只要喝上一些,三個時辰內,那個人一定會暴斃,而且除非行家,否則絕對查不出此人的死因。」他慎重地說明。

「不──」厲千孤的黑瞳因恐懼而放大。「不可能,我娘......我娘她不可能如此心狠手辣。」

花祖兒搖搖頭。「我也不相信親家母是這種人,但是大姊說了,她曾親眼目睹兇手將澤蘭推入井裏。姊夫,你要不要想一想,到底府上出了什麼問題?要不為何一直禍事連連?這絕對不是什麼孤寡命,也不是意外,我怕是──蓄意啊──更何況,若照你所說的『命中註定』,那死的人也應該是我大姊,因為你愛的人是她──除非你和澤蘭之間有不清白。」

「別胡說,那怎麼可能?」

「這就對了,事實證明,分明是有人蓄意妄為,姊夫,你千萬要注意。」

「蓄意?」這句話讓他膽戰心驚。「可......可是家裏人口簡單,除了我娘和箏外,就只有桂叔、桂嬸和杏兒他們一家三口了。 桂叔、桂嬸是我娘娘家的人,一向都聽我娘的命令做事,從不踰矩;至於杏兒就更不可能了,她生性膽孝怯懦......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蓄意做這種事,祖兒,你會不會弄錯了?」

花祖兒就是明白他們一家人口簡單,才會想不透。

「你分析得也很有道理,可是這藥漬確實有毒,也是事實。」祖兒沈吟了一會兒才問:「對了,你家那個叫杏兒的丫鬟,看來年紀不小了,怎麼沒幫她說親?」

「怎麼沒有,我娘替她問了幾房親事,她總是不肯,每次都哭得眼睛紅腫,堅持要留在厲家,一輩子也不願出嫁,我娘見她如此堅持,這兩年也就不再提起這件事了。」厲千孤很少管家裏的事,他想了一會兒才記起。

「看來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鬟。」花祖兒遲疑地道。

「祖兒,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不對勁?」

「姊夫,你難道沒注意到我說的話嗎?」他停頓了一下才道:「我說那有毒的補藥是親家母囑咐杏兒姑娘端進房的,我想親家母也相信杏兒姑娘,可並不表示她沒嫌疑,因為那毒不會無緣無故摻進補藥裏。」

這句話讓厲千孤心裏狠狠一悸。

他刻意去忽略這句話的嚴重性,不願承認家裏會有如此狠毒的人存在,但是往事歷歷,以前他將一切推給他的孤寡批命,沒去深究幾個與他訂親姑娘的死因,反正那些親事是娘幫他訂的,也非他所願,只能化悲憤為力量,努力地開疆辟土,在事業上爭取成就。現在一想,竟覺得不可思議。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會去相信這種荒謬之事──

「糟了!」他俊顏一變。「照你這麼分析,那箏在家裏不就很危險?」

下一刻,他已化作飛箭般,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哇!了得,好俊的功夫。」花祖兒驚歎,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不對,大姊有危險,我得趕緊去幫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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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4:34


澤蘭的死顯然對風箏造成了莫大的傷害,幸好有丈夫的撫慰,也為了肚裏的孩子著想,這才讓她稍稍釋懷了些。

睡夢中,她突然察覺到些許聲音──

「厲哥,厲哥!」她下意識的喊,眸子也跟著睜開。

「少奶奶,妳醒了?」杏兒靦腆地歉疚道。「對不起,是我吵醒了妳。」

在看清站在床邊的人後,風箏隨即釋然搖頭。

「沒關係。」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問:「少爺呢?」

「少爺到鏢局去了。」杏兒端了碗東西拿到她面前來。「少奶奶,來,把這藥喝了吧!」

「藥?」風箏皺起眉頭。「為什麼要喝藥?」

「這是給妳安胎的呀!」

「安胎?」風箏眉頭越皺越緊。「喝藥也得等吃過飯吧!杏兒,我肚子有點餓,麻煩妳了。」

杏兒笑得有點古怪。「用不著了,喝過藥後,妳就再也不用吃飯了。」

「杏兒,妳在說什麼?」

她臉上依舊噙著怪異的笑容。「喝吧,別問那麼多了,妳不是很想澤蘭嗎?喝過藥後,妳就會看見她了。」

「杏兒!」風箏有點驚訝。「妳......妳在說什麼?澤蘭她......她......」

「她已經死了。」她平靜無波地道。

「是啊,那妳怎麼.....」

她詭邪的眸光一閃。「難道妳想見她是假的?」

風箏開始覺得杏兒有些不對勁,可偏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喝吧!喝完了好上路。」杏兒將藥放到她唇邊。

「不──」風箏推掉了那碗藥。

瓷碗落地所發出的清脆碎裂聲,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對......對不起,杏兒,我不是故意的。」

杏兒仍舊面無表情,看來就像戴了張面具似的。

「無妨,幸好我這回有先見之明,多準備了些。」她走向桌子。

桌上放了一個鍋子,還有幾個小碗。

幾個小碗?厲千孤去鏢局了,澤蘭死了,這房裏只剩下她一個人,杏兒拿那麼多碗進她房裏做什麼?

「對了,少奶奶,澤蘭死的那天,為什麼身上穿著妳的衣服?我記得那件水藍色的衣裳,應該是妳的吧!」杏兒邊舀湯,邊不經意似地問。

「是啊!那件衣服是我的沒錯。」風箏不疑有他地答道。「上回妳弄髒了澤蘭最喜歡的衣裳,讓她......呃,有點難過,所以我就拿了幾件衣裳送給她。」

「唉!」杏兒若有所指地歎了口氣。「看來澤蘭妹妹對妳真是鞠躬盡瘁,死得有點不明不白了。」

「妳......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風箏納悶地凝視著她的背影,眼瞳突然放大,差點尖叫。

原來......原來那個人是杏兒!

不!怎麼可能,可澤蘭被推下井時,她就站在旁邊,只恨她當時被嚇得全身虛軟無力,連一點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更無力去揭穿杏兒的真面目。

但是她絕對不會記錯這個背影的,午夜夢回,這個背影是她最深沈的夢魘,她永遠也忘不了。

杏兒完全沒發覺她的異樣,添了藥湯後,轉過頭來走向她身邊。

「我的意思妳很快就會知道了,只要妳將藥喝下。」杏兒又將藥端到她唇邊。

「不,我不喝,我不喝。」風箏完全無法消化自己所發現的陰謀,一雙美麗的眸子裏閃著驚恐和水霧。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她是這麼的柔弱、膽孝怕事呀!風箏想過千百種可能,就是沒把她列為嫌疑犯過。

對了,她剛剛問起衣服的事,莫非......莫非她想害的人不是澤蘭,而是她!

風箏整個人幾乎快被這個可怕的消息給驚駭到崩潰了。

「為什麼?杏兒,我對妳不薄,妳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她掉著淚,藏不住話地直問。
事實被揭穿了,杏兒竟也不騖慌,依舊一副鎮定的模樣。

「是的,妳是對我不錯,怪只怪妳千不該萬不該纏著少爺不放,要不然我還真是喜歡妳呢!」

「少爺?」她不明白,這件事和厲千孤有什麼關係?

杏兒露出個詭譎的笑容。「他是我的,他是我一個人的。」

「什麼?」她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相信。「杏兒妳......」

「我從小就喜歡他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他的,但是我配不上他,只能遠遠地看著他、愛著他。」她狠狠的目光朝風箏一瞪。「恨只恨妳們這些狐狸精,一個個想奪走他,妳們不知道嗎?他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天啊,她在說什麼?風箏幾乎都要以為之前厲千孤身邊的「意外」,都是她一個人所為。

這......這太可怕了吧!

她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妳......妳不可能那麼殘忍,不可能......」

「反正妳都要死了,讓妳知道也無妨。」杏兒殘忍地笑著。「沒錯,所有人都是我害的,是我害死她們的,因為少爺是我一個人的,只要妳們死了,他又會只屬於我一個人了。」

「妳瘋了!」

「我是啊,我為了少爺而瘋狂。」杏兒笑得十分開心。「其實當我知道少爺孤寡的批命後,我真的好高興,尤其老夫人還那麼深信不疑。」

太過分了,風箏現在總算知道為何只有杏兒不怕厲千孤身上的惡咒,這麼多年來也只有他們一家子三人能夠平平安安地度過,原來真正的原因在此。

「若不是妳害死了許多人,娘怎麼會輕易相信?」太可怕了,真想不到人心隔肚皮。

「那是她自己笨,那算命的只是隨著她的話而胡謅,她居然沒察覺。」杏兒不屑地道。「哼!至少我會一直默默陪在少爺身邊,有我在,少爺又怎麼會一生孤寡呢?」

「厲哥不會接受妳這種心腸惡毒之人。」

「那少爺也不該屬於妳。」

她惡狠的眼神,讓風箏打心底發寒。

「本來我以為死了三個少奶奶後,少爺便不會再有其他想頭了,沒想到居然又出現了一個妳。」杏兒笑容一轉,憤恨地望著她。「自妳出現後,少爺的心便只跟著妳轉,眼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我好恨,好恨好恨妳!妳知不知道?」

風箏猛搖頭,她從來就沒發現,原來在膽小怯懦的外表下,杏兒竟然有這樣陰毒的心,為了一己的私利,不顧一切。

「妳這哪是愛厲哥?妳知不知道妳這麼做會令他很痛苦、很難過?」

「不會的,少爺不會痛苦難過,他只愛自己的事業,女人他從來都不放在眼裏,那對他而言頂多只是責任罷了。」杏兒眸光一沈。「只除了──妳。原本我以為老夫人會將妳折磨致死,沒想到妳居然這麼厲害,竟然懷了身孕,讓老夫人轉變了態度。」

杏兒伸手想摸她的肚子,風箏立刻護衛性地推開她。

「寶貝什麼?」杏兒冷笑。「如果不是有澤蘭那忠心的丫鬟處處護著妳,妳怎麼能活這麼久?」

她居然如此坦然、直言不諱的想要她死,就像在陳訴一件正常又普通的事,真叫風箏寒心。

「杏兒,妳太可怕了。」

「哼!現在才發現,是不是有些遲了?」她詭異的眸子一瞟,再度將藥碗放到她唇邊,硬要她喝下去。

風箏被這可怕的消息震得頭暈腦脹,她好想吐、好難受,但是為了孩子,她絕不能讓杏兒得逞。

「不,我不喝,我不喝。」她用盡全力推拒著,掙扎著想下床。

「不喝?由得了妳嗎?」杏兒狠狠瞪視道。「妳以為我為什麼要告訴妳這些?只是想讓妳當個明白鬼啊!下了地獄看見澤蘭,別忘了替我跟那可憐的替死鬼道歉,我其實不想害她的,現在就把這碗藥喝了,好上路吧!」

「不,妳走開,我不喝,不......」她緊閉著唇,努力抵抗。

沒想到杏兒的力氣竟然出乎她意料的大,見風箏一直不肯合作,便狠狠地甩了她一下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

風箏悶哼,但始終不敢張開口,只怕一開口,那藥一吞下,自己就再也沒有見到厲千孤的機會了。

「快喝,快給我喝──」杏兒氣極了,看她一直緊閉著唇,突然伸手往她身上一牛

「哎喲──」這下她再也忍不住地痛呼出聲。

「哼!呵呵,早跟我合作,便少些皮肉痛了。」杏兒冷笑。

就在她要把藥灌進風箏口中時,突然一陣淩厲的掌風襲來,將她打倒在地,連同藥碗也一起摔破。

「誰......」

「厲哥,厲哥──」風箏一看見來人,彷佛見到了救星。

厲千孤邁步跑到她床邊,關心地探問:「箏,妳沒事吧?」

風箏拚命搖頭,她快被嚇昏了,要是再晚一步,只怕就要見不到他了。

「別哭,別哭了,我在妳身邊。」厲千孤安慰著。

冷冽的眸子對上跌倒在地的女子,那眼神令人發寒。

「少......少爺。」很神奇的,方才那個狠毒的杏兒不見了,她又變回膽小怯懦的樣子。

「厲哥,她......她......」風箏顫著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厲千孤溫柔地道:「我知道。」

「少爺,我......」

銳利如冰刀似的眼神射來。「妳還有什麼話好說?」

「少爺,我都是為了你。」杏兒真摯地道。

「好,好一句『為了我』,杏兒,沒想到妳的心居然這麼狠毒,風箏是那麼善良的人,妳也敢害?」

杏兒突然痛哭失聲,由懷中拿出一把利刃,在手腕上劃了一刀。

「啊!」看到血,風箏又開始反胃了。

厲千孤也被嚇了一跳。

「妳以為妳這樣自殘,就足以彌補一切了嗎?」他冷淡地問。

「少爺──」杏兒伸出染血的手想抓住他,沒想到卻被他嫌惡地揮開。「少爺,你不原諒我?那就殺了我吧!」她恭敬地將那把利刃遞給他。

「哼!妳不值得我為妳弄髒了手。」厲千孤無情地道。

就在這時,花祖兒也跟著跑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被杏兒身上的血給嚇壞了。

「祖兒,你來得正好,幫我找人把這個罪魁禍首移送官府吧,我不想再看到她了。」厲千孤轉身對花祖兒道。

杏兒知道事情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怪只怪她「心太軟」,才會和風箏廢話那麼多,錯失良機。

杏兒見厲千孤與花祖兒說話,覺得機不可失,她拿起了利刃,毫不猶豫地對著風箏剌下──

「大姊,小心──」花祖兒可看得一清二楚,他驚慌地喊。

厲千孤也沒想到杏兒會有此舉,想都沒想,擋在風箏面前,承受了那一刀。

「啊──」刀一刺下,尖叫得最大聲的,竟然是罪魁禍首杏兒。「少爺......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

她居然傷害了她最愛的少爺,多麼罪無可恕!

「厲哥,你要不要緊?」風箏被嚇壞了。

更讓人驚訝的是,杏兒竟拿起那把利刃,不假思索便用力地刺進自己的心臟。

「啊──」風箏覺得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了。

「少......少爺,來生......我要做個配......配得上你的女人,我一定要......嫁給你。」杏兒留下這句話後,便永遠地閉上了眼。

*****

「看來我不是你命中的福星,而是大惡星才對。」風箏看著厲千孤身上的傷,有感而發地道。

「箏,妳說的是什麼傻話?」厲千孤不同意地道。

「是真的嘛!你老是為我挨刀子,好可憐喔!」

「我怎麼會可憐呢?我有心愛的女人相伴,還即將為人父,這份喜悅和幸福,是我從來沒想過的。」厲千孤將她擁在懷中。「真慶倖受傷的人是我,我受點傷是小意思,妳可就不能了。」

「厲,你對我真好。」風箏真摯地道。

「妳值得的。」厲千孤凝視著她的嬌容,輕易地看出她的心事。「怎麼了?如今澤蘭的仇也報了,妳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厲,我覺得這宅子好冷清喔!」風箏感歎道。

杏兒死了後,桂叔和桂嬸雖然在眾人的極力挽留下,答應留下來了,但也因此,原本就不多話的夫妻變得更加沈默寡言,只是奮力地工作,似乎想彌補女兒的錯誤;至於婆婆潘儀貞,從這件事後,就在家裏設立了佛堂,天天誦經拜佛,為兒子媳婦,還有未出世的孫子祈福。

而厲千孤呢,雖然常陪著她,但是鏢局的工作還是放不下,總要兼顧著,風箏需要養身子,也無法隨行,偶爾她的弟妹們會來看她,但大多時候她都一個人整天面對著孤孤單單的大宅子,心中實在鬱悶得緊。

從小在一大群兄弟姊妹和奴僕簇擁下長大的風箏實在好不習慣!

「嗯,我也這麼覺得。」厲千孤早就打算好了。「我已經托小舅子替我找了些丫鬟和老嬤嬤,還有一些僕役,他們大概這幾天就會來,妳不會再感到無聊的,當然,我也會陪著妳。」

「真的嗎?」風箏眼睛一亮。

「是的,以前是我不對,不該那麼迷信。」對此他也很後悔。

寡母孤子,為了讓辛苦的母親有更好的生活,他拚命工作,全心投入,除了工作之外什麼也不在乎,所以才會由娘牽著走,甚至在發生一連串有預謀的意外之後,也沒去思考前因後果,便隨著娘起舞。

但現在他學會了在乎,風箏是他的一切,為了她,就算要與天相爭,他也在所不惜,就算這些意外非預謀,他也不會再去認命了。

「太好了。」她開心地道。「這麼一來,宅子熱熱鬧鬧的,就不會再這麼沈悶了。唉,只可惜澤蘭不在了。」

「別擔心,我相信小舅子一定會幫妳找到像澤蘭那麼好的丫鬟來照顧妳的。」厲千孤對於小舅子,可是心存感激。

若不是花祖兒及時提醒,恐怕他現在就見不到這親親娘子了。

「嗯!祖兒很聰明的。」風箏拉著丈夫的手放到微隆的肚子上。「咱們也生個像他一樣聰明的孩子好嗎?」

「當然好,只要妳願意的話。」說到孩子,厲千孤也一掃陰霾。「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見這孩子了,如果家裏有個小孩跑來跑去,一定很熱鬧。」

「對啊對啊!」風箏開心地點點頭。「那我們就多生幾個好了,一大群孩子跑來跑去,厲家就會更熱鬧了。」

「沒錯!」

夫妻倆臉上同時露出幸福的笑容,幻想著那一幕,只可惜呀──

*****

「啊──好痛,好痛啊!」

房裏不斷傳出的尖叫聲,讓厲千孤嚇得心跳差點沒停止,若不是眾人及時拉住他,他早就沖進產房去了。

「哎呀!我不要生了,厲哥,我不要生了啦,啊──」從陣痛開始,風箏這句話已經不知道說過了幾遍,在場等待的幾人都快會背了。
「上天保佑,保佑他們母子平安。」潘儀貞不斷地念頌佛經祈求著。

「怎麼還沒生出來?不會有什麼事吧!」厲千孤手足無措的樣子,絲毫沒有形象可言,像個愛碎碎念的老頭一樣。「不行,我不放心,我......我還是進去看看好了。」

「姊夫,別急,娘說這是生產的必經過程。」花祖兒少年老成地阻止道。

「可是箏她.....」

「啊!痛死我了,我不生了,厲,你自己生,你來生......啊,嗚嗚嗚──」房內又傳出慘叫和啜泣聲。

「喔!好好好,我......」

厲千孤的回答讓眾人忍不住一陣莞爾。

「姊夫,男人不會生孩子啦,你胡應什麼?」火雁瞪大眼忍不住糾正,她心中完美的英雄形象,正在破滅中。

「姊夫,你先坐下喝杯茶吧!我看你快昏倒了。」祖兒無奈地拉著快急昏頭的人,但願將來他老婆生孩子,他不會應出這種蠢話才好。

厲千孤也沒聽見他們說什麼,一心只掛念著嬌妻。

才剛被拉著坐下而已,下一秒傳出風箏的尖叫聲,又讓他嚇得由椅子上彈跳而起。

「怎麼了、怎麼了?還沒生出來嗎?」生孩子看來真的很痛苦,他不再幻想一大群孩子在宅子跑來跑去的景象了,只求這孩子快點出生,別再折磨他的嬌妻了。

如果可以的話,眾人都很相信,厲千孤會十分願意替他老婆生孩子的,只可惜呀......

「哇!」終於,一道震天價響的哭泣聲,傳了出來──

當產婆抱著新生兒出來時,大夥兒無一不感動。

「恭喜厲少爺,厲少奶奶生了個好可愛的小少爺呢!」

「真的嗎?我看看......」眾人搶著看。

「真的好可愛喔!」大家一致真心地道。

「那箏呢?她好不好?」厲千孤可沒忘記辛苦的嬌妻。

產婆沒來得及回答。「哇!」地,房內又傳來一道哭泣聲,眾人懷疑地面面相覷。

「還有一個呢,恭喜厲少爺,厲少奶奶生了一對孿生子哩!」另一個產婆抱著另外一個孩子,走出來笑嘻嘻地恭賀道:「而且母子均安。」

是遺傳吧!風箏本身就是孿生子,果然這一回,也替人丁單薄的厲家生下了一對健康的男孩。

「老天庇佑,厲家終於有後了,還是一對可愛的孩子。」潘儀貞連忙感謝上天,當然也沒忘了媳婦的功勞。「箏兒真好。」

而厲千孤第一個反應是先往房裏跑。

「箏,感覺怎麼樣了?」厲千孤關心地問著甫生產完的嬌妻。

「好累喔!」風箏疲倦虛弱地道。

「辛苦妳了。」厲千孤握緊她的手感激道。「謝謝妳為我生下一對那麼可愛的孩子。」

「那你要怎麼謝我呢?」她乘機要求。

「妳想要什麼,我都答應妳。」

「這可是你說的?」風箏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當然。」厲千孤承諾。

她反握他的手,開心地道:「那我要隨你一起浪跡天涯保鑣去。」

「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驚訝?」

「呃!我以為妳會提出不再懷孕的要求。」厲千孤心疼地道。「生孩子很痛吧!」

他猛皺眉的模樣,就像自己才是那個剛經歷生產之痛的人。

「嘻!誰說的?」

他古怪地看她一眼。「這不是妳說的嗎?」

「哎呀!生孩子的時候痛得要命,當然會口不擇言啦!可是我答應過你,要生一堆孩子,讓家裏熱鬧起來的嘛!」風箏認真地道。

「那......妳會不會太辛苦了?」他都替她擔心呢!

「不會。」但是若再生小孩的時候,可就很難說了。「我的兒子好可愛喔,我好喜歡他們,你呢?」

「我也喜歡。」厲千孤深情地道。「但是我更喜歡孩子的娘。」

「呵呵呵──」風箏抱著他。「我也好喜歡孩子的爹喔!對了,孩子的爹呀,你還沒替孩子們取名呢!」

「就群平安』兩字吧!妳說好不好?」

「厲平、厲安。嗯!平安就是福,這兩個名字好。」風箏稱讚道。

希望這對孩子往後一切順遂,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平安!

真正的幸福,由這一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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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4:51

尾聲

「花老頭,風箏兒過得好幸福喔,每天都眉開眼笑的。」鳳小邪對這個情況滿意極了。其實認真說來,這段美好姻緣,還是他們牽成的呢!

「是啊!」花刁笑著回答。

幸好當時沒去阻止嬌妻,讓厲千孤送藥材回來,要不可損失了一名良婿哩!

「平兒和安兒也好可愛。」鳳小邪無聊地用腳踢踢正認真為二女兒冰心配藥的丈夫。「你說冰心兒將來會不會也和風箏兒一樣,生對可愛的孿生子?」

「這......」恐怕有點困難,冰心身子那麼弱,能活多久還說不準呢!但花刁可不敢打碎老婆大人的幻想。

「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夫妻做了這麼多年,鳳小邪只消瞄一眼,就知道丈夫心裏在想什麼。「可惜冰心兒無法出門尋找自己的如意郎君,看來我這個做娘的要費點心,替她挑選一番。」

「老太婆,妳可別亂來。」冰心可不是她能開玩笑的對象。

「我哪有亂來?你才要注意,別一直將女兒霸住,小心留來留去留成仇。」

「那妳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鳳小邪眸光一閃,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

「既然冰心兒這麼嬌弱,嫁到別人家我們也不放心,不如就就替她『買』個丈夫吧!」老天,怎麼會有像她這麼冰雪聰明的娘呢?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買丈夫?」老天,不會吧!怎麼會有這麼瘋狂的娘?可憐的冰心兒,老爹對不起妳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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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6 19:05:14

後記

大家好!

「女兒紅」又是一個新系列的開始。

這個系列湘預定寫四本,書名也取好了,分別是──《風箏》、《冰心》、《漣漪》,《火雁》。書名就是女主角的名字,寫的是花家四姊妹的故事。

其實原本這個故事是現代稿的,想當初在寫完《兩小無猜》後,湘就很雄心壯志地告訴吾家小編我要寫現代稿,編也很好商量,直接丟來一句: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真是說到我的心坎裏去了)!

那幾天心情特別興奮喔,可真正開稿要寫時才發現我可能沈溺在古代稿太久了,現代稿居然寫不出來(天啊!多可怕!我居然不會寫現代稿了?為蝦米?)?當然最重要的是──這故事題材不符合啦!

後來又自動跟編自首,告訴她我還是留在古代好了。

確定是古代稿後,因為寡母孤子的架構,因此訂了個悲悲的書名叫《孤子劫》,但是那時心情超好,不想寫個悲慘的女主角耶,那怎麼辦?

翻啊翻啊!終於讓我在手邊的一大堆資料裏,翻出了這個早已預定多時的系列。
真的是預定多時耶,其實早在寫「曲辭賦調令」那五本書時,就醞釀著這四個故事的,但是剛寫完兩個大系列(除了上述以外,還有「桃花劫」的四個美人啦!湘覺得四本書以上都算滿大的系列。),所以對這種多本的系列之作有種敬而遠之的感覺,因此這個系列才會一直被我壓壓壓......直到現在才能重見天日(呃,有這麼嚴重嗎?)!

另外也是因為這系列的中間兩本的故事內容都預訂好了,就是前後兩本搞不定,才會一直拖。
這下可好,花家風箏姑娘熱情善良,又活潑討喜(湘偏好這類的女主角啦),任婆婆再刁鑽,想必也是遊刃有餘,女主角寶座就非她莫屬啦。

角色就此敲定,重新開稿!

交稿後,編問了我一個問題,讓我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莞爾耶!
她問厲千孤最初和風箏相遇時的歎息,究竟是自己發出的,還是真有鬼魂?(編編抗議:不是我愛問哦,是冰心先問,我才問的哦!冰心是第一個問的哦......)

呵呵呵呵呵......很可愛的問題吧,你們覺得呢?基本上湘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覺得好意外,不知道讀者會不會也有相同的疑問。

咱們下本書再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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