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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0:17

紅獅戰神《紅袖出招1》湛清

閻羅焰一看見這個擁有紅褐色長髮、靈秀清麗的女人,
他就起心動念,他要這個女人,她合該是屬於他的!
她是自己從敵人軍營裡擄來的,真實身份不明,
看她那氣質清靈的模樣,肯定不是軍妓,
她聲稱是敵將的女人,哼!別以為這樣他就會放人,
既然擄來了就是他的人,任她牙尖嘴刁終究得馴服於他。
就算她隱瞞再多,他還是會一層層將她剝光探個究竟……

被敵軍的主將所擄,而且落入那樣狂肆狠戾的男人手中,
塵無垢覺得自己恍若置身地獄,而且絕望地逃無可逃。
從這男人的眸中,她同時看見怒火與慾火一起纏烈焚燒,
她更確信自己是他敵方軍師的身份,一定要隱瞞到底!
無奈的是就算謊稱已名花有主,也消退不了他的興趣,
他霸道粗蠻地囚著她,纏抱黏膩地日夜守在她身邊。
終於,她逃了,他還能想盡辦法娶到她,她能不投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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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0:47


    北國京城大道上,一匹黑色的駿馬以驚人的速度掃過,人來人往的街道忽然出現不該有的靜默。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醒過來似地盯著那遠去的一人一馬。

    「哇,是紅獅子嗎?」一人低聲驚呼。

    「好像是,你瞧他那異於常人的身長,還有那威武的氣勢,難怪屢戰屢勝,是我們北國的第一大將。」另一人也不自覺地壓低聲音說話。

    「可是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嗎?聽說他的眼珠子是紅的,如果被那地獄之火看一眼,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這人話裡帶著幾分詭異。

    「我怎麼敢看?聽說紅獅子長相俊美無儔,但真正見過的沒幾個。畢竟是地獄之火嘛!」這話說得又敬又畏,而其實那馬兒飛快地奔過街道,就算想看他眼睛也沒機會。

    街上的騷動未停,傳言更是多到不行,但飛馬上的男子一刻也沒停留,直接策馬奔入皇城。一到東門外,他將馬韁拋給旁邊守門的武士,算是交代人家照顧他的馬。

    然後這個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勁裝,一頭黑似墨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壯碩的身子處處有風霜的痕跡,即便是那張俊臉,此刻也罩在風霜之下。他有雙細長的眼,目光尖銳而冷冽,挺直的鼻樑則是閻家男子特有的特徵,薄唇緊抿,讓他看起來更嚇人。

    才跨入偏殿,他就朝端坐在桌後的人行了禮,隨即皺起眉。

    「何事將我召回京,王兄?」閻羅焰,也就是這一路飛馬入皇城的狂妄傢夥開口了。

    坐在案首的男子臉色沈靜,深鑿的五官跟閻羅焰有幾分相似。此人正是北國的掌權者閻羅徹,亦是閻羅焰的親大哥。

    「風塵僕僕從西北歸來,怎不先休息一宿再進宮?」閻羅徹神態沈穩,彷彿眼前並沒有一個無禮的傢夥正怒視著他。

    「西北防禦工程即將完成,我很想知道為什麼這時間召我回京。」閻羅焰斂去不耐煩,其實很清楚皇兄不會沒事找他回來,只是花了這麼多時間在西北戰事,就在即將完成的最後一刻,他被拖離了工作崗位,當真是不大舒服。

    北國這幾年最重要的戰事都發生在西北,西北的鄰國好戰,戰士也格外剽悍,在閻羅焰率軍去平定之前,確實帶給北國相當的困擾。閻羅焰將大部分時間花在駐守西北,這兩年更是積極籌建防禦工程,只要建好了,往後將不需要他親自駐守,也能保北國平安。

    「南疆戰事起,我要你去接手。」閻羅徹說著眉頭微微皺起。

    見到素日極少大驚小怪的皇兄出現這種神情,閻羅焰不禁好奇。「南國一向沒有太大戰力,多年來偶爾有些零星戰事也都能迅速平定,加上山勢的天然屏障,南疆的防禦向來不是難事,為何特地要我去?」

    「那是以前。南國新帝上任不到半年,已經發動幾次戰爭,而且戰績都不錯。此番攻打我們,其野心昭然若揭。雖然由於祈霧山的山勢屏障,尚未真正入侵我們領土,但是兩軍交戰,我軍已經吃過幾次虧,所以我才想你去。」閻羅徹解釋著。

    「當真?想不到南國真有掌兵人才?哈哈,這我倒是好奇。」閻羅焰笑出聲。

    閻羅徹直盯著自己的弟弟瞧,目光若有所思。「你不知道你那「紅獅戰神」的名號已經快不保了嗎?南國真正厲害的不是這個將軍,而是他有一個聰明的軍師。據說這個軍師有一頭紅髮,只要他在營中,沒有打不贏的仗,邊界的人笑稱這是新任的紅獅戰神。」

    紅獅戰神是閻羅焰的綽號之一。閻家的家徽是隻獅子,自從閻羅徹掌權後,分封了幾塊領地給他的皇弟,這些領地都插上各個兄弟的旗幟,而紅獅則是閻羅焰的旗幟,排行老二的他是個戰將,這麼多年來戰功彪炳,所以被稱為紅獅戰神。

    「紅獅戰神?哈!」閻羅焰冷嗤。「沒關係,我比較喜歡我另外一個綽號——地獄之火。」這次附帶著一抹冷笑。

    地獄之火的稱號來自閻羅焰那恐怖的脾氣,正如他的旗徽一樣,黑底紅獅,他有著可以讓地獄著火的脾氣。戰場上,人人傳言只要被他那雙眼眸看一眼,就小命不保。所以大家常說,他不是姓閻,是姓閻羅。

    「怎麼,不敢去迎戰這個新傢夥嗎?怕萬一對方打敗你,這打敗紅獅的戰神,自然也就會是新的紅獅戰神了。」閻羅徹故意調侃自己的兄弟,他很清楚焰的脾氣,不可能不去迎戰這個新的對手。

    「哼,你用不著諷刺我,我也會去的。我的軍隊要今晚才能抵達京城外,我需要糧草跟武器,後天應可啟程。」閻羅焰實事求是地說。

    「糧草跟武器修都幫你準備好了,這兩日你休息一下,你的兄弟們都在抱怨幾百年不曾見過你了,晚上一起用膳吧!」閻羅徹說,他提到的修是他們的三弟,人稱白獅子的閻羅修。

    「隨便你們。」閻羅焰撇撇嘴,不置可否。

    北國的統治者閻家,不曾發生過為奪皇位而兄弟鬩牆的事情,除了因為眾兄弟感情要好之外,這皇位被視為苦差事也是重點。既然大家都不想當,那麼身為長子的黑獅子閻羅徹就倒楣地承接了,其他兄弟毫不猶豫地陷害他去當王。

    而每當總是在外征戰的閻羅焰回到京城,兄弟們就會逮到機會吃飯喝酒,聊到天亮,這幾乎是個不成文的慣例了。

    只是閻羅焰的心思有部分已經溜到南疆戰事上了。什麼樣的軍師這麼神,他倒想親自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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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國軍隊中,將軍營帳裡,兩個男子對桌而坐,高的那個穿著一身軍服,身材魁梧,看就知道是個將軍。而他對面的男子則一點都不像軍人,瘦弱得令人髮指。一身的灰長袍,頭頂灰色寬帽,帽下是條粗辮子,五官平凡,身材瘦弱,唯一特別的是髮辮的顏色,在燭火下那紅色更明顯了。

    「晚上我得出營。」這名瘦弱的男子邊吃飯邊宣佈。

    「不行。」那將軍低聲沈喝。「我不希望你出這營帳一步,連解手最好都別出去。你知道風險的。」

    「三哥!」這回這瘦弱男子的嗓音多了幾分女子的嬌氣。「你想要我髒死啊?我已經三天沒洗澡,受不了了啦!」

    「別叫我三哥,萬一被聽到……」這位將軍正是南國的主將塵無痕。「我真不應該答應讓你來的,一個姑娘家混進軍中,說有多危險、就有多危險!」

    「可是一切都很順利啊,上次我跟著你去西邊打仗,我們就打贏了。北國很難攻打,皇上硬要你來打這場仗,我豈能讓你自己來而不幫忙?我只剩下你一個兄長了。」塵無垢壓低嗓音說。

    塵家歷代替南國打仗,無垢的父親、大哥、二哥都死於戰事,她只剩最後一個兄長了,她沒辦法看他冒險,所以死賴活賴就是要跟著去打仗。身為塵家唯一的女兒,她不會武功,身體瘦弱,但是卻因為從小身體不好,讀了一山的兵書,在用兵上比她的兄長都要精闢,這也是塵無痕無法堅定拒絕她的原因之一。

    「總之,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上次你不小心曝了光,人家看到你異於常人的髮色,現在都傳言你是新的紅獅戰神。我實在不願意你曝光,只等這戰事結束,你就得回家,以後再也不準你上戰場來了。」塵無痕擔憂地說。

    許多人想在戰場出名,但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的妹子出名。即便他很清楚,若身為男子,他的妹子會是一名優秀的軍事人才,但是既然身為女兒身,太多的限制跟危險存在,讓他這個做兄長的無法置妹妹於險地。

    「誰想要當紅獅戰神?我瞧那個閻羅焰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一切都是傳言太誇張了。這幾次交鋒,他也沒討到好處。」說到此,她的嘴角緩緩浮現一抹得意。

    其實她並不喜歡戰爭,更覺得跟北國打仗是勞民傷財之舉。因為兩國間有著兩道山的天然屏障,再怎麼打就只是在爭奪兩山之間那塊無法耕種,沒有什麼作用的窄小地界,對國家並沒有什麼實質幫助。

    她也不喜歡甫登基不久的新皇,太過好戰,專打沒必要的戰爭。從來不曾想過有多少家庭會在戰事中破碎。但他們塵家數代都是武將,對朝廷又是忠心耿耿,使得她不得不來蹚這趟渾水。如果連三哥都戰死沙場,她不知道娘怎麼活下去。

    「他會被稱為地獄之火不是沒原因的,至今他都還沒親上戰場,你說這話為之過早。」塵無痕謹慎地說。

    「地獄之火?你是說那個他眼睛會冒紅色的火焰,只要看到的人都會死,那種可笑的傳言?我跟你說,那是因為他的旗幟上有紅色的獅子,旗幟映在瞳眸底產生紅色的光芒,讓人錯以為是火焰了。這是心理戰,傳言讓敵人太害怕,所以才產生這種錯覺。搞不好這傳言是閻羅焰自己放出來的,這也是一種兵法。」塵無垢不以為然地說。

    「不管是不是幻覺,這都不是場好打的仗,再下去即將下雪,這戰事萬一拖到那時,對我們只有越來越不利。」

    南國人不若北國人耐寒,所以萬一進入下雪期,將會大大削減南國的戰力。

    「我早說過這是場無意義的戰事,北國的邊境有祈霧山,我們的邊境有赤雪山,兩山之間只有短短幾十里寬,我們再怎麼打仗,邊界都是在這幾十里挪動,實在沒什麼必要打仗。」塵無垢歎口氣說。

    「但皇命難違,既然領旨上戰場,豈有不戰而降的道理?」塵無痕也無奈,但根深柢固的忠國觀念讓他無法放下責任。

    「三哥,這戰事之後,能不能辭官?娘年事已高,我們可以搬離京城……」

    「這事情需要從長考量,眼前戰事為重。你休息吧!晚上我要與副將討論些事情,可能很晚才回來,你先睡下。」為了怕自己妹子身份曝光,塵無痕讓妹子跟自己用一個營帳,就算因此有流言傳出,總比讓她身份曝光好。

    「三哥!」塵無垢懊惱地拍了下桌子,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兄長走出營帳。

    獨自在營帳裡晃了一、兩個時辰,她把能看的兵書都翻過一遍了,實在找不到事情好做。在這天然地理限制重重的地方打仗,能用的兵法她都一一研擬過了,至今這些兵策也都管用。打這種不會敗也贏不了的仗,對她來說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天哪,不行,我一定要去洗澡。」她受不了地甩下兵書,拿起她的布包,將需要用的物品收好,隨即走出營帳。

    在營門口沒被守門士兵為難,她步出軍營,走入山裡。而雖然一路頻頻回頭注意,但她還是沒發現自己身後尾隨了一個跟蹤者。

    閻羅焰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想去哪兒。既然他從將軍的營帳出來,應該是塵無痕身邊的人,但瞧他身子板瘦弱,這樣的人真的能打仗嗎?

    混進南國軍隊一整天,閻羅焰一直都沒能見到令他好奇的軍師。可今晚他替一個鬧肚子的士兵守衛,倒是看到這傢夥形跡可疑地離開營地,他就跟了上來。

    隨著那人在山路裡繞來繞去,他一度懷疑過這是個陷阱。說不定越過這個狹窄的山路,就會跳出一群人來圍捕他。不過後來經過他觀察,這個私自出營的傢夥若不是武功很低,就是完全不會武功,因為他刻意放重腳步,對方卻不曾發現。

    想起最近的種種事情,他不禁要失去耐性了。接令來到南疆打仗也一個月了,他竟然連連吃了幾次敗仗。雖然他沒有親自上戰場,但幾個戰略都失敗,讓他頗為懊惱。對方似乎早就猜想到他的策略,總是能在關鍵時撤退,半點也不著他的道。原本打算一個月內要結束這場戰役,而今看來是不可能了。

    這幾次交鋒下來,閻羅焰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軍師是個了得的傢夥。據說軍師叫白塵,極少露面。還有個說法,白塵與南國的將軍塵無痕有著曖昧的關係。他才不管這傢夥是不是有斷袖之癖,他就是想親自會會這人,所以才會不顧屬下的反對,親自混進敵營偵查。

    正當閻羅焰即將失去耐性想擒住那私自溜出營的傢夥時,他聽見那傢夥冒出一聲驚喜的歎息,他隨即警覺地躲至大石後面。

    「終於到了!」塵無垢開心地低呼一聲,將手裡的布包往岩石上一擱,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煙,她才開始解開長袍的盤扣,緩緩褪去外衣。

    隨著外衣落地,髮辮被解開,一頭絲緞般的長髮披散開來,躲在岩石後的閻羅焰瞳眸驚異地瞠大了。

    而當白皙的肌膚被露出來,映著那頭如雲的秀髮更加美麗時,他的目光根本無法移開。只見她彎身先掬水洗了把臉,從布包拿出一塊皂,在臉上搓洗後,再抬起頭,那張容顏更是讓他捨不得眨眼。

    這女子十分吸引人,雖稱不上絕艷,卻是極有靈氣!

    她臉上的顏料一洗淨,露出白皙的肌膚,透著玉潤般的光澤。那雙眼眸低垂,暫時掩去了慧黠神采,給人一種溫馴之感。她的鼻樑細挺,鼻頭小巧圓潤,帶著幾分童稚之氣,但秀鼻下的雙唇撩人遐想,可跟童稚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的唇瓣不厚不薄,在秀雅的鼻樑下顯得十分貼切,而她抿嘴的模樣更給人一種嬌俏的感覺,同時也讓他懷疑她的性格可能不像外表這般柔和。

    那張白皙的臉蛋襯著她的眼眸更為瑩亮、動人,而那頭披散的髮絲,隨著她泡入溫泉池中而浸入水裡。她就像個掉落凡間的精靈一樣,宛若不屬於人間。光是這樣望著她,他的心底就燃起了一種熾熱的火焰。

    他跨入月色中,角度的移轉讓他看見月光映照在她那頭又長又直的髮絲上,輝映出紅色的光澤。

    紅髮!

    一瞧見她的髮色,他渾身一震。紅色是他的顏色,這女人也該是屬於他的!

    「什麼人?」塵無垢驚呼,在轉頭看到他的同時,第一個反應是撲身去拿岩石上的衣物。

    然而他的動作更快,腳下一點,在她的指尖摸上那衣物前,已先掠奪走那一團衣物與布包。

    見自己失去先機,她趕緊反身退至一塊突起的岩石後方,試圖遮掩住自己。

    「大膽!」她怒喝。

    他的反應是掀起一邊的濃眉。看來這女人真的並不溫馴,即使身無寸縷,說話的模樣還是像個公主,極有威嚴。

    「要說大膽,應該沒人比得過你。一個女人混在軍隊中,還不算大膽嗎?」他的嗓音帶著諷刺的笑意。

    「你是哪一營的士兵?我命令你趕緊把衣物還我,否則你難逃軍法。」塵無垢看著他身上穿著南國士兵的衣服,腦袋努力想著該怎麼脫身。這下三哥會罵死她了!居然讓身份曝光了。

    「軍法?軍法有說女人在你面前脫衣服時,不可以張開眼睛看嗎?」他的聲音含著笑意,聽起來就像在逗弄小老鼠的貓一樣惡劣。

    「你……」她氣惱地瞪著這個高大的男人。老實說他的眸光看起來那般不懷好意,讓她不由得打起冷顫。但她若在此時示弱,那麼她就輸了。只要他是南國的士兵,她就還有機會說服他放她走,然後再找三哥解決這件事。

    以後她就算真的臭死也不來洗澡了,要不是自己手腳容易冰冷,而這處溫泉又隱密,她也不會偷偷溜出來。誰想到居然出事了!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緊擰著眉頭,怒瞪著他。

    他揮了揮手裡的衣物。「首先,你可以穿上這衣服,再跟我說你的名字。」

    塵無垢猶豫地望著他手裡的衣物。「你丟過來給我。」她只要一走出岩石後方,裸露的身子就會全暴露在他面前了。她可不是笨蛋!

    「你都在發抖了,快點過來吧!如果我丟過去,衣服都濕了,你等一下怎麼回營呢?」他勸說著。

    塵無垢望進他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眸,知道自己被戲弄了。如果她走過去拿衣服,他非但不會把衣物給她,甚至可能更過分地戲弄她。想起這個,她就氣惱。氣惱自己不會武功,像只被困住的獵物般無助。

    瞧見他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時,她胸口滿漲的氣憤爆發開來,順手抓起岸邊的一塊石頭,朝他那抹可惡的笑容扔過去。

    閻羅焰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愕住,當她扔出石頭的剎那,她那白皙的柔軟賁起晃動了下,害他所有慾望都被喚起。若不是他在最後一剎那閃開,恐怕擲來的那顆大石頭就要打得他頭破血流了。

    「真的是只兇惡的母獅子啊,哈哈哈!」他狂笑出聲。

    那狂放的笑聲教她不知所措地望著他,開始懷疑這人根本不是什麼士兵,他的模樣跟神態都不像一名普通的軍人。首先他太狂妄,他的眼眸太深沈,而他的長相……太俊美。他絕對不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你是誰?是北國的細作吧?」她的臉露出幾分怒意,低斥道。

    「我是誰你馬上會知道。」他的嘴角一扯,手裡拿著她的衣物,在岸邊一個點踏就朝她靠近。

    塵無垢瞪大眼睛看著他在池面行走如同地面般無礙,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不管這傢夥是誰,他的武功都太高了,她一點勝算也沒有。加上他又不笨,智取也行不通,難道她就要因為愛乾淨而死於這荒郊野外嗎?

    「啊!」閻羅焰痛得低叫,因為在他伸臂撈起這女人時,她順勢咬了他的下巴。

    塵無垢感覺到他的手有力地圈住自己的腰,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包圍了。她奮力掙扎般地咬他咬得極深,使出她吃奶之力地痛咬,就算要輸,她也絕對不是不戰而降的人。

    「可惡!」他的腳才踏上岸邊岩石,立刻點了她的昏穴,終於將自己的皮肉從她嘴下解救出來。

    望著軟倒在他懷裡的女人,那一頭紅色的髮絲披散而下。他的眼眸黯了黯,伸手抹了抹自己下巴,在看到手上的血跡時,他笑了

    「你這隻母獅子,注定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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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無垢醒來時,覺得腦袋痛得要命。她身手揉了揉後腦勺,然後瞪著天花板的白色紗幔發呆。

    這是什麼地方?

    她驚詫地坐起身,這動作卻害得她一陣暈眩。她停住了動作,試圖讓這陣暈眩過去。

    回想著最後的記憶是她咬住了那惡人的下巴,然後她就失去意識了。看來她終究是被抓了,只是這地方一點也不像牢房。

    終於暈眩感過去,她掀開紗簾下床,發現這是間很大的寢室。想到自己昏迷前那裸露的狀況,她低喘一聲,趕緊摸摸身上的衣物。

    好在她身上有衣物。只是這套白色的衣物是哪來的?這又是哪裡?難道三哥及時找到她,救她出來了?而且因為她女性的身份曝光,不得不送她出營嗎?

    她走到床邊的大銅鏡前,看著自己的身影。

    鏡子裡的自己頭髮已經盤好髮飾,中間還點綴了數朵白色的圓形飾品,毛茸茸的,她伸手去摸,是兔毛。她那頭紅色的髮絲披散在身後,白色的兔毛在她頭上還真的讓她有幾分空靈之氣。

    低頭檢視自己的衣物,這一襲白色的紗質衣裳很漂亮,衣物柔柔地貼著她纖細的身子,腰間有條金色的鏈子,鏈子作工精細,在胸口下繫著一個雕飾繁複精美的菱形金牌,上面刻印著她沒見過的花紋。

    裙擺很長,在她走動時會拖曳在地。她的手臂上方有兩枚飾扣,看起來像是古銅打造的,她解下一個,一邊的袖子因而散開了。她把玩著那枚銅錢般大小的飾扣。

    深古銅色的飾扣上也有徽紋,她認出了上面的獅子形狀,還有那獅身上的暗紅色澤。

    她僵住。

    「不……不會是他!」她的心中冉冉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就在此時,門被打開,那個在溫泉池邊調戲她的狂徒大踏步走了進來,她呼吸一滯。

    「你終於醒了。」他的目光滿意地掃過她的打扮,尤其那及腰的紅色長髮,配上白色的衣裳,真的很適合她。

    「你……是地獄之火?」她在他笑著點頭的同時,覺得自己恍若置身地獄之中。

    她不僅被擄,還是被敵軍的主將所俘,這不是地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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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1:15


    閻羅焰的目光從她那纖細的身子掃過去,滿意地看到她打扮妥當。她站在床邊的模樣是那樣纖弱,白色的衣裳更給人脫俗超凡之感,配上那靈秀的瞳眸,教人看了忍不住想保護她。但是她眼神裡透露出來的堅毅神色,則訴說著不同的意思,他知道這女子比她的外表要來得強硬許多。

    「你知道地獄之火?那麼……」他緩緩走到她面前,一把勾起她的下巴。她甩頭想擺脫他的碰觸,卻引來他一陣興味的笑。「你倒是告訴我,一個女人在軍營裡面做什麼?」

    塵無垢瞪著他,他那頭黑髮此刻隨意在身後束著,幾綹髮絲狂妄地垂放在胸前,半點也不懂得收斂。這人竟就是傳說中的紅獅子閻羅焰嗎?

    在這寒冷的冬季,他竟就這樣敞著胸膛,絲毫不受天氣影響的模樣。加上他高大的身形,就連她都震懾於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更別說戰場上的士兵了。這男人會有那恐怖的名聲,可見得並不完全是虛傳。

    「原來你當真無計可施到這種地步了,居然滲進南國的軍營。如果打不過就投降,何必用這種手段,壞了你的名聲呢?」她諷刺地說,但是心裡卻是一驚,畢竟他這麼容易就混進南國軍營中,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萬一他燒了他們糧草,或是在飲水中下毒,隨後再發動攻勢,這仗不用打南國就敗了。

    「投降?哈哈哈!你這小妮子口氣不小。」他逼近她,整張臉幾乎湊到她面前,讓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但床鋪阻斷了她的去路,她摔跌在床上,隨即趕緊挺直腰桿爬起來,像是怕他會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看到這一幕,他僅是挑了挑眉。「你究竟是誰?看起來不像是軍妓,又住在將軍的營帳,還有這赭紅的髮絲,白塵是你什麼人?」

    塵無垢悚然一驚,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床板抵住她,無路可逃了。

    萬一被他發現自己就是南軍的軍師白塵,那她就完了。不僅這場仗打不下去,她的兄長一旦知道她落入閻羅焰手中,勢必會處處受制於他。她不能讓身份曝光,更承擔不起這後果!

    「我是白塵的妹妹,但你若以為抓住我能有什麼作用,那你就錯了。就算俘虜了我,南軍也不可能受影響的。塵將軍不會把你這種小人手段放在眼裡!」她說著揚起下巴,那倨傲的神態還真像是個公主。

    閻羅焰在聽到她提起塵無痕時瞇起了眼,這女人的話語中對塵無痕那傢夥如此崇拜,難不成她喜歡塵無痕?而這種想法莫名地讓他極為不爽。

    他曾遠遠看過塵無痕,對於這位敵國將領那磊落的大氣模樣甚至可說有好感,但是當這女人把塵無痕說成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時,他便不由得氣憤了起來。即便她原本就是南國人,心偏向南國將軍誠屬自然,但他還是無法舒坦。

    「瞧你說起塵無痕的口氣,好像他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過是個莽夫,一個只會打仗,對愚蠢君王效愚忠的武夫,這麼喜歡他嗎?我聽說他與那白塵同居一帳,形影不離,難道他除了有斷袖之癖外,對你這種青澀果子也有興趣?」他口氣冷淡,但出口的話語可真是難聽到不行。

    塵無垢聞言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撞開他。「不準你這樣說他!」

    她的三哥確實是個武將,也對朝廷盡忠,儘管新帝實在不值得塵家再賠上一條人命,但是她可以說,旁人可不準罵。就算她老早清楚南國營中流傳著她與三哥的斷袖傳言,但被這人一說頓時齷齪無比,簡直令人無法忍受!

    閻羅焰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猝不及防地踉蹌了一步,隨即穩住身子。他往前一把抓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提起來。

    「啊,放開我,閻羅焰!你才是莽夫,你才是殘忍無道的人,放開我!」她死命地掙扎,想就算被一掌劈死,也算是不錯的結局,起碼可以保全大局。

    「殘忍無道?你懂什麼殘忍無道?」他一隻手就足以擒住她兩隻手腕,她的手被反扣在身後,衣服的前襟因此撐開來,他的目光留連在她細緻的肌膚上,隨即露出一抹猙獰的笑。「你最好老實交代清楚你在軍營裡面做什麼,否則我就讓你親自領會所謂的殘忍無道。」

    他那狂妄的目光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的臉色整個泛白,但是目光卻不肯因此移開。

    「你就只會這種下流招數嗎?擄走我一個瘦弱女子,就想輕鬆打贏這場仗嗎?原來你紅獅戰神,還有那什麼地獄之火的名號都是自己謠傳來的,不然怎麼會落到只能要這等招數的地步?」她的手被抓得極痛,但卻不肯為此皺一下眉頭,儘管她忍得牙關都快咬斷了。

    「招數?」他扣住她的手半點也沒放鬆,但神情卻已經從那憤怒中回到平淡,他的臉色變化之快,讓她覺得難以捉摸。「我會的招數很多,但只想……招呼你。」

    他的呼息吐在她耳畔,那話語極輕,猶似搔癢的羽毛般教人麻癢。她撇開頭想避開他,卻掙扎不開他那寬厚胸膛的壓制。他的身形比她壯碩太多,別說她沒武功,就算會武也不是他對手。

    「噁心。」她抿起嘴,倔強地望著他。

    「我教你一件事,對於沒有嘗過的東西,千萬別輕易否決它。」他的話聲未結,薄唇已經攫住了她的嘴。

    塵無垢渾身僵硬,感覺到那柔軟的嘴唇擦過她,然後輕輕地吸吮著她的下唇。

    一時間她竟忘了掙扎,而他也鬆開了對她的鉗制,改而捧住她的後腦勺。

    正當他想加深這個吻時,她喘息著退開,發出像是某種小動物般的嗚咽聲響。就在他急著想看清她的表情時,一個巴掌朝他甩來,讓措手不及的他被個沒什麼武功的小女子打了。

    啪!

    那巴掌聲響亮得可怕。

    在一陣可怕的沈默之後,她慘白著一張臉,顫抖著身子,雙手緊握,以免自己會向後逃跑。因為她知道她逃不出這屋子,逃跑的動作只會讓自己更可笑而已。

    閻羅焰眼底的火焰跳動著,他微瞇起眼盯著她瞧。那冷厲的神情,害得她腿直髮軟,心底不禁開始後悔。

    「我不管你是白塵的妹妹,還是塵無痕的女人,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人,等你想通了讓人告訴我。」他嘴角揚起一抹帶著狂妄的笑,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在看見她身上那些刻著紅獅的飾品時,再度露出微笑。

    然後他昂首闊步地走了,房門在他離開後隨即關上。她聽到落鎖的聲音,知道自己的牢房就是這房間了。

    「啊……」她輕喘一聲,跌坐在地上。

    這男人好可怕!即便不用武力,也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她所有的勇氣都在甩他巴掌的剎那用盡,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要被他一掌劈死了。

    雖然怕死的念頭很沒用,但那一個瞬間,她真的有點後悔。不過他若能一掌劈了她,或許也算是件好事,起碼她就不會連累三哥了。

    看著窗外被寒風吹過搖擺不休的樹梢,她不禁開始擔憂,一旦北國開始下雪,這場仗南國就沒了勝算。畢竟北國的冬季干冷,北國人耐寒,但南國軍隊可耐不起大雪連下。

    她得趕緊想辦法逃出去,讓這場戰事速戰速決。就算不能攻下祈霧山,起碼也得守住赤雪山,否則這後果不堪設想。想必她的兄長已經知道她失蹤了,這會兒肯定憂心如焚吧?

    她低頭望著自己身上那些刻著獅子的飾品,氣憤地將其摘下。但是如此一來,她身上的衣物全散了,根本兜不攏。她懊惱地將飾品又扣了回去,不管怎樣,落入閻羅焰的手中,她已經為自己招來必然的羞辱了。想起他那侵略意味濃厚的眼神,與那唐突的吻,她摸了摸唇,隨即用力地抹了抹,像是試圖抹去他留在她身上的印記似的。

    只是有些印記恐怕已經寫進心底,抹都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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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無垢被軟禁了。

    關著她的屋子佈置得挺精緻,看起來絕對不是軍營。從窗外看出去,她知道這是個不小的宅子,出入的人除了僕人也有一些士兵,如果她猜得沒錯,這應該是最靠近祈霧山的北國行宮。

    好消息是既然不是軍隊,那要逃跑的難度就低一點。壞消息是如果真是行宮,距離她南軍的軍營起碼有數十里路,步行恐怕不容易回去,她逃跑時得弄匹馬才行。

    不過閻羅焰顯然是要用食物壓制她的傲氣,從他離開到現在,已經一天一夜了,她一頓飯也沒吃。

    一開始她還會拍打著門板,狂吼著:「放我出去!」

    結果僕人來了,隔著門縫問她:「白姑娘可是願意吐實了?那我去請示殿下。」

    她氣得猛敲門板。「叫你的主子有膽識一點,別只想用這種招數!」

    於是僕人走了,且顯然通報過閻羅焰,因為接下來她連水都沒得喝了。

    打開窗戶,她把手探出去,感覺到那冷冽的空氣凍著她的手。因為飢餓的關係,她頻頻發抖,趕緊將冰冷的手收回,兜在懷中呵氣。

    顯然跟那傢夥硬碰硬是得不到便宜的,她必須得想個法子。塵無垢在屋子裡踱著方步,思索間她聽到僕人的腳步聲,可能又是定時來問她是否投降的人。她的腦子閃過一個主意,於是她躺到床上去,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開始輕聲呻吟。

    門板果然響起了遲疑的敲門聲。「白姑娘,主子要我來問你……」

    「唔……喔……」她刻意地面向門口,讓那呻吟聲一陣陣傳出去。

    「白姑娘,你沒事吧?」僕人緊張地問,殿下對這姑娘顯然很在乎,她既不能餓死她,也不能對她太好,這差事真是難搞定。

    「我……嗚……」這下子連細碎的哭泣聲都出來了。

    僕人趕緊開了鎖走進來。「白姑娘,你不舒服嗎?都餓了這麼久了,你就投降吧,我跟主子說去。」

    「我好冷……肚子好痛……」塵無垢還適時奉上一陣顫抖,但這顫抖其實也不假,因為她真的冷,又餓又冷。

    「我先去給你拿件棉襖。」僕人匆匆離開,卻還不忘把鎖給鎖回去。

    塵無垢起身,扼腕。四處張望一下,找了個燭台擺在棉被裡,然後繼續趴回去。才剛趴好,那腳步聲又起,開鎖的聲音傳來,那傭僕拿了件寬厚的棉襖過來——

    「白姑娘,你先穿上,我去請示主子——」

    就在對方的手拿著棉襖搭到她肩膀上時,塵無垢抓起燭台從對方的腦袋敲了下去,那人應聲而倒。

    「對不起,你好心有好報,以後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她將床單撕了綁住那傭僕的手腳,然後再塞了團布進她嘴裡,最後還把對方的毛帽拿起來戴上。「抱歉,我的髮色太明顯,借你帽子一用。」

    起身套上厚棉襖,她站在門邊觀察了一下,確定沒有巡邏的衛士,這才轉身將房門關好落鎖,然後沿著迴廊,往她估計是馬房的側院走去。

    偷偷摸摸牽了匹馬兒,她還不敢偷那最高大的,只牽了一匹溫馴的馬,一離開行宮側門,她就手腳並用翻身上馬,朝著南方策馬狂奔。

    風從她的臉頰掃過,刺痛了她粉嫩的肌膚。空氣很乾燥,但是隨著冷風掃過身子,那刺人的寒氣還是張開了爪子鉗住她。她只能趴在馬背上,盡量壓低身子,殊不知這種奇怪的騎馬姿勢反倒引人注意。

    出了城裡,人煙稀少了,她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兩腿還是夾緊馬腹,努力往前奔。遠遠望去可以看到祈霧山的雪峰綿延,她只要過了隘口,就可以走小徑迅速回到南國地界。

    就在她覺得即將脫險的時候,她聽到了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天哪!」

    塵無垢轉頭看到那高大的黑色身影,騎著一匹黑色的神駒朝她而來。他是那般高大,而他的馬匹也一樣強壯而俊美。她知道以那馬的腳程肯定勝過她胯下這匹馬,但她也知道錯過這一次,想要再從閻羅焰手底逃出去,機會是更渺茫了。所以她踢著馬腹,手裡的韁繩握得死緊,無論如何都不願停下來。

    閻羅焰很快地與她並轡齊驅,他身上的黑色披風被風吹得鼓鼓的,像是從地獄來的閻羅一樣,讓人只想竭盡全力地逃、逃、逃……

    「停下來,你這蠢蛋!」

    閻羅焰控制著馬兒的速度,但兩匹馬一靠近,塵無垢腳下的馬就開始躁動了起來,加上她不斷地催促馬兒往前跑,那馬兒奔馳的腳步便淩亂了起來。

    他一看就知道她的馬即將失控,朝她狂吼著:「你這該死的女人,馬上給我停下來!」

    但是塵無垢一瞧見他眼底的怒氣,更是不敢稍停,無論如何都要賭上最後的這口氣。她再踢馬腹,催促著馬兒再跑快一點,只要跨過前方的小山坡,她或許有機會……

    「我死都不要跟你回去!」她咬著牙,索性不看他,以免自己失去勇氣。以這種恐怖的速度奔馳,她也是第一次。即便她的馬術不差,但騎著馬躲避追逐,她可真的緊張極了。

    顯然馬兒也感受到她的緊張,在跨過一個小坡之後,她的馬兒踢到一顆碎石,嘶鳴一聲跪了下去。

    一切就發生在那麼一瞬間,馬兒往前跪,她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劃了一道白色的弧線。

    閭羅焰只來得及掉轉馬頭,堪堪從她墜馬的地方擦過,卻來不及伸手去救她,眼睜睜地見她整個人摔了出去。

    「可惡!」

    他緊急勒住馬,隨即扔開韁繩翻身下馬。他的戰駒訓練有素不會亂跑,他趕緊往回奔,將她的馬兒牽離開,以免驚慌的馬兒踩踏上她。

    躺在地上的塵無垢覺得整個天地恍若被翻過來了,激烈的震盪昏眩後,終於緩緩地靜止了。然後她還來不及感覺到痛,他的手就小心地摸探著她的身子,低聲而急切地問:「哪裡痛?出聲!該死的你!」

    她想搖頭,叫他別吼了,但這動作教她又一陣昏眩,接著她就感覺到肩膀那劇烈的痛鋪天蓋地而來……

    「嗚……」她呻吟出聲,這次可是貨真價實的哀痛,那痛楚像是被火燒似地,從她的肩膀蔓延到整只右手臂。

    「你脫臼了,別動。」他低聲制止她。

    她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了,只能閉著眼,用最後的意志力壓抑自己別哭喊出聲。她咬著牙,咬到嘴都破了。然後她感覺到他橫抱起她,並且小心地避開受傷的右肩,將她抱上馬。

    「我告訴你,這次你若沒把自己摔死,我也要把你掐死!」他氣恨地咬牙詛咒。

    她連應聲的力氣都沒有,在他懷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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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羅焰像一陣黑色的旋風,抱著塵無垢纖弱的身子,踢開寢居的房門後,輕輕地將她放到楊上。

    「殿下!」先前被塵無垢打暈的傭僕跟了進來,一看到主子那火爆中帶著凝重的神情,差點沒腿軟。

    閻羅焰還沒時間找她算帳,頭也不回地朝她吼——

    「去找四郎來!」

    「可是裴……裴大夫出城去買藥材去了,還……還沒回來。」傭僕結結巴巴地回答。裴四郎是閻羅焰身邊專屬的大夫,醫術很好,深得殿下信任。

    「出什麼城?該在的時候不在,可惡!」他懊惱地看著奄奄一息癱在床上的身影。她的右側全給磨破了,不僅衣衫破爛,連皮肉都受了嚴重的傷。他隨手抓了塊乾淨的帕子按上去止血,一雙眉毛擰得快要打結了。

    「白姑娘傷得……不輕,那麼要不要先處理外傷?」傭僕趕緊端來創傷的藥跟乾淨的水。

    閻羅焰站在床邊俯視著這個讓他頭痛的小女人。她的傷勢嚴重,肯定很痛,光是那脫臼的肩膀就足以讓一個大男人哀嚎,而她這個連武功都沒有的女子,竟然咬破了嘴,也不讓自己哭喊出聲……

    他的手畫過她下唇的破裂痕跡,手指間的動作不自覺地帶著不曾有過的溫柔。她是一介弱女子,但那堅強的意志力連他這個大男人都不得不佩服。

    「不行,得在她醒來之前把脫臼的肩膀推回去,否則醒著怎麼受得了這痛?」他毅然決然地起身。

    閻羅焰拿起乾淨的帕子按住她手臂上的傷口,一手握住她的肩膀,迅速地將錯位的肩膀給推回去。

    喀啦一聲,一旁的傭僕也忍不住縮了一下。

    「啊!」昏迷中的塵無垢痛得呻吟,幽幽醒了過來。「好痛……」

    「別動。」一個低沈的嗓音制止了她的動作。

    她在迷霧中醒來,覺得肩膀火熱的痛感逐漸消退,但她仍有瞬間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迷迷糊糊地張開了眼。直到那張俊美卻狠戾的容貌映入眼簾,她的記憶才逐漸回籠。

    一張眼看到他,她就猛地皺眉,隨即閉上了眼。而她這舉動,教閻羅焰大不滿意!

    「你最好別再昏過去,你敢逃走就要敢承受後果,聽清楚了嗎?」他抓住她的肩膀,輕輕一晃。

    「唔。」她隱去唇邊的呻吟,忍住那痛楚,吃力地張開眼瞪他。「你想要做什麼?!」她記得自己的肩膀痛死了,像是脫臼了,只是現在除了手臂的灼熱感外,肩膀倒是沒有大不適了。

    「做什麼?」他冷笑出聲。「救活你,好親手掐死你!」他將她殘餘的袖子給撕了,開始清理傷口。

    「住手!你不要碰我!」她不顧傷口奮力地掙扎。「你這無恥之徒,難道就只會強迫女人嗎?」她邊揮打著雙手邊喊叫著。

    閻羅焰的臉黑了,往後退了一步,雙手環胸冷冷地朝下望著她。

    塵無垢發現自己揮打不到他之後,終於停下動作,愣愣地望著他。

    「要叫得像是我要強暴你的話,你起碼也等到我真的做了再叫吧。」他冷冷地睥睨。

    她狠狠地倒抽口冷氣。他……這是預告他真的會用強的?

    「如果我答應你,沒有你的答允不會侵犯你,這樣你可以停止像個笨蛋嗎?」他再度冷淡地說。

    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這下她真的開始覺得自己像個笨蛋了。她噘起嘴,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他終於放開盤住的雙手,在床邊坐下,然後拉起她的手臂,開始清理傷口。

    她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這才看到自己傷痕纍纍的手臂,那痛楚這時益發明顯起來。她輕輕地皺著眉,但是連吭聲都不敢,以免自己當真被看作笨蛋。也這才發現,他剛剛撕去她的袖子可是為了清理傷口,而不是想要輕薄她。

    發現自己反應過度,她的耳根子不由得熱辣了起來。

    就算面對她那明顯的臉紅,他也沈默著當作沒發現。她這才發現這男人看起來殘忍,但處理起傷口來卻很俐落、輕柔。

    「好了,暫時就這樣,等大夫回來再說了。畢竟你還是個俘虜,我怕我對你太好,害你愛上我就不好了。」他朝她譏諷地一笑。

    她的臉又熱又辣,氣憤地想回嘴,但又找不到什麼話好頂,最終還是抿起嘴瞪他一眼。

    殊不知她這似嬌若嗔的神情顯得多麼可愛,讓他微微一愣,直想俯身再度親吻她。

    他想起了她唇瓣的柔軟,一陣渴望穿過身體。但他沒有行動,因為她那狼狽的模樣阻止了他,倘若他做了,這暫時的和平恐怕馬上就消失無蹤了。

    「阿喜,照顧我的小囚犯,幫忙她更衣。」他伸手招來候在一旁的僕人。

    這名喚阿喜的傭僕正是被塵無垢敲了一記,看管囚犯不力的女僕。主子一交代,哪還敢有任何怠慢,趕緊應聲:「是的,殿下。」

    他沒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房間。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1:43


    那天剩下的時間裡,塵無垢都在承受自己逃跑不成的後果。

    受了傷躺在床上的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像是要散了。雖然馬兒沒有踩到她,但卻覺得渾身就像被馬群蹂躪過一樣,無處不酸、無處不痛。

    好在自從閻羅焰轉身離開後,就沒再回來。她省了逞強所要消耗的力氣,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沈沈地躺著,直到晚上大夫來看她。

    「小姐,裴大夫回來了,現在要幫小姐看一下傷口。」阿喜站在床邊,輕聲喚著這個她不知該稱為主子,還是主子囚犯的小姐。

    塵無垢張開眼,臉色疲憊。「不是都包紮好了,幹麼還要大夫?」

    「這是殿下的命令。」阿喜慎重地回答。

    殿下的命令?這些人好像把這句話當成聖旨一樣,彷彿只要是閻羅焰說的,沒有需要質疑的,執行就對了。不過她現在累得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懶得爭辯了。

    她撐起身子,這才看到屋子裡面多了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男子身材瘦長,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但是額頂的一撮發卻是雪白的。這人的臉色看起來祥和,此時正對著她微微笑著。不知怎地,她竟覺得有幾分親切,心裡也平靜了幾分。

    「你好,在下是裴四郎,殿下要我過來看看你。是摔下馬了嗎?」裴四郎行了個禮,在床側坐下,伸手搭了她的脈。

    「你不用對我這麼多禮,我只是閻羅焰的階下之囚,而且還是逃跑失敗的那種。」她冷淡地說,現在甚至連懊惱的氣力都沒有,心裡感覺很無奈。

    裴四郎只是微微一笑。「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殿下把寢居讓給囚犯呢!有趣。」

    「這是他的寢居?」她掙扎著要起身,但受傷的手臂根本沒有力氣,馬上又跌了回去。

    「姑娘還是別動吧!姑娘的身子偏寒,冬日手足容易冰冷,所以最近天氣寒冷,肯定不是太舒服。外傷看起來清理得很乾淨,我明天再幫你換藥即可,我開些滋補身子的藥,明天煎了吃。」裴四郎淡淡地說明著,好像她只是個尋常病人。

    「我說過我是個囚犯,你做什麼給我補藥吃?」她說著就上了氣,他們這裡的人都很怪,對待她這囚犯也未免太不像樣了。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忘記要逃跑呢?

    「殿下要我來看病,自然是要把人醫好。」裴四郎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又是殿下?你們這些人幹麼對那個暴君如此言聽計從?!」她氣憤地說。不得不承認閻羅焰身邊的人真的很忠誠,如果他帶兵也是這樣,那麼莫怪北國的軍隊威名遠播了。

    裴四郎不跟她爭辯,只是幫她把包紮的布又纏回去,之後就起身告退了。

    「小姐,你好好睡一覺吧!明天會好一點的。」阿喜吹滅了幾盞燭火,只留了桌上的一盞。

    塵無垢看著阿喜頭上的腫包,一陣罪惡感湧上,她今天為了逃跑傷了阿喜,阿喜還來照顧她,現在她怎麼好意思跟對方發脾氣呢?

    「嗯。」她不情願地應了聲,躺回床上去。

    阿喜退出房間,寂靜頓時包圍了她。

    雖然這次沒有落鎖的聲音,但是無垢知道現在要逃跑只會比以前更困難了。唉,她怎麼會失手呢?都傷了人了,還沒逃成功。

    想著想著,那疲累的身子逐漸鬆懈,眼皮就沈了。輕打了兩個呵欠後,她沈入柔軟的枕被間,半夢半醒之間還覺得鼻端有著那暴君的氣息。她抹了抹臉,勉強睜開眼——

    「是錯覺吧,姓閻的,你滾開!」她咕噥著再度睡去。

    夜越深,天就越冷,雖然她蓋著厚厚的絲被,但還是忍不住蜷起身子。天冷得讓她不舒服,但是身子的疲憊卻教她不肯張開眼,兀自在昏迷與清醒之間載沈載浮著……

    慢慢地,她的身子感覺到一處熱源,忍不住把手搭過去,頓時那暖暖的煨著她手的熱源讓她歎息出聲,舒服得再也不肯離開,甚至想把身子其他地方都盡可能地貼過去。

    正當她逐漸沈入安詳的睡夢中時,手掌心底下的奇異觸感卻讓她醒了過來。在手掌底下低沈跳動著,那節奏沈穩的還能是什麼呢?

    「你為什麼在這兒?!」她從枕被間彈跳起來,瞪著眼前的男人怒吼。

    她的身子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大動作而作痛,但她拒絕退縮。

    相對於她的畏寒,閻羅焰裸著上身,長髮隨意垂在身前跟枕間,半點也看不出來像是怕冷的樣子。事實上他可以說是半裸的,全身上下只有一條長褲,上半身那美好肌理在微弱的燭光下,散發著古銅色的漂亮光澤。他那雙細長的眼微瞇,臉色看起來有點疲憊,讓他那俊美的長相平添了一抹沈鬱氣質。

    「你問的什麼蠢問題?這我房間,我在這兒能幹麼?」他躺回枕被間,半點不把她的怒氣放在眼底。

    看他就這樣閉上眼打算睡覺,她氣急地槌了下他的肩膀。「我不要跟你睡!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在我傷好之前不會……不會……」

    「侵犯你?」他眼睛也沒張開,懶懶地開口答腔。

    「對!」她挺起胸膛,好像這樣可以增加對抗他的勇氣。「你難道這麼快就食言了嗎?」

    「我哪裡侵犯你了?剛剛明明是你一直擠過來,先是手在我身上亂摸,然後連腿、身子都靠過來了,你說這看起來像是我侵犯你嗎?」他倏地張眼,那雙眼灼熱逼人地緊盯著她。

    「我哪有?」她才否認,馬上想到剛剛半夢半醒間那舒服的熱源,難不成……她的目光瞄到他裸露的胸膛,難怪她剛剛手掌心下感覺得到心跳,難道她的手就放在……

    當她的目光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流連時,臉蛋也像燒紅的炭,瞬間脹紅了。

    閻羅焰沒好氣地看她懊惱的神色一眼,在心中無奈地歎息。這女人不知道,跟她同睡一床對他的折磨不會比較少嗎?當他躺上床,她像只溫柔的小貓偎進他懷中,臉蛋還在他胸膛前蹭了蹭時,他簡直像被雷劈到一般,渾身無法動彈,緊接著那尖銳的慾望就那樣穿透了他。

    若不是承諾過她,若不是她今天才受過重傷,若不是她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他可能真的會打破承諾,將她佔為己有,管她是不是心裡愛著別的男人!

    「總之我們不能一起睡,給我別的房間,不然把我關進牢裡也可以。」她緊揪著棉被,退到床的另外一端。

    這張床很大,但是當這男人往這兒一躺,竟然頓時讓空間窄小了起來,害她覺得退無可退。

    如果他想對她怎樣,她是連折斷手腳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擺平的。

    「我們這兒沒牢房。你也知道,這是北國皇室的行宮,又不是衙門。夜很深了,你想換房間,想把阿喜叫起來嗎?那不識相的丫頭讓你逃了,現在恐怕還在床上抖,你要她來幫你鋪床?」

    「在床上抖?你懲罰她了嗎?」她的腦中馬上浮現阿喜雙手被綁起來,吊在樑柱上抽打的畫面。「你怎麼可以這樣?她今天也受傷了,又忙了一天,夠可憐了,你還罰她……」

    她心中的罪惡感漲到最高,想到阿喜那可憐的人被她牽連了,她就覺得有說不出的罪惡感。閻羅焰的脾氣聽說很差,說不定一個不高興就把人殺了也有可能,該不會阿喜真的……

    「你那什麼表情?我罰我的人,你有什麼意見?」看到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幻想的內容肯定豐富。但他不準備說破,讓她太過安心。這樣下次她再想逃跑時,就會先考慮一下後果。

    這女人不擔心自己觸怒他,就只擔心旁人會被他罰?這該說她天真,還是說她愚蠢呢?

    「暴君!」她雙手揪著棉被揉成一團,眼睛控訴地瞪著他。

    「謝謝你的讚美。」他一笑,閉上眼睛繼續睡。

    她僵在床尾,久久都沒動。久到她觀察到他呼吸平穩,眼睛也沒再有任何動靜,她才輕輕挪動身子,想要下榻去。無論去哪裡睡,無論有多冷,她都不要跟這傢夥睡在一起。

    怎料腿才伸出床簾外,那冷空氣就刺得她差點發出聲音來。她咬牙忍著,痛苦地放開手裡的棉被,畢竟她可沒辦法拖動那床棉被而不吵醒他。

    但是她兩隻腳才踩到地板,身子甫站直,身後就起了陣風,將她往後捲去——

    「啊!」她往後跌回棉被間。

    然後那張有著好看五官的臉就貼到了她眼前,堅硬的身子也欺到了她身上。他的髮絲散落在臉龐周圍,剛好圍住了她的臉,將兩人圈在一個親暱的空間裡。

    「我警告過你的。」他低聲說。

    他眼底所現的那抹光芒讓她警覺地想退縮,但是她退無可退了。他的臉朝她俯下,那堅定的薄唇直擒住她顫動不安的唇。

    他的舌直探而入,遠比第一次的親吻要更具侵略性。她驚喘著撇過頭去,但他的唇舌卻因此從她的嘴畫到她一邊的耳垂下。她再度轉動頭,想要擺脫他的吻,但他像是一抹影子緊黏著她,那若有似無的舔吻在她的頸項與臉蛋之間盤旋。這比其他的吻更具誘惑性。

    「放開……」她才張嘴說了兩個宇,他的嘴就吞滅了她的。

    他吻她的方式如此放肆,如此……充滿慾望。即便是她這個生嫩的姑娘,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這男人想要她。

    她的手抵著他的肩膀,但手底下那溫暖而又極具彈性的肌膚,剎那間迷惑了她。等到她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時,他的吻已經深深地侵略進她的嘴中。

    太多不曾有過的感覺被掀動了。她既忙著抵抗那些陌生的躁動,還得抵抗他強硬的侵略。

    「你說過的……你真的想要……別忘了我是別人的女人。難道你真的需要侵犯別人的女人,才能滿足你的獸慾嗎?」她只能用言語攻擊他,她知道他的侵略太具誘惑性,如果她不趕緊想辦法,說不定自己會軟化,會投降……

    果然,他的身子在她身上僵硬,然後停頓了片刻,他抓起她的下巴,極盡誘惑地舔吻著她,她嘴裡的每一寸肌膚都有過他的碰觸。

    她感覺到他那帶著怒意的吻,帶著抹不可自抑的慾望戳刺著她每一寸柔軟的地方。她閉上眼,感覺得到他那強硬作風底下的絕望溫柔。她心頭為之一暖,只差一點就要停止掙扎了。

    是他停住了這個吻。

    她喘息地張開眼睛望著他。

    「別的男人吻你,你也這樣有反應嗎?你所愛慕的那人,能像我這樣令你顫抖嗎?」他的眼中閃耀著嫉妒的火焰。

    她幾乎想伸手抱住他,告訴他沒有別人。

    但她不能!兩國還在打仗,他是她的敵人,她怎麼可以臣服?如果因為她拖累了兄長,她怎麼能夠承受?

    「來我身邊吧,做我的女人。不管你以前心裡有誰,今後都只能有我!」他扣住她的腰,將她摟進懷裡。

    他那強壯的擁抱帶著強烈的佔有慾,她靠著他的肩膀,差點就不想起身。

    「不可能的!你是北國的王子,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要強留著我呢?我不過是個俘虜,你又何必執著?」只要他不把注意力放她身上,她就有機會逃。她沒有時間了,無論如何都得趕快回去。

    萬一他發現她的真實身份,那就糟了。

    「你說過不會侵犯我的。」她抓緊最後的希望,懇切地望著他。

    看著她那雙美麗的瞳眸水盈盈地望著他,竟是祈求著要從他身邊離開,不禁讓他氣惱!

    「我明天就親自上前線,砍下塵無痕的頭,你就抱著對他的記憶終老吧!」他承認那嫉妒的痛已經深深傷害了他,他紅著眸光,散發出肅殺的氣息來。

    「不!」她一把抱住他。「你衝著我來吧!」她怎麼能讓他殺了自己剩下的唯一兄長呢?她的眼淚絲毫沒有掩飾地奔流,小臉上滿是慌張。

    就算被他佔有會被發現她並不是塵無痕的女人,那麼他肯定會再查她的身份,最終總會知道她是南國的軍師,也是塵無痕的妹妹,但這總比他殺了三哥的好!眼看她不在軍中,如果閻羅焰親自上陣,天氣又如此寒冷,恐怕南國軍隊不久就會敗北了。

    她怎麼能眼睜睜看她的兄長落入如此境地?

    而此刻她臉上那傷心的淚痕卻刺痛了他。

    這個女人到底哪裡吸引了他?除了漂亮之外,除了氣質出眾之外,他僅是因為被吸引就將她擄回?!其實真正吸引他的,並非只是她的外貌,還有她那倔強的臭脾氣。即使沒有武功,纖弱到不行,但是意志力倒比誰都強。想要馴服她,比馴服一匹最野的馬都難。

    但他就是無法放開她!

    他想要她心甘情願地靠在他懷裡,他想要她將他看作唯一忠誠的對象,心裡頭只有他一人。

    他想要她眼底只看得到他。

    然而當她這樣為著別的男人而哭泣時,他氣得牙都要咬斷了,為什麼就是不能放走她呢?

    他氣惱地推開她。「我累了,安靜。」他翻身背對她,就此沈默地睡下。

    愣愣地望著他拒絕的姿態,她知道他生氣了,甚至是失望了。但第一次看到他這樣背對著她,她竟然不由得有種失落的感覺。

    抹了抹臉上的淚,她感覺到自己失控的心思,隱約有種不安的感覺。這男人牽動她太多心緒,勾引起太多太多陌生的感覺了。

    遠遠地躺在另外一端,她居然想念起他身子的溫暖了。她閉上眼,唾棄自己的軟弱,然後在胡思亂想間陷入了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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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無垢在一團溫暖的火焰包圍下醒來。

    她的身子處在某種緊繃的感覺之下,她欠動身子,感覺到一陣陌生的戰慄畫過身子。

    她呻吟著醒來,但才張開眼,立刻瞪大了眼睛。

    有人在撫摸她,這就是讓她微微發顫的原因。她微掀開溫暖的絲被,隨即看到閻羅焰那頭不容錯認的黑髮俯在她胸前,像個孩子似的吸吮著她胸前的紅梅。

    「啊!」

    她驚慌地推開他的頭,卻因此看到自己那被唾液沾染得更加紅艷的乳尖,在晨光下散發著淫靡的光芒。冷空氣一接觸到她的胸口,那朵紅梅甚至更加挺俏了。

    「閻羅焰!」她整個身子都泛著粉紅。

    這時才發現,自己上身的衣物淩亂到了極點,抹胸的繫帶不知道何時已經被解開,露出胸口那美好的白皙風光。

    然而這個毫不知羞恥的男人絲毫沒被喝阻,他的嘴被推開,但手卻依然入侵著她兩腿之間的暖源。

    她忙著拉攏自己的上衣,但是隨即感覺到他那無所不在的手指揉撚著她脆弱的敏感。

    「不,放開我……」她踢動著雙腿,卻像是撒嬌的貓兒似地蹭著他的手,彷彿在向他要求更多一樣。

    他抬頭朝她咧開一抹笑容,那抹笑在他那張俊美異常的臉上顯得那般吸引人,她一閃神,那奇異的酥麻感就從腿間竄流開來。

    她的反應清楚地映入他的眼中,看他那益發張狂的笑容就知道了。

    他很滿意她的反應,這撫平了不少他昨夜的怒氣與挫折。

    他粗糙的指在她最細緻的地方撥弄著,戲弄著那陌生的情潮。她懊惱地屈起膝蓋,一腳踢上他亢奮的身子。

    「啊!」一聲慘叫聲從他嘴裡吐出來,緊接著是一連串的咒罵聲。

    她愣住了,怔怔地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原來踢那裡真的會很痛?

    她一臉無辜地迎視著他憤怒的眼神,結果門外響起了雜沓的腳步聲。

    「殿下?」

    惶恐的低聲呼喊就在房門外,顯然不少人被閻羅焰的咒罵聲給驚動了。

    「我沒事,通通退下。」閻羅焰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她忍著就要逸出的笑意,怕自己太張狂會被他報復,所以只能抿抿嘴,在心底偷笑了。

    在他終於緩過氣來後,他喚了人進來服侍。兩人簡單梳洗,阿喜不知道從哪弄來乾淨的衣服,服侍她換上。

    閻羅焰沈默地跟她吃了頓早餐後,就離開寢居了。

    裴四郎稍後來幫她換過藥,告訴她傷口收口得很好,疼痛應該減輕不少了。她謝過了裴大夫,身子確實比昨日好過太多了。

    緊接著她就發現,她的房門並沒有被鎖起來,只是阿喜卻也一直待在她身邊,沒有再離開了。

    「阿喜,昨天閻羅焰有打你嗎?」無垢好奇地問,看著阿喜的模樣,除了額頭那個腫包變紫了,其他地方倒是沒看到新傷口。難道那只是閻羅焰恐嚇她的?

    「沒有,主子沒有鞭打阿喜,雖然阿喜不該。」阿喜苦惱地回答,她昨夜確實是在床上抖了好久,就怕主子罰她。

    跟在閻羅焰身邊的人都知道,替他辦事絕對要嚴謹。閻羅焰的心情沒人能捉摸得到,但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手下或僕人沒有自制力。他不管束僕人的,他只會把不合意的人直接調走,所以久而久之,他身邊就只剩下聰明且又會辦事的人了。

    阿喜覺得在這邊工作很好,好擔心主子會把她送走。

    「那又不是你的錯,是我……」無垢頓了頓。「我也沒辦法,阿喜,我必須逃的,只是連累你了。」

    「小姐別這麼說,只是殿下對小姐很好,為什麼小姐要逃呢?小姐都沒看到,昨天殿下抱著受傷的小姐回來時,臉上好像狂風暴雨一樣,阿喜第一次見到主子這模樣,好像很替小姐擔心……」

    「他是想親手殺了我吧!」無垢吐吐舌頭,想起他那低沈的威脅,說要救了她,再親手擰斷她脖子之類的。

    「怎麼會呢?殿下還讓裴大夫來看你,你知道裴大夫只替殿下看病的,沒有殿下的允許,沒人可以讓裴大夫看病的。雖然我聽說裴大夫是個神醫,很多人想讓他治療的。」阿喜忍不住多嘴了起來。

    說到裴四郎,無垢倒是有點好奇,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令人平靜的特質,或許這人天生就適合當大夫。只是偶爾她會瞥見他眼中的孤獨,好像擁抱了某種只有他自己知曉的寂寞。

    「既然裴大夫那麼有名,為什麼肯待在這兒呢?」無垢問。

    「嗯,裴大夫是殿下的朋友。在這兒就像半個主子,他想待在哪兒,應該都可以。只是這些年好像都是待在主子身邊,應該是放心不下主子吧!畢竟長年征戰,主子免不了受傷……」

    「他也會受傷喔?」無垢咕噥著,難以想像鐵人一般的閻羅焰生病的模樣。

    「會啊,有一次好像是在哪邊打仗,主子肩膀中了一箭……」阿喜開始述說起來,還添油加醋,說得極為曲折、動人。

    無垢聽著阿喜講故事,不知不覺間竟也瞭解了不少閻羅焰的事情。在她能發覺之前,這男人就這樣滲透進她的生命中。無論眼裡看到的、耳裡聽到的,全都是跟他有關的事物。

    在她察覺之前,他的身影已經佔滿了她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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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2:11


    又過了兩日,塵無垢手臂的傷口已經收口。她不知道裴四郎究竟給她抹了什麼靈膏妙藥,總之傷口好得出奇的快,也收得很漂亮,疤痕甚至不明顯了。

    比起疤痕的事情,她還有更需要擔心的。

    她拜託阿喜幫她換房間,但阿喜怎樣都不肯。她越拜託,阿喜越惶恐,最後整個身子都快趴到地上去了,但就是猛搖頭。昨天晚上,她甚至到了睡覺時間還跑出閻羅焰寢居,在走廊的角落找了個擋風處準備窩一晚,但是閻羅焰卻輕易地找到了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拎回屋子裡。

    她不想再跟這男人同床,她怕的不是他的侵犯,而是怕自己的軟弱。他每次逮到機會總是百般挑逗,原來不識情慾滋味的她,在他那百無禁忌的愛撫下逐漸被誘惑。昨兒夜裡,當他溫柔地親吻著她,低喃著要她同意接受他時,她真的只差一點就點頭了。

    不行!

    她得趕緊找機會逃走。他是答應不侵犯她,但顯然他對「侵犯」的定義跟她不同。對他來說,引誘不等於侵犯。再這麼下去,她說不定哪天腦袋昏昏就真的讓他佔去了身子。

    她個人清白沒了也就算了,但一旦被發現她不是塵無痕的女人,那麼他很快會發現她就是南國軍隊中那個紅髮的軍師。

    不過昨兒晚上的「逃床」之舉倒是有了個收穫。她發現自己其實可以隨意走動的,就算阿喜常會跟著她,但是她並沒有被限制在屋子裡。

    所以今天早上,閻羅焰一離開屋子,她就從寢居裡跑了出來。

    「小姐,你要去哪兒?外面風大,不要走遠了。」阿喜跟在她身後,苦著臉喊著。

    無垢的身影靈巧地穿過曲折的迴廊,看到屋於側邊有階梯,直接爬了上去。「我想參觀參觀行宮,這是皇帝的度假所在,我還沒見過。」

    她需要精確地摸清楚行宮的構造,還有觀察出各處衛兵的交接時間,一切的細節都會影響到她逃亡計劃的成功與否。這一次她只能成功,不能再失敗了!

    「小姐,上面風大,沒有主子允許,沒人能上這樓……」阿喜緊張兮兮地跟上,試圖勸阻她。

    無垢不管阿喜的惶恐,好奇地往下一看。原來下面是一個小型的校場,這個樓大約是給當主子的觀看軍士操練的地方吧!

    此時校場內有一小隊人馬,人人持武器團團圍住手持長槍的高大身影,她定睛一看,那不是閻羅焰是誰?!

    「是他。」她輕聲說。

    阿喜原本想要勸她下去,但一看到主子的身影,也跟著被吸引住注意力。

    只見那一小隊人馬輪番上陣,但是閻羅焰的長槍耍得極好,一刺一抽就解決了一雙。他手上的長槍是鈍頭的,否則這片刻恐怕已經血流滿地了。望著他那英偉的身影優雅地擺弄著武器,他動起武來甚至帶著種美感。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望著這個日漸熟悉的身影,她的胸口不由得發熱了。

    為什麼他要這樣吸引她的目光呢?為什麼她不能單純地把他當個敵人呢?

    這樣一個可惡的、霸道的惡魔,卻是一個有著最溫柔親吻的男人。那雙沾滿了鮮血的手,在撫摩她身子時卻是比什麼都輕。她無法把這個男人摒除在她的感官之外,當他的存在感強烈至此時,她難道只能繼續沈淪嗎?

    她搖了搖頭。「阿喜,我們下去吧!」

    「喔,小姐。」阿喜呆愣愣地跟上,不懂小姐為何剛剛還看得癡迷,現在又說要走了。

    一整天下來,無垢走遍了整個行宮,也細心記下了每個重點。她並不是天真到以為自己真的不受拘束,真的可以自由。她知道自己被嚴密地監看著,只要她有不尋常的舉動,訊息就會被報到閻羅焰那兒去。今天下午她試過了,她才靠近馬廄,觀察著馬廄裡的馬匹,他就推開馬廄的門走進來——

    「我以為你應該好長一段時間不敢騎馬了。」閻羅焰雙手環胸斜倚著柱子說,他身上穿的是套黑底繡邊的衣裳,跟早上在校場穿的衣服又不一樣,肯定是回房換過衣服了。

    「從哪裡跌倒就該從那裡爬起,你不覺得我應該早點再騎馬,以免以後都不敢騎了嗎?」她撫摸著一匹馬兒的鬃毛,挑釁地望著他。「我聽說北國的馬既耐操又漂亮,你可否讓我見識一下呢?」

    「現在不行,等你的傷全好了,我帶你跑。」他簡短地說。

    「我會騎馬,不要你帶我。」她挺起肩膀。

    「會騎馬?如果趴在馬背上就叫做會騎馬,那你那天會摔下馬,大概就是想體驗看看被馬踩死的滋味,或許是我誤會你了吧!」他的眉諷刺地挑了下。

    想起自己那天摔下馬,差點魂斷馬蹄的過程,她不禁微微白了臉。「如果不是你緊追不捨,我才不會摔下來。」

    「喔,那是我錯了。我應該揮揮手,跟你道聲再見,順便祝你一路順風嘍?」他好笑地望著她懊惱的神色。

    「你——」她跺了跺腳,繞過他走出馬廄。

    反正他現在是不可能讓她碰馬的,她想逃跑,走路混進人群中才是方法。她應該弄點銀子或是值錢的東西,這樣出了行宮才能租馬車或是買匹馬。不,他會猜得到的,她得徒步離開,這是最辛苦,卻也是最可能成功之途。

    「哈哈哈……」他嘹亮的笑聲追著她出馬廄。

    她惱怒地噘起嘴。「笑吧,等我逃走了,你可以慢慢笑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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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劃了好幾天,無垢終於逮到一個逃跑的機會。

    這天一早閻羅焰就出門了。她從樓房上看到他騎馬出了行宮,大約是回軍隊去了。她感覺得出來,他打算出兵了。所以她再也不能等,一逮到機會就得走,否則她只能看南國軍隊被打敗。

    她縫著女紅,數度打著呵欠,裝出愛困的模樣。

    「小姐,你昨晚沒睡好嗎?要不要躺一下?」阿喜好心地問。

    「我怕我一躺下會睡很久,說不定一睡就睡到天黑了。」她揉了揉眼睛,勉強打趄精神,但眼皮又往下掉,再度打了個呵欠。

    「有什麼關係?反正殿下不會那麼早回來,等殿下回來,剛好跟你一起用晚膳,所以小姐你睡吧!萬一殿下回來了,我會喊小姐的。」阿喜好心地說。

    「真的嗎?」無垢掩去眼底的歉疚,知道這次又要連累阿喜了。不過阿喜剛剛提供了她重要的訊息,閻羅焰確實傍晚才會回來。「我真的可以睡嗎?」

    「當然可以了,小姐你睡吧!」阿喜拉開床簾。

    「那我睡一下好了,謝謝你,阿喜。還好有你照顧我!」她誠心地跟這個丫鬟道謝,順利的話,她與阿喜這一別恐怕沒機會再相見了。

    「不用客氣,阿喜也喜歡服侍小姐。」阿喜笑著說。

    這位姓白的小姐人很溫柔,也很善良,不僅長得像仙女,性格也好,莫名的就是討人喜歡。雖然有些倔強,但那也是面對殿下時表現得比較強烈,對下人她反而挺客氣的。

    她很能理解主子為何表現出前所未有的佔有慾,如果她是個男子,也會喜歡白姑娘這種人。

    無垢躺進棉被中,閉上眼睛裝睡。她等著阿喜離開,只要阿喜以為她睡了而離開屋子,她就能抓緊這屋外衛兵交班的時間溜出去。她已經偷偷弄了套男裝,這次她不會傻得直接逃了。

    只是躺在柔軟的被褥間,她一閉上眼就聞到了屬於他的氣息。他夜夜與她同榻而眠,就連她的身上恐怕都沾染了他的味道;就連輕輕地閉上眼,他那雋朗的五官立刻鮮明地浮現在眼前。

    要多久她才能忘了他?

    此生她還能婚嫁嗎?當她被他那麼親密的碰觸過,即使沒有真正佔有了她,她還是毀了清白之身,恐怕她也無法容忍另外一個男人這樣碰觸她了。等到這戰爭結束,她得想個辦法。如果三哥能辭官退隱就好了,她實在厭倦了打一些沒必要的仗!

    就在她思緒翻騰間,阿喜終於起身過來,她趕緊調勻呼吸。

    她感覺得到阿喜走到床邊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等到阿喜走了,她又躺了一些時候,到了衛兵快交接的時刻,她才拉出藏好的男裝換上。然後她拿出預藏的墨水,毫不猶豫地把一頭長髮給抹黑,再用炭將白皙的肌膚全塗了。

    接著,她把所使用的工具全收好帶走,以免馬上被發現她的變裝伎倆。

    她利用交班時溜出房間,還先將房門反鎖了,才翻窗出去。她希望這可以拖延一些時間。

    最後她從行宮後門的廚房出口離開,跟著送柴火的商販走了。這一次她終於沒有引起注意,順利地混進人群中,遠遠地離開了行宮。

    她完全不知道,那天晚上當閻羅焰發現她逃跑時,差點把整個屋子的僕人全給殺了。可憐的阿喜抖到腿都軟了,只能癱坐在地。

    逃離開北國行宮的無垢,輾轉花了幾天時間才回到南國的軍隊裡。她的兄長塵無痕再見到失蹤多日的妹子時,差點沒濕了眼眶。

    只是他們兄妹也沒多少談話的時間,因為蟄伏已久的北國軍隊忽然發動猛烈的攻勢,閻羅焰甚至親上前線。南軍軍營因為這一波的猛攻陷入混亂,好在無垢迅速研擬了對抗的謀略,才化去了敵軍的攻勢。

    但北國軍隊一反之前不戀戰的打仗方式,動不動就發動攻勢,雖然塵無垢總能想到方法破解對方的陣勢,但是數度交鋒下來,南國軍隊也折損了不少將士。

    「三哥,你受傷了!」望著從營帳進來的兄長,無垢驚呼。

    「是我大意,不是很嚴重,皮肉傷。」塵無痕在妹妹的幫助下脫去鎧甲。接過乾淨的帕子抹了把臉。「這閻羅焰真不是好應付的,他揮著長槍的樣子像是從地獄來的黑暗使者,難怪要有地獄之火的稱號。這軍糧再不來,我們又該如何撐過這越來越冷的天氣呢?」

    無垢在聽到閻羅焰的名字時,動作僵了一下。她回來後只告訴三哥自己是被敵軍擄去,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回來。但她沒有說是閻羅焰抓走她,更沒有說自己的女兒身早被識破,更別說是夜夜與那暴君同榻而眠,這些她都無法說出口。

    「閻羅焰?他傷了你?!」無垢氣憤地說。她知道閻羅焰是衝著她來的。他一直以為她是三哥的女人,她逃了,他就找三哥洩恨,是吧?

    她真希望自己也有高超的武藝,可以親上戰場去跟那壞脾氣的傢夥打一仗!

    「他這次完全不一樣,攻勢一波又一波,這雪已經陸續開始下了,我們的糧食到現在還不來,這樣下去,我們怎麼撐得過這場戰役?」塵無痕懊惱地說。他對南國君主反覆的態度感到受傷,帶著兵在外打仗,該來的糧食都不按時來,讓他的兵怎麼打仗?

    或許無垢說的是對的,塵家為了朝廷犧牲子息,不斷折損子弟兵,但是朝廷當真把這些當回事嗎?他沒得到該有的名譽利祿不重要,但是帶著兵在外卻得不到朝廷的援助,這讓他很不能接受。

    無垢俐落地幫兄長清洗傷口再包紮好。「我聽到京城來的消息,說是皇上開始對攻打北國的事情退燒,加上這場仗打下來耗去了下少銀兩,原本就不充裕的國庫顯得很吃緊。三哥,我怕皇上隨時都會讓我們軍隊斷糧。」

    北國軍隊的猛烈攻勢她並不怕,仗著赤雪山的屏障,他們要打進南國的領土並不容易。但是如果朝廷軍糧再不到,她就不能把握可以撐得了多久,畢竟再厲害的軍隊也得要吃飯才行。

    他們塵家究竟是為了什麼,讓塵家這一對僅存的兄妹,在這冰天雪地中打一場沒有後援的仗?無垢偷偷地歎息。

    果然,才隔了一日,朝廷的欽差抵達南軍營中,南國皇帝下令停戰,同時已派出使臣跟北國議和。

    無垢雖然覺得可笑,但也絲毫不戀戰,她在兄長的安排下,跟著第一批士兵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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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國的京城裡,直抵皇宮的寬敞大道上,一匹黑色的飛馬奔馳而過,人人以最快的速度閃避。

    「是地獄之火,二王子紅獅子!」

    「聽說這次能止住南國的侵略,靠的就是地獄之火親上戰場,好厲害啊!」

    「是啊,你剛看他眼睛了沒?不可以看哪,聽說看到的都會死呀!」

    市井小民又開始議論,對於這個極富傳奇色彩的王子,他們可是既感興趣又害怕呢!

    只是這廂奔馬入宮的閻羅焰才不管旁人怎麼議論他,他在東門下了馬,把韁繩一扔,就大跨步地走進宮裡。

    「殿下,皇上正在休息……」門口的侍衛攔阻不及,閻羅焰已經扯開嗓子。

    「皇上,是臣弟,有要事求見。」閻羅焰朗聲喊。

    書房裡沈默了一會兒,然後閻羅徹低沈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閻羅焰一推開門進去,就看到他大哥穩穩地坐在書桌前批奏章。

    「你這麼早就回京了?我以為你會等議和的事情談妥才回來。難道你急著想回西北,或是急著回你的屬地汴城?」閻羅徹問。

    閭羅徹執政以來,分封了幾塊重要領地給臣弟,而閻羅焰因為戰功輝煌,兩年前受封汴城一地。汴城地處西北,天氣冷冽,但是出產鐵礦,是北國的軍事要地。閻羅徹把自己的二弟擺到這地方,自然有其政治考量。鐵礦既是軍事的命脈,除了讓自己信任的兄弟管理外,還能找誰呢?

    北國的政治是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並制的,除了皇帝封賞的領地之外,其餘地區的稅收都直接上繳國庫。而臣子受封的領地則有三成上繳國庫,其餘的用於地方建設。所以能得皇帝賞賜一塊封地,是比什麼都要好的榮譽。其地位可以說是地方的主子,誰不羨慕呢?

    正因為等同於地方主子,所以皇帝也不會隨便分封。除了功勞夠大,還得是他極為信任之人,才能得此殊榮。

    「大哥,我聽說南國君主派人來議和,你準備接受嗎?」閻羅焰直接切入重點。

    「你認為呢?」閻羅徹反問。

    「大哥應該清楚,這場仗打得很沒必要。如果不是南國君主那個笨蛋來挑釁,我怎樣都不會建議去打這場仗。南國境內有赤雪山,我們境內有祈霧山,兩山的山勢都過分險惡,根本不容易攻打。就算勉強攻下,想守住得耗費過多的人力物力,怎樣都不劃算。」閻羅焰冷靜地回答。

    若不是有私人恩怨,他前陣子也不會親自上陣,對著南軍一陣猛轟。說穿了,他根本就想找塵無痕單挑,逼塵無痕把姓白的那女人交出來。好在他的探子及時回報重要訊息,否則他可能繼續暴躁下去,搞不好塵無痕的腦袋會被他砍了。

    「那麼你是主張接受議和了?」閻羅徹放下手邊的筆,抬頭看看自己二弟那張嚴肅的臉。

    他這個二弟脾氣是不好,但是會衝動地親自從戰場趕回來,只為了問他怎麼打算議和的事情,這實在不太尋常,可見得二弟很在乎這件事。

    「議和是可以接受,但要有條件。要在兩國貿易上得什麼好處,相信大哥自有打算。我只是有一事請求大哥,希望能藉由這次議和,談定一樁婚事。」閻羅焰臉上忽然有種彆扭的神情。

    「誰的婚事?你……你的?我沒聽錯吧?」閻羅徹太訝異了,訝異到忘記掩飾自己的反應。

    這個臣弟不準人干涉他的婚姻,至今已經二十七歲,早已可以娶妻,卻不肯娶任何王妃。以他這脾氣,連自己這個做大哥的也勉強不了他。還以為這二弟要一輩子單身了,沒想到……完全沒想到呀!

    「對,我的。」閻羅焰哼聲。「對方是南國將軍塵無痕的妹妹,名叫塵無垢。希望大哥能成全!」

    「塵無垢?塵無痕不是這次的主將嗎?為什麼你會想娶他的妹子?」閻羅徹好奇到不行,穩重的臉上也出現一抹雀躍的神色。

    「因為她是我的。」想起那女人倔強的神情,他不禁很想親眼看到她聽到婚事的表情。她以為她逃得了嗎?想唬開他閻羅焰,就得有承受後果的勇氣。

    她逃走之後,他派了許多人去找,都沒有線索。後來他把阿喜找來,將她每一天做的事情詳細問清楚,他才推測出她應該是扮了男裝離開的。他太大意了,完全忘記他初次遇到她的那天,她就是穿著男裝。那天她在溫泉那邊洗去臉上的黑墨,他也看見了,可見對於變裝她一點都不陌生。

    後來他副將說多日交戰都沒人再見過對方那個紅髮的軍師,推測那軍師已經離開軍營,他才猛然把這兩件事情對照起來。

    紅髮的軍師,男扮女裝的她,這不就是一件事嗎?!

    原來她竟然是南國軍中那個極擅謀略,差點成了紅獅戰神的軍師。想起她那頭在陽光下會閃耀出紅色光芒的發,還有她那驕傲的神情,他真想狂笑出聲,真想馬上衝進南軍中把她擄回。

    她注定是他紅獅子的女人,連那頭紅色的發都這樣昭示著,不是嗎?她是他的母獅子,她正是紅獅戰神,他的紅獅!

    一直到他派出的探子來回報,他才確定這女人真的是化名白塵的塵無垢。白就是無垢,把塵無垢倒過來,正是白塵二字。她竟然騙他是白塵的妹子,其實她是塵無痕的妹子才對。

    閻羅徹挑了下眉。「你就這一句話?衝進來跟我說這女人是你的,你就要我幫你去談妥這婚事?你以為你大哥我是成天吃飽沒事幹嗎?」

    他這話擺明了,如果閻羅焰不肯滿足他的好奇心,那別想要他這個皇帝大哥幫忙。

    閻羅焰不爽地看他一眼。「你知道南國軍隊這次能打這麼久,還讓你把我從西北調過去,正是因為對方有一個極富謀略的軍師,名叫白塵,對吧?」

    閻羅徹點了點頭。「是啊,聽說這個軍師看起來瘦弱,但是卻很聰明。如果可能,我還真想會會這號人物。」

    「所以啊,我娶了塵無垢,也算幫你解除了一個隱憂。」閻羅焰傲慢地說。

    「你越說我越好奇了,為什麼你娶塵無垢會是解除白塵這個隱憂呢?」閻羅徹微一沈吟。「莫非……」

    「沒錯,塵無垢正是被稱為新的紅獅戰神的白塵。」閭羅焰滿意地看著兄長難掩訝異的臉。「這樣你可以答應我了吧?」

    「哈哈哈,我真想見見這個名喚無垢的女子。不如先把她帶進京,我幫你辦個熱鬧的婚禮。」閻羅徹開朗地笑了。

    「不要,帶進京多麻煩,熱鬧婚禮也麻煩。以後有機會,我會帶她進京見你這大哥一面的!」閻羅焰等不及要擁有這女子了。

    「那麼就算你欠我一次了。」閻羅徹可會談判了。

    閻羅焰撇撇嘴。「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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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2:39


    南國將軍府內,水榭的一角,一個白衣女子微蹙著眉,瞪著桌面上的軍事佈陣圖,神情煞是凝重。

    其實這水榭就位於人工湖面邊,既通風又舒適,這種天氣配合上溫暖的陽光,正是享受好天氣的日子。只是無垢的心思紊亂,總是無法集中精神。最後她索性放開手裡的筆,走到水榭邊緣眺望這熟悉的園景。

    這將軍府她住了許多年,她總是能安適地過自己的日子,無論是讀軍策還是其他書籍,她總是能尋找到自己的平靜。可是從戰場回來後,她總是無法安定心神,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她的思緒飄到那個高大英挺的身影上,她還記得他騎著那匹黑馬時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也記得他手持長槍時那優雅卻帶著肅殺之氣的氛圍。

    為什麼她記憶中的身影依然如此清晰?要多久她才能忘記他的點點滴滴,忘了他親吻她時的霸道與溫柔呢?

    「無垢,累了嗎?要不要歇歇?」無垢的侍女綺蘿端著一壺茶水走進水榭。「你不要太累了,身子本來就不好,這次還上前線打仗去,我整天都在擔心你。」

    李綺蘿既是無垢的侍女,也是她的朋友。事實上在家道中落之前,綺蘿的身份地位比無垢還要高上一等。但她爹因為涉入政爭過深,最後被抄了家,綺蘿也因此少了依靠。是無垢帶她進府,以侍女的身份待了下來,但是無垢從不準她稱自己小姐,堅持要她像朋友一樣相待。這幾年下來,沒有任何姊妹的無垢就像有了一個姊姊一樣,相處得挺好。

    無垢覺得綺蘿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舉凡琴棋書畫,繡藝跟修養,沒人比綺蘿精巧。相較之下,無垢雖然因為身體不好而無法習武,但終究選擇了飽讀兵書來打發時間,她的性格倔強,其實不若傳統女子般溫婉。

    「我又不用拿刀槍上戰場打仗,沒那麼危險啦!」無垢淺淺一笑,接過綺蘿手裡的杯子。「不過我們這兒天氣好多了,北國的天氣真是冷得可怕……」

    話才出口,無垢就後悔了。她不該提北國,不該再想的,難道那人煩擾她的思緒還不夠嗎?

    「我聽塵將軍說你還曾被北國士兵擄走,幸好你逃回來了,否則我真不敢想像……」綺蘿說到這兒還一臉擔憂。

    無垢有點出神,這才甩了甩頭,讓心思回來。「你幫我瞧瞧這地圖畫得好不好?若不是你不懂軍務,我還真想讓你替我畫呢!」

    「無垢,你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寫兵書呢?要把你所學通通化作文字跟圖,可是件大工程。」綺蘿問。

    「我是希望我哥能辭官,我們一大家子可以搬到鄉下地方去,做點小生意過日子。但是我不知道我哥是不是能放下了,這一回我去這一趟戰場,發現想要永遠隱匿身份不被發現,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誰知道下一回我哥上戰場時,我還能不能陪他去呢?所以想想還是把一些重要的策略寫成書,讓三哥可以參考。」無垢輕輕地說。

    「那你慢慢寫吧,需要幫忙就說一聲。」綺蘿溫柔地說。

    「這個時辰,三哥早該下朝了,怎麼還沒回來呢?」無垢有點訝異地問。

    「或許是朝中有事,所以回來得遲了。你餓了嗎?要不要我把午膳端到這兒來。」綺蘿細心地問。

    「不用,我等哥回來,陪著大娘一起用膳。」無垢話才說完,一抬頭就看到塵無痕從水池的另一側走進院子,正繞過迴廊到這兒來。「三哥回來了。」

    無垢跟綺蘿一起望著他大跨步地走過來,綺蘿皺起眉頭。「他看起來……神情凝重,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

    無垢也這樣想,但還是等三哥過來再說。

    塵無痕一踏進水榭,就擰著眉倒了杯茶喝了,然後坐在椅子上大歎一口氣。

    「發生什麼事了嗎,將軍?」綺蘿細聲問。

    無痕看了妹妹一眼,眼神裡充滿著歉意。「今天上朝,皇上已經決定接受北國的條件議和,最後的軍隊即將撤出邊防,只留駐守的士兵。」

    「這不是跟我們預想的一樣,三哥為何如此不安?」無垢不解地問。

    「唉,重點還沒說到呢!皇上接受的條件中,包括兩國的聯姻。」塵無痕說著忿忿不平起來。「這仗本不該打的,現在到了這境地,竟要犧牲你……」

    「聯姻?是把公主嫁到北國去嗎?那三哥為何又說到無垢呢?」無垢微微蹙起眉頭。

    「北國的皇帝閻羅徹提議讓你嫁給他的臣弟閻羅焰。皇上的聖旨已下,近日就會舉行聯姻事宜。」無痕拍了下桌子,臉色很難看。顯然他對於這主意一點都不欣賞。「皇上是瘋了嗎?把你嫁到北國去,這怎麼想我都不安心!」

    無垢聞言臉色變了又變。

    閻羅焰要娶她?為什麼?!

    如果他不甘心她逃走,以他的個性越過邊界來找她,再把她綁回去都不奇怪。但是娶她?他想娶的到底是她,還是塵無痕的妹妹?抑或是白塵這個人?

    他總不會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了吧?

    頓時間她的心思混亂到極點,摸不清對方的意圖,讓她覺得心煩意亂,這個男人總是這麼能影響她……但她不是已經努力擺脫他的影響了嗎?為什麼他又出現了?

    「哥,對方要娶的究竟是塵無垢這人,還是你的妹妹呢?」無垢白著臉問。

    無痕皺了皺眉。「對方說的是塵將軍的妹妹塵無垢。無垢,難道你認得閻羅焰嗎?你又為什麼這麼問?」

    他知道了!

    無垢往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哥,擄走我的人……就是閻羅焰。」

    「什麼?!」塵無痕倏地站起。「為什麼你之前沒說呢?」

    知道妹妹被擄走,他其實很想問清楚細節。但是他很怕會因此對妹子又再造成傷害,所以妹妹不說的他也不問。只是他怎麼都想不到,擄走他妹妹的居然是地獄之火本人。

    「我……我本以為事情會就此結束,我騙他說我是白塵的妹妹,是三哥的女人,當時他是相信了。沒想到……他終究是查到我的身份了。」她不該低估這男人的能耐。她以為自己逃了,他就算不高興,終究會忘記這回事的。沒想到他居然查出她的身份,現在還要娶她?

    他這麼執著著要找到她,難道是想用這方式把她帶回身邊,好好折磨她?可是婚姻……未免太隆重了,還牽涉到兩國的議和。

    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她真想親自問問閻羅焰。

    「可惡的閻羅焰,竟敢擄走你,我真想殺了他!」塵無痕臉上出現怒意,拳頭都握緊了。「我去上奏皇上,請皇上收回成命。」

    他絕對不能把妹妹嫁給一個敵人,一個侵入他地盤擄走他妹子的敵人!

    看出兄長眼底熾烈的怒氣,無垢趕緊出聲:「哥哥認為皇上有可能收回成命嗎?」

    「如果皇上知道你就是白塵,他就不會隨便答應把你嫁到北國去。他不知道這對我們南國軍隊是怎樣的損失!」塵無痕怎樣都無法接受這樁婚事,唯一的妹妹竟要被當作政治聯姻的籌碼,他無法接受。

    「將軍。」綺蘿插了嘴。「可是這樣一來無垢女扮男裝上戰場的事情就會被發現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可是若不是無垢,我們早就打敗仗了,哪還有機會議和?」塵無痕急切地說。其實他也想過這箇中的利害關係,只是一聽到妹妹要被嫁給地獄之火,他完全亂了套了。就是拚命想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你認為皇上會因為無垢的功勞就不追究這欺君之罪嗎?尤其是現在皇上急著要結束這場戰爭,他不可能讓這件事情阻擋他的計劃。」綺蘿神色凝重地說。「就怕屆時不只無垢依然得嫁,而你亦無法避免被追究責任的結局。將軍,這一點需要謹慎考慮哪!」

    塵無痕聽了臉色也難看起來,綺蘿說的這些他不是沒考慮過,只是要他眼睜睜看妹妹嫁給那人,他還是無法坐視不管。

    「三哥,綺蘿說得沒錯,皇上的個性跟作風你應該瞭解,確實很可能會變成那樣。」無垢趕緊打消兄長的念頭。「雖然你可能無法接受,但看來我們沒有其他方法了。再說,塵家已經只剩下我們兩兄妹,無垢無論如何都不願見到哥哥有任何損傷。這事情弄不好,會牽連到將軍府上下的。」

    南國國君的性格他們不是不清楚,既獨裁又喜功,這等事情弄不好就會害得將軍府的人掉腦袋。塵家人死在戰場是一回事,被莫名抄家砍頭又是另一回事。

    「這……」塵無痕猶豫了,妹妹與綺蘿說的都有道理,他可是被困住了。「我辭官,我們搬離京城……」

    「哥哥,已經來不及了。」無垢搖了搖頭,不希望兄長再因為此事被牽連了。

    「難道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那個惡魔嗎?我聽說他的性格殘暴,動不動就殺人,我怎麼能把你嫁給這樣一個傢夥?!」無痕覺得妹妹能從他手裡逃回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哥,閻羅焰並沒有傳言的那麼殘暴……」無垢想起抖了很多次,但最後都安然無恙的阿喜,希望自己也能對閻羅焰有點信心。

    眼看她是避免不了這婚事了,起碼她不能讓兄長或是家裡人受到任何牽連或傷害。如果她不能勸阻大哥,只怕這災禍會無法結束。

    至於要嫁給閻羅焰的心情又是如何,那不是現在她該考慮的。這個家對她很重要,她把家人的安危擺在自己的之前。

    「那麼你是喜歡那傢夥,願意嫁給他了?無垢,他可是敵國的將領,更是北國的王室,夾在兩國之間,你真的能幸福嗎?」塵無痕皺著眉頭說。

    「哥,這是閻羅焰跟我之間的事情了。如果他要這樣做,總得承擔後果。其他的事情之後再來擔心吧,眼前也只能如此了。」

    塵無痕還想說什麼,但綺蘿舉起手阻止了他。「將軍,我們出去吧,讓無垢靜一靜。」

    他皺了皺眉,還是跟著綺蘿離開水榭了。

    無垢佇立在水榭裡,望著滿園的風景,心緒非常的複雜。

    她不懂閻羅焰為何要娶她,但是有一部分的她卻因為要再見到他而微微發著燙。他的身影從來不曾在她記憶中褪色,莫非這個男人終究要在她生命留下無可抹滅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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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塵無痕百般不願意妹妹出嫁到北國,但這件事情最終是這樣定了下來。不到半個月,閻羅焰的迎親隊伍就抵達了塵將軍府,但是閻羅焰本人並沒有出現。

    雖然塵無垢一直對對方這麼急著出發回北國不能苟同,但是迎親的隊伍在將軍府休息一晚後,無垢就拜別了大娘與兄長,搭上馬車朝閻羅焰的屬地汴城前進。

    經過了三天的路程,隊伍已經抵達了兩國邊境。南國的小橋流水景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北國的寬闊草原,與益發冷冽的空氣。

    「無垢,這北國的氣候嚴寒,你身子骨受得了嗎?」一起坐在馬車內的綺蘿擔憂地說。

    塵無痕為了妹妹,拜託綺蘿跟著到北國去,起碼讓她在異國生活時身邊能有張熟面孔。綺蘿很能理解將軍的心理,所以沒什麼掙扎就答應了。倒是無垢對這件事情不是那麼贊同。

    出發那天,她看得出來綺蘿神色跟往常不同,回首的目光帶著某種眷戀與憂鬱。但開口問綺蘿是不是不想離開,卻又說沒有,也不肯說自己有什麼心事。無垢甚至覺得連哥哥的神情都怪怪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夜沒睡,眼神甚至迴避著綺蘿。她很想搞清楚這一對真正的心意,但偏偏分離在即,她已經沒時間了。

    「習慣又會好了吧!有時候很冷,都還看得到北方人穿得很單薄,我想等我適應了北國的氣候,應該會好很多。」無垢看了眼身旁的綺蘿。「抱歉,讓你跟著來到不熟悉的地方,我知道你寧可待在將軍府的。」

    雖然沒有說破,但無垢對於綺蘿時常落在兄長身上的目光,可不是毫無所覺,她知道綺蘿喜歡她三哥,只是這兩人不知為何遲遲沒有真正的發展。原本她還想在大娘那邊催促一下,看能否讓這一對有可能結成佳偶,但是還沒能有所動作,她就嫁到北國,還累得綺蘿陪著她一道。

    「怎麼這麼說呢?我不陪你來,難道放你一人嫁到汴城去?這樣我就算人在將軍府,也會無法安寢的。」綺蘿笑著說。

    無垢歎了口氣。「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嬌弱,我會照顧自己的。」

    「我知道你的性子並不嬌弱,但是我更擔心你那倔強性子會讓自己討苦吃。無垢,我跟你三哥的想法不同,我覺得閻羅焰既然會大費周章的把你娶去,肯定是對你有感情的。在男人面前,要用軟的,你別老是跟他硬碰硬,我擔心你吃苦。」綺蘿勸著。

    其實她從無垢這陣子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中也知道,無垢對閻羅焰這人肯定也有著某種程度的感情。她希望這樁異國婚姻能有個好結局,畢竟能有這樣的緣分也不容易。像她和塵將軍雖然相識多年,但以往她爹得勢時看不上塵家這種武夫世家,認為他們在朝廷沒有勢力,而今她家道中落,卻變成她配不上他了。

    「想要不跟他硬碰硬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道他那個人有多霸道。還有他身邊的人簡直把他當天了,對於他的命令奉行不悖,我沒把握可以不跟他衝突。」無垢想起閻羅焰,忍不住撇了撇嘴說。

    綺蘿握住她的手,望進她眼中。「你喜歡這男人,對吧?那就對他好一點,今後他就是你的夫君,你的家人了。」

    「我……」無垢的臉不可自抑地泛紅。「我哪有說我喜歡他?」

    綺蘿只是溫柔地笑笑,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不想跟她在這一點爭辯。

    無垢又噘了噘嘴,閉嘴不說話了。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領頭的裴四郎掉轉馬頭騎到馬車旁,朗聲說:「王妃,天色已晚,我們今晚在此紮營。這裡已經是北國境內,再一、兩日即可抵達汴城。」

    「我知道了。」無垢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這回代替閻羅焰到南國迎親的正是裴四郎。雖然沒說出口,但起碼是個熟悉的面孔,無垢心裡偷偷籲了口氣。不知道汴城的人對於閻羅焰娶了一個南國新娘有什麼看法,她不確定自己是受歡迎的,尤其在兩國剛交戰過後的現在。

    迎親的隊伍是個很有秩序的隊伍,每天紮營時自有一套工作分配。而此時綺蘿也去幫忙張羅她晚上的睡鋪,只剩她跟裴四郎坐在附近的大石頭上。

    「王妃這一趟辛苦了。明天天氣可能會更冷,殿下交代我帶上保暖衣物,我會請人交給王妃的侍女。」裴四郎有禮地說。「殿下這幾日在忙著西北的防禦工程驗收,所以才派我代替他去南國,希望王妃不要介意。」

    「不要這麼喊我,我不大習慣。」無垢微微困窘地說。「還有,我很高興是裴大夫來這一趟,一看到熟悉的面孔讓我安心許多。閻羅焰沒有親自來也好,我擔心我哥會跟他起衝突。」

    「哈哈,看來令兄不大想把你嫁給殿下呀!」裴四郎難得露出開朗的笑容。

    「我哥知道是閻羅焰將我擄走的時候,簡直氣壞了。加上閻羅焰的名聲實在太驚人,他一點都不贊成這樁婚事。」無垢淡淡地說。

    「塵將軍的心理我完全能理解。但是殿下既然會想要與你婚配,肯定是因為你是他在乎的人,所以王妃不用過於擔憂了。」

    「在乎的人?」無垢輕聲地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想娶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裴四郎愣了一下。「殿下的心思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完全掌握,但是四郎知道王妃離開後,殿下花了很多時間尋找,你走後整個行宮差點被拆了,皇上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大搖頭了。」

    「他……很生氣嗎?」無垢皺著眉頭說。「是不是處罰誰了?阿喜呢?有沒有……她有沒有被……」

    裴四郎抿嘴一笑。「懲罰是免不了的,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證,我最後一次見到阿喜那丫頭,她還是活著的。王妃既然逃跑了,又何必擔憂下人被處罰呢?何況,殿下豈能不管束手下?」

    無垢的臉色蒼白了些。「我不能不逃,但我也不想其他人被我拖累。」

    「其實殿下也沒那麼不好相處,只要順著他心意,一切都會很簡單。」

    「順著他心意?!」無垢撇撇嘴。「就是暴君一個。」

    裴四郎無聲地笑了,可不敢搭腔批評主子。

    一行人安然地在這地方過了夜,隔日梳洗後用過膳,隊伍再度出發,距離抵達汴城只剩下一天的行程。

    原本無垢也想出去騎馬,但是裴四郎礙於她上次摔馬的經驗,還是勸她搭馬車。無垢感覺到外面空氣的冰冷,最後還是決定聽從裴大夫的勸告,回到馬車裡面休息。

    午後時分,隊伍開始爬坡,即將上一個小山頭。

    「王妃,翻過這個小山頭就會看到汴城了,我們趕趕路,今晚可望抵達城裡,或許殿下已經從西北邊防回來了。」裴四郎騎到馬車旁朗聲說話。

    無垢掀開馬車的窗簾看著外面,被北國這種蒼茫大器的景色所震懾。遠遠的那些山頭都覆著皚皚白雪,看來似乎是終年不化的雪山。她對這些陌生的景色感到好奇,顧不得外面空氣冷列,一直掀著簾子觀看著。

    「這就是北國,就是閻羅焰領地了?」無垢目光落在遠遠的山坡上,被這一片寬闊的草原給吸引了。此時山頭上的一抹黑影讓她警戒起來。「裴大夫,那山坡上好像有人,像是個騎著馬的男人。」

    「王妃不用擔心,在這一代沒有什麼盜匪,再說這隊伍都是訓練有素的武夫,萬一遇到襲擊,足以保護王妃。」裴四郎也望著那抹逐漸清晰的身影,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再說我大概知道這個來迎接我們的人是誰了,看來有人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什麼?」無垢話才出口,目光就跟著瞇了起來。那男人騎在馬背上的模樣好熟悉。一身的黑,配上高大的黑馬,還有那連影子都存在著傲氣的姿態,他……是閻羅焰!

    彷彿呼應著她無聲的喘息,那黑影從山頭上開始策馬往下奔馳,像陣颶風一般朝他們捲了過來。

    「啊,這人速度好快,真的不是敵人嗎?」綺蘿輕喘。

    無垢搖了搖頭,目光卻沒有稍離那身影。「不,他就是……閻羅焰。」

    「是地獄之火本人?」綺蘿震懾於那氣勢,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閻羅焰。她終於明白,那封號不會是平白得來的,這男人真的很驚人。

    無垢還在發愣,轉眼間那一人一馬已經抵達馬車前。看來其他人早早認出了主子的身影,從頭到尾半點騷動都沒有。

    馬車的門被拉開,閻羅焰騎著黑馬與馬車並行。他那狂肆的髮絲飛散在風中,火焰般的雙眼對上了無垢的,他深深地望進了她的眼眸深處,然後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來吧。」他朝她伸出了手。

    闊別多日,再次見到這男人,讓無垢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她愣愣地伸出右手,但他卻搖了搖頭。

    「左手。」他簡單地命令著。

    她傻愣愣地換了一隻手搭上他張開的大掌,他隨即一個使力,將她拉上他的馬兒,她白色的衣裳在風中劃出一道美麗的線條。馬兒與馬車一直都沒有停止移動,這畫面自然得好像他已經做過無數回了。

    「無垢,大衣……」綺蘿從驚愕中回過神,忙抓起外衣要遞過去。

    閻羅焰沒有伸手接過,僅是將無垢安置在身前,隨即用黑色的大氅圍住她細瘦的身子,只露出她的臉來。

    綺蘿將手裡的外衣收回,知道這男人不會讓無垢冷著的,她的臉上緩緩泛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望著那黑色的高大身影包覆著無垢纖細的白色身影,策馬離開隊伍。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3:19


    無垢感覺到冷風從耳邊掃過,她忍不住轉頭躲避,卻因此撞進他寬闊的胸懷中,鼻端隨即聞到屬於他的氣息,這一刻才猛然發現,自己居然是這樣的思念這個男人。

    閻羅焰將她的臉按進懷中,然後一鼓作氣策馬奔上山頭。「忍忍,這一段的風比較冷。」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柔順地偎進他的懷中,讓他替自己擋去大部分的寒冷。他的黑色大氅像張寬大的帳篷,隔絕了外面的寒冷,加上他的體溫,燙著她的身子逐漸發熱。

    閻羅焰策馬上了山頭後就放慢了速度,最終在一個有山壁遮擋的地方停了下來。

    「想下去走走?」他低聲問。

    「好,我坐太久了。」她輕聲應。

    他翻身下馬,然後伸出手將她抱下來。她的兩腳還沒站穩,那寬大的大氅就落到她肩膀上了。

    「那你不冷嗎?」她詫異地問。

    「在北國這種天氣還不算冷,我已經習慣了。」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衫,完全不像身在寒冷天氣中的模樣。

    她吐了吐舌頭。「這還不算冷啊?」

    「過來。」他站在原地,朝她點了點頭。

    她停住了動作,抬頭望他。她怎麼會忘記這男人有這麼高大了?

    「為什麼?剛剛你為什麼不要我的右手?」難道他們北國有什麼奇怪的風俗,所以他不願意握她的右手?

    閻羅焰見她不肯走過來,忍不住責備地看了她一眼。「脫臼過的地方只要施力不當,就很容易再次脫臼,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怎麼當紅獅戰神呢?」

    「我……」他這算是體貼嗎?她訝異地望著他。「誰說要當什麼紅獅戰神來的?我才不稀罕。」

    他果然知道她的身份了。

    對於她的抗議,他僅是微微一笑。

    「你……為什麼要娶我?」她說完咬著嘴唇,站在原地睜大眼睛盯著他。

    他的目光與她相接,然後一個跨步來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拉進懷中。

    「啊!」她驚呼一聲,跌靠在他堅硬的身子上。

    他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另外一手握著她纖細的腰,讓她腰部以下的身子全貼靠在他身上。她細喘,揚眸望進他那滿是佔有慾的瞳眸中。他的撫觸並不粗魯,但指腹那略微粗糙的觸感卻引起她陣陣哆嗦。

    他撫摸她的方式既緩慢又慵懶,好像他有著許多時間可以這樣把玩,好像她是屬於他的寵物似的。

    「回答我的問題!」她終於失卻耐性,扭動著身子要抽離開他的身邊。

    但他的大掌扣住她的臉,隨即火熱的唇就覆上她的。在四唇相接的同時,她整個人一震,隨即那熟悉的氣息包圍了她,那熟悉的觸感讓她漸漸放鬆了。

    一發現她的臣服,他的吻斂去了幾分霸道,親吻的方式變得溫柔,只是那糾纏著她的舌卻怎樣也不肯停歇,勾惹著她種種蟄伏已久的感覺。

    他的舌滾燙地餵進她口中,她的輕吟暖化了他,滿足了他飢渴多時的渴欲……

    「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他近乎歎息地說著,一再加深著這個吻。

    他將她擄到北國行宮,她在那兒待了十天。她逃離開一個月後,他趁著議和讓兄長向南國君主提親。親事才說定,他的迎親隊伍已經上路,不到七天,他的人已經把她帶回身邊來了。即使只過了這樣短暫的時間,他卻覺得過了好久了。

    他的手掌圈住她的腰,像是單手就足以將她舉起。靠在這強壯的男人身邊,她顯得如此嬌弱,但是當他貼靠著她低喃著話語,她似乎又感覺到自己充滿著力量。

    「你知道我是白塵了?」她仰頭問,眼底還有燦動的慾望痕跡。

    看到她絲毫不懂得掩飾的情動,一陣白熱化的慾望穿透他,讓他真想現在就佔有她。他克制地斂去那衝動,唇邊漾起一抹笑。

    「你騙得我好慘!害我真想把塵無痕給殺了洩恨。」當時想到她正躺在另一個男人臂彎中,他就氣到要失去理智,沒想到那個惹他大燒嫉妒之火的傢夥竟是她的兄長!

    「你不可以!」她想起哥哥胸口的傷,她親自處理的猙獰傷口就是拜這惡霸所賜。「你再傷我哥哥,我就不與你善罷甘休。」

    她的氣憤警告引來他挑釁的眼神。「你倒是對他很忠誠。記住,今後你忠誠的唯一對象就是我,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的母獅子。」

    「誰是你的母獅子?!」她為他那霸道的宣示而紅了臉。

    「你問我為何娶你,答案再簡單不過。因為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把你帶到我身邊。」他說得斬釘截鐵。

    「即使是需要透過婚姻,你也要這麼做?你確定你真的想要跟我長久綁在一起嗎?」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用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她屬於他之類的話語,她竟會覺得有種奇特的感動。

    這個男人霸道慣了,他喜歡的就拿,想要的就取,大約從沒考慮過對方的意願。但為什麼她還覺得有抹奇異的溫暖在胸口凝聚?為什麼她想要張開手臂擁抱他呢?為什麼她心裡漾著的那種暖熱的悸動,讓她激動得幾乎顫抖呢?

    這個男人竟然如此輕易地佔據了她的心思,佔據了她的感情?

    「不管有沒有透過婚姻,你都是我的人。今後我是你唯一忠誠的對象,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護衛任何男人,即便那是你的兄長也一樣,懂嗎?」他低頭凝視著她。

    她扭頭甩開他的鉗制,氣憤地瞪他一眼。

    這男人可真是專制!瞧他說那什麼話?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上邊境參與這場戰事嗎?」她瞇起眼問。

    他頓了一頓。「為了證明你的聰明才智?」

    其實她不提他也想問,像她這樣一個沒有武功的女子,怎麼會想要扮男裝上戰場去,即使不是親自下場打仗,但戰場畢竟不是個安全之處。

    「我才沒那麼無聊。」她看他一眼。「既然你已經查了我的底細,應當知道我們塵家歷代都是武將,這將軍府屬於塵家已經歷經好幾個皇帝了。塵無痕是我的三哥,也是我剩下唯一的兄長,你說我能不幫他嗎?而你竟然說什麼我不能護衛任何男人,即使對方是我兄長也一樣。這種話合理嗎?」

    他聽了挑了挑眉。「你的兄長武藝高強,雖然在戰略上沒有你出色,但是畢竟是個將軍,為什麼你覺得手無寸鐵的一個弱女子需要肩負保護兄長的責任?」

    「因為他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人要傷害你的兄弟,難道你不會護衛他們嗎?再說我的爹親、大哥與二哥都戰死沙場了,我們家族再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她反問。

    他沈默地凝視著她。想著像她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子,為何有這麼強大的信念去做這些事?想及她被自己抓來之後的種種,即使身體痛得快哭出來,她都悶不吭聲,這種膽識不是尋常女子辦得到的。這就是為什麼他的目光總是無法離開她的原因嗎?就是他說什麼也要她來到他身邊的理由嗎?

    「不管怎樣,我現在是你的夫君了,我才是你的天。」他嘴硬,依然堅持他的看法。

    她怒瞪他一眼,懶得跟他爭辯。反正這男人霸道慣了,現在連她的心思也要掌控,他可真是過分!

    他不管她那不悅的神情,依然將她拉進懷中,從她身後圈抱著她。「今後這就是你的家園了,這兒就是我的領地汴城。」

    她順著他的手勢由山頭往下俯視,果然看到綿延的城牆,遠遠望去那巍峨的屋宇可能就是他的家。城牆內是錯落有致的民居,城內的街道人來人往,挺熱鬧的。

    「汴城,地處北國西北,產鐵,是北國的軍事重鎮。」她低喃著已然瞭解的訊息。「原來這兒如此富庶繁榮。」她著迷地望著這個頗具規模的城池。

    「今天晚上,你將正式成為我的王妃,這城裡會接連慶祝好幾天。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只需留在我在的地方就可以了。」他輕輕地說,唇邊卻流露出滿足的微笑。在他的想法中,他大概會把她留在寢居裡好幾天,以慰他那折騰了許久的渴望。

    看出他眼底的露骨暗示,她推了他一下,轉過頭去不想再看他,以免自己臉太紅了。

    「你累了吧?想要熟悉汴城,改天再來吧!我先帶你回府。」他抱住她的腰,一個使力就將她托上馬,隨即翻身坐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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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羅焰帶著無垢騎著馬進城,一路上無垢清楚地感覺到週遭人群好奇的目光。

    一反在草原奔馳的迅速,當馬兒入城後,他將速度放得頗慢,不知道究竟是體恤她的舟車勞頓,還是為了讓城裡的居民看清楚新王妃的模樣。

    只是無垢不知道的是,原本高大威武的王子在城裡就是受矚目的目標,現在身前還抱著一個粉嫩嫩,氣質出眾的女子,兩人衣物一黑一白,一個強壯一個纖細,呈現出相當強烈的對比,自然引來了不少關注。

    「殿下!」

    許多人見著了他的坐騎都彎身行禮,誇張一點的甚至跪了下來。無垢深深感覺到這裡居民對閻羅焰的擁護跟敬畏。

    閻羅焰一反戰場上的冷酷,對著夾道歡迎的民眾微微點頭致意,讓大家的議論更是熱鬧紛紛。

    「那是新的王妃是吧?」

    「聽說是南國人,長得好纖細!」

    「是個美人,像個仙子一樣……」

    無垢勇敢地回視這些好奇的目光,她可以感覺得出來大家的好奇跟隔閡感。她試圖對著人們微笑,有的人也報以笑容,有的人還有點怕生的模樣。

    「恭喜殿下!」人群中有人喊著。

    閻羅焰嘴角終於綻開一抹笑,於是恭賀的聲響逐漸擴大,在他們週身環繞著。

    當閻羅焰的坐騎回到住所,他領著無垢回到他的寢居時,無垢真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啊,看來裴大夫他們還沒到呢!」無垢環視著這個偌大的寢居,佈置得真是華麗氣派,跟他們南方小巧精緻的庭園很不相同。「陪著我來的綺蘿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侍女,但她與我情同姊妹,你以後要對人家客氣一點喔!」

    「你才要對我客氣一點呢!動不動就瞪我,大家都被你的外表騙了,其實你是個悍丫頭。」他調侃地說。

    「旁人可不曾這樣說過我。肯定你是性格太差,才會老讓我生氣。」她毫不客氣地說。

    「哈哈哈!你這張嘴還真能說。」他毫不在意地大笑幾聲。「既然那個你帶來的姑娘是你的朋友,平常就陪陪你,我會找人伺候你。」

    「我不用什麼伺候……」她話都還沒說完,寢居外就響起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有人停在門外敲了下門。

    「殿下,奴婢給殿下跟王妃送茶水過來了。」僕人隔著門輕聲稟報。

    「進來。」閻羅焰喊。

    門被謹慎地打開,然後一個丫頭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阿喜!」無垢驚訝地站起身,迅速迎上前。

    「小姐……不,是王妃!」阿喜也咧開嘴直笑,滿臉的熱情。「王妃,阿喜好想念你喔!」

    「我也是,我時常想起你,擔心你被罰呢!」無垢拉住阿喜的手,激動地說。

    「阿喜沒事,阿喜活得好好的,腦袋還在。」阿喜有點傻氣地摸了摸頭。

    無垢趕緊把她拉到一旁,就這樣跟她聊了起來。

    閻羅焰無奈地被晾在一旁,頓時有點不是滋味。「喂,你可以走了,王妃說她不需要人伺候。」

    正聊著開心的主僕二人同時轉頭看他,阿喜聽了垮著臉,但不敢反抗就要告退,無垢卻開口了——

    「不行,我要阿喜。你就讓阿喜留在我身邊,好不?」她殷切地望著他,頓時想起綺蘿勸誡她的,要以柔克剛。

    閻羅焰微瞇起眼。「你這是求我嗎?」

    無垢噘起嘴原本想回嘴,但終究是嬌嗔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細聲說:「對啦,不成嗎?好不好?」

    看見她那柔得像水的神情,他心神一蕩,直想把僕人踢出去,直接抱她親熱去了。

    「成。那你今晚記得謝我。」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今晚?怎麼謝?」她還傻愣愣地問。

    一旁的阿喜都聽懂了,臉紅透了,無聲地退下去。

    「阿喜?人呢?你走去哪?臉紅通通的,是不是病了?」無垢起身想追上,但手腕被閻羅焰一把扣住。

    「虧你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好不風光,現在腦袋倒不靈光了。要怎麼謝,阿喜那傻丫頭都懂了,就你沒懂嗎?」他的拇指在她的掌心若有似無地畫過。

    她發現到他曖昧的舉動,乍然明白了,頓時臉脹紅了。「你……思想邪惡!丟不丟人?還說給旁人聽呢!」

    天哪,好尷尬,不知道阿喜會怎麼看她呢!

    「哈哈哈!」他一把將她扯進懷裡,讓她跌坐在他張開的大腿上。「我的思想邪不邪惡,你今晚就會知道了。」

    她聞言臉更紅了,拍了他肩膀一記,他倒是不痛不癢地繼續狂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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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羅焰的住所裡,前院熱鬧紛紛。他的手下除了值班的人之外,全都聚集在前院的天井中吃喜宴、喝喜酒。

    喜房裡,無垢頂著一身華麗的裝扮,坐在床邊猛打瞌睡。

    她的頭上盤著複雜的髮式,是其他丫鬟跟綺蘿的成果。發裡插滿了各種名貴的首飾,各自鑲著看了就知道極珍貴的寶石,這種東西據說梳妝台裡還有好幾盤。她身上的服飾更是極盡奢華之能事,白底的衣服套上外衣,那衣物每件都用金絲線繡邊。

    那花樣細看之下竟都是一隻隻的獅子,她不禁想埋怨,這些人是急著替閻羅焰標示所有權嗎?

    「綺蘿,時間不早了,我看前面熱鬧著,他不會這麼早進來。你回去睡,我也睡下了,好不?」無垢苦著臉,在她打了好幾次瞌睡,差點把沈重的頭給點到床底下去時,她開口了。

    「可是這樣不好,畢竟是新婚,得等殿下進來我才能走。」綺蘿知道她也累了,但卻又擔心這樣做不妥。

    「還殿下呢?你都快要把他當主子了。」無垢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你不用怕他,我已經告訴過他,你不是下人,你是我的手帕交。」

    綺蘿惶恐地看向她。「這怎麼可以?無論如何,我畢竟是陪嫁過來的侍女呀!」

    「這裡都不是將軍府了,你還拋不開身份的問題嗎?」無垢無奈地說。她隱約也知道,教綺蘿將對哥哥情感深埋的,恐怕就是身份問題。

    「無垢……」綺蘿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無垢歎了口氣。「那你先幫我換掉這一身衣服好嗎?我好累喔,現在都腰酸背痛了。」

    「你這樣很美,應該留著讓殿下欣賞。」綺蘿淡淡笑著說。

    「他已經看過了,先前在舉行典禮時他就看過了。」在外人面前,閻羅焰可是有點不苟言笑,維持著他身為主子的風範,倒是她覺得這樣的他有點陌生。看來她得習慣才是,她的夫君畢竟是這汴城的城主。

    看到她那疲憊的神情,綺蘿終究是妥協了。在綺蘿的協助下,她終於卸下了華麗的衣裳,只留下一件中衣。頭髮上的裝飾品一件件被解下,她的髮絲終於得以自由,再度披散在身後,讓她舒服許多。

    她站在床邊背對著綺蘿抖了抖如絲緞般的秀髮。「你可以去睡了,綺蘿,夜都深了。」

    但是一隻手先是握住了她發尾,隨即穿過她的發,指尖在她折騰了一晚的頭皮上輕輕地按壓著。

    「嗯,這樣舒服多了,謝謝你……」她輕輕轉身,卻發現自己面對著滿臉笑意的閻羅焰。「怎麼是你?綺……綺蘿呢?」她四處張望,但屋子裡哪還有綺蘿的身影哪?

    「走了。」他應聲,將她的髮絲抓握在手裡把玩著。「你從來沒告訴我,為什麼你的髮色如此特別?」他看著手上那在燭光下閃動著不同光澤的秀髮,著迷似地把玩著。

    她紅著臉將髮絲抽回,頓時覺得自己只穿著一件中衣很單薄。雖然屋子裡面早燒了炭火,但現在她卻覺得自己穿太少了。「我……我加件衣服。」

    「冷嗎?」他攔住了她的去路,邊說邊解著衣物。「就要睡覺了,不必再加衣服了。幫我脫掉這個。」

    她愣了一愣,猶豫片刻,終於伸出手去解開他的腰帶,然後那沈重的腰帶還差點讓她失手掉到地上去。

    「哈哈,還好你不是做丫頭的,否則肯定被主子罵。」他笑著接過,隨手往旁邊架子一擱,架上此刻正披著一件他的披風,正是今天他騎馬帶著她時穿著的。

    她有點不敢相信,經過了今天的儀式,她已經正式成了他的妻。

    她的手在他身上探來探去,心思繞著他們的相識過程,但他卻因為她那無心的碰觸心猿意馬起來了。

    他接替了她的工作,三兩下把衣服剝個乾淨,身上只剩一條長褲。她才抬頭,來不及因為他赤裸的胸膛臉紅,他就打橫將她抱起,掀開床簾後將她放在極為柔軟的枕被上。

    「啊!」她驚呼著跌入那軟綿綿的絲被中。

    他沒讓她孤單太久,隨即上了床。大手一揭,床簾應聲而落,將兩人圍在一個私密的空間裡。床簾外那燦亮的燭光透了進來,倒是增添了幾分旖旎的氛圍。

    他俯身靠向她,身子撐在她的上方,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看。「無垢呀無垢,你終於來到我身邊了。」

    他的話語輕軟似歎息,語落,細碎的吻跟著落到嘴上,還有頸項上脈搏的脈動之處。

    「焰。」她閉上眼,輕喚著這個男人的名字,知道這名終究是刻進了她的心口,刻進了她的命運之中。

    他的回應是一連串更為滾燙的熱吻。

    她的身子開始發燙,不耐地在枕褥之間欠動著身子。

    他的大掌拉鬆了她的衣襟,手探進了她的抹胸中,輕輕地揉撚著那一方柔軟。他試著解開她的衣物,但她羞了,抓著衣領紅著小臉望著他。

    「我……我冷!」她說著謊。

    他不以為意,僅是一笑。「還冷?沒關係,我幫你。」

    他不再執著於與她拉扯上身的衣物,將她裙子往上掀起。「來,抓著。」

    她傻呼呼地就著他的命令伸手握住裙擺,這一握她就看不到他了,他俯身在做著什麼,她都看不到了。這樣好像讓她舒服了一些,比較不那麼尷尬,於是她偷偷喘了口氣。

    但一口氣吐了還來不及吸,她就狠狠地倒抽口氣——

    「閻羅焰,你在做……做什麼?」她顫聲問。

    雖然看不到,但是觸覺更是敏感了。她感覺自己的褻褲被扯開,直覺地夾緊了腿,但是他的指尖卻在她小腹與大腿間遊移。

    就算她緊緊夾住腿,臉也脹紅了,但手裡握著裙擺,一時間像是被綁住了手一樣,忘了還有雙手可以制止他。然而下一刻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指尖哄誘地探入她的緊致柔軟之間,激起她一陣陌生的顫抖。

    「閻羅……焰!」她的最後一個字是驚喊出聲的,因為他的指探進了她的身子裡,毫不客氣地揉弄著。她覺得整個人像是高高被拋起,又被重重放下。那心跳比什麼都快,呼吸都亂了套了。

    她的輕吟引來他滿意的輕笑,隨即那細碎的吻隨著他的手折騰著她羞到快暈過去的身子。

    「快……住手。」她喘息著喊,但那聲音一點威嚴也沒有,像是隻貓兒咕噥一樣,怎麼聽都讓男人心悸。

    「說清楚,是要快,還是要住手?」他邪惡地湊近她臉蛋旁問,但那指依然在她最羞於見人的部位肆虐著。

    她的臉紅透了,那嬌羞的模樣讓他的慾望火熱地燒灼著。

    「你……」她微微哽咽著,委屈地望著他。「你好壞!」

    閻羅焰的心一軟。「那我不碰,換你碰我,好嗎?」他將她的手抓握到胸前,讓她的手滑過他光滑的皮膚。

    她有點羞怯,但在她的手引起他眼眸中細微的變化時,她開始好奇起來。她的碰觸逐漸變得大膽許多,只不過這回換他苦了。

    當她的手不經意地往他下身探去時,他瞬間變得堅硬無比。

    她都還沒碰到他,他已經快要受不住了。他咬牙,彎身親吻她,決定讓她一起受這慾望折磨。

    帳內的空氣逐漸火熱,帳外的燭光逐漸冷卻。怕冷的無垢在他懷中度過了第一個北國之夜,那一晚她一點也不感覺冷。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3:50


    無垢醒來,緩緩地張開眼睛,覺得有些困惑。

    好奇怪,這燭光有這麼亮嗎?為什麼床簾外的光線這麼亮,彷彿白天一樣。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啊!」她從床上彈起身來,隨即因為牽動了僵硬的肌肉而呻吟出聲。「天哪!痛……」

    原來天色已經大亮。事實上不只大亮,按這光線看來恐怕是近午了。她昨夜迷迷糊糊睡去,居然睡到這麼晚,旁人會怎麼看她呢?

    「哪裡痛?」一個沙啞的聲音詢問著,一隻大掌隨即撫上她光裸的身軀,在她身上遊移了一趟。

    被這一摸,她才發現跪坐在床上的自己,除了一頭披散的長髮之外,毫無任何遮蔽之物。

    「啊……嗚……」她趕緊拉過被子擋在胸口,這下子可真不知道要哀嚎還是呻吟了。

    而那個依然躺在被褥間的男人一臉慵懶地望著她,一手甚至還枕在頭下,相對於她的緊張兮兮,他可是愜意得不得了。

    「身子酸痛,對吧?」他理解地輕哄,很同情她,畢竟他昨夜真是一點也沒有客氣過。那不識雲雨滋味的她,此刻身子肯定既僵硬又酸軟。

    她抿起嘴。「你不要問了,天很亮了,不知道什麼時辰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快點起床?」

    他伸手將她拉過來,讓她跌靠在他的胸口,當那紅髮散落在他光裸的胸膛,他眸光閃過一抹滿意的神色,他喜歡這個畫面,喜歡她睡在他的懷中。

    他的手往下撫過她纖細的腰,在上面輕輕地按摩著。她瞇起眼,輕輕歎息一聲,想推開他又有點捨不得,畢竟他的手勁很剛好,揉起來很舒服呢!

    「這兒也酸疼嗎?」他的手握住她的大腿根。

    「閻羅焰!」她吼著夾緊雙腿,卻把他的手夾在雙腿的柔軟之間。

    他故意動了一動,引來她惱怒的瞪視。

    他歎了口氣,斂起自己似乎永無止境的慾望,決定該給她休息恢復的時間。

    「你因為不習慣才這樣。等等,我帶你去個地方。」他翻身而起,掀開床簾下了床。

    她望著他光裸地走過屋子,身上的肌理隨著動作波動著,在晨光中閃耀著光芒。她顧不得臉紅,看得都出了神。

    誰想到他是走到衣櫃那邊,拿了好幾件衣物,然後折返。

    「你拿的這個是女人的衣物。」她困惑地望著他。

    「當然,這是給你的啊!那一整櫃的衣服都是給你的,不夠的話跟阿喜說,會再請人來做。」他像對待個孩子一樣,細心地替她著衣。

    她傻愣愣地任他穿著衣物,但他那專注的神情害她看得都出神了。他的眼神溫和,唇邊甚至帶著微微的笑意。他沒有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是這樣簡單的穿衣動作,卻讓她想像起兩人白首偕老的情況。幾十年後,他還會在她身邊,像今天這樣神情中帶著平靜與安詳,專注地幫她做這些瑣事嗎?

    忽然間,她覺得鼻子一酸,伸手圈抱住他。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了他,他打住,任她擁抱著自己。「怎麼了?」

    她在他肩上搖了搖頭。「就是忽然很想抱你,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的唇邊緩緩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閻羅焰把她拉上自己的腿上坐著,讓她更方便擁抱他。她靠在他肩膀上,髮絲垂在他身上,她的心裡好溫暖,好溫暖!

    「我不介意你再親我幾下,但我不保證我還想幫你穿衣服。」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討厭。」她推開他,手指刮了他臉頰一記,卻摸到他那新生的鬍渣。「你該刮臉了,順便把臉皮也刮一刮,真是厚顏。」

    「哈哈哈!男人臉皮就該厚一點,不然像你這樣成天臉紅,能看嗎?」他不以為意地說。

    「我哪有成天臉紅?你不來惹我,我就不會……」她趕緊打住,以免這話題繼續下去,她只有被調侃的分。

    他將衣服往她身上套,然後自己隨便穿了件薄衫,再從架上把披風拉下來,密密實實地將怕冷的她圈進披風裡。

    「等等,我們要去哪嗎?那我得梳個頭……」她急忙地問。

    「不用梳,我喜歡這樣。」他撩起她的髮絲,然後在她額頭啄了一下。

    她白皙的臉蛋紅通通的,煞是好看。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他就拉著她推開房門。果然門外已經有僕人在等了,阿喜一看到主子趕緊直起身子。

    「殿下、王妃,要先梳洗再用午膳吧?」

    「午膳?真的近午了喔?」無垢尷尬地將臉埋進閻羅焰的衣袖中。

    閻羅焰咧嘴一笑。「午膳緩緩,我們要去後山,你把衣物準備好送過來。」

    「是的,殿下。」阿喜開心地得令而去。

    「去什麼後山?你到底帶我去哪?」無垢扯了扯他的袖子。

    「去了就知道。還冷嗎?地上冷,我抱你好了。」他說著彎身橫抱起她。

    「啊!」她驚呼,雙手趕緊勾住他的肩膀,但他已經抱著她大跨步穿過迴廊了。「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別動,我知道路,這樣比較快。」他圈緊她,她這纖細的身子抱起來還真沒有什麼份量。「你身子太單薄,等一下讓阿喜餵你吃些補品。」

    「我這樣很好,不用吃什麼補品。」她感覺一路上遇到的僕人雖然都朝他們行禮,但是抬起頭的瞬間,眼裡都帶著笑意。「放我下來啦,旁人都在笑了。」

    「誰敢笑?」他停住腳步,大聲喝。

    頓時間四周的僕人全都停住了動作,惶恐地斂袖垂首,不勝惶恐的模樣。

    無垢真想翻白眼,乾脆把臉埋進他肩膀。

    「好啦好啦,你快點走。」她小小聲地說。

    閻羅焰這才繼續往前走,四周的僕人一直到主子走遠了才敢抬頭。

    無垢一路將臉埋起來,再抬起頭來是因為他停下了腳步。但這一抬頭,她卻驚詫地低呼出聲——

    「溫泉?怎麼會有這麼個地方?」她雀躍地下了地,望著這個位於山洞裡的溫泉,那池子比一般浴池要大上些,此刻正冒著白煙,看起來就很溫暖。

    顯然這個溫泉是有僕人在整理的,洞口甚至有一道嚴謹的門,另外還有精巧的簾子隔絕。但是山洞的深處有幾個通風口,讓熱氣得以散出去,不至於因為緊關著山洞口的門就悶住。

    「你很需要吧,泡一泡身子會舒服點。」他拉開她的腰帶。

    「會不會有人來?」她遲疑地覆住他的手。

    「阿喜會把你需要的衣物放到門口,但沒有我的允許,沒有人會進來。這兒平日就有人打掃跟整理,你想要來的話,可以讓阿喜帶你來。」他想到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因為她溜出營去泡溫泉,看來這小女人是真的很怕冷。

    「謝謝你。」她真心地感激。然後在他剝去她衣物之後,迅速地跨進池子裡面,讓白濁的湯水遮蓋她光裸的身子。「嗯,好舒服喔。」

    閻羅焰跟著踏進池裡,找了個角落靠坐在池邊,然後將她拉進懷裡,讓她靠著他胸膛,避免池邊的石頭太粗糙,傷了她的肌膚。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的髮色在陽光下看起來是紅的?」他迷戀地撩起她的髮絲問。

    他第一次見到她,就被這女人那特有的氣質給迷住了,所以他不顧一切就把人擄回來了。擄她回來可跟任何軍事考量沒有關係,只是因為他想要她,非常強烈的想要她。

    經過了這一段時間,這種渴念並沒有減少。即便像是昨夜那樣讓她徹徹底底的成了他的女人,他還是想時時將她帶在身邊,想要每一個轉身都能看到她。這種心情有點傻氣,但對他是新鮮的。他不知道這種狀況會不會隨著時間的久遠而減輕,但是眼前,他只想這樣專注地擁抱她,專注地凝視著她。

    「因為我的娘親是異族人。」她靠進他懷中,現在已經逐漸適應他無時無刻的擁抱。

    「異族人?可是塵無痕並沒有你這樣的髮色……」他追問。

    「他是大娘生的,我三個哥哥都是我大娘生的。但是爹爹在一次戰爭中認識了我親娘,我親娘據說是邊境異族,嫁給了我爹爹當妾。據說也曾經到京城去生活,但無法適應南國的生活,最終把我交給爹親跟大娘撫養,就此回到族裡去了。他們說我娘的眼眸顏色更淺,而我則跟一般人一樣,除了髮色在某些光線下看起來像紅的。」她淡淡地述說著。

    「那你在塵家過得好嗎?自那以後就沒再見過你親生的娘了?」

    閻羅焰知道有些異族的聯姻並不容易,生活習慣跟種種隔閡常使夫妻面臨更多考驗。但他要娶無垢時,從來不把這些考慮進去。也就是說對於娶她這件事,他竟然沒有遲疑過。

    她點了點頭。「我對親娘沒有印象了,從小就是大娘照顧我,她跟我親娘沒有兩樣。所以我才那麼擔心三哥,大娘接連失去爹跟兩位哥哥,已經承受不起更多打擊了。我怎麼能不護住我這最後的哥哥呢?」

    「南國君王是個喜怒無常,反反覆覆的君主,你的兄長在這朝廷裡會很辛苦。」閻羅焰對於南國的狀況略有瞭解,這個新皇帝風評很不好,連鄰國的統治者都對他頗不以為然。

    他的兄長閻羅徹是個嚴謹的統治者,他已經習慣幾個兄弟為了國家勞累奔波了,看著人家把當皇帝作為樂事,除了不屑之外,只能感謝自己身在這樣的皇室,而不是兄弟互相鬥爭的環境。

    「我也不能替我三哥做決定,畢竟塵家這數代的包袱可也不是說丟就可以丟的。」她想到綺蘿與兄長那尚無結果的愛戀,還真希望三哥真的能辭官,帶著綺蘿跟大娘找個地方好好生活。

    「說得沒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責任,旁人無法完全理解的。」他說著輕輕捏著她緊繃的身子,幫她放鬆疲憊的筋骨。

    她微微閉上眼,靠在他身上,讓他寵溺地服侍著她。「你再這樣下去,以後我成天要你服侍我,你就後悔不及了。」

    「我每天都可以服侍你,有什麼問題?」他說著張嘴咬了下她的耳垂,然後那按摩的手也開始不正經地在她身上遊走,那意圖不言可喻。

    她想瞪他,但是太舒服了,完全不想動。

    他的撫觸緩緩變調,那灼熱的感覺逐漸焚燒著兩人。

    她舒服地往後仰,就此靠在他肩膀上。他將她扶坐在自己彎起的大腿上,一手依然揉著她原本酸痛的後腰,一手卻已經從她腋下繞到她胸前,擷取那一方綿柔。

    她胸前的嫣紅在他的揉弄下挺翹著,當她動了動,那抹嫣紅就忽而露出水面,忽而沒入水中。他的目光凝聚於此,眸色中的火焰開始燃燒。

    「身子還不舒服嗎?」他低聲問,聲音竟有些沙啞了。

    她微閉著眼搖了搖頭,卻因為這動作讓自己胸前的美好風光以一種他抗拒不了的方式波動著。

    他忽然握住她的腰,將她舉出水面。

    「啊,你做什麼?我還不想上去呢!」她輕呼,雙手抓握住他的肩膀。

    「真不想上去?嗯,那在這兒也可以,我可以配合。」他說著湊過去,張嘴含住他渴望好久的那朵紅梅。

    「焰!」她羞得全身都要變成紅色的了。

    昨夜那些滾燙的記憶跟著回來,她已經知道他會對自己做些什麼羞人的事,但她從沒想過在這地方……在這地方也能……

    她的腦子開始發暈,思緒越來越不連貫了。

    「如果我也像你這樣做,你也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嗎?」她在一陣低吟之後,柔弱無力地扶著他的肩膀問。

    「你可以試試看。」他鼓勵地攤開手,一副任她擺弄的模樣。

    「可是我現在覺得好熱,腦袋熱烘烘的。」她渾身的血液流動得太快,加上溫泉的作用,現在整個身子熱到發燙了。

    「我們上去。」他一把抱起她,拉了條寬大的布巾將她身上殘餘的水吸乾。然後將她放到旁邊矮榻上兔毛製成的鋪毯。

    她那白皙漂亮的身子在那柔軟的兔毛映照下,顯得更為嬌弱動人。讓他差點就忘記要讓她「試試」的承諾,直接握住那纖細的腰,埋進她緊致而溫暖的體內,馳騁著那即將脫韁的慾望。

    無垢躺在榻上,朝他伸出手來,只見渾身赤裸的他像只漂亮的獸般朝她走來,身上那藏不住的昂藏慾望,已經清楚昭示著她對他的影響力了。

    他側身在她身邊躺下,她的手搭上他無絲毫遮蔽的身子,在他光滑的肌膚上來回滑動。

    「你摸起來很好摸,昨天我才摸了一下子,你就不讓我摸了。」她微微噘起嘴抗議。

    閻羅焰身上的某些地方硬到發痛,這女人居然還抱怨他不讓她摸個透?她不知道男人的自制力是有極限的嗎?

    「這是男人跟女人不同的地方。」他嘶啞著聲音說。「我太想要你,時常等不了。如果我對你不夠溫柔,那真是抱歉。」

    她的手掌滑到他身前,她輕搖了下頭。「你沒有不溫柔。我喜歡你擁抱我的方式,現在我也越來越喜歡抱你了。」

    他起身坐起,將她抱到自己腿上,這回是面對面的,她的腿正好岔開,圈著他勁瘦的腰。

    「我會一直一直擁抱你,永遠也不會放手的。」他握住她的腰將她舉起,然後讓自己的堅挺抵住她最柔軟又最敏感的熱源。

    她的手抓住他的上臂,感覺到自己再度被撐了開來,他那碩大的慾望像股壓力,陷入她窄緊的甬道中。

    但是他的慾望太強烈,而她的身子對慾望太過陌生,一時間她竟就這樣緊緊圈住他的尖端,讓他低聲呻吟了起來。

    「天哪,你好小。」他伸手揉撚著兩人交接之處,熟悉的撫觸很快觸動了她的感覺。

    當酥酥麻麻的感覺穿透她時,她身子湧上了股陌生的情潮,而他終於得以完全地進佔這一方溫柔。

    他握著她的腰,低吼著:「圈住我。」

    她的感覺已經迷亂,纖細的腿用力地圈住他,迎接他那一波強過一波的撞擊,她感覺自己都快要散了。

    當她被拋入慾望的峰頂時,她模糊地想到,他又一次食言了,他根本沒有讓她好好「試試」。

    只不過很快地她連思考都不能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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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垢嫁到北國的日子順利的展開,除了閻羅焰花了不少時間陪伴她之外,綺蘿跟阿喜的陪伴也解了她的悶,她逐漸習慣了住在汴城的生活。

    閻羅焰出門辦事的時候,她大多待在寢居裡面看著自己帶過來的書,當初要是知道閻羅焰讓人將她的衣物都準備得這麼齊全,她應該捨棄衣物,多帶一些書才對。有時候阿喜跟綺蘿也會在她屋子裡邊做雜事邊談天,因為這樣她瞭解了不少北國的生活習慣跟風俗。

    有時候阿喜也會領著她們去逛逛,但是閻羅焰似乎更喜歡擔任這個工作,後來她就僅在大屋附近散步,沒再走遠。一等閻羅焰有空檔,就會騎著馬帶她出門。他到現在還不肯讓她單獨騎馬,這一點她可不大服氣。不過跟他爭辯簡直是浪費唇舌,他根本聽而不聞,固執得很。

    「王妃,快中午了,等一下要在寢房裡面用膳,還是去前廳用膳呢?」阿喜收拾著桌面,邊問著。

    「再等一下,如果殿下沒回來,我們幾個自己在屋子裡吃好了。」無垢吃東西簡單,並不講究,對於僕人準備的一大桌子菜敬謝不敏。後來只要閻羅焰不回來用膳,他們就按她的意思,只簡單準備一些菜。

    「殿下可能快回來了,我聽侍衛說殿下下午要到後山去馴鷹。」阿喜報告著聽來的消息。

    「什麼是馴鷹?」無垢大感興趣。

    「馴鷹是北國人的活動之一,馴養一隻屬於自己的鷹,是極具意義的事情。因為鷹的性格孤僻,如果能馴養,可以成為這人終生的朋友。阿喜聽說殿下是馴鷹的高手,真想去開開眼界呢!」

    「真的嗎?我也想去。」無垢欣喜地說。「綺蘿,你想去嗎?」

    「你又想去哪了?」男子的嗓音打斷了她們,閻羅焰在眾人的關注下踏進屋於。

    阿喜跟綺蘿忙起身行禮。

    「我聽阿喜說你很會馴鷹,我從來沒見過人家馴鷹呢!」無垢雙目燦亮地望著他,大有祈求的味道。

    他歎了口氣。「那吃過飯後一起去吧,不過你不要亂跑,馴鷹時很忌諱閒雜人太吵,鷹會很暴躁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阿喜跟綺蘿也一起去,可以吧?」她笑逐顏開地問。

    他再度妥協。「好。」

    阿喜開心地看了王妃一眼。「殿下餓了嗎?要不要上午膳?」

    「好。」閻羅焰點頭。

    阿喜動作俐落,加上綺蘿也主動幫忙,沒多久就張羅好一桌子菜,然後退下去,讓他們夫妻倆單獨相處。

    「住在這兒還習慣嗎?」閻羅焰說著挾了好幾樣菜放進她碗裡。

    無垢則隨著他的動作眉頭越皺越緊。「除了每次吃飯都被當豬喂以外,其他還挺習慣的。」

    「你太瘦了,抱起來一點份量都沒有。就是身子太單薄,才這麼怕冷。」他毫不妥協地繼續他「喂豬」的行為。

    「怕冷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是一個暖爐。」她每晚偎在他身邊,很快就暖了,比屋子裡燒的炭火還有作用得多。

    「是沒什麼關係,除此之外,我還懂很多讓你熱起來的方法。」他朝她輕佻眨了下眼。

    她噘起嘴,挾了一口菜塞進他嘴裡。

    「哈哈哈!」他笑著接受她的餵食。

    他們沒有花很多時間用膳,因為比起用膳,無垢對馴鷹更感興趣。她隨便吃了吃,就一直催他。閻羅焰無奈地提早出發,帶上一些衛士跟僕人,一行人騎馬到後山的山坡去了。

    汴城的北邊靠山,山的那端正是鐵礦出產處,時時有衛兵看守,閒雜人等是不能隨便入山的。

    後山的山坡上也是一大片草原,但這邊還有一些大石,隨著來的護衛對馴鷹比較熟悉,很快地準備好帶來的物品。

    其實馴鷹真的是很需要耐性的事情,鷹都是野生的,不接受豢養。馴服的鷹就像是人的朋友,在住所搭了鷹架,給了食物,鷹想來就來。有的鷹還可以加以訓練,用於軍事用途。只是如果用鏈子將鷹腳綁住,那鷹通常會日漸衰弱,而提早死亡。

    無垢身邊站著阿喜跟綺蘿,三個人都很乖地站在旁邊,因為鷹一出現盤旋,她們全都被震懾住了。它遠比她們想像的都要更生猛、野蠻。鷹翅一展開,彷彿可以覆蓋整個人,鷹爪看起來比什麼都利,就連鷹的神態都充滿了傲氣。

    無垢看得目瞪口呆。

    只見那鷹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後,在閻羅焰頭頂盤旋。而閻羅焰一動也不動,戴著手套的手臂直直伸出,比架子做的還要穩。那鷹鳥盤旋又盤旋,旁觀的人都站到腿酸了,它終於停了下來,斂翅站在閻羅焰張開的手臂上。

    「啊……」無垢輕喘,彷彿可以感覺到這一鷹一人在較勁。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鷹才完全安靜下來。此時閻羅焰拿起護衛準備好的生肉拋給它,它準確地接住,然後昂起鷹首大快朵頤。

    旁觀的幾個女人一致地發出歎息聲。

    此時閻羅焰朝她望過來,看到她眼底那感興趣的光芒,就朝她招招手,讓她過去。她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敢試試看嗎?」他輕問,把一塊預備好的生肉遞給她。

    她點了點頭,謹慎地接過,然後踮高腳,伸到鷹的面前。那鷹與她對望了半晌,就在她覺得自己約莫失敗的時候,它拍了拍翅膀。

    她綻開笑顏,拋出手裡的肉,那鷹準確地叼住,然後吃掉那塊肉後再朝她擺了擺頭。

    「它喜歡你。」閻羅焰輕聲笑著說。

    「真的嗎?我也喜歡它。」無垢注視著這美麗而充滿力量的鷹,覺得滿心的敬畏。

    看著她那虔敬的神情,他差點都看到傻了。這女人有許多種細緻的表情變化,如果不是夠親近,是沒辦法見識到這麼多的。但每多見一次她不同的樣貌,他就越發不能移開眼睛。他從來不知道馴鷹也這麼有趣,直到透過她那雙晶燦的眸光,他看到了事物不同的有趣面貌。

    閻羅焰再餵了鷹後,把鷹給放走了。讓僕人收起皮製的手套,他帶著無垢往廣大的草原走去,幾個護衛僅是遠遠看著他們,沒有貼身跟上。

    「你常常來這兒馴鷹嗎?」她好奇地問。

    「鷹會選擇它自己的朋友,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試圖跟它們接觸,然後如果它願意就來靠近,久了它就願意信任人,把這人當朋友。鷹的壽命很長,擁有一隻鷹朋友,可以有數十年的陪伴,是很特殊的友誼。」他說明著。

    「那鷹除了跟人做朋友,還有其他作用嗎?」她再追問。「可以送信嗎?」

    「在北國我們不把鷹拿來送信,北國有很完整的傳遞系統,要寄信很方便的。倒是戰事上有時候會用到。」他頓了頓。「你想寄信嗎?」

    「對啊!」她偏了偏頭說。「既然寄信很方便,改天我讓綺蘿幫我寫封信給哥哥。」

    「為什麼要綺蘿幫你寫?」他困惑地問,她又不是不識字。

    「唉呀,這你不懂啦!」她神秘兮兮地說。

    她讓綺蘿幫她寫,是給他們有接觸的機會,說不定經過這段時間的分離,三哥終於瞭解自己的感情。等過段時間,她找個機會讓綺蘿回去。畢竟她也逐漸適應這兒的生活了,綺蘿回去也好讓哥哥明瞭自己的生活很順利,讓他安心。

    「我是不大懂,又不是情人,寫什麼信?」他咕噥著,對這個舅子就是莫名的介懷。大概是因為無垢那毫不掩飾的忠誠吧!

    「給家人寫信也是應該的,以後你要是出遠門,也要給我寫信喔!」她圈抱住他的手臂說。

    她這不自覺的小動作卻取悅了他。

    他點了點頭。「再說。」

    「什麼再說?什麼時候再說?現在說不好嗎?」她裝傻地鬧他。

    夫妻倆說說鬧鬧,在這山頭時不時傳來輕笑聲,連遠遠望著的傭僕們看了都羨慕。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4:19


    閻羅焰一大早就出門了,他出門時她甚至還在睡夢中。肯定是他故意不吵醒她,讓怕冷的她窩在暖被中度過低溫的早晨。

    但是無垢起床後到屋外晃了一圈,覺得外面天氣又更冷了,空氣濕濕的,這一、兩天說不定要下雪了。於是她只好窩回屋子裡,翻著那些她從南國帶來的書籍。

    「好無聊,這些我都看到會背了。」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來來回回翻弄那書本。「阿喜,找點事情給我做吧,我快無聊死了。」

    「王妃,阿喜怎敢找事讓王妃做呢?」阿喜一臉「我又不是不要命了」的表情。

    殿下寵王妃,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凡是殿下在的時間,幾乎身邊都伴著王妃。每每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也都看得到殿下替王妃張羅這張羅那個,就怕她冷著、餓著。他們這些僕人也是長眼睛的,也是長腦子的,看殿下的態度就知道,沒有好好服侍這位氣質與美貌兼備的新王妃,是很難在這屋子混下去的。

    「有什麼關係嗎?不過你不要讓我刺繡就是,我對那個沒耐性。」無垢露出一個可愛的表情,算是自我調侃。

    阿喜一笑。「殿下最近可能比較忙,王妃要不要讀讀書?或是畫畫?阿喜聽說南方的閨秀既會畫畫又會彈琴……」

    無垢趕緊打斷她的幻想。「你對南方閨秀有興趣,就找綺蘿做這些事去,這些她都會,而我……只是勉強畫畫兵圖。啊,我想到了,兵圖!兵書!阿喜,殿下的書房在哪?應該有些兵書可以看吧?」

    她雀躍地站起來,趕緊鬧著阿喜帶她去找兵書。她相信閻羅焰的書房裡肯定少不了兵書,這樣她就可以好好打發時間了。

    「兵書,應該是有,可是……」阿喜遲疑著,因為沒有殿下的允許,一般人是不能進入書房的,她曾見過擅自進入的丫鬟被杖打一頓後逐出府。

    「快點啊,阿喜。」無垢那雙眼含著燦亮的光芒,她對於閻羅焰的藏書很感興趣。

    被王妃那雙水靈靈的眸子期望地盯著,阿喜的心都軟了。好吧,應該可以吧!書房的禁令是針對一般人,可王妃不是一般人,是主子心愛的女人,不是嗎?

    「王妃,那我們快去快回吧。」阿喜只好妥協。

    而無垢哪裡會想到書房是個禁地。她隨著阿喜抵達書房門口時,看到有衛兵還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因為大家都認得她,並沒有被阻擋,而得以進入。

    「阿喜,怎麼不進來?外面很冷耶。」無垢站在書房門口問。

    「王妃,阿喜不進去了,沒有殿下的允許,阿喜不能進去。」

    無垢聳了聳肩。「那你如果怕冷就先回去。」

    有時候閻羅焰的這些傭僕是很固執的,她已經習慣了,所以也不勉強阿喜。再說等她走進屋子裡,馬上就被牆上一大片的藏書給吸引了,根本完全忘了阿喜還站在外面等。

    閻羅焰的藏書比她預想的要多,有許多兵書,也有很多其他種類的書籍,她看得眼花撩亂。

    「啊,這本『洗兵策』,啊!居然有這本……」她驚喜地低呼,小心翼翼地將書給抽出來,就怕太用力傷害了古籍。

    雖然是白天,她還是點亮了四周的燭光,好讓自己能清楚看到那已經逐漸模糊的墨跡。然後她就爬上那張寬大的椅子,目光緊盯著桌上的古書,虔誠地拜讀著,完全忘記了時光。

    「天哪,我終於看到這本珍貴的兵策了,我一定要跟焰說!」她滿心的雀躍感動,真是等不及跟他分享了。只有閻羅焰才能理解她的感動吧!

    她才小心翼翼將兵書收好,打算放回架上時,就聽到門外有人聲。

    「殿下!」是阿喜的聲音。

    「你怎麼會在這兒?王妃呢?」這是閻羅焰略顯低沈的聲音。

    「在裡面。」阿喜的聲音細細的,隱隱約約聽不清楚,但是接下來卻是清楚的巴掌聲。

    啪!

    無垢驚訝地站起身,趕緊跑到門口,拉開書房的門。果然一打開,就看見阿喜的臉頰紅通通的,顯然剛被掌摑過。

    「焰?」無垢不解地望向一臉陰霾的丈夫。

    閻羅焰不發一語,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書房。「全退開。」

    外面的幾個衛兵跟阿喜通通往後退開。

    書房門一關,無垢就一臉驚慌地問:「發生什麼事了?阿喜做錯什麼事了嗎?」她知道閻羅焰雖然脾氣不好,但卻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打下人的主子,所以決定先柔聲問清楚。

    「她違背了我的規矩,她很清楚自己為什麼受罰。」閻羅焰的臉很冷,他只要一拉下臉,那張面孔就夠嚇人。

    「什麼規矩?你說給我聽聽啊!」無垢追問著,總覺得他的怒意不只是因為阿喜違背了他,而是對著她來的。

    閻羅焰對上她詢問的眼光,咬咬牙說:「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踏進這屋子。她很清楚這規矩,我只打她那一巴掌,算她好運了。」

    無垢的臉色白了白。「你因為我進了你書房而罰阿喜?那你跟我說就是了,我只是太無聊了,想看看你有沒有什麼藏書可以看,你不喜歡我進來,我不進來就是了,為什麼要打阿喜?!」

    她覺得好受傷,原來他連書房也不讓她進來。是阿喜錯估了情勢,阿喜肯定認為既然是夫妻,她是可以進書房的。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夫君其實也把她當外人那樣防。

    是她天真,以為自己真的是這家的女主人了,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很重要的,她錯估了自己的份量。

    雖然不進他書房沒什麼了不得,但那傷心的感覺就這樣在她心底發著酸,然後那抹酸楚蔓延開來,竟讓她連鼻端都紅了。

    看到她鼻尖紅紅,眼底盛滿了傷心,他忍不住感到後悔。但是規矩就是規矩,可不能隨便讓女人給影響了,這書房重鎮藏著多少機密,怎可隨便?

    「我不是不讓你進來,你想來告訴我,我會陪你……」他澀著聲音解釋。

    「陪我?還是監視我?我不知道這裡有什麼機密,但你好好說,我會尊重你的。對不住了,是我不好,是我不知分寸,以後不會再犯了,殿下。」她低著頭,甚至朝他行了個禮,然後說:「請容無垢先告退了。」

    她一說完轉身就走。

    「無垢!」他伸手也來不及抓住她,她就像抹白色的煙霧,在他身邊溜了過去。「可惡!」

    無垢在小徑上小跑步,白色的衣袂在風中飛揚,她的臉上垂掛著兩條淚痕,但她抿著嘴一把抹去,拒絕讓自己更失態。

    她怎麼會這麼傷心呢?

    他把書房當機密處所,不讓她進去,她為什麼要這麼傷心呢?他對她的好是有限制的,這對一個一城之主來說是正常的,把國家的利益擺在最前端,這沒有錯,她很可以理解。但她為什麼還要傷心呢?

    因為她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個外人。

    因為她已經把他當作自己最親密、最無須懷疑的家人,是她用全心全意去愛的男人哪!

    她這樣對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也會這樣看待她,但她畢竟是期待過高了。也或許對他來說,兒女情長只是在閒暇之餘的娛樂,一遇到正事,就什麼都不重要了。

    光是一想到他可能轉身就決定不再喜歡她,不再寵著她,甚至不想要她在身邊,她就覺得心痛莫名。

    當她呆愣佇立時,閻羅焰已經追了上來。

    「無垢。」他停在她面前,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心驀地一緊。但她有點呆愣的神情,更讓他擔憂,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喊她。「無垢!」

    無垢氣憤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拉起裙擺行了個禮。「如果殿下許可,無垢想去騎馬。」

    「騎馬?」為什麼突然想騎馬?他詫異地說。「好吧,我讓人去拿件外衣,你穿這樣太單薄……」

    「殿下,無垢說的是『自己』去騎馬。」她用力的強調那兩個字。她現在急需獨處,以免自己對著他鬧脾氣。

    「不許!」他完全無法接受被她撇下,他忽然有種恐懼,好像她要離他而去了似的。

    「為什麼不許?怕我偷你的馬嗎?」她不服氣地瞪他一眼,隨即氣唬唬地轉身往馬廄跑去。

    「無垢!」閻羅焰追了上去。

    無垢也不知道自己幹麼跑給他追,反正就覺得想跑,於是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抵達了馬廄。

    「幫我上鞍。」無垢停在自己常騎的馬前,對著僕人說。

    「不必了。」閻羅焰阻止了他,不管無垢惱怒瞪他的眼神,他拉出自己的黑駒,一把圈住她的腰,將她托上馬。

    「我不要跟你騎馬!我不要……」她在黑馬上面掙扎著,但他很快地翻身上馬,將她圈住,然後一勒韁繩,腳下一踢,高大的黑駒就這樣馳騁而出。

    閻羅焰領著她奔馳了好一段路,因為賭氣出門,她身上的衣服過分單薄了,一冷起來也只能很沒用的躲進他懷裡。

    他一路無言地一直策著馬,一直到上了後山的山坡,他才放緩了速度,讓馬兒輕輕地踱步。

    他低頭,望著那靠在他懷裡的人兒輕歎口氣。「還生氣嗎?我不是要責備你,只是有些規矩得讓僕人確切遵守,否則這樣很難帶人。」

    「我沒有說你錯,但你這樣打阿喜……阿喜都是讓我拖累的,從認識以來,我已經害過她很多次了。」她的臉紅通通的,依然低著頭不肯看他。

    「真的沒有生氣?」他用手指將她下巴勾起,她的眼眶還紅紅的。「傷心了?」

    她困窘地瞪他一眼,倔強地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哭?為什麼想自己出來騎馬?」他可不想這樣讓她躲過去,說不定回頭她又喊他「殿下」,動不動就朝他行禮。說不定以後每件事情都要來請示他,其實說穿了就是氣他。

    「我是有點傷心,只有一點;因為我覺得自己像個外人。」她咬了咬嘴,彆扭地說。

    「你不是外人。」他歎口氣摸了摸她的臉頰。「但我是汴城的領主,也是北國的將領,有些事情是擺在我個人喜好之前的,包括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安危等等。這樣你能明白嗎?」

    「我懂,剛剛從書房跑開時我已經想到了。」她輕聲地回應。

    「那還哭?」他又問。「還是氣我?」

    「不是氣你,也是啦,因為我想到自己那麼愛你……我當然氣啊!你怎麼可以讓我這麼愛你?這樣我很吃虧耶……」她喃喃低語著,像是自己在碎碎念。

    但是這些碎碎念通通進了他的耳,他的心裡一喜,整個臉都亮了。「你說什麼?你說你愛我?再說一次!」

    「不要。」她咬咬唇瞪他。

    「可是我已經聽到了,你愛我!哈哈哈……」他得意地抱著她,開心地朗笑起來,那笑聲甚至還帶著一點傻氣。

    無垢被他的傻笑給弄得笑了,但下一刻他已經捧著她的臉,俯身深情地親吻了她。

    「無垢啊無垢,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他熱烈地親吻著她,吻得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伸手擁抱他,即便他沒有對她說出同樣的愛語,但他親吻中的溫柔情意已經打動了她。她知道這男人疼她、寵她,她希望自己能夠一直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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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這次的爭吵,這兩個人是更顯得濃情密意了。

    有時候閻羅焰會帶著她待在書房裡,兩人各自看著書,很能享受這沈靜的相處時光,後來他甚至把書房的秘密告訴了她,原來這書房裡有密道可以通到城裡幾個重要的點,甚至是靠近城門的哨站。

    如果敵人來襲,哨站上的親信從密道可以第一時間抵達這書房。這些負責傳遞訊息的哨兵,通通是閻羅焰培養出來的心腹,也只有這幾個人知道這條通道。

    無垢被帶著走了一趟後,不得不佩服設計者的心思縝密。原來這城從設計到建造,都是在閻羅焰的掌握之下,北國皇帝會派他來守這城,自有其道理。

    她明白,要把這樣一條通道告訴她,是需要多大的信任。他用不同的方式表現他的感情,她雖不說破,心裡卻比什麼都感動。她望著他的目光總是溫柔又纏綿,帶著深深的眷戀一般,於是每次他一看到她這眼神,就忍不住讓男人的滿足感湧到最高,結局就是他們親熱的次數多到不能再多了。

    只可惜兩人膩在一起的時間雖然甜蜜,但閻羅焰畢竟有他的責任。昨日他接到訊息,說是西北邊防有變,他已經帶著軍隊出發了。

    才一晚沒有他睡在身旁,她就思念他到了失眠的程度,即便阿喜在她屋子點了好多炭火,都不能讓她安寢。

    「王妃,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你的氣色看起來不大好。殿下要是回來看到了,會罵阿喜的。」阿喜端著熱茶進屋,看到無垢坐在圓桌前,忍不住嘮叨。

    「我不想睡了。」無垢歎了口氣。「我好像不該讓綺蘿這麼快回南國去,誰想到焰一不在,我會這麼想他呢!」

    就在閻羅焰離開的前幾天,她得到他的同意讓綺蘿回南國去了。她把綺蘿跟哥哥的一段情感說給他聽,然後說了她想成全他們的心意。閻羅焰同意了,並且還很大方地讓人備了許多禮物,讓綺蘿帶回將軍府給她的娘家。

    可是這麼一來,閻羅焰不在時就只剩下阿喜陪她了。

    「其實就算綺蘿在也沒用,王妃想見的人是殿下嘛!」阿喜笑嘻嘻地說。

    「你這是在取笑我,對吧?」無垢瞪她一眼。

    「阿喜不敢,阿喜不敢!」阿喜趕緊討饒。

    這一對主僕還沒斗夠嘴,門口就響起了騷動。好像有好幾個侍衛在她寢居前說著話,話聲都很急。

    「發生什麼事了?阿喜,去看看。」無垢斂起笑,正經地說。

    「是。」阿喜走過去打開門,但過沒多久,她推開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皚甲的侍衛。「王妃,趙侍衛官有事稟報。這人是殿下的心腹,負責統籌軍事情報的。」阿喜還附到她耳邊,細聲提點著。

    無垢點了點頭,面對侍衛宮輕聲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稟告王妃,前城出事了。瞭望兵觀察到遠處山頭有軍隊朝汴城而來,可能不消多時就會抵達城門。」趙侍衛宮臉色沈重地說。

    「殿下去西北,帶走了多少士兵?」無垢臉色一正。

    「因為戰報說西北有敵軍來犯,殿下帶走了一萬精兵,還有部分的兵力是固守在鐵礦山前,尋常是不能調動的,約莫有一千的兵力。現在城裡剩下的,大約只有三千名。」若下是情況危急,趙侍衛宮不會這麼急著找上她。

    那日殿下領著王妃從密道過去,也替他引見,可見得王妃是殿下所信任的人。雖然王妃出身南國,但現在她可是北國王子的王子妃,更是汴城的城主夫人。加上她曾經親上戰場,對戰略非常熟悉,所以他反覆思考過,還是決定來找王妃商量。

    「通常殿下不在時,是誰在掌兵符?帶我去見他!」無垢一聽也知道事況緊急,如不能找出對策,恐怕汴城會有難。

    「是李副將,可是今早李副將練兵時發生一些意外,摔馬了,手跟腿都斷了,現在還躺著下不了床呢!」趙侍衛官說明著。「現在可以說群龍無首,雖然末將可以領兵,但是情況危急,我還是決定來與王妃商量。」

    「不用擔心,我們會找出方法的。現在我要上前城去看看局勢,你跟著來,路上把這汴城的結構詳細說給我聽。」無垢起身,迅速地下著命令。

    「王妃,你要到前城去,這樣很危險呢!」阿喜擔憂地說。

    「趙侍衛宮會保護我的,你留在這兒。對了,阿喜,你替我去辦一件事,找個傳訊的士兵,改扮成平民的裝扮,從後山繞路,到西北邊防去通知殿下。這事情很急,即刻出發。」

    「是的,阿喜馬上去辦。」阿喜點了點頭,銜命而去。

    無垢帶著趙侍衛官從書房密道進去,一路上他詳細地把汴城的設計說給她聽。她腦子轉得很快,城的攻守策略在腦子裡面轉了又轉。

    「原本這城的設計是很容易防守的,問題在於我們只剩下三千兵力,對方的兵力萬一超過五千,強攻只是時間問題。我們必須搞清楚敵軍的身份,才能知道對方的實力,加以評估戰略。」無垢腳下不停地繼續往前走。

    「王妃,還有一個問題。現在李副將雖然躺在床上無法領兵,但是除了李副將之外,沒有兵符的人是無法調動士兵的。這可怎麼辦才好?」趙侍衛官一聽王妃的話就知道她腦袋很清楚,如果有人能化解這次災難,非她莫屬了。

    「兵符?這……你知道殿下把兵符放在哪裡嗎?」她皺著眉頭問。

    「這……末將不知道。只知道這兵符上刻有紅獅印記,材質是純鐵打造,用的染料也是特別的,所以完全無法假造。殿下通常都是自己領軍,就算殿下不在也有李副將,所以極少使用到兵符。」

    無垢的心忽然一亂,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讓我想想。」

    她跟閻羅焰時常形影不離,他會把兵符放在什麼地方?總不會是他們的寢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書房。

    只不過這兵符不會那麼好找,好在她已經知道密道的開啟方法,通常暗格的設計都有一定的機關,只要知道一個,要找其他的並不是那麼不可能。

    「我會找到它的,現在我們先瞭解全盤狀況,擬定戰略微要。」她篤定地說。

    「好的。王妃,我們要出密道了,請王妃小心頭。」趙侍衛官有點擔心,王妃是個毫無武功的女子,萬一不小心給傷到了,殿下肯定不會原諒他的。所以他現在事事樣樣都得小心,得要保護主子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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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4:53


    無垢才一踏上哨站,就覺得大事不妙。

    「這……敵軍起碼有上萬人哪!這可如何是好?」趙侍衛官驚呼出聲。

    無垢凝望著遠方山頭密密麻麻的軍隊,她凝視著,望著,最後心裡一沈。「這是南國的軍隊。」

    「南國?那不是王妃的……」趙侍衛宮驚疑地轉頭看向她。

    「我希望領軍的不是我的兄長。」無垢沈痛地說。她不是沒想過會面臨兩軍對峙的局面,但這情況卻發生得這麼早,讓她一時間覺得痛楚不堪。

    她的兄長可能是奉了旨來打這場仗的,但是她卻不得不領導這汴城的軍隊抵擋來襲的南軍。兄妹對戰,又是情何以堪?

    「王妃,如果這事對你很困難,可以不要插手……」趙侍衛官完全能理解她的為難。

    「眼前我若不插手,這汴城恐怕要守不住了。」無垢臉色沈重地望著遠方那逐漸靠近的身影,她已經看到了她的三哥塵無痕。「三哥,對不住了。」

    「看來領頭的除了塵將軍,還有另外一個將軍。」趙侍衛宮看著往城門口騎近的兩位將軍,從士兵紛紛讓路的狀況就知道,這兩人中的一位就是主帥。

    無垢下了哨站,走到城門正上方,此刻城門老早被趙侍衛官下令封鎖了,她與自己兄長頓時間只隔了短短的幾十尺。

    「王妃,不要站太出去,這樣危險。」趙侍衛官緊張地護在她身邊,生怕敵軍一支箭過來就要了她的命。

    「無妨,他們不至於現在就動手。」無垢站上去,直接面對對方的將領。她認出了騎在兄長身邊的,正是南國出了名的好戰份子蕭奇將軍。

    蕭奇是新任南國皇帝的心腹,性格好戰?因此新帝上任以來,已經挑起了無數不必要的爭戰,恐怕這回哥哥也是身不由己。

    「蕭將軍,久違了。路途遙遠,怎麼跑到我們汴城來了?」無垢聲音平穩地喊。

    「是啊,我聽說塵將軍把妹子嫁到北國來了,特意來探望探望,塵妹妹還是快點開城門迎接吧!」蕭奇語帶輕佻地說。

    無垢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但她依然不動聲色。「我嫁到北國是為了兩國議和,難道蕭將軍忘了嗎?你帶了這麼多士兵來,不妥吧?」

    她平靜地提醒對方,這是大大破壞兩國關係的行為。今日一旦趁著閻羅焰不在時來攻打汴城,他日就要面對地獄之火的報復。

    她微側過身,朝身旁的趙侍衛宮耳語。「趙侍衛宮,幫我找個神射手過來,馬上。」

    「神射手?」趙侍衛宮露出困惑的神情。

    無垢只是堅定地看了他一眼,他就沒再問,轉身吩咐人去辦事了。

    無垢則已經繼續與對方對話。「蕭將軍,請把軍隊退回山坡那頭,你與我三哥即可入城作客。」

    「你當真以為我們是來作客的嗎?我告訴你,任閻羅焰再善戰,現在也在百里之外的邊防地區。你真以為我們的到來是巧合嗎?」蕭奇囂張地哈哈笑著,而他身旁的塵無痕卻猛皺眉頭,臉色難看到極點。

    無垢的目光與兄長短暫的相接,無痕給了她無奈卻滿是歉意的一眼,她隨即瞭解三哥出發前肯定不知道攻打的目標是汴城。他們兄妹都被設計了,先把她嫁到北國,再派她兄長來攻打汴城,這分明把他們兄妹當作棋子。

    她朝兄長微微使了個眼色,他們曾經一起並肩作戰,默契自是有的。塵無痕知道她已經有了對策。他朝妹妹輕點了下頭,表示會配合她。

    「蕭奇,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你今日侵略我汴城,他日必遭地獄之火的報復。北國的國君也不會坐視不管,這件事情的後果你可得承擔。」無垢雖然不會武,但氣勢半點不輸人,說起話來也格外有威嚴。

    此時趙侍衛官已經朝她打了暗號,表示她吩咐的弓箭手到了。

    「笑話,怕的話今天就不會來了!」蕭奇狂妄地笑著。「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思考,你剩下的兵力絕對敵不過我們的大軍,與其損兵折將,不如乾脆一點開城門迎接。否則等我們強攻,就等著被屠城吧!明日卯時,我若見不到城門開,你就把脖子洗乾淨,等我的刀來抹。」

    無垢沒有答話,只是用那炯炯有神的雙目盯著蕭奇看了好久,然後她往後退開,轉身招來那弓箭手。

    「看到對方那個配著長槍、穿著黑色鎧甲的將軍了嗎?」無垢將弓箭手拉到暗處。「這個距離,你能精確地命中目標嗎?」

    「王妃你是要……?!」趙侍衛宮倒抽口氣。

    弓箭手恭敬地拱了下手。「可以的,王妃。你要我現在行動嗎?」

    「對,記住,射他右肩,讓他不能持兵器。要瞄準,你知道他是我兄長,我可以信任你吧?」無垢低聲說。

    射下她的兄長,是她保全兄妹情誼唯一的方法。如果哥哥受傷落馬,他就有了不能領軍打仗的借口。這不僅讓他有借口跟南國皇帝交代,也能盡量幫他避免閻羅焰的報復,而她也可以不必跟自己的兄長在戰場上廝殺!

    「是的,屬下遵命。」弓箭手說完站到暗處,就定位後迅速瞄準。

    箭出,塵無痕倒。

    南軍亂成了一團,四周的士兵紛紛出手去扶起摔落馬匹的塵無痕,南軍迅速往前城山頭退去。

    無垢按住顫抖的雙手,對他說:「你做得很好。現在,趙侍衛宮,你去把各分隊將領集合好,待我找到兵符,就按我命令行事。」

    「是的,王妃。」趙侍衛官跟那弓箭手不約而同地服從了命令,他們現在很相信這個王妃,堅信她一定會化解這場危機的。

    無垢顧不得休息,趕緊從密道回到閻羅焰的書房,然後在書房翻找了很久,最後才在一排兵書的後方找到暗格,開啟了另外一間密室。

    密室裡陳列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兵器,她又花了一個時辰,才找到藏兵符的地方。她手握著兵符,那鐵製的兵符陷入她細緻的掌心。

    「焰,你放心,我會替你守護家園的。」她堅定地說,不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害怕或恐懼。

    不久之後,她在屋子的天井中舉行會議。

    「這是兵符,現在起到殿下回來之前,都由我來施令,有違者按軍令處置。」無垢環視站成一圈的各隊將領。「現在時間緊迫,南軍約莫有一萬軍力集結在前城,明日卯時就會攻城,說不定更早。所以我的每個命令都要確切執行,否則以我們三千兵力是難抵這壓境大軍的。」

    將領們有的點了點頭,有的不置可否。雖然她是個女人,親自上場指揮實在很不尋常,但大家都知道她是王妃,手上又有殿下的兵符,他們不服從也不行,再說眼前狀況確實危急。

    但是等到無垢讓人攤開汴城地圖,開始述說戰略之後,眾人的目光逐漸改變,他們對王妃的懷疑逐漸消退,連站立的姿態也都不一樣了,個個挺直了身子。

    「這是汴城的甕城,原本按這設計是可以讓敵軍進來後,使用甕中捉鱉的方式圍堵。但是現在敵軍的數量太多,我們的兵力不夠。如果敵軍使用人海戰術強攻後,即便我們在甕城設計了各種武器對付,但是他們第二波的人海依然可以突破甕城。一旦敵軍破了甕城,我們就沒有任何地勢上的優勢了。」無垢清楚地說。

    「那麼王妃可有破解的策略?」其中一個將領問。

    無垢點了點頭。「我已經查過,後山有出口,設有後城門。從後山繞路依然可以回到前城門。今天夜裡,我們要把所有百姓跟士兵從汴城中撤走,連同所有的糧食通通帶走。然後負責後城門的分隊要在大家都離開後把城門用巨石擋住,而負責前城門的分隊,在明日敵軍攻入城裡時,負責從外面將城門封住。」

    「啊,王妃想來個甕中捉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無垢一笑。「是的,敵軍太多,我們的甕城太小,捉不了這許多鱉。所以我們把整個城空出來,然後把這些癟三全給堵在裡面。」

    「可是時間一久,他們不會從前城門跟後城門破門而入嗎?」有人提供意見。

    「會,但首先我們要切斷水源,他們沒水又沒糧,氣力必定削減,也困不了多少時日。再者我們的兵力要部署在兩個門口,一旦有人破門而出,就守株待兔,馬上擒殺。而我已經派人往西北邊防送訊,殿下很快會帶兵回來。說不定等不到那時,南軍已經先投降了。」無垢自信地微笑著。

    「好,王妃怎麼說我們怎麼做。請吩咐!」眾人現在可是服了這個瘦弱的女子了,原來風一吹就像要被吹跑的王妃這麼聰慧。主子可是娶對人了!

    「一切的動作都得快而確實,而且要安靜,避免敵軍察覺我們的動靜。這一點我能信任各位將領,能把事情辦妥,好拯救我們汴城的子民嗎?」無垢說著回視著大夥兒。

    「交給我們吧,王妃。」眾將領紛紛承諾。

    於是這個夜裡,看似平靜的汴城內活動不斷,訓練有素的軍隊協助人民無聲無息地從後城門撤走,不到卯時,汴城已經成了一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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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野之外,月黑風高,但隱隱有馬蹄作響。

    閻羅焰騎在高大的黑馬上,領著大軍趁夜在官道上趕路。他不敢稍作停歇,他預感有事情要發生了。

    兩日前領著一萬大軍抵達西北邊防,很快地擺平了來侵略的軍隊。奇怪的是那軍隊沒有著軍服,竟看不出是哪國的士兵。他隨即感覺到不對勁,因為對方並沒有真正想打仗的決心,只過來挑釁一下,隨即逃給他的軍隊追。如此來回,仗也打不起來,敵人也無法消滅。怎麼看他都是被調虎離山了!

    當天他就留下一千兵力鎮守,領著其他的士兵連忙趕回汴城。才出發不久,他就接到探子來報,汴城城外有不明身份的軍隊來犯。

    他的心裡一陣煎熬,一想到無垢身陷險境中,他差點失去理智。

    所以他連夜趕路,按這速度,天亮之時可望抵達汴城。希望一切還來得及,他不能忍受無垢有任何損傷!

    「殿下!殿下!」

    官道上有一馬朝著軍隊奔來,那人伏在馬背上。閻羅焰定睛一看,正是他的探子,顯然是漏夜從汴城出來給他傳最新情報來了。

    「掉轉馬頭,跟我並轡而行。」閻羅焰命令著,就連接收情報都不願意停下行軍腳步。

    「稟告殿下,已經確定敵軍身份,是南國軍隊!」探子急忙說。

    「南軍?!」閻羅焰大震。竟然是南軍?「領頭的將領是誰?是塵無痕嗎?」他火一般的眸子在黑暗中依然顯得淩厲。

    「是,塵無痕是領軍將領之一……」探子還想說話,但又被打斷。

    「現在誰在調度兵馬?」閻羅焰的心裡如火焚燒,「塵無痕」三個字像烙鐵,引得他五內俱焚。

    如果是別人,他還不擔心。但是他的妻子是個崇拜兄長的妹妹,雖然他曾經告訴她,自己是她唯一的忠誠對象,但是她卻也不曾答允,還說她不能不守護自己的家人。

    她……會怎麼做呢?她會讓他失望嗎?

    無垢啊無垢,千萬別背叛我對你的信任!

    他在心中咬牙期盼,感覺到每根神經都被扯緊了。

    「是……是王妃。」探子看到主子神情猙獰,連聲音都小了。

    「你說什麼?!」閻羅焰像是被雷劈了,那吼聲差點把探子嚇得滾下馬。

    「王……王妃有殿下的兵符,屬下出發前,王妃正在調兵遣將……」

    閻羅焰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活活被一掌掐住,轉眼就要被捏爆了。無垢……他心愛的女人竟盜取了他的兵符?他因為信任她,把書房的密道告訴了她,想必她也是因此找到書房的密室,進而取得兵符的。

    他錯了嗎?

    因為信任一個女人,如今讓他的子民陷在危險當中嗎?

    他這樣如何對得起人民的信賴?如何對得起大哥的倚重?汴城只剩三千兵力,如果無垢拿著兵符讓軍隊投降,那這城馬上就會失守了。

    無垢真的會這樣對待他嗎?南軍領頭的是塵無痕,這一切怎麼看都不是單純的巧合,難道……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她讓陪嫁侍女綺蘿回南國去,難不成她是讓那侍女回去傳報訊息?記得他帶她去馴鷹時,她也問過鷹能不能用來送信,莫非她一直都計劃著要背叛他?

    他愛錯人了嗎?

    而今因為他的錯誤,要賠上汴城許多人民的性命嗎?!天哪!

    他的眼前佈滿了紅霧,若不是黑駒很有靈性能夠自己奔馳,他恐怕已經岔出了官道。他的心像是被火燒灼似的,異常的痛楚。

    「殿……殿下?」探子看主子臉色差到不行,那蒼白的神色可從來沒見過。

    「我們走吧,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汴城。」閻羅焰堅定地說。不管他自己的痛,他有他的責任,他得去救他的子民。他希望……希望這一切只是誤解!

    然而經過幾個時辰的快馬趕路,當天逐漸亮起,插著紅獅旗幟的軍隊返抵汴城時,汴城的前城門竟然滿是南軍。

    城門大開,南軍大量湧入,閻羅焰看到的正是這畫面。他的城被破了!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了,恐怕他的女人真的辜負了他。

    「來人哪,給我殺,我們要取回城池。」閻羅焰舉高手裡的劍,狂吼一聲,那吼聲在前城山頭迴盪著,頓時紅獅的軍隊同聲回應,撼動了山頭。

    閻羅焰像是不要命似的率先殺人城門,他一路砍殺,馬匹經過的路線形成一條血路。當他進到城門,發現城裡除了南軍,竟沒有任何自己的軍隊時,他最後一絲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她讓他的城空了,她開了城門迎敵軍入內。她背叛了他!

    因為紅獅軍隊的氣勢,南軍雖有一萬大軍,沒有多久就折損了不少。蕭奇被閻羅焰擒住,南軍隨即如一盤散沙一般,逃的逃,降的降。

    閻羅焰在確定自己軍隊控制住汴城之後,直奔自己府邸。他才一進門,驚詫地發現屋子裡面空無一人。

    「來人哪!」他吼著。

    此時從後門有個人影閃過,然後再冒了出來。「殿下?是殿下回來了?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人聲一個傳一個,沒多久許多僕人跟亡兵從後城門進來。大家在確定主子弭平了這次的敵軍後,歡聲雷動。

    只有閻羅焰苦澀到笑不出來。

    「王妃呢?」他沈聲問。

    「王妃在後城門外,現在應該有人去報訊了,馬上就回來了,殿下。」僕人激動得眼眶都含淚了,這真是千鈞一髮、危急存亡的一個晚上。

    天大亮了,他們的主子也回來了,危機終於過去了!

    「去把她帶過來。」閻羅焰冷聲喝。僕人們不大明白主子為何滿臉陰霾,但也只能銜命而去。

    可是聽到消息的無垢早就按捺不住,一聽說閻羅焰回城了,不顧趙侍衛宮的阻止就跑回了府邸。

    「焰!你回來了!」一抹白色的影子激動地望著他,朝著他迅速地奔了過來。她張大了手臂準備擁抱,但那個擁抱卻被打斷了。

    閻羅焰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動作。她困惑地抬頭看他,不懂他的臉色為何如此陰霾。

    他那冰冷的眼眸瞅著她,那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你……拿了我的兵符?是也不是?」

    她愣了一愣,然後微微點了點頭,只見他眼底的冰霜迅速凝結,眸子裡霎時迸射出憎恨的火光。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不對,但事出不得已,請你諒解……」她被他的怒氣嚇到了。

    「事出不得已?」他蒼涼一笑,眼底的傷痛刺痛了她。「背叛了我叫做事出不得已?我給了你信任,而你回報給我的就是背叛?你計劃多久了?你讓那叫做綺蘿的侍女回南國去,就是去給你兄長報訊,所以他才會率軍來攻打汴城?為什麼你還在這裡?是因為知道如果你逃了,天涯海角我都會追殺你嗎?」

    無垢先是困惑地望著他,但隨著他那殘忍的話語出口,她終於明白了他替自己編排了什麼樣的故事。

    「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聽我說……」她不斷地顫抖,那冷竟擴散到了四肢百骸,半點無法克制。

    他這誤解太大,她雖然說著「你聽我說」,卻完全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有什麼好說?難道你沒有盜兵符?難道你沒有讓汴城唱空城?沒有讓南軍輕易進城門?你敢說你沒有?!」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差點就把她的手臂折斷了。

    「我……」她蠕動著雙唇,卻說不出話來。這些確實都是她做的,只是那是戰略啊!「那……那是戰略,你問問,問問其他人……焰,我拜託你不要這樣……」她眼底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奔流而出。

    又急又慌地她抓住他的衣袖,卻被他一手甩開,她仆跌在地,哭到差點斷了氣。

    「來人哪,把她關進水牢。」閻羅焰轉過身去,不願再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正是這個可惡的身影迷惑了他,讓他把滿心的疼寵全給了她一個。而今,光是見到她的臉,他都痛楚不堪。

    「殿下!」旁觀的僕人趕緊勸阻。

    「殿下,請聽我們說……」

    「殿下,水牢寒冷,王妃的身子受不住!」

    「全都給我閉嘴!」閻羅焰單掌劈壞了椅子的扶把。「盜取兵符之罪是死罪,水牢算什麼?誰替她求情,就跟著一起進水牢。」

    看到主子的震怒,一干傭僕全都嚇壞了。

    無垢朝著大家緩緩地搖了搖頭,表示她可以理解。於是侍衛將她扶起帶出,其他僕人卻望著王妃的背影,偷偷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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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城的水牢,正確來說應該叫做冰牢。

    汴城的後山有山上流下來的雪水,這個地牢就建在靠山壁的地方,牢裡有潺潺雪水流過,水量雖不多,卻給這已經冰冷刺骨的牢房再添上幾分冷意。

    衛兵將無垢帶至水牢,但是就連衛兵看到這環境都不忍。「王妃先在這兒待著,我們去替王妃取些保暖的衣物過來。」

    無垢愣愣地站在寒冷的牢裡,環視了四週一圈,心裡的寒風比外面的更甚。她緩緩地搖了搖頭。「不要這麼做,你們很清楚殿下的脾氣,他現在在氣頭上,誰違背了命令,恐怕會掉腦袋。」

    閻羅焰的脾氣大家是瞭解的,無垢這樣說,衛兵也無法反駁。

    「王妃忍忍吧,等殿下冷靜下來,問清楚事情始末,就會把王妃放出來了。」衛兵不忍地看了她一眼。

    「是啊,是誤會,殿下會發現的!」另一個衛兵也關心地看著她。

    「沒關係了,都沒有關係了。」無垢輕輕說著,眼淚卻跟著落下,她趕緊迅速抹去,不想在他人面前失態。「你們快走。」

    兩個衛兵還是猶豫地看了她幾眼,這才慢慢地離開水牢。

    水牢很簡陋,只有靠山壁的地方用木頭搭了張便床,但是旁邊即是冰冷雪水形成的水流,冰寒刺骨。

    她緩緩地在那木床上坐下,眼淚再也壓抑不住地流淌而下。

    她的痛被包裹在寒冷的空氣中,發著麻,刺著心。

    她遠離家園來到北國,為了這個男人把這個地方當成自己的家,把他的家園當作自己的來守護。她忍痛射傷了她的兄長,在惡劣的環境中用意志力撐過了這一切。然而她心愛的男人歸來,卻指控她的背叛。

    她知道在他眼底這一切變成了什麼模樣。身為軍師的她,可以體會他擔憂家國的心;但身為女人的她,卻被他前所未有的態度傷透了心。

    還以為他是信任她的……

    他把密道告訴她時,她多麼感動。當昔日的戰友變成今日的敵人,她依然忍著矛盾守衛他的家園。這股決心是為了回報他的信任跟他的寵愛,可是這麼多的煎熬如今都化作了塵埃,他對她終究只是一時的疼寵,就像是對一隻可愛的寵物一般。可是寵物是閒暇時拿來戲玩的,他的興致短暫,在必要時如此輕易地就割捨了她。

    他說偷盜兵符是死罪。

    他說水牢是便宜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著,那笑聲破碎,聽起來格外淒涼。「是便宜我了,是便宜我了……地獄之火果然夠有威力,你……閻羅焰,你有種就把我燒了吧!徹徹底底燒了吧!讓我們就此了斷……就此了斷……」

    她的心神開始渙散。

    自從發現敵軍集結抵達前城到現在,她已經將近兩日不曾合眼了。而今戰事已畢,她最起碼保住了這城裡居民的性命,她的所有氣力皆已用盡,今後她也沒必要抵擋這刺骨的寒冷了。

    她眼眸半閉著,趴靠在那木床上,感覺到一抹奇異的溫暖抓住了她。她的眼前開始出現奇怪的情景,先是將軍府的景象,然後綺蘿、三哥跟大娘的臉都出現了,最後連她過世的爹跟大哥、二哥都跟著來了。

    「爹……」她呢喃著,最終陷入了平靜的無知覺境地。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5:29


    將自己關在寢居的閻羅焰,從踏進這屋子的那刻起,就不停地看到那螫痛他心的身影。

    他記得她每一個溫柔的瞥視,記得她每一次飽含情感的微笑。他要走的那天早晨,她圈抱著他久久不放,像是有無限眷戀一般。

    而今,對照著她的所作所為,他的胸口就像被硬生生朝兩端扯開一樣,痛到連喘息都疼。

    啪!

    茶杯在他的手中捏碎,血從他指縫間流下,望著自己的血,他反倒有種宣洩痛楚的快意。

    如果能遺忘……如果能遺忘這痛,就好了。

    他真希望現在還有仗可打,起碼可以宣洩他滿心的憤慨。而今,他是擊退了敵軍,俘虜了對方的將軍,但是他卻快意不起來,輕鬆不了。早知如此,他該把她帶在身邊,他不該讓她有機會背叛他……

    「閻羅焰,你真是個孬種!」

    他竟後悔自己給了她機會,他竟後悔自己不能當個蒙眼傻子。而事情到了這地步,他又該怎樣處置這個至今仍讓他拋卸不下的女人呢?

    當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嗎?他是比自己想像的軟弱呀!

    叩叩!

    寢居的門被敲了兩聲。

    「滾!」閻羅焰朝著緊閉的門吼。

    「殿下,末將有要事稟報。」是趙侍衛宮的聲音。

    「趙君用,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自己送上門。我現在不想見你,你給我滾!」閻羅焰嘴裡的字字句句都像是迸出來的,充滿了氣憤。

    「殿下……」

    趙侍衛官像是說了什麼,但他的聲音還夾雜著一個帶著哭聲的女人聲音。

    「……再不就遲了……嗚,快點!」

    閻羅焰揉了揉眉頭,他聽出那個細碎的聲音是阿喜的聲音,看來他們兩個都是來求情的。

    他氣憤地拍了桌面一記,走到門前一腳踹開寢居的門。

    「你們兩個好大的狗膽!叫你們滾聽不懂嗎?以為我不會殺人嗎?認不得主子了?!」

    趙君用跟阿喜撲通地跪倒在地。

    「我再說最後一次——滾!」閻羅焰瞇起眼冷聲說。

    「殿下,就算殿下殺了阿喜,阿喜也得要說!王妃是無辜的,你不能把她關起來……嗚……」阿喜邊說邊哭還邊抖,因為閻羅焰的模樣實在太嚇人了,長髮飛散,胸膛赤裸,眼神冷冽,活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魔。

    「殿下,請聽屬下將來龍去脈說清楚。」趙侍衛宮鼓起勇氣說話。「如果殿下聽完還是決定要屬下的命,那屬下沒有怨言。」

    閻羅焰睨了他一眼,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氣力一樣,跌坐在椅子上。「說吧!敢有半句的謊言,我會讓你後悔活在這世界上。」

    趙君用聽了沒時間發抖,趕緊開始述說:「事情一開始是這樣的,李副將練兵時摔馬,手腳都斷了下不了床,此時觀哨的衛兵發現前城山坡集結了數量驚人的軍隊。因為殿下去西北平亂,帶走了大多數的兵力,城裡只剩下三千兵力,屬下自作主張面見了王妃。屬下認為殿下既然把密道告訴了王妃,那麼表示王妃是殿下信任的人,所以求見了王妃。」

    「她確實曾經是我信任的人。」閻羅焰嘴角勾起一抹苦澀而扭曲的笑。

    「王妃很迅速地掌握了情況,接著發現敵軍是南國的軍隊,數量超過一萬……」趙君用繼續說。

    「領軍的還是她的兄長,難道你一點都不曾懷疑嗎?」閻羅焰瞇起眼瞪著自己的手下。

    「殿下,老實說有短暫的時間屬下確實懷疑過,但如果殿下知道後來王妃做了什麼,就會知道王妃的心……」

    「她做了什麼?」閻羅焰的注意力被拉回來了。

    「南軍的主將蕭奇在城門外挑釁,要王妃投降,開城門讓他們進來。王妃不怕敵軍的偷襲,就站在城樓上,對著那人堅定地說,如果他敢入侵我們汴城,就得面對地獄之火的報復。」

    「她真的這樣說?」閻羅焰的腦子裡興起了一抹希望。他甚至看得到那幅畫面,這個勇敢的女人確實像是他認識的那個無垢。「你快點說下去。」

    「然後蕭奇命王妃要在今日卯時前開城門,否則就要屠城。王妃沒有理會他,找了弓箭手,命人射穿了塵無痕的肩膀,使其墜馬……」

    「你說什麼?」閻羅焰詫異地站起身,上前一把扯住趙君用的衣襟。「她真的……真的命人射她的兄長?」

    趙君用沈痛地點了點頭。「王妃真的是女中豪傑,她的膽識無人能及。那時候屬下就知道王妃一定會想辦法解救汴城,度過這次的劫難。果然,王妃所使用的戰略極為出色,就連各隊的將領都佩服不已……」

    閻羅焰放開了他,細細地聽他解釋無垢的策略,才一聽到重點便由衷讚賞。

    「因為甕城太小,敵軍太多,所以聰明的無垢淨空了汴城,把汴城當作一個大甕,好將這些敵人一網打盡。真是高招,真是個聰慧的女人……」閻羅焰說著鼻子竟然酸了。

    因為此時,他也已經清楚地看見自己犯了什麼錯了。

    「……而這個不顧性命救我家園的女人,就這樣被我關進牢裡了!」一股巨大的痛楚襲來,閻羅焰差點連呼吸都不能了。

    他鑄下大錯了。

    他辜負了這個用生命來愛他的女人。她把他的子民當成她的家人來拯救,而他竟虧負了這個旁人窮極一生也得不到的珍寶!

    「殿下!」對於他的痛苦,跪在地上的趙君用跟阿喜兩個都很清楚。

    閻羅焰吸吸鼻子,趕緊起身,他得去把無垢帶回來。他的無垢……

    他踉蹌地越過後山坡,筆直地朝水牢的方向而去。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開始飄起鵝毛細雪,那雪花很輕,還落不到人身上就化了。但他內心的痛很沈,沈到他連開口說話都困難。

    他親手囚禁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的女人此時正被困在寒冷的水牢中,不知道還剩幾絲氣息?他渾身打顫,但卻不敢停下急促的腳步,於是顯得腳步虛浮,幾度需要屬下的扶持。

    像是過了一輩子他才抵達水牢。但是衛兵才打開水牢,他一踏進牢裡,眼前所見的一幕,差點教他渾身的血液全從血管中爆出來……

    無垢趴躺在那木床上,像個破布娃娃,一身的白色衣裳,教她看起來恍若被獵人射中跌入凡間的仙女。只是這個氣質出眾的仙女,此刻毫無生息地躺在那兒。

    他顫抖著踏向前,每一步都踩在恐懼上。看得越清楚,他的心就越痛。

    她的紅髮散亂,有些髮絲垂在她雪白的額頭上。她的面容一如過往,絕美得讓人屏住了呼吸。她的臉龐白皙得猶如冬雪,而臉龐上結著薄薄的一層霜花,昭示了她的身體已經沒了任何一絲溫暖。

    她的手垂放在木床的邊緣,指尖甚至浸在雪水中。那道雪水兩旁都凍結成冰了,可見得溫度低到什麼程度。

    「無垢!」

    他的心臟像是被拳頭擊打過,胸臆中蓄滿了沈鬱的痛,他萬分恐懼,伸出的手害怕地放到她鼻下,生怕探不到一絲氣息。

    就在他以為地獄已經降臨的時候,他終於察覺到她微弱的氣。他低呼一聲跌坐在地,嚴重失態。

    「無垢……我的無垢,我來了。」他的手覆著她的臉蛋,用手裡的溫度化去她臉上的霜。

    入手的冰寒讓他恐懼,他小心翼翼抱起她。

    「快,阿喜,把大氅蓋上來。趙侍衛官,你馬上去把裴大夫找來,快!」他忍著哽咽,趕緊指揮著身邊的人。

    「是的,殿下!」阿喜跟趙君用同時動作,半刻不敢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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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羅焰的寢居中。

    無垢被放在床上,包裹在一堆絲被中,她臉上的霜花都化了,但是依舊是出息多、入息少。因為凍傷過後不能急速給身體加熱,所以閻羅焰只敢把她身上的衣裳換掉,再將她的身體摩擦生熱,然後用絲被層層包裹她,再在屋子裡面燒滿了炭火。

    裴四郎坐在床側,把著她的脈,神色凝重。

    「四郎……」閻羅焰聲音瘖啞,艱難地開口詢問。

    裴四郎終於放下她的手腕,將其擱回床上。

    閻羅焰見狀趕緊接手,將她的手裹回絲被中。

    「王妃身子骨本來就不是太好,是虛寒的體質。原本要在寒冷的北國生活,就需要極多時間的調養。而今受了嚴重的寒害,身體自然是受創很深,恐怕接著會有發燒的症狀,一直到溫度降下來之前,都很危險。」裴四郎實言以告。

    府邸中發生的一切裴四郎也聽說了,看到好友兼主子那前所未有的灰敗神情,他忍不住給予同情的一瞥。

    「那現在……該怎麼做?四郎,你得盡最大的努力幫我保住她,我不能失去她!」極少流露情感的閻羅焰,此刻看來脆弱異常。

    裴四郎驚詫地看著他那眼眸中的痛苦,頓時明白萬一救不回無垢,閻羅焰恐怕也會跟著發狂。

    「我知道,我會盡我一切的能力。」裴四郎慎重地點頭。「現在先保持她身子的溫暖,等身子暖一點再用溫水擦拭。我去熬煮湯藥,希望她能喝得進去。只要身子暖回來,藥喝得下,就有機會復原。」

    「好,我拜託你了。」閻羅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王妃!」阿喜一臉愁苦地看著昏迷不醒的無垢,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下,越抹越多。

    「阿喜,你去煮些水拿過來,我來摩擦無垢的四肢,等等再用溫水擦拭。」閻羅焰眼眶發熱,忙把人支開。

    「好的,殿下。」

    阿喜一走,屋子裡面只剩炭火燃燒的輕微聲響。

    他跪坐在床邊,將她的手腳握進手中摩擦,希望把自己身上的熱也傳遞到她孱弱的身軀裡去。他光是想到她躺在木床上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的喉嚨就哽咽到吞嚥困難。

    雖然他一再摩擦她的身子,但她的體溫還是回溫不起來。閻羅焰擔心極了!

    「唔……」無垢微微呻吟一聲,眉頭皺了皺。

    「無垢!無垢,你聽得見我嗎?我是焰,你現在安全了。」他細聲而急切地喚。

    但是無垢並沒有醒來,她僅是囈語著,一開始他聽不懂她說什麼,最後還把耳朵貼靠在她嘴旁,想要聽清楚。

    最後,他終於聽見了,但是心……也碎了。

    「爹……大哥……二哥……」他聽到了她喊著這幾個人。

    而這幾個都是她已經過世的家人,他的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起,然後嘶吼出聲——

    「不!不準你離開我,無垢、無垢、無垢!我不能失去你……求求你,別離開我,求求你……」他將她整個抱起,靠在他的懷中,用自己的體熱溫暖她。他埋在她的頸項旁,哀切地落下了自孩童以來不曾有過的男兒淚,絕望而悲傷。

    悲愁的氣氛籠罩著,他的哭聲像只悲鳴的獸,令聞者心酸。

    原本已經端來熱水的阿喜靠在門外,不敢推門進去,站在寒風中,耳裡聽聞著從沒聽過的主子的哭聲。她聞聲心口跟著痛到不行,眼淚答答答地掉進手上捧著的熱水中。

    天哪,她希望王妃熬得過這一關,否則她怕自己會同時失去一對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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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垢的身子最後終於溫暖了一些,但是安心不了多久,是夜又發起了高燒。

    閻羅焰整晚都抱著她,讓她躺靠在自己的胸膛前,讓他的體溫當她的暖爐。而阿喜也跟著忙進忙出,幫忙照料著主子,就連不時被閻羅焰找來看診的裴四郎也幾乎一夜沒睡。

    不過辛苦總算有了點成果,天亮以後,她的燒終於退了。裴四郎把脈後說接下來只要細心調養,王妃會有機會恢復的,只是過程會十分緩慢,必須有耐心。

    閻羅焰感謝地送走了他,接著按照裴四郎開的藥方子,抓了不少的藥材,讓僕人熬煮。

    「殿下,天已經大亮,您昨天都沒吃東西,要不要先用點早膳?」阿喜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的主子。

    「我不餓。」閻羅焰拒絕了。「我讓你熬的湯藥水熬了嗎?」

    因為無垢還在昏迷,不大容易喝下湯藥。雖然閻羅焰已經很有耐心地哺餵了多次,但她真正能喝下去的並不多。所以裴四郎就建議用另外一個方法,將大量藥材熬煮成湯汁,再加進浴桶中浸泡。一方面可以溫暖她受寒極深的身軀,另一方面藥材的功效可以透過肌膚吸收,雖緩慢,但多少促成療養的作用。

    「大部分都好了,份量應該已經足夠第一趟使用。可是殿下,王妃還沒醒過來,怎麼浸泡浴桶中?」阿喜困擾地問。

    「不是有我在嗎?」他隨口答,好像她的問題很愚蠢似的。

    這幾日他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無垢。至於處置南軍的事情,他都交代給旁人去做了。他把俘虜通通放回南國,沒收了他們所有兵器,接著把蕭奇打得半死再放定,要他回去南國抹乾淨脖子,等他閻羅焰帶兵去找他算帳。

    蕭奇連滾帶爬回到南國,據說等不到他去報復,南國皇帝先把他處死了。至於要從這次事件中請求多少賠償,北國軍隊才能不壓境報復,那就交給他的皇兄去處理了。

    另外,他也探查到她的兄長回南國去了,據說皇帝雖沒降罪於他,但他卻辭去官職,不再帶兵打仗了。相信聽到這消息,無垢應該會欣慰一點,但她得醒來,否則也沒辦法讓她知道。

    「殿下要抱著王妃進浴桶嗎?可是裴大夫也說這藥對受寒的人來說是有好處,但對正常人來說可有壞處了。過分燥熱可能會損及腑臟,萬萬不可呀!」阿喜惶恐地說。

    「閉嘴。」閻羅焰不準她再提,就算要他的血當藥引,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更別說只是這點小事。

    「殿下,我們可以扶著王妃,不要讓王妃沈進水裡就好了,殿下沒必要……不然讓阿喜來,阿喜很強壯,阿喜可以……」

    「我叫你閉嘴,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你。」閻羅焰利眼一掃,馬上讓阿喜閉嘴了。

    阿喜雖然住了口,但心裡暗自想著,等等要去把回去睡覺的裴大夫給挖起來,開點補藥讓殿下喝,以免王妃醒過來時殿下卻反而病了,那可不妙哪!

    雖然阿喜每次都大驚小怪,但是閻羅焰在第一次藥浴後,察覺到無垢有了起色,就更勤勞的用這方法來幫她治療。

    經過幾天,無垢終於恢復了一些紅潤,不再是一臉的死白。

    這天下午,閻羅焰數不清第幾次將她抱進浴桶中浸泡了。他將她靠在自己胸前,然後用梳子梳理著她的長髮,照習慣對著她輕聲說著話……

    「無垢,我以前多麼討厭你的哥哥,你知道嗎?我不喜歡你這麼維護他,即使他是你哥哥也一樣。可是當我聽趙侍衛官說了你那日的抉擇,我知道我真是可笑。當你讓弓箭手射下你的兄長時,心底是什麼感覺呢?那種煎熬應該沒有人能夠真正體會……」

    他將她的髮束好,再擰了把帕子,細心地擦拭著她的臉,並且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臉上凍傷的地方。每一回在幫她臉上的凍傷搽藥膏時,他就忍不住想殺了自己。

    任何一個人要是做了這樣傷害她的事情,恐怕早就被他淩遲處死了,而今卻是他親手做了這事,讓他恨不得一掌劈了自己。

    「那要怎樣的膽識跟智慧,才能夠下你那樣的決定?雖然這是解決兄妹對戰唯一的方式,但是若有個閃失,你將一輩子背負這個刺殺兄長的罪……我讓你獨自面對這個,真是對不起!」他歉然地說。

    躺靠在他胸前的無垢眨動了下眼睛,但是因為背對他,所以一開始他並不知道。他繼續跟她「聊」著種種她的勇敢表現,而她也在半夢半醒間逐漸清醒過來。

    無垢醒來的第一個感覺是溫暖。

    她眨了眨眼,記憶中總有著來來回回、忽大忽小的聲音在她耳邊。她的知覺斷斷續續,每一個記憶也破破碎碎的,隱約記得屋子裡總有人來去,而她耳邊總有一個堅定的聲音叨叨絮絮地對著她說話。

    「唔……咳咳!」她一張開嘴,喉嚨就發癢,猛咳了兩聲。

    「無垢!你醒了?」閻羅焰驚喜地圈住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然而一見到他的臉,她所有的記憶都回籠了。

    她記得他冷漠地怒罵她背叛他,幫她編造了許多的故事。她記得他把她關進冰冷的水牢中,讓她在寒冷中對他心冷。她記得那永無止盡的冰冷征服她之前,她已經決心要跟這男人了斷了。

    「你……走開!」她用盡了力氣去推他,但是手碰到他時僅是軟綿綿地垂了下去。

    閻羅焰看了這一幕,忍不住閉上眼,任那酸楚竄過週身。

    她甚至連打他的力氣都沒有!他的眼偷偷地濕了。

    無垢閉了閉眼,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相信他臉上那赤裸的痛楚。「我為了你……從溫暖的南方來到北國,我為了你……忍受遠離家人的思念,來到你身邊,而你……而你連該有的信任都不給我,你說……我們還能繼續嗎?」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誤解你了!」他的聲音沈痛而瘖啞。「都是我的錯,你要怎樣氣我都可以,但我絕對不放你走!」他抱緊了她,害怕真的會失去她。

    她的個性有多倔強他是知道的,萬一她鐵了心不要他,那他該怎麼辦呢?

    「你現在不治我死罪了嗎?不是說水牢都太便宜我了嗎?」她才說了幾句話,就猛咳起來。

    「你緩緩氣,慢點說、慢點罵。」他伸手撈過旁邊的水杯,湊到她嘴邊,餵她喝了一口。

    無垢喝了幾口水,終於舒服了一些。

    閻羅焰將她抱出浴桶,開始幫她擦乾身子。雖然她氣憤地不讓他碰,但是實在氣力有限,隨便掙扎一下就氣喘籲籲。

    他才幫她穿好乾淨的衣物放至床上,她已經累極地又睡去了。

    閻羅焰急忙找裴四郎過來看,確認她只是體力還沒恢復所致,這才鬆了口氣。只是望著她那疲憊的容顏,他心底盤據著另一種恐懼。他怕自己鑄下的大錯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怕她鐵了心要斬斷與他的關係。

    他怕自己終究是要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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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5:52


    無垢的身子一日日好起來,她掙扎的力氣也就一日日多了起來。

    雖然她總是拒絕閻羅焰,當他說話時也總是轉過頭去當沒聽見,連餵藥、餵飯這種事都不讓他做。幾日下來,她大概快把全汴城的杯杯盤盤都砸碎了。

    最後他終於讓步,這些餵藥餵飯的事情都讓阿喜來做。

    但是也有他不肯讓步的,任由她摔東摔西也無法改變他決心的起碼有兩件事,一件是每天抱著她浸藥水浴,另一個是晚上定要睡在她身邊。

    無垢氣憤極了,偏偏又拿他無可奈何。她暗自決心等她養好身子,她就要像上次從行宮中逃跑那樣,逃離開他身邊。

    閻羅焰豈會不知道她腦袋裡面的盤算,但是面對自己犯下的錯,他絲毫沒有辦法替自己辯解。他確實辜負了她,傷害了他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就算她要恨他一輩子,他也無話可說。

    只是夜裡,他被即將失去她的恐懼搞得夜不安寢,總是偷偷地坐在床頭凝視著她的睡顏。時不時還偷偷把手放到她鼻下,確認她有呼息。

    有幾次她醒過來發現他奇怪的舉動,他還佯裝要解手,離開寢居,也不管外面大雪紛飛。她覺得奇怪,裝睡等他回來,但他回來後卻只是無聲地盯著她看,讓她滿心的困惑。

    今天,他又不顧她的掙扎,抱著她浸泡藥湯了。只是現在他在幫她穿衣服時,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閻羅焰也不以為虐,只是沈默地動作著,那動作既熟練又輕柔,讓她想起曾經有過與他白頭偕老的念頭。對於他的照顧她不是不心動,但那日的回憶太難受,她還是無法輕易原諒他。

    「你休息一下,最好睡一下,你昨晚睡太少了。我要去礦場一趟,半個時辰就回來。」他攏緊她胸口的衣服,生怕她冷著。

    自從她醒來,就發現這屋裡的炭火盆多到不行,而且從來不曾熄滅過。任她再怕冷,現在也沒機會冷到了。

    面對他的解釋,她只是仰起下巴撇過頭去,這是她對他的標準回應。

    他也沒有生氣,只是落寞地看她一眼,似乎想伸手碰她臉頰,最終還是作罷,起身。

    「殿下,要出門嗎?」阿喜端著一碗藥進來。「那先把這藥喝了再走,您昨天也忘了喝,再這樣下去可不成,裴大夫已經警告過……」

    閻羅焰瞪她一眼,接過她手裡的湯藥,三兩口解決。

    阿喜知道殿下不要她嘮叨,所以只好閉嘴,接過主子喝完的碗。「殿下慢走,王妃我會照顧的。」

    坐在床裡面的無垢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幕,在閻羅焰轉身離開屋子時,她的目光還忍不住停留在他的背影上,忽然她發現他似乎很明顯地瘦了一圈。

    為什麼?他是照顧她照顧得瘦了嗎?像他這樣精壯的男子,要瘦一大圈並不容易。

    「阿喜。」她坐起身子喊住人。

    阿喜趕緊跑了過來。「王妃,餓了嗎?阿喜今天熬了八寶粥,還是渴了嗎?阿喜今天煮了養生茶,是按照裴大夫的方子加上很多好吃的東西,保證不苦喔……」

    無垢差點翻白眼,這丫頭怎麼把愛囉嗦的性子發揮得這麼徹底?

    「我問你一件事,你剛剛給殿下喝的是什麼?」她終究是憋不住問了。

    「喔,那是湯藥啊,裴大夫交代要喝——」阿喜忽然打住,瞪大了眼,手捂著嘴,一臉說溜了的慘狀。「呃,就……」

    「是什麼藥?他病了嗎?」她有點緊張地問。

    「沒有沒有!就是……那個……」阿喜的眼珠子轉了轉,就是不敢看她。「是一般的補藥。裴大夫說殿下最近比較操勞,所以要喝點補藥補補身子。王妃,沒事了吧?阿喜熬的粥還沒好,現在要去看著……」她腳底抹油,準備逃跑。

    「站住。」無垢的低喝聲阻止了她逃跑的腳步。「你敢騙我?!」

    阿喜苦著臉轉過頭來。「王妃,殿下……是殿下不讓小的說的。萬一殿下知道我說溜嘴了,我就完了啦!」

    「你現在不說,那你也會完了,往後乾脆不要來照顧我好了。」無垢說著就掀開棉被想下床。

    「好啦好啦,我說、我說啦!」阿喜趕緊阻止她。

    無垢坐回床榻上,目光依然緊盯著阿喜不放。

    阿喜苦笑一下。「其實阿喜也很想講,可是殿下交代過不許說。那個當初王妃昏迷不醒喔,整個身子都冷冰冰,嚇壞了大家,湯藥也喝不了幾口,後來只好按照裴大夫的提議,將藥材熬煮後加進浴桶中浸泡。殿下怕昏迷不醒的王妃自己泡在水裡危險,總是抱著王妃泡那藥浴,可是……」

    「可是什麼?」無垢趕緊追問。

    「可是那藥對身子虛寒的人雖然很好,但對正常人來說卻有害,久了可能損及腑臟,阿喜也勸殿下不要這樣做啊!阿喜是想從浴桶外扶著王妃,可是殿下不聽,還罵阿喜,所以……所以阿喜只好去拜託裴大夫開點補藥,讓殿下補補身子。所以我沒說謊,那真的是補藥啦!」

    無垢聽著阿喜的述說,臉色逐漸凝重。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為什麼要為她冒不必要的險?他瘦了一大圈,是因為這個緣故嗎?忽然她覺得心頭難受得緊。

    他真的那麼害怕失去她嗎?

    她沈思著,忽然隱約記得有人在她的耳邊哭泣,那嗓音低沈,不像女人的聲音,莫非……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

    「其實喔,雖然殿下做錯事了,我們大家都知道,可是殿下那天抱著王妃回來的樣子,誰看了都忍不住心酸的!阿喜也忍不住哭了耶,王妃你不知道,那一晚全城的百姓都在為你祈福,咱們汴城裡大大小小的廟整晚香火不斷……」

    「阿喜。」她腦子裡面轉著那記憶,試圖拼湊起來,但還是破破碎碎,模糊不堪。「我昏迷的那幾日,除了你,還有誰在我身邊哭過嗎?」

    「啊就是殿——」阿喜忽然住了口,然後吶吶地說:「我如果說了,王妃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讓殿下知道?我怕殿下要是知道我知道,恐怕我的腦袋會跟身體分家啦!」

    無垢凝望著阿喜,平靜地說:「你說,我會保密的。」

    阿喜還是吞吞吐吐了一陣,這才說出口。「就那一晚,王妃病得很嚴重,折騰了大半夜,身子還是太冷。那時殿下要阿喜去燒水,殿下幫王妃搓熱手腳,阿喜端著熱水回來時,就在門外……聽到一個聲音,好像很擔心很害怕,像是……動物的嚎哭聲。阿喜不敢進去,站在門口,跟著哭了。」

    到現在說起來,阿喜還忍不住眼睛紅。

    無垢聽了大大的震驚。

    所以她聽到的那個哭聲……真的是他!

    就在這時,她冷硬了好一陣子的心牆開始軟化了。「你下去吧,我……要睡一下。」

    「喔,那阿喜告退了。」阿喜把床簾放下,退了出去。

    然而無垢的腦子卻還在轉著。

    這麼說來,他夜裡老是不睡覺,是因為擔心她嗎?她想起他把手湊到她鼻下測她呼息的舉動,忽然覺得心裡一陣酸楚。

    這個男人……確實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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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稍晚,閻羅焰回到寢居時,意外的發現無垢已經下了床,換了衣裳,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

    更意外的是,她居然坐在桌前吃著八寶粥,然後見到他進來,還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

    他驚疑地坐下,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決定跟他談清楚,決心回南國去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你走的,你死心吧!」他啞著嗓音,先聲明。

    無垢瞪他一眼,然後把桌上另外一碗粥推到他面前。「吃。」

    閻羅焰頓時有點無措地看著那碗粥,瞪了好久,最後看她依然一口接一口,緩慢卻穩定地吃著粥,他終於也開始吃起粥。

    一直等到兩人的碗都見底了,無垢用帖子抹了抹嘴,這才緩緩開口。「我已經好很多了,從明天開始我不要再泡藥浴了。還有,阿喜在廚房熬了一堆吃的,我吃一碗你得吃兩碗,如果你不吃,我也不會吃了。」

    閻羅焰搞不懂她為什麼突然這樣跟他規定,但還是點了點頭。「我吃,可是你藥浴還是要繼續……」

    「不要。」她斷然拒絕。「我願意喝裴大夫開的藥方,但是我不喜歡泡藥湯,全身都是藥草味。」

    「可是……」閻羅焰還想說服她。

    「我不反對泡溫泉,但藥浴絕對不要了。你不接受我就離開,去別地方養身子。」她絲毫不給討價還價。

    「好,我答應你就是。」他覺得冒了一身冷汗,上戰場打仗都沒這麼刺激。「你累了嗎?要不要上床歇歇?我……我讓阿喜……」

    「嗯,你扶我上床。」當她這麼應,他訝異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這真的是那個不肯讓他照顧的無垢嗎?

    但無論如何,閻羅焰還是很高興她願意讓他幫忙了。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上了床,蓋妥了棉被,正猶豫著要不要離開時,她悶著聲音說話了。「棉被涼涼的。」

    「棉被涼涼的?那我……抱著你。」他乘機將她摟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就像以前他們常做的那樣。

    當她軟綿綿的身於靠進他堅硬的身軀,他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了。這個擁抱真是得來不易哪!

    當他溫暖而熟悉的體溫燙著她,她不禁靠在他懷裡昏昏欲睡起來。但就在他以為她睡著的時候,她卻輕輕地開口說話了……

    「我問你一件事,你得老老實實的。」她的聲音平淡。

    閻羅焰的身子一僵。「什麼事?」

    「如果我真的背叛了你,真的陷你的子民於危險,你打算怎麼處置我?一直把我關在水牢?還是殺了我?」她平靜地問,就像在聊天一樣,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他的手從後面圈住她的肩膀,然後他在她耳邊低沈地開了口。「我會將你處死,然後帶兵把汴城討回來。最後,當這一切都完成了,我會去陪你。」

    他誠實地說,因為這個問題他也曾想過許多次。

    因為他這個答案,她哭了。

    「因為我的百姓,你非死不可。但因為我愛你,所以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走。」他的眼眶濕了,圈抱著她的手臂還微微發顫。

    「焰!」她在他懷中轉身,雙手抱住他,然後哭了。

    一時間兩人擁抱著彼此,久久不願意鬆手。

    「對不起,我讓你受盡苦楚。我讓我最愛的女人為我傷透了心,我真的好想殺了自己。我以為你背叛我時已經夠痛,但是當我看到你奄奄一息躺在水牢裡的模樣,我才知道我之前的痛苦根本遠遠不及這個。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他低喃著虧欠的話語。

    她靠在他肩膀上,哭到傷心處還揪緊他衣服。「其實那兩天我真的好害怕,全城的安危都靠我一個人,萬一我的思慮有個不周全,可能都會害到大家。」

    「你做得極好,你的戰略出色到所有將領都來跟我稱讚你,這甕中捉鱉之計真的是精采絕倫。只是我這傻子,在回來的途中聽到你兄長領兵來攻,又看到敵軍輕易破了城門,等我殺進城裡時,發現除了敵軍外是個空城,我還以為……還以為我害了滿城的百姓。」

    回想起那日的種種,他還是覺得驚魂未定。因為延續著這記憶的,就是她在水牢裡的模樣。

    「那是你太笨,你以為是誰一直派探子去報消息給你?你破壞了我的大計還敢

    說?我原想甕中捉好鱉,等你回來料理的。然後你應該讚我一聲『幹得好,我的紅獅戰神』,然後我就可以得意一下。」她抹抹臉,抱怨著。

    他摸了摸她的臉,專注地凝視著她。「幹得好,我永遠的紅獅戰神。」

    她愣了一愣,終於破涕為笑,投入他懷中。

    「無垢,無論你還要多久時間才能原諒我,或者一輩子都不原諒了,但有一件事情我拜託你……請你千萬別離開我。如果你不想住在這麼冷的地方,等我稟告皇兄,把城主的位子交出去,我們可以搬到南方一點的地方住,這樣就不會那麼冷……」

    「等等!」她打斷了他。「誰說要搬去別地方住?現在大家可是很喜歡我,我怎麼可以走?再說,這地方哪裡冷了?每天都暖呼呼的。」

    「無垢,你真的願意住在這兒嗎?」他驚喜地說。

    「還有,因為你剛剛的答案,我已經決定原諒你了。」她宣佈著。

    「什……什麼?」他呆傻的模樣真的讓她差點笑出來。「你說什麼?」

    「嗯。」她偏著頭想了想。「身為領兵打仗的人,我可以理解你因為我盜用兵符而把我關進水牢,但身為女人的我,卻不能原諒你不信任我。可是你剛剛的答案讓我滿意了,我決定原諒身為男人的你所犯的錯。」她清晰地說。

    「為什麼?」他有些懂了,但還是不能完全明白。

    「如果我真的背叛了你,背叛了汴城的百姓,害得這家園被毀,你說你會把我殺了,最後再來陪我。即使我是個毀你家園的罪人,你還是願意陪我下地府,那麼還有什麼好責難的?既然連我是個罪人你都不會離開我,那麼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平靜而篤定地望著他。

    「無垢!」他捧住她的臉,深深的、深深的吻了她。傾注了他所有的溫柔,還有那失而復得的愛情,他極端纏綿地與她的唇舌糾纏……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放開氣喘籲籲的彼此。

    「你是這樣聰穎而且有智慧,我常想我根本沒有資格得到這樣的你。但即便如此,就算要當個厚顏的男人,我還是要緊緊的緊緊的把你抓住,永遠都不放你走!」他用力地抱住了她。

    「即使我一直都不原諒你,也是這樣?」她靠在他肩膀上問。

    「對,即使你一直不原諒我,也是這樣。我真的沒辦法放開你,當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我逃不開我的宿命了。」他低歎著說。

    「是誰逃不開宿命啊?我記得你以前可是說你是我的宿命?把人擄來,就硬要人家當你是唯一忠誠對象,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匪。」她調侃著。

    「隨便你怎麼說,我就是要定你了,我的紅獅戰神。」他再度深深地吻了她。

    她笑著抗議,最終還是跌進了他溫暖的懷抱中,一輩子都不想離開了。

    她終究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他的母獅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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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6-29 20:06:05

後記

    上一次參加國際書展的主題書,是四年前【大清有喜】系列的《王爺愛說笑》,這一次參加書展的主題書,又是古裝稿——《紅獅戰神》。

    湊國際書展大拜拜的熱鬧是好玩,但是每年這時節出版社上下總是忙成一團,加上過年放假,書都要提早印,所以作者也會忙成一團。

    今年我寫這本稿,還真的是耗盡我的精力。不過只要大家能享受閱讀的時光,那麼我也就得到安慰了。

    這本架空的跨國之戀,因為男女主角身份設定的關係,總免不了征戰場面。其實一開始激發我寫這稿的原始畫面,卻是無垢被關在水牢裡的那一幕。時常寫一本書的出發點是一個點、一個畫面,而這個畫面就是這本書的起點。

    因為種種限制,要完成這本書需要具備很多條件,要鋪陳這個故事需要縝密的設計,聰明的人才能顯現其聰明,纏綿悱惻的地方才能有飽滿的情感。

    說了這麼多屁話,只是為了交代它之所以從構想到現在,花了很多時間才完成的原因。通常作者會知道某些題材很難處理,所以明明總有一天會寫,總會先把故事扔在那兒。直到有一天故事完滿,裡面的角色叫囂著要出場,心不甘情不願的作者才會去寫它。

    在我的寫作生涯中有幾本這樣的書,而創作的過程確實都如我自己所預料的搾乾精力。但也因此,都會在自己的創作歷程中留下很重要的意義。

    所以,很希望這本以前從沒寫過的題材能夠讓大家接受,故事也能感動你的心。

    話說到無垢被關在水牢中時(如果你看不懂我說什麼,那就是你先偷看後記,快點翻回前面去,不準偷看),她冷,我也冷。冬天裡面打稿,最痛苦的就是寒流來襲,手冷冰冰,腳也冷冰冰,連鍵盤的敲擊聲都冷冰冰。

    某天寒流來的時候,我拿出買電腦送的贈品——床上用的小桌子,想要坐在床上的電毯上,蓋著棉被,膝蓋上面架著小桌子,擺上我的小筆電,過著溫暖的寫稿生活。結果,當我把收到很多個月都沒拆開的贈品小桌子拆開來,臉上頓時出現三條斜線。因為這桌子竟然沒有腳!

    不是原來就設計沒有腳,是真的缺了四隻腳。我總不能把桌面墊在腿上,再把筆電放上去吧?那我乾脆直接把筆電擺膝蓋下就得了?結果我通知廠商這件事情,他們告訴我這桌子缺貨,要等一個禮拜才有貨。當然,一個禮拜後,不僅寒流走了,連稿子都寫完了,那個新送來的小桌子又被我擺在牆角沒有拆封了。

    新年頭舊年尾,照例是要拜個年。

    感謝各位新朋友舊朋友的支持,總算是還能站在這兒寫我的故事。希望大家來年都很健康,日子過得充實又快樂,吃得飽飽、睡得好好。阿清先祝大家新年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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