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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06:35

本篇最後由 nike 於 2017-8-30 13:58 編輯

本文最後由 eat5901 於 2009-8-27 12:19 編輯

第一集  風雨妓院  第一章   ∼死中得生∼


人的命運也許是天注定的,從出生到死亡,很多時候都由不得自己。

也許我們能夠選擇死亡,但我們無法選擇出生。

在很黑的夜,從很黑的通道裡,就這麼爬出來一個活生生的東西,有人稱之為奇跡。

奇跡其實就是一個生命的誕生。

黑暗的天空響著一種女人的慘叫,這是來自於地上的一間叫做「春風揚萬里」的妓院。

這是一間不入流的妓院,裡面總共也就有四十七個妓女。在這四十七個妓女中,就有二十五個是三十歲以上的老妓女,二十四歲至三十歲之間的有十個,有六個是二十三歲的,還有六個是二十歲以下的。

慘叫聲來自這個妓院最紅的那個妓女的口中,她叫顏紅,今年才十六歲,是去年被人拐賣到這裡的,不料在接客時不小心就懷上了,妓院老闆逼她打掉,她卻不肯,後來妓院老闆也同意了──因為她還沒為他掙夠錢,她說不給她生,她就死,他能不讓她生嗎?好吧!生吧!生個女兒,母女都做妓為他掙錢,生個男的為他打雜充當龜公,何樂而不為?生,張開妳的雙腿就給老子生,生了之後張開雙腿再去接男人的棒──有棒進來就有油水撈!媽的,挺著大肚子,白吃了我幾個月的飯,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妓院的老闆叫羅剛,已經四十五歲了,原配給他生了兩個女兒之後就告別人間倒貼閻羅王了,他接著又娶了兩房年輕的小妾,只有十八歲,本來期待她們能夠為他生一兩個兒子,誰料蹦出來的還是不帶外向錘的,他那心就一窩一窩的不舒服,也就一種藥一種藥地換,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那兩個小妾身上做著健身運動,可惜他老了,而且本身也肥了點,做不了幾下就在女人白生生的肚皮上喘大氣。

「紅珠,妳上來!」羅剛從女人身上滑下來,仰躺在床上,是一個肥滾滾的白豬肚。

躺在另一邊的那女人道:「老爺,你的寶貝都睡著了,奴家怎麼上去呀?」她是一個嬌小的女人,身量很好,臉蛋卻顯得很清純,明亮的大眼珠、圓滑的額頭、玲瓏的鼻、淡色的唇,看起來並不像是個放蕩的女人,然而有誰知道清純的外表裡藏著一顆春動的心呢?

羅剛惱了,怒道:「妳這婆娘,怪不得總是給老子生些接棒的,他媽的就是蠢,妳不會把它弄硬嗎?別說妳不會啊!我明天就叫妳去接客!」

紅珠急道:「老爺,紅珠會的,什麼都會!」

她爬在羅剛的肚皮上,用雙手逗弄著他的泥鰍,還沒幾下,羅剛一腳踢她到一邊,道:「我說了多少次了?每次妳都壓著我的肚子,妳是不是想把我壓死,好找個年輕的壯漢呀?賤!」

紅珠忍痛,委屈地道:「老爺,你別生氣,紅珠下次記住了,你別叫我去接客!」

羅剛懶得理她,對睡在身邊的另一個女人道:「玉娘,還是妳來!」

玉娘是個高壯的女人,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臉略顯粗糙,但總體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女人,有著超大的胸脯和超大的屁股,相對於紅珠的圓巧又是一種風韻。

……

羅剛的東西變得堅挺起來,是一管十八公分長的炮,足可以把女人的防空洞轟得稀巴爛。

羅剛嘆道:「玉娘,自從妳生了娃後,妳的乳就更大了,每次和妳行房都弄得我一身的奶。」

紅珠道:「爺,珠珠也很多奶的。」

羅剛笑道:「玉娘,妳才十九歲,就這樣慾求不滿,待得妳二十九歲時,不知有多風騷?我到時就把妳叫去接客,讓妳一天接幾十棒,又為我掙了錢,妳又得到了滿足,妳說好嗎?」

玉娘嗔道:「爺,你雖已是四十五歲的人了,卻每晚都能令我和珠妹快樂之極,我們有什麼不滿足的?」

羅剛命令道:「上來吧!妳這爛包!」

……

羅剛閉眼享受著玉娘的服務,忽然道:「玉娘,妳生了紫玫後,我都沒什麼感覺了。」

而後,羅剛瞪了她一眼,又道:「玉娘,妳下去,讓紅珠上來,我需要一點刺激!」

紅珠把玉娘替換下來,可一下子她就不動了。

羅剛輕哼一聲,道:「妳這女人,為什麼每次一上來就不動了?難道要老子服務妳嗎?」

紅珠忍痛道:「老爺,我的太小了,我一動就痛,你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羅剛怒道:「妳剛才不是說我的不夠大嗎?痛?妳生芙兒時又不見妳死了,再不動,我明天就叫妳去接客!」

「老爺,老爺,顏紅生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衝了進來。

羅剛道:「是男是女?」

女人道:「男的。」

「什麼?男的?妳沒看錯?」

「錯不了,我看見那小子的雞雞,的確是男的──一個胖小子!」

羅剛道:「本來想叫他們母女都做妓,看來只能叫顏紅做了。這女人一生就是個帶棒的,老子挖出四個,就他媽的有四個是接棒的,真不服!」

女人又道:「顏紅也做不了的,她死了!」

「什麼?妳、妳!!!」羅剛突然全身打顫,身體抽筋,白眼一番,縮成一團,就不動了。

玉娘和紅珠大驚失色,道:「老爺,你怎麼了?」

聽不到羅剛的回答,紅珠抽身出來,坐在他肥胖的肚皮上喊道:「老爺,你要嚇死紅珠了!」

女人走了過來,道:「他大概是因激動過頭,腦血管爆裂死了,這是肥人的通病!」

兩女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道:「妳說的是真的?」

女人道:「我蕭路君絕不說假話,妳們看看他還有沒有氣在?」

蕭路君說罷,盯著羅剛仍然堅挺的陽具,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麼大了?十二年前不是只有十一公分左右嗎?現在看起來起碼也有十七八公分了,難道說人死了,那話兒就會變大?」

紅珠驚得哭道:「老爺死了?他剛才還在人家體內,就死了?珠珠和芙兒該怎麼辦?」

玉娘比較冷靜,她道:「路君,妳看怎辦?」

蕭路君道:「活了一個,死了兩個,唉,按風俗吧!人死不能復生,兩位夫人,請節哀順變!」

玉娘看了看還在哭的紅珠,沈思了一會,道:「路君,這邊的事,我們年輕不太懂,就交給妳了,我過去看看顏紅和她的孩子。」

她下了床,隨手拿起一塊布,擦了擦她的下體,穿上衣服就走出去了。

蕭路君道:「三夫人,老爺的東西是不是最近才變大的?」

紅珠道:「不是,我和他洞房那晚,他的東西就這麼大了,把我痛暈過去,我醒來時,看見自己流了很多血,又暈了。有什麼問題嗎,路君?」

蕭路君笑道:「沒有,妳先穿上衣服,我出去叫人過來料理老爺的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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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07:18

第二章 ∼女人天性∼

玉娘對於羅剛的死並沒有多大的悲傷,只是有些突然而已。這個老男人雖然給了她性事上的很大歡樂,但她和紅珠都是被他強買回來的,她在羅剛之前已經有過兩個男人,她知道羅剛的東西比一般的男人要粗長,也能令她更銷魂。

作為一個女人,她的身體歡喜他,但她的心靈對他卻是沒有多少感情的。

如今羅剛死了,他的責任就落到她的肩上了。

羅剛有四個女兒,大女兒叫羅薇,已經十歲了,二女兒叫羅喜,也有八歲了,接著便是她自己的女兒羅紫玫,然後是紅珠的女兒羅芙。

羅剛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子,想不到他底下的妓女一張開雙腿就蹦出來一個壯小子,他能不氣?後來聽得顏紅死也不給他做妓掙錢,他就氣得血壓上升了,死是自然的。

玉娘來到顏紅的產房,看見了一個年輕妓女懷抱著的嬰兒,是一個很黑很壯的小子,一雙眼珠像黑寶石一樣明閃,那明閃的眼珠就在她到來的那刻定定地看著她,如同情人看著自己的愛人一樣。

這就是──顏羅王,一個給母親帶來毀滅性災難的新生兒。

顏羅王最初叫做顏羅玉,因為不知父親是誰,所以玉娘為他取名時用了他母親的姓、羅剛的姓和自己名字中的玉字,組成了他的姓名,但他其實並不像玉,而像一塊粗糙的黑石。

玉娘是貧苦人家出來的女孩,有著窮苦人的善良和對不幸者的同情心,她對於這個一出世就沒有了娘,也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的嬰兒,多少有些傷感,這是個孤兒呀!雖然他的母親是個妓女,然而他卻是純潔的,他就像一塊白玉一樣,所以後來她才給他起了個有玉字的姓名。

她從年僅十五歲的妓女綠翠手中接過顏羅玉,道:「這孩子真可憐!」

「是的,夫人,我們都叫顏紅不要這孩子的,可是她不聽話,如今為了這孩子,連命都搭上了。他比一般的嬰兒要大,紫玫和羅芙那時就沒有他大,剛才顏紅生他的時候不知多痛苦──」

她還想說下去,玉娘阻止了她,道:「老爺去世了,妳到我們房裡幫忙一下。」

玉娘說到羅剛的死時,語氣平淡。雖然羅剛是她的男人,也是她女兒的父親,但在她心中,羅剛沒有地位,就連這個剛出生的男嬰,都得到了她的一點疼愛和同情。

羅剛得不到,無論是活著還是死後,他都得不到他女人的心,或許他也不想要女人的什麼心,他要的只是女人白白胖胖的屁股,所以,他死也要死在女人的屁股下。

羅剛至死也想不到,他這一生會是這樣的──從女人的那個地方獲得了生命,然後又從女人的那個地方失去了生命。

赤裸裸地來,赤裸裸地去。

生命對於羅剛來說,是一個空白的傳說。

玉娘就是這個傳說裡的一個過客,羅剛不能再記起玉娘,玉娘也不會長久地記住他,也許明天她就會忘了世上曾有過這樣一個男人。

女人很少想起她不愛的男人。

「夫人,妳想什麼?」產婆問玉娘。

玉娘道:「沒想什麼,這孩子還健康吧?」

產婆道:「豈止健康,簡直是個壯小子,蹦出來就哭得像響雷。還有,」她偷偷地看了看玉娘,「他會是個好小子!」

玉娘代替顏紅謝了她,給了她一個紅包,她就笑瞇了老眼,回家去了。回去之前,還說以後有事叫她,她似乎以為這妓院是很能生的,她這兩個月,就在這裡接生了三個,生意還算過得去。

有得出,就有得入,這是產婆心裡的話。

玉娘看著這個挺黑的嬰兒,承認他的確是個壯小子,怪不得會令他的母親難產而死,或許這不能怪他,人的命是注定的,誰也更改不了。

「你這黑傢伙,挺可愛的,以後你就叫顏羅玉吧!」玉娘看著嬰兒,心中高興,同時也下了個決心,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一般對待。她也想生個男孩的,只是她生出來的卻是個女孩,當然,她更愛她的女兒,「你出生的真是時候,我和紅珠的奶水很充足,我想,紅珠會樂意餵你。」

一個女人,在對著嬰兒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流露出她的母性。


顏羅玉從此就有了兩個奶媽,當然,很小的他,並不知道這兩個女人並非他的親生母親,而他,也不懂得這些,他只知道餓了就哭,哭了的時候,總有一個女人把胸襟解開,露出很白很脹的奶子,他就去吸吮那奶頭,奶水便讓他很快地得到滿足。

有時候顏羅玉和羅紫玫或羅芙在同個胸脯吸食,他就會毫不客氣地用他的小小手去推她們,有趣的是,每次羅紫玫都會咬他的手指,羅芙也用她的小手去抓他的臉,最後哭的都是他。

畢竟,她們比他早出生些,見的世面比他廣,力氣自然也不比他小,論指甲也是她們的長,況且,她們才是主人,顏羅玉充其量不過是個客人而已,怎麼能和她們爭?

顏羅玉能走路的時候,羅紫玫和羅芙已經斷奶了,他卻還繼續含乳頭喝奶,這時候沒人和他爭了,他喧賓奪主,以客人的身分,獲得了主人的權利,成了兩個女人四個乳房的真正擁有者和使用者。

玉娘和紅珠對餵他奶也是樂此不疲,她們幾乎完全把這個黑壯小子當成是自己親生的,她們喜歡他的嫩嘴吸吮她們脹爆的乳房,喜歡他的小手按抓在她們柔軟的胸脯。

顏羅玉從小就不是安份的。

紅珠常常對玉娘說,玉娘,妳說他為什麼這樣黑?如果他不是這樣黑的話,長大後也許是個美男,不過,他現在黑得可愛,我喜歡他,他若是我親生的就好了,我不嫌他黑。

玉娘對此總是一笑置之,她想不了那麼多,她最初只是覺得這孩子可憐,後來漸漸地才喜歡他的。他是她們的養子,她沒有理由不喜歡自己的兒子,雖然並非親生,她卻最喜歡抱他逗他笑,因為大多時候他都是哭,就連羅紫玫和羅芙也沒有他哭得厲害,紅珠對此就嘆了一句:原來男人小時候是這麼能哭的,真看不出。

一個愛哭的男孩,長大後會怎樣呢?

玉娘要打理妓院,這是男人的事,她是女人,而且是個年輕的女人,剛開始時什麼也不懂,幸好有蕭路君的幫忙,她才漸漸熟悉,然而她並沒有增加妓女,她還是沒有羅剛的狠心,她不想逼別人做妓,自願來做妓的很少,哪怕要做妓,人家也不會找上這間不入流的妓院。但妓院的生意還算不錯,因為世上的男人多,愛花天酒地的也不少,有條件的就去好的地方,沒條件的男人找個有女人出賣肉體的暗處就行了。男人在這事上,是不計較地方的好壞的,只要有女人願意為他們手中的一點錢而脫褲子,他們依然能夠爽上幾分鐘,這就夠了。

羅薇和羅喜並不喜歡顏羅玉,她們清楚他不是她們的爹的孩子,也就不是她們的弟弟。她們同樣不喜歡玉娘和紅珠,對這兩個後娘,她們甚至有些討厭,因為是這兩個只比她們大十歲八歲的女人奪去了她們的娘在爹心中的地位,她們幼小的心靈有著這麼一個不成熟的理念──她們的爹應該只屬於娘親。

她們不知道為什麼,她們的娘才去世不到半年,爹就娶回了兩個只夠做她們姐姐的女人,而她們卻要叫這兩個女人作二娘和三娘,這是她們所不願的。

她們還小,並不瞭解男人,她們天真地以為,如果不是她們的娘早死,她們的爹會忠於娘,可這誠然不可能,羅剛並不是一個懂得感情的男人,他當初之所以娶她們的娘,是因為他還窮,但最窮的男人也想要一個女人,他就娶回了她們的娘趙玲。

很多男人不是為了愛情而娶妻,而是為了本身的需要,他們要一個老婆。

羅薇和羅喜永遠也不會相信,她們的爹其實從來沒有愛過她們的娘。

趙玲在羅剛心中不曾有過什麼地位,不然他也不會在她屍骨未寒時就納新妾,且一納就是兩個。

玉娘卻很用心地照顧羅薇她們,不管怎麼說,她們都是她女兒的姐姐,況且,就她們本身來說,她們也是兩個可憐的孩子,需要她的照顧。

羅薇和羅喜有時會抱抱哄哄羅紫玫和羅芙,但她們絕不會抱顏羅玉,她們討厭這個黑小子。

玉娘和紅珠多多少少也知道她們的心態,卻也只能由得她們了,她和紅珠只是盡她們作為後娘的責任,其他的,想管也管不了,紅珠要照顧三個孩子,她要照料整間妓院。

這兩個來自不同地方、性格不同的年輕女人,就這樣撐起了一個家庭。


這年的中秋,顏羅玉已經四歲了,晚上在院子裡賞月時,全家都到了,其中還有蕭路君。

圍了一桌。

玉娘抱著羅紫玫,指著天上的圓月道:「紫玫,今晚的月亮美嗎?」

羅紫玫仰起小臉看了看,搖著小腦袋,道:「娘,和以往的一樣耶,白白的,圓圓的,很美嗎?」

玉娘嘆道:「是的,很美,紫玫,中秋總是美的,一種淒清的美。」

羅紫玫不懂,她不明白為何娘要說些她聽不懂的話,這誠然不是她喜歡聽的,她只喜歡聽娘說說月宮裡的嫦娥的故事,娘說這個的時候總是很動情,似乎娘就是月亮上的那個女孩。

娘很美!

紅珠的眼淚閃爍,「以前和家人在一起時,月亮不是這樣的涼,我記得那時的月亮是溫暖的,還有縷縷溫馨的光華,那時我才十一歲。」

蕭路君道:「兩位夫人,今晚是一家團圓的好日子,別光說些以往的事來擾亂大家的興致,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玉娘笑了笑,道:「路君說得對,我們現在已經不錯了,應該開開心心的,只是每到這一晚總要想些不開心的事,人就是這樣。紅珠,芙兒和玉兒還未睡醒?」

紅珠道:「我剛讓綠翠去看他們了,若醒了,便讓她帶他們過來。」

羅薇不高興地道:「為什麼要留那個野種在我們家?他不過是一個妓女生的,不知父親是誰的野種而已!他一出世就剋死了他的母親,證明他是個十足的掃把星,妳們卻還當他是寶一樣?!」

蕭路君的臉色一寒,看著這個已經長得亭亭玉立的十四歲女孩,雖然她長得不是很好看卻也不算醜,可此刻看在蕭路君的眼裡,無疑是醜惡的。

蕭路君不允許別人這樣看待顏羅玉,是的,他是一個妓女的孩子,難道說妓女就不是女人?妓女就不能生孩子?妓女生的孩子就一定是掃把星、野種?她曾經也是個妓女,她不能接受羅薇的言談。

玉娘道:「羅薇,他還是個孩子,以後不要這麼說他。妳若不喜歡他,當他不存在就好,我並不要妳把他當作妳的弟弟看待,只是妳也無權管我們怎麼對待他。父母的過錯,不該成為孩子的負擔,我們不能責備孩子。」

羅薇心中不服,卻也沒有再反駁玉娘,對於這個只大她八九歲的後娘,她多多少少有一些敬畏,她站起來就朝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玉娘輕喊道:「妳不吃月餅了嗎?」

羅薇頭也不回,「吃膩了。」

羅喜見她的姐姐離去,也相跟著離開了院子。

她們討厭看見顏羅玉的到來,在他到來之前,她們先離開了,免得到時看著他那黑糊糊的樣子,氣又不知打從哪裡來了,壞了今晚的好興致。

其實,她們還有什麼興致可言?

紅珠在她們離開之後道:「不知她們為何這麼討厭玉兒,他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只不過是黑了點,而且比一般的男孩愛哭罷了。」

玉娘嘆息,她知道有些東西是很難改變的,她也不想去改變羅薇兩姐妹對顏羅玉的態度,她看著蕭路君,道:「路君,最近有沒有姐妹願意到我們這裡?」

這四年來,春風揚萬里的妓女,跳槽的跳槽,從良的從良,走得只剩二十六個了,其中有七個還是前年招來的,都還年輕,勉強能夠支撐妓院的運作。

蕭路君道:「現在有點姿色的都不願在我們這裡做,城裡的大地方都搶去了,我們很難找到自願來的,除非我們購進貧苦人家的女孩,強迫她們接客,但我知道妳不會這麼做的,妳的心太好了。」

紅珠道:「可是有哪個女人又自願做妓女的?」

三個女人沉默,這的確是一個問題,沒有哪一個女人自甘墮落,除非是萬不得已。

做了一次妓女,就一輩子都是妓女,這個污名用一生的時間也洗脫不了的。

女人,有時候很重名節,貞操和名節是同義詞,兩者對於女人來說,都是寶貴的。

玉娘道:「看來只能是老樣子。」

紅珠道:「玉姐,我們為何不改行做別的生意?」

蕭路君道:「三夫人,別的生意很難做的,只有妓院生意好,這世上的男人,妳脫褲子張開雙腿,他們就會給妳錢了,來得容易,一點力氣也不費的。做別的生意,又辛苦錢來得又慢,而且還可能會蝕老本,要冒風險的,更何況我們根本就不會做別的生意。唉,如果實在沒人,那我和綠翠就出去接客好了,久不給男人操了,也有點想的。」

紅珠笑罵道:「妳又開始發騷了!待會我去給妳找一根合適的木棒,好不好?」

蕭路君嫵媚地道:「好呀!最好妳弄得像男人那根一模一樣,不過,要比男人的大哦!」

玉娘用眼色阻止她們繼續說下去,她的手在羅紫玫的頭殼上指指,道:「妳們兩個,沒看見紫玫在嗎?說些什麼異味話,讓她聽懂多不好。」

蕭路君道:「放心吧!紫玫還小,聽不懂的。夫人,不是我多嘴,妳們還年輕,沒有男人怎麼過?妳們有沒有想過重新找個男人,女人總得有個男人依靠的。」

玉娘看了看懷中的女兒,道:「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很難找到一個好男人的,如果要一個壞的,不如自己過活。其實有了紫玫,我的心就有了依靠,男人不也就是那個樣了。」

紅珠也道:「是呀!我的心思全部放在孩子身上了,我都記不得男人是什麼模樣的了。」說罷,她就笑,她笑起來很柔,當然也很美。

她實在是一個美麗的少婦!

蕭路君看著這兩個各具特色的女人,突然醒悟到那三個孩子就是她們生活的全部,她們的生命中從此可以沒有男人,孩子已經成了她們生活的支柱了。

她們是女人,然而首先是母親。

蕭路君忽然也好想要一個孩子。
引言 使用道具
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07:54

第三章 ∼中秋斷奶∼

綠翠進入房間時,看見羅芙正壓在顏羅玉身上,一雙小手抓著他臉上的嫩皮肉。顏羅玉滿面的鼻涕和眼淚,邊哭邊用雙手去推欺壓著他的小羅芙,可是他無力與羅芙抗衡。

顏羅玉見到綠翠進來,哭得更是有聲有色了,「翠姨,臭豆腐她又打我了呀,嗚嗚!」

綠翠趕緊走過去抱開羅芙,道:「小姐,妳怎麼可以天天欺負他?」

羅芙嘴一噘,指著面前還在哭泣的顏羅玉,「他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的頭髮弄亂了嘛!」

顏羅玉辯解道:「不是我弄亂的,我沒碰妳的頭髮,是妳吵醒我的,妳吵醒我還要打我,嗚嗚,妳這死臭豆腐,我以後不和妳睡了。」

「爛芋頭,你會尿床,半夜作噩夢又抱著娘哭鼻子,誰要和你睡了?」羅芙最恨顏羅玉喊她作臭豆腐,她好好的一個名字被他改成這樣的花名,她不是豆腐,也不臭的!

顏羅玉不哭了,爬起來就和羅芙對罵:「妳才是爛芋頭,妳是臭豆腐,豆腐渣,沒人要的小娘們!」

他把從嫖客那裡學來的一點東西都用在羅芙的身上了。

羅芙蹦過去又要和他廝打,被綠翠抱在懷裡,她就尖叫著道:「翠姨,妳別抱我,我要抓爛他的嘴,他罵人呀!」

綠翠道:「小姐,妳的頭髮不是他弄亂的,那是妳睡覺的時候自然亂的,不關玉兒的事。來,我幫妳梳理,妳娘等著要見你們哩!」

羅芙安靜下來,那邊的顏羅玉卻得理不饒人,一個勁地喊道:「就是,就是,她的頭髮本來就亂,偏偏要賴到玉兒的頭上,以為我是好欺負的,等我長大了,我就也打她一次哭得厲害的。」

他每次和羅芙打鬧,哭的都是他,所以他立誓也要讓羅芙哭一次,雖然他還小,但他還是清楚,男人長大了,都比女人能打的。

所謂的君子報仇,二十年未晚,就是如此。

羅芙在綠翠懷中惡瞪了他一眼,他就有些心驚驚的了,卻裝出一副大無畏的樣子,還朝羅芙哼了一下,證明他顏羅玉不會怕她──至多不就是再哭一次,哼,家常便飯!

綠翠道:「玉兒,你也擦擦你的臉,你看看你,滿面都是鼻涕眼淚的,髒死了!」

「是,翠姨,我這就拿臭豆腐的裙子擦鼻涕。」這似乎是他的報復行動的開始。

羅芙喊道:「不准拿我的裙子,那是我娘剛買給我的,人家才穿了兩次。」

綠翠頭都大了,勸阻道:「玉兒,別鬧了,再不放好小姐的裙子,我就把小姐放了,讓她繼續打你。」

顏羅玉委屈地道:「是她打得我哭的,她不應該把她的裙子給我擦乾眼淚嗎?」

說是如此說,他還是乖乖地把羅芙的小裙放回了原位,這麼些人中,他最怕的就是羅芙,然後就是羅紫玫,這兩個被他叫做姐姐的小女孩總是愛欺負善良的小男孩,他顏羅玉就是被欺負的經典例子──幾乎每天打他一頓,以為他是小沙包嗎?

綠翠道:「這就對了,玉兒要做個好孩子,怎麼能夠弄髒了你四姐的漂亮裙子呢?」

「一點都不漂亮!」顏羅玉暗中詛咒。

……

顏羅玉直等到心煩,綠翠才給羅芙梳妝完畢,張口道:「行了吧?我肚子餓了。」

綠翠牽著羅芙的小手,另一手拉起顏羅玉,笑道:「好啦,小祖宗,我們出去吃月餅。」

顏羅玉道:「才不要吃月餅!」

羅芙道:「不知羞,都這麼大的人了!」

顏羅玉把頭伸到羅芙身前,朝她做了個鬼臉,道:「妳眼紅。」

羅芙扭臉一邊去,裝作沒看見,顏羅玉討了個沒趣,也就不聲不響地跟著綠翠到院子。


到了院子,羅芙看見紅珠,掙脫綠翠的牽手,就跑過去跳到紅珠的雙膝讓她的娘抱了。

顏羅玉遲了一步,蕭路君朝他招手道:「玉兒,過來讓我抱。」

「不要,我要三娘抱。三娘,抱抱玉兒嘛!」他的雙手抓緊紅珠的袖子搖晃著,道:「玉兒餓了。」

玉娘把一個月餅遞給他,他卻不接,硬是要紅珠抱。

而羅芙又不願意從紅珠的懷抱裡出來,紅珠只得把羅芙交給綠翠,道:「弟弟餓了,待會娘再抱妳!」

羅芙不甘心地讓綠翠抱了,顏羅玉爬上紅珠的雙膝,雙手就是抓扯紅珠的雙峰。

紅珠擋開他的手,道:「玉兒,別急,讓娘先把衣服解了。你餓壞了吧?」

「嗯!」顏羅玉適時應道。

紅珠解開上衣,露出伊圓渾的白乳,顏羅玉就迫不及待地把臉壓在她的一隻乳上,嘴兒含住乳頭不停地吮吸,一隻手按在紅珠的另一隻乳房,很滿足地投入他的吸食行動上,不時地看看羅芙和羅紫玫,一副得意洋洋的令人惱的模樣,令兩姐妹看著很是生氣,又不能對他怎麼樣。

玉娘嘆道:「玉兒,你也不小了,你看看你的兩個姐姐都不吃奶了,你也該學學她們,你要長大了,整天纏著娘要奶,這樣不好看的。」

「好吃嘛!」顏羅玉換嘴到另一隻乳頭繼續吮吸,他可不管好看不好看,只要好吃就行了,他從出生吃到現在,從來沒有停止過,當然吃奶了,不吃奶叫他喝西北風呀?

蕭路君也覺得不能太寵顏羅玉了,她道:「兩位夫人,妳們也該讓玉兒戒了,他都四歲了,妳們要餵他到什麼時候?」

玉娘看著吸奶的顏羅玉,道:「我們早就想讓他斷奶了,但一不給他,他就哭著要的,我們,唉,心就軟了。」

蕭路君道:「這也不是辦法,妳們總不能餵他一輩子吧?」

「怎麼會?」紅珠抬臉說了一句,然後又不言語了。

顏羅玉的臉離開了紅珠的胸脯,朝玉娘道:「二娘,玉兒要妳餵奶奶!」

「不准到我這裡來!」玉娘懷裡的羅紫玫向他提出警告,她可不能讓這喝白奶的黑傢伙過來把她的地盤佔據了。

顏羅玉猶豫著,最後還是從紅珠懷裡下了地,走了兩步,在玉娘膝前停下,抬起小臉眼巴巴地看著玉娘,乞求道:「二娘,我還沒吃飽嘛!」

這小子,看不出他還挺能喝奶的!

玉娘還沒說話,羅紫玫就道:「你是不是討打?」

顏羅玉掩臉哭泣,哽咽道:「二娘,三姐欺負玉兒,她要打我,嗚嗚!」

玉娘一見他哭就心疼,忙把羅紫玫放到地上,抱起他安慰,「玉兒,別哭,娘這就餵你奶奶。」

她解開她的胸脯,那是一對少見的豪乳,並沒有因為它的巨型而下垂,挺拔得像豎起的蒙古包。

顏羅玉立即止住哭,他的嘴找到了玉娘那糖般甜美的乳頭,已經沒有空哭喊了,何況他剛才是裝的。

他在玉娘胸前吮吸了一陣,扭臉朝旁邊的羅紫玫甜甜一笑,羅紫玫氣不過,小手指的指甲就招呼上他腿兒的皮肉,他一痛,就又哭了起來。

不知情的玉娘急忙問道:「玉兒,你又怎麼了?好好的,為何要哭?」

「三姐暗算我,她掐我,啊呀痛喲,娘!」顏羅玉指著羅紫玫,眼淚鼻涕又一灘。

玉娘責罵道:「紫玫,別總是欺負妳弟弟,妳做姐姐的,應該讓他一下。」

羅紫玫受了委屈,不服氣地道:「不就是輕輕掐他一下罷了,哭得這麼厲害,我還沒有真正打他哩!」

顏羅玉聽到羅紫玫還要來個真正打他,他哭得更大聲了。

羅紫玫軟聲道:「好啦,今日不打你了,鼻涕蟲!」

玉娘也安慰道:「乖玉兒,你三姐說不打你了,不要哭啦!」

至此,顏羅玉才又安安份份地喝他的奶,喝足了就賴在玉娘懷抱裡不想動了。

羅紫玫不放過,朝他吼叫道:「鼻涕蟲,吃飽了就下來,我要坐在娘的懷裡。」

顏羅玉搖頭道:「不,我不讓給妳。」

羅紫玫就要拉扯顏羅玉,玉娘抱她在另一隻膝蓋上,讓她和顏羅玉同坐在她懷抱,兩小才暫時放棄爭吵。

顏羅玉用小手去摸了摸羅紫玫的臉頰,羅紫玫並不在意他這個舉動,任由他撫摸著,他道:「三姐,妳也要和我一起吃奶嗎?」

羅紫玫兩隻小手的食指在他的臉上劃了三兩下,道:「羞,羞,不害羞!」

「哎呀!」羅紫玫疼呼,顏羅玉的小手已經捏住她那小巧美麗的鼻子,她立即採取反擊,用她的兩隻手爪抓他的臉蛋,把他黑乎乎的臉龐抓得變了模樣。

顏羅玉不得不放開手,回手去扳拉羅紫玫的小手,口中還不停地呼喊:「豬豬,放開玉兒,妳抓得我好痛,嗚呼,二娘,幫幫玉兒,豬豬她不放手。」

玉娘笑笑,道:「紫玫,別欺負妳弟,妳又把他弄哭了,放開他吧!不要把可愛的小臉蛋抓爛了,妳看,女孩子哪有妳這麼凶的?」

羅紫玫嘟起小嘴,道:「誰叫他敢捏痛我的鼻子!」

「三姐,不要放手,我過去幫妳!」羅芙也想來湊熱鬧,被紅珠抱緊了,無法過來幫忙,只好又道:「娘,妳別抱我這麼緊,我要幫忙三姐,三姐被鼻涕蟲欺負哩!」

玉珠道:「我只看到她在欺負玉兒,妳們兩個沒有哪一天不欺負他的,不怪他整日價地哭了。」

「哼!」羅芙不服氣。

羅紫玫覺得夠了,就聽她母親的話放過了顏羅玉,他就輕輕地揉著他那沾了淚水的臉蛋,很是委屈地道:「豬豬,我以後不和妳玩了,妳總是抓我的臉,我會破相的,我都沒有抓妳的臉呢!」

羅紫玫哂道:「你每天都說不和我們玩,卻天天跟著我和四妹,趕也趕不走,說話不算話也不知羞。」

「好啦,你們不要吵了,該吃月餅了,月亮爺爺在祝福我們哩!」玉娘拿了一只月餅給羅紫玫。

羅紫玫接過月餅卻問玉娘,「娘,妳不是說月亮上的是姐姐嗎?為什麼又說是爺爺了?」

玉娘也取了一只月餅要給顏羅玉,剛想回答羅紫玫,顏羅玉已經自作聰明地替她回答了,只聽得他道:「豬豬,妳這頭笨豬,月亮上有姐姐,當然也會有爺爺了,還有爸爸、媽媽、哥哥、弟弟和妹妹哩,月亮上是住著一家人的耶!不,我不吃月餅。二娘,為什麼我們沒有爸爸,也沒有爺爺呀?」

羅紫玫和羅芙也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玉娘,玉娘忽然感到這個很容易就能說出答案的問題是如此地難以回答,許久才道:「他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還沒有回來。」

羅芙道:「那什麼時候回來呢?」

玉娘不知怎麼回答了,羅剛是什麼時候也不能夠回來的了。紅珠選擇了這樣的一句話──你們長大了,他們就會回來了──她知道,這話題不用回答,等他們長大了,自然會懂的,如今怎麼說,他們也不會真的理解。

顏羅玉一下子興奮了,道:「噢,真是太好了,我長大了,爸爸也回來了,那時我就把豬豬和臭豆腐打得哭鼻子,讓爸爸知道玉兒是不會隨便就被女孩子欺負的。」

他手舞足蹈起來,彷彿看到了兩姐妹被他欺負得用淚洗臉的苦難日子即將到來,那是他復仇的開始。

蕭路君笑道:「這就不對了,玉兒是男孩子,是不能隨便欺負女孩子的。」

顏羅玉道:「為什麼不能?她們都欺負我,我為什麼不能欺負她們?」

「因為──」

蕭路君不知道因為什麼了,還好紅珠出言替她解了圍,「因為男孩子要保護女孩子。」

顏羅玉好像明白了,他道:「三娘也要男孩子保護嗎?」

「是的,三娘也要。」紅珠的臉色一黯,她的確需要一個男人的愛護,然而她的人生中,還沒有這樣的一個男人出現。

顏羅玉開心地道:「那我長大後,也保護三娘好嗎?」

「嗯,很好。」紅珠應承著顏羅玉,她雖覺得他的話有些好笑,但對於他那顆赤子之心,她還是感到無比的欣慰,也許,這孩子,長大之後真能保護她。

兒子總會保護母親的!紅珠想。

羅芙道:「不知羞,你怎麼保護娘了?娘由我保護才對,你只會哭著讓娘保護你。」

顏羅玉喊道:「我會的,娘要男孩子保護,不要妳們女孩子,妳們只會欺負人,凶巴巴的,還說保護娘哩!」

紅珠道:「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娘都要。你們還吃不吃月餅了?吃了月餅才能快快長大的,你們不是要長大後保護娘嗎?嗯?」

羅芙和羅紫玫就吃手中的月餅,顏羅玉眼睛轉了轉,瞄了瞄紅珠的胸脯,又瞧瞧玉娘的胸膛,道:「我要喝奶。」

「你不是剛喝飽了嗎?」玉娘和紅珠異口同聲道。

「可是,」顏羅玉解釋:「我要快點長大嘛!當然要多吃點了。」

兩女無話可說了,蕭路君道:「玉兒要多吃飯才能長大的,只有長不大的孩子才吃奶,你不見那些長大的男孩子都是不吃奶的嗎?」

兩女感激地謝了蕭路君一眼。

蕭路君對她們道:「兩位夫人,我覺得應該讓玉兒戒奶了,他也不小了,妳們不會是想餵他餵到大吧?」

玉娘嘆道:「我們何嘗不想?可是他整日跟著我們,他要時,我們又不忍心,唉!」

蕭路君道:「這問題不難解決,讓他和妳們分開一段時間就行了。」

紅珠道:「怎麼分開?」

蕭路君道:「妳們讓玉兒和我睡,反正我一個人也寂寞的,讓他來陪陪我也好。」

兩女沉默,妳看著我,我望著妳,許久,相互點點頭,玉娘嘆道:「也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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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08:32

第四章 ∼男人至寶∼

顏羅玉最初對於和蕭路君睡是十分之不願的,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與他的兩個娘睡在一起,當然也和他的兩個小姐姐睡在一起,雖則他也很喜歡蕭路君,但與她相睡並不是他的所願,況且,自從她們決定了讓他和蕭路君一起之後,他的兩個娘都不給他奶喝了,無論他怎麼乞求還是哭鬧,二娘和三娘都狠心地拒絕他,他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也纏著蕭路君要喝奶。

蕭路君並不直接拒絕他,解了衣服就露出她雪白的胸,讓他含了,任由他使勁地吸吮,也不能從中得到他要的乳汁,最後連他自己都放棄了,還說:「蕭娘,妳這奶不是奶,是肉的。」

蕭路君就笑,說:「玉兒,蕭娘的奶的確擠不出奶奶來,你若是想要了,蕭娘照樣可以讓你含含,給你個安慰,但奶是不會有的啦!你要長大了像個男人一樣,就要吃大米飯的,吃奶是永遠都長不大的。」

顏羅玉自然不會相信她的話,他一直都是吃奶的,為何也長得這麼大了?這顯然是她們在騙他,如果給他選擇,他還是要吃奶,就吃二娘和三娘的奶,可她們卻不給他選擇的機會,用一種近於無情的方式強逼他吃那些雖然也一樣白,卻是沒味道的大米飯,而且這些東西吃起來時還得用牙齒去咬嚼,他總是埋怨:吃飯為何要費這麼大的力氣?

然而一段時間過去,他也終於習慣了不喝奶的生存方式,至此,才沒聽到他在每一次見到玉娘和紅珠的時候為了喝奶而特意大聲的哭泣,也許他一輩子也不會想起他曾經喝著母汁的日子,可是在他這幼小的心靈,畢竟有著莫名的遺憾。

直到一年以後,這遺憾才漸漸地深埋在他的記憶底,也許在他的一生,也不會想起這種感覺。人類對於母汁的依賴和特殊印記也至此消失,哪怕許多年以後極力去回憶,也是一種徒然,只有嬰兒能夠清楚地知道乳汁的真正味道,而嬰兒總是要長大的,因此,所有的一切也就隨時間消失,沒有了印記,也沒有了遺憾。

蕭路君忽然間多了個顏羅玉,無疑是多了個兒子。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把顏羅玉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她喜歡這個孩子,雖然他比女孩子還愛哭,也長得黑了些,但他壯壯的,四肢圓潤有肉,長相也可愛。三十八歲的她的確想要一個孩子的,就這個孩子,她要。

在顏羅玉五歲的時候,他已經習慣了在蕭路君的愛護下生活,他並不嫌棄她,因為在他的角度思考,他並不知道蕭路君是一個妓女,即使知道她是妓女,他也不懂得妓女是什麼,他只懂得蕭娘對他很好,像二娘和三娘一樣對他好。

蕭路君年輕時是春風揚萬里的紅妓,由此可知,她年輕時也算美女,那時她的魅力不知迷倒多少嫖客,也有人癡迷著要為她贖身,但她知道作一個男人的小妾,並不比作一個妓女好多少,至少妓女有一點自由,還有,要和她好,得問她願不願意,或是那個男人的口袋有沒有錢才行。她可以受氣,但為錢為生活受氣,她受得心安理得,可是,作一個小妾,她到底為了什麼、為了誰而受氣呢?

妓女是一種特別的職業,從事的是一種特殊的交易,她們出賣的是肉體,然而也只限於肉體。她們很少出賣靈魂,她們在與一個陌生男人在床上的時候,她們的靈魂已經不在她們的肉體,那時的她們只餘一具麻木的肉體,就如同剛死的,還留存體溫的屍體。

所有的嫖客很大程度上其實是在奸屍。

這世界,多數男人也只要在性交時那瞬間的快樂,以及在女人身上證明他的下半身的偉大性和征戰的本性,他們並不需要太多的感情。

感情對於一個男人,無疑是一種拖累,男人是種即時動物,無論是在愛情上還是在性愛上,他們都是以很短的時間來完成的,而他們卻希望在他們給女人短暫快樂的時候,那女人就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他、忠於他。

從另一角度來看,男人的確不能有太多的感情,他們的一生,有太多的事要做;女人可以,因為女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也就想纏著男人,讓他們也像她們一樣無事可做。

所以說,男人是理智的動物,女人是感情動物。

妓女似乎是不會有感情的,可蕭路君對於顏羅玉的感情卻很好,好到任何事都為他著想。自從顏羅玉和她一起睡,她就對他進行了無微不至的關愛。另外,她和顏羅玉之間,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得從顏羅玉六歲那年說起。

那是一個春夜,有著輕的風和淡的星。

顏羅玉在白天裡和羅芙、羅紫玫玩得好好的,不料在傍晚時不知因何,三小又大打出手。當然,敗北的自然是顏羅玉,這次他哭得可厲害了,兩姐妹都被玉娘狠罵了一頓,顏羅玉沒有像往常一樣哭一會就算了,依然哭得淒慘,叫人看著心痛。

紅珠和玉娘問他被打到哪裡了,他就是不說,蕭路君只好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間,輕問道:「玉兒,你哪裡疼?」

顏羅玉哭了一會才道:「蕭娘,玉兒的小雞雞那裡疼,疼死了。」

蕭路君吃這一驚,忙解開顏羅玉的褲子,道:「玉兒,是哪裡?」

顏羅玉指指陰囊,哭道:「這裡。」

蕭路君暗咒:這兩個小妮子,哪裡不好打,偏偏往這裡打?

她的手剛碰到顏羅玉的子孫袋,顏羅玉就又呱呱哭叫個不止,她道:「玉兒,你忍著點兒,我看看傷得有多嚴重。」

她摸索一陣,終於鬆了口氣:還好,總算還在。

她真怕那兩姐妹把他的小蛋打破了,這男人沒有了蛋怎麼行?唉,她嘆道:「玉兒,是誰打你這裡的?」

顏羅玉道:「玉兒不知道。她們把玉兒按倒在地,然後玉兒覺得這裡一痛,但是不知是誰打的,以後玉兒也要往她們那裡打,叫她們痛得滿地打滾。」

蕭路君知道他痛過這陣就不會有事的,心也放下了,笑道:「玉兒不要拿拳頭往女孩子那裡打,」她指指顏羅玉的胯下,「你要打她們,就用你的小雞雞去打,懂嗎?」

顏羅玉搖搖頭,低頭看看自己的小鳥,抬頭看著蕭路君,道:「不懂。」

蕭路君看著他那與年齡不符的子孫袋,心想此子確是天賦異稟,她道:「玉兒,你想長大後能夠打贏她們嗎?」

顏羅玉很乾脆地道:「想。」

蕭路君笑笑,把他的褲子穿好了,抱他到床上,親吻了他,道:「那就不要哭了,蕭娘從這刻開始,教你作為一個男人的最基本的本領,這將使你長大後能夠打敗每一個女人,你說好嗎?」

「好。」只要能夠打敗他的兩個小姐姐,他顏羅玉什麼都願意學,這是他幼小心靈長久的執著。

蕭路君道:「男人如果用他的蠻力打敗一個女人,那不算什麼;男人如果在感情上徹底打敗一個女人,那才叫本事。這感情嘛!現在和你說,你也不懂,等你長成一個真正的男人,你自然會懂,我就不和你多說,也沒有什麼可以教你,只要你記住蕭娘的一句話,那就是,如果你認定一個女人,無論如何,也不要放棄,用盡你所有的手段,也要得到她,這是一個男人必須有的信心和魄力。當然,你們男人可以同時認定幾個女人,這沒什麼,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的。」

顏羅玉睜大眼盯著蕭路君,他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知道好像男人注定要打敗女人的,這就讓他覺得很開心。男人肯定能夠打敗女人,哈,長大後,他就可以打得兩個小姐姐哭鼻子了,爽!

蕭路君也知道此刻的他不會懂得她的話,但她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明瞭,那時他也許會感激她,她繼續道:「男人要打敗一個女人,除了要在感情上征服她之外,還要在性愛中徹底地征服她的肉體。女人是種感性動物,你別想在思想上征服她們,因為她們的思想會隨著她們的感情變化,她們的感情就是她們執著的思想,無論這種思想是對還是錯,在她們感情的包容中,無疑都是天底下最正確的,而她們的信仰正源自於她們的感情和她們所愛著的那個人身上。」

她放開顏羅玉,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放好茶杯在桌上,繼而坐回顏羅玉身旁,撫摸著他亂蓬蓬的污髮,嘆道:「每一個少女都愛幻想,她們期待愛情比性愛要多許多,但少女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單單是感情並不能滿足她們,她們還需要肉體的滿足。激情總是在性愛中迸發的,你要永遠記住。感情是不能教的,所以我就教你征服女人肉體的本領。」

顏羅玉不懂裝懂地嗯了聲。

蕭路君從席底取出一本書,這是她在收拾羅剛遺物時得到的。羅剛死時,她看了羅剛的陽物,那是比她記憶中的要粗長許多的,她就覺得奇怪,所以在處理羅剛的事時,她就特別地留意,讓她發現了羅剛收藏的這本真經。

她道:「玉兒,從今以後,蕭娘就教你認識一些字,並且教給你這本書所記載的一切,這書叫做《男人至寶》,也真是你們男人的至寶。」

她年輕時,家裡還算有些錢,後來家道中落才做了妓女,所以基本上她還認識一些字,當然也只是不多的一點,剛剛能夠當顏羅玉的啟蒙老師罷了。

蕭路君翻開書,道:「這書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基礎篇,就是訓練男人的陽根,讓男人的東西變成他們征服女人肉體的先決本錢;第二部分是加強男人的持久力;第三部分則教男人有關女人各部位的敏感點所在,以及各種行房技巧。」

顏羅玉好奇地道:「蕭娘,什麼是男人的陽根?」

蕭路君道:「就是你的小雞雞呀!有很多叫法的,以後你會知道。你想你的小雞雞長大嗎?」

顏羅玉道:「不想啦,我現在都嫌它大哩!我和其他的男孩玩,尿尿時他們都笑我的大。」

蕭路君笑道:「他們長大後,就會怕人家笑他們的小了。玉兒,男人的這個東西要大才顯得男人有氣概,也才能打敗女人。」

顏羅玉聽到打敗女人就又開心了,道:「那我就學,我要我的小雞雞長得大大的,打得臭豆腐和豬豬哭哩!」

蕭路君道:「不過,練這個很苦的,你還敢學嗎?」

顏羅玉道:「玉兒是不怕哭的男孩,一定能練成的。」

蕭路君道:「我不是說哭,我是說苦,也就是很難學的。你整日只知道哭,以後可不要亂哭了,男孩子是不輕易掉眼淚的,能夠讓女孩子哭的男孩才是有本事的,但男孩絕不能隨便就哭,知道嗎?」

顏羅玉低首道:「知道了,蕭娘。可是,很痛耶,她們打得我很痛,也不能哭嗎?」

「不能!」蕭路君堅決地道:「男孩要比女孩堅強,怎麼能夠因為一點小痛就哭呢?」

顏羅玉還是爭辯道:「蕭娘,她們又沒有打在妳身上,妳怎麼知道是點小痛?她們打在我身上是大痛的,很痛的那種大痛耶,大痛總該能哭了吧?而且,哭出來,好像就舒服很多了。蕭娘,妳沒哭過嗎?真的很舒服的耶!」

蕭路君無奈道:「好啦,以後你要哭就哭,蕭娘不管你哭不哭的了,蕭娘只要你好好的學。」

顏羅玉開心地道:「什麼時候開始學,蕭娘?」

「現在。」蕭路君脫去顏羅玉的全部衣褲,露出他那彷彿天天被太陽曬的小身體,讓他在床上打坐好,道:「聽好了,玉兒,蕭娘現在教你怎麼運氣去替你的小雞雞治傷,待會就不會痛了。你要靜心地聽,照著蕭娘說的去做,你會成功的,孩子。這是男人的至寶,連羅剛那種菜鳥也能夠成為人上人,何況你不但是天賦異稟,且是以童男之身從小修煉,在我的指導下,你會把你的寶貝訓練得很棒,讓它成為你最大的驕傲,也是每一個遇上你的女人的真正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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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09-8-16 13:09:15

第五章 ∼妓院偷窺∼

顏羅玉赤裸地在床上打坐,他胯下的物體正挺直得如同春筍。這一年來,他都按照蕭路君的吩咐,每晚睡前都赤裸著打坐修煉兩個時辰,也就在他運氣的時候,他的陽根開始挺立,直到他打坐結束。

很難想像,一個七歲的孩童,能夠讓他的話兒堅硬挺拔,並且是長時間的勃起而不軟,雖則他那東西還沒有成年人的規模,但在他這種年齡,純屬少見了。

蕭路君剛沐浴回來,看見他這個樣子,輕輕一笑,坐在梳妝台前,為自己打扮著。女人總是愛美的,所以也就喜歡打扮,不為誰,有時就是為了自己。

她裝扮好之後,凝視著鏡中的自己,輕嘆一聲,舉手到髮鬢處拔取一根長長的白髮,無限感慨道:「老了,原來青春美麗只是女人的一個夢,而且是永遠無法實現的夢。」

她的背後傳來顏羅玉的呼聲,「蕭娘。」

蕭路君身軀一震,從沉思中醒過來,回頭看著顏羅玉,道:「玉兒,你完功啦?」

顏羅玉跳下床,來到她的旁邊,跳上她的雙膝,道:「蕭娘,玉兒已經練完了,該休息了。嗯,蕭娘,妳真香!」

蕭路君一手摟抱著他,一手在他的鼻子上輕輕一捏,笑道:「你的嘴兒就是甜,吃藥沒有?」

顏羅玉道:「吃了,蕭娘讓玉兒在練功前先吃一顆藥丸,玉兒怎麼會忘記?蕭娘,玉兒又沒有病,為什麼要每晚都吃藥?」

「以後就不用吃了。」

蕭路君嘆息著,這種藥丸是按照書裡的配方製造的,羅剛死前也留存有一些,後來被顏羅玉服完了,她就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拿出來,按照配方造了兩百多粒,如今已經全部被顏羅玉服完了,她再沒有錢去購買藥材了。

她曾經想過要向兩位夫人借取一些錢,可是想想她們並不知道她和顏羅玉之間的事,她也不想讓她們知道,因為這種事並不是輕易能夠說出口的,她也就選擇不說。

她感到顏羅玉的小手伸入她的衣服,找上她的雙乳。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雖然他只是個七歲的孩子,但在撫摸,是不分年齡的,只不過一個成熟男人的撫摸會更感性些,更讓她衝動。

此刻她沒有動情,卻依然很溫柔地說道:「玉兒,喜歡蕭娘的奶嗎?」

顏羅玉把小臉貼在她的酥胸,道:「喜歡,蕭娘,妳的奶很柔很軟,二娘和三娘也是,就臭豆腐和豬豬不是,她們像個男孩子,沒有奶的。」

蕭路君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大鎖頭,道:「從明晚開始,玉兒就用繩子把這鎖吊在你的雞雞上,好不好?」

顏羅玉道:「好的,可是我坐著,怎麼吊呀?」

蕭路君道:「明晚你不能坐著練功了,你必須站著練,這樣不就可以吊著個鎖了?」

顏羅玉從蕭路君手中接過鐵鎖,道:「蕭娘,站著練功應該很累的,這個鎖又這麼重,會很辛苦的耶!」

蕭路君嚴肅地道:「苦也要練,你難道不想打敗你的兩個姐姐嗎?」

顏羅玉嘴一撇,道:「當然想了,玉兒做夢都想,怎麼也得打敗她們,讓她們知道不是只有我才會哭的,我哭夠了,就輪到她們哭了。」

蕭路君笑了,讚道:「玉兒真是有志氣。」

「嘻嘻,這個,也是的。」顏羅玉笑得好開心,道:「蕭娘,我要出去洗澡了。」

蕭路君把他抱到地上,他找了衣服穿好,就跑出去讓綠翠替他洗澡了。


沐浴過後,顏羅玉沒有直接回到蕭路君的房間,而是跑去了紅珠和玉娘的睡房。

這兩個女人,在羅剛死後,分居過一段日子,後來兩姐妹長大了些,兩姐妹也就一起睡另一個房間,紅珠和玉娘便又同睡一房。至於她們為什麼還要選擇兩女共眠一床,自然有她們的原因,外人能猜到幾分,只是也不說什麼,心知肚明也就算了。

顏羅玉到的時候,羅芙和羅紫玫也都在,她們看見顏羅玉的到來,並沒有給予多大的熱情。

紅珠卻伸出雙手,道:「玉兒,到三娘這裡來,讓三娘抱抱你。」

顏羅玉跳入紅珠的懷裡,頭靠著她柔軟的胸,道:「三娘,玉兒今晚在這裡睡好嗎?玉兒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和二娘、三娘睡了。」

羅芙羞他道:「都已經七歲了,還要和娘睡!你看我和三姐都不與娘睡了,爛芋頭,你也不要和蕭娘睡了。」

顏羅玉道:「我自己一個人睡,我會怕怕的。臭豆腐,妳和我睡吧?」

羅芙噘嘴道:「沒門。」

「豬豬,妳要我和妳睡嗎?」顏羅玉向羅紫玫露了個善意的笑,他知道,只要和羅紫玫睡,自然也會和羅芙睡了,她們是共睡一張床的嘛!

「不要!」羅紫玫也絲毫不給顏羅玉面子,她怎麼能夠讓他在她們的床上撒尿呢?

顏羅玉裝出很失望的神情,向玉娘道:「二娘,今天豬豬打了我的鼻子一拳,妳看,我這裡還疼呢!」

他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鼻樑,玉娘看了一眼,果然有些青腫,笑道:「你又哭了多久?」

顏羅玉道:「很痛的,可是玉兒沒有哭哩!」

羅芙嗤之以鼻,哂道:「他哭了有半個時辰,還在這裡充英雄,他有哪一天不哭的?」

紅珠道:「也是妳們把弟弟弄哭的,妳還好說他?」

羅芙撒嬌道:「娘!」

顏羅玉突然從紅珠的懷裡出來,道:「臭豆腐,我們出去玩吧?豬豬,妳去嗎?」

他剛想跑出去,玉娘道:「玉兒,這麼晚了,你還去哪裡玩?」

顏羅玉道:「我到院子玩去,娘,妳好睡。」

他轉身就出門去了,羅芙和羅紫玫對望一眼,也道:「娘,我們也要回去睡覺了。」

說罷,她們走了出來。

看見顏羅玉還在門口等著她們,羅芙道:「你還不去玩你的,在這裡愣著幹嘛?」

顏羅玉笑道:「我在等兩位姐姐,沒有妳們,我怎麼玩得開心?」

羅紫玫道:「雖然你天天哭,但我總覺得你一點也不怕被我們打的,好像越打你,你就越愛和我們玩。玉弟,這麼晚了,你還要帶我們去哪裡玩?」

顏羅玉想了想,道:「這,妳們得答應我,不告訴其他人,我才敢帶妳們去的。」

他裝出一副很神秘的樣子,惹得兩姐妹不想去也有了些好奇心,羅芙惱道:「鼻涕蟲,要說快說,別在我們面前裝腔作勢,信不信我們打你?」

顏羅玉有些兒怕了,但還是決定堅持他的原則,硬著頭皮道:「妳們,先和我勾手指,不說出去,我才帶妳們去玩,不然,妳們就打我吧!反正不會帶妳們去玩。」

羅紫玫伸出她的手,尾指作出勾勢,顏羅玉也伸出尾指和她的筍指勾結在一起,羅芙也照做了。

顏羅玉這才鬆口道:「我們去前院玩,那裡有好看的。」

羅紫玫道:「可是,娘都不讓我們到前院去的,要是被她們知道了,會被罵得很慘的,可能還會被打哩!」

顏羅玉哂道:「女孩就是沒膽,我不說,妳們不說,有誰知道?妳們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羅芙不服氣地道:「你都敢去,我們怎麼會不敢去?你若是下次再敢說女孩沒膽,我就撕了你的嘴,走,帶路。」

羅紫玫也覺得不能讓顏羅玉看扁了,也就默默地跟著兩人往前院去。


前院是妓院營業的地方,是兩層的木樓,很舊,有十七間廂房。說是廂房,其實也就是一間很狹小的舊木屋,裡面的設備也很簡陋,幾乎什麼也沒有,就一張床。

前院進來是一個大廳,可以安置得下五張圓桌,平時都是妓女在這裡和嫖客們談妥了,然後到外面去度夜的。

在這裡長住的妓女並不多,很多都是流動性的,她們大多數來這裡借個地方,等找到錢客了就離開。當然,她們會給妓院一定的租金,但她們不屬於春風揚萬里的妓女。

玉娘一直以來都不准孩子們往前院跑,她們帶孩子們出去的時候或是孩子們自己去玩的時候都從側門出入,所以孩子們並不知道前院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然而他們認識妓院裡的所有妓女,妓女們也都認得孩子們。

顏羅玉很早就來過前院,不過他並不留意前院的事,只知道他所認識的阿姨經常和一些陌生的叔叔伯伯坐在大廳裡有說有笑,當然也有罵──一種變了味的粗話,出自妓女和嫖客的口中。

顏羅玉不知他們在幹什麼,也無興趣去知道。

以前他是為了躲避兩姐妹的追打才到這裡來的,和蕭路君一起睡之後,有時是為了找蕭路君,特意跑到前院。

半個月前,他練功後,見蕭路君沒回來,也就跑出去找她,無意中讓他從廂房外看見嫖客和妓女正在裡面脫光衣服打妖精架,他就來了興趣,時不時找機會過來偷看。

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也許不應該懂得這些事,可是,他在一年前就開始修煉的偏偏是男女之間的房中術,他也就多多少少懂得一些了,或許也不是一些這麼簡單。

顏羅玉帶著兩姐妹進入前廳時,妓女們都不怎麼在意他們的存在,她們見慣了顏羅玉在這裡出出入入,也知道他平時都在幹些什麼,在她們的眼中,顏羅玉只是個小孩子,她們對於他的偷窺並不放在心上,另一個原因是蕭路君曾向她們交待過,任由顏羅玉在妓院裡做什麼。

她們對於兩姐妹的突然出現,雖有一些不解,後來想到也許就是顏羅玉帶來玩的,也就視而不見。

總的來說,是因為現在大廳裡的妓女很少,且都有男人在和她們聊著,她們根本沒空去理會這三個孩子,更何況也輪不到她們理會──這三小還是她們的小主人哩!

羅芙道:「鼻涕蟲,為什麼有許多阿姨都不見了?她們都睡覺了嗎?這些阿姨為什麼要和陌生人有說有笑的,還給他們又抱又親?」

顏羅玉解釋道:「許多阿姨到了晚上都不睡覺的,她們和陌生人在打架,妳別看這些阿姨現在和他們說說笑笑的,等一下也要打架的。」

羅芙道:「是誰打誰呀?」

顏羅玉想了想,道:「好像都是陌生人先打阿姨的,後來阿姨也打他們,究竟是誰打誰,我也弄不清楚,妳們看了就知道。我帶妳們來,就是想讓妳們也看看長大了的男孩和長大了的女孩是怎麼打架的,以後我們也學著打。」

羅紫玫開口道:「那究竟是誰厲害?」

顏羅玉為難了,看看羅芙又看看羅紫玫,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叫痛的都是阿姨,可是,可是好像敗的都是陌生人。唉,我不知怎麼說,還是帶妳們去看看吧!」

「爛芋頭,你真是沒用,連看打架也不知道誰輸誰贏。我告訴你,誰哭了,誰就輸嘛!你和我們打架,天天輸的。」羅芙在顏羅玉背後放炮了,她以為打架誰勝誰敗實在容易分出來。

顏羅玉停住腳步,回頭朝她吼道:「妳知道什麼,大人打架當然和小孩打架不同了,我怎麼能分得出來,死臭豆腐!」

羅芙道:「你敢罵我?我打你!」

她就要和顏羅玉廝打,羅紫玫插在他們中間,阻止道:「我們今晚是來看打架的,不是來打架的,要打明天再打他,反正不打他一天都不舒服,今天已經打過了。」

「也好。」羅芙決定暫時放過顏羅玉,要打他什麼時候都可以的,也不急在這時。

顏羅玉卻不放過她,他道:「除非妳們發誓明天不打我,否則我就不帶妳們去看了。」

羅芙道:「要你帶?我們自己去看。」

「哈!」顏羅玉笑道:「妳去呀!我掉頭就去向娘通風報訊,妳知道娘是不讓我們到這裡來的,妳敢嗎?」

羅芙不敢,羅紫玫道:「好了,我們發誓明天不打你了,你不要告訴娘我們來過這裡。」

「還是三姐知道厲害!」

顏羅玉覺得自己很優勝,他總算也贏了她們一次,而且是不出手就贏了,實在是值得半夜起來撒泡尿慶祝慶祝。


顏羅玉帶著兩姐妹來到一間廂房前,這間廂房的前窗已經有好幾個小洞了,至於是怎麼形成的,很多人都不去追究,這樣舊的木屋,有幾個螞蟻洞是很正常的,顏羅玉也覺得很正常。

他在房前輕聲對兩姐妹道:「要輕一點,不要弄出聲響,讓裡面的人知道,就不好了。」

羅芙輕聲道:「打架也怕被人看到嗎?」

這麼神秘!

顏羅玉朝她一笑,就把臉貼在門上的細縫處往裡看,裡面正上演人世經典的畫面,他看得入迷時,被羅芙拖到一邊。

羅芙依樣照葫蘆地看了一眼,猛的轉頭瞪著顏羅玉,怒色輕聲道:「明天我打死你,小壞蛋!」

說罷,她拉起羅紫玫的小手就跑。

跑出不遠處,聽得羅紫玫道:「四妹,我還沒有看哩,妳為何急著拉我走?」

羅芙道:「三姐,裡面不是好東西,我們不能看的,明天我們揍死爛芋頭,他也不是好東西。」

想不到羅芙小小年紀也懂得這麼多,顏羅玉搖搖小腦袋,他知道明天又要哭一次了,可能哭得比以往還要慘許多,因為羅芙連剛剛立上的誓言也不顧了,可知道她真的恨透了他,不打得他鼻青臉腫才怪哩,但願她們不要再往他的小雞雞處打,他實在不敢領教了。

他再次搖了兩下頭,眼睛轉了轉,又把臉貼在門板上,就又一次著迷了。

驀地,顏羅玉忽感耳根一痛,輕呼一聲,回臉看見蕭路君,他道:「蕭娘,是妳呀!妳不是要睡覺了嗎?」

蕭路君笑道:「我就知道你又在這裡偷看,我是出來找你的,你看這東西也沒用,你還沒成年。你這小鬼,真適合學《男人至寶》,看你小時候就知道你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走吧!陪蕭娘睡覺去。」

顏羅玉讓蕭路君牽著他的小手走著,他道:「蕭娘,為什麼阿姨們會和那些陌生的男人脫了衣服打架?難道說大人打架都是不穿衣服的嗎?是不是不穿衣服打架就特別厲害?」

他仰首看著蕭路君,卻等不到蕭路君的回答,又道:「那我以後和姐姐們打架的時候也脫光衣服,我想定然變得很厲害,一定會打贏她們的。」

蕭路君嘆息,對於顏羅玉的這個問題並不難解釋,問題是即使解釋了,他也不會懂多少,至多也就知道他們是在做男女之事罷了,至於為什麼要做,他是不會懂的。

她道:「阿姨們為了生活,才和陌生人打架的。」

顏羅玉道:「什麼是生活?」

蕭路君為難了,什麼是生活?老實說,她自己也不瞭解,但她還是回答了顏羅玉,「生活就要錢,阿姨們為了錢才和陌生人打架的,只有和陌生人打架,她們才能掙到錢,有了錢,才能好好地生活,你懂嗎?」

你不會懂的,你還是孩子呀!蕭路君心中喟嘆。

顏羅玉卻天真地道:「我懂的,玉兒什麼都懂,有錢才能生活嘛!玉兒長大了也要開一間妓院,讓阿姨們掙多多的錢,好好地生活,玉兒要開一間天下第一大的妓院,蕭娘,妳說好嗎?」

蕭路君撫摸著他的小腦袋,脆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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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09:45

第六章 ∼風生水起∼

自從羅剛死後,玉娘掌管妓院以來,生意還算過得去,八年來,妓院也都無甚大事發生,幾乎可以說是一帆風順的,生活也就平平靜靜的。

或許生命總有它的曲折,人的命運以及事物的運命也不會是直線發展。

顏羅玉已經八歲了,他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得到玉娘和紅珠的疼愛和照顧,當然,更有蕭路君的愛護。

對於他自己的真實身世,他是一點也不知道的,他有時也想想他的親娘到底是誰,是三娘呢,還是二娘?他無從得知答案,因為兩個娘對他都很好,他以為兩個女人都是他的親娘,他也只能想到這麼些兒──他還是個孩子,想不了他意識裡面不存在的東西。

又是一年的春天,是三月。

春天是萬物生長的節令,好的和壞的事物,也許,都會在這個季節裡,一同萌芽、成長、定形。

人的幸福,如果能夠長久,人就不可能有痛苦。

初春的夜,風寒。

顏羅玉在玉娘和紅珠的房裡,他的兩個小姐姐也在。

顏羅玉雖然和她們常常打打鬧鬧,但他和兩個小姐姐的關係卻是極好,真乃越打越親熱。

羅芙任由他把她的拇指含在嘴裡,她知道顏羅玉有這個壞習慣,即使她不給拇指讓他含,他也會含羅紫玫或是他自己的拇指。

玉娘看著,無奈地道:「玉兒,你覺得含拇指很好玩嗎?」

顏羅玉鬆口,道:「二娘,我不知道耶,我只是不知不覺地含了自己的拇指,一看到三姐和四姐的拇指,也想含在嘴裡。妳叫我改,我想改的,可是我改不了。二娘,含手指真的不好嗎?」

羅芙嗔道:「你弄得我滿是口水,當然不好了。」

羅紫玫埋怨道:「有時候還會咬人哩!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他含著含著人家的拇指就睡著了,在睡夢中都會把我咬醒的。」

顏羅玉道:「怪不得每次我醒來,妳都會無緣無故地打我,原來是我在夢裡咬了妳。三姐,為什麼以前妳不說?」

羅紫玫道:「你咬我,我就打你,有什麼好說的!」

羅芙笑道:「是呀!打你是不必先和你打招呼的,你是欠揍的,嘻嘻。」

紅珠道:「玉兒,你快要長大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也該把這不好的習慣改了,你總不能長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拿別人的或是自己的手指來含吧?三娘知道,這是你斷了奶之後養成的習慣,唉,真傷腦筋。」

顏羅玉很聽他兩個娘的話,他道:「好的,三娘,玉兒一定會改的,以後不含手指了。不過,」他將眼睛轉了轉,又道:「有時候沒人在了,偷偷含一下可以嗎?」

羅芙伸出另一隻手,食指一頂他的前額,道:「你就是沒用,要改就改得徹底,還和娘談條件?手指又不好吃的。」

顏羅玉道:「誰說的?臭豆腐的手指是甜的!」

羅芙聽到顏羅玉叫出她的花名時本來想生氣,可是聽了後面那半句就消氣了,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說,我的手指是甜的?」

顏羅玉一本正經地「嗯」了一下,道:「妳要不要也含含?」

「不了,你自己含吧!」羅芙拒絕了顏羅玉的邀請,她是個女孩子,要保持儀態的嘛!怎能學人含手指?

顏羅玉道:「沒品味!」

「你!」羅芙猛的抽出被顏羅玉握著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狠狠地道:「以後不給你含了。」

顏羅玉乞求道:「四姐,給嘛!給嘛!」

羅芙口硬到底,「不給。」

紅珠抱過顏羅玉,道:「玉兒,你剛才不是對三娘說你要改的嗎?怎麼現在又要四姐把手指給你含了,你是不是在騙娘呀?」

顏羅玉的眼睛閃了一下,如同星星在黑的夜的眨,他道:「不是的,三娘,我說要改就一定改,可是,叫我一下子改了,我做不到的,要慢慢改。」

他很滿意自己的解釋,因為他知道在這件事上,兩個娘不會做的像叫他斷奶時那麼絕,他顏羅玉實在是個聰明的小孩。

羅芙道:「瞎扯!」

顏羅玉白了她一眼,道:「又不和妳說,臭豆腐!」

「你又罵人?」羅芙有些惱了。

顏羅玉火上加油道:「罵妳又怎麼樣了?娘在這裡,妳敢打我嗎?哈,臭豆腐,臭豆腐,沒人要的死臭豆腐!」

羅芙忍無可忍,撲過去就把兩個拇指插入他的嘴角,四指扳在他的兩邊臉頰,兩手同時用勁撕扯他的嘴,道:「我撕爛你這壞蛋的嘴,叫你罵人!」

顏羅玉的眼淚就從他的兩個眼角流了出來,紅珠把他們兩人隔開,道:「芙兒,不要打妳弟!」

羅芙不服氣地道:「誰叫他敢罵我?」

顏羅玉罵道:「妳今天打我兩次了,妳說過每天只打一次的,妳沒信用,妳騙人,我不要和妳玩了!」

羅芙扭臉一邊,不理睬他,心想:跟我講信用,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我是女人!女人啊!天生就不講信用,笨蛋!

紅珠安慰顏羅玉道:「玉兒,別哭,娘已經罵了你四姐了,你也不是很痛的,不要哭了。」

顏羅玉果然不哭了,用一雙驚奇的眼睛看著紅珠,道:「三娘,妳怎麼知道玉兒不是很痛的?」

的確不是很痛,三娘是怎麼知道的?他習慣了裝哭,因為每次他被打的時候,只要他一哭,兩姐妹就不會下太重的手,甚至會停手了。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那時就是他哭得越凶,她們就打得越凶,可這種例外很少見。

紅珠想笑卻忍住了,道:「因為娘是神仙,什麼都知道的。」

顏羅玉道:「娘不是神仙,娘就是娘。」

紅珠摸著他的頭殼,笑道:「玉兒說得很對,娘就是娘,永遠都是,玉兒要記得今天說過的話哦!」

顏羅玉拿起手,用袖子擦拭了眼淚,道:「玉兒很聰明的,一定會記住今天的話的。三娘,妳還有什麼要玉兒記住的?」

紅珠道:「以後再說,玉兒雖然聰明,也不要記太多了,會累的嘛!」

羅芙道:「還聰明哩?」

顏羅玉瞪眼道:「妳又來了?」

羅芙剛想說話,聽得門口有人道:「誰又來了,玉兒?」

「蕭娘!」顏羅玉呼喊道。

玉娘看見蕭路君進來,招呼道:「路君,過來坐吧!」

蕭路君搬過一張椅子,在她們的床前坐了,道:「玉兒,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回去睡覺?」

顏羅玉道:「才不晚呢!我還要和娘在一起。蕭娘,妳要睡覺了嗎?」

蕭路君道:「待會就睡。」

玉娘看見蕭路君對她使眼色,道:「路君,什麼事?」

蕭路君的臉色變動了一下,看了看其他人,才朝著玉娘道:「夫人,我們到外面去說吧!」

玉娘知道蕭路君有不方便的事要談,低首看看懷中的羅紫玫,她已經睡著了,想不到她這麼能睡,剛剛還在和顏羅玉吵,眨眼就睡過去了。

玉娘把她放在床上,下床穿了鞋,隨蕭路君出去了。

顏羅玉道:「蕭娘有什麼事要和二娘說,為什麼我們聽不得?」

紅珠雖有些好奇,但她是不怎麼管事的,對於顏羅玉的問話自然不能給他真確的回答,她道:「那是大人間的事,玉兒不要理這麼多。」

顏羅玉心想:是嗎?為什麼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能理?而孩子的事,大人就能管呢?這世界真的不公平!


蕭路君和玉娘當然不會管他公平不公平,也不會知道顏羅玉心中的疑問,她們出得院子來,玉娘便道:「路君,可以說了。」

蕭路君道:「外面有點事發生。不知為何以前我們這裡很少有武林人士來的,可是這幾天,都有一幫武林人到我們妓院。」

玉娘道:「這不是很好嗎?管他什麼人,只要有錢,我們不是照樣做生意?」

蕭路君道:「問題就在於他們事後不給錢,好像是特意來鬧事的。」

玉娘心中一驚,依然裝作無事一樣,平靜地道:「怎麼說?」

蕭路君道:「其實這已經是他們第三天來了。他們一夥總共九人,第一晚來的時候,說做了再給錢。妳知道,我們的女兒一向是收了錢才做的,可是他們持刀佩劍的,她們不敢違抗,就按照他們的說法做,可事後他們拉起褲頭就走了。第二晚,他們把銀子往台上一擺,說什麼昨晚忘了帶錢,今晚連昨晚的賬一併算了,就又找了我們九個姐妹,事後還是拍拍屁股走人。我以為他們得了兩晚的便宜就不會再來的,也怕妳擔心,所以沒有和妳說,只希望他們今晚不要出現了,可是,唉!」

她停頓下來,看到玉娘的臉色不好,那是出自於一個女人的憤怒。

玉娘道:「繼續說。」

蕭路君嘆道:「他們現在在廳裡鬧得厲害,所以我才來找妳。這事,很難辦,報官看來也不管事,這些亡命之徒,我們婦人家惹不起。我在這裡也差不多二十年了,從來沒碰到這種事,也不知怎麼處理。」

玉娘沉默,她其實也不知該怎麼辦,可是她必須出頭處理,因為她是這間妓院的主人,她沉重地踏出第一步,道:「我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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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10:33

第七章 ∼愛的犧牲∼

春風揚萬里的大廳裡,九個男人正摟著十八個女人在調戲,廳裡不見有其他的男人,沒有被他們摟到懷裡的妓女也都躲到別的地方去了。

做妓女的,雖然可以給任何男人操,但那是給錢的前提下,男人才能令她們自動地張開雙腿的,像這種強蠻地要她們服務的,她們從心底討厭,並且鄙視這種男人。

妓女雖說談不上尊嚴,然而她們有她們的原則,也有她們的自尊,這些男人卻連自尊也沒有。

一個男人被一個冰清玉潔的女人鄙視,可能不是男人的恥辱,若連妓女都鄙視他,則這男人或許就該早點投胎了。

奇怪的是,世上也真有這種男人,而且不只一個,這就是人世的可悲。

「請你們放開她們!」玉娘和蕭路君進入大廳,玉娘平靜而有威嚴地向他們提出請求,這顯然是一個弱者對強者提出的要求。

大廳裡傳出一陣陣怪異的笑聲,夾雜著女人的驚呼,九個男人更是著意地抓捏他們懷裡的女人的身體某些部位,其中一個臉面白淨的青年道:「老大,有隻雌豹在向我們吼,你聽到沒有?」

「啊?我看看!」一個衣著黃袍、身材高瘦、鷹勾鼻、臉冷的中年人抬頭看著玉娘,臉上露出一抹陰魅的笑,道:「老九,你說得不錯,的確是一頭雌豹,而且是一頭美麗的雌豹!」

玉娘強壓心中憤怒,緩緩地道:「九位大哥不知怎麼稱呼?如果我們有什麼招待不周,我玉娘向你們道歉,請你們先放開我的女孩兒好嗎?」

不管她心中多憤慨,此刻她也只得示弱,因為她面對的不是一般的嫖客。在她面前的,是一群沒了人性的亡命之徒,她不敢得罪他們,她再強,也終是一個女人。

被稱為老九的青年淫淫地道:「稱呼不敢,我們匪號蜀山九龍,敢問大姐芳名雅號?」

玉娘不避他閃射的目光,道:「玉娘,這裡的老闆!」

另一個矮胖的男人道:「呀!老大,這女人還挺有性格的!」

老大道:「胖頭龍,有性格的女人都很難搞,你還是搞你懷裡的兩個吧!哈哈!」

胖頭龍道:「我哪敢搶老大的美食?」說罷,低頭重重吻了懷裡的妓女,笑個不止。

老大朝玉娘道:「我們蜀山九龍剛出道江湖不久,不懂江湖規矩,請大妹以後多多關照。玉面龍,你向這位大姐介紹一下我們!」

老九道:「這敢情好,我向來喜歡對美人兒介紹自己。美人兒,聽好了,我們大哥叫鷹龍,二哥鐵龍,三哥火龍,四哥肥龍,五哥草龍,六哥雲雀龍,七哥毒龍,八哥水龍,我呢!有個姑娘家喜歡的臉龐,所以就叫做玉面龍,大姐若不嫌,可以直呼玉面弟弟!」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不停地指給玉娘看。

鷹龍道:「我們兄弟九人出道江湖,到達你們此處,本想和妳的女兒多多親熱,誰知她們嫌我們窮。妳知道,男人最怕女人說他窮的,所以我們就不開心了。既然不開心,我們就要尋開心。」

他的臉忽然壓在女人的胸脯上,張開嘴咬住女人的衣服,臉一擺,聽得一聲長長的衣服撕裂聲,他懷中的那個妓女的兩個白奶子就露了出來。

他低首咬住妓女的乳頭使勁地拉扯,聽到妓女的痛呼,他得意地狂笑,然後挑撥地盯著玉娘,「大妹,妳要不要也尋開心?」

九個男人一同狂笑。

羅薇和羅喜兩姐妹從後院進入大廳,剛好看到這一幕,羅薇怒道:「住手,你們這群畜生!」

玉面龍笑道:「又來了兩個嫩貨,嗯,不錯!」

羅薇和羅喜已經長成了大姑娘,若是要在兩女中評個姿色高低,或許是姐姐羅薇好一點,羅薇雖算不上美女,但所謂的十八姑娘一朵花,她有著青春少女的健康和少女特有的那種迷人氣息,不論是什麼樣的女人,在她少女時,多多少少對男人有著特定的吸引力,每個男人都喜歡少女那紅潤的膚色和撫摸她們時那種富於彈性和質感的感覺,以及只有少女才有的處女的羞澀。

可是羅薇不是處女,以蕭路君對女人的熟悉,憑她的常性判斷,她敢斷定羅薇絕不是處女。

玉娘道:「羅薇、羅喜,妳們到後院去,這裡的事由二娘處理!」

她不想讓她們兩姐妹受到傷害,她們雖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也不把她當後娘看,但她對這兩個只比她小十歲八歲的少女,卻是很疼惜。

羅薇道:「這是我爹的心血,我不管誰管?」

「妳,妳!」玉娘氣得一時不知作何言,「妳」了許久之後才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妳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啊?」

玉面龍放開懷裡的兩個妓女,走到羅薇面前,道:「不想走就不要走了,留下來陪爺們快活吧!」

他舉手捏住她的下頷,冷不防被羅薇甩了一記耳光,他提膝就撞在羅薇的小腹,痛得她臉上的肌肉也痙攣,他道:「臭婊子,敢打妳大爺的臉?」

玉面龍跟著搧了羅薇一個耳光,他的臉色才好看了些。

「你這畜生,放開我女兒!」玉娘過去要拉開玉面龍,聽得鷹龍道:「老九,放了她吧!別把她弄壞了。」

玉面龍回臉對鷹龍道:「老大,不會吧!她打我臉,你要我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鷹龍不耐煩地道:「我說放就放,囉嗦什麼!」

玉面龍狠狠地再抓捏了羅薇的下頷,轉身回到他原來的座位,拖摟住那兩個妓女,道:「我們進去,老子要發洩!」

他粗暴地把兩個妓女拖入其中一間廂房,「砰」一聲把門關了。

「很痛嗎?」玉娘走到羅薇面前,看見羅薇受苦的樣子,她的心裡也跟著一起痛。

羅薇的臉已經紅腫,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把彎下來的腰重新挺直,忍住腹中的巨痛,道:「痛不痛是我的事,不用妳裝好心!」

玉娘嘆息,道:「羅薇,聽我一句話,回去吧!在這裡對妳沒有好處,我不想看見妳被他們──唉!」

羅喜過來扶住羅薇,哭咽道:「姐,我們回去吧!我怕!」

「嗯!」羅薇看著自己驚懼失色的妹妹,終於答應了,讓她的妹妹扶著好走入後院。

玉娘看著她們離開,鬆了一口氣,剛想回臉與鷹龍說話,眼睛突地一圓,驚道:「玉兒,你怎麼出來了?回去!」

顏羅玉剛從後門進來,看見二娘在大廳,又見她對他這麼凶,嚇了一跳,慌忙看了看大廳,見有八個陌生的男人正摟著阿姨們動手動嘴,有幾個阿姨已經哭得出淚來了,他道:「二娘,妳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他以前來都不曾撞見玉娘,他就以為他的二娘是不會到大廳來的了,因為她常對他說,前院不好玩,可是,她今晚為何要到這裡來呢?

玉娘皺眉,緩著聲調,道:「玉兒,聽二娘的話,到裡面睡覺去,嗯?」

顏羅玉看著那八個男人,心想:怎麼今晚只有八個?難道是別的阿姨帶另外的陌生人到外面去了?這八個男人好像昨晚也來過的,是的,他記得他們來過,還和蕭娘吵了架。為什麼不見其他的叔叔伯伯?真奇怪。

其實在他來之前,蜀山九龍早就把妓院裡的其他嫖客趕走了,這是顏羅玉不知道的,他也想不到,自然會覺得奇怪了。

玉娘再次道:「玉兒,你不聽二娘的話了?還不回去?」

顏羅玉朝蕭路君傻傻一笑,頭一縮,小小的身影從門欄消失。

蕭路君和玉娘同時呼出一口長氣。

「剛才那黑小子還挺有趣的,昨晚他在門外偷看我鐵龍操娘們,哈哈,哈哈!」八人中那個身著青袍,身量中等,臉部粗獷的男人笑道。

玉娘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蕭路君,見她垂首不敢對視,轉臉對鷹龍道:「言歸正傳,你們九個江湖好漢到這裡來欺負一些婦道人家,到底為何來著?」

鷹龍從女人的胸脯抬起臉,道:「我們是畜生,不是好漢,我們看著這間妓院不順眼,就想來鬧鬧,叫妳們早點關門大吉。不過,我忽然改變了初衷。如果妳能答應我一個條件,也許我會放妳們一條生路。」

玉娘道:「你們敢亂來,我就去報官把你們統統捉了。」

「咦,報官呀!好怕好怕!」一個身材矮小,留著一把山羊鬍子的男人用他的鬍子磨擦著他懷中的女人,道:「小婊子,爽不爽?咳,剛才是哪個娘們說要報官了?是妳吧?真是的,這世界,怎麼女人都這麼蠢,還說要去報官?妳不知道官和匪是一家嗎?嘿,不是我客氣,這做官的呀!比我毒龍還要毒!」

玉娘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官府是很少管他們江湖中事的,如果不是必要,一個做官老爺的,也不會去招惹這些吃江湖飯的,因為怕遭到報復。

鷹龍笑道:「現在妳可以聽聽我開的條件了嗎?」

玉娘心中暗咒,卻不敢形於聲色,依然柔著聲調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太過份了嗎?你們也是有娘生的,做女人本來就苦了,你們連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她們忍受著多大的屈辱出來陪笑、到這裡來賣,就為了那一點點錢,就因為她們的生活除了如此做就不能繼續下去,你們還要這樣對待她們?你們就不能放我以及她們一條生路?我們都是苦命的女人家,不想要各位的同情,但你們至少也該給自己一點良心,你們是娘生的呀!」

肥龍拍手道:「太感人了,太感人了,差點讓我感動得自殺。我說,娘們,妳說這麼些是什麼?道理我們從小就聽,可是越聽越覺得應該把它們統統塞入母豬的屁眼裡。媽的,和我們說大道理?妳以為我們是書獃子吧?一看就知道不是!嘿,各位兄弟,我們像是講道理的人嗎?如果是的話,我娘就不會偷漢子,我屌!」

玉娘咬緊牙關不再言語,她知道她說什麼也沒用,她忽然感到從來沒有過的軟弱和挫折,她好累,從羅剛死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堅強了這麼多年,此刻她只想投入一個強壯男人的胸膛裡大哭一場。

她,很累了。

鷹龍從椅子上站起,向玉娘走過來,往她面前一站,雖是有氣勢,可惜他的身高畢竟不及玉娘,他道:「可以談談我們的條件了吧?」

玉娘道:「說吧!我聽著。」

鷹龍滿意地笑笑,道:「大爺我玩過很多女人,可是從來沒有玩過像妳這般高壯的女人,不知在床上幹起來是何種滋味,啊?」

玉娘壓抑住心中的羞怒,道:「不知道。」

鷹龍道:「我卻很想知道,並且很想試試。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要找一個女人陪我爽一次,而大爺要的女人,就是妳!」

他的手同時舉起來,食指捅在玉娘暴脹的胸脯。

「不准碰我娘!」顏羅玉的清脆而稚嫩的聲音在大廳響起,眾人拿眼看去,他正從後門跑出來。

玉娘和蕭路君同時驚呼道:「玉兒,你不是走了嗎?」

「玉兒沒有走,玉兒躲在後面聽著,如果他們敢欺負娘,玉兒就出來把他們趕跑!」他跑到鷹龍身旁,一雙小手按在鷹龍的大腿處使勁地推。

鷹龍吼道:「小子,離你大爺遠點,老子沒空陪你玩。」

顏羅玉心中雖然害怕,但是他依舊使出了他所有的勁力要把鷹龍推離他的二娘,他道:「你離我娘遠點,你這大壞人!你們統統都離我娘遠點,不准你們欺負二娘!」

鷹龍忍無可忍,右手猛然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到半空中,怒吼道:「小子,是不是要找死?」

顏羅玉被他抓住脖子提將起來,呼吸不暢,臉呈紫青,雙手雙腳亂抓亂踢一通,他心中驚懼,一泡尿就跟著撒了出來,把他自己的整條褲子尿濕了,尿液從他的褲腳流到地上。

八個男人大笑,鷹龍厭惡地道:「小子,我還以為你多能呢!兩下子就怕得撒尿,像你這種沒膽的貨色,長大了也是我們男人的恥辱,乾脆讓老子了結你,好快點投胎去做個娘們,哈哈!」

「放開我的孩子,我答應你!」

玉娘發言的同一時間,蕭路君從身旁舉起一張椅子就要朝鷹龍砸過去,忽感心口一熱,火龍的劍已經從她背後刺穿了她的胸,她慘叫一聲,椅子掉落地上,滾動了兩下,不動了。

蕭路君的胸口噴血如泉,身軀因火龍抽劍的拖力往後直倒。

頃刻,香消玉殞。

「早該如此了!」鷹龍隨手把顏羅玉甩出一邊,舉手去摸玉娘的臉。

玉娘舉手一擋,走偏幾步跪了下來,摟著蕭路君的屍身,痛哭道:「路君!」

顏羅玉從地上爬起來,一直爬到蕭路君身上,此時淚水已經爬滿了他那紅黑的小臉龐,他使勁地搖著蕭路君,哭喊道:「蕭娘,妳起來呀!蕭娘,妳睜開眼睛,看看玉兒!二娘,蕭娘流了很多血,很多血,血!蕭娘不和玉兒說話了,她為什麼不回答玉兒?蕭娘一定是不喜歡玉兒哭,玉兒不哭,不會哭的!」

他突然起身朝火龍奔去,火龍來不及轉身就被他咬住了右手,運勁一擺,把顏羅玉的小身軀震拋出一旁,提劍上去就欲刺。

玉娘狂喊道:「不要!」

放開蕭路君的屍身,玉娘就撲到顏羅玉的身上,火龍的劍到達她背部時停了下來。

鷹龍道:「老三,你還是這麼大的火氣,別傷著我要的女人!」

火龍收劍,笑道:「老大,我傷誰,也不會傷你的心肝!」

鷹龍道:「老三,說話要斯文一點,什麼心肝?是婊子,一個有點味道的婊子,等著老子騎的婊子,哈哈!咳,婆姨,別再拖拖沓沓,老子沒耐心等妳,如果不想妳懷中的小子夭折的話,就趕快脫光衣服在床上等妳大爺!媽的,老子今晚要操妳個夠!」

玉娘擦了擦顏羅玉的眼淚,撫摸著他的頭殼,輕聲道:「玉兒,別哭!娘要和那個惡人進房裡一會,你在外面照顧蕭娘,嗯?」

「嗯!」顏羅玉應了一聲,看著玉娘跟鷹龍進了廂房。

其他的七人也都各摟著兩個妓女進入了廂房,大廳裡只有眼淚未乾的顏羅玉和蕭路君那漸冷的軀體。

顏羅玉忍著周身的痛,再次爬到蕭路君屍身旁,凝視著蕭路君血淋淋的胸口,小手按在她的心口上,道:「蕭娘,妳說妳喜歡玉兒撫摸妳的奶,玉兒在摸著哩!蕭娘,妳醒來好嗎?」

蕭路君沒有醒來,更沒有回答他,她已經永遠不會醒來了,顏羅玉也永遠不會再聽到那一句──玉兒,你要摸蕭娘的奶吧!蕭娘也挺喜歡給你的小手兒撫摸著哩,來吧!孩子,趁它還沒有老化,讓它告訴你,女人最自豪的地方就是她那偉大的乳房。

也許蕭路君錯了,女人最自豪的地方應該是富於犧牲的偉大母性;也許她也對了,女人的乳房就是母性的象徵。

顏羅玉聽不懂蕭路君的話,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懂話中的意思,但他知道,他的蕭娘是不會醒來的了,也不會再摟著他,讓他的小手兒滑入她的衣服揉著她的奶,然後輕柔地說出那一句話兒來。這一切,不會了,再也不會了,疼愛他的蕭娘已經睡著了。

他靜靜地守著她,靜靜地看著,彷彿要把她此時的一切深印在腦海裡,許久許久,他道:「蕭娘,妳很疼嗎?妳疼的,妳不哭哩,可是,可是玉兒知道妳很疼的,妳就是不哭,玉兒以後也不哭了,就哭這一次,蕭娘!」

顏羅玉伏在蕭路君身上痛哭了一回,然後站起來走向玉娘和鷹龍所在的廂房,從門縫裡看見鷹龍白白的屁股在他二娘的雙腿間不停地挺動,他把拇指放到口中一咬,咬入血肉裡,沒有喊痛,就這麼地又掉頭回來,跪在蕭路君身旁,靜靜地守著這個為他而死的女人──一個妓女!

年幼的他,就這麼地守著她──她是他的娘!

他沒有了眼淚,他那雙黑亮的眼睛逼射著火焰似的光芒。

時間在他的跪守中,一點一滴地流逝,蜀山九龍離去的時候,從他身後、面前狂笑著走過,他也不覺,只是保持著一個恆久的姿勢,就那麼默默地跪著。

一聲輕泣在從他身後傳來,他小小的身軀凜然一震,回首投入跪在他後面的玉娘的懷抱。

他的小手擦去玉娘臉上的淚,梳理著她那凌亂的髮,用他清脆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道:「娘,我記住他們了,妳──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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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10:57

第八章 ∼重操舊業∼

大海的洶湧一旦停止,海面總有一段時間呈現它的平靜。

妓院經過蜀山九龍這一劫,妓女們都心神不定,有的已經離去,流動性的妓女也都往別的地方謀生,她們看到這間妓院的脆弱性,幾乎是不堪一擊。只有十四個妓女留了下來,她們多少對春風揚萬里有些感情,或許是對玉娘感到一種由衷的敬佩──玉娘也就一介弱女子,然而她畢竟得到了妓女們的尊敬,她以她的弱,成就了她的強。

玉娘還是像以前一樣,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她是一個婦人,並不是一個少女,被鷹龍的強逼,雖是她一生中的恥辱,可是她事後就把它埋入了心底。

女人忍辱負重的本領,向來都是很強的。

對於一個曾有過三個男人並且有孩子的婦人來說,一個男人的強行進入或用其他不正當的方式進入,並不會讓她傷感多久,只是在當時,她的羞愧和憤恨也的確覆蓋了她所有的感情──除了愛以外。

紅珠和羅芙、羅紫玫兩姐妹並不知道已經發生過的這件事,只是確切地知道蕭路君已經死了。紅珠為此大哭了一場,兩姐妹也跟著流了一些懵懂的眼淚。綠翠瞭解到一些眉目,然而她一句話也不吭,只是默默地流淚──為蕭路君,也是為了她自己。

辦完蕭路君的喪事,生活從表面上來看,又回復了原來的樣子,似乎並沒什麼改變,可也總是有所改變了。

很長的一段時間,顏羅玉都不大言語,也就沒有和兩姐妹打架,他把自己困在房裡,她們找他玩,他也不答理。

基於孩童的本性,他漸漸地遺忘,或許是要把悲痛的事情深藏,不知不覺地選擇了沉默,不願再提也不敢再想。

孩子對於苦痛,有種無法解釋的適應能力,就因為他們的單純,所以不會長久地思緒任何一件事,他們只對眼前的新生事物發自內心深切的體會和情感,所以就能很快地遺忘了曾發生的很多事,快樂的,或痛苦的。

但有一件事,顏羅玉是不敢忘的,那就是繼續修煉《男人至寶》,這是蕭娘教給他的,也是蕭娘留給他的最後的唯一的禮物。蕭娘曾說,練好這個,以後能夠打敗女人,既然連女人都能打敗,當然也能夠打敗男人,他總是這麼天真地想。

半年以後,顏羅玉幾乎又回復了他原來的樣子──除了一點,那就是哭。他依然天天和兩姐妹打鬧,可是不管兩姐妹怎麼打他,他多痛,也沒有再哭過一聲,哪怕是痛得眼淚滲出,他也是用袖子擦擦眼淚,然後朝兩姐妹勉強一笑。

兩姐妹越打他,她們的心中越不是味兒:打他不哭,那還有什麼勁?

人類有種天性,那就是強者對弱者的征服,強者不但要徹底打敗弱者,與此同時,作為一個強者,他總是希望看到弱者對他示弱,如果弱者在任何情況下都不用行動和言語來向他示弱,哪怕他把弱者徹底地毀滅,作為強者的他也不會得到滿足。

兩姐妹在顏羅玉面前,無疑是屬於強者,雖然三小的年齡相仿,可是女性的提前發育,讓她們在身體上和力氣上都優越於顏羅玉。又因羅紫玫遺傳了她母親的基因,她就整整比顏羅玉高出一個頭。而羅芙雖是與顏羅玉同高,但她在提升她母親遺傳給她的美麗的同時,也提升了她母親柔弱的性情,提升的結果就是,她一點也不柔弱,反而是火辣辣的強,和顏羅玉打起架來,羅紫玫也沒有她的狠勁和蠻勁。

顏羅玉是打不贏她們,不過也不在她們面前哭了,這當然令她們覺得沒勁,漸漸地也就很少和他打了,也許是因為漸漸地長大了,也許是因為再打也沒甚意思,只有在顏羅玉惹到她們的情況下,她們才會狠狠地合夥揍他一頓,以解恨。

顏羅玉又特別喜歡惹他的兩個小姐姐,所以被打,還是常有的。

這在孩子,是生活的重要成份。

所有的孩子,幾乎是在玩耍打鬧中長大的。

玉娘見到顏羅玉回復了原來的樣子,從心底感到欣慰,她不想讓他的童年就從蕭路君那件事開始蒙上陰影。那段時日,她看著顏羅玉鬱鬱不歡的樣子,她的心比被鷹龍強壓在床上時還要痛,她也為此哭過,這在紅珠是知道的,紅珠也就陪著她落淚,問她:玉兒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玉娘只說,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他還是孩子,會很快忘記的。

可是,顏羅玉真的會把半年前發生的一切忘記嗎?

從表面上,他現在的確是忘記了,他只是個天真的孩子。

紅珠也就不再追問半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事。

玉娘便安心地繼續打理妓院,沒有了蕭娘的幫忙,她比以前辛苦了許多,妓院的大事小事都得她去處理,孩子都是紅珠和綠翠帶的。

如此,日子在平淡中混過。


又是一年的中秋,和往年不一樣的是蕭路君已經不在了,羅薇、羅喜兩姐妹也不出來與她們同聚一桌,賞秋的月,照著的院子裡只有六條影子。

紅珠嘆道:「到現在才覺得以前的人都錯了,月圓並不是人團圓的時候,其實應該是這樣的,所有的月圓都照著人的離別,每一輪月亮都見證著人們消逝的足跡。」

玉娘嘆息,忽笑道:「紅珠,如果不是我瞭解妳,我還以為妳是有錢人家出來的會吟詩作對的千金小姐哩!嗯,妳說這話,是有些道理。」

綠翠道:「三夫人說得很對的,綠翠已經記不起爹娘的樣子了,我是九歲的時候被賣出去,我的乾爹奪去我的初夜之後就把我賣到了這裡,我已經記不起和家人過的中秋了,離別得太久,所有的事都會忘記的吧?」

羅芙道:「二娘,什麼是離別呀?是不是像蕭娘一樣到了很遠的地方去,不會回來?可是蕭娘明明是被他們埋到土裡的……」

她曾聽玉娘說過蕭路君是到很遙遠的地方去了,她卻明眼看著不是這樣的,所以就把不懂的問題擺上了台面。

玉娘有些後悔不和她說實話,雖說她現在不懂,但她總有一天會懂的,也許很快就懂得世間的一切了,那時,她會不會認為二娘是故意說謊騙她呢?

紅珠道:「芙兒,那是因為蕭娘睡著了,人睡著了,就能到很遠的地方去了,芙兒睡夢的時候不是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嗎?」

羅芙道:「是這樣嗎?可是,蕭娘睡了這麼久,為什麼還不醒?芙兒可沒有這麼懶睡的,蕭娘是個喜歡賴床的人哩,不好啦!」

玉娘、紅珠、綠翠無言,羅紫玫又在她母親的懷裡睡著了,顏羅玉從碟裡取出一只月餅,大口大口地咬著。

玉娘道:「玉兒,現在還不到吃月餅的時候,要先給月亮爺爺吃了,我們才能吃的,你怎麼就吃了?」

顏羅玉道:「蕭娘說過,玉兒要多吃月餅才能長大的,玉兒要快點長大,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玉娘眼神一黯,嘆道:「好吧!你要吃就吃,別噎著了。」

她知道此刻的顏羅玉又記起了蕭路君的死,那是不能忘記的,只能是在他幼小的心靈無意地沉埋著,一旦碰觸,所有慘痛的記憶,立即復甦。

有些事,有些人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玉娘撫摩著羅紫玫的黑髮,抬頭望月,又是輕嘆。

紅珠懷裡的羅芙朝顏羅玉做了個鬼臉,道:「貪吃!」

顏羅玉不敢看她,埋首吃他的月餅,兩滴淚悄然滑動,落在他兩手捧著的月餅上,他一口把含有淚水的月餅咬在嘴裡。

綠翠看了玉娘好一會,道:「二夫人,綠翠有件事要和妳說。」

玉娘道:「說吧!綠翠,什麼事?」

綠翠道:「我想,我想到外面去。」

紅珠驚道:「綠翠,妳要離開我們?」

「不,不是的。」綠翠連忙解釋:「我說的是妓院。」

紅珠更是大驚,道:「綠翠,妳是說,妳還要到前院去做?」

綠翠垂首道:「嗯。」

紅珠道:「這不行,我們怎麼能讓妳再去陪那些臭男人?說什麼也行,我不准!」

「可是──」

「沒有可是,妳不用說了。」紅珠斷然截住綠翠未曾說出口的理由,她不需要知道任何理由,她只知道不能再讓綠翠掉入火坑。

綠翠不言語了。

玉娘道:「綠翠,妳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圈子裡跳出來,為何又要跳進去?」

綠翠看了一眼紅珠,轉臉對玉娘道:「我知道夫人的苦處,也知道妓院近來的生意不大好,而且姐妹們也走了許多,我想幫幫夫人。」

玉娘道:「妳這麼年輕,又不大懂得人情世故,妳能幫我打理妓院嗎?」

綠翠道:「打理妓院是綠翠能力不及的,綠翠雖然什麼也不懂,但綠翠一副年輕美好的身體,以及擁有一些還算入得眼的姿色,綠翠如果到前院去,生意或許會好些也說不定。」

紅珠斷然道:「不管什麼,我說不准就是不准!」

玉娘也道:「綠翠,找個好人家嫁了,別想這些事,如果妓院實在支撐不下去了,我會置幾畝田地過活,妳雖是羅剛買來的,但羅剛已經去了這麼多年,我們從來都是把妳當姐妹看待,妳要到前院去,我們也會心疼妳的,知道嗎?」

綠翠自嘲地笑道:「像我這樣的女人,還能找到個好人家嗎?綠翠想也不敢想的,哪怕嫁出去之前,他不知道我的事,久了他也會知道的。男人是什麼東西,我綠翠會不懂?他們可以大大方方地嫖妓,可是讓他們娶一個妓女作正室,打死他們都不願。男人都是愛面子的人,他不能夠讓別人說他的老婆是妓女的,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恥辱。如果去當富人老爺的小妾,倒不如一輩子在夫人身邊來得好。」

紅珠道:「那妳就留在我們身邊,也不用到前院去呀!」

綠翠嘆道:「我懂得兩位夫人對綠翠好,就因為如此,綠翠更要為夫人們做點事兒,而綠翠所能做的,也只是這樣。」

玉娘道:「真的要?」

「是的。」綠翠堅定地答道:「我已經想過了,想得很明白,我曾經是那樣,也就不怕再回到過去的樣子,或許我生來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她的言語中,多少有些哀怨。

紅珠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妳一定要這麼做?」

綠翠幽然道:「因為夫人對綠翠好。」

玉娘睜大雙眼盯著她,道:「就這麼簡單?」

綠翠道:「沒遇到夫人之前,從來沒有人對綠翠真正好過,對於綠翠來說,有人對綠翠給予一種真心的愛惜,已經是很不簡單的事了。」

玉娘放軟了口氣,道:「妳不後悔?」

綠翠道:「後悔,那是將來的事,我只知道現在我必須這麼做。是的,後悔?我這一生,要後悔的事,太多了,我真後悔來到這世上,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選擇不要出生,可是我沒得選擇,我還是後悔了。為這事,將來若我後悔,也終究是我綠翠選擇的,要後悔,總也是自己種下的因了。其實後悔不後悔,對於一個妓女來說,並不具有多大的意義,怎麼說,她都是一個曾向任何男人張開雙腿賣過的女人呀!」

三個女人開始沉默,在沉默中,玉娘朝綠翠點了點頭。

一個作姐姐的,對即將準備犧牲的妹妹的──很沉重的一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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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11:22

第九章 ∼風雨之前∼

事情就這樣一件接一件地過去,生活在平靜中,重複著。

人們在平靜中,往往對生活本身沒有多少思考,生活也多少會變得遲鈍乃至在某種意義上的停滯,只是有一點是必須提醒的,太久的平靜,往往覆蓋著太多的動的因素,在平靜的海的表面下,總是醞釀著人們未知的洶湧波濤。

顏羅玉已經十一歲,很多以前他不大懂的事,如今他已漸漸地明白,兩姐妹已經不大和他打架了,她們都到了發育成長期,就連羅芙的個子也比顏羅玉高出許多,她們要學習著怎麼邁入少女時代了。

少女,一個象徵著女性最美好的動感的名詞,她向人們展示著她的青春、活力,只要是女性,無論是老的還是小的,都夢想長駐在少女時代,紮著麻花辮的小女孩從小就夢想著少女時代的到來,拄著枴杖的老奶奶有時也會靜靜地回想她們的少女時代,並且希望她們臉上的皺紋在一朝醒來之後會在鏡子中消失。

這就是少女,男女老少都夢想著的,有著她恆久的迷惑力和不變的讚頌性的──上帝的傑作。

羅芙和羅紫玫正是在向她們的少女時代進軍,她們要學習少女應有的潔淨、羞澀、矜持,她們絕不能再對顏羅玉大打出手了,那樣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實在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雖然打架讓她們覺得自己不輸於男孩,但打架有失作為一個女孩子的儀態,她們終於也懂得原來女孩子是要很注重自己的儀態,哪怕是一顰一笑,也要讓人覺得像個女孩子才行。

對於這些,羅紫玫就很能做到,羅芙卻總是不知不覺地失了她的儀態,她有時還是要和顏羅玉廝打在一起,這就使得她在事後總是問自己:為什麼剛才會那麼衝動?

羅薇是這個家庭裡最不合群的一個,她不承認她的兩個後娘,也不服從她們,她向來都不怎麼愛理會人,也不喜歡別人管她的事,她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可是玉娘每每和她說起這事,她就說我的事不用妳操心、要找男人我自己會找,玉娘也就由得她。

相對來說,羅喜比羅薇要好,她還時常喊玉娘和紅珠作二娘、三娘,顏羅玉叫她作二姐的時候,她也會應,她已經十九歲了,是個本性善良的女孩,一年前,她就跟著玉娘,幫忙玉娘打理妓院的大小事務。

妓院經過兩年多,生意也比以前好了些,玉娘忙不過來,她主動提議要幫忙,玉娘也就同意讓她跟著學習,也好有個幫手。


初秋的風,來得有些悶熱。

羅喜從外面走入玉娘和紅珠的房裡,道:「二娘,前院來了個道士。」

妓院裡進來了個道士或和尚之類的確夠稀奇,玉娘卻臉不改色地道:「是男人就行了,妳急什麼?」

羅喜知道玉娘會錯意了,她道:「不是的,二娘,他指名要見妳。」

玉娘心中暗驚,道:「是嗎?她有和妳說要見我是為何事嗎?」

羅喜道:「我沒問,我見他神神秘秘的,好像真有什麼事,就叫他在廳裡等著,我就進來了。」

紅珠埋怨道:「羅喜,妳應該問問他什麼來頭,就妳粗心!」

玉娘笑道:「紅珠,別說羅喜,她還是個小女孩,很多事不懂是理之所在,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下床穿好鞋,牽住羅喜的手,「走吧!讓我們去看看這個到妓院來的道士有什麼搞頭,但願不是壞的。」

羅喜道:「應該不是什麼壞事,他的來意不凶,只是有點神秘兮兮的,很有禮貌,人看起來也挺和善的。」

「這樣就好。」


玉娘真怕三年前的突發之事又重演,她和羅喜進入前院大廳,廳裡的其他男客身邊都有妓女的陪伴,不見綠翠在,那個中年道士也坐在大廳裡,就他沒有妓女的陪同。

中年道士閉目打坐在椅子上,玉娘一進來,他就睜開了雙眼。

待玉娘和羅喜走近,他就向她們打招呼道:「兩位女菩薩,請坐,貧道等候多時矣!」

玉娘坐下,善意地笑笑,道:「不知道長到此有何指教?」

道士道:「貧道法號道虛,指教不敢,只是剛才貧道路過此地時,覺得此地陰氣極重,我原以為此是女流之地,陰氣重些本無可厚非,可是仔細一推算,發覺並非如此簡單。」

玉娘聽了,心中也緊張起來,道:「請道長指點。」

道虛故作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後才對玉娘道:「此地說話不方便,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玉娘道:「我們到裡面去說吧!」

說罷,她讓羅喜繼續照看妓院,她就起身邀請道虛進入後院。


三個孩子都睡了,玉娘便和道虛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她道:「道長,你請說吧!」

道虛道:「貧道先問菩薩,妳家裡是否有個生於陰曆七月十四的孩子?」

玉娘道:「是的,道長如何得知?」

「貧道是學法的,當然能夠推算一二。」道虛接著又舉起左手作了個推算的手勢,口中喃喃有語,玉娘卻不知他呢喃的是些什麼,只聽他又道:「這個孩子是個男孩,他其實並不是妳所生,據我的推算,他一出世便失去了母親,而他的父親也沒有個確切的形象,很模糊。我想,這孩子應該也沒見過他的父親,或許根本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是不是這樣?」

玉娘心中的震驚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面前這個道士就好像看著顏羅玉長大似的知道顏羅玉的身世,而顏羅玉確是出生在鬼節,可是這跟此宅的陰氣又有何相干?

她道:「道長的神算真高明。」

「混口飯吃而已。」道虛被玉娘一讚,果然有些仙風道骨了──真真飄飄然也!

玉娘一笑,道:「道長說的陰氣,與這孩子有關?」

道虛臉色一正,道:「是的,這孩子出世那晚,正值萬鬼出動,集萬股陰氣──也就是地獄之氣──於一身,所以他命犯陰煞,所有與他接近的人,都會受到他的牽累,而奔向地獄的方向,他就如同閻羅王派出的招魂使者,在陽間,他就代表閻羅王,也即是陽界的閻羅王,與他接近的人都會一個個地死去。」

玉娘驚道:「玉兒怎麼會是閻羅王?他是個很好的孩子,道長,會不會是你算錯了?」

道虛道:「貧道雖然法力不能登大家,這一點點我還是錯不了的。」

玉娘爭辯道:「可是這孩子一直以來都沒有害過什麼人呀!他還是個小孩子,怎麼會去害人,更不用說是勾魂使者。道長,你不覺得你是一派胡言嗎?」

道虛合掌道:「南無佛量!或許是因為這裡是妓院,陰氣本來就重,與他本身的陰氣融合在一起,所以許多年來都相安無事,但是隨著他漸漸長大,他天性的陽氣就會提升,與他體內的陰氣發生衝突,地獄之晦氣就會散發出體內,禍及周邊的人了。據我推算得知,他在出生當晚就已經讓兩個人丟了性命,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妳的丈夫。」

玉娘道:「不要說了,他的母親是死於難產,我的老爺是死於腦血管爆裂,根本與他無關,道長為何一定要往他身上推?」

道虛嘆道:「貧道只是說事實。」

玉娘哂道:「你的事實,也不過是你的推算罷了。」

道虛無奈,繼續道:「和他在一起的人都會受到他的牽連,都會沾上他的晦氣。如果我推算沒錯的話,三年前你們這裡發生了一件大事,妳被人污辱了,而與他時常接觸的一個女人,也是在三年前的那晚死了,這其實歸根結底都是他命犯陰煞之過。信與不信,在於妳,貧道只是路過順便提醒於妳,這裡在不久的將來,會有大事發生,也許是妳一生中不願見到的慘事。」

玉娘心裡也開始忐忑不安,她道:「什麼樣的慘事,道長能言一二嗎?」

道虛道:「會有許多人失去性命。」

玉娘沉默了,雖說她不信顏羅玉會是閻羅王派出來的勾魂使者之說,但是,道虛說的話也不是一派胡言,由此看來他是有一定道行的,那麼他的預言就有一定的可信度,她不敢輕信,也不願信,卻也不得不信。

所有的迷信都是因為某種言說擊中人的心靈深處埋藏的脆弱因子才能實現它迷惑的功效,道虛對顏羅玉的身世推算出來的真實性,剛好打開了通向玉娘的心靈之門,使得心靈因為外界的入侵而變得有些迷茫。

她道:「有解救的方法嗎?」

寧可信其有!

道虛又打了個道號,才道:「解救的方法,就是讓他永遠離開妳們。」

玉娘痛苦地道:「你是說讓玉兒離開我們?」

「不!」道虛道:「讓他永遠離開,就是讓他回到他原來的世界──地獄!」

玉娘眼瞪得老大,指著道虛喊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請你出去,這裡不需要你的妖言惑眾,送客!」

「妳總有一天會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的!」道虛重重地撂下一句,然後自行按原路返回去了,很快地就從玉娘的視線消失。

他來的突然,去的茫然。

但他的話,對於玉娘來說,比他的到來更突然,更令她茫然。

「玉姐,妳相信他說的話嗎?」

紅珠的聲音從玉娘身後響起,她轉身道:「妳什麼時候來的?」

紅珠道:「你們剛來一會,我就知道了,那個道士說的一切,我都聽到了,玉兒真的是他說的那樣嗎?妳知道的,玉兒是很可愛的。」

玉娘道:「是的,玉兒是可愛的,可是,唉!」

她不接著說下去了,只是凝視著面前的紅珠,和紅珠相對無言,最終嘆出一口氣,拉得空氣也變長了,道:「不管玉兒怎麼樣,他總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不能傷害他,也許那個道士說的都是胡言,玉兒是個好孩子。紅珠,妳回去睡吧!我要到前院去看看。」

紅珠看著她離去,轉身入了房,躺到床上,卻無法入睡。

失眠的夜,總有它不安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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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09-8-16 13:12:02

第十章 ∼神的保佑∼

春風揚萬里所在的縣,有一個庵,叫神靈庵。

按照留下來的傳說,這個庵,曾經有神降臨過,所以神靈庵就成了這個縣一道亮麗的風景,人們都相信神靈庵真的有神的照應,他們爭相往神靈庵求神的保佑,聽說,似乎也很靈驗。

不管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人的心中若果有鬼的存在,那麼神,在人的靈魂裡,也是一種相應的慰藉。

自從道虛的一席話後,玉娘始終都放不下心,她和紅珠思謀著什麼時候也到神靈庵一趟,好為全家祈福,也希望借此把道虛口中所說的顏羅玉的地獄之氣消除。

可是玉娘要打理的事太多,一直抽不出時間來,直到道虛走後的第七天,玉娘才決定前往神靈庵,她本來只想帶上顏羅玉一個也就夠了,羅紫玫卻纏著也要跟來,玉娘也就答應了。

「二娘,芙兒也要去!」羅芙見顏羅玉和羅紫玫都出去了,只自己一個人在家,可能會很悶,也就向玉娘提議是否能讓她同去。

玉娘剛要說話,紅珠已經開口:「芙兒不要去了,妳二娘是有事要辦,妳們去多人了,會礙手礙腳,二娘不好辦事的。」

綠翠也道:「待會我帶芙兒到街上買點胭脂,妳說好嗎?」

羅芙道:「好吧!其實庵裡也不好玩,我們還是到街上玩好了。三姐,妳回來後,就到街上找我呀!」

羅紫玫道:「嗯,妳記得買支木梳給我,我的那個昨晚被玉弟弄斷了。」

羅芙道:「我記住啦,妳放心,我一定會買一支漂亮的給妳的。」

玉娘道:「我們出去了。」

她對紅珠笑笑,牽著顏羅玉和羅紫玫出了門。


從春風揚萬里到神靈庵,玉娘他們要走兩個時辰的路,羅紫玫真後悔跟來,她走得雙腳都累了。

到達神靈庵,玉娘果真看到有許多人來這裡燒香拜佛。

傳說有神的地方,總是香火鼎盛。

神靈庵不大,正符合了「廟不在大,有神則靈」,因此神靈庵就有了一座神,且是獨一無二的一尊,是觀音菩薩,泥作的,擺在正堂。

看不出有什麼稀奇,顏羅玉倒是看到這泥菩薩有許多殘缺,他當然不會想到,這是由於一些求神的人偷偷地刮去的,因為在他們心中,從這尊泥菩薩身上刮下來的泥沙就是神土,拿回去放在家裡會有很大的好處,也許運氣和福氣就會隨著神土的到來而降臨了。

顏羅玉道:「三姐,這菩薩像妳哩!」

羅紫玫道:「才不像,我哪有它那麼醜?」

顏羅玉笑道:「菩薩像豬一樣笨的嘛!」

求神的人都狠眼瞪著這個出言冒犯了他們心中神明的小孩子,玉娘叱道:「玉兒,住口,菩薩會聽見的,你怎麼能說菩薩笨?」

羅紫玫道:「娘,罵他,再罵他,他又叫我做豬豬了,他指桑罵槐,他混蛋!」

玉娘道:「你們兩個別在菩薩面前吵,我們今天來,是求菩薩保佑的,不是來讓菩薩看你們吵架的。嗯,知道沒有?」

羅紫玫和顏羅玉同聲道:「娘,知道了。」

顏羅玉把嘴湊到羅紫玫耳邊,輕聲道:「豬豬,妳說得不錯,菩薩真的很醜,豬豬雖然笨,可是很好看哩!」

羅紫玫一推他,他就笑嘻嘻地閃開了,羅紫玫道:「我不和你說。」

顏羅玉道:「二娘,我們拜神吧!拜了神,我們還要回去找四姐玩的。」

玉娘把供品放到神桌上,點燃香燭插在神壇裡,讓孩子們和她一起跪了下來,她也就合掌祈求,口中喃喃有語。兩姐弟卻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眼睛在滴溜溜地轉,彷彿要看看他們的娘是否真能把菩薩請出來。

顏羅玉小聲對身邊的羅紫玫道:「三姐,妳說,娘會把菩薩請出來嗎?」

羅紫玫道:「應該會吧!娘是好人,如果菩薩也是好人的話,她應該會出來幫娘。」

顏羅玉道:「我覺得不會,因為菩薩不是人,『它』怎麼幫人?」

羅紫玫不服氣地道:「菩薩怎麼不是人了?」

她一激動,聲量也就跟著提高,她旁邊的人聽見了,都用一種警告的眼神來對付她,她就垂下臉來,心兒緊張地亂跳。

顏羅玉再次小聲地道:「因為菩薩不會生氣,也不會痛,更不會哭,人是會痛、會哭、會笑、會生氣的。而且菩薩也不吃飯,不吃飯還能是人嗎?嗯,豬豬,妳吃飯吧?」

羅紫玫說不過他,只好又重複地道:「我不和你說了!」

顏羅玉頭一擺,道:「不和我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的?」

「你!」羅紫玫氣得擂了他一拳。

玉娘道:「玉兒、紫玫!」

兩小不敢亂動了,相互用眼睛廝殺著。

玉娘暗嘆:神啊!求您賜福於我們,救救這孩子!您看看,在您面前的這個孩子,他一出生就沒有了爹娘,他更不知道他真正的爹娘是誰。可是他是這麼的可愛,他天真活潑,他依然笑得燦爛,可是為什麼有人說他是閻羅王派來的招魂使者?他會給我們帶來災嗎?會嗎?您是神,您定然知道的,求您告訴我吧!不然,今晚您托個夢給我,告訴我,這孩子不會給我們帶來災難的,不會的,是吧?如果真的有什麼災難,也請菩薩幫忙照看點兒,把所有的妖魔鬼怪全部趕走,我玉娘會天天來燒神拜祭您的,只要您保佑我們一家平平安安,我玉娘今天來不求財也不求其他的什麼,就只求這一點,如果您真的有靈在天,就請答應我這苦命女人的這個小小的要求,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玉娘求了佛,便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道:「孩子,我們去求一支籤!」

顏羅玉道:「二娘,什麼是求籤?拜完菩薩就得求籤嗎?」

玉娘道:「是的,待會你就知道了,我們過去。」


他們往右邊走去,那裡擺有一張桌,桌上有一筒竹籤,就是所謂的神籤了。

桌前正坐著一位中年道姑,她看見玉娘他們向她走來,便道:「施主,要求一支籤嗎?」

玉娘道:「是的,仙姑!」

道姑便把竹筒遞給玉娘,道:「施主,請!」

玉娘接過竹筒,閉上雙眼,開始把手中的竹筒搖甩著,不多久,就有一支竹籤掉落地上,她彎腰撿了起來,雙手捧著遞給面前的尼姑,道:「仙姑,妳請看看!」

道姑笑著接過籤,道:「不知施主求的是什麼?」

玉娘道:「我求一家平安。」

道姑把竹籤放到眼前,仔細地看了許久,忽然臉色大變。

玉娘看得心中大驚,慌問道:「仙姑,這籤,怎麼了?」

道姑沉著臉道:「施主,妳是希望我照籤直說,還是──」

玉娘打斷她道:「仙姑,不妨直說。」

道姑道:「這籤顯示你們即將有兇惡兆,且是血腥之兆!」

玉娘驚道:「仙姑,妳沒看錯?」

道姑道:「我每日不知給多少施主占卜,這籤我是不會看錯的。」

玉娘一時無措,好一會才道:「這凶兆在什麼時候來臨?」

道姑深思道:「按籤所顯示出來的,應該是今日。」

玉娘驚喊道:「今日?怎麼會?」

道姑道:「會不會那是天定的,我只是按籤來說,施主若不信,我也無法。」

玉娘平定了一下情緒,道:「仙姑可有解救的方法?」

道姑道:「這是極凶之兆,我也不能肯定是否能夠解除,這樣吧!施主,我給你們幾道符,妳讓妳的家人隨時帶著,或許對你們有些用,我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

她似乎也很無奈,因為她枉被人稱為仙姑,卻無法替別人解除苦難。

玉娘沒了主意,道:「那就請仙姑賜符吧!」

道姑問道:「你們家總共幾口人?」

玉娘道:「八口。」

道姑打開桌子的抽屜,取出八個折成了三角形的神符,道:「這樣吧!我就給妳八道符,妳回去讓妳的家人都帶著,願它們幫你們消災解難,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謝謝仙姑。」玉娘接過神符,交了香油錢,先讓顏羅玉和羅紫玫把符帶上了,領著他們出得庵門,忽感心中大悶,彷彿有什麼令她突然感到難受,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玉娘想起剛才那道姑說的話,難道今日真的會有事發生?

她把其中一道符合在手中,嘴裡喃喃道:「求菩薩保佑。」

玉娘牽著兩小,腳下加快,不敢再多停留。

她隱約覺得家中有事發生,這是來自一個女人的直覺,很不好的直覺!

神,真的能保佑她嗎?
引言 使用道具
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13:01

第十一章 ∼天降人禍∼

玉娘回到春風揚萬里,看見院子裡很安靜,心中略安了些,她領著顏羅玉和羅紫玫從側門進入後院,不見有人,就又進入房間,紅珠正在熟睡,原來家中無事發生,倒是她玉娘疑神疑鬼了。

她暗怪自己沒事找事煩,就對兩小輕聲道:「你們出去玩吧!別吵醒你們三娘。」

顏羅玉和羅紫玫很聽話地出去了。

玉娘心中放鬆,呼出一口悶在心口老半天的長氣,坐到椅子上,閉上雙眼,思量著今日那道姑所說的話,心想:也許那仙姑也有錯的時候吧?可是她是有神靈指示的,怎麼會錯呢?嗯,既然她有神靈的照應,可能是她給我們的神符生效了,解除了今日本該發生的災禍也說不定。不管如何,現在終於沒事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這就好,這就好。

「玉姐,在想什麼?」紅珠翻了個身,看見玉娘閉目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想事,她就問了。

玉娘睜開眼,輕輕一笑,道:「沒想什麼,只是有些睏了,想閉眼一會,妳怎麼就醒了?是不是我們吵醒妳的?」

紅珠睡眼朦朧地道:「我想是的。」

玉娘笑道:「妳還是這麼老實不客氣,妳睡得還好吧?」

紅珠道:「不怎麼好,我剛做了個噩夢,夢見芙兒出事了。唔,玉姐,芙兒她們回來了沒有?」

玉娘想了一會,道:「我進來時沒見著,她們不是到街上買東西了嗎?我想她們快回來了。」

紅珠道:「她和綠翠、羅喜出去了,喊我也出去的,可妳知道我不喜歡街上的喧嘩,所以就不去了,在家裡睡上一覺。」

玉娘安慰她道:「不用擔心,她們會沒事的,她們也不是第一次上街,這街是經常逛的,丟不了人。」

紅珠彷彿想起了什麼,道:「玉姐,妳到神靈庵求神,那裡的仙姑怎麼說的?」

玉娘本不想讓她擔心,但她既然問到了,就照實回答了她。

紅珠聽得俏臉失色,道:「那仙姑真是這麼說的?」

玉娘道:「說是這麼說,可是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並不是不相信仙姑,或許是她給我們的神符在不知不覺中救了我們也是有的,妳知道神靈庵的神是很靈驗的,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菩薩會看得見的,也會保佑我們全家哩!」

紅珠還是有點放心不下,她道:「但願菩薩是睜眼的,別枉了我們拜祂這一拜。唉,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兒個整日心神不定,也許是我多心了。自從聽了那道士的話之後,我的心總是七上八下的,沒個安靜的時候呀!」

玉娘嘆道:「我何嘗不是?」

紅珠道:「如果玉兒真的是什麼陽間的閻羅王,妳會不會照那個道士的話去做?」

玉娘感到心口隱隱作痛,呻吟出聲,把唇都幾乎咬破了,痛苦地道:「我不知道,紅珠,別提這個問題,好嗎?」

「嗯,好的,我不提了。」紅珠知道玉娘矛盾的心情,因為她的心裡也有著同樣的掙扎,她道:「玉姐,妳累了,到床上躺會兒吧?」

玉娘答應著,走過去躺到紅珠身旁,閉眼睡了。

紅珠看著她熟睡過去,感嘆道:「這些年,苦了妳了,玉姐。」

說罷,她也跟著合眼,不多久也回歸了她原來的夢。


所有的夢,來的快,去的也快。

夢若長久,就不叫夢,是夢總會醒的。

紅珠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被她驚醒的玉娘緊張地問道:「紅珠,出了什麼事了?妳在夢裡一直叫著芙兒的名字,妳又做惡夢了?」

紅珠顫音道:「我夢見芙兒掉落懸崖,我想拉住她,跑過去的時候卻摔倒了,後來我就醒了。玉姐,我要出去看看她們回來沒有。」

她緊張地披上一件外套,鞋也不穿就跑出去了,口中還喊道:「芙兒,芙兒!」

玉娘看著紅珠慌慌張張地出了去,也開始著鞋,她也是放心不下。照理說,綠翠她們出去這麼久了,應該也要回來了。如果還沒回來,肯定是有事情發生了,這時她又想起道士和仙姑的話,她的心也揪緊了,得趕快出去看看!

玉娘出來時,看見紅珠正哭著四處尋找,她道:「紅珠,她們還沒回來?」

紅珠哭道:「玉姐,我找遍了前後院的每個角落都不見她們,連玉兒和紫玫都不見了,她們一定是出事了!她們出去的時候,說很快就會回來的,可是現在日頭都快落山了,還不見她們回來!玉姐,這可怎麼辦?」

「什麼?」玉娘驚呼道:「玉兒和紫玫也不見了?他們是跟著我回來的,難道他們也出去了?」

紅珠一臉的哭喪,道:「他們可能是找芙兒去了,今早他們說回來後就到街上去找芙兒玩的。」

玉娘道:「哦,我記起來了,一定是這樣的,這可怎麼辦?」

她也像紅珠一樣沒了頭緒,重複著紅珠剛才的話也不知。

就在兩個女人的心亂成一團之時,羅薇出現了。

紅珠立即問道:「羅薇,妳看見她們了嗎?」

羅薇一愣,道:「誰?」

玉娘道:「綠翠和妳的妹妹弟弟都不見了,我們正在找她們。」

羅薇道:「她們不是到街上玩了嗎?」

紅珠緊張地道:「可是她們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呀!」

羅薇淡然道:「她們玩得忘了時間回家也是有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紅珠道:「不會的,綠翠不會帶芙兒去這麼久還不回來的,我瞭解綠翠,她不會叫我們擔心的。」

羅薇嘲笑道:「綠翠?妳就這麼瞭解她,她也就是一個妓女,妳就這麼放心讓她帶著妳的女兒滿街逛?」

紅珠一時無言,只顧流淚。

玉娘氣道:「羅薇,這麼多年了,妳不認我們也就算了,我們也沒有什麼對不起妳的,妳何必這樣對待我們?好歹名義上我們總是妳的後娘,妳說話就不能給我們留點退路嗎?」

羅薇傲然道:「我給人留退路,誰給我羅薇留退路,啊?」

「妳、妳!」玉娘氣得指著羅薇,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羅薇突然道:「妳們也知道緊張了嗎?」

玉娘道:「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什麼時候不緊張我們的孩子了?難道只是現在我們才緊張她們的嗎?」

羅薇道:「妳別以為妳那晚和那道士在院裡說話我不知道,其實從頭到尾,我聽得一清二楚。」

玉娘和紅珠同聲驚道:「妳聽到了?」

羅薇嘴一撅,鼻子重哼,道:「是不是很驚奇?」

紅珠哭喊道:「妳聽到,又有什麼好得意的?我們又沒有暗中陰害妳,妳現在卻來氣我們,妳以為我願意到你們羅家來嗎?妳也是女人,這麼多年來,妳見我們受的苦還少嗎?她們也是妳妹妹,有事的時候,妳就不能平心靜氣地和我們商量啊!妳說呀妳?!」

羅薇冷笑道:「有事的時候就找我商量,沒事的時候呢?是不是讓我到一邊涼快去?」

玉娘道:「羅薇,我們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羅薇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些,平息了心中的氣,道:「好吧!我不和妳們吵了。其實我們會有今天,全都是那個妓女生的野種惹出來的。他有什麼好的,妳們要護著他?好像他就是妳們的親生兒子一樣,或許比親生的還要疼,就連這個妓院的妓女也向著他,從沒跟他說過一句他是她們的同類生的野種。妳們當他是寶,卻不料他是個天大的禍害。那道士說得不錯,他就是個掃帚星,出生那晚就是鬼節,還集什麼萬鬼陰氣於一身,成就他的地獄之氣。現在妳們知道了吧?他是地獄來的勾魂使者,人間的閻羅王!他一出生就害死他的親娘還不夠,還要禍及我爹,我恨死他了!怎麼了?妳們這麼多年來,費盡苦心,養了個什麼東西?一個野種,一個到處害人的野種啊!妳們!好了,現在妳們知道害怕了,是吧?可是又能怎麼樣?我們的災難已經降臨了,都是他惹來的。我羅薇雖然不好,但也終是這個家的人,不是什麼妓女生出來的,不知是哪個嫖客留下來的野種。要找人,妳們自己去找,我羅薇是不會去的,這事又不是我弄出來的,我幹嘛去瞎操心?我要吃飯去了!」

她說罷就走了,留下玉娘和紅珠目瞪口呆地對看著,無言以對。

「怎麼辦?」紅珠終於打破了沉默。

玉娘道:「我們出去找找看,她們或許還在街上。」


兩個女人就急忙往側門走去,剛走出側門,就見到迎面走來的顏羅玉和羅紫玫。

兩女心中驚喜,玉娘道:「玉兒、紫玫,你們到哪裡去了?」

顏羅玉道:「我們到街上去找四姐,可是找不見她們,我們找遍了整條街的。」

羅紫玫也道:「是呀!我們都找不見四妹哩!也不知她到哪裡玩了,都不回來告訴我們一聲的。」

玉娘道:「你們先回去吃飯,記得,沒有娘的同意,不准到處亂跑,一定要等娘回來。」

兩小應了一聲,進入了後院。

紅珠道:「他們兩個沒事,我想芙兒她們應該也不會有事的,可是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見回來?」

玉娘道:「走,紅珠,我們再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著。」


兩女到街上找了兩個時辰,可是她們失望了,她們回來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大地。

顏羅玉問她們還沒找到四姐嗎?玉娘說沒找著,就到前院去,關了門不做生意,讓妓女們也出去幫著找人。

直找了一個晚上,人人都很累了,不得不回來休息,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兩點多了,顏羅玉和羅紫玫早就睡著了。

紅珠在房裡哭,「這該怎麼好?芙兒定然是出事了,像我夢裡的一樣,沒有芙兒,以後我可怎麼活?」

玉娘安慰她道:「紅珠,別急,我們明天再到城外去找找,或許是她們到城外玩,迷了路也未知。」

紅珠道:「可是她們怎麼會到城外去玩?」

玉娘回答不了,嘆息出聲,紅珠知道玉娘也是給不了她什麼好的解釋的,她就又一次趴在桌上傷心地哭泣,玉娘也跟著她趴在桌子上流淚。

也許是太累的緣故,兩女在流淚的過程中,終於茫茫地睡去。


玉娘她們再度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來不及梳理,就又跑出去發動妓女一起找人。

找了一整天,城裡城外都找遍了,還是找不著羅芙三人。

紅珠幾乎崩潰了。

有些妓女說:「夫人,我們去報官吧!讓官府幫著找人。」

玉娘想了想,也只好這樣了,於是便連夜到衙門報了案。

可是一到衙門,官兵們卻對她們道:「我們今天在城外發現一具女屍,妳們來看看是不是妳們的女兒。」

玉娘和紅珠的心彷彿要突出胸膛,慌慌忙忙地跟著官差到了停屍間,竟看見了羅喜的屍體,兩女大哭著撲過去。

哭了好一陣,紅珠道:「你們還發現有其他的人嗎?」

官差道:「沒了,就這一具,是被強姦至死的,姑計生前有許多個男人強姦了她,是妳們的女兒吧?」

玉娘道:「是的,可是還有兩個人不見。」

官差道:「這我們暫時也不知道,妳們先錄了案,然後把妳們的女兒抬回家去辦理後事,我們會幫妳們找另外兩個人,有消息的話,就會立即通知妳們。」

玉娘道:「謝謝你,差大哥!」

官差道:「這是我們的份內事,應該的,妳們也要看開點,人死不能復生。唉,這個女孩死得真慘,我當差這麼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慘狀!」


玉娘喊人幫忙把羅喜的屍體抬回春風揚萬里。

羅薇出來看見她的妹妹死成這個模樣,就大哭大喊,「這幫沒人性的畜生!」

玉娘檢查了羅喜的陰部,她那裡滿是血,皮膚也有許多擦傷,整個陰部都腫了,通道也被撕裂了,身體也滿身是傷,可見這些傷害她的人是沒了人性的。

紅珠心慌意亂地道:「喜兒成了這樣,芙兒和綠翠她們兩個會不會也──」

她不敢說下去,連想也不敢想,羅芙還是個小女孩,他們會對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下毒手嗎?

羅薇歇斯底里地喊道:「這都是那雜種害的,我要殺了他!」

玉娘把她攔住,道:「羅薇,妳要幹什麼?妳冷靜點,這不關玉兒的事,羅喜不是他殺的。」

「就是他害的,妳們還不醒醒?」羅薇推了玉娘一把,剛想走,就見到羅紫玫和顏羅玉走過來。

顏羅玉道:「二娘,找見姐姐她們了嗎?」

羅薇走過去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又聽得羅薇吼道:「誰是你姐姐了?你這小雜種,你以為你真的有姐姐嗎?」

顏羅玉忍住臉上火辣辣的巨痛,定了定神,瞪著羅薇,道:「為什麼打我?」

「為什麼打你?你來看看,看看!」羅薇把顏羅玉扯到羅喜躺屍的地方,指著地上的羅喜,道:「你看看,這是誰?」

顏羅玉一見羅喜的屍體,就掙脫過去撲在羅喜身上,喊道:「二姐,二姐!」

羅紫玫也看見了羅喜,撲到玉娘的懷裡就哭。

「別把我妹妹的身體弄髒了,小雜種!」羅薇把顏羅玉拉開,接著又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狠狠地道:「你別在這裡假惺惺,我妹妹是你害死的。怎麼?不服氣?為什麼不哭呀?你以前不是很能哭的嗎?」

玉娘道:「妳要是再敢打孩子,我就對妳不客氣了!」

羅薇道:「他不該打?到現在妳們還護著他,妳們是不是想全家都像二妹一樣,啊?」

玉娘垂首,她拿不出話來反駁羅薇。

羅薇說的也是事實,玉娘和紅珠都很清楚。

顏羅玉爭辯道:「大姐,我沒害死二姐,妳冤枉我,我一直都在家裡。」

羅薇道:「別叫我大姐,你有什麼資格叫我作姐姐?你以為你是我們羅家的人嗎?你也不想想,為什麼你不姓羅,而姓顏?我告訴你,因為你是我們這裡的一個叫顏紅的妓女生的野種!你不但是野種,而且是個害人精,你天生命犯賤,與你相近的人都會被你禍害至死。你一出世就把你親娘剋死了,你這掃把星,你還害死了我爹!還記得吧!那個叫蕭路君的妓女也是因為你而死的!你還以為你是誰?要不是她們好心收養你,你不知餵了哪條野狗了!可是這兩個笨女人,她們這麼多年來,養了個什麼?前幾天,若不是一個道士經過這裡,我們還不知道,我們家這麼倒霉是因何而來!他說你是閻羅王派出的勾魂使者,誰和你接近,誰就倒霉,很快就會到陰間向閻羅王報到。我妹妹,就是你害的,狗雜種,還敢不敢嘴硬?」

顏羅玉聽得整個人都傻了。

羅薇氣憤之下,又把他拉扯過來,在他臉上左右開弓,「啪啪」兩聲,顏羅玉的臉急劇紅腫。

「夠了!」玉娘走過去拉開羅薇,怒極之下也給了她一個耳光,喊道:「妳要打死他嗎?」

羅薇顧不得臉上的痛,狠瞪著玉娘,吼道:「他不死,就是我們死!」

顏羅玉看著這裡發生的事,就好像是在做著一個噩夢,他茫然道:「二娘,妳告訴我,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玉娘看著顏羅玉,發覺他那頂亮的眼睛裡埋藏著一種令人顫慄的情感,那彷彿是山般壓下來的悲痛從他的眼神中傳達出來,令她想起第一次在產房看見他時,他的雙眼所放射出來的那種光芒,就因為那一眼,她決定收養這個孩子!

她點了點頭,用一種異常沉重的聲調說道:「玉兒,羅薇說的,都是──真的!」

顏羅玉突然兩眼失神,跌坐在地上,垂首看著地面,久久無言。

他是不哭的,然而眼淚,也終於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所有的真,難道都伴隨著殘酷而來?!

羅薇扭頭吐了一口唾液給他,道:「滾!」然後就撲到羅喜身上繼續哭喊著。

玉娘跪了下來,撫摸著顏羅玉的臉,道:「玉兒,你怎麼了?」

顏羅玉茫然道:「二娘,我娘和蕭娘還有二姐,是不是我害死的?」

玉娘張口無言。

顏羅玉又道:「二娘,妳回答我呀!妳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我害死的了,我是個害人精。二娘,我想回房去,妳還讓我回房嗎?」

玉娘哽咽道:「你,回去吧!」

顏羅玉顫巍巍地站起身,朝著他的房間走去。

玉娘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暗嘆:可憐的孩子!


顏羅玉回到房裡,倒在床上,就把自己蒙在被窩裡。

他想哭,像以往一樣大聲地哭,可是他自從答應了蕭娘之後,漸漸地就學會不哭了,淚卻依然流著,潤濕了他的被單。

今日的事,來得太突然了,他的心裡沒有一點準備,這樣的事實,他怎麼能一下子承受?

是的,他是個孩子,但他,已經十一歲了,一些事情,他也懂得了。

妓女是什麼?

這在以前,他是不懂的,現在卻懂得了。

可笑的是,他偏偏是一個妓女在妓院裡生的孩子?

他的親生母親是一個妓女?!

他的父親是誰?這個,可能,他死去的親娘也不知道。哈哈,多好笑,他連一個具體的父親也沒有?他是個野種?是的,野種,不知是哪個嫖客在他親娘肚裡留下來的野種!

他的親娘叫顏紅?可是他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親娘,顏紅,是什麼模樣?

他突然感到頭很痛,他連他親娘的模樣也想不起來了,他卻還是要想,拼盡他所有的記憶,就要想起他最親的人的形象。然而,在他所有的記憶裡,對於這個生下了他的女人,一點印記也沒有啊!

關於他母親的所有記憶,在他出生的同一天,就隨著他母親的死亡而沒有了任何痕跡。

他是二娘和三娘收養的,可是他卻害了她們。

蕭娘對他這麼好,也因為他的存在而提前離開了人世。

蕭娘,真的是為他而死的,這個他還記得,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如果不是他,蕭娘就不會死了。

二姐呢?她們說,也是他害死的,是這樣的,羅薇說他顏羅玉是掃把星,誰碰到他都會死的,二姐就死了。

翠姨和四姐也不見了,難道都是他害的?不,不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她們死的。

顏羅玉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呼出一口長氣,喃喃自語道:「我是一個妓女的兒子,我娘叫顏紅,我害死了很多喜歡我的人?我到底是誰呀?娘,妳為什麼生下我,就不理我了?娘啊!」

他感到頭撕裂般地痛,抱著頭就滾到地上,昏睡過去。

時間在他的昏睡中,黯然逝去。
引言 使用道具
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13:36

第十二章 ∼婦人之心∼

安葬了羅喜之後,眾人的心,依然不能安寧。

紅珠已經完全崩潰了,三天了,仍然是不見羅芙和綠翠,事情是明擺著的,她們像羅喜一樣出了事,可是究竟怎麼了,誰也不知道,只能是猜測。

或許什麼也不知道,對於紅珠來說,也是一種難得的慰藉,至少她還有著一線希望在心中,她可以自己欺騙自己,想著她的女兒還幸運地活在這世上等著和她相聚,憑著這一線渺茫的希望,她才能有活下去的目標和勇氣。

人,活在世上,若沒有理由,也因為還有個希望,和等待。

玉娘也不懂得怎麼安慰紅珠了,所有的語言,在事實面前,都變得蒼白、無力,她知道,只有找回羅芙,才是紅珠最大的慰安,其他的一切語言,對如今的紅珠都是一種刺激。

她不想再刺激紅珠,所以也就像紅珠一樣保持默然。

顏羅玉醒過來之後,覺得這世界全變了,變得令他感到陌生,他忽然不懂以後怎麼辦了,他還要不要在這裡待下去。

這應該是他的家的,現在卻清楚這並非他的家。

那麼,他的家在哪裡?如果不在這裡,他又何去何從?世界這麼大,卻沒有一個能夠讓他容身的角落。

是的,不管怎麼樣,他只能在這裡,一旦離開,他根本就不懂得怎樣謀生。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二娘和三娘,如果再喊她們作娘,她們還會應他嗎?她們還會認他作兒子嗎?他不知道,他怕,所以他就躲在房裡,除了吃飯,他不敢跑出房間一步,哪怕是吃飯時,他也不敢抬頭看她們,他只顧著埋首扒他碗裡的飯,連菜也不夾一下,就把一碗飯吞到了胃裡,有時他甚至捧起碗就到一邊蹲著吃,他知道,他沒有資格再和她們在一起吃飯,她們都很恨他,是的,他能感覺得出羅薇和三娘心中的恨,他也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生來就是害人的。

羅紫玫看見他這個樣子,她就流淚。在她小小的年紀裡,她懂不了太多,她只知道顏羅玉是和她一起長大的、是她的弟弟,別人怎麼說她不管,她和他是從小玩到大的,在同一對母乳爭食過的姐弟感情,哪怕是她天天打他,也是因為他是她弟弟,也是因為她喜歡他。

顏羅玉不是她的親弟弟,她以前也隱隱約約地知道這個事實,然而人的感情,並不一定都是由血緣而來,它是來自於人和人之間無數次地接觸、相撞、和解,只有在這樣的基礎上,一種感情才是牢固、可靠的。

羅紫玫對顏羅玉的感情就如同她對羅芙的感情一樣,並不會因為知道他不是她的親弟弟而有絲毫的動搖,在她純真的世界裡,只有真摯的情感,沒有世道的對和錯。

她喜愛顏羅玉,以一種姐姐對弟弟的真切情感──至少在現在是如此。

顏羅玉知道羅紫玫還是像以前一樣對他好,他從她的眼睛以及從她那眼睛裡流出來的清淚,他知道,這個姐姐,還把他當作弟弟一樣的疼愛。

有些時候,他很想羅紫玫再打他一拳或咬他一口。

然而也不能,他怕自己會害了她,就像他害了羅芙一樣。他的三娘,為了羅芙的事,已經好幾天不說一句話了。

三娘看著他時,也是用一種仇恨的眼光,每當他遇上他三娘這種眼神時,他都想哭。

他也許不懂,人世間,愛的最大仇敵就是迷信,人一旦接受了神鬼的意念,人心中的感情就會著魔,迷失在人們自以為的清醒之中。

在安葬了羅喜後的第四晚,顏羅玉仍然和她們同桌吃晚飯,他本來想捧起碗到一邊吃的,可是他看見羅紫玫用一種祈求的眼神看著他,他就決定坐在桌子前了,雖然這位置也許並不屬於他顏羅玉。

「弟,吃塊肉吧!」羅紫玫把一塊牛肉夾到顏羅玉的碗裡。

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正想把碗中的牛肉夾往嘴裡,在他對面坐的羅薇站起身就俯身過來把他的碗打落地上,同時罵道:「你吃飯的資格也沒有,你憑什麼吃肉?你什麼也不用吃了!怕被餓死的話就蹲到地上去,撿地上的飯吃算了!賤骨頭,竟然還有臉留在這裡白吃白住?」

顏羅玉垂首不敢反駁,依言蹲下來去抓那些落在地上的飯。

羅紫玫「哇」一聲哭了起來,跑過去就撿起地上的碗,給顏羅玉再打了一碗飯,雙手捧著飯碗跪在顏羅玉面前,哭訴道:「弟,你吃,誰再敢不給你飯吃,我也不吃飯,和你一起餓!」

羅薇怒道:「紫玫,妳鬧夠沒有?」

羅紫玫站起來就衝她道:「妳為什麼要打落玉弟的飯碗?他都不吃菜了,吃個白飯也不行嗎?」

羅薇道:「紫玫,妳記著,他不是妳弟。」

羅紫玫吼道:「他就是我弟,他從來就是我弟!妳才不是我姐姐,我沒有妳這樣狠心的姐姐,嗚嗚,妳們都欺負他,沒個人幫他!」

羅薇激氣,然而也無奈,道:「妳──好吧!妳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羅紫玫哭著把桌上的一盤肉拿到顏羅玉面前,把肉往他碗裡放,口中哭道:「弟,你吃肉,你都幾天不吃菜了,你看你比以前瘦了很多,她們不疼你,姐還疼你哩!」

顏羅玉抬頭用他那含著淚的雙眼看著羅紫玫,以一種彷彿哭的腔調喊出一個字:「姐!」

「嗯!」羅紫玫應了一聲,扶著他站起來,道:「我們到桌上去吃飯,誰敢打你的碗,姐姐就咬斷她的手。」

顏羅玉就在桌前坐著直到吃完這頓飯,然後就出飯廳,和羅紫玫回他的房間去了。

羅薇對一直未言語的玉娘和紅珠道:「妳們還讓他留著?」

紅珠垂首,玉娘看著羅薇,好一會才道:「不然讓他到哪裡去?他才十一歲,沒有我們的照顧,他能活下去嗎?」

羅薇哂道:「妳還想要他活?他活下去,死的就是我們,那道士說得很明白,只有他死了,我們的災難才能結束,妳這麼快就忘了?」

「妳說要讓玉兒死?」玉娘大驚,紅珠也抬頭看了看羅薇,然後不發一言又低下頭去。

羅薇堅決地道:「是的,讓他死,他死了,我們才能安定。妳難道想看著紫玫和我們都像二妹她們一樣?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要在乎紫玫的生死,我是絕不想被他害死的。」

玉娘幽然嘆道:「羅薇呀!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養了他這麼多年,就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妳叫我們怎麼下得了毒手?」

羅薇冷笑道:「妳們下不了手,我羅薇下得了,要一個小毛孩去死,這在我羅薇還是能辦到的,只要妳們不從中破壞就行了。」

玉娘驚訝地看著羅薇,就好像剛認識她一樣,慌道:「妳真的要殺死玉兒?」

羅薇狠道:「我從來不說假的,我說要他死,就敢把他的小命捏碎了,叫他永不超生。」

玉娘終於明白羅薇的心有多狠了,為何她以前一直都沒有發覺?一個少女,怎麼就懷了這麼顆狠毒的心腸?她道:「羅薇,妳要怎生對付玉兒?」

羅薇道:「很簡單,給他一碗湯喝就行了。」

玉娘先是一愣,接著大驚道:「妳說要毒死玉兒?」

羅薇站起身,道:「妳們如果怕,就由我羅薇一個人來辦,以後出了什麼事,我自己負責,不會連累到妳們。」

她說罷,就走出了飯廳。

玉娘驚呆了,許久才醒轉過來,看著幾天來不發一言的紅珠,道:「紅珠,妳不能再沉默了,我現在也沒個主意,剛才妳也聽到了,羅薇說要置玉兒於死地,我知道她是說得出做得了的人,妳說說我們該怎麼辦吧?」

紅珠還是沉默。

玉娘嘆息,繼續道:「我知道芙兒的事讓妳很難過,可玉兒也是我們一手撫養大的,妳看著他就要給羅薇毒死,妳的心不疼嗎?妳恨玉兒,是的,我也恨,但是愛,也同樣深呀!紅珠,妳明白嗎?如果妳說不能讓玉兒死,我拚死也會阻止羅薇,但是,如果妳覺得玉兒該死,那我玉娘,也就──不管了。紅珠,妳倒是發句話呀!要不要玉兒死?」

玉娘急切地盯著紅珠,只見她緩緩地抬起臉來,兩眼迷茫地回看著玉娘,然後緩緩地張開口,長長地咬出一個字:「死!」
引言 使用道具
eat5901
男爵 | 2009-8-16 13:14:18

第十三章 ∼渺茫之旅∼

日頭經過一天的奔跑,已經很累了,需要落山休息。

顏羅玉在昨晚做了一晚的夢,夢是極多,可是沒有一個是好的,他已經有許多晚沒做過好夢了,他以前可是常常做美夢的。

羅薇在這一天裡突然對他很好,還對他笑,他以為她突然轉了性,多年以來都用白眼看他,為何在今天裡卻對他笑臉相迎?

顏羅玉差點感到自己的厄運就結束了,然而他看見他的兩個娘還是對他不言不語,他方知道原來是一種錯覺,是羅薇給他造成的錯覺。

但羅薇真的對他很好,在這一天裡。

吃晚飯時,羅薇還特別拉他坐在她的身邊,他的另一邊坐著他的三娘紅珠。

羅薇笑著對他道:「玉弟──」

這就使顏羅玉受寵若驚,因為羅薇以前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玉弟,她那生硬的喊叫令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不知不覺地應了聲,「大姐。」

羅薇笑道:「玉弟,這幾天大姐都對不起你了,其實這一切都不關你的事,只是大姐心急,所以怪在你身上。你看,你好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大姐今天親自下廚煮了些好吃的菜給你營養。唉,以前你怪壯的,這幾天都面黃肌瘦了,大姐看著心疼哩!今晚你多吃些,大姐還專門為你煮了一碗湯,是大姐親自殺的王八湯,很補的,你吃了飯之後再把湯喝了,今晚就能睡個好覺,明天就強強壯壯的了,嗯?」

顏羅玉此時真覺得自己應該是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而不自知了,不然,為什麼羅薇會對他這麼好呢?他道:「可是,大姐,娘和三姐沒有湯喝嗎?」

羅紫玫天真地道:「玉弟,三姐不喝了,你自己喝吧!三姐吃菜就行了。」

顏羅玉看看他的兩個娘,紅珠垂著首,看不出什麼表情,他卻在他二娘的眼裡看見淚花的打轉。他的二娘被他一看,不敢與他對視,夾了一道菜埋首咀嚼起來。

顏羅玉於是也吃飯,在這個過程中,羅薇都猛的往他碗裡夾菜,就算給他兩張嘴,他也幾乎應付不了。

好不容易吃完所有的菜,卻已經飽了,他道:「大姐,我吃飽了,妳也吃些吧!都是我在吃,妳還沒吃呢!」

羅薇道:「看著你吃得這麼香,大姐都飽了。玉弟,你真的吃飽了?」

顏羅玉拍拍肚皮,天真地應道:「大姐,玉兒真的飽了耶!妳看,我肚子都鼓脹脹的了。」

「嗯,也真是哩,那大姐就不叫你吃飯了。」羅薇拿手去摸了摸顏羅玉的肚子,接著捧起那一碗為他準備好的湯,把它遞到顏羅玉面前,微笑著道:「玉弟,吃飽了,就該把湯喝了。你聞聞,這湯多香,連大姐聞了都想喝哩!」

顏羅玉感激地道:「大姐,那就妳喝吧!我吃飽了,妳想喝就喝吧!」

羅薇佯裝惱道:「這怎麼行?這是我準備給你喝的,怎麼能自己喝了?乖,把它喝了,大姐才高興。」

顏羅玉道:「好吧!大姐,我喝。可是,明晚妳煮湯的話,也要給妳自己留一碗,還要給娘和三姐,她們都沒湯喝哩!」

他接過羅薇手中的湯,剛想往嘴裡灌,他旁邊的紅珠,卻突然臉色大變,一手打在他手中的那碗湯,把碗打落地上,灑了顏羅玉一身濕,他驚慌地看著他的三娘。

羅薇朝紅珠吼道:「妳這是幹什麼?」

羅紫玫也道:「三娘,為什麼不讓玉弟喝湯?」

紅珠雙眼含淚,咬著牙朝顏羅玉喊道:「走,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你給我今晚就走!」說罷,掩臉轉身狂奔入室。

羅薇幫顏羅玉擦拭了身上的湯汁,道:「玉弟,不要理她,明天大姐再給你煮一碗,和今晚這一碗一模一樣的,好不好?」

顏羅玉垂下臉來,道:「大姐,謝謝妳,不用再煮了,三娘叫玉兒走,玉兒要走了,玉兒從來都聽三娘的話的。我回去拿些東西就走,妳們吃吧!」

羅薇突然怒吼道:「不許走!」

顏羅玉抬頭看了她好一會,然後緩緩轉身,回到他的房間。


回到房裡,顏羅玉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拿的,就取了幾套衣服放到包袱。這包袱是蕭路君留下來的,他看見包袱就又想起了他的蕭娘。

他把蕭路君留給他的《男人至寶》從席底下拿了出來,點燃了放在地上燒,嘴裡喃喃道:「蕭娘,玉兒就要離開這裡,這本書裡的東西,玉兒已經按照妳的話練會了,我把它燒給妳,妳看到它就會知道我已經練會了。蕭娘,不管玉兒去到哪裡,玉兒都會記著妳的,這世上,只有妳對玉兒最好,二娘、三娘她們也對玉兒很好,可是她們不要玉兒了,玉兒也知道不能再害她們了。玉兒是個害人精,害死了很多人,也害死了妳。蕭娘,妳會怪玉兒嗎?」

「蕭娘,玉兒走了!」顏羅玉站起來,拿起包袱開了門,看見玉娘、羅紫玫和羅薇。

玉娘道:「玉兒,你真的要離開二娘?」

羅紫玫哭道:「玉弟,你不要走好嗎?我去求三娘,三娘會答應讓你留下來的。」

顏羅玉痛苦地道:「我不想再害妳們,即使妳們不趕我走,我也要走了。我並不是羅家的人,我是明白的。」

玉娘把一個小袋子塞入他手中,道:「玉娘不能再為你做什麼了,這些錢你拿著,以後就靠你自己了,你還這麼小,唉!玉兒,不要恨你三娘,你三娘都是為你好,她最疼你的。」

「二娘,我知道,妳們都疼玉兒!」

顏羅玉接過錢,卻被一旁的羅薇搶了過去,並對他道:「你要滾就快滾,這錢是我們羅家的,你沒權使用!」

顏羅玉想不到這個女人在前一刻還對他那麼好,轉眼就不認人了,他忽然對人性有了大的迷茫。

玉娘怒色道:「羅薇,妳難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羅薇道:「我放他一馬已經是很不錯了,如果妳們要給他錢,那麼他就不必走了,妳明白我的意思。我先回去了,別再偷偷往他手裡塞不屬於他的錢,不然他別想走出這門口。」

三人看著羅薇進了她的房,把門關得響響的,三人心中同時一震。

顏羅玉回臉對玉娘道:「二娘,我能和三姐單獨談一會嗎?」

玉娘嘆道:「你們談吧!我也回去看看你們三娘。」

羅紫玫道:「玉弟,我們進房裡談好嗎?」


顏羅玉隨羅紫玫重新回到房裡,羅紫玫道:「弟,你以後還會回來嗎?」

顏羅玉放下包袱,把袖子挽了起來,把右手臂舉到羅紫玫面前,道:「姐,妳再咬我一口,用盡妳所有的力氣咬我一口。」

羅紫玫停住哭泣,道:「為什麼?」

顏羅玉道:「因為我要記住三姐,當我以後看到妳咬我的傷痕時,我就能想到我曾經還有個三姐。豬豬,妳不是每次打架都愛咬我嗎?妳以前咬得不怎麼痛的,這次妳要使力氣咬呀!最好咬下一塊肉來,那樣以後就都會有個大傷疤,我一看到傷疤就會想起妳了。以後我們見面,妳看到我手臂上的傷疤,妳也就認得我了,妳說是嗎?」

羅紫玫道:「可是會流血,會很痛的。」

顏羅玉堅定地道:「我不怕痛,妳知道的,我很久都沒有哭了,妳們打得我多痛,我都不哭的,我是不怕痛的。」

「好,我咬!」羅紫玫捧住顏羅玉的手臂,俯首下去,咬住他手臂上的肉,好一會不敢使力。

顏羅玉閉上雙眼,喊道:「三姐,妳咬吧!我忍著哩!」

羅紫玫心下一狠,上下齒使勁一合,兩排牙齒深陷入顏羅玉的手臂肉裡,她抬首起來,嘴唇沾了血,看著顏羅玉流血的手臂,心中一慌,就又哭了起來,道:「我去給你找止血藥!」

顏羅玉道:「三姐,不用了,讓它流一會就不流了,我要走了。」

他剛轉身,聽得背後的羅紫玫道:「弟,你等等,你,也咬姐一口。」

顏羅玉回首看著她,道:「那是很痛的!」

羅紫玫挽起袖子,露出她那潔白的玉臂,閉上雙眼,道:「姐也是不怕痛的。」

顏羅玉走近她,用了好幾秒鐘來看她那雖不及羅芙美麗卻是極為姣好的臉龐,道:「那我就咬了。」

羅紫玫不敢睜眼,只是輕聲道:「嗯。」

顏羅玉踮起雙腳,湊臉近貼往她的臉,雙唇在她的臉上輕輕一碰,如同夢和夢的相撞一樣,來得溫柔而深刻,當他的唇離開羅紫玫的臉時,他道:「姐,我已經咬了,妳可以睜開眼了。」

羅紫玫睜開雙眼,迷茫地道:「你咬了嗎?」

顏羅玉道:「是的,我知道妳怕痛,所以我咬在妳的心上,妳總能記住我的。姐,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

說罷,他不敢再看羅紫玫流淚的雙眼,轉身奔出門去,奔跑在夜色中。

這夜,忽然,拉長了。

顏羅玉不知道他將要前往哪裡,但他知道他一定要活下去,不管多苦,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他都要活著,壞的和好的──都要活。

這就是一個人,對生命的基本追求。

哪怕他還小,他也知道,每一個夜晚面臨的都是白天,每一個人面對的都是明天。

是的,明天,他顏羅玉──不,應該是顏羅王!她們都說他是陽間的閻羅王,那他從現在開始就叫顏羅王,他再也不是娘胸脯上的那塊玉了,這個玉字,讓他覺得是一個懦弱的象徵,他從來就不該是玉的,他要重新起用一個名字,就是──顏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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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09-8-16 21:27:09

第二集  少年揚州   第一章 ∼年少輕狂∼

「顏羅王,出來,有點事叫你辦!」一個五十多歲、高高胖胖的、穿著官服的男人在一間柴房門前喊道。

「嗯,老爺,有什麼事?」聲音從柴房裡傳出,緊接著柴房的門打開,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黑黑壯壯的少年,他那雙眼睛明亮得如同黑夜裡的明星。

他大概有一百七十公分,他跑到胖子身前,道:「老爺,我出來了。」

胖子道:「大門前來了個乞丐,很煩,你出去把他趕走,立即去,快!」

顏羅王聽了,應聲:「是!」轉身就跑向大門,看見了胖子口中的乞丐。

那乞丐穿得很是破爛,見到他出來,就拿著一個爛碗捧到他的身前,求道:「少爺,行行好,可憐可憐我這個糟老頭吧!」

顏羅王眉頭一皺,道:「你說我是少爺?我像個少爺嗎?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你也可憐可憐我,放我一馬,別讓我為難。你知道,你若不走,我就會被老爺罵,到那時你來可憐我嗎?走,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乞丐道:「你們府台大人有的是錢,就給乞丐幾個花花吧?」

顏羅王笑道:「你真的很囉嗦,讓我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不過當時也沒多少人可憐我,你覺得今天的我會可憐你嗎?」

乞丐驚道:「你也做過我們這行?」

顏羅王道:「一般般啦,大家是過來人,也就不必客氣了,老實說,你走還是不走?」

乞丐鐵了心地道:「討不到錢,我乞丐今天是不會走了的,你們難道敢打老子?揚州城的百姓都在看著,看看揚州的府台大人到底是怎麼對待他的子民。」

「好!」顏羅王點點頭,道:「你做乞丐也做到家了,有性格!你等著我,我給你討點爛鐵破銅出來!」

乞丐撩了撩他的亂髮,坐到地上,道:「謝謝,我坐在這裡等你。小伙子,你心腸真是好,老天會保佑你的。」

顏羅王看著他那很髒的臉,輕輕一笑,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右手舉到嘴前,四指彎內、指背向前,拇指的指甲貼近嘴唇,舌頭吐出,在拇指甲背上輕輕一舔,然後轉身走入大門,不一會從裡面出來,右手已經多了一把木柄的斧頭。

他朝著乞丐笑道:「我只有一把斧頭,你要不要?」

乞丐道:「斧頭也不錯,拿去賣了能值幾個錢的,謝謝啦,給我吧!」

顏羅王走近他,他足足比顏羅王高出一個頭,顏羅王笑道:「你很會做生意,為何不去做生意,反而來討食?」

乞丐開心地道:「沒本錢。不如你給我些本錢,我做生意發達了,也不會忘了你。」

顏羅王道:「本錢我沒有,斧頭就一把,把手伸過來吧!我給你!」

乞丐左手拿了碗,伸出右手準備接顏羅王的斧頭,忽然見顏羅王右手一掄,斧頭從上而下砍落他的手,他一驚,急縮回手,倒退一步,慌道:「你砍我?」

顏羅王還是微笑著,道:「你閃得挺快的,就不知能閃多少次了。」

乞丐倒退幾步,驚道:「你嚇我?」

「我顏羅王從來不嚇人!」

他的話音剛落,右手掄起斧頭又朝乞丐砍去,乞丐看勢頭不對,丟下破碗掉頭就跑,顏羅王就一直追砍過去。

乞丐一邊跑一邊大喊道:「救命呀!有個瘋子要殺我了,救命呀!」

顏羅王想不到這營養不良的乞丐跑得這麼快,他追得氣喘吁吁也追不上,便停下來彎腰猛呼吸,口中罵道:「媽的,跑得比我還快,為什麼我以前被人追時都跑不了?」

他覺得這人做乞丐也做得比他幸運,想當初他被人追打時總是跑不掉,他就感到悲哀。

顏羅王喘過氣,慢慢走回府裡,那胖子就過來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顏羅王舉舉手中的斧頭,道:「老爺,他跑得比馬還快!」

胖子笑出了三個下巴,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辦事機靈,找你絕對是不會錯的,你的柴砍得怎麼樣了?」

顏羅王道:「已經全部砍好了。」

「好,衙門裡有事要我處理,我要走了,你在家機靈點,啊?」

他神秘地對顏羅王眨眨眼,顏羅王識相地點點頭,他道聲「好樣的」,就出了門去了。

顏羅王看著他消失,轉身回到柴房。


柴房很大,除了一張床,房裡都擺滿了劈好的柴,顏羅王把斧頭放好在門背,然後仰躺在床上。

這張床他已經睡了一年了,胖子好幾次讓他搬到別的房去住,他都拒絕了,他覺得在這柴房裡睡得很舒服,至少不會常有人來打擾他。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揚州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宅,剛才那個胖子就是揚州府的府台大人劉賢達。顏羅王剛到這裡來的時候,他就很看不起顏羅王,討厭他長得又黑又瘦,所以就安排了他到柴房住,給了他一把斧頭,讓他當個砍柴的。

開始時,顏羅王砍一天,手都砍得麻木了,還是砍不了幾根出來,可是後來漸漸就很能劈了,他右臂的力氣也漸漸地增大了許多,以前十天才能砍完的柴,現在他半天就能劈完。

劉賢達喜歡上顏羅王,是因為他慢慢發覺顏羅王做事很有分寸,而且很會拍他的馬屁。一般來說,只要遇到難解決的私事,他都叫顏羅王出頭頂著,就像今天這事一樣,他就很喜歡顏羅王的作風。

顏羅王經常都是臉帶笑容,很少顯出不高興的樣子,這也是劉賢達喜歡他的原因之一。他當然不會知道,顏羅王從「春風揚萬里」出來之後,在短短的兩年裡遇到了多少事,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劉賢達對顏羅王的過去不感興趣,顏羅王也不會告訴他。

他從春風揚萬里出來之後,就一直流浪。在這段時日裡,他什麼事也做過,什麼人情世故也看到過,他能不老練?他一出來,就餓肚子,於是去偷、去搶、去求施捨。他偷的時候被人捉住了,就被打得遍體鱗傷,他搶——都是搶比他小的孩子手中的東西,他不敢搶大人,不是不想搶,而是怕搶不過又被打。他也當過乞丐,可是就像今天他對付那個乞丐一樣,他到別人門口乞食時,都被別人用掃帚趕出門去,有些好心一點的也許會丟一兩個饅頭給他,如同施捨給一條野狗。

在他的流浪中,他學會了忍耐和微笑,不管別人怎麼對他,或者他將要怎麼對付別人,他都是微笑著。

他已經學會了把妓院裡的過去深埋在心底,只有在看著手臂上的齒痕時,他才會深深地想起他的三姐。

他學會了掩飾,就是無論碰到什麼事,如果是沒有必要,他從不把心中真實的想法顯露到臉上。他的臉,長久地留存著的,只是笑,一種看起來如陽光般溫和的笑,可是這笑的背後隱藏著什麼呢?很少人知道,除了他顏羅王本人。

他出來三年,有兩年是在街頭巷尾度過的,只是在前年年關時,他才有幸進入這個大宅子裡,而且漸漸得到了這宅子的主人——揚州府台大人的賞識。

說起來,這劉賢達,其實也不怎麼賢達,他暗地裡也去妓院風流,至於當官慣有的貪污——哪能少得了他的份?

他很多時候說是去衙門辦事,其實是到了揚州城的各大妓院去視察民情,最喜歡做的,當然是在床上聽聽婦女心聲了。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交代顏羅王讓他看著家裡,為什麼?因為劉胖子雖然經常出去偷吃,卻也怕被家裡的四隻母獅捉姦在床,所以家裡一有什麼動靜,顏羅王就會跑在前頭給他通風報訊。這件事顏羅王做的很好,從來沒有令他失望過,他也知道顏羅王除了劈柴劈得快之外,還有一個本領,就是跑得也比一般人快。當然,他不會知道,這是因為當初顏羅王偷搶別人的東西時被追逼出來的腳上功夫。

劉賢達有一個正室、三個妾,可是只有正室蘭容給他生了個兒子,其他三個就令他失望了。他的二房叫何東芝,在嫁給他的同時,也給他帶回了一個便宜女兒,他讓這個女兒跟了他姓。他另外兩個小妾分別叫林鮮和王梅,是兩個年輕得可以做他女兒的美麗女人。

劉賢達的兒子劉福生不常在劉府,他是個二十一歲的年青人,像他父親一樣高大,不胖,絕對是一表人才,長得英俊瀟灑,可惜顏羅王與他交往不多,因他很少在府裡,顏羅王不清楚他到哪裡去,也沒興趣去猜測。

顏羅王有時也會感到對不起蘭容,因為他背著蘭容幫劉賢達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蘭容如果知道,會對他怎樣地失望?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把衣服脫了,露出他那結實的胸膛,在他胸膛的正中,有一道彷彿被利劍削過的傷痕,他用食指去碰了碰,然後又把他的拇指放到嘴邊,輕輕地親了一下指甲,臉上的笑容凝結出一種殘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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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09-8-16 21:27:36

第二章 ∼前塵往事∼

已經快過年了,顏羅王還是穿著很薄的爛衣,他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這兩年來,他都過著一天飽一天饑的日子,他從春風揚萬里所在縣來到這揚州城,其實出了他們那個縣就是揚州城了,然而他一直留戀著舊地,所以直到現在才進入這個城裡。

揚州城,顯然是比他們那個縣繁榮得多,可是人情更冷,所以在這裡,即使討食,也要比在他們那個縣要難得多。

揚州城的街有些冷清,可能是因為冬的緣故,人們怕冷,沒事也就不大往街上跑。

顏羅王縮著身子在街上沒目的地行走著,兩隻眼睛東張西望,尋找可以填饑的食物。

他走到一個賣饅頭的小攤前,攤主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朝他吼道:「去去,小乞丐,別在這裡擋爺們的生意!」

顏羅王想開口要一個饅頭,然而心中知道這個攤主不會是個好心人,即使開口也是討到一頓罵或打。其實他也不想在街頭流浪,但沒有一個人肯僱用他,因為他年紀又小,看起來又沒幾兩肉——這也是餓出來的,他以前一直都挺壯實的。

攤主見他轉身要走,放下心來掉頭和隔壁小攤的攤主閒聊,突見那人眼睛睜大,口中喊道:「那小子偷饅頭!」

饅頭攤主急忙回頭看,原來顏羅王趁他扭臉的時候,回身手一伸,雙手就各拿了兩個饅頭,此時正沒命地往前跑。

攤主急忙追過去,邊追邊喊道:「捉賊呀!捉住前面那偷饅頭的小賊!」

他追不上顏羅王,越追距離就拉得越遠,顏羅王邊跑邊回頭看他,不料突然身體一震,倒退了三四步。定睛一看,他撞到了一個剛從另一條巷子走出來的十五六歲的少女,那少女很美,有著圓而細緻的臉蛋和一雙調皮的大眼睛,嘴唇兒微微撅起,此時那雙美麗的眼睛正怒瞪著他。

他知道這次慘了,就聽得少女道:「你這臭乞丐,不但撞到了姑奶奶,還把我的衣服弄髒了?你要找死?」

顏羅王看看她身邊那個大概有十八九歲的手中拿著劍的高大青年,又回頭看看就要追上來的攤主,道聲「對不起,姑娘」就偏過他們又跑起來,聽得攤主在後面喊道:「捉住前面那偷饅頭的小賊!」

顏羅王立即感到後面的肩上的衣服被揪緊,就像後面拖著一座山似的,他跑不動了,回頭看見正是那個被他撞著的美麗少女抓住了他,他心一急,慌道:「求妳放了我,我會被打的!」

少女道:「你撞了我也就算了,卻還偷人家東西,我蘭心最討厭你這種三隻手的人,你被打也是活該!」

那個少年道:「師妹,妳放了他吧!妳看他這麼可憐,這麼冷了還只穿一件爛衣服,我想他是餓壞了,才會偷饅頭的。」

蘭心道:「要我放了他,除非他能立刻說出個讓我高興的理由。」

顏羅王一急,張口就道:「妳比我們妓院裡所有的妓女都漂亮!」

「啪啪」兩聲,顏羅王只感一陣暈眩,然後便覺出了臉上火熱的痛,他才清醒自己已經被少女打落地上。他搖搖頭看著面前這羞怒的少女,不知什麼時候又惹到她了,只不過是說她漂亮而已,難道女孩子不是都喜歡別人說她漂亮的嗎?

蘭心怒道:「你敢拿我跟妓女相提並論?」

顏羅王剛想回話,看見她後面的攤主,掙扎著要起來,卻已來不及了,被攤主揪住胸衣,接著臉上又挨了幾巴掌,到底是多少下,他都來不及計算了,他手中的四個饅頭也被攤主搶了回去。他以為這次就這樣結束了,誰知憤怒的攤主又往他的胸口踹了幾腳,痛得他抱腹爬滾在地上。

攤主這才狠狠地道:「你這種小賊,就是不能同情!又讓我損失了四個饅頭,老子拿回去餵豬,也不給你這種人浪費。今天不打死你,算你好運,下次再讓我碰見你,我就打斷你的雙腿。姑娘,謝謝妳!」

攤主向少女道謝之後,回頭再踢了一腳地上的顏羅王,然後才知道回去的路怎麼走。

少年道:「師妹,我們走吧!」

蘭心厭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顏羅王,「嗯」了一聲,轉身跟著少年慢慢地行走著。

顏羅王從地上爬起來,忍著痛,指著蘭心的背,喊道:「小婊子,妳別得意,妳今天害我餓肚子又被打,老子以後碰見妳,叫妳去當妓女,天天給男人操!」

他在憤怒之時,把他在妓院裡以及這兩年流浪街頭學來的粗話都罵了出來。

蘭心從她的師哥手中抽出佩劍,轉身就飄落顏羅王面前,他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胸前就中了劍,血就從他的胸口噴出來。

顏羅王摸摸噴血的傷口,把沾了血的拇指放入嘴裡含了一下,冷笑道:「妳夠狠!」

然後,他的整個身體直直地向後倒下,整條街回復死一般的寂靜。

蘭心看著自己手中沾了血的劍,許久,突然拋劍,轉身投入她師哥的懷裡,驚叫道:「我殺了人?師哥,我殺了人,我怎麼會殺了人的?」

少年安慰道:「師妹,別怕,只是死了個小乞丐,不會有事的,我們回去吧!」

少年說罷,回首看了一眼地上血淋淋的顏羅王一眼,暗中嘆息一聲,扶著蘭心走遠了。

他們離去不多久,從遠處傳來馬車的聲響,漸漸向顏羅王這裡逼近。

「夫人,前面有一個死人,好像是剛死的,血還沒有乾!」車伕看見顏羅王,回首對車廂裡面的人道。

車廂裡被稱為夫人的女人用一種平和的聲調道:「阿田,我們不要管這些事,偏開走吧!」

阿田道:「是,夫人!」

就在馬車從顏羅王身邊駛過時,裡面的女人掀開車窗的簾布,看了一眼地上的顏羅王,忽然臉色大變,喊道:「阿田,停車!」

阿田急忙拉停馬,道:「夫人,什麼事?」

夫人從馬車下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高貴美婦,她走到顏羅王旁邊俯首下來,纖指在顏羅王胸前點了十多下,對車伕道:「阿田,你把他抱到車廂裡。」

阿田道:「夫人,抱一個死人到車廂幹嘛?」

夫人道:「他還沒死。」

阿田驚道:「夫人,妳說他還沒死?妳是要救他了?」

夫人幽然道:「唉,這是我們蘭家欠這孩子的。從劍傷的力道看,這定是蘭心那小妮子闖的禍。這孩子還能救的,既然遇上了,就是一種緣分,阿田,把他抱上車吧!」

阿田把顏羅王抱到車廂裡,然後繼續趕車,車到揚州府台大人的大宅前停了下來。

阿田道:「夫人,到家了。」

夫人下得車來,對阿田道:「你把他抱到我房裡來,我替他治傷。」

阿田抱著顏羅王進了劉府,一直到達夫人的寢室,他道:「夫人,把他放在哪裡?」

夫人道:「把他放到我床上吧!」

阿田驚道:「放在夫人的床上?可他滿身都是血。」

夫人道:「把他的傷穩定下來,再把床單換洗就行了。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我只是封住他的血脈,再不施救,他就真的要死了。」

「好吧!」阿田把顏羅王放到那張大床上,道:「夫人,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夫人向他揮揮手,道:「你幫不了什麼忙,你出去把守住門口,我要運功幫他療傷,記住,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進來打擾我運功!」

阿田道:「老爺也不准嗎?」

夫人臉色一黯,道:「他很少到我這裡來的。」

阿田還是擔心地道:「可是,如果,如果他真的在夫人運功的時候要進來呢?」

夫人道:「你告訴他,如果不得到我允許就進來的話,他就活不過今天。」

「好的。」阿田領命,出了房去,他看著夫人把門反鎖了,心中納悶,就在門口坐了下來,為夫人護法。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房裡還是沒有什麼動靜,阿田卻看見了府台大人朝這邊走來,他把劉賢達攔住。

劉賢達道:「阿田,你攔住我是什麼意思?」

阿田為難道:「夫人在裡面運功,不准人打擾她。」

劉賢達皺著眉頭道:「我好不容易來找她一趟,她又偏偏在這個時節練什麼功?」

阿田道:「夫人從街上救回一個小孩,她正在運功替那小孩治傷。」

劉賢達道:「她以為她是菩薩再世嗎?在街上遇見個快死的小鬼也帶回家來療傷?閃開,我要進去了!媽的,誰見過老婆的房間,老公不能進去的?」

阿田慌道:「可是夫人說過,如果你沒得到她的允許就進去的話,你就活不過今天。」

劉賢達立即止住步,驚道:「她真是這麼說的?」

阿田點點頭,應道:「是這樣說的。」

劉賢達頹廢地坐落地上,喃喃道:「當初我為什麼要娶個弄刀弄劍的婆娘呀?爹娘,你們死了,也要弄個女人來管我,啊!這世道到底是男人做主還是女人當家?我劉賢達一世英明,為何生來就碰上這麼個可怕的女人?」

阿田悄聲道:「老爺就這麼怕夫人嗎?」

劉賢達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道:「不怕,我幹嘛陪你在這裡坐?」

阿田驕傲地道:「我就不怕我的老婆,我叫她往東,她就不敢往西。老爺,你官這麼大,為何就怕夫人了?」

劉賢達怪眼一翻,道:「你這是在說什麼?你在我面前炫耀你的馴妻手腕嗎?你敢笑我,信不信我讓你連車伕也沒得當?」

阿田驚慌失措道:「老爺,你別生氣,我阿田哪敢跟老爺比?」

劉賢達喃喃自語道:「媽的,在老爺面前炫耀你的馴馬能力,不知死活。」

阿田附和道:「是的,老爺,阿田知道錯了,我是知道死活的,以後不會再錯了。」

劉賢達道:「知道就好。唉,你說,夫人怎麼要這麼久,那小鬼傷得很重嗎?」

阿田回首看看房門,道:「差點就沒命了,我就覺得他是死了的,可是夫人說他沒死。夫人已經運功替他療傷有兩個多時辰了,我想應該差不多了吧!老爺,你還要不要再等下去?」

劉賢達道:「當然要等了,我要看看那小鬼長個什麼樣子,值得她耗這麼大的功力去替他療傷。」

兩人又坐在房前閒聊起來,大抵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

裡面傳來夫人的聲音道:「賢達,你來了嗎?」

劉賢達連忙站起來,卻因為腳坐得有點麻木了,差點又重新坐到地上,他朝房裡喊道:「容兒,我剛來的。聽說,妳在為一個小孩子治傷,現在怎麼樣了?」

房門突然打開了,夫人蘭容出現在門口,她也許是運功太累了,臉上的倦意很濃,但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之態,使得她那本是極美的臉龐在她這種醉人風韻的襯托下更顯其驚艷之色。

劉賢達道:「夫人,我怎麼覺得妳比以前美了許多?」

蘭容嗔道:「油嘴滑舌,進來吧!阿田,你可以走了,這裡不用你幫忙了。」

劉賢達隨他的夫人進入房裡,看見暈睡在床上的顏羅王,道:「容兒,他還沒醒嗎?」

蘭容道:「他傷得很重,可能要到明天才醒,你來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劉賢達道:「沒,沒什麼事,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蘭容坐在椅子上,請劉賢達也坐了,她道:「你已經很久沒有來我這裡了,如果不是有事,我想你是不會往這裡跑的,說吧!什麼事?」

劉賢達猶豫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道:「容兒,妳知道的,我們只有福生一個兒子,妳又不肯為我再生,我納了三房小妾,可是她們就不爭氣,所以我想和妳商量一下,是否可以再讓我多納幾房?」

蘭容臉色一沉,看得劉賢達的心就往喉嚨提,忽見她的臉色又回復平和,心才放下了那麼一點點,聽得她道:「你的意思,是你還想多要一個孩子?」

劉賢達連忙應道:「是的,容兒,我們劉家三代單傳,我想到我這代即使不是人丁興旺,也不能再繼續單傳下去了。容兒,其實我都是為家族著想,如果妳不同意,我就不納了。」

他裝出一付大義凜然又不無可憐之相,讓人看著心就軟。

蘭容沉默了一陣,道:「好吧!」

劉賢達驚喜得跳起來道:「容兒,妳同意了?」

蘭容道:「我只同意為你多生一個孩子,但不准你再納妾。」

劉賢達臉上儘是失望之色,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道:「容兒,妳是說妳來生?」

蘭容道:「我不能生嗎?」

劉賢達搖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容兒,妳雖然看起來只是個三十出頭的人,但是妳實際已經三十九歲了,如果是以前,妳要生孩子,我當然求之不得,但現在還叫妳生,我覺得對不起妳。」

蘭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身的事,她們不懂練精孕之法,所以很難為你生孩子,而我是懂得的,你如果真要孩子的話,容兒就再為你生一個孩子就得了,納妾的事就不必提了。」

劉賢達其實並不一定要孩子,他只是想用這個藉口多討幾房小妾,想不到他的夫人蘭容竟然破天荒地願意再替他多生一個孩子,也就讓他的美夢落空,心中多少不爽。他道:「那就不納了。」

蘭容道:「我這次運功替他療傷耗了很大功力,需要三四天才能恢復。五天之後,你來我這裡和我同房一晚,我再為你生個孩子吧!」

劉賢達驚道:「妳說要與我同房?」

蘭容笑道:「不同房,怎麼替你生孩子?」

劉賢達道:「可是,妳已經有五年沒和我同房過了,即使是以前,妳也沒有一次主動要求和我同房的。容兒,妳這真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哩,我不是在做夢吧?」

蘭容道:「你不想和我同房?」

劉賢達忙道:「不,不是,容兒這麼美,我怎麼會不想?只是,只是有點怕!」

蘭容無奈地道:「你一直都不願到我這裡來,就因為怕我?」

劉賢達很誠實地點點頭。

蘭容看著他這個樣子,嘆道:「就這一次,以後我懷了孩子,就不叫你來陪我了。」

劉賢達道:「好吧!我答應妳,五天之後來陪妳一晚。容兒,這孩子怎麼辦?」

蘭容看著床上的顏羅王,雙眼露出一種難以察覺的複雜神色,道:「現在還不能動他,明天他醒來之後再把他抬到別處去。」

劉賢達道:「那妳今晚在哪裡睡?」

蘭容道:「我去福生房裡睡,我們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劉賢達擋不住好奇地問道:「容兒,妳為什麼要救他?」

蘭容嘆道:「是我們蘭家欠他的,我遇見了,就得還他。這孩子是沒有武功的,不可能與蘭家有仇,可是他卻傷在我們蘭家的劍法下,唉!」

劉賢達雖聽不懂,但她一提到蘭家,他就不敢多問,道:「那我們出去吧!明天我來安置他。」

蘭容與他出去了,劉賢達果然在第二天很早就過來看顏羅王。他來的時候,蘭容還沒到,他看見顏羅王已經醒了,正用那雙黑亮的眼睛看著他。

見劉賢達走近,顏羅王開口道:「伯伯,是你救了我嗎?」

劉賢達道:「不是我救了你,我劉賢達哪有功夫去救你這小鬼?是我的大老婆救了你。媽的,你看你又黑又瘦又髒,還他媽的一身血,把我老婆的床都弄髒了。你知道我是誰嗎,小鬼?」

顏羅王看著這個似乎很有趣的胖子,道:「不知道。」

劉賢達昂首挺胸,拍拍胸膛道:「我乃揚州府的府台大人,劉賢達是也!」

顏羅王笑道:「府台大人,小子知道了。」

劉賢達又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顏羅王。」

「什麼?」劉賢達跳了起來,吼道:「你叫閻羅王?小鬼,你是閻羅王的話,老子就是玉皇大帝!」

顏羅王忍著痛笑笑,道:「大人,我的顏是顏色的顏,你誤會了。」

劉賢達爭辯道:「什麼誤會?聽起來都一樣,我建議你改改名字,不然你就真的見閻羅王了,這次要不是有我的大老婆救了你,你就真的叫閻羅王了。媽的,世上竟會有人用這樣的名!」

顏羅王道:「大人,你的大老婆呢?我要親自謝謝她!」

劉賢達道:「不用謝了,她救你,也是我的意思,是我讓她救的。不過,救了你之後我就後悔,你小子長得真不盡人意,就不能白點胖點嗎?這個樣子,看著就不像我們劉府的人,如果以後讓人在劉府看見你,簡直是丟我劉賢達的臉,還以為我劉賢達養不起一個下人呢!趙松、趙槐,進來把這黑傢伙抬到柴房去,讓他在那裡養傷,養好傷之後也只能讓他待在柴房裡,別叫他到處亂跑,丟了我劉賢達的臉了。媽的,我劉府上上下下都是清一色的白,現在卻來了個黑的,讓人看了,還以為我虐待下人,我這府台大人還能混嗎?」

兩個壯實的漢子進來,道:「老爺,你說得對,我們都是清白的。我們這就把這黑傢伙搬到柴房裡作炭燒,老爺,還有別的吩咐嗎?」

劉賢達不耐煩地道:「我早就吩咐了,你們還愣在這裡幹嘛?是不是要我親自動手?」

兩人同聲道:「我們這就去抬!」

劉賢達喃喃道:「真是沒用的東西,連抬一個沒幾兩肉的小鬼也想偷懶,白養你們了。」

顏羅王看著他這個樣子,忽然想笑,可是一笑,他的胸口就痛得叫他難以忍受。他心裡暗道:這一劍之仇,我一定要報!蘭心,妳會再見到我顏羅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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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21:28:07

第三章 ∼發之風流∼

顏羅王親了一下他的拇指甲,然後把他的手臂舉到眼前,看著被羅紫玫咬的齒痕,臉上露出一種少見的溫柔。他把衣服重新穿上,走出柴房,在劉府的花園裡看見了何東芝的女兒劉敏。

她是一個嬌柔的女人,身量大概有一百六十公分左右,有一頭黑的秀髮,時常紮著兩條辮子,今天卻是一頭的長髮披肩。顏羅王覺得這樣顯得她那瘦俏的臉蛋更見秀麗,她或許不是什麼絕色,但無疑是一個極其迷人的可愛女孩有時候顏羅王覺得她像他的三娘,雖然她沒有他的三娘那麼美,可是她在氣質上真的很像她的三娘,一樣的溫柔,一樣需要人的保護。

在這個府裡,除了劉賢達之外,另一個和顏羅王關係最好的就是眼前這個劉敏。她從不嫌棄顏羅王是個下人,也不嫌顏羅王長得黑,或者因為她在四年前也是一個貧苦人家的女孩的緣故,所以她沒有那種千金小姐的嬌氣和傲慢。她比顏羅王還要小一個月,這是她偷偷告訴顏羅王的,顏羅王卻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他說出她的出生年月,也就不放在心上,只知道她是的確比他小的。

顏羅王迎上她,依然笑得燦爛,道:「小姐,妳在花園裡賞花嗎?」

劉敏道:「我哪會有這種情趣,我是路過的,我娘叫我到她房裡去。你到哪裡去,黑眼?」

劉敏習慣叫顏羅王作黑眼,這是取他的膚色和他的姓合起來的——黑顏,叫著叫著也就叫黑眼了,因為顏羅王的眼睛也的確夠黑。

顏羅王也不知自己要到哪裡去,他就道:「我隨便走走,看看哪裡有需要我幫忙的,人閒著就是無聊。嗯,小姐,妳要走了嗎?」

劉敏蒼白的臉上忽然多了幾抹淡紅,她嚅嚅道:「我不急,你急嗎?」

顏羅王道:「我當然不急了,這府裡就我不急,只要老爺不在家,我都是沒事幹的,老爺一到家,就把我叫去聽他吹牛,我那時才叫急哩!」

劉敏道:「是嗎?那你就陪我在這花園裡走走吧!」

顏羅王笑道:「小姐,妳不是說要去妳娘那裡嗎?」

劉敏愣了一下,道:「我剛去回來了——你不願意陪我嗎?」

「不是,不是!」顏羅王連忙否定,繼續道:「我願意陪著小姐,一千一萬個願意,能夠陪小姐逛花園,是我黑眼的最大榮幸。」

劉敏微微一笑,道:「我不是爹,你不要拍得這麼誇張,我問你個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顏羅王道:「嗯,妳問。」

劉敏在花園裡的四角亭的石椅上坐了下來,顏羅王也坐在她的對面,隔著亭中的石桌,凝視著似乎有些羞澀的劉敏,他有幾秒鐘入了迷。

忽聽劉敏道:「黑眼,我不紮辮子好看嗎?我總覺得紮了辮子會舒服點,可是今日我來不及紮了,這樣讓人看了會不會笑話我?」

顏羅王的雙手在她的臉前上下比劃了一陣,道:「是有點不修邊幅,女孩子如果不注意打扮,她的形象的確會很讓人說閒話的。」

劉敏臉色一黯,道:「你是這麼認為的?」

顏羅王笑道:「哪怕全世界的人說小姐的閒話,我也真心希望能夠看見小姐秀髮披肩的模樣,因為這個樣子的小姐是最美的。」

劉敏垂首道:「黑眼,你說謊,我不和你說了。」

她站起來轉身就跑出花園,留下顏羅王獨賞園裡的冷淡花色。他搖搖頭笑笑,不懂劉敏為何突然不與他說了,他跟著也走出花園,不知不覺地就走入了蘭容所住的潔心園。

他看了看蘭容的寢室,見房門關著,但從裡面傳出很輕的腳步聲,他就知道蘭容在裡面,也就說明劉賢達不會在外面被她撞見了——其實劉賢達能在外面撞見蘭容才是怪。

顏羅王剛想轉身離開,那門卻先他一步打開了,蘭容穿著一襲寬大的白色睡衣出現在門口。

顏羅王恭敬地道:「夫人,我來看看這裡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

蘭容道:「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是替老爺來探風的。你過來,我剛好有點事要你幫忙。」

顏羅王的目的被識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既然說有事要他幫忙,他就硬著頭皮進入了她的寢室。

她跟著反鎖了門,然後走到床前小心地坐了下來,朝顏羅王招招手,道:「羅王,你過來坐在我旁邊。」

顏羅王心中不敢,呆站在當場,定定地看著坐在床沿上的蘭容。

蘭容道:「為什麼還站著?」

顏羅王道:「夫人,我不敢弄髒了夫人的床。」

蘭容粉臉怒色道:「我叫你坐你就坐,這是命令,連老爺都得聽從,你敢不聽?」

顏羅王無奈,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坐在床的一邊,與她之間空出一大截距離。

蘭容柔聲道:「乖,坐近一點。」

顏羅王不敢抗拒,於是又坐近一些。

蘭容道:「羅王,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顏羅王想不到蘭容會問他這種幼稚的問題,他道:「我是男孩,喜歡的當然是女孩了。夫人,問這個幹嘛?」

蘭容幽幽地道:「我已經有八個月了,孩子再過兩個月就要出世了,我想請你幫我猜猜我肚裡的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

顏羅王露出驚奇之色:她肚裡的孩子是男是女,他顏羅王怎麼曉得?他道:「夫人,我不會猜。」

蘭容道:「你聽,孩子正在和我說話哩!你把耳朵輕輕貼在我肚子上,你就能聽出他的聲音是男的還是女的了。」

顏羅王定睛看著蘭容,只見她絕色的臉容上此時溫柔平和,他道:「夫人,真的要聽?」

蘭容道:「嗯,要聽的。」

顏羅王猶豫了一會,終於俯首下去,耳朵輕貼在蘭容鼓脹的肚皮上,可是他真的聽不出什麼。

蘭容卻在此時問道:「聽到孩子和你說話了嗎?」

「聽到了。」顏羅王本不想欺騙蘭容,可是如果說沒聽到的話,可能就會被罵,他只好選擇說謊。

蘭容驚喜道:「他和你說什麼了?」

顏羅王想一下,道:「他說,別壓著我,黑臉蛋!」

蘭容笑得很美,就因為顏羅王的這句話,她笑得像一個少女似的,顏羅王看著她笑,她的幾根髮絲掉落在她的臉前,她道:「羅王,幫我把頭髮撩上去。」

顏羅王照做了,把她的不安份的髮撩到她的耳郭後面,她的右手就悄悄地放在了他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

顏羅王感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得很快,蘭容的手摸在他臉上的那種柔軟的感覺,讓他的腦袋無法思考,他不敢抗拒,也不想抗拒,任由她撫摸著。

「羅王,你多少歲了?」

這個問題,她以前問過顏羅王,顏羅王也記得自己回答過她,然而此刻她又問起,他只得重新回答,「夫人,我實歲已經十四歲半了,虛歲應該有十五六歲了吧!」

蘭容嘆道:「你看起來像十八九歲的少年,也許是與你所經歷的滄桑有關,所以你的心性比較成熟。」

顏羅王眼中的芒光閃了一下,然後又垂下頭來。

蘭容的手從他的臉撤離,放在她自己的肚子上輕柔地撫摸著,道:「能問你個問題吧?」

顏羅王連忙道:「夫人,妳問。」

蘭容道:「你右臂上的齒痕是誰咬的?」

顏羅王不料她會問這樣的話,一時愣住。

蘭容看他這個樣子,嘆息道:「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顏羅王道:「是我三姐咬的。」

蘭容驚道:「你三姐?她怎就這樣狠心,咬你這麼深?」

顏羅王道:「是我叫她咬的,我讓她咬這麼深。」

蘭容道:「哦,原來是這樣。羅王,你知道是誰用劍傷了你嗎?」

顏羅王的眼睛的恨意突然變得濃重,看得蘭容也有些驚懼,只聽他道:「夫人,我如果不死,我會找到她的,她叫——蘭心。」

蘭容道:「你很恨她?」

顏羅王道:「不是恨,是仇。」

蘭容把他那激動的雙手握在手裡,道:「你以後見到她,哪怕是心裡恨她,也不要去惹她,好嗎?」

顏羅王無言,對於這個救了她性命的女人,很多事他都能答應她,唯獨這件事,他顏羅王不能應承。

蘭容淒怨地道:「你就真的這麼恨她?」

顏羅王點點頭,道:「恨可消,仇難解。我總有一天,讓她知道胸口痛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她留在我胸口上的傷疤是永存的,我想忘記也不行。」

蘭容道:「我也是為你好,你不會是她的對手的,我可以救得了你這次,卻救不了你下次,你以後見了她,最好裝作不認識,這樣我也就能放心一點了。」

顏羅王道:「在我未有十分把握之前,我是可以忍的,這個夫人請放心,哪怕死,我顏羅王也就是爛命一條,當不得一回事的。」

蘭容伸手掩住他的嘴,怨道:「不准這麼說,誰的命不珍貴?」

顏羅王感激地看著她,許久才道:「夫人,妳若沒有別的事要我幫忙,我還是先走了。留在妳這裡久了,我心裡覺得慌,這不是我該久留的地方,雖然我知道夫人很疼我。」

蘭容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道:「好吧,你出去吧!記住,我雖然不管老爺的事,但你不要跟著他胡鬧,他越老越像個小孩子了。」

顏羅王道:「夫人,我會記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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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09-8-16 21:28:30

第四章 ∼叫春的貓∼

在劉賢達的四位妻妾中,林鮮也許是最不具姿色的一個,然而劉賢達卻最寵愛林鮮,除了在外面花天酒地之外,回到家中,他常去的房間就是林鮮的寢室。

林鮮只有二十七歲,在未進劉府之前,是紅樓名妓,劉賢達與她相好一晚之後,便決定納她為妾,好藏在家中,供他一人獨用。

顏羅王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時刻遇見林鮮,已經是萬家燈火同點之時了,他每到這個時候都回到了他的柴房。

因為練《男人至寶》的緣故,他從小習慣了裸睡,當他躺在床上閉眼運氣之時,有人敲門了,他道:「誰?」

林鮮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小羅,是我。」

顏羅王的身子一僵,道:「是三夫人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鮮道:「沒甚事,只是想看看老爺在不在你這裡。」

「不在。」顏羅王放下心來,道:「老爺還沒回來嗎?」

林鮮道:「沒有,他已經有五天沒有找過人家了,人家想他,所以到你這裡來看看,誰都知道,老爺一有心事就會跑來你這裡幫你砍柴的。」

顏羅王道:「可是老爺真的不在我這裡,三夫人,妳到別處去找找吧?」

林鮮固執地道:「我不信,你開門,我進去找找。」

顏羅王頭皮發麻,道:「不方便吧?我已經睡下了。」

林鮮道:「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叫你開門!別以為老爺疼你,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你背著我們幫老爺做什麼事,我們四姐妹可是一清二楚的,你開不開?不開,我就叫人來撞門了!」

顏羅王知道這門是不能不開的了,可是他看看他胯下雄壯挺立的物體,又看了看門,無奈地道:「好吧!妳等會,我穿了衣服就給妳開門。」

林鮮不耐煩地道:「你是不是想把老爺藏好才開門?快點,穿什麼衣服!老娘什麼男人的光屁股沒見過,倒怕看你這小毛頭了?」

顏羅王急忙把褲子往雙腳一套,慌慌張張地繫好褲頭,就跑過去開門。

林鮮進來之後,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在柴房裡東翻西倒,找了好一會,不見有其他人,就回頭對顏羅王道:「你真的睡覺了?」

顏羅王道:「是的,我都說沒和老爺在這裡鬧了。」

林鮮懷疑道:「你睡覺為什麼不熄了油燈?」

顏羅王道:「我太累了,一時不覺,躺到床上就睡著了。」

林鮮道:「你說謊也不看對象嗎?你既然已經脫衣在床,當然就是決定睡覺了,怎麼可能是隨便躺躺?」

顏羅王無言以對,看著林鮮發呆,他向來是口齒伶俐的,可是今晚一對上這個女人,他才發覺人外有人,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

林鮮的眼睛移到他未穿整齊的褲子上,看到他鼓脹異常的褲襠,眼睛大亮,接著又看了看他的那張床,眉頭一皺,走到他身旁,伸手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嬌笑道:「你小小年紀,肌肉倒是挺發達的。」

顏羅王被她捏得渾身不自在,又不敢有所動作,尷尬地道:「這是劈柴劈出來的。」

林鮮道:「怪不得老爺會經常來你這裡劈柴了,原來劈柴會令肌肉結實。你知道嗎,我常說他只有肥肉的。小羅,你快穿上衣服,和我一起找老爺去。」

「好吧!」顏羅王答應著,隨手拿起一件衣服,就隨林鮮走出門。

林鮮比他先一步出了門外,他猛的退回來,急忙把門關了,外面的林鮮喊道:「顏羅王,你敢違抗我?」

顏羅王忙道:「三夫人,妳先等等,我很快就會出來。」

他當下就閉上雙眼,按照《男人至寶》裡的《平息法》運起氣來了。

剛才他與林鮮說話,沒空運氣平息自己底下的衝動,卻不料林鮮要他出去找人,他褲襠裡頂著帳篷,又怎麼能出去亂撞?只好把林鮮關到外面後,才能運氣平息他的命根子的起義了。

林鮮等了約三四分鐘,才見顏羅王從柴房裡出來,她看看他的褲襠,笑道:「你剛才在褲襠裝了什麼?是不是躲在裡面,把它拿出來藏好了?」

顏羅王尷尬地道:「沒、沒什麼的。」

林鮮道:「好啦,你藏私,我可以不管,你現在立即跟我來。」

顏羅王鬆了一口氣,道:「是,三夫人,我們先去哪裡找?」

林鮮神秘地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顏羅王只得跟著她走,卻不料她走回她的寢室。

顏羅王到了她的門前就停了下來,道:「三夫人,妳不是說要找老爺嗎?為何要回妳的房間?」

林鮮回頭,道:「我忘了拿東西了,你同我進來,幫我拿了東西,我們就出去找老爺。」

顏羅王便跟著她進去,她掉頭就把門反鎖了。

顏羅王道:「鎖門幹嘛?」

林鮮道:「我要拿的東西很重要,如果讓人偷看,就不好了,不過,我不怕你看。」

顏羅王半信半疑,隨她來到她的床前。

林鮮道:「小羅,你在我床上坐一會,我到後面去拿東西,一會就得,你不許跑掉,不然明天有你好看!」

林鮮說罷,就走到後面的屏風去了。顏羅王不知她要拿什麼重要東西,但是,他知道她似乎很開心,在屏風後面還輕輕地哼著小曲,這種小曲他也曾在春風揚萬里的那些阿姨們口中聽到過,只是他記不得是哪個阿姨哼的了。似乎每個阿姨都會哼的,他想,為什麼三夫人也會哼這些小曲兒?

顏羅王再次看到林鮮時,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也大張,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他不是沒有見過女人的裸體,他曾經在妓院裡偷看,男人與女人光身子打架——他都看得膩了,可是事隔多年,且現在他的年齡已經到了可以接受女人肉體刺激的階段了,他卻就看到了林鮮披著一件紅色的薄紗睡衣站在他面前,那睡衣又沒有打結,從她的身體向兩旁散開,露出她的兩個雪白圓奶和她那略有些發福的小腹,而在他臉前就是她雙腿盡頭那一叢頂黑頂黑的捲曲粗毛。

他全身打了個寒顫,驚道:「三夫人,咳,我先走了。」

林鮮卻雙手按在他的雙肩上,嬌笑道:「怎麼,我叫你拿的東西不重要嗎?你還沒有拿,怎麼就可以走呢?」

顏羅王急道:「三夫人,我拿不了,我力氣不夠。」

林鮮道:「你力氣不夠,我可以幫你,我們一齊合作不就成了?」

顏羅王道:「三夫人,我有些急事,需要出去一會,妳先放了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林鮮道:「我都說了,讓你說謊時看看對象,你總是亂說一通,我看你又能編個什麼故事出來,說吧!」

顏羅王道:「我尿急。」

林鮮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就是一泡尿,你拉在這裡就得了。來,我幫你解褲子。」

她就把右手伸到顏羅王的褲頭,要替顏羅王解褲子。

顏羅王雙肩的重量一減輕,就掙扎著起來,林鮮的身體就朝他壓了下去。她是個強壯的女人,比顏羅王還要高出半個頭,所以很輕易地就把心慌意亂的顏羅王壓在了床上。

她的手伸入了顏羅王的褲襠裡,握住了他的男根,嬌笑道:「我從來不知你這小鬼身上會有這麼夠勁的寶貝,看來老爺沒有白疼你。」

顏羅王大急,雙手去推林鮮的胸膛,發覺柔軟得無法使力,他曾經也在蕭娘的身上得到這種感覺,蕭娘和他睡時,都是赤著上身讓他窩在她的胸脯裡睡的。林鮮的胸脯和蕭娘的胸脯差不多,當他的手按在她的胸脯上時,他幾乎不想撤開,然而他還是撤開了,因為林鮮的嘴快要堵住他的嘴了。

他的雙手就去推林鮮的臉,並且喊道:「三夫人,求妳放開我,我不能這麼做的,老爺知道了會殺了我的,妳別害我呀!」

林鮮吃吃地道:「我怎麼會害你?我疼你還來不及,呀!你的寶貝有反應了,好樣的,果然是長得很大了。」

顏羅王知道這次可能真的要被她生吃了,他劈柴是挺有蠻力,可不知為什麼,現在竟然鬥不過身上的林鮮,他的褲頭已經被林鮮解開了。

正在這緊要關頭,突然傳來敲門聲,顏羅心中大呼「有救了」,就聽得外面的劉賢達道:「鮮草兒,快快開門,妳的老牛來吃妳了。」

林鮮和顏羅王心中大驚,林鮮定定地看著顏羅王,顏羅王卻扭頭看著那扇門,林鮮輕道:「這死老鬼,早不來遲不來,偏偏要在這時候想起了老娘,心肝兒,你先躲到床底下,待會我打發了那死老頭,就繼續教你怎麼做個男人。」

她放開顏羅王,就走出去,顏羅王急忙拉拉褲子,繫好褲帶,一頭鑽進林鮮的床底下。幸好這床還夠大,他躲在床下,如果不注意,很難發現。

接著就聽到劉賢達歡呼:「噢呀,鮮草兒,妳已經準備好了?來,我們到床上去,我今晚磨利了寶刀,絕對能割得妳的草兒響呼啦,嘿嘿!」

林鮮想著床底下的顏羅王,因而不想他長留此地,道:「老爺,你又喝酒啦?今晚奴家有點不舒服,你去找她們嘗試你的寶刀吧!」

劉賢達撒嬌道:「不嘛!我就要在妳這裡割草,她們都不夠味兒,妳才懂得欣賞我的傑作。」

林鮮道:「那明晚吧?」

劉賢達鐵了色心,道:「不,就今晚,就現在。」

他抱起林鮮就走到床上,把林鮮往床上一放,就開始脫衣拉褲的。

不久,床底下的顏羅王就看見劉賢達的衣褲全部堆在床前了,他暗道:老爺,謝謝你及時的降臨,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我以後一定全力效忠於你。

劉賢達大呼一聲,撲到林鮮身上,肥嘴就在她的兩個奶上面嘟個不停,林鮮嬌聲道:「老爺,你今晚怎麼這麼威猛?」

劉賢達道:「我剛才在洪老闆那裡喝酒,他把他家祖傳的神龜酒拿給我喝,說喝了神酒,最少也能堅持三個時辰,鮮草兒,今晚妳有福了,我讓妳作一回神仙的感覺,嗨,定是飄飄然也。」

林鮮驚奇道:「真有這麼厲害?」

劉賢達道:「我這不是正準備實驗嗎?如果是真的,明天我去把他家裡的酒全部要走,如果是假的,我怎麼也得找機會把他的家抄了。」

林鮮道:「老爺不喝酒,也是很能幹的。」

劉賢達的手指刺入林鮮的縫隙,呵呵笑道:「說得也是,就妳叫人疼!咦?鮮草人兒,妳怎麼就濕了?妳還敢說不想要?媽的,比我還來的快,剛趴上去,就妳濕潤透了。好,我們就直接進入實驗階段,神龜酒來了!」

林鮮雖然一心想著床底下的顏羅王,但對劉賢達口中的神龜酒多少有些好奇,也就動情地道:「老爺,來吧!鮮草兒已經為你準備好酒壺了。」

底下的顏羅王跟著便聽到了林鮮的嬌吟以及整張床不安份地搖晃,他能想像得到上面的兩人正打得激烈,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顏羅王小心翼翼地從床的另一頭爬出來,回來看看床上,隔著紗賬只見劉賢達正在林鮮身上做俯臥撐,顏羅王不禁同情地想:老爺這麼老了,還要做這樣激烈的運動,真是為難他了。

顏羅王掉頭又往外爬,不小心撞到櫥櫃上,掉下來一個瓶子,一聲碎響,把房裡的三人都嚇了一跳,顏羅王全身僵在當場,大氣不敢喘。

劉賢達道:「我操,什麼事情?」

他剛想轉臉回來看個究竟,林鮮適時把他的臉壓在她的胸脯上,就聽得那邊急中生智的顏羅王學著貓兒叫了「喵」的一聲,她就道:「唔,老爺,你把人家弄得欲仙欲死的,人家歡喜死了,不過是一隻貓碰掉了一些東西,先不要理牠,我們繼續。老爺,快點啦,人家都被你吊在半空中了。」

劉賢達從林鮮的胸脯上抬臉起來,罵道:「媽的,這爛貓叫得也真難聽,鮮草兒,我們不管牠了,我繼續讓妳學貓叫春。」

顏羅王看見劉賢達又得意地做起了男人的苦工,他就猛的爬到門前,這門因為劉賢達剛才太急色,所以忘了掩了,他爬出了門,先是輕手輕腳地走,然後就是盡他所有吃奶力狂奔。

劉賢達在顏羅王出門的那一刻,正值緊要關頭,他呼喊道:「鮮草兒,我、我要淋草了。」一泡尿就射到了林鮮的酒壺裡。

劉賢達在林鮮的肚皮上趴了一會之後,光著身子下了床,喝罵道:「媽的,洪鬍子敢欺騙老子,說什麼三個時辰,三分鐘也不到就讓老子完事了,老子沒喝酒之前也不會這麼差勁,喝了他的烏龜王八酒反而令老子威風大減,定要找個機會把他的爛酒店給封拆了。啊呀!我的古董花瓶呀!怎麼就碎了?心肝兒呀!」

林鮮一聽他的喊叫聲裡又哭又是怒的,驚問道:「老爺,你的古董花瓶碎了?」

劉賢達跪在地上,一塊一塊的去撿地上的碎片,哭喊道:「這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吳大人的兒子殺了人,我幫他兒子洗脫了罪名,他才肯把這花瓶讓給我的,我以為放在妳這裡,我可以經常來看看摸摸,誰知,誰知,啊嗚,該死的貓,我明天見到,定要把牠撕了來吃。」

林鮮道:「老爺,你說什麼?」

劉賢達忽然發現說漏了嘴,忙道:「沒說什麼,我是說,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人家才肯把花瓶讓給我的。鮮草兒,如今我的瓶兒碎了,這可怎麼辦?」

林鮮道:「這也是沒辦法的,碎也就碎了,補不回去的。老爺,不如開心一點,讓鮮草兒餵你吃草,嗯?」

劉賢達光著他肥嘟嘟的身子坐在地上捧著花瓶碎片,喃喃地道:「我的花瓶呀!我的花瓶!」

林鮮惱道:「老爺,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

劉賢達回首瞪了她一眼,道:「酒是假酒,心兒又碎了,我哪還有什麼心情?」

床上坐起來的林鮮聽他如此一說,雙眼一翻,仰躺下去,她的肉背和床板相撞,發出很沉悶很無奈的一聲巨響。

夜是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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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t5901
男爵 | 2009-8-16 21:29:05

第五章 ∼府台辦案∼

顏羅王帶著慌恐的夢醒來,打開門一看,天亮了很久,他在柴房裡打點了一切,就往花園方向走去。

剛入花園的圓門,就看到了劉敏,還有劉福生,劉敏靠得劉福生很近,幾乎是兩個身體貼在一起。

劉敏同時看到了顏羅王,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掙脫被劉福生握在手中的手兒,垂下臉來,不敢看顏羅王。

顏羅王知道劉福生三天前回到了劉府,他並沒有看見劉敏的手在他未來前的那一刻,曾經長久地握在劉福生手中,即使看見了,他也當是哥哥牽著妹妹的手在花園裡賞花,顏羅王只是奇怪,為什麼劉敏不像以往一樣和他打招呼了?

劉福生是英挺的青年,他的臉尖瘦但不失俊俏,雙眼銳利,鼻子高挺而有些勾,然而他的雙肩卻很寬,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不但不瘦,反而顯得特別的高大。確切地說,他的身高應該有一百八十一公分,這足足比他顏羅王高出十多公分。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俊俏風流人物,他的眼睛還給人一種冷酷的感覺。

許多時候,顏羅王直覺劉福生並不像劉賢達,雖然他與劉賢達有著同樣的身高,但除了這點,顏羅王在他們身上尋不到相同的地方。

劉福生半年前出去了,如今才回來,這是他回來後,顏羅王第一次見到劉福生,他想,怪不得這兩天都不見劉敏了,原來是和她哥哥在一起,他向他們打招呼道:「少爺、小姐,你們早呀!」

劉敏抬起臉來,現出一抹紅暈,道:「黑眼,你怎麼這麼早就到花園裡來了?」

劉福生並沒有回答顏羅王,只是瞄了他一眼,然後就對他身旁的劉敏道:「敏敏,我們到亭子裡坐吧!」

顏羅王道:「我去向夫人請安。」

劉敏跟隨劉福生進入亭子裡,並排坐了下來,劉敏道:「那你就去吧!」

顏羅王笑道:「嗯,我這就去。」

「顏羅王,你在這裡呀!正好,哈哈!」來人卻是劉賢達劉府台。

顏羅王迎上去,道:「老爺,這麼開心,什麼事呀?」

劉賢達把右手提起來,他的右手上拿著一隻白貓,他笑道:「我今天一起來就四處尋貓來打,你看,我現在把這貓打死出了氣,你說我開心不開心?」

顏羅王知道昨晚的事情,也就附和道:「老爺,這貓該死,老爺是怎麼打死牠的?」

劉賢達道:「我一腳就把牠踩死了。」

顏羅王道:「老爺真是厲害,一腳就能定江山,不愧是府台大人。」

劉賢達更開心了,嘿嘿笑道:「顏羅王,你說話正合我心意,我現在正準備去找你,我們在你那裡架幾把柴,把這貓烤了,撕了吃,哈哈。」

顏羅王道:「老爺的主意妙,我們現在就去。」

「爹,你手裡拿的是娘的小白貓,你不知道麼?」坐在亭子裡的劉福生不緊不慢地說出這一句,卻把劉賢達震得沒了主意。

他的手一顫,手中的白貓就掉到了地上,他看著地上的死貓,狠不得牠馬上活過來,可惜牠就怎的死了呀?他抬臉對他的兒子道:「福生,你說這是你娘的?」

劉福生道:「你多久沒有去過娘房裡了?連娘在年前養了隻白貓兒也不知道?」

劉賢達喃喃自語道:「慘了,這次慘了,這貓怎麼就成了容兒養的了?我以前為什麼不知道?」

劉賢達驚惶失措之時,看見面前的顏羅王,靈光一閃,抓住顏羅王的雙肩,道:「顏羅王,這事由你一個頂著。」

顏羅王也怕蘭容,慌道:「老爺,怎麼又是我頂著?」

劉賢達道:「你不頂,難道叫我頂嗎?」

顏羅王道:「可是——」

劉賢達打斷他的話,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大夫人問起她的白貓,你就說是你打死的,啊!聽到沒有?」

顏羅王道:「可是,少爺和小姐都看見是老爺打死的,他們不會說嗎?」

劉賢達道:「不管他們說不說,你一口咬定是你殺的就行了。」

顏羅王道:「為什麼老爺你不承認,如果夫人生氣了,把小子趕出劉府呢?」

劉賢達道:「不會的,她至多罵你一頓。」

顏羅王辯道:「如果說是老爺殺的,夫人也是罵老爺一頓而已,老爺為什麼一定要小子承擔?」

劉賢達一掌就拍到顏羅王的頭殼上,道:「你今天怎麼就這麼笨,我是老爺,是府台大人,被女人罵,不是很沒面子嗎?你就不同了,你是個小孩子,被罵幾句不會丟臉的,就這樣了,沒得說的。做好了,有你好處,若敢不從,我明天就叫你到山上砍柴。」

顏羅王悄聲問道:「老爺,有什麼好處?」

劉賢達也悄聲道:「你不是很想看我辦案嗎?如果你承認貓是你打死的,幫我頂過這一罵,我就找個時間讓你陪我去辦案,如何?」

顏羅王還來不及回答,就從花園外跑入一個大漢。

劉賢達衝大漢問道:「鐘捕頭,什麼事這麼急?」

鐘捕頭道:「大人,有兩件很棘手的案子要你立刻去辦。」

劉賢達道:「我這不是正準備去嗎?我什麼時候遲到過,哪天不是在衙門裡勞苦功高地處理公事的?去去,我跟著就去衙門。」

鐘捕頭連忙閃了出去。

劉賢達又對顏羅王道:「就這麼定,我去辦案了,你在家機靈點。」

顏羅王剛想回話,看見對面那個門進來了林鮮,他的臉色一變,就聽得林鮮道:「老爺,你要去衙門了嗎?」

劉賢達道:「是的,妳在家等我回來,我今天去把洪鬍子的店拆了。」

「咦,老爺,這貓是昨晚那隻嗎?你把牠打死了呀?」林鮮走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貓,然後又用眼角閃了閃顏羅王。

顏羅王渾身打了個冷顫,劉賢達道:「不是我打死的,是顏羅王不小心踩死的。」

林鮮就拿她那雙媚眼瞧著顏羅王,其中的含義只有顏羅王心裡清楚。

劉賢達就道:「我去衙門了。」

顏羅王突然道:「老爺,我答應幫你頂著,不過,今天你一定要帶我去衙門,我求你了。」

劉賢達盯著顏羅王好一會,道:「好吧!看你也為我做了許多事,就讓你見識一下府台辦案的手腕。」

林鮮道:「辦案有什麼好看?小羅,家裡還有許多事要你做,你不能去妨礙老爺辦案。」

劉賢達道:「也是,家裡是有許多事要你照看的,顏羅王,你就不去了。」

顏羅王急道:「老爺,你堂堂府台大人,怎能說話不算話?」他真擔心留在家裡,會被面前這隻母貓當作小魚兒生吞了。

劉賢達想了一下,道:「也是,府台怎能說話不算話的?就這麼定了,你今天就跟我去衙門,家裡的事也有許多人做的。」

林鮮嗔道:「老爺!」

劉賢達擺擺手道:「不必說了,我還有急事。顏羅王,我們快走。」

亭子裡的劉福生突然朝他們喊道:「爹,今天有貴客到我們府裡,你辦了案早點回來。」

劉賢達答應一聲,就和顏羅王走出了花園。


他們出了門,劉賢達就上了轎子,顏羅王就在旁邊跟著走,不久,到達了衙門。

劉賢達往堂上一坐,就有個師爺模樣的人走到他右邊站好,顏羅王也站在了劉賢達的左邊。

劉賢達拿了木桌上的木磚就拍在桌面上,聽得一聲響,就有整齊的「威武」之聲大震,劉賢達滿意地笑笑,對旁邊的顏羅王道:「怎麼樣?」

顏羅王道:「老爺真是威武!」

「哈哈!」劉賢達笑過之後喝道:「帶犯人!」

他旁邊的師爺悄聲在他耳邊道:「大人,這第一個案沒有犯人。」

劉賢達吼道:「沒有犯人,叫我辦什麼案?」

師爺道:「他們都是原告,也可以說都是被告。」

劉賢達不耐煩地道:「管他什麼告,有人就給我帶上來,辦完案我好辦別的事,快點。」

師爺朝底下的鐘捕頭使了使眼色,鐘捕頭會意,出去了一會,帶進來兩個一胖一瘦的老頭。

那兩個老頭一進得公堂,就跪在地上大喊道:「青天大老爺,你要為我作主呀!」

劉賢達道:「我是青天大老爺,當然會為你們作主,快快把你們的冤情訴上來。」

兩個老傢伙立即怒目相瞪,同時對罵道:「他兒子殺了我兒子!」「他說謊,是他兒子殺了我兒子的!」

一胖一瘦,兩個老人,在公堂上激烈地爭吵,堂上坐著的劉賢達和站著的顏羅王也不知道他們說著什麼一回事。

劉賢達的木磚又拍在木桌上,吼道:「夠了,你們兩個老東西,一個一個地說,在這裡吵什麼,要吵回家吵,別在這裡煩我。」

青天大老爺發怒了,兩個老人都不敢再出聲。

劉賢達指著胖老人道:「你比較胖,說出來的話比較有力量,就你先說。」

看在大家都是肥人的份上,青天大老爺終於給了胖老頭一點面子。

胖老頭道:「大人,老漢叫胡九長,家住——」

「別說與本案無關的事,不然撤消你的發言權。」劉賢達一聽他要拉家底,就預先警告他。

胡九長道:「是是,我的兒子被他的兒子推下山摔死了,所以我要告他,要他賠我兒子的命,如果不能賠命,就要賠錢。」

劉賢達道:「好,就要這樣,明明白白說,我才好辦你們的案,你們如果在這裡吵,我怎麼辦案呀?那瘦的,到你了!」

瘦老頭道:「我叫王八生——」

劉賢達一聽,來了興趣,道:「慢著,你說你叫王八生?」

王八生應道:「是呀!老爺,怎麼了,我這名字很多人都說不好哩,可是用了一輩子了,老漢也就不改了。」

劉賢達道:「老子從昨晚開始最討厭王八了,既然你是王八生出來的東西,也一併討厭。來人,先打他三大板,再讓他說話。」

立即有兩個官差就地打了王八生三大板,他喊冤道:「老爺,我雖是叫王八生,但不是王八生出來的,老爺呀!哎呀——不要打了,我現在就改名,就改名!」

三大板打過,劉賢達就道:「說說,你要改什麼名?」

王八生道:「我好像覺得王八蛋叫起來比較順口,早就想改了,現在就改叫王八蛋吧!」

「不行!」劉賢達在堂上大喊反對,他道:「王八蛋是公用的,你有什麼資格一人獨稱?」

王八生慌慌然道:「那老爺,你說改什麼名中肯?」

「改成王八軟!」劉賢達想起他昨晚喝了王八酒之後,沒幾下就軟下來了,他心中就有氣。

王八生道:「王八軟?老爺,這不合邏輯,王八的殼是很硬的,應該改個王八硬。」

劉賢達火了,怒道:「你個王八,你什麼時候不硬,現在在公堂上說硬?來人,再打他三大板,看他還能硬多久!」

不用說,王八生又被打了三大板,看來想硬也硬不起來了,他哭喊道:「大人,不要打了,我不要硬了,我就要個軟,這軟會舒服點。」

劉賢達道:「知道就好,王八的殼雖硬,裡面可也是軟,人不要看表面,要看內在,知道嗎?王八軟,說說你的冤情。」

王八生道:「大人,他兒子把我兒子推落山摔死了,我要告他,如果他不能賠我兒子的命,也要叫他賠錢給我王八生——不,是王八軟。」

劉賢達聽著,頭都暈了,到底是誰的兒子推誰的兒子落山?他搖搖頭還是不能清醒,就朝師爺道:「師爺,你去給我拿百草油來,我頭有點痛。媽的,這是什麼案子。」

師爺跑進內堂,把劉賢達要的百草油取了出來。

劉賢達倒了些藥水入手掌心,擦了擦額頭,感覺舒服了些,就道:「師爺,你來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師爺道:「老爺,事情是這樣的,話說——」

劉賢達罵道:「我操,你話說得也夠多了吧?人家做書生,你也做書生,人家當大官,你卻在我這裡混個師爺,就因為你話說太多。再敢話說,我就讓你連師爺也沒得做,快點,直接進入正題。」

師爺慌忙道:「這兩個老頭的兒子在山上打架,兩人同時掉落山去,摔死了。」

他這一說,就像放鞭炮一樣,劉賢達聽了很是滿意,道:「這就對了,做事要有重點,說話也要有主題,不要說一大堆的話說,我們辦案不是在說戲,你知道嗎?」

師爺道:「知道了,大人。」

劉賢達朝地上跪著的兩人道:「師爺說得對不對?」

兩老同時道:「很對,大人。」

劉賢達道:「對就行了,你們兩人每人上交本大人五百兩銀子!」

「砰」的一聲,木磚又拍在木桌上,正式定案。

兩個老人雙眼一瞪,仰倒在地上,不知是被震暈的還是被嚇暈的?!

劉賢達道:「師爺,這兩個老東西什麼不好學,學別人在我面前裝暈?還好我早有準備,快拿百草油去把他們擦醒,本官還要辦案的。」

百草油果然是世代名藥,在兩個老人頭上那麼一塗,立即見效,兩人醒來之後,一句話也不說,就拿兩雙老眼盯著他們的青天大老爺。

劉賢達笑道:「五百兩不行,那就減價,三百兩?」

兩人不言不語。

劉賢達又道:「二百兩?」

「一百五十兩?」

兩人還是不言不語。

「一百兩?!」

胡九長終於道:「老爺,為什麼要我們交銀子?」

劉賢達道:「你們兩人,沒事到公堂上胡鬧,害我浪費許多寶貴的時間,你知道我一天要處理多少公文嗎?不知道吧?你們的兒子各死得其所,他們都各自報了仇,本不該來煩本官,卻在這裡耍弄本官,搞得本官頭都暈了,我暈了頭,怎麼能為百姓做事?所以,你們要賠償本官的以及老百姓的直接損失,你們認罪嗎?」

王八生道:「老爺說得好像挺有道理。」

劉賢達道:「有道理就給錢。」

胡九長道:「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錢,老爺,我們下次不敢再來煩你了,求你讓我們走吧!我們不告了。」

劉賢達怒道:「我已經降到一百兩了,你們還想不認罰?」

兩個老人全身打顫地看著高高在上的青天大老爺,怕得又不敢說話了。

劉賢達道:「好吧!好吧!看著你們年老可憐的樣子,也不值幾個錢了,我就再減價,五十兩!最低就是這個數了,你們如果不認,就抓去坐五年牢。」

兩個老人終於認罰,道:「老爺,我這麼老了,不能坐牢呀!我這就回家借五十兩銀子給你,你讓我走吧?」

劉賢達揮揮手,道:「好,你們回家拿錢去。鐘捕頭,派兩個人分別跟著他們去,免得放了他們就賴賬。」

「是,大人!」鐘捕頭立即點了兩個官差出來,隨兩個老人出去了。

劉賢達辦完了一件案,靠在椅子上喘了一口大氣,道:「顏羅王,你看我辦案如何?」

顏羅王笑道:「老爺辦案真是神來之筆,厲害過老爺一腳就踩死貓兒。」

劉賢達翻眼道:「我什麼時候踩死了貓?你不記得是你打死的了?」

顏羅王道:「對對,是我打死的,我都差點忘了,老爺叫我頂著的。」

師爺道:「大人,還有一個案子。」

「什麼?」劉賢達驚喊道:「我已經累得暈過去了,你竟然說還有一個案子,是不是想累死我?」

師爺惶恐道:「大人,小生不敢,但這個案子以前從來沒遇到過,我想大人也許感興趣。」

劉賢達看了師爺好幾秒鐘,道:「哦?你是說天下還不曾有個這樣的案例,而我劉賢達是天底下第一個遇見這種案子的人了?」

師爺道:「正是如此。」

劉賢達道:「那我今日就累一點,破了這天下第一案,哈喲,想不到我劉賢達也有天下第一的時候了。快快快,快傳人上來。」

他這次學聰明了,不說帶犯人,而是說傳人,他怕又來那麼一個沒有犯人的案子,他要是說錯了,就丟他府台的臉面了。

師爺喊道:「傳朱愛妹、揚士郎。」

只見一男一女進入了公堂,男的大概有二十多歲,長得也相貌堂堂,女的已經有三十多歲了,有著那麼一點姿色,走路的姿態令任何一個女人見了都會眼紅得說她是在發騷。這對男女進來,照例跪了下來。

劉賢達道:「你們兩個,誰是原告?」

男的道:「大人,我是原告。」

劉賢達一驚,他本以為女的是原告,卻不知男的才是原告,這男的要告什麼呢?他道:「你要告她什麼?」

男的哭道:「我要告她強姦我!」

劉賢達更是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道:「混賬,這世上哪有女人強姦男人的,你是不是想擾亂公堂?」

堂上站著的顏羅王暗道:怎麼會沒有?我昨晚差點就被你的三夫人強姦了。

此時男的道:「大人,這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她。」

劉賢達激動過後,坐了下來,對著那女的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女的嬌笑道:「大人,他說的全部是事實,我強迫他和奴家相好的。」

劉賢達又愣了幾秒鐘,突然拿起木磚就敲在桌上,吼道:「朱愛妹,妳為何強姦他?」

男的驚道:「大人,我沒有強姦她,是她強姦我的。」

劉賢達怒道:「混賬,我有問你嗎?」

男的道:「大人,你不是問我嗎?可是我明明聽見你喊朱愛妹的。」

劉賢達彷彿明白了什麼,朝男的道:「你叫朱愛妹?」

男的道:「是呀!大人,小民就叫朱愛妹。」

劉賢達又對著女的道:「妳是揚士郎?」

女的朝他拋了一記媚眼,道:「大人,我就是揚士郎,也有人叫奴家癢死郎!」

劉賢達捧著頭大呼道:「師爺,百草油,拿百草油來,我的頭又暈了。」

師爺急忙奉上劉青天要的仙丹妙藥,他往頭上一擦,終於清醒過來,道:「果真是天下第一奇案,天下第一奇案呀!我劉賢達怎麼就碰上這種讓人頭痛的案子?唉,能者多勞呀,能者多勞!」

朱愛妹道:「大人,你要給我個公道呀!」

劉賢達氣道:「你媽媽的起個女人名,怨不得被人強姦了,還好是個女人強姦你,要是男人強姦你,你他媽的就虧大了。我說,人家女人強姦你,吃虧的還是女人家,你虧了什麼?你到妓院去,都要給錢,現在不用花錢,也有人肯和你那個了,你還要告人家,你是吃飽了沒屎拉,來這裡放屁是不是?來人,打他三十大板,讓他的屁股開花。」

朱愛妹喊道:「大人,不要打呀!我不告了,我讓女人強姦就是了,求你別打。」

不管怎麼說,劉賢達都是個秉公辦事之人,當然不會聽了朱愛妹一句話就心軟,所以當他看到官差打得並不是很具力量之後,他就對旁邊的顏羅王道:「顏羅王,你手臂勁大,你去打!」

「是,老爺!」顏羅王應聲而出,接過官差手中的板塊就使勁地打起來,他下手絕不留情,把地上趴著的朱愛妹打得痛叫哭喊。

劉賢達看了直拍手道:「好,顏羅王,我就知道你辦事效果超一流,有前途。」

他說罷,顏羅王也已打完了,回到他身旁,笑道:「謝謝老爺誇獎。」

「來人,把朱愛妹拖出去,別讓他在這裡現眼,公堂之上豈能讓光屁股的人停留?」劉賢達指著朱愛妹那因被打破了褲子而血肉模糊的臀部罵道。

朱愛妹被拖出去之後,揚士郎感激地道:「謝謝大人明察秋毫,知道女人無論如何強姦男人都是在做蝕本生意。」

劉賢達道:「既然明知是蝕本生意,妳為何還要做?」

揚士郎道:「因為奴家有著無限的本可以蝕。」說罷,她不忘搖了搖她胸前的兩個被衣布包裹著的肉堆。

劉賢達眼睛都直了,道:「我要懲罰妳!」

揚士郎驚道:「大人,為什麼?你不是說女人怎麼樣都是蝕本的嗎,為什麼還要懲罰奴家?你已經懲罰了朱愛妹,怎能連我也要懲罰?」

劉賢達道:「就憑妳說妳有無限的本,妳就該受到我的懲罰。鐘捕頭,你帶幾個人去洪鬍子的酒店,把他的店封了。」

鐘捕頭道:「大人,洪鬍子犯了什麼罪?」

劉賢達道:「他賣假酒,這可是陷害老百姓的大罪。」

鐘捕頭明白過來道:「大人,這樣的人早就該把他的店拆了。弟兄們,我們出去辦事。」

他帶了六個官差就風風火火地出了衙門。

劉賢達朝揚士郎吃吃地笑道:「輪到妳了,我要私下懲罰妳。」

揚士郎有些畏懼,道:「大人,你要怎麼私下懲罰奴家?」

劉賢達走下台來,到了揚士郎身邊,俯身下去在她耳邊輕聲道:「妳不是很喜歡強姦男人嗎?我對妳的懲罰就是,要妳來強姦我!」

揚士郎聽了,手一拍他的肩膀,嬌笑道:「喲,大人,你怎麼不早說?害奴家心慌意亂的,原來你要這樣懲罰奴家,奴家等著你的懲罰哩,來吧大人!」

劉賢達立即把揚士郎帶入內堂的寢室,顏羅王也跟著,但劉賢達卻叫他守在門口。

顏羅王在門口站了一會,突聽裡面的劉賢達大喊道:「顏羅王,快去叫官差,我頂不住了。」

顏羅王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出去叫了五個官差進去,他還是在外面等。官差進去一會,劉賢達就衣衫破爛地走出來。

顏羅王道:「老爺,滋味如何?」

劉賢達道:「媽的,這女人有病,是虐待狂,還好我發現得早,不然早就被她撕了。」

顏羅王道:「老爺的意思是,你還沒有被她強姦著了?」

劉賢達道:「當然沒有了,她這麼喜歡強姦男人,現在我也就叫幾個兄弟去強姦回她。媽的,想強姦府台大人,沒死過!」

顏羅王笑道:「那老爺現在準備去哪裡?」

劉賢達朝他瞇瞇眼,道:「就你小子機靈,我剛才被人強姦得起了勁,我現在換了衣服就找個地方也去強姦一回女人。」

顏羅王道:「那我先回府裡了。」

劉賢達道:「也好,你先回去,沒事不要來找我。」

「知道了。」


顏羅王走出了衙門,慢悠悠地走到劉府門前,看見阿田正急急忙忙地走出來。

阿田看見顏羅王就跑了過來,在顏羅王耳邊嘟噥了一陣,顏羅王轉身拔腿就跑,一直跑到揚州城裡的會賓樓。

這樓裡很多人都認得他,對他的到來也就不在意,顏羅王在這裡找見了他的老爺劉府台,他喊了幾聲「老爺」,這裡人聲嘈雜,劉賢達又正與姑娘們玩捉迷藏,眼睛被布包紮著,四個姑娘就圍著他叫喊,他就在圈裡面不停地抱,可惜一個也抱不著。

顏羅王跑到他面前,被他抱住,他道:「美人兒,我終於抓到妳了,來,親一個!」

他的肥嘴就要向著顏羅王的臉嘟過來,顏羅王急道:「老爺,是我。」

劉賢達全身一震,扯下布條,看著顏羅王,驚惶失措地道:「顏羅王,怎麼了?是不是夫人們來了?」

「不是。」

顏羅王在劉賢達耳邊吹了一陣耳毛,劉賢達臉色大變,道:「顏羅王,快,我們立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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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 | 2009-8-16 21:29:31

第六章 ∼少女風韻∼

劉府的正堂。

此時最頂上最中間的那張桌子兩旁的太師椅上坐著兩個人,右邊是蘭容,左邊坐的是一個英挺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的眉毛像鷹展開的雙翅一樣飛揚,他正臉帶著笑容與對面的蘭容談論著。

左右兩排椅子上也各坐有人,右邊的是劉福生和劉敏以及劉賢達的三位侍妾,左邊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個和尚、一個清麗的女人、一個中年文士。

劉賢達和顏羅王進來的時候,看見坐在上面的中年男人,他的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立即雙膝跪了下來,顏羅王也識相地跟著跪下來。

只聽劉賢達顫音道:「下官劉賢達,叩見李丞相!」

顏羅王有樣學樣道:「下官——不,小子顏羅王叩見丞相大人。」

中年人笑道:「賢達,不必多禮,起來吧!」

劉賢達得到准許,慌忙爬起來站著不敢亂動。

中年人朝他擺擺手,道:「賢達,你也坐。」

劉賢達坐到為他留出來的左邊第一個位子上,回頭看了看地上的顏羅王:怎麼剛才忘記叫他不要跟進來了?

顏羅王沒有得到特許,只好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眼巴巴地回看著劉賢達。

李丞相朝顏羅王道:「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顏羅王慌忙答道:「小子賤號顏羅王。」

左邊的少女「撲哧」一笑,顏羅王扭臉看去,不禁一呆,這少女的臉豐滿而不顯胖,細長的眉不彎而有些揚,眉下是一對半月似的眼睛,唇兒鮮艷如花瓣,她的美麗是劉敏所不及的,哪怕在顏羅王印象中美麗的小羅芙也要遜色。或許,只有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永存傷疤的蘭心還能與她平分秋色,然而蘭心在顏羅王心中留下的是另一種不能言說的複雜感覺,面前這個少女,卻讓他感到一種高不可攀的富貴氣質逼人而來,只有剛才那不經意的一笑,顏羅王才覺得她有著那麼一瞬間的親切。

「閻羅王?你的名字很能說明你這個人,我想陰間裡的閻羅王也是像你一樣黑的,但傳說閻羅王是很高壯的,哈哈!」李丞相笑道。

顏羅王清醒過來,用力地一甩脖子,把臉轉向李丞相道:「丞相大人,小子姓的是顏色的顏,不是陰間的大人閻羅王。」

李丞相看到他使勁扭脖子的樣子,笑道:「玉兒很美嗎?」

顏羅王驚詫地道:「丞相大人,你怎麼知道我小名叫玉兒?」

李丞相愣了一下,道:「你說你也叫玉兒?」

顏羅王道:「是的,我原來叫顏羅玉,後來覺得這玉字不好,所以就改成了顏羅王。」

左邊的美麗少女突然道:「你敢說玉字不好?」

顏羅王又扭頭看她,她那高貴的臉上隱約露著怒氣,他道:「不怎麼好,我覺得太娘娘腔了,沒有男子漢的氣概,妳難道不覺得一個男人叫什麼玉呀玉的很彆扭嗎?」

少女道:「但也不能說玉字不好。」

李丞相打斷他們的爭吵,道:「顏羅王。」

顏羅王一聽聲音又用力地甩了一下脖子,道:「丞相大人,什麼事?」

李丞相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顏羅王思考了一會,道:「丞相大人,你問我什麼來著?」

李丞相笑道:「我是問你玉兒美嗎?」

顏羅王斷然道:「不用問了,我知道不美。」

少女怒道:「你!」

李丞相笑笑,向少女擺擺手,道:「你以為我說的玉兒是誰?」

顏羅王道:「不是我嗎?」

少女臉上的怒氣消了些,李丞相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說的玉兒是我的女兒李清玉,就是剛才和你吵架的女孩子,你覺得她美嗎?」

顏羅王真不知怎麼回答了,這樣問他,不是明擺著讓他下不了台嗎?

李丞相道:「怎麼,不能說?」

顏羅王抬臉盯著他,道:「丞相大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李丞相的眼睛虎芒一閃,但他發覺顏羅王並不懼怕他那特意逼射的一眼,笑道:「你看著玉兒時,兩眼發光,連扭臉過來都那麼費力,不是被我家玉兒吸引住的緣故?」

顏羅王心中感到尷尬,但他的臉色還是沒有什麼變動,他答道:「不是被她吸引,而是我看著她的時候,想起了另外的女孩,所以我入了迷。」

李清玉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她的父親笑道:「你很誠實,然而不能令我高興。我喜歡聽到別人讚嘆我的女兒美麗,但你卻說你看著她的時候想起了另一個女孩,我想我的女兒也不大喜歡聽這話。所以,你就多跪一會,直到你覺得我女兒很美之時,你才能站起來。一個男人,如果連欣賞女人的能力都沒有,是應該受到一點懲罰的。」

顏羅王也笑了笑,扭臉看著李清玉那高貴得不可仰視的俏臉,他的右手舉起來,伸出舌頭在他的拇指上親了一下,道:「我是說,我看著她的時候想起了我的姐姐,一個作弟弟的不能在看著另一個美麗女孩的時候想起他的姐姐嗎?」

李清玉被他那雙頂亮的眼睛看得有些心亂,怒嗔道:「別看著我說,我又沒有問你話。」

李丞相呵呵笑道:「小伙子,你的姐姐很美?」

顏羅王轉臉向他,傲然道:「在我心中,我的姐姐是世上最美的女孩。」

李丞相道:「小伙子,既然你懂得欣賞女人,你可以站起來了。」

劉賢達此時終於呼出一口氣,他剛才真怕顏羅王會得罪面前這個人,因為他劉賢達雖是揚州城的腦袋,可面前這個人卻是他腦袋上的那一把刀,一個不小心,他的腦袋就會撞到刀口上,死無全屍。

顏羅王站了起來,朝李清玉笑笑,轉身就往外走,才走兩步,聽得背後的李丞相道:「顏羅王,你去哪裡?」

顏羅王回頭,道:「小子本是一個砍柴的,剛才一時忘記身分冒然跟了進來,此時大人既然不與小子追究,小子當然回去砍柴了,不知大人還有什麼事?」

李丞相扭臉對劉賢達道:「賢達,你家有很多柴要砍嗎?」

劉賢達趕緊道:「顏羅王是很能砍的,他已經全部砍好了,如今應該是沒柴可砍,所以我今天才同意讓他跟著我去衙門辦案。」

李丞相道:「既然他不用砍柴,就讓他留下來,我覺得他不只是能砍柴,而且是個人才。」

劉賢達道:「是,大人,顏羅王的確是個人才,所以我才讓他砍柴,他一人砍柴勝過三人哩!顏羅王,李丞相叫你留下來,你就坐好吧!」

他同時朝顏羅王擠了擠眼色,顏羅王會意,就坐了下來,可是湊巧坐在他旁邊的是林鮮,而這女人也悄悄地擠了一個眼神給他,使得他像冬天裡撒了尿的那一瞬間一樣打了個冷顫。

李丞相道:「賢達,我這次來並沒有什麼公事在身,純粹是帶女兒出來玩玩,你也不用這麼拘束,我們畢竟是老相識了。」

劉賢達放下了一半心,道:「是,丞相大人,你能來我們這裡玩,實在是揚州城的榮幸。」

李丞相笑道:「我這次看來是來對了,容兒又有喜了,我也替你們高興。」

劉賢達拍馬屁道:「大人一來,就是雙喜臨門了。」

顏羅王不禁瞧了瞧蘭容的肚子,想起那次蘭容叫他聽她肚裡的孩子是男是女,他就有些莫名其妙,此時,對於劉賢達與李丞相之間的關係也有些懵懵然了,忽聽得林鮮在他耳邊輕聲道:「如果你那晚不裝成貓兒逃走,我也能有喜。」

顏羅王心中一驚,想不到這女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這種場合說出如此的話,不是想讓他顏羅王去見真正的閻羅王嗎?他朝四周掃視了一眼,幸好沒有人發覺,不,好像有一個,就是坐在他斜對面的那個李清玉,她似乎察覺到了林鮮對他的輕微舉動,就不知她是否聽到林鮮對他說的話了。

蘭容道:「李丞相,我身體不方便,既然賢達回來,我就不陪你們了,我要先回房休息了。」她站了起來告辭,然後走到顏羅王身邊,又道:「羅王,你陪我出去。」

顏羅王看看李丞相又看看劉賢達,他們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劉賢達還悄悄地向他使了一個叫他走的眼色,他再看看李清玉,發覺這個美麗而高貴的少女眼中有一種警惕的神色,他來不及揣測她眼中的意思,站了起來就跟著蘭容出了正堂。


蘭容邊走邊道:「羅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出來嗎?」

顏羅王答道:「夫人,我不知道。」

蘭容嘆道:「你不適合在那裡,留久了對你沒有好處。羅王,你今天和老爺去了哪裡?」

顏羅王道:「我和老爺在衙門裡辦案,老爺可厲害了,辦了一個天下第一案。」

蘭容笑道:「哦?什麼案?」

「女人強姦男人的案。」顏羅王繪聲繪色地說著,最後還發了一句感嘆:「想不到這世間還有女人家主動強姦男人的,真是奇聞。」

蘭容的眼神閃了一下,看著面前的顏羅王,道:「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哩!」

顏羅王笑笑,道:「也許是很多,但想不到的事,我向來懶得去想,然而想到的就一定要做,這是蕭娘告訴我的。」

蘭容好奇地道:「蕭娘是誰?」

顏羅王臉色黯然,道:「是我的一個娘,她已經死了。」

蘭容道:「對不起,羅王,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顏羅王道:「哪怕夫人不提起,我也是時刻不敢忘記我的蕭娘的。」

蘭容道:「我們不說這個問題了,羅王,剛才林鮮為什麼和你說那句話?」

顏羅王驚道:「夫人,妳聽到了?」

蘭容臉色一正,道:「是的,你一進來,林鮮的眼睛就停留在你身上,我就留意上了,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楚。」

顏羅王道:「夫人這麼說,不是有很多人聽到了?」

蘭容笑道:「看你怕得?沒有多少人,他們都不注意你們那邊,所以不會聽到林鮮對你說的那句話,但我想李清玉那小妮子是聽到的,因為她也一直注意你,所以你以後不要隨便惹女人生氣,女人一生氣就會對你起興趣,懂嗎?」

顏羅王道:「坐在三夫人旁邊的四夫人也沒聽到,她李清玉憑什麼聽得見?」

蘭容道:「憑她高人一等的內功修為。」

顏羅王驚問道:「妳說李清玉也會武功?」

蘭容道:「是的,再過幾年,天下間沒有多少個人的武功可以與她相抗衡。」

顏羅王笑道:「看來我以後少惹她為妙,為什麼我從小到大遇見的女人都是打架很厲害的呢?」

蘭容也與他笑了笑,道:「現在的武林,確切來說,是女人的天下,你不會懂的。羅王,說說你與林鮮的事。」

顏羅王看著蘭容美艷的笑臉,他忽然沒來由地臉紅,垂首把他和林鮮那晚的事情交待出來。

蘭容聽了,驚道:「羅王,你說林鮮曾把你壓在床上,脫了你的褲子,握著你的——唔,就是你的那根東西?」

顏羅王垂首道:「是的,夫人,我當時差點不能控制自己,我的、我的都脹硬得有些痛了,後來大人就回來了。」

不知為何,很多時候他都選擇騙人,但他現在就不想騙蘭容,也許是因為蘭容曾經救了他的命。

蘭容冷靜下來,道:「以後你要避免與林鮮單獨在一起,她既然已經探測到你的虛實,是不會死心的。女人到了這個年紀,對你這種男人有特殊的喜好。」

顏羅王道:「夫人,你是說她喜歡我底下的粗壯?」

蘭容的臉現出少見的紅暈,道:「是女人都喜歡的。」

「夫人也喜歡嗎?」問出這一句話,顏羅王才知道後悔,他怎麼嘴就快了?他連忙轉換話題道:「我是想說,夫人,妳怎麼知道我的那個東西特別粗壯?」

話剛落,他又發現說錯了話,蘭容怎麼會知道呢?也就是他剛才自己說出來的,現在卻反問回她了?這是怎麼了,為何今日說錯這麼多話?這次夫人一定會生氣的,唉,慘了。

蘭容卻出奇地沒有生氣,只是臉上的紅暈更濃,她表露出一種像她這種年紀不該有的少女羞態,垂首下來答非所問地道:「我去找我的小白貓,一天沒見到牠了。羅王,你、你回去吧!」

顏羅王聽她說到小白貓,恨不得立即就躲,此時她叫他走,他哪還敢留?

蘭容看著他跑得無影無蹤,終於輕輕地嘆息,猶如春風吹過湖面的那一串動人的輕柔聲響。
引言 使用道具
eat5901
男爵 | 2009-8-16 21:29:51

第七章 ∼未知賭局∼

李丞相的到來,並沒有使劉府的生活發生多大的改變,只不過是劉賢達在衙門的時間長了一些——幾乎是整天都在衙門的。

蘭容並不怎麼露面,她除了像以往一樣在清晨出來散散步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在她的寢室。

李丞相也許真的如他自己所說是來揚州城玩,整日不在劉府,除了晚上能夠見到他之外,其他的時間他都帶著他身邊的四個人到外面去了。

顏羅王不用替劉賢達在家放水,他除了劈柴就沒其他的事,只不過有時蘭容會讓他到她的房裡,就那麼陪她坐一會。在這過程中,顏羅王不知拿什麼話來與她說,她也不怎麼說話。她看著顏羅王的時候總是很入迷眼神也很溫柔,顏羅王看著她的時候也有些迷茫,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總覺得自己欠這個女人太多太多。

也許是因為她救了他還對他這麼好的緣故,顏羅王常這麼想。

這天中午,顏羅王劈好柴之後,覺得要往蘭容房裡去一會,因為他答應她今天還去陪她的,而要前往蘭容的寢室,必須經過劉府那個大花園,他在花園裡看見了劉福生和李清玉,他們兩人似乎談得很愉快。

顏羅王照例向劉福生打招呼道:「少爺。」

劉福生照例不會理他,他也習慣了,所以並不介意。他不想和李清玉打招呼,因為他覺得這個女人最好不要碰,況且他和她本就是不熟,以他一個砍柴的,也不會和她有什麼關係,也許連基本的禮貌都可以省去——雖說她是丞相的女兒,可那關他顏羅王屁事呀?

李清玉卻不放過他,朝他道:「地獄來的大爺,見了本小姐也不問聲好嗎?」

顏羅王眉頭一皺,忽然又笑道:「小姐好!」

李清玉道:「你就這麼一句?而且是我教你的,換一句吧!」

顏羅王道:「好小姐,可以了嗎?」

李清玉道:「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顏羅王看著她,不明白看起來有著高貴氣質的她為何要這麼刁難一個砍柴的,他也不過是得罪她一次罷了,那也是無心之過,他道:「如果不可以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因為我說妳好也不行,那麼說壞更不行了,我想我最好什麼也不說。」

李清玉臉色有些難看,朝劉福生道:「劉公子,你家裡的下人怎麼可以這樣對主人說話?」

劉福生雙眼一寒,對面前的顏羅王道:「顏羅王,如果你得罪清玉小姐,我爹娘也罩不住你,你最好哄得她開開心心。」

顏羅王笑道:「像少爺一樣哄她開心嗎?可是我向來只懂哄老爺開心,對著一個女孩子,我的確不知該怎麼哄。少爺,不如你教我吧?」

「顏羅王,你?」劉福生的俊臉凝結,突然又把繃緊的臉龐張鬆,朝身旁的李清玉道:「清玉小姐,妳看看,他連我也敢得罪,可知他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少年,妳就不要與他一般計較了。」

顏羅王道:「少爺,我真的不是要得罪你,我是真心想讓你教我的,因為我也很想哄她開心,她開心了,我想我的麻煩會少些。少爺,顏羅王沒有得罪你的意思。」

劉福生瀟灑地笑笑,道:「你說話很沒水平,有空多讀點書,別叫說出來的話讓人誤會。」

顏羅王應道:「是,少爺,有空我一定多讀書,只是顏羅王覺得讀書比砍柴還要難。」

李清玉曬道:「像你這種天生做苦力的人,當然覺得砍柴比讀書好了,因為你天生就是砍柴的料。」

顏羅王的拇指又碰上了他的嘴唇,笑道:「不知小姐是什麼料?」

李清玉粉臉變色,劉福生朝顏羅王搖搖頭,意思是這次我也幫不了你,你看著辦吧!

顏羅王突然道:「我想小姐一定是做仙子的料了,不然小姐怎會這麼美麗,像天仙下凡一樣呢?」

李清玉本是怒色冰寒的臉突像梨花盛開一樣,綻放了莫名的笑,她剛要對顏羅王說話,卻聽得有人喊道:「黑眼,我找你好久了。」

顏羅王轉身就道:「小姐,妳找我有什麼事?」

劉敏撲到他身上,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雙腳踮起來,嘴兒就印上了他的嘴,顏羅王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就承受了劉敏生硬的一吻,看得其他兩人眼睛大睜。

劉敏吻過顏羅王之後,玉臉暈紅,埋頭入顏羅王的胸膛。

顏羅王呆站著好一會,推了推胸前的劉敏,道:「小姐,妳要親我之前,可不可以先通知一聲,讓我好做準備?」

劉福生怒聲道:「顏羅王,放開敏兒!」

劉敏抬臉起來,道:「關你什麼事,我偏要黑眼抱,你管得著嗎?黑眼,你到我房裡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顏羅王看看陰著臉的劉福生,知道他因為妹妹主動親吻一個下人而真的生氣了,道:「小姐,在這裡說不行嗎?」

劉敏道:「不行,有些事一定要到房裡去。」

劉福生一把扯開顏羅王,道:「敏兒,妳怎麼了?」

劉敏冷笑道:「沒人陪我玩,我找個人陪我,你不是也陪著別人嗎?」

劉福生惱道:「妳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能隨便叫顏羅王到妳房裡去?」

「我喜歡!」劉敏拉住一旁的顏羅王,道:「黑眼,我們走!」

劉福生看著劉敏牽著顏羅王的手出了圓門,眼睛的冷芒漸濃。

「你妹妹似乎很喜歡顏羅王?」李清玉打破沉靜道。

劉福生眼芒消失,嘆道:「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快一年了,這個顏羅王雖然長得黑些,但他的五官端正,如果細看,你會發覺他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男性魅力,在女孩子的眼中,膚色並不能決定一個男人的吸引力,有時候一個膚色黝黑的男人會比一個膚色蒼白的男人讓女孩子更易動心,也許這就是我妹妹喜歡他的緣故,但他畢竟是一個下人,怎麼配得上敏兒?」

李清玉笑道:「你好像挺瞭解女孩,是否曾經和很多女孩好過?」

劉福生道:「清玉小姐見笑了,哪有什麼女孩子?我只是瞎說的,妳別往他處想。」

李清玉道:「可是我覺得剛才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你不要忘了,我也是女孩子。」

劉福生一愣,道:「是嗎?也許是有感而發的心裡話吧!所以才讓小姐覺得有些道理。」

李清玉微笑,道:「你猜你妹妹帶他到房裡去做什麼?」

劉福生沉默了一陣,道:「你覺得顏羅王敢對我妹妹怎麼樣嗎?」

李清玉道:「我不瞭解他,但作為一個下人,我想他不敢亂來,況且他還是個孩子,雖然我的歲數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女孩子到了十四五歲就算長大了,男孩子卻要到十八九歲數才會像個男人樣的。」

劉福生道:「如果敏兒不反對,我斷定他一定敢做任何事。」

李清玉驚道:「他有這個膽?」

「他有!」劉福生斷然道:「別看他平時像個馬屁精,其實他什麼都敢幹,他是那種臉帶笑容,而心裡抓著一把刀的人,我雖不常見他,但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我想李丞相也有和我相同的感覺,不然在那天他不會說他是人才了。」

李清玉道:「我怎麼看,他也不像個人物,也許是女人天性討厭他這種無能的人吧!」

劉福生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李清玉好奇地道:「什麼賭?」

劉福生道:「就賭顏羅王的膽量有多大。」

李清玉道:「你說要賭他敢不敢對你妹妹亂來?」

「不!」劉福生道:「我們換另一種賭法。」

李清玉盯著劉福生,「另一種賭法?」

劉福生道:「還是賭他的膽子。」

他看定李清玉,等待她的押注。

李清玉避開他的眼神,轉身走前幾步,蹲了下來,手兒在她面前的水仙花上輕觸著,嘴裡喃喃道:「這水仙長得可真美!」

劉福生在她背後道:「小姐比水仙更美,這是福生的真心話,希望小姐不要怪福生冒失!」

李清玉突然回首,一雙美麗的眼睛光芒閃爍,盯著劉福生,堅定地道:「我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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