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只一眼,費晉衡就決定翁嬋兒這輩子只能當他的女人!
向來都是女人追著他跑,並使出渾身解數求他青睞的,
然而,遇上她後,情況整個倒轉,換成他巴著人家不放,
只因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他,在看見她的一瞬間被電暈了,
她輕輕綻開朵笑花,就足以令他深深著迷、非她不可,
好不容易將她娶回家後,他卻常因獨佔欲過強和她爭吵,
終於,在一次激烈爭執中,他所駕駛的車失速摔下懸崖!
在醫院醒來後,他的世界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但令他無法接受的不是失明,而是愛妻死於車禍的噩耗!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親手害死了此生最愛的女人,
此後,他便將情愛禁錮起來,日日夜夜鞭笞著碎了的心,
豈料七年後,一個和妻子極相似的女子竟出現在他身邊!
有著和妻子一樣的山茶花味道、對他的一切也瞭若指掌,
可……她的聲音分明不是嬋兒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序曲
餐廳外的費晉衡妒火中燒地看著自己的新婚妻子翁嬋兒。
她正跟她口中的「男的朋友」單清風吃飯,用餐期間,單清風體貼地替她挾菜,她則替單清風拿飲料,兩人有說有笑,親暱得很呢。
費晉衡忿怒地紅了眼,回想起他和嬋兒相識到結婚的過程——
他是知名的「費氏娛樂公司」的小開,今年二十四歲,帥氣多金,有無數的女人為他瘋狂,對他趨之若鶩。
一直以來,愛情對他來說只是娛樂,女人對他來說只是消遣,直到他遇見了翁嬋兒。
十七歲的翁嬋兒是個追求燦爛舞台的女孩,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國際一流的歌手。
她被「費氏」的星探挖掘,要把她當成秘密武器般宣傳,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費晉衡剛好到公司去,兩人在長廊上碰了面。
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他,在看見她的一瞬間,感受到一股強烈觸電的感覺。
看著她,他的心跳會不自覺地加快,為她的一顰一笑而著迷。
他不相信自己竟然會無法自拔地愛上她,可是事實就是發生了。
他想要她,強烈地想跟她在一起,生生世世、永永遠遠。
嬋兒對於他的熱烈追求毫無招架的能力,很快地,她也愛上了他。
然後,嬋兒還沒出道,他們就不顧家人反對,閃電結婚了。
本以為他們會過著如童話般幸福的生活,但眼前的這一幕卻打醒了他的美夢!
她跟他說要和朋友出去吃飯,他存著懷疑的心跟蹤她,沒想到果真看見她「又」跟單清風約會。
單清風是她婚前最好的異姓朋友,嬋兒總說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友誼,但他打死都不相信。
結婚前他曾看過單清風注視著嬋兒時的眼,裡頭滿是壓抑不了的、赤裸裸的愛戀。身為男人的他,絕對不會錯認的!
他明明就告訴過嬋兒,不准再跟單清風見面了,沒想到才新婚兩個月,嬋兒就背著他跟單清風在一起。
費晉衡氣忿地走進餐廳。「翁嬋兒!」
嬋兒看到自己的丈夫氣急敗壞地出現,嚇了一跳。
「跟我走!」費晉衡面色鐵青,用力地拉著她的手。
「做什麼?我還沒吃完……」他的力氣太大,嬋兒不得不跟著他走。
「費先生,有話好說!」單清風站起來,想要護著嬋兒。
「眼見為憑,還有什麼好說的?」費晉衡咬牙。「你們背著我暗通款曲!」
「你亂說!我們哪有?」嬋兒氣急敗壞,這樣的「欲加之罪」太沉重了。
費晉衡不再多說,硬把妻子拉了出去。
單清風不放心嬋兒,連忙付帳,跟著離開。
坐上跑車後,費晉衡像是瘋了般,猛開快車。
蜿蜒的山路上,路燈微弱,四面沉寂,只聽見跑車呼嘯而過的聲音。
車廂裡籠罩著一片低氣壓。
「翁嬋兒!你已經跟我結婚了,怎麼還能跟其它男人在一起?」費晉衡大聲咆哮,整個人被嫉妒支配著。
翁禪兒氣呼呼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清風跟我是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我只是跟他出去吃個飯、聊聊天罷了,我們清清白白的,又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他用力拍擊方向盤,油門踩得更深了。「我明明說過不准你再跟他見面的,你卻背著我跟他在一起!我都親眼看見了,鐵證如山,你還敢說你對我忠誠嗎?你說,你是不是為了錢才跟我結婚?你是不是愛著那個姓單的?」
「這太荒唐了!你怎能隨便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你實在太過分了!」翁嬋兒氣得火冒三丈。「雖然我嫁給你,但是我不是你的物品、不是你的玩具,我有我的自主權!我想要交我想交的朋友,想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你管不著!你這樣蠻橫不講理,我根本無法跟你繼續相處下去!」
他們新婚才兩個月,費晉衡強烈的愛和過度的佔有慾卻已經壓得嬋兒喘不過氣來了,她根本承受不起。
「你是什麼意思?你想離開我嗎?我不准!這輩子,只有死亡才能把我們分開!」他急了,大聲吼叫。
突然,前面有一個大回轉,但車子的速度過快,費晉衡根本來不及反應,方向盤一時間失去控制,煞車不及,車子狠狠衝破柵欄,急速往懸崖下掉了下去。
「啊」翁嬋兒整個人被狠狠地拋出車外。
「嬋兒——」費晉衡來不及拉住她,一陣劇烈的撞擊後,他滿臉是血,迅速陷入了昏迷。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們倆……
第一章
七年後
台北郊區,臨海。
白牆紅瓦的豪華別墅矗立在海邊,前面有湛藍的海面,耀眼的白色海灘,四周有綠蔭圍繞,此處有如最迷人的度假天堂。
夕陽西下,每天在這固定的時間,男子總會出現。
海灘上,他拿著一根枴杖,緩緩走著,身邊有一隻黃金獵犬緊緊跟隨。
他是個謎樣的男人,每天黃昏時分,他固定會帶著身邊的黃金獵犬到沙灘上散步。
傳說,他姓費,是某大娛樂製片公司的總裁,富有多金,住在海邊最豪華的豪宅裡,在固定的時間裡,總有豪華轎車出沒,據說是企業幕僚來對他做公司的營運報告。
他擁有俊俏的外表,深邃黝黑的雙眸,渾身上下充滿酷酷的味道,一身穿著價值不菲。
怎奈何,他卻是個瞎子。
附近的居民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何時看不見的,只曉得這位年輕富豪住進來時,眼睛就已經失明了。
這附近除了沙灘外,他幾乎哪兒都不去。
白天時,會有一位管家照顧他的起居,還有一個司機以備不時之需。
到了夜晚,陪伴他的就只有他身旁的黃金獵犬。
他彷彿遺世獨立的人,總是默默地坐在沙灘上的石椅子上,一雙眼無焦距地看著前方,似乎在迫切渴望著什麼。
他在想什麼?
沒有人知道。
他總是這麼孤獨、寂寞地坐著,直到夕陽落入海平面後,黃金獵犬會起身帶他回家。
費晉衡知道,附近有很多居民對他這位年輕富豪很感興趣,也傳著很多關於他的八卦及謠言。
無妨,他根本不在乎居民對他的討論,因為他的心早就死了,死於七年前的那場車禍。
雖然他大難不死,但他最愛的妻子嬋兒卻死於那一場車禍中,而他也因此失明了。
他是害死妻子的劊子手,如果當時他不要開快車,不要跟她吵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即便嬋兒死了,他依然好愛好愛她,他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沒有她。
這麼多年來,他對嬋兒依然眷戀、思念。
因此身體康復後,他就搬到這裡來,住在這裡。
這裡是當年他跟嬋兒求婚的地點,也是跟她一起度蜜月的地點。
如果說,這世界上真有鬼魂之說,他深切盼望他的真心能夠感動上天,讓嬋兒原諒他當年所犯下的錯誤。
每天的這個時候,他總是會來這兒,回憶過去和嬋兒共度的甜蜜時光。
天涼了,風逐漸增強,他看不見,只能憑著感覺判斷。「變天了,天晚了嗎?多多,是不是該回去了?」
「多多」是黃金獵犬的名字,當初跟嬋兒剛認識的時候,他便買下了這只剛出生的、有血統證明書的小公狗送給嬋兒,嬋兒對它疼愛有加。
「多多」的意思,就是什麼都很多。他對嬋兒的愛很多,嬋兒對他的情很多;他的錢很多,嬋兒的美貌很多、氣質很多;他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會一輩子相親相愛……
轉眼間,多多都已經七歲了。
多多就像是他的眼睛,總會帶著他,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雷聲大作,瞬間下起雨來。
狗兒帶著他快步往屋簷下走,冷不防,他的腳絆了一下,摔了一跤,頭撞到沙灘上的石頭。
一時間,他有些暈眩,站不起來。
七年過去了,她離開了台灣,在巴西生活,現在,她又在這裡出現。
那一場車禍後,大家都以為翁嬋兒死了,可是,她沒死。
重傷的她,被擔心她而騎機車在後面偷偷尾隨的清風救了起來,雖然她從鬼門關前逃過了一劫,但卻也從此變了一個人。
那場車禍使她傷了喉嚨,聲音變得低沉,不再是嬌滴滴的聲音。
另外,她傷及骨盆,醫生宣佈她極可能終身不孕……
昏迷了一個月後,她在醫院清醒過來,不久,費晉衡的媽媽就來找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幾乎要跪下來地懇求她離開她的兒子。婆婆說他們門不當、戶不對,很不適合,繼續在一起,只會互相傷害罷了,還說這次的嚴重車禍幸運保住了生命,但誰知道下一次再吵架還會不會有這樣的好運?婆婆求她配合,騙費晉衡說她死了,唯有如此,才能讓兒子徹底心死,重新開始。
她想起和晉衡結婚兩個月就衝突不斷,想來只有愛是不夠的,婚姻的相處需要更多的智慧,再加上她為費家傳宗接代的機率極為渺茫,因此只好答應婆婆的請求,傷心欲絕地離開了他。
在醫院時,多虧清風一直照顧她、陪伴她,後來他要前往巴西創業,問她要不要一起走?
當時的她失去了晉衡,整天過得渾渾噩噩的,而且因為自小就是個孤兒,除了清風這個好友外,在台灣根本沒有家人關心她。因此,她答應了清風,跟他去巴西。
一晃眼,七年過去了。這麼多年來,她和清風相互扶持,不料前陣子他卻開口跟她求婚。
清風認為她雖然沒有離婚,但在台灣已被當作死亡了,只要她跟他結婚後都待在巴西,一輩子不回台灣,應該就不會被發現。
但是,她一直都只當清風是哥哥、是朋友,她從沒想過要嫁給清風。
而且,她依然愛著晉衡。
不論在法律上或是在她心裡,晉衡永遠都是她的丈夫,沒有人可以取代。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然想念晉衡,好想他。
因為不知該如回絕清風,所以她索性整理行李,瞞著清風從巴西回來台灣散心,來到這個熟悉的海邊。
她來這兒做什麼呢?回憶她在這裡曾有過的甜蜜時光嗎?或許是吧。
當她陷入回憶中時,竟下起了大雨,她撐開隨身攜帶的傘,正要離開海邊時,竟看到了教她思思唸唸的人
費晉衡!
看見他拿著枴杖、摔倒在沙灘上的一幕,她實在難以置信。
他……看不見了?
老天!怎麼會這樣?
是當年的車禍讓他失明的嗎?一定是的。
婆婆居然沒告訴她晉衡失明的事!
當時報紙上完全沒有「費氏」小開夫妻出車禍的消息,想必是費家壓下了一切消息,所以事後她完全無從得知他的狀況,也不曉得他竟然失明了。
為什麼要瞞著她?
……是了,婆婆定是知道,如果說出晉衡失明一事,她一定會捨不得,更不願意離開他身邊的。
看著他遲遲沒站起來,她的淚水瞬間潰堤。
四下無人可以幫他,他該怎麼辦才好?
她看見多多焦急地舔著費晉衡的臉,當狗兒發現她時,立即開心地朝她奔過來,在她腳邊磨蹭。
多多認出她是誰了嗎?
一定是的,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她畢竟是最愛多多的女主人啊!
幸好他看不到,所以無法認出她,只有狗兒認出了她。
這麼一想,她立刻撐著雨傘跑向他,替他遮住雨水。
「你還好嗎?可以走路嗎?」她輕聲問道。
「你是誰?」他失神的眼睛彷彿有了焦點。
她的身上有嬋兒慣用的山茶花香味,聽她說話,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急遽地跳動了一下。
是嬋兒嗎?
不,不可能,這聲音分明不是嬋兒的……
「一個路人罷了,我來這裡度假的。先生,我扶你起來吧?」
他點點頭,靠著她站起來,不經意又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山茶花味道,心微微一顫。
「你叫」
「先生,前面有個小涼亭,我帶你去那兒避雨,你跟著我。」她打斷他的話,把枴杖遞給他,輕扶著他的手引導他。
來到了遮蔽的涼亭後,他全身也濕透了,但他卻不在乎,迫切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不重要。」她望著他那雙漂亮的眸子,差點失神。「先生,你要怎麼回去呢?」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很執著。
「我是巴西華僑,我的名字是Shabesa,夏蓓莎。」重獲新生的她,就叫「夏蓓莎」,不再是「翁嬋兒」了。
不是嬋兒……
是啊,嬋兒已經永遠離開他了。
失望全寫在臉上,他自嘲了下。「對不起,我表現得太失常了……」他幽幽歎息了聲。「現在幾點了?」
「快六點了。」她回道。「還在下大雨,你要怎麼回去呢?」
「我會打電話給管家,叫司機來接我。」
她點點頭。「嗯,那沒別的事,我就先離開了。」她揮了揮手,又放了下來。
他看不見啊!
「再見,先生。」她強忍著眼眶中的淚,咬了咬唇,輕聲說道。
「謝謝你的幫忙。」
再看他一眼後,她轉頭要離去,沒想到多多卻咬住了她的雨傘前端。
糟糕,可別讓他發現了什麼端倪才好啊!
「怎麼了?」費晉衡聽見狗狗的低鳴聲,敏感地問。
「對不起,你家的狗……不讓我走。」她委婉地說道。
「多多,不能這樣!」費晉衡立即命令道。
多多無奈地放開她的傘,焦躁地叫了幾聲。
「再見!」她不敢再待下去,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教他起疑。
走離涼亭後,她終究還是止不住內心的渴望,轉頭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悲傷,盛滿不該有的眷戀……
為何要住下來?
夏蓓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是被這裡的好山好水給迷住了吧。
這兒依山傍水,漁船靠港,每個景色都像一幅幅鄉間小畫般。
她租下民宿的一個房間,老闆對她很好,房租算她很便宜,又給了她一間海景房,因此她一次就先給足一個月的費用。
民宿的房間雖然才五坪大,但該有的都有了。
打開面對美景的窗戶,微風吹來,帶著絲絲涼意,讓人心曠神怡。
就一個月,然後,她就回巴西去。
她如此告訴自己。
其實……只要度假一個禮拜就可以回去了啊!
你為什麼要待在這裡?
為什麼不回去巴西?
單清風還在等你,等你點頭答應他的求婚啊!
你究竟留下來做什麼呢?
她明知道不該繼續留下來,以免被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但內心卻掙扎不已,只因為,這裡有他,她深愛的人啊……
不想繼續沉浸在這紛擾的情緒中,因此她離開房間,到附近逛逛。
這裡的魚產豐盛,還有流動咖啡館。
看到遠方高聳矗立的白牆紅瓦別墅,隱隱約約散發著寧靜的氣息,彷彿在召喚著她,因此她不由自主地沿著小徑,爬著石梯而上。
站在雄偉豪華的宅邸前不久,突然一部車從裡面向外駛來。
大門一打開,多多忽然跑了出來!
「汪、汪!」
「多多?你果然住在這兒!」她激動地蹲下來,抱住狗兒,拚命地撫摸它。「怎麼跑出來了?你想我吧?我也好想你……」
「總裁,多多趁著大門打開,跑了出去!」司機見狀,連忙向坐在車裡的費晉衡報告,然後下車追狗。
聞言,費晉衡下車,打算將多多喚回時,敏銳地察覺到有其它人在場。「是誰在這兒?」
「對不起……」她沒料到費晉衡在家,因此有些不知所措。
費晉衡循著聲音的來源,把臉轉向她。「你是上次在沙灘上幫我的女人?」
「是的,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我啊?」她的心跳一時間漏了半拍,嘴角輕輕上揚。
「我眼睛看不見,所以聽力變得較為敏銳。」他解釋道。「有事嗎?」
「沒什麼,四處亂逛,就逛到了這裡。」究竟在期待什麼呢?她自嘲了下。他不可能認出她的,而她也不該再擾亂彼此的生活了。
「再見,我先走了。」她向費晉衡及司機點點頭,然後對著狗兒揮揮手。
可是多多卻依依不捨,直跟著她走。
「汪汪!汪汪汪!」
「多多,回來!」司機大叫。
多多不理睬,兀自對著夏蓓莎搖尾巴。
「多多,怎麼不聽話呢?快回來!」費晉衡開口喚它。
「快回去吧!」她輕聲對著狗兒說。
多多不得已,汪了兩、三聲後,邊往大門走去,邊回頭看她。
夏天的午後雷陣雨很嚇人,飄忽不定,說來就來,不過須臾間,大雨就傾盆而下。
豪邸裡,費晉衡聽著雨聲,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多多則無聊地蜷縮在他腳底下。
「多多,看來今天又沒辦法去海邊了。」他歎息了聲。
看著費晉衡,從廚房走出來的管家老李悄悄歎了口氣。
這些年來,少爺變得真多,聽說這全都是為了那個神秘的女人翁嬋兒。
從前,少爺光芒四射,活躍於社交圈。他瘋賽車,女人則為他瘋狂,他的世界是那麼的燦爛、那麼的光明。
然後,他突然結婚了。他的妻子是演藝圈的新人,聽說長得非常漂亮,而且歌聲很好,原本要被「費氏」當作秘密武器促銷宣傳的,但還沒來得及曝光就被少爺看上、娶回家。結婚之後,少爺很保護妻子,不曾讓她出現在媒體面前,兩人過著低調的生活。
當年的車禍發生後,失去妻子的少爺非常的懊悔,為了懲罰自己,他不願開刀讓眼睛重見光明,刻意活在黑暗中。
七年來,除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外,他沒有任何朋友,甚至是任何女人。前年老爺過世後,少爺正式接掌「費氏」,表面上看起來,他像是樣樣不缺、事業極為成功的大老闆,但跟在他身邊好幾年了,他看得出來少爺這幾年根本像是行屍走肉般地活著,對未來沒有任何希望。
唉!女人啊,真是紅顏禍水。
「少爺,吃午餐的時間到了。」老李將餐點放在桌上。
「嗯。」
他靜靜地享用著。
「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呢!」管家找話題跟他閒聊。
「是啊,多多沒辦法出門玩,都快發霉了。」費晉衡無奈地笑道。
多多聽到它的名字,立刻爬了起來,一下子在客廳裡跑來跑去,一下子又跑到門邊抓門,顯得很煩躁。
「多多,你這麼想出去啊?」老李看見多多一臉渴望地看著門外。
費晉衡也聽到多多拚命用爪子抓門板的聲音,終於讓步了。「好吧,就放它到長廊上,讓它透透氣好了。別讓它跑出長廊,免得淋濕了。」
「多多,放你出去走走,別亂跑啊!」老李摸摸它的頭道。
門一開,多多立刻跑了出去,在長廊上來回奔跑,十分開心。
「少爺,半小時後,製片公司的幕僚會過來跟您做月報告。」老李再次叮嚀少爺。
「嗯。」費晉衡點點頭。
沒多久,大門打開,一台轎車駛入豪邸內。
費晉衡聚精會神地聽著幕僚的報告,當幕僚報告完畢後已是黃昏,雨也停了。
此時,管家著急地跑進來。「少爺,多多不見了!我找遍了整個房子,都沒看見它,八成是剛剛大門打開時,它趁著沒人注意跑掉了!」
「什麼?」費晉衡擔心極了。「快派人出去找!」
「是的。」
多多是嬋兒生前最愛的狗,而且這七年來是它代替嬋兒陪著他的,如果多多有什麼意外的話,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自己。
費晉衡祈求上天別再奪走他的伴,讓多多平安地回到他身邊……
第二章
大雨過後,美景被暈染成一幅山水畫,模糊不清。
桌上香醇的咖啡一點也引不起她的興趣。
夏蓓莎坐在一樓櫃檯旁的沙發椅上,無精打采的,什麼事也不想做。
她的腦海浮現出費晉衡的影子。
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動人心魄的微笑,身上總有一股掩飾不住的傲氣。
只是,這樣唯我獨尊的男人,現在卻看不見了。
嗚~~
喀喀喀~~
「什麼聲音?」夏蓓莎從床上爬起來,仔細聆聽,發現聲音好像來自門邊。
她走向大門,聽到狗嗚咽聲,連忙將門打開。
「多多你怎麼會找到這裡?」她緊緊把多多抱在懷裡。
「剛剛下過大雨,你全身都濕透了,快進來!」她關上門,趁櫃檯現在沒人,將她帶進房裡。
怕多多著涼,她趕緊先幫多多洗了個舒服的澡。
「多多,你還是這麼漂亮!」她邊幫牠吹乾毛髮,邊讚美牠。
多多擁有閃閃發亮的金色毛髮,看起來很高雅、很有貴族氣息。
她和狗兒玩了一個下午,經過這麼多年了,她和多多的感情依然還是這麼好。
「多多,天快黑了,你不回去不行,主人找不到你怎麼辦?」她突然想到,多多跑了出來,費晉衡找不到牠一定會很擔心的。
「嗚~~嗚~~」多多搖著尾巴,一副不想離開的樣子。
她心軟,也捨不得跟牠分開,可是她沒辦法強留下牠。
「走吧,我帶你回家。」
她帶著多多來到費宅門前,按下門鈴。
老李一開門,就看到一個讓人為之一亮的陌生女人,以及消失了一整個下午的多多,當下立即鬆了一口氣,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多多,你終於回來了,少爺很著急呢!」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牠為什麼會跑到我那裡去。」夏蓓莎不好意思地說著。
老李看著眼前的美女,又看了看精神抖擻的多多。「看來你在人家那裡過得很不錯啊!」老李很熱心地招呼她。「進來坐吧!」
「不用了,我……」她想拒絕。
「要!你是多多的救命恩人,主人一定也想好好地謝謝你。」老李很堅持。
因為拒絕不了熱情的管家,而且自己也很想再看看這屋子,所以她走進了費邸。
這裡完全沒變,庭院中依然有著白色鵝卵石鋪成的步道,兩旁種著她最喜歡的山茶花,大廳則全是藍色和白色的裝潢,一如她最喜歡的希臘愛琴海米克諾斯風格。
「汪汪、汪汪……」
在寬大的客廳裡,費晉衡聽到多多的聲音,驚喜地站了起來。
「多多!」
狗兒朝主人奔過去。
「多多,你跑去哪裡了?」
「少爺,多多不見的期間,是這位小姐收留牠的。」老李帶著她走向少爺,笑著解釋。
費晉衡果然聽到除了管家外,還有其它人的腳步聲。
「你是?」
「我們見過面。」夏蓓莎聲調平穩地回答。「就是上次下雨時,在沙灘遇見的夏蓓莎。」
她一開口,費晉衡就認出她。「這麼說,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謝謝你,我沒想到多多這麼喜歡你,居然跑到你那裡去。」
「或許是我們有緣吧。」她刻意輕描淡寫地說,就怕他發現了什麼。
「不,很奇怪,我發現只要你一出現,牠好像就特別喜歡找你。」他有些不解。
「狗兒是很有靈性的動物,也許是想要告訴主人什麼也說不定呢!」老李在一旁敲邊鼓。
眼前的女人真是美,而且多多又很喜歡她。照顧少爺這幾年來,他知道少爺很寂寞,或許這位夏小姐能讓少爺拋開過去的陰霾,重新開始。
「謝謝你。」費晉衡沒什麼反應,只是再次道謝,然後對管家說:「老李,把酬謝金拿給夏小姐。」
「不,我不需要,我也很喜歡多多。」她立刻拒絕了,看看多多,戀戀不捨地說:「多多,我要走了,再見。」
多多一見她要離開,立刻又要跟著她走,不過硬是被費晉衡給制住。
「多多!你怎麼又變得這麼不聽話了?」費晉衡聲音一沉,罵了牠一句。
多多不敢亂跑,只得眼巴巴地看著她離去。
老李送她到門口後,非常熱切地說:「夏小姐,謝謝你照顧多多,有空歡迎你常來坐啊!」
她笑了笑,只當管家的話是應酬話,沒放在心上。
在小鎮待了快一個月,夏蓓莎深深愛上了這裡。
因為閒來無事,所以晚上她在附近一家啤酒屋當駐唱小姐。
這家啤酒屋最近才開張,生意很不錯。
她很會唱歌、很喜歡音樂,過去,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位國際歌手。
當然,夢想和實際總有出入。後來她到了巴西,單清風在那裡經營一間華人舞廳,她是裡面的駐唱小姐之一。
這裡是度假勝地,週末晚上,啤酒屋裡光線昏暗,客人絡繹不絕。
舞台上,她穿著一件酒紅色的洋裝,薄薄的衣料服帖著身體,顯露出玲瓏有致的曲線,以及勻稱修長的美腿。
她唱著悲傷的情歌,由於她的聲音低沉,唱起來別有一番風味,讓台下的客人聽得如癡如醉。
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The truth is I never left you
All through my wild days
My mad existence
I kept my promise
Don't keep your distance
And as for fortune and as for fame
I never invited them in
Though it seemed to the world they were all I desired
They are illusions
They are not the solutions they promised to be
The answer was here all the time
I love you and hope you love me……
(Madonna/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這是一首很哀傷的情歌。
她表達的情感如此直接而赤裸,足以觸動每一位客人的心,,每一個人都籠罩在她的魅力之中。
一首畢了,她又唱起(愛情的模樣),歌聲流瀉在整間啤酒屋裡。
愛情。
什麼是愛情?
她心酸地想著。
愛情就像吸毒,明知道愛上他是錯誤,為何還一直無法自撥?
為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是想著他?
柔和的光線,將她照得更加明媚動人。
費晉衡從來不在晚上散步,因為看不見,怕碰到不良分子找麻煩。
可是今夜例外,為了多多。
多多自從離家回來後,就變得很不正常,整天在鬧情緒,他沒辦法,只好在月色還算明亮之時帶牠出來散步。但為了安全,他身邊多了一位保全。
走在沙灘上,多多的心情似乎平穩許多。
「少爺,前方是靠海的啤酒屋。」保全向他說明。
「多多,你還要往前走嗎?」費晉衡低頭詢問。
多多已經用實際的動作告知牠的答案,繼續往前走。
在啤酒屋外,費晉衡不期然地聽到了讓他震懾的歌聲。
這首歌……
愛情的模樣!
這曾經是嬋兒最愛唱的歌。
聽這嗓音好熟悉……
難道又是她夏蓓莎?
「誰在唱歌?」他有些激動地問。
「少爺,看樣子應該是啤酒屋裡的駐唱小姐。」
「帶我進去。」他立刻作出決定。
「是的,少爺。」
保全帶領費晉衡進入,因為有帶狗,所以只能坐在露天的位置。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股滄桑悵然,訴說著愛情帶來的痛苦……
費晉衡不能相信,自己竟會陶醉在嬋兒以外的女人的歌聲中。
月色朦朧,蔚藍的大海傳來浪濤聲,喝著香醇的啤酒,聽著她的歌聲,真是一大享受。
聽著她的聲音,他不禁想像起她的模樣,出乎意料的,他竟將夏蓓莎與嬋兒的容貌重迭在一起。
這怎麼可能?她分明不是嬋兒啊!
不過,她引起了他的好奇。「去調查一下,唱歌的人是誰?」
「是的。」
沒多久,保全回來答覆。「聽說是新來的駐唱小姐,名字叫夏蓓莎。」
果然如他所料。
這聲音確實是夏蓓莎的,現在經過查證,更證實了這一點。
「少爺,駐唱已經結束,要回去了嗎?」保全問。
費晉衡點點頭。
突然,多多吠了幾聲,引起夏蓓莎的注意。
「多多!」夏蓓莎剛結束駐唱走出來,就見到了多多。
她蹲下身,把狗兒緊緊抱在懷裡。
「我們真有緣。如果不是多多在家裡一直吵,我只好帶牠出來散步,也不會來到這間啤酒屋,聽見你唱歌。」費晉衡讚美道:「你的歌聲很棒。」
「謝謝。我只是個默默無名的業餘歌手。我曾經夢想成為一個知名的歌手,不過,那樣的夢想現在離我太遠了。」她淡淡地笑了笑。
嬋兒也曾經想過要成為知名的歌手……
夏蓓莎把注意力放在狗兒身上,不願意看他,因為每多看他一眼,她就會多難過一分。
他曾經是傲視群倫、唯我獨尊的男人,如今看不見了,眉宇間少了過去那種霸氣飛揚的姿態,只剩下歷經世事的滄桑,教她怎能不難過呢?
她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但一場車禍卻奪走了她的生育能力,也讓她看清楚身份背景的差異所帶來的現實考慮,讓她不得不離開他,這又教她怎能不難過呢?
「多多,你想我嗎?」她甩開負面情緒,揉著多多的臉問道。
多多伸出舌頭,拚命舔她,惹得她格格嬌笑。
聽到他們發生的歡笑聲,讓費晉衡也不禁感染到他們之間歡愉的氣氛。
「多多,如果你這麼喜歡來,明天再帶你過來。」
費晉衡衝動地說出口,一說完,他立即沉默下來。他發現,自己確實被她動人的歌聲給迷惑住了。
「真的嗎?」夏蓓莎很高興,明天能夠再見到多多了……當然,還有他。
「嗯,聽你的歌,是一種享受。」
「謝謝你!明天歡迎你!」夏蓓莎道。
費晉衡實現他的承諾,不僅隔天,一連數天,他都帶著多多來聽歌。
不知不覺間,多多拉近了他和夏蓓莎之間的距離。
每次駐唱結束,夏蓓莎都會到露天座位和多多玩。
她好愛多多,好希望每天都能夠看到牠,跟牠玩在一起。
今天,只有費晉衡和多多出現,沒有保全。
「你今天怎麼沒帶跟班?」她疑惑地問。
「不想太麻煩。」他簡短地回道。
每晚來啤酒屋聽她唱歌、每晚他們都會跟多多玩,費晉衡突然發現,這樣的互動跟當年嬋兒還在時一樣,而他想持續這樣歡樂的互動,不想身邊多個第三者來打擾。
「這麼晚了,要不要一起走回去?」她提議。
「好啊。」他不反對。
走在沙灘上,淡淡的月光照在他們身上,他很訝異自己居然還能跟嬋兒以外的女人交談、散步。
「我很驚訝。」想著,他有感而發。
「驚訝什麼?」她偏著頭問。
「除了我的妻子外,多多向來不喜歡其它人,可是好奇怪,牠居然跟你如此親近。」
「妻子?你結婚了?」她明知故問。
「是。不過七年前,我妻子死於一場車禍。」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跟一個不算熟識的女人吐露他的心事,大概是因為她身上總有著和嬋兒一樣的山茶花味道,讓他覺得熟悉吧。「她的離開,是我最大的遺憾,尤其意外又是我造成的。」
「你……」你愛她嗎?她想問,又沒勇氣問,況且現在再問這個問題,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你呢?」七年來,這是他第一次對嬋兒以外的女人產生進一步瞭解的慾望。「你幾歲?」
「我二十四歲。」
二十四歲?
如果嬋兒沒死,也是這個年齡。
「有男朋友了嗎?」
她淡笑道:「目前沒有男朋友,因為我有過一段不愉快的婚姻。」
「是嗎?」他感到不可思議,她居然也是年紀輕輕就結婚了。
「是啊。」
「所以你到這個小鎮,是要來療情傷的嗎?」
她沒有回答,怕說得太多會露餡,因此轉移話題道:「別談我了。對了,你的眼睛是本來就看不見嗎?還是受傷導致的?」
她不想繼續婚姻的話題,費晉衡也識趣地沒再問。
「是因為七年前的那一場車禍受傷的。」
「有復原的希望嗎?」她心疼地看著他問。
「能不能再看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反正我已經失去了最愛的妻子,這輩子沒有什麼是我想再看見的了。」
她咬著唇,怕自己哭出來,她從沒想過,他竟是這樣深情癡心的男人……
「所以,你其實是有希望復原的,卻故意讓自己看不見,當作對自己的懲罰?」她輕聲問。
他木然不答。
「要上階梯了,小心。」她伸手扶住他。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他又聞到她身上的味道,跟嬋兒一樣的山茶花香味。
「嬋兒……」他情不自禁地脫口道。
「我不是嬋兒。」她一僵,立刻反駁。
「抱歉。嬋兒是我的妻子,因為你身上有著跟她一樣的山茶花味道,所以我……」他不好意思地解釋著。
「不要緊。我喜歡山茶花的香水。」她刻意用輕鬆的語調說。「小心走。」
很快地,他們回到費邸。
站在大門口,他熟悉地取出鑰匙。
「晚上只有你一個人嗎?」這麼大的房子,他又看不見,她忍不住擔憂地問。
「嗯,管家和司機只有白天才會來。晚上如果我有需要的話,保全會隨傳隨到。」
「可是你自己一個人安全嗎?」
「我習慣了。況且我看不見,屋子裡多個人或少個人,對我來說都沒有差別。」
她沉默了。他幾乎是刻意把自己孤立起來,不和其它人接近……
「多多,你要好好保護主人,知道嗎?」她認真地交代狗兒。
多多高興地猛搖尾巴。
空氣中飄著山茶花的香味,聽見她的話,他的心微微一動…… |
|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