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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會住在陽明山上,就是想搞自閉,
一個人過著清靜的生活,最好不要被任何人事物打擾,
而這個小鬼頭到底是怎麼混進他別墅的?
居然還大剌剌的躺在他家庭院的大王椰子樹下睡大覺!
他才想把這個天外飛來的小麻煩給丟出去,
卻發現「他」居然渾身發燙,額頭燒到都可以煮蛋花湯了。
這……根本不是小麻煩,而是個大麻煩!
偏偏他正好是個醫生,
本著醫生的良知,他怎麼也無法見死不救,
只好把這隻小鬼給拎進屋裡「處理」一番,
沒想到這個頭髮像狗啃、身材瘦小像火柴的小鬼頭,
居然不是雄性動物,而是個……麻煩的女人!
天哪∼∼
難道他平靜的日子就此宣告終結???
第一章
黑如墨的夜,除了星星及月娘燦爛於天際,連路燈都顯得昏暗不明。
她穿過樹林、跑過小路,在山裡繞過來又繞過去。
她不敢回頭看,更沒有餘力去擔心有沒有孤魂野鬼,因為只要稍一回頭、腳步稍有停頓,她怕她會被那群人渣給追上。
「別讓她跑了,快找!一定要找到那個賤貨!」
四周傳來一群男人的嚷叫聲,以及紛亂雜沓的腳步聲,像是無形的網,快速地向她籠罩而來。
一群男人,在四周搜尋她的身影。
在她迂迴地跑了半個山頭之後,她再也沒有體力了,不禁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在下一秒就要跳出喉嚨!
明明是高熱的夏季,在這寂靜的陽明山上,她卻是冷汗涔涔、臉色發白。
不,她絕不能被他們逮回去,要是被逮了回去,她只有死路一條,因為她不會讓自己活著去面臨那種難堪到沒有尊嚴的事。
只是她快跑不動了,不知道那群人渣發現她了沒?她不能停下來,一定要逃出去……
她用僅存的意志力在支撐,終於跑出山徑小路,來到兩線寬的大馬路上,用盡最後力氣,朝著那亮著一盞盞美術燈的別墅走去。
不遠處,一棟二層樓的別墅佇立在她眼前,不過那高高的圍牆上,還有著一整排的蛇籠,看來她是沒有翻牆進去的機會。
就在她思索著要不要找後門之類的地方時,突然,前方有一道車燈的光芒照亮整個路面。她整個人縮在電線桿後面,就怕是來抓她的人,結果,她看著車子停在別墅的大門前。
車主似乎按下遙控器,只見別墅的電動鐵卷門緩緩上升。她彷彿看見了一線生機,連考慮都沒有,立刻壓低身體,幾乎以半爬的姿勢,朝著那輛車子前進。
來到那輛轎車的屁股後,她還是用著半蹲的姿勢,不讓車主有機會從後視鏡發現她。
當鐵卷門完全升上去,轎車緩緩前進,她繼續壓低身體,跟著轎車的車屁股後頭半蹲進去。一走進大門內,她立刻撲倒在地。
鐵卷門緩緩降下來,趁著轎車開進車庫裡時,她連忙閃進一旁的大王椰子樹後。
她無聲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她只是借躲一下,不是來做壞事的,這棟別墅千萬不要有養狼狗,她可不希望自己沒被那群人渣折磨死,卻被狼狗給咬死。
看樣子,那群人渣應該找不到她了,她真的好累好累,再跑下去,她真的會死掉。
她好想睡,就讓她睡一下,一下就好。
天亮前,她就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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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珠,將庭院裡的花草點綴得更美麗。
一早起床做晨間運動的卓木齊,無畏山間的清冷,雄壯的身軀只著一件背心和一條運動短褲。
就在他做完五十個伏地挺身,打算要出門慢跑時,卻在車道大門邊的大王椰子樹下,發現了一個不明物體。
卓木齊冷眼微瞇,雙手環胸,一步一步走近那個躺平在草地上的男孩。
家裡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生物,那眼前這個生物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是外星人入侵?還是偷翻牆的小偷?
不過,他家的圍牆這麼高,足足有大王椰子樹的一半高,就算小偷會飛天遁地也不可能翻得進來。況且,有這麼笨的小偷嗎?東西還沒偷著,就先睡死了?
他的唇角撇了撇、蹲下身體,仔細地瞧著這個男孩,萬一要是死人一個,那這裡不就成了謀殺案的現場?
只見男孩身穿一件過大的T恤,原本的短袖變成了七分袖,牛仔褲的褲管上沾滿了泥巴,一雙白球鞋也沾了泥草和黑土。
男孩那頭比五公分還長不了多少的短髮,像是被野狗啃過一樣亂七八糟,一張太過蒼白的瓜子臉上,有著高挺的鼻、小巧的嘴,只是,嘴唇為何異常的紅潤?
此時,他可以確定這個生物還活著,因為這男孩正發出濃重的呼吸聲。
「喂。」卓木齊推了推男孩的手臂。
男孩皺了皺英眉,下一秒,「他」的身體像裝了彈簧般,猛然跳了起來。
她不是男孩,而是道道地地的女孩,只是她狼狽的模樣,讓卓木齊將她誤認成發育不良的高中男孩。
「啊……」她微微驚叫地出聲。
眼前的男人,那一臉的落腮鬍遮住了半張面孔,加上半長的頭髮披肩,讓她忍不住又叫了……
「鬼呀!你不要抓我,我沒有做壞事!」她嚇得緊閉雙眼,不敢再看這個鬼模鬼樣的男人。
拱起的身體連連後退,在一頭撞上那堅硬的水泥圍牆時,她忍不住用手撫著後腦勺,臉上的表情淨是痛苦。
卓木齊聽到男孩的鬼吼鬼叫,不由哈哈大笑。
「說得好,我本來就是一隻鬼,還是一隻惡鬼,專門吃你這種白白嫩嫩的小鬼。」
鬼會說話嗎?她這才鼓起勇氣張開雙眼。
清晨的陽光綿綿密密的灑下,照亮眼前的男人,既然看得到,那他應該就不是鬼了。
「你是誰?」她有些無力的問。
卓木齊皺了皺鼻子。「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才對吧?」他的大臉逼近她的小臉。「你到底是誰?」
「我……」她的腦袋一點一滴的清醒過來,回想起昨晚的驚魂記,難道她睡著了?還睡到被屋主給發現?
「你怎麼進來的?再不說,我就報警處理。」他右手摸著鬍子,眼神狠瞪著這個來路不明的小鬼。
「我……」她眼神渙散,突然往旁倒了下去。
「喂,你別給我裝死。」他握住她的手腕,打算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可在接觸到她冰冷的手時,才發現情況不對勁。
這男孩全身都在顫抖,手腳是冰冷的,額頭卻發著高燒,該不會男孩就在這棵大王椰子樹下睡了一整夜?
雖然現在正值夏天,但是在地上睡了一整夜,尤其這裡還是陽明山上,就算像他這種鐵打的男人,身體也會受不了,更何況「他」還是個營養不良的小男孩。
卓木齊無奈之餘把人抱了起來,送進屋裡,他可不想在自家發生任何命案。
他將她擱在黑色牛皮沙發上,先檢查她身上有沒有任何證件,大手在她牛仔褲前後摸了摸。
居然連個皮夾子也沒有?他不死心,大手伸進她牛仔褲的前後口袋,但看來這男孩不只沒有證件,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
不得已,卓木齊只好從房裡拿來一床棉被替她蓋上,然後再從廚房倒了一杯溫熱的開水,走了回來,一手輕拍著她的臉頰。
「你醒醒,別裝死,快給我起來,把這杯熱水喝下去。」
她眨動長長的眼睫,再次轉醒,雖然還是被眼前這個披頭散髮的男人嚇了一跳,不過這次沒有尖叫出聲。
他看見她猶豫的模樣。「怎麼?你有膽進到我家來,卻沒膽把水喝下去?」他興味的眸有著冷冷的嘲笑。
她一臉痛苦的看著他,她的頭好痛,痛到像要爆炸了。
「快喝下,不然我就把你扔到大門外去。」卓木齊將水杯放進她的手中。
她的確很渴,混沌不清的腦袋沒法想太多,水杯傳來的溫度,讓她的掌心感覺到暖意,抖抖顫顫的將杯裡的水一口氣喝光。
「你發燒了,不過你的四肢冰冷,不適合用冰袋退燒,你先去泡個溫水澡,溫水澡有助於散熱,也可以讓你的體溫回復。」卓木齊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好心腸,他應該直接報警處理才是,可他卻沒有。
她還是愣愣的看著他,為什麼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這是在幫她嗎?
「別想我會借我的衣服給你穿。」他將她手裡的水杯拿走,放到茶几上,然後拉起她拖離沙發,直接將她推進浴室裡。
「進去洗,別鎖門,要是你昏死在裡頭我可救不了你。」砰一聲,卓木齊將浴室門給關上。
她真的好冷好冷,全身忍不住一直發抖,再壞的情況她都遇過,她還怕什麼呢?走出去也是死路一條,就算這個落腮鬍男人不是好人,她也沒得選擇了。
她望了眼浴室,這是間超級豪華的大浴室,有個淋浴間,還有個原木的大澡桶;不過,她沒有心思細細品味如飯店般的擺設,快速地在大木桶裡放了熱水,再脫下一身的髒衣服。
赤裸的上半身,一條白布緊緊纏繞著胸部,她動手解開那一長條白布,將自己被束縛住的胸部暫時解放出來。
一腳跨進浴桶裡,她突然覺得好累,好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可是理智卻驅使她一定要堅持下去,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倒下去。
泡了約二十分鐘的熱水,驅走了身體的寒意,也將自己一身的髒污清洗乾淨後,她才離開大木桶;然後,又將那一條白布,一圈一圈地纏回自己的胸前。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告訴自己,她還有很長的未來,絕對不能輕易認輸。
著裝完畢,她虛弱的打開浴室門,卻一頭撞上一副銅牆鐵壁似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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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齊雙手環胸,嘴裡還叼著一根牙籤,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小鬼,你到底怎麼進來的?你又是誰?」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究竟是誰?我的頭好痛,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她雙手抵在太陽穴上,本來就頭痛,不用刻意演戲就很逼真。
這是她剛剛在泡澡時想出來的方法,反正一切否認到底,然後找個機會,大大方方的走出這棟別墅。她可不想惹來警察,到時打草驚蛇,說不定又會被抓回去。
卓木齊狐疑地打量著她,思考她話裡的真實性。
他只不過是外出覓食,回家時,也沒有注意到大王椰子樹下有任何異樣,沒想到一大早就發現了這個男孩。
那這個小鬼到底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別演戲了,你最好說實話,否則我會報警處理。」他並沒有大聲恐嚇,冷漠中帶著不屑的口氣。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還是,你故意不要我了呢?是不是因為我生病了,什麼都忘記了,所以你故意這麼說?」她一臉緊張,小手突然扯住他的褲腰,那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他大眼微瞇,這小子到底是女生還是男生?怎麼外表跟小男生沒兩樣,講起話來卻像個小女生。不過,管他是男是女都不關他的事。
「不管妳是真的不記得還是假的不記得,反正妳身上沒有屬於我家的東西,我就當沒這件事發生。妳走吧!」他又自動將她認定為女生了。
她雖然一臉要哭不哭的苦惱樣,可是心裡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叫她走,正合她意。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那我要走去哪?我家又在哪裡?」她看著他,眼底漾出水氣。
卓木齊哼了一聲。「我這裡可不是流浪動物收容所,還是妳要我去派出所告妳非法闖入民宅?」他的話很狠,表情卻是很輕鬆。
「我懂了。」她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門外走。
雖然泡了澡之後,她的精神狀況好了一些,但是她還在發燒,走起路來不但雙腳輕浮,連動作都很僵硬。
她走出大門,來到庭院,大王椰子樹在陽光的照耀下,在地上形成一圈陰影。
昨晚她就是偎在樹下睡覺的吧?她在心裡暗暗感謝這棵大王椰子樹,若沒有它,她可能也無法在此安然度過一夜。
她來到車道門旁的鐵門,一個暈眩,身子搖晃了下,伸出的手都還沒來得及摸到鐵門,就往一旁重重的跌下去。
幸好卓木齊眼明手快的將她接個正著。
「真是麻煩。」他嘟囔了一聲,惻隱之心正在發酵,他無法就這麼看著她出去,至少得讓她的身體稍微好一些,否則在這沒有公車、沒有計程車、她身上又沒有半毛錢的情況下,很可能會昏死在路邊。
他又將她攔腰抱起,這次直接將她抱進屋裡的客房。
卓木齊不相信她真的失憶,以他的專業知識,沒有人這麼容易就會失憶,至少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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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卓木齊竟然收留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以他的孤僻、沒血沒淚的性情,他竟會收留一個女人?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要是讓艾國知道,一定會說:妖孽將出、國將滅亡。
是的,她是個女人,在看見她胸前裹著的白色布條時,他就清楚知道她的性別了。
他絕不是趁人之危,誰教她依然發著高燒,他只好讓她服下退燒藥,而藥效發作後,她也陷入了昏睡。
兩個小時後,她開始大量流汗,汗濕了她的衣服,他只得替她換下濕衣服。不管她是男是女,對他都沒有任何影響,以一個醫生來說,病人是沒有性別之分的。
只是她幹嘛不穿胸罩,反而用布條纏胸?還有,她那一頭像是被狗啃過的短髮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很不想借衣服給她穿,但最後還是讓她穿上自己的短袖T恤。而過大的T恤穿在她的身上,就如同一隻布袋,寬大而顯得好笑。
到了中午,他又順便煮了稀飯,在她半睡半醒之時,餵她吃了稀飯。然後,她繼續昏睡,一直睡到夜幕低垂的現在。
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退燒了,伺候她一整天也夠了,就在他打算叫醒她的時候,她已經眨動眼睫,緩緩轉醒。
她睜開眼的一剎那,映入眼簾的是全然陌生的環境,不禁以為自己又被抓回去了。
「啊……」她驚叫出聲,連忙從床上掙扎著爬起。
卓木齊納悶地看著她,這個小鬼到底在鬼叫什麼?
「你不要抓我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她看見那一臉的落腮鬍,以為他是那群追著她的壞男人,她全身恐懼地顫抖,嘴裡不停地叫著,接著就要衝下床,卻被他一手給扣住腰際。
她這是在演哪出戲碼?不過看起來又不像是演的。「妳別叫呀!妳怎麼了?」看起來比較像是被驚嚇到。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碰我,我求求你,不要碰我!」她死命地掙扎,兩隻小手不斷地朝他的胸口捶打,試圖掙開他的箝制。
「妳在發什麼瘋?!」他用一隻手就將她作怪的小手抓住。「看清楚,我沒有要抓妳,更不屑碰妳!」
她被他的吼聲給震住,仔細一看,記憶又慢慢回籠,原來是他,這棟別墅的主人。
「原來是你,我還以為……」她擰了擰眉心,「我不是被你趕出去了嗎?我怎麼還會在這裡?」
「妳以為我喜歡讓妳待在這裡嗎?是妳差點死在我家大門前,難道我能見死不救嗎?」
「見死不救」這四個字狠狠撞進卓木齊的心底,他一氣之下,甩開她的手,才想從床上站起來,她卻突然傾身投入他的懷抱,雙手緊緊抱住他壯碩的腰際。
這幾天所受的驚嚇讓她終於忍不住崩潰,嗚嗚咽咽的在他懷裡哭起來。
這……他當場愣住,他可以把她推開的,可是他沒有,那樣低低淺淺的哭聲,觸動他心裡的某一根弦。
「謝謝你,謝謝你……」她邊哭邊說,模樣極為狼狽。
「不要哭了,我最討厭女人哭了。」他僵直著身體,不敢亂動。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抱著一個陌生男人痛哭!她怯怯的放開雙手,離開他的懷抱。「對不起。」
「妳好一些了沒?」雖然她哭得他衣服上都是鼻涕眼淚的,但他也沒法跟她計較,只能裝作沒看見。
「嗯,我知道你要叫我走。」她低頭看著身上寬大的T恤,是他幫她換衣服的嗎?
「沒錯,妳要是可以走路了,就請妳離開,我這裡不留女人過夜的。」卓木齊表現出冷酷無情的一面。
雖然他講話惡聲惡氣的,但對於他收留了自己一天,她還是覺得很感動。
「那我的衣服呢?」
他比了比床頭旁的矮櫃,「不用換了,妳身上那件衣服就送給妳吧!」不知為何,看著自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他心裡頭有種莫名的感受。
她拿起自己的衣服,衣服上還留有昨夜在林子裡沾到的髒污。「謝謝你。」
她慢慢的走出房間,來到客廳,這才注意到客廳的擺設不像這棟別墅外觀那麼豪華,只能用簡單乾淨來形容。
卓木齊也跟著走出房間。「反正我晚餐都煮好了,妳就吃過再走吧!」真是見鬼了,他的好心腸怎麼會再度發作?
「可以嗎?」事實上,她的肚子正餓得咕嚕咕嚕叫,難道他聽見了她肚子在抗議?
卓木齊從廚房裡端來兩碗麵。「快吃吧!」
聞言,她完全不客氣,更不懂矜持,坐下來便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嚥起來,不到五分鐘就吞下一大碗公的面。
「還有面嗎?」她問著一口面都沒吃的卓木齊。
卓木齊是看傻了才會忘了動筷子,有女生是這樣吃東西的嗎?
「這碗給妳。」他將自己的面推到她面前。
「那你呢?」
「我待會再去煮。」事實上,他不吃也餓不死。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又花了十分鐘解決掉一大碗的面,沒辦法,她實在餓太久了。
卓木齊從來不知道自己煮的面這麼好吃,艾國還說他的手藝只能餵豬,這下,這個小鬼可變成一頭豬了。
「我走了。」吃飽了,她也該走了,看他一臉兇惡樣,她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免得她會死無葬身之地。
卓木齊沒有留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走出大門來到庭院,看了眼高大的大王椰子樹,她伸手打開鐵門,硬著頭皮走入夜色之中。
「妳身上不是沒錢嗎?」他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
「嗯。」她回過頭。「還是你可以借我錢?五百塊就好。」
「就算有錢,妳也攔不到車子的,我送妳下山。」他的好心只能做到這樣。
「謝謝。」這樣她就不怕在山裡迷路了!
他拿了車鑰匙,上了車,她無言地跟著坐上車。
「小鬼,妳到底怎麼出現在我家的?」他一邊開車一邊問。
「我真的忘了。」就當她是做賊心虛吧!
他哼了哼,一副很想殺人的樣子,他真想把她丟在這荒郊野外,可是想歸想,他還是一路往山下開去。
第二章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回醫院?」艾國將兩隻長腳掛在茶几上,一副輕鬆愜意的模樣。
「你要我說幾百次?我不會回醫院的。」卓木齊繼續看他的報紙,自動把眼前的同學當成隱形人。
卓木齊出身醫生世家,家裡開了間卓綜合醫院,而艾國和卓木齊是醫學院的同學,一個學的是婦產專科,一個學的是外科專科,目前艾國就在卓綜合醫院服務。
「我知道問也是白問,可是我還是要問,誰讓我拿人手短。」艾國莫可奈何的說。
「我爸叫你來的?」卓木齊擱下報紙。
「是你媽,你媽說你再不回醫院,你爸可能會累死。」
「你知道的,就算我回去也沒用,我根本就沒法動刀了。」卓木齊雙手一攤,眼中有著一閃而逝的落寞。
「阿齊,你已經躲在這山上兩年了,你再這樣浪費生命下去,連我都會看不起你。」艾國收起輕鬆狀,換上嚴肅的表情。
「你以為我會在乎被別人看不起嗎?」卓木齊哼了聲。
「你……」艾國站了起來,一把抓起卓木齊的衣領。「你這個懦夫!」
「別這麼激動。」卓木齊拍掉艾國的手。「當不成醫生,我還是可以當別的。」
「醫生是你一生的職志,你不該放棄的。」艾國說得咬牙切齒。
「何必勉強我做不想做的事?」
「你自己逃來這裡,把醫院扔給其他人,你知不知道你妹一天只睡六個小時?」艾國又坐回沙發,軟硬皆施了,他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拿卓木齊這頭固執的牛怎麼辦?
「說來說去,你還是捨不得我妹吃苦受罪嘛!」卓木齊撇撇唇角,還是一副吊兒郎當樣。
「我是捨不得她吃苦,更何況以前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艾國搖搖頭。
以前的卓木齊,不但有張乾淨剛毅的臉龐,且為人正直,一心一意投入外科手術中,就因為一場失敗的手術,和心愛女人的離世,讓他性情大變,變得叛逆又墮落。
急促的門鈴聲在此刻響起,打斷兩人的爭執。
「會是誰?」卓木齊站了起來,來到大門邊,透過監視螢幕看見那個有著一頭像被狗啃過的頭髮的女孩。
「救命呀!」黎璃的聲音從對講機飄了出來。
他還搞不清楚狀況,就看見她消失在螢幕前,不過她的喊叫聲還是斷斷續續。
「有沒有人在?救我……快救我……」黎璃叫得很大聲很淒慘,「不要抓我,求求你們。」
「怎麼回事?」艾國來到卓木齊的身後。
卓木齊想要衝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內心正在掙扎猶豫。「這個該死的女生,到底在搞什麼鬼?」
還是艾國比較有同情心,他的人已如子彈般的射了出去,誰教那個女孩的叫聲實在是太淒慘了,萬一發生命案就不好了。
「艾國。」卓木齊喊著艾國,低聲咒罵了一句,拿起牆角邊的鋁制棒球棍,也跟著衝出去。
衝到大門,看到眼前的畫面,他差點傻了。
三個獐頭鼠目的男人,看來就不是什麼善類,臉上只差沒寫著「流氓」兩個大字,而其中一個男人正一腳踹向躺在地上的她。
黎璃的身子蜷縮成一團,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頭,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住手。」艾國顯然也被嚇住,只能揚聲警告。
「他媽的,你敢管閒事的話,老子一樣要了你的命。」流氓甲停止對黎璃施暴,口裡飆出髒話。
流氓乙將黎璃從地上拉了起來,流氓丙則和流氓甲朝艾國圍了過來。
卓木齊再怎麼冷血還是不能容許這種打女人的事情發生在他的眼前,更何況這個女生還曾經借住過他家,算起來還有一些淵源。
「打電話報警,記下他們的車牌號碼。」卓木齊在艾國的耳邊沉聲交代。
卓木齊擋在流氓的面前,好讓艾國退進屋內。然後,他揮舞著棒球棍,來到流氓甲、乙的面前。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打女人的人都是豬狗不如的下三濫。」
卓木齊一臉的落腮鬍加上虎背熊腰,那凶狠的模樣讓流氓三人不禁有些膽怯。可也只是那麼一下下,仗著自己人多,流氓甲大聲反擊回去。
「別管閒事,這個女人是我們的人,她偷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正要帶她回去。」
「我沒有。」黎璃雖然被打得全身疼痛,但還是拚命的搖頭,嘴裡有氣無力的叫著。
「媽的,死三八,妳給我閉嘴。」抓住她的流氓乙,又一掌打上她的小臉。
「放開她!你們敢再對她動手,我就不客氣了。」卓木齊越看越火大,他這人是不愛管閒事,甚至對女人可說是敬而遠之,可是這三人實在是囂張到無法無天。
他什麼都可以不管,就是無法忍受女人被打。他揮動棒球棍,想要朝流氓乙打下去的時候,艾國及時出來攔住他。
「阿齊,別傷人,警察快到了。」
「不傷人,他們會放人嗎?」卓木齊挑眉,咬牙切齒的。
流氓甲見狀趕忙跑到停在路邊的車子,從後車廂拿出兩把西瓜刀,耍著狠勁。
「誰怕誰?再管閒事,我就一刀砍了你們。」
卓木齊冷哼了聲,對著艾國問:「喂,他們亮傢伙了,你說該怎麼辦?」
艾國一咬牙,「見死不救不是男子漢該有的行為。」他也亮出剛剛在屋內找到的掃把。
三個流氓看著這個瘦高的男人居然拿掃把當武器,當下馬上鬆散了戒心,就算是一對一,也一定會打贏。
「救我,求求你。」黎璃繼續哀號著。
卓木齊看她一副快死的模樣,心裡竟泛過一陣莫名的心疼。
「先救那個女生。」卓木齊在艾國的耳邊交代。
「你去救,我來擋他們。」艾國這麼說。
流氓看兩人在那兒竊竊私語,以為他們在商量要如何落跑,因此三個人都沒有先出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可不想真的惹來警察。
沒想到看似高壯的卓木齊,身手卻靈活得像隻猴子,一個大動作的跳躍,人已經來到流氓乙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舉起棒球棍就往流氓乙腰上一打,將流氓乙揮出半公尺遠,也放開了黎璃。
卓木齊見狀,一把拉起黎璃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背後。
同一時間,艾國的爆發力也不容小覷,他把掃把當竹劍,以劍道的方式,一把格開流氓甲的西瓜刀,而後手腕一個巧妙的運轉,舉起掃把狠狠的朝流氓甲的頭劈下。
情勢的丕變,讓流氓丙一時怔愣住,完全忘了自己手上也有一把西瓜刀,就這麼讓艾國的掃帚給揮掉。
遠處傳來警笛聲,在安靜的山區裡迴盪,三個流氓連滾帶爬的逃進轎車裡,以飛快的速度從卓木齊的眼前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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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齊家的客廳,黎璃奄奄一息的躺在沙發上,這是她第二次有這個榮幸躺在這組沙發上,不過每次她的狀況都很淒慘。
黎璃全身有著大大小小的外傷,讓她痛到連呼吸都難受,因為只要吸一口氣,腹部的痛便足以讓她連連喘氣顫抖。
「她必須去醫院。」艾國看這情形,不早點送她去醫治,恐怕她的傷勢會惡化。
「你送她去。」卓木齊叼著根牙籤、看起了報紙,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喂,她可是來按你家的電鈴,你怎能推得一乾二淨?」若是藉此機會能讓卓木齊回到醫院去,那艾國就可以圓滿的達成任務。
「不然你問她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不男不女的女生。」
「既然你不認識她,又怎麼會知道她是女生?至少我看不出來她是男還是女。」艾國反駁。
卓木齊當然不會說出他看過她沒什麼身材的身材。「那是你不夠聰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個『母』的。」
黎璃忍著痛,一字一字慢慢的說:「你叫……卓、木、齊……」說完,她就昏了過去。
艾國唇邊淨是嘲笑的痕跡。「人家知道你叫卓木齊,還有,如果你不認識她,那她身上這件衣服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她寬大的T恤上印著「劍道」兩個字,那是幾年前他們劍道社的運動服。
卓木齊這一聽還得了,立刻扔下報紙,總算願意正眼看她。
那件衣服是四天前,他從衣櫃的底層隨便拿出來替她穿上的,他根本沒注意到T恤上的字樣,而且,為什麼她還會穿在身上?這下他該如何向艾國解釋?
這個女生真是個大麻煩,明明他都已經把她送下山了,為什麼她還會回來山上?簡直是陰魂不散。
「我上次也救過她一回。」卓木齊只能若無其事的說。
「你會救人?看來『妖孽將出,國將滅亡』!」艾國淡淡的嘲諷著。
卓木齊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我沒興趣知道你是怎麼認識她的,最重要的是你得趕緊把她送醫,或者你自己要親自醫治她也行,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艾國邊說,人已經快速地走到大門邊。
「喂,你順便把她帶去醫院。」卓木齊叫著,長腿追上他。
艾國腳步不曾稍停,直接走出庭院坐上自己的車,揚長而去。
本來他還擔心卓木齊會見死不救,可是他既然之前已經救過她一次,這次也一定會再救第二次,他得賭一賭卓木齊到底是不是妖孽。
只不過他還是很好奇,平常深居在山上的卓木齊,到底是怎麼認識這麼個小女生的?
卓木齊看著被關上的家門,連連咒罵。「這個死艾國!」分明是要逼他回去醫院。
他回過頭來,看向沙發上那個蜷曲如毛毛蟲的女孩,口裡還模糊的呻吟著,這次不比上次的發燒,此刻的她一身的外傷。
蒼白的雙頰上,有著紅腫的掌印;沒有衣服遮掩的四肢,東一塊青青紫紫、西一塊黑黑紅紅,應是和水泥地磨擦過後的痕跡……那在衣服遮掩下看不見的地方呢?也許腹腔已經出血了,也許腳扭傷了?也許有腦震盪的可能……
他一咬牙,又將痛昏過去的她攔腰抱起,快速地走出大門,來到自己的車子旁,用遙控鎖打開車門,將她安置在後座。
他一路往山下狂飆,一個小時後,來到卓綜合醫院,看著眼前十層樓的建築,他還在猶豫著要不要下車。
已經兩年了。
兩年來,他不曾再踏入這個地方,這個奪走「她」的地方,他心裡很掙扎,根本不想走進這棟已經有三十年歷史的建築物。
「唔……嗯……啊……」從後座傳來她嗯哼的聲音,顯示她的痛苦指數已經飆到了最高點。
他回頭看著縮在後座的她。「喂,妳還好吧?別給我裝死。」
卓木齊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因為她本來就是個莫名其妙的路人甲,他連問都不想問她的名字,只是,沒想到這個路人甲卻再一次闖進他的世界裡。
「救我……救我……」她的雙眼緊閉,不知是夢囈還是真的在求救。
猶豫了一分鐘,他終於打開車門下車,將她從車裡抱出,直奔醫院的急診室。
護士小姐見狀立刻推了一張病床過來。「他怎麼了?」就連小護士也以為黎璃是個男的。
「被打,腹腔可能有出血,也可能有腦震盪。」
卓木齊的落腮鬍遮去了大半張臉,加上披肩的長髮,不僅新進醫院的小護士不認識他,恐怕連舊同事都認不出他就是院長的二公子,要不是他的穿著整齊乾淨,又有品味,說不定還會被誤認是流浪漢。
小護士看著他,正在懷疑是不是家暴案件,否則怎麼會全身都是傷?
緊急聯絡來外科醫生,正當外科醫生在為黎璃處理傷勢時,卓木齊想乘機溜出醫院,卻被眼尖的小護士給發現。
「先生,你不能走,你得幫他辦理掛號手續。」小護士雙手一攤,擋住卓木齊。
「我只是在路上救了她,我根本不認識她,我要怎麼幫她辦手續?」卓木齊說的是事實。
小護士卻不相信他的話,這樣的戲碼她可是常常在急診室遇到,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施暴者。
「先生,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通知管區派出所,你得等警察來了才能走。」
「我想走就走,沒人能留下我。」卓木齊快速地離開醫院。
情急之下,小護士只好大喊。「警衛,警衛!」
不遠處的護理長以為發生什麼事,忙跑過來處理,也驚動了門口的保全人員。
當護理長一看到卓木齊,先是愣了愣,然後像是看到大明星般,立刻驚喜的大叫。
「小卓醫生?!你是小卓醫生!」就算他遮去了半張臉,護理長還是從他那雙炯亮的眼神認出了他。
糟了!卓木齊在心裡暗叫不妙。
護理長這麼一叫,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朝他看了過來,包括剛剛出現在急診室、一臉看好戲的艾國。
艾國已經換上白色的醫生服,臉上的表情既訝異又驚喜,看來這招險棋下對了,果然觸動了卓木齊的惻隱之心。
看來那個小女生的影響力真大,居然讓他為了她踏進醫院。艾國在心裡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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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木齊回到睽違兩年的醫院,立刻引起全醫院的騷動,尤其他還是為了一個身份不明且身受重傷的小女生而來。
不過卓木齊還是表現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只是淺笑著和每個來跟他打招呼的人點點頭,一句話也不肯多說。
既然病人是卓木齊送來的,在緊急處理好黎璃的傷勢之後,黎璃就直接被送入頭等病房休息。
卓木齊坐在病床邊,看著她不安的睡顏。
是的,她睡得很不安穩,任誰都看得出來。
她的雙手握成拳,緊緊擱在心口;她的英眉深鎖,臉部線條緊繃,還不時發出囈語。
究竟她和對方結下了什麼深仇大恨,才讓她被打得這麼淒慘?
幸好她都只是外傷,沒有深及腦部和內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這時候,病房內又來了名不速之客,卓木齊一看到跟自己長得八分像的大哥,馬上收起輕浮的模樣。
「大哥。」卓木齊站了起來,臉上有著無奈。
卓武威主攻腦神經外科,個性呆板又嚴肅,是除了爸爸之外,卓木齊最頭痛的人。
「我聽艾國說你回來了,我原本還不相信,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卓武威看著床上昏睡的病人。
「我順道回來,等她醒來之後,我就走。」人家是近鄉情怯,卓木齊是近醫院就頭皮發麻。
「她是誰?」卓武威厲聲問。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怎麼每個人都來問我?」這句話他恐怕已經回答了五十遍以上。
「不知道她是誰,你會為了她回到醫院?」卓武威沒有表情的臉上還是寫著不相信。
「我是不得已,要是可以選擇,相信我,我絕不會回來醫院。」卓木齊慎重的聲明。
「但是,你還是選擇回來醫院,是你已經想明白了?還是因為這個女孩的關係?」卓武威冷冷的問。
「大哥,都不是,求求你別逼我。」卓木齊只好擺出哀兵姿態。
「我沒逼你,如果你還想繼續墮落下去,我也不想浪費唇舌,兩年的時間夠讓你療傷止痛了,難道你要一輩子這樣下去?一次的手術失敗不代表什麼,別讓我取笑你一輩子。」卓武威毫不留情地揭開卓木齊的傷口。
這些話卓武威已經重複了不知幾十次,口氣也一次比一次嚴峻。
「那就讓你笑吧!我有自己的打算。」卓木齊無所謂地笑著。
病床上的黎璃蠕動著疼痛的身體,嘴裡又發出了嚶嚀。
卓武威看著床上的人說:「至少你會救人了,不再是冷血到無情無義,這點至少可喜可賀,我不會再勉強你,但是希望你不要讓關心你的爸媽擔心難過。」
卓木齊撇了撇唇角,沒有回應。
「你最好報警處理,別惹了不必要的麻煩。」卓武威丟下話,就像來時那樣,匆匆的走了。
卓木齊在心裡冷哼,他可不想救這個小鬼,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他的家裡,讓他不想救都不行,根本是強迫他日行一善。
不過他不打算報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懶得去警局做什麼狗屁筆錄。
他坐上了床沿,搖了搖她的手臂。「喂,妳醒醒。」
「啊……不要抓我,我死也不回去!」她大聲叫著。
他知道她又作噩夢了,只見她眼睫顫抖著,雙手胡亂揮舞,差點就扯下點滴的針頭,卓木齊只好用一隻手抓住她不安分的雙手。
「妳醒醒,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就如同前一次一樣,她也是喊著不要抓她回去,她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事?
「啊……」她猛一張開眼,胸口急遽的起伏著,當看見那一臉的落腮鬍,她原本的恐懼漸漸平復下來。
「是你!真好,又看見你了。」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她用雙手緊緊包裹住他的大手。
卓木齊看見了她眼底的安心,感覺到她手中的渴望,不懂她為什麼會對他這麼放心?他本想等她醒來後,就要一走了之,可他的雙腳卻像被釘住般,連動都動不了。
「說吧!妳究竟是誰?」
「我……」她掙扎地想坐起,無奈這一動牽動她酸痛的肌肉,讓她又皺緊小臉。「好痛。」
卓木齊見狀,只好用沒被她抓住的右手,按下床邊的電動按鈕,將床頭升高。
「痛就別亂動!」
「謝謝你又救了我。」她有氣無力地吐出這句話。
「知道要謝我,就告訴我妳是誰,不然我沒辦法幫妳辦住院手續,也沒辦法通知妳的家人。」
「不要通知我的家人,不要!」她才剛緩和的情緒一下子又瀕臨崩潰,歇斯底里的叫著。
他拍撫著她的背。「別怕,妳別怕。」她的反應比上一次更強烈,才短短幾天,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長長的眼睫眨動,她盈著淚水的大眼裡滿是祈求。「我不是壞人,別抓我回去,不要報警。」
「妳忘了是我救了妳,又怎麼會抓妳回去?」他還是輕拍著她的背,穩定她不安的情緒。
天知道他有幾百年沒有安慰過女人了,沒想到他還得充當這個小女娃的保母!
「謝謝你,謝謝你。」她投入他寬大的懷抱,緊緊的抱住他。
「不要哭了,至少先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吧?」可能已經習慣她的投懷送抱,這次他沒避開,反而能順著她柔軟的曲線拍撫著她。
「黎璃,巴黎的黎,斜玉旁再加個利益的利。」她幽幽的說。
「嗯,沒想到妳這個小鬼還有個這麼美的名字。」還是等她情緒穩定些再來問她,現在問,恐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卓木齊在心裡歎了口氣,更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訝異,他應該找來警察,直接把她丟給警察處理才對!
可是每次見到她的眼淚,還有蒼白的臉色,他就無法狠下心來,難道骨子裡屬於醫生救人的因子又在作祟?
不,他該是無血無淚的,他不只雙手無法再動手術刀,連他的心也變得憤世嫉俗、冰冷無情。
就在兩人相擁的時候,沒敲門就走進病房的艾國,一看到這幕畫面差點嚇得又退出房門。
除了她嗚咽的哭泣聲,時間像是靜止了,卓木齊發現了鬼祟的艾國,半轉過身,給了他一記大白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繼續。」艾國說完就逃出了病房,還不忘替他們關上房門。
他可不想被一頭發飆的大熊追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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