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崔景袖只想挑一個自己看得上眼的男人來結婚,
邵克庸就是她觀察過一堆男人後,唯一想要的選擇。
他不是最多金的企業家,在商界甚至草莽味重,
行事風格跋扈、霸氣十足,是個不好惹的男人,
跟這樣的男人結婚風險很大,但他有趣、挑戰性高,
她家的公司交給他一定沒問題,跟他生活火花肯定多,
但她算計來算計去,就是沒料到他的愛火會灼傷她……
突來的一紙離婚協議書,竟然是他婚姻的真相?
有哪個男人可以接受妻子嫁給自己是因為功能性,
需要他來管理公司,一切為了貪圖方便,他忍不下這口氣!
從此之後──他跟她之間用不著溫柔,不談體貼,
愛也撇下,征服她,成為他每天樂此不疲的遊戲,
他要讓她折服求饒,直到她懂得什麼叫沒有他不行!
第一章
十二月的台北街頭,到處都是縮著脖子走路,來去匆匆的行人。聖誕節的應景裝飾在這個廣場閃爍著,讓寒冷的天氣平添幾分熱鬧溫暖的氣息。
一個穿著連身白色毛料洋裝的女人站在聖誕樹下,手裡端著一個紙箱,即便腳上是一雙及膝的淺色靴子,略微單薄的衣物還是讓她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著。
「天哪,怎麼還不來?」崔景袖呵了口氣在手掌心中,然後再戳動幾下,拒絕被寒冷的天氣打敗。
從崔景袖站著的角度看過去,那家咖啡店的落地窗內幾乎一覽無遺。她的目光集中在落地窗內的高大男子,眼神若有所思。
那個男人穿著黑色西裝,讓他看起來更有陰暗的氣息,但她不以為意,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包括他說話時輕佻眉尾的習慣性動作。他的五宮深邃且顯得過於張揚,讓他原本不錯的長相添上一抹戾氣,尤其那雙眉尾端斜飛入鬢,很有幾分草莽霸氣。
他桌前的溫暖燭光讓崔景袖想念室內的溫度,害得她開始考慮提早收工回家的可能。原本想等他經過自己面前,但這男人卻一進去就是兩個小時,讓她懊惱極了。
終於,在她終將放棄的前一秒,眼角瞄到落地窗後的男子起身,跟對面的人握了一下手,然後提起公事包,退出座位。
崔景袖的精神一振,腰脊隨即挺直,卻同時感覺到一股緊張的顫抖竄過身子。她的心跳加快了,手心甚至逐漸發燙。然後下一秒,他大跨步地走出咖啡館,那走路的姿勢讓她再也無法移開眼神。
崔景袖知道自己該轉開臉,她知道不該這樣直接的盯著這個男人,但她卻辦不到。他走路的姿勢帶著一股魄力,好像即便眼前長滿荊棘,都會被他毫不在意地踩爛。
如果看著坐著的他已經讓她對這男人好奇,那麼看到起身朝她方向走來的他,卻讓她連最後一分的偽裝也遺忘了。
男人的目光在空中與她相遇,他的眉尾一挑,然後從她面前經過,彷彿不曾注意到她一樣。只是在她視線不及之處,他的眼眸中卻揚起一抹興味。
崔景袖呆愣地捧著紙箱,知道自己該叫住他,但喉嚨卻乾得發緊,一句話也擠不出來。
那身影經過她之後又走了好幾步,然後他頓住,轉身。
「你替什麼單位募款?」他的嗓音低沈而和緩,但聽起來卻是帶著力量,讓人難以輕忽。
「孤兒院孩子的過年紅包,請發揮善心,幫助可憐的孩子。給別人帶來幸福的感覺,自己也會得到幸福的!」她急忙把一串已經練習過的話吐出來,才沒在此完全失態。
邵克庸雙腳微微岔開,盯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冷得發抖的女人。她一身雪白的衣物,讓她看起來很有清靈出塵的氣質,長長的髮絲襯著她尖尖的小下巴,披散在纖細的肩膀上。脖子上的白色絲巾將她頸子優美的線條都給強調出來,讓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其實剛剛坐在咖啡店裡,他就看到她了。雖然他不曾與她目光相接,卻很清楚這女人的眼睛時常落在他身上。他刻意在店裡多耽擱些時間,就想看看她有多少決心。時常有人主動找上他,但每個靠近的人目的都不同,他的習慣是在摸清對方意圖之前,都會先按兵不動。
「我倒想知道給別人帶來幸福,我會怎樣得到幸福。」邵克庸跨了幾步,在她面前站定。
「現在的你覺得想要的幸福是什麼?」她終於鎮定下來,唇邊漾起一抹淺淺的笑。
這個笑容吸引了他。那抹笑容就像在湖心扔下的石子,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無聲的,卻連綿不絕地輕震著。
「就現在來說,我想要的是……一個溫暖的吻。」邵克庸的目光緊鎖住她。
崔景袖呼吸微微一窒,輕喘了口氣後挺了挺肩膀,然後勇敢地迎接他帶著挑釁的目光。她兩手一伸,將懷裡的紙箱伸到他面前,要他先拿出行動再說。
邵克庸一愣,然後一陣低沈的笑聲從他喉頭滾動而出,連帶著震動周圍寒冷的空氣。
他的笑聲帶著磁性,讓崔景袖微微抿起嘴瞪著他,卻怎樣都不肯把捧著箱子的手縮回來。
他從西裝內側口袋掏出皮夾,然後抓起裡面所有的紙鈔,讓那疊鈔票飄進她的紙箱內。
「現在……即便你要黃牛,我也拿你沒轍了。」他唇邊勾起一抹笑,有點調侃的意味。
她的臉一紅,隨即將募款箱往旁邊一擺,然後一手拉住他的領帶,一手按住他寬厚的肩膀,探出臉去,衝動地在他臉頰留下一個吻。
然而她還來不及抽回手,他溫熱的大掌就按住她後腰處。她驚詫地瞪大眼,隨即看到他一個轉頭,薄唇迅速而準確地捕捉住她的。
她倒抽口氣,卻讓他將那吻納得更深。
他的唇溫暖而柔軟,比她想像的更吸引人。他的氣息包圍著她,她的手掌心從他的肩膀滑過西裝外套的衣料,輕輕地貼靠在他胸口。
他的吸吮輕輕淺淺卻又綿延不絕,讓她沒有退開身子的空檔。這個吻持續了好久,久到她都可以感覺到手心下來自於他軀體的體溫。她的呼息紊亂,雪白的臉蛋暈著粉色的光澤,眼珠子上覆著一層水氣,讓她的眼眸看起來更為水亮。
他終於放開了她,她必須緊握住雙拳,才不至於讓自己腳步顛簸。
「我……替孩子們謝謝你的愛心。」崔景袖低頭抓起募款箱,長髮遮掩住她的臉龐,讓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扣住她的手,逼她抬頭看他。
「名字?」他迸出兩個字。
她回視著他壓迫的眼神,僵持了好幾秒,才輕輕吐出兩個字:「景袖。」
兩個字還兩個字,她半點不吃虧。
他猶豫著鬆開手,腦子裡有個聲音在警告他,他終究沒有再說什麼,拎起公事包,轉身堅定地大踏步離去。
望著他堅定的步伐,崔景袖忽然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個男人不好招惹。聰明的話,她不該跟他糾纏不清,不該跟他有任何的開始。然而他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強烈,當他的眼神第一次對上她的時,她就已經沒辦法不注視著他了。
壓抑下忐忑的心思,她收起箱子,緩緩地走向路邊停靠著的房車,就站在人行道上微微發著愣。
但房車裡的人已經開了車門下來,還繞過來開了這一側的車門。「小姐,天氣太冷了,趕緊上車吧!」
「喔。」崔景袖這才回過神,坐進溫暖的車子裡。
「小姐,這是你的資料。見到邵克庸了嗎?」坐在她身旁的中年男子謹慎地問。
「姚叔,你見過他吧?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崔景袖被溫暖的空氣包圍,這才從有點恍惚的思緒中清醒。
「邵克庸不是一個可以招惹的男人。他從踏進企業界以來,一直都是以跋扈自私的行事風格著稱。他的性格有些陰沈,行事作風相當狠戾,帶著草莽霸氣。畢竟一個男人要從默默無名的小子白手起家,年僅三十就做到這樣的規模,性格不夠冷硬是無法成事的。小姐氣質優雅,實在不適合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姚明黥好心地勸告著。
姚明黥跟在她父親身邊做事已經超過十五年,雖然表面上看來僅是個董事長特肋,但卻是除了她父親以外最瞭解公司運作的人。
「可是你收集的這名單當中,卻沒有一個我覺得可以考慮的。」崔景袖低頭看著攤開的資料,輕聲說:「放心吧,邵克庸是人又不是神,是人就有其慣性,我會找出跟他來往的方式。」她對於自己還有幾分自信,雖然邵克庸看起來確實充滿侵略性,但她也是個聰明的人,不會連一點應變的能力都沒有。
既然已經決定蹚婚姻這渾水,總要有幾分把握才行。哪有人在起跑點就失了氣勢,那不就必輸了?
「小姐要的對象當然要小姐喜歡才可以,但是應該還有其他人選。像這個歐青陽就是歐家第二代中很傑出的,更重要的是歐家財富不比崔家少,而這個歐青陽出身良好,氣質斯文……」
「這樣的人憑什麼幫我經營公司?他已經有了這麼多,他還缺什麼?」崔景袖直覺地反駁。
姚明黥愣了一下。「小姐氣質出眾,會是上流社會企業家夢寐以求的好妻子。」 崔景袖歎了口氣。「姚叔,那是外人看到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唉,你說我爸到底是哪裡看我不順眼,要這樣不吭一聲地離家出走?他真的認為我有辦法成天蹲在辦公室經營公司?這樣吧,我們乾脆讓公司倒了,這樣我爸就會回來了。」
「小姐!」姚明黥被她驚悚的提議給嚇到了。「千萬別意氣用事。董事長會把公司交給小姐,那是因為相信小姐有能力經營好公司。其實小姐確實有這能力,不如放棄結婚的念頭,我會好好幫助小姐把公司經營下去的。」
姚明黥覺得自己最近起碼老了五歲。自從董事長一聲不響地消失後,他成天就忙著幫這位小姐適應公司的文化,讓公司可以在不受影響的情況下順利經營下去。然而崔景袖雖然有那個經營的頭腦,卻志不在此,而且對自己父親這種行為大大不以為然。
「我爸就是打這個算盤,他已經提過很多次要我接手公司,但我不肯答應,沒想到他就來這一招。那我也有應對方法,我要找個人嫁了,把公司交給那人管理。反正我對婚姻沒有幻想,只要是一個我不討厭,勉強可以一起過日子的人即可。這樣我可以回去過我原來的生活,公司也能繼續經營下去。這是我目前所能想到最簡單的方法了。」崔景袖轉了轉眼珠子,語氣還是充滿對自己老爸的怨懟。
崔摯鶴喪妻多年,身邊只有她一個女兒。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女兒可以接手公司,那麼就算沒遇到想要結婚的人,起碼還有強大的經濟後盾。
但是崔景袖卻不是這麼想的,她想要過的生活絕對不包括經營一家大公司,再說他既然使出不告而別的手段來逼她,那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也不能讓老爸太好過。
老爸有老爸的盤算,她也有她的計劃。
「可是萬一董事長真的不回來,小姐難道真的要在董事長缺席的狀況下結婚嗎?」姚明黥驚詫地問。
他有時候真的會被這位小姐給嚇死。她看起來溫溫順順,氣質動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個乖巧的富家干金。但是在崔家出入十多年了,他很清楚這位小姐可不是沒有個性原則、容易擺平的人,她脾氣一拗起來,誰都拿她沒轍,包括她的父親。或許就是這樣,董事長才會使出終極手段,乾脆離家出走。
只是董事長難道沒想過,小姐的個性是不可能按著董事長的盤算去做的。如果他真的管得動她,當年在大學選科系時,小姐就會去念企管而不是美術了。
「那我有什麼辦法?又不是我不讓他參加的。」崔景袖聳了聳肩。
姚明黥拍了拍額頭,呻吟出聲。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老闆離家出走,還丟給他一個更難應付的人。如果董事長自己都管不動女兒,就不該把爛攤子丟給他這無辜的第三者呀!偏偏與崔家的情誼老早超出公事關係,他還真的沒辦法不嘮叨。唉,董事長怎麼還不回來呀!
再這樣下去,小姐真的嫁給邵克庸那個流氓怎麼辦哪?
然而坐在旁邊的崔景袖半點都沒發現他的苦惱,目光盯著膝上那本雜誌的封面,望著邵克庸那雙氣勢逼人的眼眸,微微發著怔。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位於東區嶄新商辦大樓的邵氏投顧約莫有六十坪左右,佔了這個樓層的一半面積。
邵氏投顧的員工並不多,除了三個秘書之外,其他都是專案經理。這些員工全是邵克庸身邊的心腹,無論經手哪些投資案,哪些合併案,都是他固定的班底。
邵克庸是個年輕老闆,不僅思想前衛新穎,也很能給手下一展身手的空間,跟著他做事,學到的、得到的總是比想像多。而他會這麼年輕就成功,自然不會是個容易敷衍的老闆,所以在邵氏投顧工作也很辛苦。
白手起家的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創造出可觀的財富、資產,老早就成為媒體報導的重心了。
邵克庸成功的秘訣在於聯合弱小或是分散的勢力,交換情報,提供互利的合作方式,以小搏大,進佔了不少優勢的企業。他從炒地皮、炒股、炒樓起家,現在他炒的是有發展前景的企業。
現下邵克庸的財富規模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但他不曾拋棄過合作的夥伴。當年的企業聯盟夥伴直到現在都還是往來密切。
因為邵克庸成功的過程太富傳奇色彩,所以關於他的傳聞總是不斷。不過,即便他現今已經富甲一方,但那些傳承多年的老企業卻不怎麼情願承認這股新勢力,雖然在一些社交場合中沒人敢將他排拒於外,但是那些自命上流的人卻總愛私下嘲諷他的出身。
這些評論聽在克庸的秘書盧艾璉耳中都是個屁,在她眼底,邵克庸是個真男人,她很崇拜他,只是她並不敢表現出自己對他的傾慕,
「邵先生,下午的會議已經都安排好。還有這個捐款的收據是不是要交給會計?還是您要自己留存?」盧艾璉看了一眼手裡的收據,有點訝異老闆會自己捐款給孤兒院。
雖然他每年都會捐款給一些弱勢團體,但是都是透過她這個秘書經手。今天收到這張孤兒院的捐款收據,她還詫異了一下。
「什麼收據?」他微微抬起頭問。
邵克庸蓄著短短的發,那髮型與其說是個企業家,倒不如說比較像個黑社會老大。加上他老愛穿深色西裝,還有那過於張揚的五官,跋扈中帶點傲慢的態度,讓很多人傳言他其實是從黑道漂白的。這是他致富故事的其中一種版本。他本人很清楚,卻很享受這些謠言,甚至刻意的繼續頂著這個造型,讓眾人持續編造故事。
此時的他僅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襯衫的袖子鬆開捲到手肘,襯衫下的肩膀寬闊,肌肉線條隱約浮動,若不是鼻樑上的眼鏡讓他有幾分斯文氣息,看起來確實不大像個企業家。
「是一家孤兒院的捐款收據,面額是一萬六千八百塊。」盧艾璉將收據遞出去,眼睛還不忘觀察著老闆的反應。
邵克庸微微皺著眉,一開始確實沒想起來這回事。但看到這個金額,他忽然想到一個禮拜前遇到的那個年輕女子。
「一萬六千八?原來我皮夾裡帶了一萬六千八。」他嘴角浮起一抹淺笑,眼神柔和了起來。
他想起那個短暫的邂逅,想起那個乍看很溫柔,其實隱隱帶著不馴氣息的女人。那天之後,他有點後悔就那樣放開她,因為她的身影像是在他記憶染上淺淺的色彩,加深不了卻也抹不掉,讓他有點懊惱。
「放著吧!」他斂起笑容,繼續低頭看桌上的文件。
知道老闆要她退下,盧艾璉只好收起好奇心,轉身離開辦公室。
才定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桌上的電話就響了,盧艾璉接起電話:「邵氏投顧你好!」
「你好,我找邵克庸先生。」電話那頭的聲音柔柔的。
盧艾璉神情一警。「請問哪裡找?」
「我叫做崔景袖,麻煩你幫我問問邵先生方不方便接電話?」那聲音依然徐徐地,帶著慣有的優雅。
「崔小姐好像不是有業務往來的夥伴,如果是邵先生的朋友自然有他的專線電話或者手機號碼,就麻煩你改撥了。」盧艾璉語氣略帶諷刺地說。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人已經到你們公司門口了。」崔景袖收起那柔柔的語氣,人剛好走進邵氏投顧的門口,隔著落地窗與盧秘書四目相對。
盧艾璉詫異地掛掉電話,隨即迅速地起身擋到門口。「小姐,沒有預約的話,我們老闆沒辦法見你。」
崔景袖看了她一眼,也沒有生氣,只是聳了聳肩說:「我在這兒等他。」
她話才說完,就往旁邊會客用的沙發坐下,然後掏出包包裡的雜誌翻閱起來。那本雜誌是新一期的商業週刊,上面的封面人物正巧是邵克庸。
盧艾璉被她的反應給震住,居然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沒想到自己嚴峻的口吻,竟然還趕不走這個看似奇怪的女人。她身為邵克庸的秘書,自是替他擋掉過不少桃花,但是眼前這位小姐氣質,跟那些主動接近邵克庸的女人卻大不相同。
看到對方落落大方的舉動,盧艾璉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
「不用招呼我了,既然是不速之客,也不好麻煩你泡茶了。」崔景袖說著還朝她溫溫一笑,看起來挺有善意。
盧艾璉也不好再嚴辭趕人,只好先轉身回她的辦公室。
此時,邵克庸手裡拿著文件走進她的辦公室,對她說:「這份檔案的相關資料都找出來,我現在要看。」
盧艾璉一愣,忍不住轉頭去看落地窗那頭端坐著的優雅女人。
順著盧艾璉的目光,邵克庸看到了她,他的眼裡閃過一抹詫異,隨即在看到她手上的雜誌時,露出瞭然的表情。她恐怕是因為看到雜誌才認出他來的,只是她怎麼會找來?
「我不知道自己魅力這麼大,可以讓你找過來。」邵克庸站在她身側,望著她低垂的腦袋說。
崔景袖猛然抬頭,在看到他的剎那,眼底閃動著一抹歡喜。而這抹神色不僅讓邵克庸印象深刻,同時也取悅了他。
她朝他伸出手。「你欠我三百塊,我來要債的。」
「哦?」邵克庸好笑地望著她。
看著她的笑容是那麼的張揚,毫不掩飾自己是找藉口來找他,如此的坦然,竟讓他有點欣賞她了。
她的接近是有點嬌蠻卻又帶點怯意,擺明了是故意接近,但是在一些細節上卻顯得有些笨拙,這表示她並不習慣做這樣的事,而這個認知居然讓他戚到些許開心……
「收到收據了吧?孤兒院說昨天寄出,你今天應該收到了。你皮夾裡的錢是一萬六千五百元,我替你添了三百,湊個好數字,一六八○○,所以你欠我三百。不過既然吃飯時間也到了,不如一起吃飯,就當你還債吧?」她唇邊掛著一抹笑,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藉口很牽強。
「你……該不會在倒追我吧?」他的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追你?就用三百塊?」她揚揚手裡的雜誌,戲謔地說:「那也太誣蠛你的身價了吧!」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邵克庸搖晃了下手上杯裡的紅酒,手臂隨意地擱在椅背上,雙腳自然地交疊,身子的重心往後靠坐,整個人看似慵懶卻隱隱含著力量。望著坐在對面那個認真吃著東西的女人,他眉毛不禁又是微微一挑。
她點了好幾道前菜跟沙拉,從一開始就不疾不徐地吃著,很懂得規矩,也很優雅。遇到換道新菜品嚐時,還不忘用開水漱過口才繼續,看來宛若個美食家。
「看你的身材,想像不到食量這麼大。」邵克庸終於緩緩地開口。
吃完了一道菜,崔景袖用餐巾擦拭了嘴,又喝了口水,這才拾起頭看他。「我最近實在太辛苦了,必須得補充一點能量。這家餐廳的沙拉跟前菜比主餐出色,所以我就隨意點了。」
邵克庸挾起擱在桌邊的帳單,好整以暇地掀開看了一眼。「我們這一頓吃了幾千塊,等我付了錢,你下次不會又說這一頓超過三百塊,要回請我吧?」
崔景袖愣了一下,然後噗哧笑了出來,還笑得止不住。
邵克庸看她笑得肩膀都聳動了,包裹在大翻領毛衣下的細緻鎖骨看起來更為性戚。她的美麗包裹在優雅之下,乍看是內斂的,但是這一笑,讓她整個風華全都渲染了色彩,眉目神情看起來亮眼動人,教他無法移開目光。
「喔,天哪!有幽默感,這個加分。」崔景袖按了按眼角的淚水,唇邊笑意難掩。「你是不是一天到晚被追怕了,才會這樣說呀?」
「普通女人是不會看了一本雜誌就跑來找一個陌生人的。」他彈了彈她桌上的雜誌說。
「普通男人也是不會在大街上隨便親吻一個陌生人的。」她反駁回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誰也不讓誰,做著無聲的交鋒。
「我記得是你先親我的。」他低沈的嗓音緩緩在她耳邊震動,像是低音提琴的琴弦一樣,聲波震入了她胸口。
「所以我該負責?」她眼珠子一轉,看了看餐廳內的人。「親人臉頰算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嗎?我現在也可以去親……我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順眼一點的人……」
看到她目光流轉在鄰座的幾個男人之間,他有絲懊惱地瞪她一眼。他懷疑再刺激她,她可能真的會去親吻鄰座的男人,而他不知怎地一點都不喜歡這個主意。
「你還是說說重點吧,我很忙。」他神情一斂。
崔景袖望著他,微微挺了挺肩膀,然後一臉謹慎地盯著他看了好半晌。「我是來跟你提一個合作提案的。既然你是生意人,我就用生意人的方式來進行。」
「合作提案?」她只是來找他談生意的?他對於自己心裡的失望有些不以為然,但此時此地不適合他去多想這個問題。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緊張。「我聽說過你的故事,很佩服你白手起家的本事。不過你雖然已經創造了驚人財富,卻還是有一點點不足之處。」
「喔?」他嘴角抿起一個不帶笑意的笑。
她盡量不去被他挑釁的目光影響,堅定地回視著他尖銳的眼神。「正因為是白手起家,邵先生似乎還缺少了一些上流社會的人脈,你需要一個踏板幫你打入那個世界。」
「上流社會?」他嗤笑。「有這個必要嗎?不跟他們合作,難道就不能賺錢了?」
「依你現在的實力,要成功複製賺錢模式並不困難。那些上流社會的人雖然矯情,卻是最早佔領財富之地的一批人,跟這些人往來或許並不愉悅,但卻可以提供不少方便之門,加速你累積財富的速度。不管怎樣,人脈就是錢脈,相信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這一點了。」她侃侃而談。
「看來你做了不少功課。」他訝異於她話裡的精準度,顯然她徹底研讀過他的資料,才會對他有這些瞭解。「既然如此,我不妨聽聽你的提案。你建議我怎麼擁有這個進入上流社會的踏板呢?」
「最簡單也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婚姻。」她脫口而出,卻在迎上他目光時輕喘了口氣。
「婚姻?」他的嗓音帶著特有的低沈,反而形成一種壓迫性。「你不會是要向我推薦你自己吧?」
「你需要一個出身名門的妻子,能夠幫你應付所謂上流社會的文化。既有能力安排所有的社交活動,也能在人前提供溫順優雅的形象。」她的眼睛對上他的,不肯示弱地直視著他。
「溫順?」邵克庸朝她挑了下眉,嘴角還帶著諷刺的笑。若不是瞥到她擱在桌上的手微微發顫,他還以為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呢!像
「起碼在外人面前我可以做到。」她挺了挺胸膛說,隨即眨了眨眼睛,讓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哈哈哈!」他朗笑出聲。「如果你更賣力地說服我,或許我會考慮。」
接著他抽出帳單,兀自走到櫃檯前去結帳。身後的她朝著他的背影齜牙咧嘴,他像是有感應似地轉過身,正好對上她來不及斂起的表情。
「呃……」她被抓個正著,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只見他對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然後轉身大踏步地走出大門。
望著那個步伐帶著自信與霸氣的背影,她微微皺起眉頭,開始懷疑自己招惹這樣一個男人是否理智。
她想要的是可以過著之前悠哉快意的生活,但是,找上一個色彩如此鮮明、輕易就能在她平靜的世界引起騷動的男人,真能讓她如願嗎?還是她會引狼入室?
第二章
早上六點半——
趴在大床上昏睡著的崔景袖,被手機的簡訊聲響吵醒。她天微亮時才合眼,現在連兩個鐘頭都睡不到,沒想到就被吵醒了。
「誰啊?一大早傳什麼簡訊?」她半閉著眼摸了摸床頭櫃上的手機,然後將手機拎到面前打開簡訊——
你的說服一點都不賣力。
她瞪著那一行字,然後看了看傳來的號碼之後,立刻完全清醒了。
「邵克庸?你這算是挑釁嗎?」
她從床上翻坐起身,直接回撥那個電話號碼,電話才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
「清晨六點半傳簡訊?我可以說你是故意的嗎?」她一開口就數落。
結果手機裡響起一陣低沈的笑聲,那笑聲像是迴盪在她耳邊似的,竟讓她覺得身子跟著酥麻起來。奇怪,這男人嗓音好聽,連笑聲都有魅力,真不公平!
「我只是剛好想到,這是我起床時間,沒想到吵到你了。」他低聲說。「睡飽了?」
「怎樣?想約我吃早餐嗎?」她看了看手錶,覺得睡意都消失了。昨天晚上她因為睡不著,看了一部影集,沒想到睡意更是遲遲不至,讓她差點沒把整季影集都看完。
「只是以為你是個有行動力的人,但都過了好幾天,也沒見你有所作為。」他故意淡然地說。
「哈哈,你在等我,對吧?」她開心地笑出來。「呵呵,看來我成功了一半呢!怎樣,要不要娶我呀?」
電話那頭的他沈默了片刻,然後才無奈地說:「回去睡覺吧,當我沒打過。」
「怎麼可能——」她話才說一半,他就把電話掛斷了。她瞪著被掛斷的電話,神色有些猙獰。
把她吵醒了,現在還要她當作沒這回事,可能嗎?
她毫不猶豫地再撥了一次電話,這一次足足響了十聲,他才接起來。
「邵克庸,我們去吃早餐吧!給你機會認識一下,我是多麼讚的妻子人選。」她豪邁地說。
然而電話那頭的他卻沈默著,把她的耐性都給磨光了。
「你剛剛掛斷我電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再拒絕,我就去你公司找你單挑喔!」她警告著,其實很擔心他真的斷絕了與她接觸的機會。
其實她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意,原本她名單上的候選人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但是自那天接觸之後,她居然把再找其他可能人選的事情給扔下,就連那份姚叔給的資料都不知道扔哪兒去了。
或許正是因為邵克庸太具有挑戰性,激發了她不服輸的一面吧!
「那你可能會撲空。」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因為我今天要到南部去出差兩天,要跟我約會,恐怕你得另找機會了。」
「把人吵醒才說要出差?那你今天不進辦公室了?幾點出發?」她忍不住問。忽然很想看看他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正站在鏡子前打領帶呢?她忽然有點好奇,這男人剛起床的模樣,是不是也像平常一樣具有侵略性?
「我會進辦公室,因為九點要出發,所以八點要先進辦公室一下,跟我秘書敲時間吧……」他耐著性子解釋。
「不要!」她馬上拒絕。「我又不是你的客戶,還跟秘書敲時間哩!你去工作吧,我要去睡覺了,謝謝不聯絡。」
這一次,她搶在他之前把電話掛了。
她對著手機做了個鬼臉,然後氣悶地將臉埋進棉被中,試圖繼續睡覺。但是懊惱的感覺卻一直縈繞著她,腦子裡淨是邵克庸那雙帶著調侃笑意的眼眸。
「可惡的男人!」她把枕頭拋到床下去,然後瞪著那枕頭足足有一分鐘之久,這才跳下床撿起來。
「你這是跟我卯上了是吧?邵克庸,我一定要讓你迷上我!」
接著她就像一個女戰士似地起身梳洗,然後在音響中放進一張搖滾樂,加大音量播放出來。
一個睡眠不足的清晨,她卻像整裝待發的士兵一樣,充滿了鬥志。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邵克庸掛完電話之後的心情,卻跟崔景袖迥然不同。
他有些後悔傳簡訊給她,因為才看到手機裡的來電顯示,發現是她打來的電話,他的嘴角就已經忍不住上揚了。就在那個剎那,他發覺似乎讓她比其他人都要靠近自己,於是在那意動的片刻,他將那躁動的心意緊緊掐住,不肯任其放肆。
可是當她在電話那頭像個小孩威脅要找他單挑時,他還真想丟下南不出差的行程,先跟她碰面吃早餐。
這個女人做事情有些莽撞,但是卻有其魅力,讓他沒辦法不注意她。
「邵先生,資料全都備妥了,您的行李已經上車。車子也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盧艾璉穿著一套剪裁貼身的套裝,這是為了陪老闆出差而做的裝扮,既優雅又不會太過亮眼。
「嗯。」邵克庸僅隨口應聲,舉杯嚥下最後一口咖啡,這才提起公事包。
這一次出差,他帶了一個專案經理跟秘書,三人魚貫下去地下停車場。負責開車的是專案林經理,而盧艾璉則是坐在駕駛副座,因為她知道邵克庸不喜歡任何身體的接觸,可以獨自坐著時,絕對不想跟人並肩而坐。
然而車子才出地下停車場,邵克庸就看到她了。
崔景袖穿著一件淺綠色的大翻領毛衣,下面搭一條深色長褲,看起來既不失流行,還帶著一抹瀟灑帥氣。一頭微鬈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身後,而她的眼睛好像睜不開似的,微瞇著眼。
「停車。」邵克庸冷喝一聲,然後緩緩按下他這側的車窗。
但是崔景袖根本沒看到他,兀自站著打了個呵欠,然後舉手看手腕的表,表情看起來有點苦惱。
一看到她那剛起床的模樣,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崔景袖小姐,來洽公嗎?」他的嗓音帶著幾許調侃意味,不疾不徐地破空而至。
一聽到他的聲音,崔景袖整個身子一震,然後咬了咬下唇,先戴上墨鏡,這才轉身面對他。「還沒九點,你要出發了?」
他故意看了看手錶,有點苦惱地說:「還差兩分鐘,你堅持的話,我可以等九點整再出發。」
她透過墨鏡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邵克庸即便看不到她墨鏡後的雙眼,卻可以想像她的表情。
「既然你是大忙人,沒時間約會,我決定當一個體貼的人來屈就你。」她大方地撥撥頭髮說。
「喔?」他掀了掀眉尾。
她頓了一下,然後打開他身旁的車門,筆直地站在他面前說:「我跟你去出差,坐過去一點。」
她這話才出來,前座的兩人整齊地倒抽口氣。居然有人敢命令他們老闆耶,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姐!
但是出乎兩人意料的,邵克庸雖然僵持了好幾秒鐘,但最終還是挪動身子,讓她坐進車裡了。
「開車。」邵克庸沈聲道。
林經理這才從驚訝中回神,趕緊把車開上路。
「我要去南部兩天。」邵克庸冷靜地說,甚至沒轉頭去看坐在身邊的崔景袖。
「我知道啊,你早上說過了。你不用擔心,換洗衣物去了再買就好。你開會或是工作時,我會自己找樂子,不會打擾你的。」她朝他笑了笑說。
他有點詫異地看她一眼,然後才開口:「摘下墨鏡,我不喜歡隔著這玩意兒跟你說話。」
她微微噘起嘴。「我睡眠不足,有黑眼圈。」
「我剛剛已經看見了,還看到你打呵欠。」他涼涼地潑了桶冷水。
她訝異地張了張嘴,然後懊惱地摘下墨鏡。「不知道什麼叫做非禮勿視嗎?」
這男人夠霸道的,還命令人摘下墨鏡,真的不給她任何遮掩的工具,想要她在他面前赤裸裸的,毫無防備嗎?
他伸出手,拇指在她眼下的陰影處畫了兩下,眸光低垂。
她忍不住屏氣凝神,總覺得他的反應總是讓她感到意外,讓她覺得有些難以招架。這個跟她預想的不大一樣。
「做什麼偉大的事業,弄出黑眼圈了?」他低沈的嗓音在她耳邊迴盪。
「看電視了,怎樣?我這人最喜歡活得像只米蟲,從來就不是做大事業的類型,讓你失望了。」她有些挑釁地說。
他放開手,往後靠坐著。「因為你的米蟲志向,才打算找個人結婚,把公司交給他管?」
「你要這樣說也沒什麼不對,我想過自己的日子,不想接手我爸的公司。或許有人會覺得我不負責,身在這樣的家庭,只享受而不付出,可是我這人很任性,只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偏偏我們家又只有我一個孩子,我爸也只能在我身上打主意。」她乾脆大方地承認。
「所以你才找上我?為什麼是我?」他轉頭緊盯著她。
她勇敢地回視他的眼神,然後有些懊惱地紅了紅臉。「莫非你對自己的魅力有所懷疑?」
看到她那帶點不甘心的羞怯神情,讓他原本咄咄逼人的氣勢都給消滅了。看到她也對彼此間的吸引力有著難以掌控的懊惱,他頓時覺得平衡了許多。
「既然你那麼想過自己的生活,跟我去出差肯定不是什麼好選擇,上高速公路前你還有機會逃走。」他冷靜地提醒著。
「我不要,你少看扁我,我說跟你去就是要跟你去,絕對不後悔。」她雙手盤胸,冷哼一聲。
他笑了笑,從腳邊的公事包掏出文件來,兀自看了起來。
看到他竟然冷靜地開始工作,她也不服氣地從自己的包包抽出文件夾,這些都是姚叔交給她,待批閱的公文。於是兩個人就肩並著肩坐著,各自翻閱著手上的公文,時間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度過。
不過不知道是公文太枯燥使然,還是她昨天睡不到兩小時所致,當車子平穩地奔馳在高速公路上,她開始打起瞌睡來。
原本專注於手上工作的邵克庸,因為肩膀被她的頭撞了下,便側過臉瞧她,只見她頭往前傾,瀑布般的髮絲遮蓋住了她的臉龐,然後隨著車子前進的韻律,頻頻
打著瞌睡。
頓時覺得好笑的邵克庸伸出一根手指將她額頭往後按,讓她的腦袋靠回座位,這下子她終於不用往前直晃了。但是接著他發現她開始左右晃動,額頭更是直接撞上旁邊的車窗,撞疼了也不肯張開眼,嘀咕兩聲自己揉了揉,竟然兀自再睡去。
「真是敗給你了。」他放下手邊的公文,抽出身側的小抱枕,一手托起她的臉,再將抱枕塞進她肩膀跟車門間的縫隙,讓她不用再去撞車窗。
看著她那跟孩子沒兩樣的睡顏,想到她睡眠不足還硬要跟著他去出差的舉動,他的心竟然變得柔軟了。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邵克庸真的非常忙碌,去一趟中南部出差,連跑好多個點看廠、開會,沒體力的人還真是沒辦法跟著他做事。
原本生活作息就很隨意的景袖,倒是見識他工作時嚴肅的那一面了。她雖然有些任性地硬跟了來,倒是一如她承諾的,不妨礙他工作。每次當他去開會時,因為太無聊,她居然把帶來的公文都給批完了,姚叔如果看到了,肯定會很感動的。
老爸這一離家出走,公司重要決策都落在她身上。雖然姚明黥分擔了很多,但是不少事情還是得她自己來。最近她的生活完全失序,弄得她該睡覺的時間睡不著,該清醒的時間又不夠清醒,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終於,忙了一整天之後,一行人進了旅館。盧秘書已經先行訂房,到櫃檯 checkin之後,先把房卡遞給了老闆。
「邵先生,您的房間。」盧秘書看都不看坐在旁邊的崔景袖一眼,對她來說,邵克庸才是她的老闆,她沒必要服侍閒雜人等。更何況對於崔景袖不請自來的行為,她根本不以為然。
「你住幾號房?」崔景袖拉住邵克庸的手,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磁卡。「我去訂個房間,在你隔壁!」她說著笑咪咪地起身。
但是邵克庸一手扣住她,轉頭示意林經理跟盧秘書先走。頓時盧艾璉有點後悔沒幫崔景袖多訂一間房,不然應該可以把她的房間隔得遠遠的。
「怎麼了?」看著其他人走開,景袖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他揚了揚手裡的磁卡,另一手依然穩定地扣著她的手腕,那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讓她不至於掙脫,卻也還有掙扎的空間。「既然敢來,不敢跟我用一個房間?」
看到他眼中那放肆的光芒,以及那張揚而毫不掩飾的侵略意味,她狠狠地倒抽了口氣,頓時手足無措。
「我……我們沒那麼熟吧?」她頓時覺得喉嚨發乾,心跳加快。
「這是那個跟我求婚的女人嗎?」他刻意而挑釁地問。「來不來?或者你可以搭最後一班高鐵回台北?乾脆別浪費時間了。」
聽到他話裡的意思,她詫異地瞪大眼。這男人是說如果她沒膽跟他睡一間房,他也不再允許她的靠近了?也就是說不按著他的意思,兩人結婚的事就算是破局了?
這男人忒地霸道!
她真想瀟灑地轉身走出這家飯店,揮揮手跟這囂張的男人告別,但是看著他深刻的五官,還有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她閉了閉眼。
她就是沒辦法放手。
再睜開眼時,她狠狠瞪了他一記,然後一手用力抽出他手上的磁卡,再把手上稍早探買好的換洗衣物塞進他手裡。
「走吧!一三一七號房,對吧?」
她踩著高跟鞋,優雅地挺直身子率先往前走,那模樣就像女王出巡似的。而她把購物袋塞進他手裡的行徑,簡直是把他貶成僕從了。
但是看著她那刻意的姿態,他只能笑著搖頭。
這個女人真是太有趣了,反應真的很不一般,害他逗她都要逗上癮了。
但是景袖的灑脫帥氣也只維持了小小一段時間。進了房間後她先去洗澡,但一剝去衣物的遮蓋,她濕著發,僅穿著一件浴袍時,卻怎樣也踏不出浴室。
其實她對於男女的身體接觸所知真的有限,因為她以前交往過的男人都還沒機會到這一步,她就先分手了。對於男女情愛,她覺得有些煩心,不是很喜歡把自己的生活搞得那麼複雜。簡而言之,她是個懶人,懶得接管父親的公司,懶得談戀愛。只想過著隨興的日子,無負擔、無壓力地沈浸在她的繪畫世界。
但是眼前,她為了保有原來的生活,居然招惹了這麼一個難掌控的男人。她是不是瘋了?是不是正在走向自我毀滅的不歸路?
猶豫了片刻,她沒有直接穿著浴袍出去,反而換了今天才買的毛衣跟中仔褲,衣衫整齊地走出浴室。
「那個……我洗好了,你可以用浴室了。」她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
但是正站在音響前播放音樂的邵克庸,一眼就看穿了她。
她的忐忑不安,她的緊張扭捏,以及她故作的瀟灑輕鬆。
當他放下手邊的CD往浴室走去,在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他開口道:「我幫你要了隔壁的房間,只要撥通電話給櫃檯,他們會把鑰匙送上來的。」
說完不看她詫異的眼神,他兀自走進還散發著熱氣的浴室,脫去禁錮了一整天的衣物,他走進水霧中,讓熱水放鬆他緊繃的肌肉。
邵克庸還拿不定主意該拿這女人怎麼辦。
他對婚姻真的沒什麼幻想,他賺錢、經營事業是為了滿足個人的成就感,從來就不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他不曾想過拿婚姻當籌碼,來替他自己省事。崔景袖所提議的,他可以靠著崔家的力量建立龐大的人脈,這他知道,卻不被引誘。就算不跟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人往來,他還是可以靠其他方式擴大事業版圖。即便曲折一點、崎嶇一點,也不是沒路可走了。
但他卻無法毅然決然地拒絕她,主要是因為自己的確被她吸引了。
她是個富家女,脾氣心性有著他從來都懶得應對的任性,但是崔景袖有種奇異的迷人特質,讓這些任性的舉動都像是撒嬌似的,柔軟了他的心,也放鬆了他的防備。
不知怎地,只要想到她,他的嘴邊就會浮起一抹笑意。是那樣直接而純然的喜悅,讓他捨不下這道照進他灰暗世界裡的光。
洗浴過後,他隨手拿了條浴巾圍在腰際,心想她約莫已經收拾好東西到隔壁房去了,就直接推開浴室門走出去。
但是崔景袖再次出乎他意料。
「快點來,十點有一部片子還不錯,既然你沒時間去約會看電影,我們就在這兒看吧!」她朝他揮了揮手,那個本該逃走的人居然還安坐在他的床上。
她身上穿著一件眼熟的襯衫,長髮鬆鬆地盤在頭頂,臉頰旁還留著一綹不聽話的髮絲。她雙腿盤坐在床尾,腿上還放著一盤……爆米花?
「你為什麼還在?」他的聲音近乎粗魯。因為在看到她盤坐在床上的剎那,一抹尖銳的驚喜那樣毫無預警地穿透了他,緊接而至的竟是緊繃的慾望冉冉而生。
景袖看到他緊繃的神色,趕緊避開他的眼神,但目光一落到他光裸的胸膛前,立刻偷偷吸了口氣。
他身上殘留的水正沿著胸膛往下滑,滑進他低低圍在勁瘦腰際的浴巾邊緣,然後消失。
「你是故意嚇我的吧?原本就不打算跟我同房,剛剛在樓下故意想把我嚇走,對吧?」她若有所思地回視他。
「所以你就覺得自己安全了?可以不用抖得像個受驚的處女了?」他氣憤地吼她,氣她的不受控制。
「我……我哪有?」她被這一搶白,臉蛋不知道是因為尷尬還是害羞,整個脹紅。「總之,我已經決定留下來了。就算你現在要跟我上床,我也不會逃跑的!」她坐直身子,挺起肩膀說。
他定到她身旁,捏著她襯衫衣領的一角。「這是我的。」
她紅著臉抬頭看他。「我忘記買睡衣了,我看你行李箱裡有兩件襯衫,應該夠穿,就……借用一下。抱歉,我明天買一件新的賠你。」
他用那深沈的眼眸注視著她,然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有時候看你還真是個孩子。」
他今年三十,而她二十四,六年的歲月雖然不能說多遙遠,但他原本就是深沈的人,面對她那帶著純真的傻氣時,真的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好像自己對一個孩子有了慾望,心情真是有些尷尬。
「我哪是孩子?我已經滿二十四了。」她抗議地說。「我只是沒什麼經驗,你……如果是你……我也可以。」她柔細的雙手按在自己胸口的鈕扣上,毫不懷疑地迎上他那複雜的眼神。
他按住額頭,忽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被他這麼一笑,她懊惱了起來。「別笑了,邵克庸,我生氣了喔!」
他這麼笑是什麼意思?嘲笑她的生嫩嗎?
她只是缺乏練習了點,有必要這樣笑她嗎?
在她的抗議之下,他放肆的笑聲終於逐漸收住。「好了,如果你保證不侵犯我,我就讓你住下來,可以了吧?別生氣了。」
她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用枕頭打他。
邵克庸笑著取下飯店的浴袍套上,然後才到她身旁坐下。「你去哪兒弄來的爆米花?」
「飯店提供的,但也沒微波爐可以爆,我只好按客服專線請人幫我爆。快點,電影開始了,快坐好。」
他轉頭看了她愜意的神情。「你用什麼盤起頭髮,看起來有點眼熟?」
「你的筆。」她坦承不諱。「難用死了,太重了,盤不紮實,下次別買這麼重的筆。」
看到她把他那價值十幾萬的名筆給批評得一無是處,他差點笑出來。
「櫃子裡有提供泡麵吧?那肯定有衛生筷,不如用那個吧!」他憋笑著提議。
「衛生筷?」她轉頭瞪他。「我是看在你的筆還挺有質感的,才勉強忍受它的沈重,不要得寸進尺喔!」
他但笑不語,不想指出誰才是得寸進尺的人。
電視裡播放的電影開始了,原本邵克庸懷疑自己能不能專注地看影片,但是出乎意料的,有個暖暖的、柔軟的身子靠在他身邊,他居然很快地就習慣了。
他專心地看起電影來,然而身旁那個說要看電影的人居然在嗑完一盤爆米花之後,身子逐漸靠著他滑坐下去。
最後乾脆把他的大腿當枕頭,呼呼大睡起來了。
「景袖?」他低聲喚。
「嗯……」她咕噥一聲,眼睛連睜都沒睜開。
他的手指輕輕地摸了摸她散落的髮絲,一種莫名的溫柔攫住了他的心。
「稍早還緊張兮兮,現在居然在一個男人的腿上呼呼大睡,你這是信任我,還是看不起我呀?」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不想把她推開。
就這樣,在這個時間的這個空間,他與她以一種靜暱的溫柔相會了。他把電影看完了,但是端在他心頭不放的卻是她那無防備的睡顏。 |
|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