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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9-16 13:42:40

前言:

  有夫之婦?Oh  Yes!她確實有個繞著地球跑的老公  
  老婆?Oh  No!她從未翻雲覆雨,完全不知雲雨滋味
  反正她在東他在西,他倆根本就是道地的掛名夫妻
  瞧他多沒禮貌,結婚紀念日居然丟下她獨自落跑
  還硬是將她和他指定的waiter「送作堆」!  
  哼!欺負她不敢紅杏出牆嗎?  
  她決定送他一頂綠色的扁帽,讓他戴個過癮
  果不其然,男人是不能用愛的,只能用激的
  她才和那小「姘夫」夜不歸營一晚而已  
  他就馬上……霸王硬上弓,對她上下其手  
  不但大嘴親小嘴、大手抓小手、大腳……呃……
  還逼她和他一起做運動──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才一下下,就讓她從小女孩變成了小女人!  
  可她要的不只是這樣──  
  她要他夜夜馴服在她的腳下  
  她要他心甘情願只為她一人獻身,  
  看著手上剛收到他的「外遇證明」,  
  她這糟糠妻準備使出渾身解數,向他討回公道……


第一章

  夕照下,凌芬兒的身影在橘紅的夕陽中,斜長地映照在灰色長毛地毯上。她微噘著小嘴看著擺在她眼前的徵信社報告,更正確的說法是她老公——歐陽武威的外遇報告,而外遇的對象則是他婚前的女朋友,真沒想到婚後他們竟然還藕斷絲連。

  唉!今天是她的新婚一週年紀念。在這種值得慶祝的日子,收到了這種霹靂的禮物,心情真的很BLUE。

  不知道是誰那麼唯恐天下不亂,花錢送了這麼份大禮?

  凌芬兒微歎了口氣,這個送禮人用意雖然值得懷疑,但她老公外遇卻是不爭的事實。

  說真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反應的。因為他們不是戀愛結婚,而是政策聯姻,誰叫凌家是陸上交通霸主「騰達陸運集團」的老闆,而凌家這一代千呼萬喚,卻要死不死地只生了她這麼一個寶貝,她不是女強人的料,反倒是敗家女協會的會員,可是這麼大的家產總不能就這麼任她玩,所以當然就要找個厲害的老公來扛羅!

  所以她凌芬兒青春年華十六歲,一滿法定年齡就被送進了禮堂,帶著凌家橫跨歐美亞大陸的超級嫁妝,和同樣家大業大,囊括五大洋海上船運霸主的「蚊海海運集團」的歐陽家聯了姻。

  據說,在婚禮之後,股票還飛漲了好幾倍,真是「有錢人終成眷屬」呀!

  只是她該慶幸,婚禮是在英國舉行的,報導報得滿天飛,只差沒從經濟版登上演藝版。但是,在台灣這個小島嶼上卻幾乎沒有人認得她,她才能優閒地在這裡當她的學生。

  婚前,她只被告知誰是她未來的老公,安排了十根手指數得清的約會。婚後,全球總裁歐陽武威全球各地跑,她凌芬兒就在太平洋這個慕爾小島讀她的高中課程,當個「閒妻」,夫妻倆一年難得見個幾回,也沒啥山盟海誓刻骨銘心的感情。

  只是,收到了她老公的外遇證明,她小小的自尊心還是不太高興就是了!

  在凌芬兒嘟著嘴抱著肥貓抱枕窩在沙發裡不悅時,管家王媽走進來欲開燈,眼角一瞄,被窩在沙發上的黑影嚇了一跳。

  "小姐,你怎麼窩在這兒,老半天不出聲,嚇死人了。」王媽心有餘悸地捂著心口,語帶埋怨。當然,這是因為凌芬兒是她從小帶大的,她可以對凌芬兒這麼說話。

  凌芬兒抬眼看了王媽一眼,沒好氣地應了一句,「我高興!」

  小姐是她一手帶大的,王媽一聽,就知道從小就為所欲為的凌芬兒不知為哪樁事在鬧彆扭了。

  坐到凌芬兒身邊,順手為她把耳邊的髮絲拂到耳後,「怎麼啦?誰惹我的小姐生氣了?今天武威少爺難得回來,要帶你去慶祝結婚週年,你該高高興興的嘛!怎麼坐在這裡生悶氣?」

  凌芬兒一聽,更沒好氣了,「誰希罕他回來,最好死在外頭,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省得惹我討厭。」

  呵!敢情小姐就是在生武威少爺的悶氣呀!王媽在心裡頭偷笑。嘴裡哄著凌芬兒,「武威少爺是忙了些,很少陪你。不過他可也很疼你,知道今天是你們結婚週年,昨天還在歐洲開會,今天就趕回來陪你了。」

  拍拍凌芬兒的小手,「老爺他們最疼你了,所以他們挑的老公一定是對你最好的。瞧,武威少爺人長得年輕又帥氣,人又聰明,把『騰達』和『蛟海』經營得穩穩當當。雖然說大了你十歲,不過年紀大的會疼老婆。小姐你真是天生好命呀!」

  聽到王媽語帶驕傲地說她好命,凌芬兒不可置信地瞠大了眼。她好命?!對啦!以務人眼光看,她的確是比世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好命吧!不過,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搞七捻三的,只差沒公然帶情婦出人罷了。過不了多久,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她凌芬兒十六歲嫁人,十七歲就當了糙糠妻了。

  想到此,她不服氣地哼聲,「我哪裡好命啦?」

  王媽失笑回道「你這樣還不算好命啦?」

  凌芬兒鼓起了雙頰,沒好氣的說,「你不會懂的啦!」

  「好,好,我不懂。」王媽笑著附和她,「不過我倒懂一件事,你再不打扮打扮,待會兒可就要遲到了。」不到一小時,武威少爺就會直接從機場回來接她。

  「我不去。」讓他等死算了!

  王媽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怎麼了?人不舒服是不是?」

  凌芬兒偏頭躲開王媽的手,「我沒事,就是不想去。

  「怎麼不去呢?武威少爺難得回來陪你。」

  凌芬兒更加沒好氣了。誰希罕他歐陽武威陪他陪老情人都嫌時間不夠了,當然難得回來陪她了。

  「不去就是不去!我不希罕他陪。」沒好氣地捶著肥貓抱枕出氣。

  「小倆口怎麼鬧彆扭了呢?」王媽真是搞不懂,怎麼兩個難得見個面,還有彆扭可鬧。

  小倆口?!凌芬兒差點岔了氣。誰……誰跟他是小倆口了?充其量他們也只是身份證配偶欄上互填的名字罷了,他們甚至還不是實質的夫妻呢!

  心思一轉,對呀!他們充其量也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更別說是感情了。大她十歲的老公,感覺還比較像叔叔呢!她凌芬兒可是堂堂凌家大小姐,可不能失了面子,怎樣也得在人前表現出恩恩愛愛。相敬如賓的模樣,只要歐陽武威他不要生得把他的風流韻事鬧得人盡皆知就好了。她媽咪不是早就教過她夫妻相處之道嗎?

  就是人前恩恩愛愛,人後各自散開。

  想到這裡,凌芬兒馬上站了起來,從螺旋梯奔上二樓,嘴裡吩咐著,「王媽,我去沐浴,叫小伶拿出我的那套黑色小禮服,還有叫珍珠來幫我梳頭。」

  她腳步一頓,奔了下來拿了牛皮紙袋裡的徵信報告,又奔了上去。

  開玩笑,這可是她以後可以用來要脅歐陽武威的籌碼,她可要好好利用。

  *        *        *        *        *        *        *

  基隆港內,停泊了一艘用藍色和白色鍛帶圍繞裝飾的遊艇,精美的船形和優雅的擺飾讓過路的船隻和人們議論紛紛。船上有數名身穿白色燕尾眼的樂師組成的絃樂隊,正調著樂器的音調,以求待會兒在主人面前奏出最好的樂章。另有數名侍者穿梭著佈置餐桌和鮮花,一切就只等主人的到來。

  穿著短圍裙的陳麗華藉著空時,挨近了Bily的身邊,「Bily,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主人是誰呀?好大的手筆,竟然可以把我們法頌的廚師和侍者都包下來,到這艘遊艇上來辦宴會,而且聽說只要招待兩個人而已。」

  法頌可是獲得《米其林餐飲指南》兩顆星的正統法式餐廳,平時訂位一定要提早一個月,而且還不見得訂得到,現在竟然可以把整個法頌都移師到遊艇上來,真是闊氣得可怕。

  Bily俊如雕像般的面孔沒有任何反應,眼睛也沒看向陳麗華一眼,只沒啥好氣地丟下一句,「不知道。」

  雖然Bily沒給什麼好臉色,不過陳麗華已經很習慣了,沒被他嚇跑,反倒著迷地看著Bily。

  她心想;Bily的好帥喔!連看著他都是一種享受。還有好多星探、製作人三天兩頭跑到法頌吃飯,就為了遊說Bily加入演藝圈。陳麗華依舊吱吱喳喳的繼續說下去,「聽說今天的客人不只包下法頌,連這艘遊艇都是他特別訂做,要送給他太太做結婚週年禮物的。」她陶醉地閉上了眼睛,「哇!好羅曼蒂克喔!」真希望她也能遇上一個這麼有錢又有情調的白馬王子。

  Bily這回有了反應,哼了一聲。

  陳麗華被他的哼聲打醒了美夢,「你不覺得很有情凋,很羅曼蒂克嗎?」

  Bily用他帥得會電人的眼眸睨了陳麗華一眼,依然沉默沒答腔。不過,光這個眼神,就讓陳麗華差點失了魂,口水流滿地。

  Bily在心裡冷哼,真不懂這些有錢人心裡想什麼。在這種小漁港裡停了一艘名「貴」的遊艇,不但不切實際,還有陣陣魚腥味陪伴他們共享燭光晚餐。噴!真是有錢沒地方花,浪漫個頭啦!

  領班陳先生快步地走了過來,低聲吩咐,「客人來了,快各就定位。」

  果然,一輛加長型白色賓士開進了港口,司機開門後,首先出現的是輪廓明顯,帶著外國血統的異國帥哥,手工裁剪的意大利西裝服貼地襯托出他黃金比例的昂挺身材,更顯其優雅的異國情調。

  異國帥哥站定後抬眼看了眼四周,幾乎無法察覺地微蹙了下眉頭,才轉身彎腰迎出一名嬌小的身影。

  嬌小的身影身著一襲黑色小禮服,上身簡單地用皺紗從身側兩旁環繞,在胸前交會,盈盈地圈住纖腰和胸前的豐盈,下半身則用薄紗和蕾絲層層堆出及膝的篷篷裙,纖細的腳上則穿了一雙如芭蕾舞鞋的黑色緞面娃娃鞋,纏繞著銀線的鞋帶從腳踝環至小腿肚上,全身的黑映著紅撲撲的臉頰,俏皮又貴氣。

  兩人站在一起,有如圖畫裡走出的人物,更有如每個少女夢想的王子與公主的幸福畫面。

  歐陽武威挽著凌芬兒走到遊艇前,將垂著金穗的拉繩放到她手中,暗示她拉下。

  凌芬兒狐疑地看著他,臉上仍掛著甜甜的笑容,她要在眾人面前扮演可愛的小妻子。她依他的意思拉下拉繩,船身側的紅布隨之扯開,展現出雕成花體字的船名「芬兒號」。

  呵!他可真夠闊氣,竟送了艘遊艇給她。不過,他這樣也顯示出他這個老公的失敗,她凌芬兒自小就有超嚴重的暈船症,他真是白癡!

  不過,她仍是乖巧地演出驚喜的表情,在歐陽武威的頰上印上輕吻,「謝謝你!我好高興,這艘船好漂亮。」大眼睛裡還閃著隱隱的淚光,天知道!她是因為拚命忍住想踹他一腳的衝動,才忍出盈盈淚光的。

  歐陽武威露出雪白漂亮的牙齒微微笑了,「你喜歡就好。」接過助手捧著的香擯遞給她,「依下海啟儀式,需要一位美女在船首敲碎香擯。」

  盈盈一笑,凌芬兒將香擯狠狠地砸向船首。哼!她巴不得這艘什麼「芬兒號」被她砸沉沒了。可惜船造得太好,不可能讓她隨隨便便一砸就沉了。

  沒事!他竟連個凹痕都沒砸出來。凌芬兒眼露凶光地瞪著船,深呼吸叫自己拚命忍住,一回眸後,臉上仍掛著嬌羞的表情,挽住歐陽武威的手臂步上遊艇享受他們夫妻的燭光晚餐。

  凌芬兒心裡頭暗自慶幸,還好這種日子一年只有一次,他們相聚的次數也是寥寥可數,所以她這種昧著自己心裡不爽的情況也不會太多。要知道,這種不順從自己心意的舉動是很傷身體的。

  哼!要不是王媽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千萬克制住自己的任性,給歐陽武威留個好印象。不然,她才不幹呢!

  像這會兒,她就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地神遊太空去,盡責地扮演好讓他獻寶的花瓶角色。

  恍惚中,她老公好像在對她說話。

  抬起眼,歐陽武威正直視著她,好像在等她回答。

  凌芬兒甜甜一笑,用最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對不起,風有點大,我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

  歐陽武威揚揚眉,好似認為她的話有些好笑。這種晴朗的夏日夜晚,微微的海風應該還不至於會呼嘯到讓人聽不到說話的聲音。

  不過,就算他對她所說的話有些懷疑,他也沒表現出來,仍好脾氣地重複一次,「我們好像近四個月沒見了,你變得更漂亮了。」

  凌芬兒沒想到他竟會恭維自己,微愣了一下,綻開笑容,「謝謝。」女孩子總是喜歡人家稱讚的。不過,她希望他們下次可以四年不要見面,再不然就四十年不要見,她也不介意。

  見他仍視著自己,凌芬兒只好也相互恭維回去,「你也變得更帥了。」

  歐陽武威的母親是英國的女公爵,所以他有二分之一的英國血統,也因此,他的臉部輪廓深刻,帶著貴族的優雅,雖然是黑髮、單眼皮,但他的眼瞳卻是如翡翠般的翠綠色,高挑修長的身體有倒三角的黃金比例。他的身高是她最忿恨的地方,她明明不矮,好歹也有162公分,只是每每站在182公分的他身邊,就活脫脫矮了一截。配上溫文儒雅的笑容和英國紳士的優雅風度的他,就像從童話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

  只是凌芬兒最不欣賞白馬王子了,她喜歡有結實肌肉體格的男生,曬得古銅發亮的皮膚,天塌下來都會先壓到他的那種可以依靠的男生,才是她的最愛。

  唉,不過做人要甘願些,既然現在她已經很歹命地有了個老公,好吧!那就加減用用了。

  突然發現自己又在發呆了,凌芬兒抬眼,果然歐陽武威雙手指尖相觸地交疊在胸前,以饒富興趣的眼神盯著她看。

  看!看個什麼呀!沒看過美女呀?

  凌芬兒心裡暗罵,臉上絲毫不見窘意,「對不起……」

  「我知道,風聲太大聲了。」沒等她說完,歐陽武威已經接著說。

  凌芬兒突地小臉微紅。呵!他這是開玩笑,還是在取笑她?還好,上菜的侍者解了她的困窘。

  兩人沉默地用餐,只聽見輕微地刀叉聲。

  呢——再怎麼說,他也算是她老公,她應該和他寒暄幾句才是。凌芬兒心裡想。

  「你這次打算待多久?」她才好盤算多久以後才能不必再見到他。

  歐陽武威笑笑,「這回可以待久一些陪陪你,預定在台灣停留一個月。」

  「這麼久?」凌芬兒衝口而出。

  歐陽下威挑起一這濃眉,失笑地看著她。她的語氣裡透露出的是不悅嗎?

  凌芬兒馬上響吶地試圖「拗」回來,「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很忙,要四處跑,所以聽到你可以待這麼久,一下子有些驚訝。」

  笑看著她,「我倒希望你是驚喜,而不是驚訝。你現在應該是放暑假期間吧?我們可以好好地聚聚。」

  凌芬兒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你一定很忙,不要讓我耽擱了你的工作。」

  她頓了一下又道:「而且,我也需要參加暑期輔導班,我們相聚的時間是不會太多的。」

  所以,不必太熱絡啦!

  歐陽武威仍是溫和的笑容,好似不懂她有些「沖」的暗示。「暑期輔導班?你想在台灣讀大學嗎?」沒想到她現在才高二,就需要開始參加補習了。「岳父、岳母他們不是希望你高中畢業後到澳洲陪陪他們?或者到歐洲讀書也很不錯。」凌家早在幾年前就移民了,只有凌芬兒的伯伯仍留在台灣。

  凌芬兒眨眨眼,「我不一定要讀大學,只是留在台灣也很好呀!不一定要遠渡重洋在到外面讀書。如果想到美國、歐洲或是加拿大去讀書,早幾年前就去了,我也不必鬧家庭革命,死不跟著爹地他們移民了。」哼!他對台灣有偏見呀?「再說,大家應該沒有開設『敗家女系』吧?」她身無長處,只好努力盡責地當個敗家女羅!

  歐陽武威迸出大笑。他的小妻子單純又可愛,每每都能讓他笑得開懷。

  待笑聲暫歇,他提議,「你暑期輔導結束後,應該還會有一段假期,也許你願意和我一起回法國去。」

  凌芬兒沒啥興趣地一口拒絕了:「不要。」

  「為什麼?」歐陽武威發覺她這回真的是極力在迴避他了。之前見面時她仍有說有笑,不會話中帶刺,這次回來不知發生什麼事,讓她對自己張牙舞爪。

  凌芬兒大眼睨了他一眼,「寒假時,你也叫我去維也納找你,結果我千里迢迢到了維也納,你因為德國工程師罷工趕去德國,讓我一個人又孤伶伶地自己回來,還損失了好幾個新年大紅包,難保這回不會舊事重演。不幹。」

  她帥氣又漲灑地撂下最後一句,還故意不屑地偏過頭去。

  歐陽武威舉起雙手,「OK,那回是我錯,我道歉。」德國勞工罷工,愈演愈烈,他只好親自出馬解決,事出突然,他只得匆匆丟下她一人在維也納。

  凌芬兒哼了一聲,悶聲嘟噥,「本來就是你錯。」大眼一轉,「我過陣子會去澳洲看爹地、媽咪,你不必為我擔心。何況,我相信你有更重要的人要陪。」

  歐陽武威眉一皺.還沒問她是什麼意思,司機就拿著大哥大插話,說是公司有急事找。

  歐陽武威接過電話,低聲說了幾句,掛斷後,抬頭對凌芬兒說:「法國火車出軌相撞,我要趕回公司開緊急會議,你自己好好玩。」

  什麼嘛!「你太過分了!」凌芬兒氣得拍桌子,大小姐脾氣發作了。「你把我當什麼了?」

  歐陽武威眉一皺,縱容地拍拍她的頭,「你是我可愛的小妻子。」

  凌芬兒用力地把他的手撥開,「你去死啦!」

  她氣沖沖地站起身來,卻撞倒了正要上菜的Bily整盤醬汁都倒在她的胸腹上。

  「你在幹什麼?有沒有眼睛呀,你!」凌芬兒更生氣了,她身上都是黏黏的湯汁了啦!

  Bily掏出餐巾幫她擦拭著身上的食物,口裡不停地道歉。

  「叫你們經理過來,我要叫他開除你。」凌芬兒氣得直跺腳。太過分了!

  氣死她了!真的氣死她了!

  歐陽武威卻制止了Bily的道歉,「不是你的錯,是她撞上你。」

  凌芬兒此刻真的眼不得殺了眼前這個掛著她老公頭銜的歐陽武威。「歐、陽、武、威,你不要欺人太甚!」

  只可惜歐陽武威好似不把她的威脅當一回事,舉手示意司機將車開過來,「我必須去開會了,你自己好好玩。」眼睛掃過一旁的Bily,「今晚,就請他陪你吧!」話一說完,便不顧仍在跳腳的凌芬兒自若地離去。

  凌芬兒真的氣得快瘋了!不住地踢著桌腳。

  歐陽武威,給她記住!她恨死他了!恨死他!恨死他!恨、死、他!

  法頌的經理聞風趕到凌芬兒身旁,語帶萬分歉意地希望凌芬兒不要生氣,他們會負起責任的。Bily則面無表情的站在經理身旁,嘴角卻隱隱露出厭煩。

  凌芬兒咬牙地接受經一時的道歉,大眼瞥過,看到Bily有絲不耐的表情。

  哼!既然她那個混蛋老公都要他陪她了,那就如他所願。她手指指向他,「你,要負責陪我。」便驕蠻地轉身步下遊艇,任性得不容人拒絕。

  Bily看了經理一眼,經理無奈地看著他,作勢地拱手拜託他忍耐,誰叫人家錢多,包下了今夜,所以今晚只要是還在上班時間,就都得聽金主吩咐。

  Bily冷哼一聲,「我是法頌Waiter,不是酒店的牛郎,可以帶出場。」

  看著經理左右為難的樣子,Bily索性扯下領結,「我辭職不幹了。」留下面面相覷的經理和其他侍者。

  *        *        *        *        *        *        *

  隱含怒氣的Bily大步跨到岸上時,凌芬兒張著大眼正等著他。

  Bily想直接繞過她,凌芬兒卻一直跟在身後。Bily一轉身,沒給她好臉色,「千金大小姐,你到底想怎麼樣?」哼!他都已經辭職了,她能奈他何?

  凌芬兒大眼瞅著他:「你今晚要負責陪我。」

  Bily撩開眼前的發,帥氣得讓人差點流口水,「我辭職了,不需要聽你的命令。」然後繼續往他的機車走去,完全不理睬凌芬兒。

  凌芬兒仍然跟在他身後,「辭職就辭職,你還是得要陪我。這是你的機車?好酷。」歡呼一聲,她靈活地跨上後座,雙手緊緊纏著Bily的腰,擺明了就是要跟著他。

  Bily不耐煩地扯著她的手,「叫你的司機送你,我沒空陪你玩。」

  「不行。」凌芬兒死都不放手,「司機先送歐陽武威去公司了,我現在沒車。」她嘻嘻一笑,「何況,你好帥,我一直夢想能和帥哥一起約會,所以不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放手的。」

  Bily沒再吭聲,油門一踩,飛也似地衝了出去。等他飄了一段後,他就不信她還有力氣跟著他。

  夏日夜空下,除了低沉的引擎聲,就只剩下耳邊呼嘯的風聲。

第二章

  「砰!砰!砰……」

  吵死人了!Bily翻身把頭埋在枕頭裡,想躲開不絕的嘈雜聲。

  「砰!砰!砰……」

  什麼聲音呀?!真他媽的吵人!Bily詛咒一聲,把枕頭壓在頭上,可是一聲聲死不罷休的敲門聲還在清楚地迴盪在他小小的房間內。

  「砰!砰!砰……」

  來人好像愈敲愈上癮,開始敲起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砰砰砰……砰砰砰……」

  大叫一聲,Bily發誓他一定要殺了門外的白癡。

  他沒好氣地開了門,大吼一聲:「滾開!」

  聲音粗啞地像是吞了炭砂。

  門外是笑意盈盈的凌芬兒,她穿著白衣紅褶裙的制服,手上提著紅色塑膠袋。

  「哦海喲。」

  「我你個頭,滾!」他無力地撐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天!這個小魔女真的不打算放過他。

  凌芬兒可沒被他超級惡劣的態度嚇退半步,還輕盈地閃身從他胳肢窩下鑽進他的房間。

  Bily無力地捧著頭,慢慢地踱回床上。他現在全身上下擠不出一點力氣,他發誓,等他恢復精力時,再好好和這個小魔女算帳。

  凌芬兒眨眨眼瞪著和餐桌上雜亂的小菜殘餚和空酒瓶,偏頭想了想,俐落地一掃,全進了垃圾桶。嘻!她真是辦事乾淨俐落有效率。

  她把塑膠袋裡的早餐拿出來,擺到桌上。「來吃早點羅!」

  Bily聞到豆漿的味道,差點沒吐出來,臉色蒼白地瞪著她,「你存心的。」

  他心裡認定她是存心要來折磨他的。

  她是怪物呀!不然就是從小喝酒精長大的。昨晚怎麼也擺脫不了她。還不知怎麼搞的,被她煽動兩人拼酒。從酒精濃度最低的啤酒到最烈的高粱?梅酒、萊姆、白蘭地、威士忌……零零總總十幾瓶,全部準備了兩份,看誰先例。

  唉!才暗自恥笑她不知死活,沒想到自己卻先倒了,連她什麼時候走的都沒察覺。

  看他一副快死的樣子,凌芬兒恍然大悟,嘻嘻一笑,從書包的保溫瓶裡倒出一杯有刺鼻怪味的湯。「這是我們家傳的解酒湯,喝下去很快就沒事了。」

  她慇勤地湊到Bily眼前。

  Bily眼含戒心地瞪著有著超級噁心氣味,還有濃濃稠稠不知加了什麼東西,顏色怪異的湯,看起來倒像巫婆的毒藥。

  「快喝嘛!喝了,你就不會那麼難過了,我保證。」

  瞅著一雙黑白分明大眼的凌芬兒,希冀地望著他。看來,他不喝,她是不會罷休的。

  一咬牙,Bily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捏著鼻子把楊倒進嘴裡。過了片刻,胃一陣翻騰,他馬上衝進浴室大吐特吐。

  他吐得頭昏眼花,才覺得膽汁都快吐出來了,直到沒有東西可吐,才無力地倒在地板上。他這下十分…不,是萬分肯定,外面那個魔女是上天派來折騰他的。

  休息了半晌,刷牙洗把臉,走出浴室,凌芬兒已經在吃粥等著他了。

  「你故意的。」Bily冷著臉指責她。

  嚥下溫熱的粥,凌芬兒用筷子格開他指著自己的手指,「別狗咬呂洞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舒服多了?比剛才要死不活的樣子強多了。」

  Bily晃晃頭,的確,他現在頭不痛。精神好多了。看到桌上的早點,肚子突然餓了。冷哼一聲,便坐到桌前吃了起來。

  「你不必上課?」Bily看她全身上課的標準裝備,還背著書包。

  「沒課。

  「沒課你還穿制服背書包?」白癡呀!愛校也不必愛到這種程度。

  凌芬兒脫了他一眼,「這叫掩飾。我每天穿著制服背著書包,就可以假上課之名,行玩樂之實,不必每天呆在家裡。」

  Bily不懂,「待在家裡不好嗎?大熱天的,在外面曬太陽比較舒服呀?小白癡。」

  凌芬兒歎了口氣,「你因為我願意啊?要不是歐陽武威有事沒事說要在台灣待上一個月,我才不必每天早出晚歸,活受罪呢!」

  「歐陽武威?昨天那個男的?」看樣子小魔女滿怕那個歐陽武威的。他又想到陳麗華曾說:遊艇是送給妻子的結婚週年的禮物……

  「他是你老公?」Bily驚訝地大叫。「拜託,你才幾歲呀?昨晚還拿不出身份證買酒呢!竟然已經結婚了。」

  凌芬兒哀怨地小手撐著下巴,「我剛滿十七不久,不過,十六歲時就被送進禮堂了。」

  Bily喝口豆漿,這麼早就進禮堂,該不會……

  「你大肚子啦?」不然幹嘛這麼早就嫁了?

  凌芬兒的反應是把手上的筷子丟到他臉上。

  「去死啦!」

  還好Bily的反應還不差,靈敏地閃過暗器,不然他的臉上就會有兩條筷子痕了。「喂,不要老羞成怒嘛!害我破相你賠不起的。」

  凌芬兒沒好氣地解釋了早婚的原因,她才不要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呢!

  「嗯,瞭解!」Bily點頭表示他明白了。起身拍拍屁股,「我等會兒要出去找工作,你自己另找地方待吧!我沒空陪你。」

  凌芬兒卻搖搖頭,「不行,你現在替我工作,你要負責陪我。」

  「哈!笑話,我什麼時候答應了?」他雙手抱胸的俯看不知死活的凌芬兒。

  「你忘啦?」她從書包裡翻出一張紙,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昨晚親手簽名蓋章的契約書,白紙黑色寫得清清楚楚,你要陪我一個月。」這是她昨夜趁他酒醉意識不明時訂下的。

  搶過她手上的契約書,仔細看清楚,上面的確寫了他答應當她的伴遊一個月,薪水十萬元。

  哼了一聲,Bily把契約書撕得粉碎。「現在已經沒有了。」嘴角噙著賤賤的笑容。這會兒看她拿什麼要脅她?

  凌芬兒換只手掌撐住小臉,「沒關係,那是副本,正本還在我手上。」這回換她臉上掛著得逞的好笑,「而且契約上有註明,你若違約,要付我三倍違約金。」

  意思就是,她吃定他了。

  「喂,我是和你有怨還是有仇呀?你這樣子虐待我!」

  凌芬兒搖搖食指,「錯!我和你既無怨也無仇,當然也不會虐待你。而且我是在幫你耶!陪我一個月,有得玩樂,又有錢賺,上哪去找這麼好的差事。何況,你長得比電視上的明星都帥,帶你出門多有面子,我當然選你當我的玩伴羅!」頓了頓,她神秘兮兮地笑了,「還有一點,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們之間會有什麼不應該發生的關係。」

  Bily斜眼看著她,「什麼秘密?」噴!他就不信她知道!

  凌芬兒皺皺鼻子,「哎呀!顏析姐姐,再裝就不像了。雖然你長得超帥,會讓一群女生口水流滿地,不過還是掩飾得不夠好。昨晚抱著你時我就發現了,還有你買酒時拿出的身份證是粉紅色的,另外……」指指她放衣服的地方,「你的內在美沒收好,被人家看光光了啦!」

  顏析有張女性絕倒的面容,五官明顯,濃眉大眼、挺鼻和薄唇,每一樣都令天下的男性為之扼腕,隨便一項都可以迷死一堆女性同胞,但是為什麼所有的好都是在同一張臉上了?短髮和帥氣的舉止,加上高挑的身材,大家自然而然就把她當成男的了,沒人懷疑她是女紅妝。

  凌芬兒看著顏析,不禁歎了口氣,摸摸自己的臉,怎麼自己就是得一張清秀的娃娃臉,著她們兩人中和一下,不知該有多好。

  Bily嗤了一聲,「我從來沒故意掩飾,是他們自以為是的。而且,以男生身份打工也比較方便罷了。」

  「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告訴別人?」凌芬兒小人得志地嘻嘻賊笑。嘻!她握有把柄,不信顏析不理她。

  可是顏析並不把凌芬兒的威脅當回事。「隨便你,反正我本來就是女的,又不是變性人,有什麼不能說的。」不屑地睨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沒朋友,才想用錢買人陪?真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小姐。」

  凌芬兒聽了,全身一凜,沒說話——

  顏析還以為凌芬兒會跳起來反駁自己,沒想到凌芬兒只是咬著下唇,低垂著小臉——

  「對不起。」聲音細微地幾乎讓顏析聽不見,「也許你說得對,我是用錢在買人陪。」她依舊低垂著臉,站起身,「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對不起。」

  顏析心裡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凌芬兒只是個穿著糖衣的孩子,想要人陪,就以最孩子氣的方式表達。

  「等等。」她捉住了凌芬兒的手臂,「我可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而且,何必和錢過不去。」她答應當她的一個月的伴遊。「不過,我有條件。」

  凌芬兒眼睛煙煙發光地望著她,「你說。」

  「不准四處喧嚷我的性別,還有,我如何打扮是我的自由,不准干涉。」

  凌芬兒迫不及待點頭答應了。

  「還有,薪水十萬元太多了,我們以時薪算。但這個月的費用各付各的,OK?」她才不喜歡佔人便宜。

  「OK!」

  從此刻起,顏析展開了她的伴遊生涯。

  *        *        *        *        *        *        *

  既然兩人談妥了條件,凌芬兒當然努力地讓顏析善盡伴遊的責任。口裡還很正大光明地嚷嚷是要讓顏析多賺點錢,所以當然要粘著顏析久一些了。

  因此,凌芬兒總是每天早上拎著早餐準時來敲顏析的門,一直賴到下午才回家。

  漸漸地,顏析本來空曠的房間開始堆起了凌芬兒的「生活必需品」。

  夏天快熱死人了,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烤乳豬,所以加裝了冷氣。難得有假期,所以買了一組電視遊樂器打發時間,又嫌電視螢幕太小,打起電玩沒真實感,理所當然18寸小電視被打入冷宮,取而代之的是38寸大螢幕。隨著電視的換新,VCD。DVD也跟著出現,連顏析的床單、桌椅等傢俱都被換新了。若不是因為這套房是租賃的,不需為別人的房子浪費錢,否則凌芬兒還想將小套房重新裝潢呢!

  看著煥然一新的小套房,顏析真不曉得到底誰才是住在這裡的主人。

  「嘿,敗家女,你今天想做什麼?」顏析踢踢賴在她床上看漫畫的凌芬兒。

  「嘖!別在我床上吃零食,會長螞蟻的。」

  「我等一下再幫你打掃嘛!怕什麼?」

  顏析哼了一聲,沒說話。算她有良心,還會替她打掃整理。

  不過她發現凌芬兒有個怪癖,她竟然喜歡做這事,雖然沒有到潔癖的地步,不過還真是個管家婆,她的床單和衣服都被凌芬兒全部拿去洗過,曬太陽消毒過。這還不算,凌芬兒竟然還不時埋怨她這裡沒有廚房,讓她不能煮飯。她差點沒替凌芬兒取名叫「瑪莉亞」(菲傭最常見的名字)。

  凌芬兒好半晌才滿足的合上漫畫《流星花園》,伸個懶腰。「真好笑,可惜作者畫太慢了,都還沒出現完結篇。」真是有些意猶未盡。抬眼看到顏析正在換衣服,「你要出去呀?」

  「對!我要出去走走。整天待在冷氣房裡,腦袋都昏昏沉沉的。」邊說邊把襯衫扎進牛仔褲。

  凌芬兒大眼轉了轉,跳下床,「我們去逛街。」《流星花園》裡面的主角都穿得好有型喔!聽說還在日本引起一陣名牌風,被日本青少年當作風尚指南。

  看了《流星花園》,她也想去買些衣服。

  顏析挑著眉看她,「你呀,真是台灣經濟奇跡的一大功臣。」

  凌芬兒不以為意,笑嘻嘻地說:「因為我是敗家女呀!」歐陽武威賺了那麼多錢,全球前五十巨富裡就有他的大名,身為他老婆,當然得努力幫他花些錢羅!

  *        *        *        *        *        *        *

  凌芬兒拉著顏析來到精品時尚林立的台北東區。兩人沿著擺設精緻的櫥客一路逛過,看到其中一間精品店擺了好幾個泰迪熊,凌芬兒眼睛一亮,立刻拉著顏析走了進去。

  店裡有兩個小姐,看見顏析,都有種「驚艷」的眼神。其中一個穿藍洋裝的小姐,看她們穿著制服和牛仔褲,就不想過來搭理;另一位穿綠花短裙的小姐則笑容可掬地對她們笑。

  凌芬兒高興地摸著白色的長毛泰迪熊,「Bily,你摸,好軟、好舒服喔!」

  她示意顏析也摸摸看,然後雀躍地想抱起另一隻棕色泰迪熊,卻被藍洋裝的小姐冷言阻止。

  「小姐,不能動手喔!我們這組泰迪熊40至50年代出產的,毛皮有些脆弱,而且標價很高,所以不能抱。」她擺著一張後娘臉,連笑容也懶得給,擺明是看扁她們。

  綠花短裙的小姐看凌芬兒臉色一沉,忙笑著安慰她,「對不起,這是公司規定。不過,雖然標介較高,但是可以先付訂金,我們先為你保留。」

  凌芬兒眨眨眼,對著綠花短裙的小姐綻開笑容,「你們所有的泰迪熊都在這裡了嗎?」

  也許綠花短裙的小姐覺得凌芬兒問得有些奇怪,卻仍是笑著回答,「倉庫裡還有五隻,只是不是四十至五十年代生產的,所以沒擺放出來。」

  哦了一聲,凌芬兒突然露出奸奸的笑容,「我全都買下了,刷卡。」

  她拿出信用卡,把綠花短裙的小姐嚇了一跳。

  藍色洋裝小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走了過來檢查信用卡,嘴裡有些不平地叨念,「就算是金卡,信用額度只有十五萬,也不夠買全部的泰迪熊。」

  凌芬兒抱著泰迪熊,有些不屑地說:「小姐,你看清楚,那不是額度十五萬的金卡,是額度無上限的鑽石卡。」哼!眼睛被蛤仔肉糊到,活該做不到她的生意。

  果然,是額度無上限的鑽石卡!這一看,藍色洋裝小姐臉都綠了,藍藍綠綠的,讓凌芬兒差點笑岔了氣。

  凌芬兒簽名後,接過信用卡和發票,故意摟抱著白色泰迪熊站在藍色洋裝小姐面前,「這只我先抱走了,其他的幫我包裝好,我會派人來拿。」現在熊熊是她的了,她高興怎麼抱就怎麼抱。拉著顏析,她如女王般頭仰得高高地走了出去。

  兩人又晃了許久,最後終於不敵毒辣的夏日太陽,躲進一間咖啡廳吹冷氣、喝冷飲消暑。

  凌芬兒看著一直沒說話的顏析,直接地點出顏析的不高興,「你不高興我剛剛的舉動,對不對?」

  顏析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那是你的錢,你高興怎麼花就怎麼花。只是我覺得你不應該為了賭一口氣,就花那麼多的錢,結果不就只是得到一時的快感。」

  「你覺得我是為了爭那一口氣,所以故意整那個穿藍洋裝的小姐?」

  顏析睨了她一眼,「難道不是嗎?」

  「是呀!」凌芬兒坦白地承認。「因為這樣做,讓我得到快樂和滿足。」

  吃了口冰淇淋,決定把她的價值觀和顏析說清楚。「我知道很多人都會認為我剛才那樣做是很白癡的舉動。有些上班族或開店的小員工每天忙碌賺得也不多,每天就為了『恩格爾指數』在打拼,這點我的確是比其他人幸運許多。」雙手合十俏皮地說,「感謝上帝!感謝我父母!還有感謝歐陽武威!」

  凌芬兒繼續說道:「每個人能得到快樂的方式不同,但是我知道錢是最容易買到快樂的東西,所以我可以以我的幸運去買到我的快樂。而那些信誓旦旦高唱快樂不是用錢買的人,不是因為沒有錢,所以沒有錢帶來的另一種快樂;要不就是已經很有錢了,所以可以漠視線帶來的快樂。而我剛才花了人們眼中一大筆錢買泰迪熊的舉動,在我眼中,就和常人花兩、三百元買條手帕是相同的。只是我們眼中金錢大小的價值觀不同罷了。」

  皺皺鼻子,凌芬兒直視著顏析,「我向你解釋這些,是因為我覺得我們是朋友,所以有義務要坦白。」

  顏析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價值觀,我雖然不一定能接受,但是我可以瞭解。只是,你竟然把你一次花了十幾二十幾萬的感覺和我們兩、三百元相提並論,我真的是傻住了。」

  俏皮地吐吐舌頭,凌芬兒知道很多人都會和顏析有相同的反應。只是顏析她說她會瞭解,這已經很令她高興了。「放心,我們的帳單還是會分開算,你別想我會請客。這樣你有沒有舒服點了?」

  顏析指著凌芬兒,搖頭笑了,「你呀!」真是小魔女一個。

  凌芬兒高興地拍拍手,「好,那等一下我們再去買衣服,我想去CHANEL買香水,還想去GUCCi逛逛,PRADA這季出的皮包和鞋子好像也很不錯。我的婚紗就是向CHANEL訂製的,他們一直想借我的婚紗去展覽呢!」

  凌芬兒說得高興,顏析卻無奈地翻白眼。天哪!這女人真不愧是敗家女,出門一趟,歐陽武威的存款不知要少多少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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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9-16 13:45:16

第三章

  因為歐陽武威和凌芬兒的聯姻,也間接等於「蚊海海運集團」和「騰達陸運集團」的結合,衍生出「旭日集團」做為居中的聯合財團,歐陽武威即是最高總裁。

  旭日大樓高四十二層樓,以最高科技的自動感應建材建成,會在不同的氣候溫度下呈現不同的顏色與透氣密度。樓層愈高,相對地代表職位愈高,總裁辦公室獨佔四十二樓,其外有間秘書室,而往上的三層是貴賓室和休息室。

  歐陽武威剛舉行完亞洲會議,半躺著雙手交疊在腹部,閉目養神。

  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掛上耳機式聽筒,「歐陽武威。」他眼睛未睜開地報上名字。

  「威威。」

  世上會這樣子叫他的只有……「媽。」只有他媽——珍西女公爵會這樣喚他。

  「威威,你怎麼會在公司?」

  「辦公。」他回答得簡潔明瞭。來公司當然是辦公,不然還能做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在家裡陪芬兒?不然你去台灣做什麼呀?」

  「媽,芬兒要上課。而且,我是旭日的總裁,你記得嗎?」

  「公司一天沒有你又不會倒,你一定要這麼拚命才顯得出你的能幹呀?請那麼多員工是做什麼用的?」

  看情形,他媽對他如此熱愛工作有莫大的不滿。「媽,你該不會是為了罵我,而特地打電話來吧?」

  「母親和兒子閒話家常,看看你過得好不好,有什麼不對?這一點芬兒就比你貼心,還會不定期的打電話來向我問好,養你們幾個兒子真是沒用。」

  歐陽武威沒答話地讓珍西繼續宣洩她的不滿,他的嘮叨也算是母愛的一種吧!

  嘮叨碎念一長串後,珍西說出她真正的目的,「我想抱孫子。」

  「什麼?」歐陽武威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想、抱、孫、子。」她語氣堅定,還帶有撒嬌式的渴求。

  歐陽武威有點想笑,「媽,芬兒還小,也還在讀書……」

  珍西可沒給他說完的機會,「不小了,我和她一樣大時就手裡抱一個你,肚子裡還一個揚揚了。」

  「媽……」歐陽武威有絲無奈,他們家族男丁旺盛盛,所以女生都是珍貴的稀有動物,像珍西從小就被眾星拱月,帶有任性的驕縱脾氣,常撒嬌、耍賴都用上,只為達到目的。

  「不必叫我媽,你不生個孫子給我,我不認你這個兒子。」她想要孫子嘛!

  「OK,這件事我和芬兒商量後再說。」先哄過他媽再說。「我和爸講話。」

  「不必商量了,生孩子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你們快點生個孩子嘛!」珍西仍不放棄,她真的想要抱孫子。

  「OK,OK。讓我和爸講話。」

  終於,電話被轉到歐陽勳的手上。

  「爸,媽是怎麼回事,突然吵著要抱孫子?」

  「嗯,我想,珍是因為你們三兄弟都長大成人了,武毅上周也搬進大學宿舍去了,所以她開始有空巢期。」歐陽勳緩慢地說出他的推測。

  「空巢期?」

  「對。」他突然壓低聲音說,「我還懷疑珍可能到了『更年期』內分泌失調,所以情緒極端不穩定,才會極度想有被需要的渴求。」

  電話另一端突然傳來嬌斥,想必是珍西聽到了歐陽勳的「更年期推測論」。

  歐陽武威嘴角揚起一抹笑,「買只寵物給媽養吧!」

  「臭威威!你竟然把我的寶貝孫子和畜生相提並論?」話筒傳來的是珍西的嬌渴。

  就算歐陽武威沒親眼見到他父母,也可想見他爸一定是又屈服在他媽的淫威之下了。

  「我不管!我已經叫楊楊去幫你了,你就放假努力好好做人吧!沒有成果不准叫我媽!」「啪!」說完,珍西已經甩上電話了。

  歐陽武威有絲無奈地搖頭輕笑。誰叫他是家中唯一的已婚男人呢?依他媽的脾氣,真的可能會為了孫子而不要兒子。

  *        *        *        *        *        *        *

  凌芬兒提著熱騰騰的蛋撻,挽著帥氣無人擋的顏析,像對熱戀中的小情侶般優閒地晃進騰達大樓。

  和櫃檯小姐揮揮手打過招呼,拿著專用磁卡搭上專用電梯,直奔董事長室。

  凌望早已接到通知,站在電梯門口等著他的寶貝侄女。

  「寶寶,今天怎麼有空來看伯伯呀?」一開門就把凌芬抱個滿懷。

  凌芬兒笑咪咪地提高蛋撻,「專程幫你送蛋撻來的。『新曄』的師傅是正統的葡式蛋撻好手,我知道伯伯嘴刁,人家排了好久才買到的。」

  凌望嘴都笑得列了,牽著凌芬兒走進董事長室。「寶寶最貼心了,伯伯沒有白疼你。」注意到她還帶一個同伴,「他是?」

  凌芬兒勾過顏析,驕傲地介紹,「她是Bily,是我的好朋友。」

  凌望看著俊俏的顏析,不住地點頭,「好朋友呀!好,好!」

  「我去泡咖啡。」凌芬兒一溜煙往茶水間去了,留下凌望和顏析。

  「坐,別客氣。」凌望招呼著顏析,「寶寶幾乎很少談到她的朋友,你是她第一個介紹給家人的。」頓了頓,語帶試探,「你們——很親密吧?」這孩子長得這麼俊俏,不知和寶寶是什麼關係?

  顏析覺得好笑,她不必想也知道凌望在擔心什麼。不過顧及人家是長輩,還是正經地回答,「是呀!我們兩個人滿談得來的。」

  「你們認識多久了?」怎麼都沒聽寶寶提過?就突然冒出了個「好朋友」!

  「沒多久,一、兩個禮拜而已。」

  「哦!那也才認識不久。你還是學生?不是已經在工作了?」就像所有的長輩,凌望開始盤問Bily的底細。

  「我今天剛考上T大,不過平時在打工存學費和生活費。」

  凌望點點頭。嗯,這孩子還不錯,這年頭沒向家裡伸手要錢的年輕人很少有。

  「你家住哪裡?在台北是租屋還是……」還沒問完,凌芬兒已經端著托盤進來了。

  「伯伯,你在審問犯人呀?」凌芬兒俏皮地皺皺鼻子。嘻!她當然知道伯伯一定是把顏析當成帥哥了,說不定還以為是她的男朋友呢!

  「來,這是我為你特調的『曼巴咖啡』,曼特寧加巴西,你喝喝看。」凌芬撒嬌地把咖啡遞給凌望,不可以說不好喝喔!」

  凌望啜著香濃的咖啡,手裡拿著金黃酥酥的蛋撻,滿臉陶醉幸福的模樣。「寶寶泡的咖啡最好喝了,我巴不得你天天來煮咖啡給我喝。」

  吞下蛋撻,想伸手拿第四個時,卻被凌芬兒搶走了。

  凌芬兒把蛋撻盒抱在胸前,嘟著嘴看著凌望,「伯伯,不可以。你要顧到膽固醇,所以只能給你三個。」

  凌望發出哀嗚,「你真狠心,買了那麼多個來,竟然叫我只能看不能吃。」

  他耍賴地拉著凌芬兒的衣袖,「再一個就好了,再一個。」賴皮的樣子真不像是有名的「股市笑面虎」。凌芬兒嘟著嘴為難地看著他,最後好似拗不過,「好啦!只能再吃一個而已,不可以多吃了囑!」

  在凌望鄭重的保證之後,凌芬兒才給他第四個蛋撻。

  「寶寶,武威呢?他不是在台灣,怎麼沒陪你來?」凌望吞下最後一口,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頭。

  「他呀!在公司上班羅,」凌芬兒沒什麼反應地回答。

  「他都沒有陪你嗎?」凌望試探地看著凌芬兒。

  「我才不希罕他陪。」哼了聲,「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家陪。」

  凌望摸摸她的頭,「是呀!寶寶已經結婚了,不是小孩子了。」

  「對呀!」凌芬兒笑咪咪地往凌望身上蹭,「人家要也要伯伯陪不好了,對不對?」

  「你呀!就是懂得哄我們開心。」雖然嘴上這麼講,但是那笑得快裂開的嘴,表示這一招還是非常受用的。

  看著像只小貓咪在身邊蹭的凌芬兒,凌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我才懶得和他吵。」

  「還是武威欺負你了?」凌望小心地追問。

  凌芬兒開始有點火了,「伯伯,你不要再提他了!你不知道他多過分,結婚週年竟然送我船。」

  凌望有點驚訝,「船?你不是會暈船。」寶寶有嚴重的暈船症狀,所以連渡輪都沒搭過。

  「就是說嘛!他竟然還送我船嗎?」凌芬兒真是有些忿忿不平,虧他還是她的老公那。「更差勁的是,吃飯吃到一半,他就把我一個人丟在船上趕去開會了,而且我全身還被湯汁潑得黏黏的。」現在想起來還是讓她很生氣。

  「什麼?這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凌望搖頭附和著。

  「這些也都算了,歐陽武威最過分的是他竟然和他的老……」話說到這裡,突然打住不說了。

  她才說不出來歐陽武威和老情人舊情復燃的事.這多丟臉呀!她才不想讓伯伯他們擔心呢!

  「老什麼?怎麼了?」凌望皺著眉看著明明還是一臉怒氣的侄女,怎麼說到一半就停了?」

  凌芬兒鼓著雙頰,不肯說下去。

  凌望想了想,小心地看著凌芬兒的反應,「寶寶,武威他是不是……最近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

  「哎呀!不要再說到那個臭男人了。」凌芬兒覺得她的好心情都被歐陽武威那個臭男人破壞了。

  「好,好!不說他,不說他。」凌望安撫的哄慰著她,又說了幾件最近的趣事哄她笑。

  之後,凌望凌芬兒談笑了好一會兒,期間也問了顏析一些問題,才送走了她們。

  等到電梯門一合上,凌望馬上衝回辦公室,拿起電話拔到澳洲和法國三方連線,「事情生變,寶寶沒照我們的步調走,我們要重新計劃。」

  *        *        *        *        *        *        *

  凌芬兒拉著顏析在材料行裡大肆地採購蛋糕、甜點材料。為什麼?因為凌芬兒心情不好,所以她要買一堆材料回去做蛋料。

  看著凌兒穿梭在各式器材和材料中,顏析忍不住調侃,「喂,我真的很想叫你『瑪莉亞』。」

  「為什麼?」凌芬兒頭也沒抬,埋首在最新的食譜裡,「因為我像聖母嗎?」

  她有那麼偉大呀?

  顏析搖著食指,「不是。是因為你像『Yes,madam,Yes,madam。』的菲傭。從沒看過這麼勤勞的敗家女,竟然年紀輕輕就喜歡窩在廚房裡,有夠非常態。」

  凌芬兒抬頭瞄了她一眼,又繼續埋首食譜中。

  「你少拐彎罵我變態。你信不信我會在你最愛吃的紅茶巧克力蘋果蛋糕裡下瀉藥。」哼!以為她聽不懂「非常態」就是「變態」呀?

  顏析無所謂的聳聳肩,「無所謂,大不了不吃罷了。」

  放下食譜,凌芬兒繼續往前尋寶,「好,既然你都說不吃了,那我以後就不必千里迢迢的提去給你吃羅!」

  噴!被她逮到了,顏析暗自不爽。凌芬兒的紅茶巧克力蘋果蛋糕真是好吃到舌頭都會融掉,害她上癮而不能自拔。而且最扯的是,凌芬兒竟然是從漫畫《帥哥GO!GO!GO!》裡面學來的意大利點心。天哪!說出去誰相信?

  看著顏析陰沉的臉色,凌芬兒露出小小得意的笑容,伸手挽住顏析,「好啦!你不幫我吃那些蛋糕,誰要幫我吃呀?就算是幫我的忙,不要讓我肥死。」

  意思就是她還是會帶紅茶巧克力蘋果蛋糕讓顏析解饞。

  顏析這才滿意地跟著她走。顏析心想,她是愈來愈瞭解凌芬兒的個性了,凌芬兒總是以小小的威脅來恐嚇別人,但是如果沒人理她,她就沒轍了。

  好不容易,兩人手上都抱了個大紙袋,才讓凌芬兒高興地步出了材料地,坐到局雄木瓜牛乳大王去喝木瓜牛奶。

  店裡剛好正在放映「菲姐做菜」,凌芬兒看得目不轉睛,入了迷。

  「喂!回魂了。」顏析在她面前揮了揮。「你看這種節目竟然看得入迷,弄虛作假是佩服你。」

  凌芬兒沒理會她,一直等到菲姐快樂地和大家說再見,才回過神看向顏析,興奮地解釋,「她是我的偶像耶!做菜又快又漂亮,而且都沒有油煙,我最欣賞她提倡的無油煙做菜法。

  顏析聽了差點被木瓜牛奶嗆到。「她是你的偶像?」難怪她每天都一定要看「菲姐做萊」這個節目,拉都拉不走。

  凌芬兒點點頭,「是呀!她做菜的那一套意大利廚具LAGOSINA我也有一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咳!咳……」顏析這回真的嗆到了。拍著胸口,鼻子紅紅地猛點頭,「我相信,一定很貴。」真是怪胎敗家女。

  凌芬兒掏出面紙遞給她,怎麼回事?知道她有同樣一套廚具值得她這麼激動呀?

  一道黑影走到她們桌前,「對不起,可以打擾一下兩位嗎?」說話的是個吉長髮,穿背心,農夫褲,腳上拖著涼鞋的女人。

  「我是茵田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San。」遞上做成大頭外星人造形的名片,在她們桌邊坐下。

  「有什麼事嗎?」凌芬兒問。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最近有一個廣告需要一對情侶。我剛才注意了你們一下,覺得你們非常適合我們廣告的需求.你們不願意提前來試鏡?」

  情侶?顏析和凌芬兒對望一眼,偷偷地笑了。Sam不明究裡地看著她們,「你們不是情侶嗎?」

  男的俊逸,女的則有股可愛的貴氣。兩人站在一起,形成一個發光體,會自然吸引眾人的目光,是最好的廣告人選。如果能夠請到他們兩位來拍攝,他相信,這支年度大廣告已經成功了大半,會成為眾人議論的話題。

  他的問題讓顏析和凌芬兒笑得更大聲了,顏析甚至捶著桌子大笑……

  哈哈哈……她們是情侶?哈哈哈……

  後來是顏析看到Sam尷尬而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話的表情,先止住了笑,「對不起!我們沒有興趣。」就拉著凌芬兒走了。

  Sam一愣,忙起身追過去,可惜顏析和凌芬兒已經鑽進計程車裡離開了。

  只剩下Sam在身後跳腳扼腕……

  *        *        *        *        *        *        *

  也許是因為珍西的威脅,歐陽武威到台灣後第一次提早返家。他把公事包和外套交給王媽,正要上樓的腳步因為廚房傳來的香味和重物撞擊的聲音而轉了方向。

  在大木桌前,凌芬兒像和麵團有仇似地死命甩著麵團,這也是他為何會聽到有砰!砰!砰……的聲音,空氣中則瀰漫著局烤的熱熱香氣和糖霜的甜未。

  凌芬兒看到歐陽武威竟然下午就出現在家裡,有些怔愣。「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你今天也回來得很早。」他不答反問。他記得平時她反而會比他晚回家,而今天她竟然下午也在家裡。

  凌芬兒抬手抹去額上的汗珠,「今天老師請假,就提早放學了。」她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心裡卻在暗罵著歐陽武威,死人!幹嘛有事沒事提早回家。若不是她今天買了太多材料,迫不及待想試驗新食譜,她才不會提早回家呢!壞事還是不能做,一做馬上就被「捉包」。

  「武威少爺,要不要吃碗『彩虹露』?這是小姐做的新點心,很好吃的。」王媽獻寶般慇勤地問。

  歐陽武威點了頭,王媽馬上盛了碗彩虹露給他。

  七彩透明的果凍飄浮在碧綠色的果汁中,盛在透明的水晶碗裡,清涼恰人。

  賣相很棒!歐陽武威心裡讚了聲,盛了口放進嘴裡,發現有淡淡的抹茶香在口中散開,還有顆顆細嫩的小粉圓在口中滑溜,超乎他預期的口感。

  凌芬兒用力地揉捏著麵團,不想去理會歐陽武威。半晌,像受不了似地抬起頭,「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嬌斥裡有種不知所措的嬌羞。

  她臉上淡淡的紅暈被歐陽武威看在眼裡,笑了,「我不知道你會做這些東西。」

  她微偏頭看了他一眼,「這是我的興趣。」講到她的最愛,凌芬兒甜甜地笑了。他當然不會知道她的興趣,他幾乎沒有好好正眼看過她。

  烤箱發出烤熟的嘩聲,「你想不想吃小麥榛果麵包?」她拍拍手上的麵粉,打開烤箱門時,陣陣溫熱的香氣馬上瀰漫在空氣中。

  她切了一塊小麥榛果麵包,在瓷盤邊淋上藍莓醬,端給了歐陽武威。

  「謝謝。」

  「不客氣。」甜甜一笑,凌芬兒又回去揉她的麵團。

  歐陽武威看著她吃力的模樣,「為什麼要揉得那麼大力,你和它有仇?」

  而且像是不共戴天的仇,瞧她小臉通紅,雖然在冷氣房裡,但額頭仍冒出細細的汗珠。

  皺皺鼻子,凌芬兒頭也不抬地回道:「這是披薩皮,除了要揉得均勻之外,還要把空氣都揉出來。」繼續努力地和她的麵團奮戰。

  「你不怕手變粗?」不是很多女生都怕手變得粗糙,而不願下廚做家事?

  「不怕,掌心太細反而不好做事。」她皺了皺鼻子,看了他一眼,「別擔心,我還是會擦保養霜,不會出去丟你的面子,以為你的老婆在家都被虐待。」他是在擔心這個嗎?

  歐陽武威挑著眉笑了,「沒想到我在你眼裡是這種人。」

  凌芬兒聳聳肩,沒答腔。討論這種事有意義嗎?

  伸個懶腰,歐陽武威只手撐著下巴,看著凌芬兒漲紅著小臉和麵團奮戰。

  陽光從落地窗斜斜地灑在她身上,麵粉彷彿都變成了金黃色的魔粉飛揚在她四周,和著空氣中的溫熱香甜。歐陽武威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輕鬆的心情了。

  而且,這種輕鬆的感覺……很不賴!

  他發現他心裡嬌生慣養的小妻子,竟然有著他意料之外的另一面。

  也許是他真的太先入為主,所以沒有給她額外的關心。

  想到此,珍西女爵的要求在他腦海裡自動播放。或許、大概、可能……他可以開始考慮這個提議。

  只是,不知道是否會嚇壞了她?

  一直努力與麵團奮鬥的凌芬兒,邊摔打麵團,邊狐疑地偷瞄著歐陽武威。

  他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看著自己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綠眸裡還有不懷好意的光彩?

  哎喲!害她背脊竄起一陣雞皮疙瘩。真是莫名其妙!

第四章

  旭日大樓每天往返進出的人不知凡幾,招待小姐早已練就一雙人眼金睛。

  不過,她們今天真的是被來者嚇到了。

  來者美得不食人間煙火,飄飄披散肩上的金髮、翠綠的眸,精緻如天使的五官,嘩!天使身邊還跟了個大美人呢!

  傳說,天使是沒有性別的。所以,當天使開口說要見總裁時,大家都被他低沉富磁性的聲音嚇了一跳,才發現天使穿的是手工精製的細紋西裝。

  招待小姐A首先回過神,「請問你有預約嗎?」

  天使笑了,拿出一張名片。

  A小姐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兩倍。「對不起,這邊請。」恭敬地請他們進了總裁專屬電梯。

  電梯門一合上.寂靜的大廳裡突然哄然地漫開聲浪,大家紛紛臆測著天使的身份。

  招待小姐B和C迫不及待地湊過來,「喂,他是誰呀?」

  A無力地吐了一大口氣。「他呀!是咱們的副總裁,歐陽武揚。」

  大廳裡馬上傳出陣陣驚呼聲,太……太匪夷所思了,他們的副總裁竟然長得這麼不食人間煙火。天哪!上天真是有夠不公平…歐陽武揚可是早就習慣眾人的反應,狀若無人地直闖總裁辦公室。「老大,你被Fire了。老媽下了懿旨,叫你快點回家努力做人。」

  跟在他身後的韓湘湘無力地翻翻白眼,天!這個歐陽武揚明明長得美若天仙,講話的調調卻老是破壞了他的美感。

  歐陽武威泛出笑容,張開雙臂走向歐陽武揚,「能夠見到你真是高興。」

  但在歐陽武威在他面前兩步遠時,卻一個矮身躲過了他,抱住了他身後的韓湘湘,在她兩頰印上輕吻。「愈來愈漂亮了。」

  歐陽武揚張著雙臂愣在一旁,哀怨地看著他大哥,「喂,你真是厚此薄彼,有了異性,便沒了人性。」

  歐陽武威睨了他一眼,「對你不需要有人性,而是要有耐性。」

  韓湘湘撲哧地笑了出來,「我還以為是要有『獸性』呢!」

  歐陽武威如遇知音般地含笑望著韓湘湘,「湘湘,你真是我的紅粉知己。」

  「啐!」歐陽武揚不屑地睨了他們一眼。哼!他們真是蛇鼠一窩,一丘之貉。

  「好了,我已經來了,大哥,你就可以問了。」歐陽武揚像在趕蒼蠅似地趕歐陽武威。

  歐陽武威沒理會弟弟,反倒把韓湘湘帶到沙發,「湘湘,你怎麼有空來?Alex呢?」

  「喂,喂,你們兩個控制一下。」歐陽武揚不客氣地擠進他們之間,「你們一個是有夫之婦,另一個則是有婦之夫,不要這麼親熱好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有曖昧關係呢!」他可不想被Alex湊得扁扁的。

  「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韓湘湘沒好氣地把歐陽武揚那顆礙眼的頭推開,回答歐陽武威的問題,「Alex帶著他的小組去菲律賓試船了,說是要測試颱風承受度什麼的。至於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拍拍歐陽武揚的金色頭顱,「還不是這個假洋鬼子,怕來到異鄉人生地不熟,只好拜託我來重作馮婦,暫充當他的秘書。」

  「喂!什麼叫假洋鬼子呀?」歐陽武揚不滿地抬起頭,撥撥他飄揚的秀髮,「我只是不小心長得和我娘比較像而已,你們別忘了,我也有一半的東方血統。」

  哼!有種族歧視。

  歐陽武威又壓下眼前礙眼的金色頭顱,「那你這段時間要住哪裡?」好哥兒們的老婆,當然要好好照顧,不然,他可能會被Alex海扁。

  韓湘湘張著大眼,「住這兒羅!」旭日大樓樓頂三層可是比五星級飯店更舒適呢!

  「不行!」歐陽武威馬上反對,「我怎麼可以把你和武揚這頭野獸放在一起,太危險了!還是住到我家去吧!」

  歐陽武揚掙脫了頭上的五爪金龍,誇張地喘著大氣,「你們太過分了吧!唉喲!」

  話沒說完,韓湘湘一記鐵砂掌又打了下去。

  「不必了,我不必住到你家去。」韓湘湘婉謝了他的好意,促挾地笑了,「我怕打擾你的『做人大業』,我會被珍西女爵五馬分屍的。」

  看來,他媽媽已經號令全天下,為他的做人大業全力以赴了。

  既然韓湘湘都已經打定主意,歐陽武威也不再堅持,兩人半晌才發覺歐陽武揚怎麼沒動靜。

  韓湘湘伸出食指戳戳歐陽武揚,「喂,你死啦?怎麼都沒動靜?」

  「你才死了呢!你們不是嫌我礙事,那我就讓你們稱心如意,好好地敘敘舊情。」歐陽武揚沒好氣地問聲道。

  韓湘湘又一記鐵砂掌往他頭上打去,「不要亂破壞我名譽,我對我老公很忠心的。要不是當初Alex跑去做什麼航行全球的旅行,交代武威照顧我,我們也不會被別人誤會了。」

  歐陽武揚哀怨地撫著頭上的腫包,聽說他是這個惡婆娘的上司,怎麼都沒得到一點應有的尊重?

  歐陽武威拍拍他弟弟的肩膀,露出整齊的白牙笑了,「OK,既然你已經來了,那我就盡快把一些業務都交代給你,讓你好好發揮你的能力,我也好放假。」

  整人的方式不只一種,既然他弟弟如此有友愛的精神,他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能太謙讓。

  總裁室裡馬上傳出慘叫,「什麼?你太殘忍了!我才剛到而已耶!」

  仔細聽,慘叫中還夾雜著幸災樂禍的女生好笑聲……

  *        *        *        *        *        *        *

  「……中央氣象局發佈豪雨特報,受到東北季風及菲比絲颱風外圍環流影響,台灣今、明兩天將有局部性豪雨,請民眾做好防台措施……」

  王媽不放心地拉著凌芬兒,「小姐,我還是留在這裡陪你好了,聽說這次的颱風很強,萬一……」

  「哎呀!不會有事的。何況家裡還有人在,我不要緊的。」凌芬兒安慰地拍拍王媽,「如果你不回家,你的小孫子哭著找阿媽怎麼辦?」

  「可是……」王媽仍有點遲疑。

  「別可是了,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哭著要人陪了,而且我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你就放心地回家吧!」凌芬兒說著,把王媽推進在門口等待的計程車。

  等計程車轉過山路,已經看不見了,凌芬兒才頹然放下道再見的手。完了!竟然有颱風,山上常常颱風一來就會斷電,嗚——她最怕黑了,現在她只能祈禱,千萬不要停電,拜託!拜託!

  入夜後,風雨加劇,庭院裡的樹木都被吹得東倒西歪,呼嘯的風雨聲,平添幾許的恐怖氣氛。

  歐陽武威的電話回來說今晚要加班,晚些才能回來,一個人吃晚餐的凌芬兒,覺得有些落寞。

  草草吃過晚餐,凌芬兒躲回房裡,把音晌聲音開到最大,窩在床上抱著一堆漫畫。

  在凌芬兒正沉迷於《美味的關係》裡時,「啪!」斷電了——

  四週一片漆黑,凌芬兒嚇得快哭了。她摸出床抽屜裡的巨無霸手電筒,心慌慌地東照照,西照照,怕有什麼不應該出現的東西躲在她房裡,可愈照愈害怕,嚇得她像只小烏龜般縮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裡,屁股朝上,用涼被把自己裡得像只蛹似的。一身汗,哺哺地自我催眠道:「我很想睡,我很想睡,睡著了就好了,睡著了就不怕了……」

  就在凌芬兒半夢半醒之際,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

  「哇!」緊繃的神經突然被碰斷,凌芬兒真的嚇哭出來了。

  「怎麼了?你要不要緊?」

  好像是歐陽武威的聲音……凌芬兒小心地掀開被子一角,吸吸鼻子,露出一隻眼睛……

  真的是歐陽武威!凌芬兒緊緊地攀在他身上,不住地抽噎。「人家……人家好怕,沒有燈,好怕……黑黑的……」她不住地揉著眼睛,話都說不全了。

  歐陽武威不知道她竟然如此怕黑,看她在他懷裡哭得快岔了氣,全身濕黏的汗,不知道把自己門在被窩裡多久了。

  他輕哺地哄慰著她,「乖,不怕。」看來,他今晚是不能留她一個人睡了。

  歐陽武威牽著凌芬兒的小手往他房間走去,讓她坐在床邊,想為她拿條毛巾擦臉,凌芬兒的手馬上緊張地捉住他,「你要去哪裡?」語氣裡有濃濃的不安。

  歐陽武威輕柔地放開她的手。「我幫你拿條毛巾,馬上回來。」

  凌芬兒這才肯乖乖地等他回來。

  擰了條毛巾回來,凌芬兒乖巧地讓擦拭臉頰,脖子和雙手。掀開被單讓她躺上床後,歐陽武威想離開去洗澡,才轉過有,凌芬兒的小手又緊捉著他不肯放,怕他把她留在黑暗裡。

  凌芬兒從未在他面前表露過如此的依賴,也未曾對他撒嬌。現在只因為一個颱風夜,竟然讓她緊緊攀附前他不肯放手。

  歐陽武威輕輕地笑了,「我只是去洗澡,馬上回來。你乖乖地在這裡等我,好不好?」他俯身在她額上印上輕吻。

  凌芬兒這才依依不捨地放手,「那你要快一點喔!」

  「好。」他捏捏她的小手,走進治室,細心地在門邊留了條細縫,讓凌芬兒可以到他的動靜。他快速地洗了澡,黑暗中卻代不到上衣,只好穿著睡褲就出來。

  這時,凌芬兒已經聽到他的聲音,自動讓開了一邊床位,等著他上床陪她。

  歐陽武威躺上床後,兩人一陣沉默,這裡自從新婚夜後,他們兩人第一次睡在同一張床上。

  黑暗中,凌芬兒細聲地要求,「我可不可以握你的手睡覺?」

  歐陽武威無聲地笑了,大方地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凌芬兒小心地將他掌中的小手和他的手指交纏,厚實的大手傳來的體溫讓她不安的心跳漸漸平緩。凌芬兒悄悄地在唇邊綻開了一抹笑,輕聲地喚著他,「武威。」

  「嗯?」低沉的嗓音帶給她充實的安全感。

  凌芬兒細聲地說,「其實,你沒有我想得那麼惡劣。」

  *        *        *        *        *        *        *

  中夜,歐陽武威破胸上突來的重量驚醒,發現凌芬兒滾進了他的懷中,枕著他的胸膛睡得香甜。

  歐陽武威泛出突各,想著他的小妻子像個小嬰兒一樣、吵鬧不安時在搖籃裡放個時鐘,滴答的聲音就有如母親的心跳,有催眠安定的作用。

  他手臂悄悄地變換個姿勢,想讓她能睡得更安穩,凌芬兒卻喃喃地抗議,「Bily不要吵我。」蹭了蹭沒醒過來。

  Bily?誰是Bily?歐陽武威心裡起疑,凌芬兒竟然在睡夢中還喚著別人的名字,讓他忍不住對他們的關係起了疑心。

  以後再問她吧!悄悄地更摟緊了她,合上眼繼續沉入夢鄉。

  夢中,凌芬兒覺得自己飄浮在空氣中,四周都是溫暖的光,好安全,好舒服。耳畔有收平穩的心跳聲伴隨著她,砰砰!砰砰!砰砰……

  醒時,她想起了她是在歐陽武威的床上,原來她不知何時已滾進了歐陽武威的懷裡,伏趴在他胸上睡了一整夜。

  歐陽武威仍然熟睡著,俊逸的五官在熟睡中竟得很年輕,一縷黑髮微鬆地覆在額上,讓他帶了絲稚氣。

  她偷偷地為他撥開額上的黑髮,卻著迷地順著光潔的額繼續往下描繪。

  濃密的劍眉,有勃發的英氣,眉尾往上挑起明顯的眉峰,命相學稱做「聚財峰」,難怪他那麼會賺錢;微閉的眼瞼遮住了他那雙碧綠的眸,雖然他總是溫和地看著她,但卻仍讓她覺得有股隱隱的霸氣壓迫著她;輕輕地撫過他濃長的睫毛,又長又黑,簡直快比她的還要長了嘛!

  小手繼續往下順著高挺的鼻樑劃過,想到自己扁扁的小鼻子,凌芬兒不禁惡作劇地捏住他的鼻子。

  不能呼吸的歐陽武威,眉頭一皺,咕噥一聲,揮手想趕開臉上不知名的困擾。凌芬兒嚇得忙放開手,倒在他胸前裝睡。

  半晌,她偷偷張開眼睛發現他沒醒來,又爬起來端詳著他。

  眼睛盯住他微抿的唇,手指又悄悄地爬上他的臉,極輕巧地沿他優美的唇線描繪。人家說薄唇的人寡情,還好他的唇瓣豐厚適中,應該不會薄情寡義吧?她的另一隻小手好奇的撫著自己的唇瓣,想起了他們唯一一次的親吻——婚禮上的誓約之吻。

  那時她一點新嫁娘的喜悅也沒有,她是抱著誓死如歸的心情送上她的初吻,而歐陽武威輕輕地印上他的唇瓣.她只覺得緊張。

  失神地看著他的唇,好奇的想著,如果他們現在親吻,會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小說和漫畫裡都常描寫親吻的火賴美好,她也能夠感受得到嗎?

  凌芬兒悄悄地俯下頭,將唇印在他唇上,麻麻的,有絲癢癢的感覺。對了!小說上都寫著要用舌頭,所以,她伸出舌頭學手指般描繪著他的唇形,再偷偷地探進他微抿的唇瓣問,心跳激烈地跳動,好似快進出胸口了。

  順利地探進了他溫暖的口腔,舌頭好奇地輕輕碰了碰他的舌頭,濕濕滑滑的。放重了力氣,她大膽地纏著他的舌尖繞了一圈。嘻!她愈來愈能體會小說裡所寫的意境了。

  但是在這種時刻,凌芬兒突然想到了一個不太有情調的問題——她還沒有刷牙耶!她捂著嘴巴,欲哭無淚地用力地呵著氣,她應該沒有口臭吧?

  想到她用沒有刷牙的嘴巴去親歐陽武威,凌芬兒就想哭,還好他睡得像隻豬!但是,她還是立刻衝進了浴室,仔細地用力刷過兩遍牙齒,才又回到床上。

  嗯!她已經刷過牙了,現在,她可以好好地親歐陽武威了。

  有了剛才的經驗,凌芬兒這回熟練地將舌尖探進了歐陽武威的嘴裡,濕滑的舌尖靈活地勾著他的舌頭輕吮,在她高興放肆地吻著歐陽武威時,歐陽武威的舌卻緩緩地和她交纏了起來,反而有反客為主的傾向。

  凌芬兒一驚,拉開了唇瓣,愕然地發現歐陽武威的手不知何時已悄悄地握住了她的腰。

  被發現的驚愕,讓凌芬兒的小臉抹上了紅暈,「你什麼時候醒的?」

  歐陽武威邪氣地笑了,揚起一道濃眉,「從有個小妖精偷捏我鼻子時,我就醒了。」

  那……那不就等於什麼事他都知道了?!凌芬兒這回臉不只是紅,連耳朵和脖子都泛起紅暈,她握起拳頭捶著他,「你真過分,故意裝睡看我笑話。」

  歐陽武威笑意未減地捉住她飛舞的拳頭,低沉的聲音蠱惑著她,「芬兒。」

  「幹嘛?」凌芬兒沒好氣地應道。

  「我發現……」

  大手緩緩壓下她的臉,眼眸閃過難解的光芒,「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不可愛。」他準確地吻住她的唇,他很樂意向他的小妻子示範何謂真正的親吻……

第五章

  天亮後,電力恢復了,風雨威力減弱,但仍是沒有停止的趨向,凌芬兒就打電話通知王媽和幫傭不必上班。

  吃過一早餐,歐陽武威在書房看著報告,凌芬兒則在她房裡看漫畫。

  午餐的時間,歐陽武威放下了手裡的報告,走出書房去敲了下凌芬兒的房門。

  「進來。」

  進去後,卻沒看到她的人,而電視螢幕上廝殺得正激烈。

  「芬兒?」

  「在這裡。」一隻小手從床鋪後面伸了出來。

  原來她抱了抱枕趴在地板上玩電玩,身體被床鋪擋住了。

  「你要不要吃Pizza,叫送好嗎?」

  她眼睛沒有離開螢幕,瞪著細眉努力地想打倒魔王,「好,我要風梨鮮蝦口味。」

  「OK。」歐陽武威去打電話,回來時見她仍趴在地上沒有動過。

  她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舞動,小嘴唸唸有辭,「竟然踢我,打你死!給你一記絕招,哈!中了,再來,打死你,打死你。哇!出絕招,我擋,擋,再擋……哇!死了。」大歎一聲,「不玩了,老是打不贏。」

  歐陽武威坐在她身旁,「你喜歡玩這種打鬥類的電玩?」

  「對呀!因為贏了就贏了,不必花太多時間去思考。而且我告訴你哦……」貼近他耳朵,小小聲地說:「現在的動畫都做得精采又逼真,那些女主角在的斗的時候,胸部都會晃動喔!」講完她臉也紅了,自己先笑倒在歐陽武威的懷裡。

  歐陽武威瞠大了眼,的確,現在的電玩都很逼真。「你呀……」他揉揉她的頭笑了。

  「還有,我有『金瓶梅』,要負責扮演西門慶去追求不同的女人,當你成功地成了女人的入幕之賓後,她還會有叫聲喔!」她話沒說完,又笑倒A他懷裡。

  他挑起一道濃眉,捏捏她的小鼻子,「原來你平時都在玩這些遊戲。沒有比較正常點的遊戲嗎?」

  凌芬兒愛嬌地吐吐粉紅的舌頭,「有啊!我最近在養女兒,這是『美少女夢工廠』你要負責養一個女兒,把她從十歲養到十六歲,要負責她的食、衣、住、行、育、樂,沒錢還可以叫她去打工,還要每個月和她談話,注意她的人格發展,如果養得好,就會回妖精王國當女王,不過,很多變態的男生都把女兒養成自己的老婆。」

  「那你呢?打算把她養成什麼?」他想,她應該不會養得太平常。

  「沒有呀!就隨便養羅!看她以後會變成什麼樣都好呀!不過,我嫌她胸部發育得不好,所以都餵她吃通乳九。」這叫做補償作用吧!

  「哈哈哈……」歐陽武威沒見過她竟然會喂通乳丸,哈哈哈……「走吧!Pizza也該送來了,我們下樓去。」

  才拉起她,凌芬兒卻腳一軟,他大手一伸。敏捷地抱住她的腰,才沒讓她跌坐下去。

  「糟糕,腳麻了。」捉住他的肩膀。她吐了吐舌頭。

  歐陽武威乾脆抱她下樓直到餐桌前。

  凌芬兒眨眨大眼,有絲詫異,「你好有力氣喔!」看他瘦削修長的身材,沒想到竟可以抱著她,大氣都不喘一聲。

  歐陽武威將她環在懷裡,俊臉緩緩地靠近她,「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些酬謝?」雖是問話,但沒等她回答就噙住她的唇,靈尖的舌竄進她的嘴裡翻攪吸吮。

  凌芬兒只能沉醉地用手環往他的頸項,陶醉在他給的熱吻中。

  許久後,門鈴聲分開了兩人。歐陽武威開門付了錢,提著Pizza回來時,凌芬兒已倒了兩杯果汁,拿了餐盤坐在桌前。

  歐陽武威坐下後,一把將凌芬兒抱到他的腿上。

  她彆扭地扭著身體,「我很重的,放我下去。」圓潤的臀純真地在他的胯間扭動磨蹭。

  歐陽武威自喉間發出一聲低吼,握緊她的腰,神色有些痛苦,「別再亂動了。」

  她卻誤會了是自己壓痛了他,更加掙扎看要跳下。

  握在她腰間的大手鉗得更緊了,「不要動。」

  因情慾而暴躁粗嘎的聲音,讓凌芬兒乖乖地不敢再動彈。

  「你怎麼了?」她想拂去他眉間的薄汗,突然感覺到臀下異樣的堅硬,手指停在他額上,羞紅了臉不敢動彈。

  她讀過健康教育,當然知道抵在她臀下的那塊堅硬是什麼。

  「我餓了。」她吶吶地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歐陽武威揚起誘人的笑,「我也餓了。」可語氣裡的暖昧表明了他的餓不是來自胃。

  凌芬兒以為他放過了她,高興地拿了塊Pizza給他,「你要不要加番茄醬或辣椒粉?」

  他卻沒有接過來,綠眸深沉地看著她嘴角揚起一抹笑,命令道:「喂我。」

  凌芬兒俏皮地皺皺鼻子,假裝是卑微的小女傭,「是,大少爺。」將Pizza遞到他唇邊,自己已經咯咯地笑倒在他身上了。

  他假裝生氣地咬了口她柔嫩的頰,「你這小女傭真不盡責。」

  「哎呀!」捂著麻麻的頰,她噘了噘嘴,了就吃Pizza,「不要喚我啦!」

  凌芬兒把Pizza送到他嘴邊,怕他又咬她,有些小小惡毒地把Pizza用力塞進他嘴裡,看會不會噎死他。

  沒有噎死歐陽武威,壞心的她卻被咬住了手!

  「哎呀,放開我,不要咬我啦!」她想抽出他咬住的手指,可是歐陽武威不肯鬆口。

  「你很喜歡咬我耶!」小嘴喃喃地抱怨著。

  「對不起嘛!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故意想噎死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孩子。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無以為報,來世以許。」

  歐陽武威聽了她那一串懺悔後,露出白牙笑了.也鬆開了她的手指。

  凌芬兒忙檢查她的手指,還好只有淺淺的牙齒印。

  「你要報答不必等到來生,現在就可以以身相許了。」

  「呃?」凌芬兒抬起頭,狐疑地盯著他。

  他優閒地摟著她,眼眸半閉,俊臉上有淡淡的笑意。

  她皺皺鼻子,「別玩了,我好餓,你到底要不要吃呀?」

  「我才捨不得不吃呢!」他俊臉上的笑意未變,一語雙關地說著。

  凌芬兒微側著頭看他,她怎麼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怪怪的呀?

  看了許久,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聳聳肩,也許是她太多疑了。

  她乖乖地拿起Pizza,這回她可不敢再亂來了,因為她發現她老公有種喜歡咬人的壞習慣。

  *        *        *        *        *        *        *

  「晤……」伸了伸懶腰,凌芬兒丟下手裡的漫畫,轉身看向歐陽武威。

  他真是個工作狂耶!一整天坐在書桌前瞪著電腦,也沒看他皺個眉頭。

  她想一想,跑去端了兩杯果汁。

  「給你。」遞了一杯給歐陽武威,她好奇地趴在他肩上看著螢幕,「這是什麼呀?」

  「公司年度的各航線營運報表。」喝了一口果汁,看她仍好奇地盯著螢幕看,索性抱過她,讓她坐在他腿間。

  看著螢幕上各式的圖形和數字在她面前飄,她皺皺鼻子,坦白地說:「看不懂。」突地轉頭笑了,「我也不需要懂呀!我只要負責每年等著分紅利就好了,公司的事有你就好了。」

  他捏捏她的鼻子,笑諺道:「是呀!你最好命了,坐擁旭日和騰達各百分這二十的股權,每天坐在這裡,就有人做牛做馬為你賺錢。」

  「哎呀!你能者多勞嘛!做人家老婆的,就不好意思太搶老公風采,只好乖乖當那只推動你的手羅!何況,我也沒有生意頭腦,也不是女強人的料,才會早早就被送入禮堂,找個能幹的老公來管事,不然,騰達可能會被我毀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提到他倆的婚事。歐陽武威讓她面對著自己,「芬兒,我以前從沒有問過你,你對這樁婚事有什麼感覺?」說來好笑,結婚一年了,才想到這個問題。

  凌芬兒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我們都已經結合一年了,現在問這個有什麼差別嗎?」

  他摸著她有些黯然的小臉「我想知道。」以前心裡總覺得這是一樁利益婚姻,所以沒想過要瞭解。可是,現在他有了想要進一步瞭解她的念頭。

  「無所謂什麼感覺,反正早就知道會找個厲害的人來當我的丈夫,就算當時不是挑上你,也會是別人。」

  平淡的語氣,沒有抱怨也沒有怨懟。

  「你不怨?」歐陽武威問。

  「怨什麼?」

  「怨你沒有辦法享受到戀愛的感覺,怨你早早就要喪失自己選擇的權利。」

  這句話讓凌芬兒愣然了,她不怨嗎?

  「身為凌家唯一的繼承人,我明白我有一份應該盡的責任。我也曾經心裡不平衡過,但是如果可以因為我的一些犧牲,而換取我凌家事業的生存,這是我應該為我的長輩人做的。他們疼我、愛我,如果可以因為結婚這件事,而讓他們有個寄托,我又怎麼能夠因為自己的意願而毀了他們的快樂?」她睜著清澈的眼睛望著他,「你問我怨嗎?我只能說,我不後悔。」

  看著他英俊的面容,她的胸口微微發熱了。當他開始展現他的溫柔和關心時,她發現喜歡他竟是如此容易的事。

  她原想開口問他,他對這件婚事的看法,可話未出口,便停住了。

  問了又如何?他一定也是有所不願的,否則也不會在外面包養情婦了。一想到此,凌芬兒笑容裡便有絲苦澀。怨嗎?不,她只能選擇不後悔。

  歐陽武威沉默地望著她,撫在她頰上的手,溫柔地將她拉近,在她額上印下不含任何情慾的輕吻,喃喃地在她耳畔輕訴,「貼心的寶貝。」因為她的貼心,難怪凌家所有的人都疼她、寵她,他媽媽,珍西女爵也在他面前大力誇讚她的好。

  原來,所有的人都看見了她驕縱的外表下藏有的體貼,只有他仍被自己的偏見蒙在鼓裡。

  原想再等她長大一些之後再談孩子的事,也許,現在也不會嫌早……

  *        *        *        *        *        *        *

  「想不想游泳?」

  歐陽武威問著凌芬兒。

  既然已經決定要開始上誘他的小妻子,第一步就是慢慢地讓彼此適應對方的存在,和身體上的接觸。

  「好。

  凌芬兒高興地跳下沙發,窩了一整天,她都快「生菇」了。

  大宅旁有兩翼建築沿伸出去,一邊是溫水游泳池和三溫暖、烤箱等健身設施;另一側則是溫室,培育各式花奔。

  十五分鐘後,凌芬兒跑進游泳池時,歐陽武威已經在池畔等著她了。

  歐陽武威扯扯她紮成兩條辮子的頭髮,「你這樣顯得好小好可愛。」

  她扮了個鬼臉,俏皮的皺皺鼻子說:「我本來就很可愛,『叔叔』。」她故意加重稱謂,提醒他的年紀的確大她十歲,她當然小羅!

  「叔叔?你應該叫我老公,不然叫親愛的也行。」溫熱的氣息呼在她的臉龐上,薰紅了她的臉頰。

  「才不要,好噁心。這樣叫會讓人家的雞皮疙瘩都跑出來,我才不要。」小手擋在他的胸口,阻止他的逼近。

  「是嗎?」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攬過她纖細的腰肢緊貼在他的身上,開始啃咬起她的脖子。

  「癢……不要。」怕癢的凌芬兒嬌笑地縮著脖子躲他,小手又要忙著護住脖子,又要推開他,有些自顧不暇。

  「要不要叫老公?」牙齒在她的肩窩啃嚙,引起她身體一陣陣輕顫,他不怕她不投降。

  「好啦!老公,親愛的老公,拜託你放了我吧!救命……」凌芬兒笑到快無力了,只好乖乖求饒。

  「老公……」

  歐陽武威這才滿意地放過她。

  凌芬兒嘟著嘴,真過分,都欺負她。放在他胸前的小手不安分地鑽進他的短袍裡,想偷擰他,卻在光滑溫熱的肌膚上摸到了短硬的胸毛,讓她瞠大了眼睛,小嘴驚呼,「哇!你有胸毛耶!」小手還不安分地扯開他的衣襟,想親眼看看。

  她發現他結實的胸膛上佈滿了短粗的黑色毛髮,從胸膛延伸到腹部,形成一片倒三角形,在腹部匯成一道直沒入腹下的游泳褲裡。

  這種視覺刺激對習慣東方人光滑軀體的凌芬兒而言,真是一大震憾。

  她不禁伸手碰觸他的胸膛,想感覺這片黑色毛海的觸感。

  比頭髮稍粗,也稍硬,有些彈性,這是凌芬兒摸了之後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他是文弱書生,沒想到他藏在三件式西裝下的身材也頗有看頭,她的纖白小手貼在他的胸膛上更顯得白皙橋弱。

  歐陽武威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挑起一道濃眉促狹地望著她,「小姐,你以為我沒感覺呀?這樣子吃我豆腐。」

  她以為他是聖人嗎?這樣子挑逗他,不怕惹得他獸性大發?歐陽武威暗暗地吐了口氣,要引誘他的小妻子可還有得磨了。

  「我們游泳吧!」他率先脫掉了袍子,矯健的身影跳下游泳池,濺起俐落的水花。

  凌蒼兒也隨後脫掉了袍子下水,兩人在水裡嬉戲翻泳。游了幾圈後,歐陽武威發現凌芬兒的泳技極佳,竟然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他試探性地加快了速度,凌分兒仍悠遊自若地跟上他。他在水裡對她豎起大拇指,凌芬兒抿嘴一笑回應他。趁他慢下來時,她突然竄游到他身邊,淘氣地扮了個鬼臉,又游了開去,讓歐陽武威一愣,隨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他加快速度追上她,但她滑溜地像條美人魚,總在他快捉到她時,突然滑了開來。在追閃之間,她漸漸被追趕到了池邊。

  等到她驚慌地發現她沒有退路時,她已經被困在角落裡了。

  她笑著露出水面,撩開眼前散落的髮絲,笑看著朝她步步逼近的歐陽武威。

  揚著俊逸的笑,他看她要怎麼逃。

  「呀!你的褲子掉了。」

  她尖叫一聲,指著他的下身,卻趁他低頭時,又滑溜地從他身邊竄游開,站在他身後大笑著想把他壓入水裡。

  可惜他只是稍微踉蹌了一下,反而大手一伸,捉住了自己送上門的她。

  凌芬兒來不及適應。

  因此而吃了好幾口水,掙扎地浮出水面猛咳。

  歐陽武威拍著她的背,想為她順順呼吸,見她仍是鼻子紅通通地咳個不停,就索性將她抱上岸,用大毛巾將她包住。

  「你還好吧?」

  稍稍止住咳嗽的凌芬兒,眼眶含著被嗆出的淚水,抬眼看著他。她抿抿唇,嬌弱無力地倚在他懷裡,小手不安份地順著他的腰爬上裸露的胸膛,在胸上誘人地輕扯他的胸毛劃小圈圈,嫣紅的唇瓣吐氣如蘭地說:「不好,人家嗆得好難過。你知道要怎樣才能讓我不這麼難過嗎?」被嗆到的聲音如貓咪般嗚咽地撒著嬌。

  歐陽武威被她逗得正欲低下頭吻她時,在胸前的小手突地用力一推,只見他被推下了泳池。

  「這樣,我就會變得很好了。」扮了個鬼臉,凌芬兒跑走了,留下一串串的銀鈴笑聲。

  歐陽武威站定後,爬過頭髮,看著她跑開的背影,突地笑了。身子一矮,沉人水裡。她可真是個懂得以退為進的小東西呀!哈……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9-16 13:47:37

第六章

  颱風來得快,去得也急。兩天後,颱風已經完全過境,萬里無雲的晴朗天氣,讓人看不到前兩日暴風豪雨的痕跡。

  這兩天凌芬兒和歐陽武威窩在大宅裡,小心地試探剛培養出的陌生情愫。

  他陪著她玩電視遊樂器,她做豐盛的好菜餵他。除了窩在房裡談天說笑外,更常做的是粘在一起當對接吻魚。歐陽武威最愛將凌芬兒吻得全身泛起微微的輕顫,再笑看她嬌羞地泛起紅暈,連小巧的耳廓都當成粉紅色。

  天氣放晴後,凌芬兒照例開始「上課」。她第一次覺得有點羞愧,想向歐陽武威坦誠,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乖乖地出門了,歐陽武威也出門去公司上班。

  這一天,她如坐針氈,不時地看表想早些回家,讓顏析恥笑了一番。挨到下午時分,她迫不及待地奔回家中,想早些看到歐陽武威。高興地跑進門,王媽告訴她,歐陽武威在書房等她。

  嘻!原來他也想念自己,早早就回來了。凌芬兒高興地暗忖。

  推開書房的門,歐陽武威正對著門坐在陰暗的角落裡。

  「你找我呀?」凌芬兒小跑步地想奔人歐陽武威的懷裡,卻愕然地發現他沉著臉,全身隱隱迸發出怒氣。

  凌芬兒愣怔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變得好可怕?

  「你今天上課上得怎麼樣?」歐陽武威沉聲問。

  凌芬兒有些遲疑,「還……還不錯。老師還說笑話給我們聽。」事實上是顏析講笑話給她聽。

  「說謊!」他突然站起身,沉聲怒吼。「根本沒有暑期輔導這回事,你還要騙多久?」他把一疊照片丟到她面前。

  成堆的照片,主角都是她和顏析,親呢的神態就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凌芬兒愕然地看著滿地的照片,她不知道她們竟然被人跟蹤了。

  看著凌芬兒呆然的神態,歐陽武威以為她默認了,心裡的怒氣熊熊勃發。

  「不只如此,你竟然還為他花了大筆的錢,買冷氣。買音響、電視。DVD……」

  揮著巨額的信用卡帳單,他怒道:「你年紀小小就已經在養小白臉了?凌芬兒,從今天起,你的信用卡和所有的信託基金都凍結,你不要忘記,你是我的妻子,不要在外面給我戴綠帽!」

  被調查的氣憤,使得凌芬兒也燃起了怒火,而歐陽武威輕蔑的語氣更讓她覺得委屈。「夠了!你不要只會指責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凌芬兒憤恨地大叫。「你竟然暗中調查我,你真卑鄙!」

  「卑鄙?!」歐陽武威的眼睛都進出火,他才沒這種閒工夫呢!

  今早一到公司,就有人送來這份調查,卻沒註明送信人。他可以原諒她年少貪玩,卻不能忍受他在她心中竟然落得一個卑鄙評價。

  他攫住了她細瘦手腕,「他是不是你在夢中喚著的Bily?是不是?」

  從手腕傳來的劇痛讓凌芬兒紅了眼眶。他竟然對她動粗?!她恨死他了!

  「是又怎樣?對啦!他就是Bily,那又怎樣?Bily還是你選給我的姘夫,你有什麼不滿?」她掙開手腕,細白的手腕上已經浮出紅紅的一圈指印。看著手腕上的瘀紅,凌芬兒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我選的?你在說什麼鬼話?!」看著她揪緊了眉,像是有莫大的委屈,歐陽武威除了怒氣外,心裡又升起了不捨的心疼。

  「你不要再過來!」看到他踏向前的身影,凌芬兒直覺地以為他又要對自己動粗,慌張地退了好幾步,淚眼模糊地叫道:「你怎麼不反省你自己?!歐陽武威,我恨死你了!」

  歐陽武威皺起眉,不瞭解她在說什麼,「夠了!不要再鬧小孩子脾氣,我要反省什麼?」

  「歐陽武威,你真的以為我是白癡嗎?」凌芬兒傷透心了,他真的以為他能夠左擁右抱而神不知鬼不覺嗎?

  凌芬兒奔回她的房間,拿出她之前收到的外遇報告,旋即奔回書房,憤恨地將牛皮紙袋丟到他的身上。「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你沒有資格批評我。」她抹著眼淚,拚命地忍住哭聲,「歐陽武威,你不是好丈夫,我也不是好妻子,我要和你離婚!」

  沒等他回答,凌芬兒已經跑了出去,攔了一輛計程車絕全而去……

  *        *        *        *        *        *        *

  凌麗雲一接到凌望的電話,馬上就趕到了凌望的家。

  一進門,就看到凌芬兒趴在徐碧蓉的身上哭得傷心,凌望則在一旁對著她猛使眼色。

  「芬兒,怎麼啦?誰欺負你了?」凌麗雲不忍地問。

  「姑媽。」凌芬兒看到她,轉身趴到她肩上又哭了,「那個全身長瘡、腳底流膿的臭變態欺負我啦!」

  誰是全身長瘡、腳底流膿的變態呀?凌麗雲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對凌望做嘴形:誰呀?

  歐陽武威。凌望也無聲地回答她。

  原來是他呀!凌麗雲有些瞭解狀況了,卻忍不住瞪了她哥哥一眼,怎麼把她也拖進這趟渾水裡了呢?真是的。

  凌望無辜地聳聳肩,討好地拿著面紙伺候在一旁,「寶寶,別哭啦!你再哭下去眼睛會腫的,伯伯會心疼的喲!」

  凌芬兒聽了哭得更大聲了。哇……她哭死算了!歐陽武威一點也不會在乎,哭死她算了啦!哇——

  凌望神情痛苦地有股想塞住耳朵的衝動,哇……魔音傳腦!

  凌麗雲則是挑眉盯著她哥哥。好啦!寶寶嚎陶大哭的紀錄是屈指可數,現在哭成這樣,看你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呢?凌懇求救地看著他老婆。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徐碧蓉揮著手,她也沒轍。

  三個大人你看我、我看他的相望無語,現在唯一之計,只好等寶寶主動哭累休兵了,再做的算。

  還好,凌芬兒沒一會兒就哭累了,因為她發現沒人安慰她,哭得很沒成就感,所以不哭了!抽抽噎噎地停住了哭聲,抽著面紙擼了好大一個鼻涕,大聲宣佈:「我要離婚!」

  「為什麼?」一旁的三人齊聲驚呼。歐陽武威這個女婿可是當初通過凌家眾人的審核再審核,一路過關斬將才獲得冠軍寶座,怎麼毫無徵兆,就要被休了?

  說到這個,凌芬兒就又覺得委屈了,眼淚險些又滴落下來,「歐陽武威有外遇!」

  三人相望,凌麗雲和徐碧蓉使著眼色叫凌望開口。他只好清清喉嚨,以長輩超然的態度開導凌芬兒,「寶寶呀!男人呢!在外面有些風花雪月是難免的。不過,有時候呢!可能很多事情都是以訛傳訛,沒有經過證實是很難下定論的。而做太太的,是要心胸寬大多包容點。」臂肘推推凌麗雲,「妹子,你說對不對?」

  「不對!男人就是被女人縱容出劣根性的。我對男人一點信心都沒有,所以我至今才小姑獨處。你問我根本沒用,我是不會贊成你的話的。」

  凌望下巴差點掉下來,他忘了他這個妹妹是大女人公會會長。

  唉!真是錯誤示範!

  「你看吧!姑姑也這麼說,歐陽武威根本不可原諒!」凌芬兒有著凌麗雲的支持,更堅定了歐陽武威是壞人的論點!

  凌望擦著冒汗的額頭,「沒有查證過,都是傳言,都是傳言……」

  凌芬兒哼了哼,「好嘛!就算不提他出軌這件事,歐陽武威他還凍結了我的信用卡和所有的信託基金,存心要把我吃得死死的嘛!我沒有錢怎麼活呀?」

  「沒關係,伯伯給你!」凌望馬上衝動地拍著胸脯,卻被他老婆「不小心」的肘子拐到了腰。

  徐碧蓉對他使著臉色,白癡呀!你這樣做不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嗎?你是要投贊成票贊成寶寶離婚哪?

  凌望咽口唾沫,馬上順著話尾接下去,「不過,伯伯給你錢也不是長久之計,小倆口吵吵架是在所難免的,你好好地和武威談談,說不定會發現也許事情不是你想像得那麼嚴重。」

  三個最疼她的長輩竟然都不幫自己,反而幫著歐陽武威那個外人,凌芬兒忍不住跺腳,「你們好過分,都幫那個壞人!他打我耶!你們要我被打死了,你們才高興呀?」真是氣死她了!

  三人可是大吃一驚,設計他們小倆口事小,打老婆可就事情大條了。

  「武威打你?他竟然對你動粗?真是太可惡了!」凌麗雲首先發難。會打老婆的男人夫是豬狗不如!

  凌望也看不過去了,「他以為你沒人可以靠是吧?把我們凌家當什麼了?我馬上叫兄弟去把他砍得碎碎的,丟到垃圾筒裡去餵狗!」寶寶從小就是寶,大家連罵一聲都捨不得,今天竟然被歐陽武威那個臭小子的了?!真是太過分啦!

  看到他們氣憤的模樣,凌芬兒更加覺得自己很可憐,不勝柔弱地倒在凌麗雲的懷裡,大眼朦朧地瞅著他們。

  徐碧蓉真是滿心捨不得,「寶寶,你傷得重不重?要不要帶你去醫院驗傷?伯母真是捨不得呀!」上下忙碌檢查著,她的傷口到底在哪裡呀?

  凌芬兒大眼迷濛地看著徐碧蓉,不勝委屈地拉起衣袖,「這裡,好痛喔!」

  「哎呀!都瘀青了,真是狠心!」凌麗雲氣憤極了。「還有哪邊受傷?姑姑帶你上醫院驗傷。」

  「沒了。」

  沒了?這……這叫被打呀?只是手腕上一道青青的指印,這可以列為夫妻暴力嗎?

  「呢——我說寶寶呀!伯伯幫你打電話叫武威來向你賠罪,然後你們兩個好好地談談,好不好呀?」凌望說道,「不然,伯伯送你回家,武威一定在找你了。」

  「不要!」凌芬兒賭氣地製造這頭不看他。「我才不要回去,我要待在這裡。」

  啊?那怎麼辦?凌望求救地看著其他兩個女人。

  電話聲適時響起。

  「誰呀?」凌望接起電話,語氣不善,哪個兔崽子這麼不識相。

  「哦,武威呀。」他明顯地鬆了口氣。「寶寶呀……」

  凌芬兒在一旁努力地揮著手,叫他千萬別告訴歐陽武威她在這裡。

  凌墾轉過身假裝沒看到,「是,沒錯,寶寶在我這兒……哦!你待會兒來接她?好,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凌芬兒不高興地睜大牛眼瞪著他.「伯伯,你怎麼可以告訴他我在這裡?』」

  「好啦!別再嘔氣了,武威待會兒就來接你了,乖乖地跟他回家。」

  「才不要!」凌芬兒跺腳,「你們都幫著他,你們都不幫我。我不要跟他回家!不要就是不要!你們不讓我住在這裡,算了!我去別的地方住!」

  三個大人沒來得及攔住她,追到門口時,凌芬兒已經看不見蹤影了。

  哇,這下糟了!他們待會兒怎麼向歐陽武威交代?

  *        *        *        *        *        *        *

  凌芬兒不回家,因為家裡有那個粗魯的暴力男;凌望和凌麗雲又不收留她,那……她還能去哪裡呢?

  只能去找她的「姘夫」了。

  在顏析住處窩了一晚,隔天去提錢時,愕然地發現,歐陽武威竟然真的把她的戶頭和信用卡都凍結了,擺明了就是要逼她自己乖乖自動回家嘛!

  「沒關係,你就先住在我這裡吧!在我這裡當瑪莉亞,我供你食宿。」顏析試圖讓愁眉苦臉的凌芬兒高興一點。朋友嘛!沒什麼好計較的。

  「謝謝。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我就是不想讓歐陽武威太稱心如意,以為他這樣子做就能讓我低頭。所以,我還是要想辦法賺些錢先撐著,然後再討救兵,叫我爹地、媽咪回來救我。」哼!到時候歐陽武威就死定了。

  顏析沒什麼信心地看著她,「你要怎麼賺呀?」有沒有搞錯,她甚至還未滿十八歲,可以去做什麼呢?「難不成你要去當那種『月入數十萬,免經驗可』的那種工作呀?」

  「啐!我又不是想被長輩打死。」凌芬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從皮包裡掏出一張名片,「我們去拍廣告。」還好她當時看這張名片造形可愛,留了下來。嘿嘿……這回可被她蒙到了吧。

  *        *        *        *        *        *        *

  當她們隨意絡到茵田廣告公司的Sam時,Sam幾乎感動得快哭了。原來他在見到她們之後,就靈感一現,以她們為藍圖,設計出一個令人拍案叫絕的文案,也獲得了案主的讚賞。可是,他們之後陸續找了許多人來試鏡,就是沒有辦法表達出他所要的感覺。現在顏析和凌芬兒這對正主兒自動出現了,豈不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哀禱和祈求?

  不過,她們很有良心地向Sam坦白顏析的性別,Sam在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答應保守秘密。

  顏析和凌芬兒一試鏡,當場OK。談妥酬勞後,Sam馬上調集攝影小組到風景優美、未被人工污染的大哥之島——綠島,拍攝廣告。

  拍攝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原訂五天的工作行程,三天半就完工了。顏析和凌芬兒決定留在綠島多玩幾天再回去,年輕就是玩樂的本錢嘛!

  碧海藍天,又罕有人跡,顏析和凌芬兒玩得快瘋了,若不是因為又有颱風預報,她們真的是樂不思蜀。

  *        *        *        *        *        *        *

  回到台灣松山機場。

  「哇!Bily,你都曬到快脫皮了,好像蛇喔!」凌芬兒頑皮地用小手搓著顏析發紅的手臂。

  「史喲,別拔我的皮,會痛耶!」顏析忙撥開她蠢動的手,這女人真是粗魯。「哼!因為我崇尚自然就是美的原則,才不像你,防曬油抹得那麼厚,還不是無三小路用,曬得像枝紅甘蔗。」

  「沒關係。」凌芬兒無所謂,學著電視上廣告名言,「我就是有辦法白回來。」

  顏析嗤了一聲,「對,你夠高級,別人喝歐蕾,你喝SKⅡ。」

  兩人說說笑笑地提著行李走出了松山機場的大門。

  「小姐,請上車。」司機小李赫然已等在門口。

  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派他在這裡守株待兔的。

  「唉,你老公亂厲害一把的。」顏析吹了聲口哨,卻招來凌芬兒賞她的兩顆白果仁。

  凌芬兒看也不看小李一眼,提著行李視若無睹地往旁邊走去。小李卻說了一句話成功地阻止了她的腳步。

  「武威少爺說,他已經買下了Bily先生租的房子了。」

  這分明是逼她走絕路嘛!凌芬兒升起一肚子火。

  這幾天她也冷靜下來,仔細想過他們之間的事。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互得利益的政策婚姻,以歐陽武威的條件和家世,有交往的女朋友不是怪事,她本來也是抱著互不干涉的心態和他相處的。

  只是,少女渴望戀愛的幻想仍在她心中騷動,在颱風夜裡發現他並不如自己想像的惡劣,一勢抑的少女情懷不禁決堤為他傾倒。但甜蜜的時刻太短促,她惱他沒有信任自己,更惱他沒有疼她、寵她。

  呵……每回想到這裡,她就想嘲笑自己。她除掉家世和名下代表的騰達集團外,只是個任性不懂事的十七歲小鬼,歐陽武威憑什麼要疼她、寵她?!可是,每每想到這裡,心也不禁揪痛了起來,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感情全放在他身上了。而,初戀總是不成功,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所以她也只是一時迷戀罷了!再給她一段時間,她會將所有投注在他身上的感情收回來,她不會再為他心痛,為他難過。

  她還年輕,她會找個更好的對象,放彼此自由,讓自己快樂的。

  為什麼他要惡劣地控制她的生活,連顏析也不放過?

  好!她就去見歐陽武威,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她上了車,發現顏析沒跟著進來。「Bily,你還不上車?」

  顏析狐疑地比著自己,「我?我跟著你去幹嘛?」喂!夫妻倆吵架,有外人在場有些尷尬吧!

  「你不跟我去,你還有地方可去呀?我現在是去幫你討回你住的地方耶!還在那邊拖拖拉拉,你欠扁呀!」凌芬兒沒好氣地在河的東邊獅子吼,現在的她火氣正大,臭顏析還在那邊拖拖拉拉,真是欠人扁!

  嗅哦!大小姐脾氣不好,顏析只好搔搔頭,跟著上車。

  *        *        *        *        *        *        *

  「歐陽武威,我要跟你離婚!」凌芬兒怒氣沖沖的衝進總裁辦公室,劈頭第一句話就嚷著她要離婚!

  無辜的顏析跟在後面慢慢地走進來,等著看好戲。

  總裁辦公室裡,歐陽武威和歐陽武揚正低頭研究著報表。

  「小嫂子,好久不見。」歐陽武揚列開大大的笑容,張開雙臂往凌芬兒抱去,想來個法式的擁吻招呼——擁抱加親吻雙頰。

  正在氣頭上的凌芬兒根本無視於他天使般的笑容,小手用力推擠開他的臉。

  「你好噁心,不要用比我美的臉來親我,走開!」

  歐陽武揚能說什麼呢?長得這麼美麗又不是他的錯誤,只好聳聳肩,放開他的小嫂子,當他看到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正帥正似笑非笑地斜倚在門邊,眼睛一亮,「兄弟,這裡不歡迎我們久留,我們還是閃到外面喝杯咖啡,把咖啡言歡吧!」

  他最愛交這種帥勁帶酷的朋友,以彌補他先天的不足。唉!長得美麗不是他的錯,男人若是美麗就是種悲哀啦!

  只是,他眼中的超級無敵帥哥——顏析,此刻正不悅地盯著他搭在她肩上的毛手,冷聲道:「把你的手拿開。」

  「呃?」歐陽武揚痞痞地揚起眉。「怎麼,借搭一下會少一塊肉嗎?他就是不放手,做朋友嘛!就要先互相適應適應,不是嗎?」

  顏析突然抿嘴一笑,穿著厚跟鞋的腳用力往歐陽武揚的腳背一踩……然後帥氣地甩頭走開。

  歐陽武揚抱著腳狼嚎。哇!這個帥哥竟然是有刺的。他苦著臉轉頭想向哥哥尋求安慰,沒想到歐陽武威正冷眼瞪著他,意思明顯地指出他很礙眼,叫他快滾。

  歐陽武揚只好縮縮脖子,識相地一跛一跛跳出去了。不過,他仍細心地幫他們關上門,以防吵聲外洩。

  等到歐陽武揚一離開,凌芬兒嘴角一沉,瞪著歐陽武威道:「我要離婚。」

  「不行。」歐陽武威的答案簡潔明瞭。

  「我要離婚。」

  「不行。」同樣的答案。

  「我要離婚啦!」凌芬兒氣得大叫,不住地跺腳。「離婚,離婚,離婚,我要跟你離婚!」

  歐陽武威揚起一邊眉,冷眼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你說再多次也一樣,我的回答仍然是兩個字:不行。」

  「為什麼?」她真的不服氣。「反正你又不……」愛我!她及時嚥下那兩個字,「……不會有損失,反而讓你可以和你的老情人比翼雙飛。」

  「湘湘已經結婚了,而且是和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和她是不可能的。」他唇邊勾起嘲諷的笑,「我們離婚,對你當然無所謂。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後果?如果我們離婚,騰達、蚊海和旭日所有相關產業的股票可能會嚴重下挫,影響到的是數以萬計的員工,你不要再任性而為。」

  凌芬兒因為他的話而怔愣了。

  天哪!她真的沒想到後果,如果她離婚,造成的嚴重性可能是騰達和蚊海,甚至包括旭日全面性的受害。

  凌芬兒怔沖地想著自己的衝動。回過神,見歐陽武威正以一種嘲諷卻帶痛苦的眼神望著她。

  她想了他剛才的回答:湘湘結婚了,而且是和我的好朋友……她的心頭泛起她不熟悉的痛楚。

  難道,他是因為情人下嫁好友而痛苦?

  這是怎麼樣的一場混亂?!

  「其實,你和韓小姐很相配,沒有娶她,是你的遺憾。」凌芬兒強掩著心裡絲絲如麻的痛楚,低聲道。

  「也許吧!」他淡淡地道。他知道她誤會了,不過他並不想拆穿。

  隱含在他語氣裡的是悵然嗎?凌芬兒眨眨苦澀的眼睛,無力地靠著桌子。

  「我們……就這樣下去嗎?」環著臂膀,覺得冷氣房的冷氣太強了,讓她從心裡泛出寒氣。

  「不一定。」歐陽武威挑起眉,也靠在桌邊。

  「我可以給你另一種選擇。你生個孩子,確保聯合的關係,之後我們就可以離婚。」他緩緩吐了口氣,「也或者可以不離婚,但各自過自己生活。」

  孩子?一個身上流有他和她血液的孩子?只要生個孩子,她就可以離婚了……

  凌芬兒怔愣地陷人自己的思緒。

  他畢竟對她是毫無感情的,之前的甜蜜只是用她來填補寂寞……

  呵!難怪,難怪他和自己結婚一年,卻很少正視她,也從來不碰她。原來,她根本只是個用來聯合事業的工具,除此之外,她不具任何意義。

  而現在,她只要轉換角色,變成生產工具,生下一個孩子後,她便可以獲得自由,也可以說是沒有利;用價值後,被拋到一邊去……

  「你把我當生產工具?」淚水刺痛了她的眼,卻不敢讓他發覺。

  「我並沒有這麼,是你把你自己定位。」聲音依舊低沉動人,說的話卻字字化做利針刺進她的心。

  歐陽武威專注地看著她的反應,突然凝眸一斂,「你該不會是害怕和我上床吧?」唇角勾起諷刺的笑,「你不上學時都膩在你『男朋友』的住處,還和他攜手去綠島遊玩,而你現在才表現你害怕,似乎稍嫌太晚。」

  「啪!」凌芬兒揚手打了他一巴掌,含淚的眼眶中有兩簇憤恨的怒光,全身似乎受到強烈打擊地顫抖著。

  看著他漸漸升起怒火的綠眸,凌芬兒捂著唇壓抑住即將逸出喉嚨的哭聲,推開門跑了出去。

  夠了!她不需要留在這裡讓人污辱!

  「Bily!」淚眼迷濛中看見顏析,滿腹的委屈讓她想投人朋友的懷中尋找安慰。

  歐陽武威看著她痛苦的雙眸,驚覺自己對她說了多麼惡毒的話。本想追出來道歉,卻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凌芬兒正投入她「男朋友」的懷抱。

  「放開她。」他捉過凌芬兒,猛力出拳揮向她的「姘夫」。

  顏析直覺往後一退,仍被歐陽武威強勁的拳擦過下巴,倒進她後方歐陽武揚的懷裡。

  「Bily!」凌芬兒驚喘一聲,想撲向顏析,看她有沒有受傷,腰間卻又被歐陽武威的大手鉗制住。

  歐陽武威皺眉瞪著顏析,「是男人的話,就站起來和我好好打一場。」他要好好賞他兩拳。

  歐陽武揚的手仍抱著顏析,眼睛瞠大,不信地再摸摸手下的隆起。天哪!他……不,是「她」……

  「大哥,她是可以站起來,但是她不能和你打。」

  歐陽武威緊繃著臉。

  「因為Bily是個女人。」歐陽武揚的語氣中有絲帳然,唉!他們都看走眼了。

  這下子,歐陽武威驚訝了,「她?」

  「有什麼不可以!」一直沒答腔的顏析惱怒了。媽的!無緣無故被個壯男K,她真是遇到凌芬兒這個小魔女後就一直很背。

  「你現在高興、滿意了吧?」凌芬兒揪著胸口,憤恨地嘶聲對歐陽武威說。

  「如果你沒事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家,好好考慮你剛才的提議了?」

  這回歐陽武威沒有再阻撓她,凌芬兒僵直著身子離開他的身邊。

  歐陽武威沉默地看著她離開,眼中卻有難解的陰騖。而後,也轉身走進總裁辦公室,門被用力地用上,發出轟天巨響。

  「喂!你摸夠了沒?放開!」顏析沒好氣地指著胸前的兩隻大毛手。歐陽武揚的兩隻手一直都放在她的胸前,而且是放在重要位置上。

  歐陽武揚這才如大夢初醒般,忙把大手收了回來。

  「對不起,一時驚訝,不好意思!」帥哥當場換了女兒身,他怎能不驚訝。

  「因為你實在長得很容易讓人誤會,所以……」所以才讓大家都誤會了。

  顏析搖搖昏眩的腦袋,沒好氣地指著歐陽武揚,「你都可以長這樣了,我為什麼不能長這樣?我是多只眼,還是多張嘴呀?」啐!真是倒媚。她這張臉從小到大不知道替她惹了多少麻煩了。

  歐陽武揚看著顏析,對呀!他是男人都可以長得這麼美麗,那Bily長得俊逸為什麼不能是女生呢?

  唉!他們兩個真不知道是投錯胎,還是上帝故意開的玩笑?

  歐陽武揚對顏析生出一種惺惺相借的感慨。

  「喂喂,你少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我。」顏析發麻地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決定先走一步。

  「你要去哪裡?」歐陽武揚出聲問,她幹嘛提行李?

  顏析白了他一眼,「去找落腳的地方,再去找『舊房東』要回我的傢俱。」不走,難道留在這裡和他對看呀?也不想想到底是誰的好兄弟讓她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歐陽武揚笑了,「這件事,我建議你先找我談,因為我是你的『新房東』。何況,這件事算是歐陽家的錯,我應該為你——負責。」最後的一句話很是曖昧。

  顏析怪異地盯著他,她怎麼覺得……這長得像女人的男人講話怪怪的,像話中有話?而且,他的笑裡也邪惡地帶點陰謀的味道。

  唉喲!讓她全身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啦!

第七章

  凌芬兒躺在床上,心裡紛亂,她該答應歐陽武威生個孩子?或是不答應,仍和他過這種有名無實的生活?問號在她腦裡一直打轉,這個選擇題,好難。

  電話鈴響,凌芬兒有些無力地接起。「喂?」

  「寶寶,你這幾天到哪裡去了?大家都擔心死了。」凌望的聲音著急地透過話筒傳來。「你也真是的,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晃了那麼多天,一點訊息也沒有。要不是你一回來,王媽就通知我們,我們都還在為你擔心,碧蓉還在說要去刊登尋人啟事了。」

  「伯伯,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凌芬兒沒啥力氣地回答。什麼嘛!誰聽過離家出走還要留線索的呀?

  「還有下次呀?你是存心要讓我們這些老人家擔心死才高興呀?」語氣一轉,「小倆口吵架是難免的,我們不是不幫你.只是總是勸和不勸離嘛!而且武威這孩子的確也不錯,我們當初會選他當然也經過一番考量,我們這麼疼寶寶你,怎麼會找個壞人來糟蹋你呢?寶寶,伯伯不是在訓你,只是你還年輕,有時候大衝動。和武威好好地相處看看,你會發覺他有很多值得你學習的地方,是你可以托付的對象。」

  凌望沉默了一會兒,決定告訴她他們所做的事,語氣有些愧疚,「寶寶,其實你之前收到的徵信報告和武威之後收到的報告都是我們雙方家長所做的。因為你和武威一直沒有進展,所以我們才決定小小地Push你們,只是沒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反而讓你們誤會了。這是我們的錯,你不要怪我們,我們都是為了你們好,而武威的那份報告……」

  「伯伯,我知道。」凌芬兒接下他的話,她不想再從別人口中聽到歐陽武威心另有所屬的事。「徵信報告的事我不怪你們,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我也知道歐陽武威是個好人……」只是他不愛她,凌芬兒淒楚地想,忍住了話沒說。「我會好好和他相處的。」

  凌望高興地以為凌芬兒明白了韓湘湘是他們故意安排的誤會,「好了,我也不多說,你平安回來就好。伯伯只想講句話:小倆口有事好好說,凡事不要太衝動,否則,到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凌望的語氣轉為黯然地說了這些話。

  凌芬兒知道他是想起了他年少時的憾事。他年少時就在商場奮鬥,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注在事業上了,對於妻子——李芸也相對地少了一份關心和注意,夫妻倆也就因此時有口角。

  有一天,夫妻倆連袂赴一個慈善晚宴,途中又起口角,爭吵之中失神出了車禍,李芸當場過世,凌望也因此喪失了生育能力,而事後他們才知道當時李芸腹中已有兩個月大的胎兒。

  一場車禍讓凌望失去了妻子和孩子,還有他的生育能力,凌望此後一直生活在沒有照顧好妻兒的內疚之中,認為是他沒有好好地聽李芸說話,才會造成她和孩子的過世。而徐碧蓉則是數年之後再娶的繼室,不能生育的凌望也才會將所有的父愛投注在凌芬兒身上。

  凌芬兒不知如何安慰凌望,卻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乖巧地答應凌望,「伯伯,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心裡卻下了決定,不能和他們提起歐陽武威的提議,否則他們會更為她擔心的。

  「伯伯,拜託你替你向伯母和姑姑道歉,我以後不會再讓她們擔心了。還有.可不可以打電話跟爹地媽咪說我已經回家了,而且和武威和好了,請他們不必為我擔心,也不必再趕回台灣,我過一陣子會去澳洲看他們的。」

  「你為什麼不自己打呢?」凌望有些狐疑。

  凌芬兒撒嬌地說,「人家不好意思嘛!不然又會吱他們念,拜託你幫我說嘛!好不好?」其實她是怕自己聽到了父母關切的聲音,會忍不住將所有的委屈全盤托出。

  「好,我幫你說。」果然是超級疼愛侄女,凌望被她一說,馬上答應。

  掛掉電話,凌芬兒看著窗外漸漸增強的風勢發呆。

  颱風,好像又快來了。

  *        *        *        *        *        *        *

  凌芬兒心裡懼怕看到歐陽武威,另一方面卻又矛盾地想要快點在她勇氣消失前早點告訴他,自己答應他的提議。就在兩種心緒矛盾中,她等到了近半夜才聽見他回來的車聲。

  等他進了她隔壁的臥室約二十分鐘後,她才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去敲門。

  打開相連的房門,歐陽武威毫不驚訝她的出現,綠眸冷然地看著她。

  「我……我是要來告訴你,我答應你的提議。」快速地吐出這句話,凌芬兒躲避著他的目光,不安地抱緊懷裡的泰迪熊,不知他會不會改變了心意而恥笑自己。

  「好,我知道了。」沒有任何波動,冰冷的聲音從唇音迸出,綠眸裡有著她不瞭解的深沉。

  他如此的回答,反而令凌芬兒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不安地抱著泰迪熊站在原地。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歐陽武威拉開床單,眼角瞥見她仍站在原地,綠眸一閃,「放心,我不會立刻要求你馬上履行,我會等你自己主動地來到我的床上。」

  「呃,好。」她愣愣地回答。

  「還有事?」

  「沒有。」慌張地搖頭,快速地退回到她的房間。

  歐陽武威若有所思的眼眸一直跟隨著她的背影,直至隱沒在門後。

  凌芬兒關起門後背靠在門上,摀住狂跳的胸口深呼吸。

  天!和他面對面,竟然有股壓迫感沉沉地壓住她胸口,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但,做了決定後,她心頭彷彿放下一塊大石頭,輕鬆多了,只是,同時心裡卻又有股酸酸的味道在蔓延。

  窗外的狂風暴雨好像沒有轉弱的趨勢,凌芬兒爬上床,把被子拉到下巴,心裡拚命祈禱,希望在她人睡前十萬別停電。

  *        *        *        *        *        *        *

  「轟!」一聲,閃雷撼動大地。

  凌芬兒倏地被這聲問雷驚醒了。眼前一片黑暗,床邊的小燈失去了平時的昏黃,又停電了。

  她雖然祈禱了別在她睡前停電,卻忘了祈禱別在停電的黑夜裡醒來。

  擁緊了懷裡的泰迪熊,心裡惶惶然地懼怕,四周昏暗的黑夜壓迫她的呼吸。閉上眼,她強迫自己快點人睡,心跳卻仍不聽話地慌亂躁動。

  她止不住駭怕地開始低聲啜泣,小手緊緊環抱泰迪熊,下床摸黑地往隔閉的歐陽武威房裡前進。

  憑著印象慢慢地摸索向歐陽武威的床邊,「武威……」微泣的嗓音帶著駭怕的語調。「啊!」不知踢到了什麼東西,她矮身跪在地上,還好有泰迪熊壓上她身下減緩了衝撞,但右膝仍傳來陣陣刺痛,使得她的啜泣聲更大了,「武威……」

  黑暗中,一雙大手無誤地找到了她。身子一輕,她已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裡。

  「武威。」像溺水的人捉住浮舟,她緊緊地攀住了他光滑的臂膀。

  他發出了幾乎不可聞的輕歎,將她抱上床。

  姿勢的變換,讓她的膝蓋又是一陣地痛楚,「右腳痛。」淚撲簌簌地滴落臉頰。

  「別哭。」他命令著她,低厚的聲音有著不耐。

  凌芬兒想起了他們之間的冷戰,聽話地忍住淚水,牙齒緊咬住下唇,不讓啜泣聲再逸出。「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來煩你的。」

  歐陽武威沒說話,探向她右腿的手卻是溫柔的。

  仔細摸過她的右腿,憑著觸覺檢機她有沒有受傷。

  「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口,可能只是瘀血。」

  「謝謝。」她輕忽的嗓音飄蕩在空氣中,拘謹而有禮。

  兩人一陣沉默……

  她再開口時,是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可不可以睡在這裡?我保證不會吵到你,我會很安靜的。只有一晚,天亮我馬上回去。」

  上次颱風夜的記憶猶新,但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讓她的眼眶又是一陣酸楚,暗自慶幸著黑暗讓他看不見自己的脆弱。

  歐陽武威只是無言,綠眸在黑暗中閃著幽光注視著她。

  凌芬兒不安地等著他的回答。心想,他不會小氣到這種程度吧!清楚她害怕黯黑,還不肯分一半床位給她。

  黑暗中,只聽到他的聲音定定的傳來,「你確定?」

  細緻的眉間起了細褶,這是什麼問題呀?「當然。」她當然確定要賴在這邊度過可怕的颱風夜,否則幹嘛這麼低聲下氣。

  不知道她是不是看錯了,她看到了他的白牙一閃,掀開了另一半的床單,「上來吧!」

  他還是挺有愛心的嘛!「謝謝。」凌芬兒開心地;窩進軟呼呼的床墊裡。

  方纔的懼怕解除了,還有歐陽武威對她的冷竣態度好像突然融解了,如釋重負的心情一放下,倦怠感馬上襲來。

  嬌憨地掩嘴打了個呵欠,「晚安。」更陷進了被窩裡。

  「芬兒。」在她快進入夢鄉時,他喚著她。

  「什麼?」蹭了蹭軟軟的枕頭,她的眼睛仍然緊閉。啊,她好想睡喔!

  「你現在是自願地上了我的床。」

  凌芬兒的瞌睡蟲都被她老公的話嚇跑了。

  睜開眼,她突然覺得歐陽武威有著極惡劣的幽默感。瞧瞧他說的是什麼話嘛!

  張大眼睛想看清楚他臉上是否帶著德笑,但在黝黑中只看到他綠如翡翠的眼眸炯炯亮地望著她,帶著難解的深沉。

  蹙著眉,大眼不滿地瞪著他,「你很無聊。」真是的,有事沒事不讓她好好睡一覺,偏偏要嚇唬她,真是沒有愛心。

  歐陽武威挑起一道濃眉,「我……無聊?」他什麼時候無聊了?

  「對。」凌芬兒毫不遲疑地贊同。「而且你的幽默感很惡劣。」

  歐陽武威的眉挑得更高了,「我的幽默感惡劣?」

  敢情他的小妻子把他的話當成玩笑了?

  「沒錯。」凌芬兒大力地點頭,還從鼻子發出一聲冷哼,「不要吵我,人家要睡覺了。」給了他一顆白果仁,轉過身背對著他,擺明了她不想理會他。

  用力拍了拍枕頭,調整一個舒適的姿勢,她可不想和他討論他的幽默感。

  這種可怕的颱風夜,她只想去和周公約會。

  可惜歐陽武威並不想放過她,溫熱的大手悄悄地襲上她玲瓏的腰間。

  「不要玩了啦!」凌芬不耐煩地撥開他的手,悶聲道。

  大手不死心地又爬上她的腰,修長的手指順著她敏感細緻的肋骨滑動,往她的乳峰移去。

  「我說不要玩了。」她又拍開他的手,警告的聲音放大了。雙手環著腰間,不讓他的魔手再度侵襲。

  但那只不聽話的大手又再度地襲來,還囂張地從她翻起的睡衣下沿撫上她細緻的腰腹。

  凌芬兒真的想「變臉」了,在她捉住腰間不聽話的大手,張嘴想斥喝他時,歐陽武威竟然在她的腰間呵起癢來了……

  突如其來的侵襲讓凌芬兒失了一會兒神,忘了要喝阻他的話。

  「哇……救命!好癢……」怕癢的凌芬兒縮得像只蝦子,扭動閃躲著。

  在一陣大刑伺候之後,「說,我無不無聊?」歐陽武威噙著得逞的笑,俯視著她。大手還威脅地放在她的腰間,有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就會再用一指神功伺候的意味。

  凌芬兒無力地撫著胸口,她剛剛差點笑岔了氣。大眼裡還盈盈帶著淚光,眼角和嘴角都帶著殘留的笑意。

  「說,我無不無聊?」歐陽武威貼近她的臉,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臉上,吹拂著她額上的髮絲,語氣裡卻有不可忽視的威脅。

  凌芬兒暗暗吞了口水,眼角忖測著和床邊的距離,「我覺得……」

  「嗯?」歐陽武威更貼近她,脅迫性更近了。

  凌芬兒就趁他沒留神的片刻,在他胸前猛力一推,「暴政必亡,去死啦!」

  順勢往床邊滾去,心中大聲地為自己歡呼,天啊!她真是太神勇了,太聰明了。

  「哎喲!」樂極生悲。她滾的太大力,掉到地板上和地球相親相愛了。

  嗚……好痛!真是失誤!她可憐的屁屁……

  在她可憐地抱著疼痛的屁股自艾自憐時,可恨的歐陽武威竟然抱著肚子在一旁大笑。

  落井下石的笑,讓凌芬兒快氣爆了。

  忿忿地伸出一腳想踹死害她這麼狼狽的始和湧者,可惜腳短的壞處就是往往都踹不到想踹的對象,不但被他輕輕鬆鬆地躲過,還大手一伸,就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唉喲,放開我啦!」凌芬兒掙扎著想伸回被他巨掌握住的腳。

  她現在的姿勢真是有夠醜陋的。

  「求我呀!」歐陽武威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嘴邊噙著可惡的笑容。

  凌芬兒鼓著臉頰,心不甘情不願地小小聲叫,「求你啦!」

  「什麼?」歐陽武威挑起一道濃眉,他可沒有聽到她如貓叫般微弱的求饒。

  「求你啦!」這回凌芬兒大聲了點,只是臉頰也氣得更鼓了。

  歐陽武威作勢掏掏耳朵,「什麼,沒聽清楚。」

  這個該死的混帳!歹人!豬八戒……凌芬兒忿忿地暗自嘟噥著。

  歐陽武威著她小嘴蠕動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在罵他。

  撇嘴一笑,手舉得更高,另一隻手作勢往她腳丫子呵癢。「求不求我?」

  這一招果然有效,手還未伸到,凌芬兒已經哇哇叫著求饒,「哇!求求你啦!放開我,放開我啦!」

  「那我是不是很無聊?」歐陽武威賊賊地繼續問道,沒有想把她腳丫子放下的念頭。

  凌芬兒頭搖得像波浪鼓,掛著討好的笑容,「不無聊,你最有內涵,最有素養了,一點都不會無聊。」

  「喔……」歐陽武威拉長了尾音,「可是,我怎麼聽到你在五分鐘前才說你老公很無聊?是我聽錯了嗎?」

  「是呀!是呀!你一定聽錯了,我怎麼可能會說你無聊呢?能有你這種老公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有可能會批評你呢?」反正,情勢比人強,無堅決否認,來個死不認帳再說。

  「哦…是我聽錯了呀?」歐陽武威恍然大悟似地點著頭。之後卻又偏著頭疑惑地說,「可是,我之後又聽到你說我的幽默感很惡劣,是不是?我不可能一連兩句話都聽錯吧?難道是我的聽力出了問題?」

  不管他是不是聽力出了問題,凌芬兒現在是絕對不會承認她之前曾經說過批評他的話。

  開什麼玩笑,如果承認了,今天晚上好不知道會不會遭受到滿清十大酷刑?所以,她就算賴皮也要拚命把它賴過去。

  收斂起想扁他的表情,以正經認真的態度對他說,「對!你一定又聽錯了。我絕對、絕對沒有說過你很無聊,也沒有說你的幽默感很惡劣。一定是你今天太累了,所以精神有點恍惚,聽錯了。」

  皺著小臉,她以很擔憂的語氣繼續說:「其實,台灣不只是空氣污染很嚴重,連噪音污染也很糟糕。你在台灣待久了,可能不太適應,被噪音干擾了聽力。我明天請小李幫你到醫院掛號,去檢查檢查好了。」

  嘖嘖!瞧她這副模樣.不知情的人還真會以為她是無辜的。

  歐陽武威挑著眉看她,他現在才發覺,他的老婆可能是姓賴的——賴皮鬼。

  聳聳肩,好吧!他決定放她一馬。大手一鬆,放開她的腳丫子。

  「哎喲!」凌芬兒沒想到他突然放開她,腳又撞到了地板。

  她現在是屁股痛,腳也痛。

  一手揉著她可憐的屁屁,另一手揉著苦命的腳腳。凌芬兒哀哀叫著痛,沒好氣地瞪著歐陽武威。

  歐陽武威可是姿勢優雅地趴在床上,手支在下顎,俯視著她,和凌芬兒狼狽的樣子形成對比。

  凌芬兒哀哀叫了半天,也沒見他有伸出援和的動作和英雄救美的企圖。

  氣得她嘟起嘴,手伸向她,命令道:「扶我起來啦!」

  「請呢?」歐陽武威突然冒出這句話。

  「什麼?」

  「你忘了說請。」歐陽武威仍是手支下顎,優雅地看著她,沒有伸出援手。

  凌芬兒可是恨得快咬碎一口皓齒,他擺明了是吃定自己了嘛!

  最最可恨的是,她竟被他吃得死死的,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好忿忿地從齒縫擠出,「『請』你扶我起來,『謝謝』。」話一說出,歐陽武威馬上紳士地伸出援手,捉住她的上臂,將她提上床。

  在他不費吹灰之力將她提上床後,凌芬兒大眼閃過邪惡的光芒,在他還未坐穩時,突然撲向他,壓在他身上。

  在歐陽武威還沒會意過來之前,她伸手緊緊抱住他的頸項,不讓他掙脫。小嘴忙碌地在他的脖子上啃咬,動作快速地印上許多深淺不一的齒痕。

  等到她咬到牙齒發軟,脖子上都是她的口水和齒痕時,凌芬兒才滿意地抬起頭來,小小的下巴揚得高高的。哼!她就不相信他敢對她怎麼樣。

  歐陽武威的瞼上倒是沒有生氣的線條,嘴角反倒噙著縱容的笑,握住她細緻的下巴,「你這張嘴真愛咬。」綠若翡翠的眸子深遂如幽潭,緩緩拉近他倆的距離,醇厚的嗓音吹拂著她,「我應該把你的嘴堵起來才是,嗯?」話未說完,她的唇舌已被他吞噬。

  「芬兒。」低厚的聲音在她耳畔輕喚。

  「嗯?」凌芬兒還未從方纔的熱吻回神,眼神蒙俄。

  「這是你第二次自願上我的床。」

  窗外藍白的閃電劈過,伴隨門聲震耳的雷鳴。眼睛一陣花白,夜燈開始正常,冷氣也開始吹送出冷風,電力恢復了。

第八章

  喝!凌芬兒馬上眼睛睜得像鋼鈴一樣大。

  這……這個大色狼!心裡忿忿地暗罵著他,想要大叫,卻被堵在嘴巴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俊臉往自己壓下。

  「晤……」抗議的嘴巴被他紮實地封住,連呼吸的空間都沒留給她,推拒揮舞的手也被他壓制在兩側。

  他不留情地吸吮掠奪著她口中的甘甜,好似要將她的靈魂也都吸走了才甘願。直至她因缺氧而顫抖,才蜿蜒細碎地往她頸項而下,印下粉紅的痕記。

  凌芬兒大眼驚慌地看著他黑色頭顱埋在她胸前忙碌地啃咬,她……她可不可以大叫「強暴」呀?

  突地胸口一涼,她倒吸口氣,完了,她的胸前已經失守,淪陷敵手了。

  吞口唾沫,她困難地開口:「武威,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不好。」他簡單明瞭地拒絕了,他當然知道她要商量什麼事。

  凌芬兒真的快哭了。他今天怎麼突然起了色心,她覺得自己好像送人餓狼口中的小羊喔!

  「你弄痛我了。」凌芬兒掙扎著想擺脫腕間突然加劇的疼痛。

  歐陽武威用唇舌封住了她的抗議,霸道地含吮著她的舌,糾纏嬉戲,讓她的抗議都化為喉間的嗚咽。

  「不要。」她倒吸口氣,撐起上身往後閃躲著他。「不要,我們不可能的。」細白的手掌抵著他結實的腹部,阻隔他壓下的重量。

  歐陽武威額上的汗冒得更多了,胸前也佈滿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叫他現在停止,不如要了他的命。

  深吸口氣,下半身的重量已然全部壓進了她的雙腿之間。

  在她痛喊掙扎中,他生硬地停止動作。關於她的事,沒有一件是容易的。也許,他該速戰速決,盡快地解決她勢必會痛的第一次。

  念頭一定,咬牙漠視她迸出唇間的哭喊,與捶打他肩胸的小手,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他的爆發。

  *        *        *        *        *        *        *

  良久,在歐陽武威控制住失控的喘息後,拾起頭時,他看見的是凌芬兒粉嫩臉上的淚痕斑斑。他心裡閃過疼惜的痛楚,啜吻著她眼眶中晶瑩的淚水,口中喃喃地低語安慰她:「對不起,女孩第一次總是會痛,下次,我保證……」

  「沒有下次了。」凌芬兒突然冒出一句話,被淚水浸洗得晶亮的黑眸瞅著他,「我們沒有下次了。」可見得她真的被嚇壞了。

  愛情小說裡寫的什麼鬼話嘛!什麼女主角第一次就會在男主角溫柔的帶領下得到前的未有的高潮。騙人的!她明明就痛得快死了。

  歐陽武威沒有說話,為她拂開額上濡濕的頭髮,綠眸憐愛地看著她閃爍。

  這件事當然會再有下次,而且會有許多次的下次。當然,現在不是和她討論有沒有下次的好時機,他不想把剛失去純真的她嚇壞了。

  輕若無物地換起她,走到浴室放她在浴缸中,在他眼皮上印上輕吻後轉身走開,讓她好好沖洗經過一番折騰的身體。

  等到凌芬兒沖洗好,還浸泡過按摩浴,走出浴室吐,歐陽武威已經在另一間浴室梳洗過,床單也換過了,站在浴室前等著她,還體貼地為她準備好睡衣和一杯溫鮮奶。

  在她喝鮮奶時,他還溫柔地為她吹乾頭髮。嬌寵體貼她的舉動,讓凌芬兒恍惚間產生了被愛的錯覺,只是她馬上又想起他們之間的協定,她拚命地提醒自己,他的體貼並不代表了愛,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這麼痛……

  在他溫溫柔地擁著她人睡時,凌芬兒在他懷中遲疑地開口:「武威……」

  「什麼事?」

  她……能問他,為什麼他不愛她,卻又要給她這種溫柔的錯覺?躊躇了片刻,她還是沒有勇氣開口,「沒事,晚安。」就算他不愛她,但是,就讓她不要從他溫柔的美夢中醒來吧,至少,她還擁有目前的幸福。

  「晚安。」歐陽武威不知她心裡的掙扎,仍舊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上輕吻,拍拍她,示意她該睡了。

  原本以為自己會一夜無眠的凌芬兒,這一夜,意外地在歐陽武威溫暖的懷抱裡,得到了一夜無夢的香甜。

  *        *        *        *        *        *        *

  清早,歐陽武威被懷中不熟悉的重量驚醒。

  睜眼一瞧,不禁笑了。原來是凌芬兒踢開了涼被,被冷氣的強冷凍得滾入他懷裡取暖。

  她的小手握拳放在他胸上,粉嫩無暇的美腿交疊跨在他腰間,熟睡而嫣紅的唇瓣逗人地微張,少女的嬌憨盡現。

  凌芬兒在甜睡中,只覺得突然有一陣涼意,蹙起了眉頭,發出了不高興的低嚀。但隨即就有個溫暖的熱源覆上她,讓她舒展了眉間,更往熱源靠近。

  她是否作了場春夢?因為夢中的溫熱幻化成許多翩翩蝴蝶,在她的臉上、唇上輕啄飛舞,癢癢的讓她想笑。

  看著她唇畔的輕笑,歐陽武威忍不住吻住她愛笑的唇瓣偷香。

  凌芬兒發出輕歎,小巧的舌尖下意識地隨著他捲動嬉戲。她的春夢,越來越逼真了。

  凌芬兒突然張開大眼,驚嚇地發現這不是夢,在她眼前的是歐陽武威放大的俊臉,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才慌張地張開嘴要抗議,「不……晤……」一聲悶哼,他已進入她的體內。

  細細的嬌吟混著低厚的粗喘,迴盪在金黃的晨曉中。

  許久之後,歐陽武威頹倒在她身上,馬上翻身躺在一旁,怕他的重量壓壞了細緻的凌芬兒,大手仍愛憐地將她攬入懷中,輕撫她汗濕的背脊。

  「你還好吧?」

  歐陽武威出聲問道,他擔心她承受不了。

  只是他等了半天,懷中的凌芬兒都沒有回應。低頭看,她已昏迷了過去。

  綠眸微斂後,笑了。

  更加摟緊了懷中的嬌軀,掩嘴打了個呵欠,他決定陪她睡個回籠覺。

  睡醒之後……他期待著往後的「死亡之旅」。

  *        *        *        *        *        *        *

  凌芬兒再次醒來,是在歐陽武威輕如蝶舞的吻中甦醒的。

  她睜開仍然愛因的眼睛,看到眼前的俊臉,不禁對著他回了一抹笑,翻身蹭了蹭枕頭,又回去夢周公。

  想了想,突然覺得不對。驚醒地彈跳起來,緊捉著薄被,警戒地瞅著歐陽武威。

  歐陽武威為她慢半拍的反應,覺得好笑,帶著溫柔,輕拍她的臉頰,「起床吃早餐了。」已經梳洗過,神清氣爽的外表,顯示他已經起床一陣子了。

  一直警戒地瞅著他的凌芬兒,等他轉身出了房門,馬上捉著涼被衝回自己的房間浴室。

  站在水注下,細細地沖洗過全身後,站在全身鏡前面,仔細端詳自己經過一夜,是否有了什麼變化。

  本來以為會看到一張憔悴、飽受摧殘的臉。結果出乎意料,鏡子裡出現的是臉泛桃花、眼角含媚的模樣,只除了眼下淡淡的黑影,暗示了昨夜的放蕩。

  纖白的指尖輕壓泛布在腰腹,還有胸前不熟悉的淡青瘀記,持來可怖的瘀痕,卻不可思議地只有幾不可覺的微痛。這……是昨夜他的唇和他的手留下的烙印。

  在她雪白的身軀上,標示著她已為他所有。

  看著鏡中反射出的自己,凌芬兒微微發愣。

  忘了是誰先開始提起「男人為性而愛,女人為愛而性。」

  歐陽武威明明心裡有著韓湘湘,但是為了確保旭日的穩定,他還是可以溫柔地引誘自己。

  可憐的是,她竟然抗拒不了他的溫柔。事實上,她幾乎是欣喜地承受著他的溫柔,因為,在他醉人的溫柔之中,她可以暫時地假裝,她是幸福的。

  撫著平坦的腹部,回算著上次的經期。現在,她的肚子裡會不會已有個小小的生命,悄悄地孕育?

  搖搖頭,對自己皺皺鼻子,她在想什麼呀?白癡。

  如果真的有了,會是小男生還是小女生?凌芬兒不自覺地又恍惚了。

  套上一件無袖的白色棉質連身洋裝,耳垂夾上粉彩翩翩的小蝶,再配上娃娃鞋,鏡中反射出的是個粉嫩娃娃。

  對鏡中的自己扮個鬼臉,覺得自己今年的暑假成長得太快了,她根本連著限級電影的資格都還沒有呢!還是好好享受她的青春吧!

  天生的樂觀,讓凌芬兒馬上就脫離了悲情。經過昨夜的激烈運動,她的五臟廟現在正咕嚕嚕地向她抗議。

  本來想蹦蹦跳跳地下樓去吃早餐,只是酸痛的腰部和雙腿對她抗議,讓她只能蓮步輕移,「優雅」地下樓。看到悠閒地坐在餐桌邊,看著報紙啜飲咖啡的歐陽武威,凌芬兒就有股莫名的惱怒。輕哼了聲,視若無睹地坐在離他遠遠的一端,啃起她的早餐。

  歐陽武威很難去忽視幾欲穿透報紙的犀利眼神,放下報紙問她:「有事?」

  「沒事。」

  凌芬兒半斂著眼,輕哼。

  歐陽武威拿起報紙,半晌,又放下來,「你有事?」她的眼神直瞪著他,不可能沒事,他的報紙都快被她的眼神瞪得燒起來了。

  「沒、事。

  拖長尾音的回答,根本言不由衷。

  歐陽武威挑眉,起身換坐到她身邊,抬起她圓潤的下巴,端詳著她的表情,「怎麼了?一大早就不高興。」

  凌芬兒本來不想理他,鼓著雙頰,可是又忍不住氣憤,忿忿地嘟噥:「你是個大騙子。」

  歐陽武威神情未變的看著她。

  「你欺騙我!你昨晚答應我,不會再有下次。百是,你今天早上又……又……」又了半天,說不出來小臉泛起鮮紅。歐陽武威聽了,沒有半絲的歉疚,反而張嘴笑了。

  「我可沒有答應過你。」俯身在她耳畔輕語,溫熱的氣息吹拂臉頰,「而且,我們以後會有無數的下回。」換來的是她捶在肩上的嬌斥,和紅艷欲滴的臉龐。

  看著腕表,歐陽武威站起身,接過王媽手上的麼事包和外套。「我去上班了,乖乖的。」親了她的臉頰道別。

  當他要彎身進入車裡時,眼角從落地窗外瞥見孤單坐在偌大餐桌旁的身影,腳步卻遲疑了。

  他們婚後聚少離多,為了她的學業,她總是留在太平洋的慕爾小島上,獨居大宅的她,是否寂寞?

  從未聽她抱怨過,但這是否就表示她真正滿足,抑或是,她根本就沒想到要對他傾訴?

  她對黑暗有莫名的害怕感,若不是這回偶然發現,相信她也不會主動告訴自己。

  想到此,歐陽武威的腳步又折回來,拉起一臉狐疑的她:「我們一起去上班。」

  「我去做什麼?當倒茶小妹?」

  凌芬兒皺皺鼻問。

  「對,不過是總裁專屬的倒茶小妹。」點點她的鼻,「何況,誰敢有意見?」

  公司裡他是總裁,她是大股東,絕對沒人敢有意見的。

  雖然他一向公私分明,不過也是因為以往幾乎沒有私事,才能讓他無後顧之憂。不過現在開始,他要將她納入他的行程表裡,而且是最優先處理的急件。

  凌芬兒可不知道歐陽武威的心,手上拿著她的早餐,一路上咕噥:「我有意思啦!獨裁,暴君。」他一定是要監視她,才要把她看得緊緊的,不讓她「落跑」,真是個歹人。

  歐陽武威不知道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路隨她咕噥自語,反正,到了公司他有的是機會,好好和她「溝通、溝通」。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9-16 13:48:53

第九章

  一進旭日大廈門口,凌芬兒就敏銳地感受到來往職員對她的注目,帶著好奇和驚喜的指指點點。

  好奇,她可以理解。畢竟總裁身邊帶著個青嫩的小女生,擺明了來吃閒飯玩耍的,誰都會好奇。不過驚喜,這就很奇怪了喔!他們幹嘛看到她都眼睛一亮,然後和身邊的人交頭接耳,咬起耳朵來了?奇哉奇哉。

  直到和歐陽武威安坐在總裁室裡,凌芬兒還是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可是又想不出來,她會引起騷動的原因。算了,也許是她神經過敏吧!

  總裁辦公室的空間廣大,連傢俱都配合總裁西方人的體型尺寸。凌芬兒雖然是旭日的總裁夫人兼大股東,卻是第一回來到旭日大廈,好奇地東張西望。

  歐陽武威原意是要凌芬兒作伴,也可以趁空閒時和她聊聊。只是他一來,就接連有會議報告和繁瑣的公文,只好在辦公桌旁挪出一個空位,搬張椅子,請秘書送來一部手提電腦,讓她先上網晃晃。

  凌芬兒乖乖地窩在一旁,戴著耳,聽著排行榜,在網路上看著漫畫新書的出現介紹。

  看了半天,覺得有點累,轉頭看歐陽武威蹙眉看著密密麻麻的公文,大眼一轉,跑到隔壁貴賓室的吧台,不一會兒,濃濃咖啡香味在空氣中四溢。

  用托盤端出咖啡,送到他面前,趴在他背上:「coffee  time。你要加幾顆奶油球?幾匙糖?」他面前的公文,不知道是哪國文字,張牙舞抓地扭曲糾結,真是礙眼。嘩!一聲,她就把公文推到旁邊去。

  拎過背後的他,擰擰她細嫩的臉,「你玩夠了?」把她安置在膝上,親呢地擁著。

  「你自己忙,沒空理我,丟了台電腦給我,還怪我?」噘著嘴抗議。明明是他叫她玩的!「人家也有很盡責地幫你煮咖啡,當泡茶小妹,薪水呢?」她不客氣地伸出手來要薪水,她這樣也算上班,所以當然要領薪水。

  他笑著在她手心打了一下,「旭日的薪水都是月領,沒有日領,所以你要做滿一個月後才領得到薪水。」她這樣子玩玩網路,泡泡咖啡就可以領薪水,那其他員工不都要罷工抗議了。

  「啊——一個月喔!」凌芬兒哀嗚。那表示她所剩無幾的暑假都要來這裡當慰安婦啊?!她不要。

  念頭一轉,圓潤的手臂摟上他的肩,嬌柔的嗓子撒嬌道:「那麼人家不要薪水,先把人家的信用卡和帳戶都恢復嘛!不然人家都沒有錢花,好可憐幄!從出生以來,就是現在最窮了。你說好不好?好不好嘛?」嗲嗲的語調,存心要把歐陽武威嗲死。這一招是對付她伯伯的「必殺招術」,拿來對付她老公不知道是否一樣必殺?

  必殺效果好像依然有效,歐陽武威笑著,綠眸晶瑩,凌芬兒暗自竊喜。

  「不好。」

  「啊——為什麼?」凌芬兒哀嚎。為什麼她的必殺術失敗了?

  捏捏她的嫩頰,「我看過你的帳單,不必要的東西太多,有些東西甚至買得沒有價值。你雖然有錢,但是也要訓練購物的能力,不要一味地因為自己喜好,就不顧一切地買下,當了商家眼中的冤大頭,破壞市場平衡。」

  『哪,我就要當貧民了哦?」她嘟看嘴不高興地問。「你的懲罰也太嚴厲了吧!」那她以後連買漫畫和西點材料的錢都沒了。

  脫了她一眼,他有如此惡劣嗎?「別把我想得太惡劣。我會恢復你的信用卡,不過,這回有額度限制,超過了額度,要我同意才行。銀行帳戶,暫時不動,我會每星期給你零用金,一直到我覺得滿意,可以讓你自己使用金錢為止。」

  凌芬兒不禁捂著臉哀嚎,等到他滿意,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會不會到她變成老婆婆,都還要等他給零用錢?想到這,凌芬兒就覺得自己好悲慘喔!

  她開始埋怨起贊成歐陽武威當她老公的親戚們。

  對了!還有伯伯……凌芬兒靈光一閃。她差點忘了,還有最疼她的伯伯——凌望,他一定不會見她如此可憐的,嘻嘻……

  「別想要去向伯伯、姑姑他們要。我會通知他們,對你進行經濟管制。」

  歐陽武威一眼就瞧出她竊笑的神情,在打什麼主意。

  啊——最後的希望也完了。

  凌芬兒開始試圖和她老公討價還價:「你這樣子是很不道德的耶!出門逛街,有錢不買和沒錢可買的結果雖然一樣,可是心態可是差個十萬八千里。你這樣對我進行經濟控制,我會覺得自己的心態調適不過來。不然,好歹你也把信用卡的額度再提高一些,我在逛街時才不會覺得心虛……」話未說完,電話響起。

  歐陽武威接起電話後拿給凌芬兒,「找你。」

  誰呀?竟然知道她在公司裡,如此神通廣大。

  「喂,誰?」她口氣不善問道。她的3O1條款還未和制約國談判好,誰來中途參一腳?

  「凌芬兒,你這個小魔女,我被你害死了@#$%……」顏析比她更凶,開口劈哩啪啦先罵她一頓。「都是你啦!有事沒事拉著我去拍什麼廣告,現在我連家都回不去了。」

  「啊?為什麼?」被顏析一陣搶白,凌芬兒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拍廣告和回家有什麼關係?

  「還問為什麼?我真的會被你氣死。」顏析快殺人的尖叫,凌芬我嚇得丟掉話筒。

  歐陽武威挑眉,不清楚她們又在搞什麼把戲,於是把聲音轉為免持話筒說話。

  「凌、芬、兒,你好,竟然摔我電話,你皮在癢了。」顏析語氣陰森,凌芬兒都可以想像她的面目猙獰,欲把自己除之而後快的可怕模樣。

  「沒……沒有啦!我怎麼會摔你電話呢!不小心掉下去的,誰叫你這麼凶吼人家。」就是因為她這麼凶,她才會把電話「不小心」掉下去嘛!

  說了半天,凌芬兒還是不明白顏析到底在氣什麼。「你為什麼不能出門?」

  顏析努力控制住想扁人的衝動,「我們拍的廣告昨天晚上播了。你一定會問,怎麼那麼快對不對?」她不給她講話的機會,「因為那個該死的廣告公司把片子拿去參賽了,昨晚電視三台加第四台的節目凡有播廣告競賽作品的,我們都有份。」

  「再來,好死不死的,Sam昨晚也主持了一個廣告介紹節目,而他呢!就拿我們拍的那一支CF,整整播了一個小時,連我們的NG都播出來了,到今天早上,已經重播了三次了。三次,你懂嗎?只要有看電視,有轉台的人,都認識我們啦!」

  「還有,你居然留我的電話給廣告公司,害我的電話從昨晚就響個不停,都是些星探、經紀公司、廣告公司有的沒有。」講到這裡.顏析的聲音已經開始抽搐,瀕臨捉狂。。

  「最最可恨的是,我今天早上出門買早餐,竟然路上有一半的人都在看我,好像在看熊貓,還指指點點的。還有那種小女生偷襲我,摸到了還吃吃笑,驚喜得好像摸到神仙。我呢——我現在有家歸不得,買早餐買到現在還回不了家,因為我家門口已經堵了一群人在探頭探腦。這些,全部都要感謝你,凌芬兒!」說到最後,她真的是在跳腳了。

  凌芬兒吐吐舌頭,哇——事情這麼嚴重呀?那麼,早上在大廳裡注視她的視線不是她的錯覺羅!

  「沒關係啦!反正你長得俊,被小女生跟蹤也不是第一回了,過幾天就沒事了。」

  「過幾天——」擴音器被顏析捉狂的怒吼震得嗡嗡響。「凌芬兒,你有沒有大腦呀?我現在有家歸不得,你還叫我過幾天,你現在馬上用你那顆不太靈光的腦袋瓜想個解決方案出來。否則,哼哼——別說明天的太陽,我讓你連今天的月亮都看不到。」

  解決方案?凌芬幾支著雙頰,表情為難。「不然,你先到我家來住幾天,看看情況再說。」先解決Bily的住宿問題。「你現在人在哪裡?我請人過去載你。」

  算這個小魔女還有點良心。顏析說了她的所在,然後收線。

  歐陽武揚這時敷衍地敲一下門,大刺刺地走進總裁辦公室。看到來呢坐在歐陽武威膝上的凌芬兒,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語氣誇張:「哇——你們約會約到公司來了。大哥,沒想到你這個總裁位置還滿好坐的,喝喝咖啡,泡泡妹妹就好了。改天,換我坐坐吧!」戲謔地對凌芬兒眨眨眼。嘿哩——他可還對昨天的夫妻吵架印象深刻,沒想到一夜過去,就人事全非。

  「小嫂子,來個問候吻。」歐陽武揚凋笑地就要往她紅艷艷的唇親下,可惜臉才湊過去,俊臉馬上就被一雙白嫩小手擠成豬頭。

  「你真噁心,告訴過你,不要用長得比我美的臉來親我啦!」無視於他的美色當前,凌芬兒沒好氣地推擠著歐陽武揚的臉頰。

  啊——這豈不表示他根本沒有親到凌芬兒的機會。總不能為了這事,叫他自潑硫酸毀容吧!唉——天生麗質難自棄,他也很不願意。

  「嫂子,你不公平。你的朋友Bily都可以長得帥,也沒見你有什麼不滿,你就對我厚此薄彼,偏心。」歐陽武揚有些吃味。

  「對啦!我偏心,我厚此薄彼,不行呀?告我、扁我呀!」凌芬兒鼻子翹得高高,看準了歐陽武揚不敢動她。「還有,你既然這麼閒,去出趟公差,接Bily回我家,馬上去,不得有誤。」把抄有地址的便箋塞給他,擺手叫他快點滾出去辦事,少在這裡礙眼。

  「喂,嫂子,你很欺負我耶!」

  「對,我就是欺負你,你去告狀呀!不然,我讓你扁嘛!來呀,來呀。」痞痞地囂張,她就是欺負他,怎樣!

  「大哥——」

  「叫大哥也沒用。」凌芬兒反身雙手抱住歐陽武威,向他扮鬼臉。他大哥現在是她的靠山,他搶不走的。「交代你的事,快去辦。拖拖拉拉的,一點效率都沒有,存心惹人生氣。」

  他真的很想扁這個囂張的小鬼,不過,她的靠山有夠大座,他還沒扁下去,靠山可能就壓死他了。

  看著在她背後對他聳肩,表示愛莫能助的大哥,歐陽武揚只好委屈地乖乖去當柴可夫小弟——司機。

  等到他開車出了公司許久,歐陽武揚才想起,他進總裁辦公室,根本都還沒和歐陽武威討論到事情,就被趕出來了……

  歐陽武威綠眸含笑,「你呀!別老欺負武揚。」捏捏凌芬兒的鼻子,警告著:「武揚平常笑笑的,不過也是有脾氣,脾氣一來,誰都攔不住。」

  凌芬兒噘著嘴:「誰叫他長得比我漂亮,害人家生為女性的自尊心在他面前都會折損。」

  「芬兒。」語氣有些警告的加重。

  「好嘛!好嘛!知道了,最多以後我欺負他少一點就好了。」靈黠的大眼瞅著他,笑了。「何況你會保護我,我才不怕。」

  看著膝上的她笑臉如花,「你呀!」歐陽武威也沒轍地搖頭輕笑。

  看來她不只吃定了歐陽武揚,還吃定了歐陽武威。

  金黃晨光中,咖啡輕煙裊裊,春意濃密。

  *        *        *        *        *        *        *

  未播先轟動的廣告,很快就在電視上強力播送。

  輕快俏皮的背影樂聲,一對小情侶仁立在碧藍大海峭壁的邊緣,蔚藍天空和耀眼的陽光映得情侶的臉頰撲上紅光。女孩探頭看了看懸崖高度,緊張地搓搓手,對男孩笑了。

  俊逸的男主角勾著輕笑,伸出手。女孩瞇了瞇眼,將手搭上他,兩人腕上都有著同款的手鏈。在蔚藍的天空劃出美麗的弧度,兩人攜手跳下清澈碧綠的海水中,臉上帶著炫爛的笑容。

  躍入海中的兩人手未放開,鏡頭帶到牽握的手,手鏈在鄰鄰海水中閃爍。

  兩人相視一笑庫著手悠然地嬉戲游開。鏡頭上出現「鏈戀情深」。

  除了電視之外,大型看板也四處林立。「鏈戀情深」刮起一陣旋風,網路上也沸沸揚揚討論著「鏈戀情深」,意境、配樂、手法……男、女主角更是討論的重點,另外,影迷會居然已自動組織。

  兩人都沒料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為了這陣不必要的騷動,凌芬兒還被顏析的五爪金龍狠狠搓了一頓,還是歐陽武威看不下去,從顏析手下將她救了出來。

  顏析也覺得自己每天當「菲利浦』,也不太道德,自己包袱款款,鴨霸地擠進歐陽武揚的公寓,鳩佔雀巢。

  凌芬兒狐疑,顏析什麼時候和歐陽武揚那麼熟了?不過,少了每看一回廣告便發一次飆的顏析,還有人可以欺負歐陽武揚,凌芬兒倒是笑瞇了眼,送顏析到歐陽武揚家。

  置於暴風中心的凌芬兒倒是沒受到什麼影響,她現在每天陪著歐陽武威上班,暑假將告罄,她現在正如火如茶地趕著作業。

  支手撐額,凌芬兒咬著筆桿苦思著數學方程式。計算紙上密密麻麻,就是仍解不出正確解答,她快「花轟」了。

  沒轍地扔下筆,哀叫:「武威。」

  歐陽武威仍坦在公文中,沒抬頭,語氣平淡:「自己解,真的解不開再問。」

  誰教她貪玩,作業堆積到現在才努力,任她哀叫,鐵了心不幫。

  凌芬兒嘟起嘴,耍賴地坐在他膝上,就是要他注意自己。「人家就是解不出來嘛!你看,人家的黑眼圈都跑出來,變成熊貓了。」指著眼眶下淡淡的青紫,要他呵護。

  歐陽武威往後傾在椅背上,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倦容,勾起笑容。「那你到樓上小套房去睡一會兒好了,待會兒再繼續努力。」他絕不會對她心軟。

  凌芬兒看他就是橫心不幫忙,擺明了要她自己做。說得好聽,要她自力更生,其實是要她自生自滅。

  氣得在他頰上咬了一口,鼓著臉頰跑了。

  哼!就讓他辦公辦到過勞死算了,她要去睡覺覺了。

  歐陽武威撫著臉上她留下的刺痛,笑了。收斂心神,低頭辦公。

  桌上專線響起,歐陽武揚語氣沉重:「大哥,Alex的試驗小組遇上颶風,下落不明,湘湘昏倒了。」

  歐陽武威心頭一凜,忙收線,跑上43樓韓湘湘住的套房。

  韓湘湘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歐陽武揚臉色凝重。

  「怎麼回事?」歐陽武威問。

  歐陽武揚遞給他一張電報,「菲律賓警方傳來的電報,Alex的小組遇上颶風,附近船隻收到他們的求救訊號,在颶風中救出了五人,其他三人,包括Alex,至今都還未尋獲。

  歐陽武威眉頭緊蹙,看著手上的電報。Alex對海的狂熱,促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投入海上,也難得湘湘能忍受、接納他的生活,只是她總在笑臉之下有著難啟的隱憂,暗暗擔心著Alex的安危。現在Alex下落不明,湘湘的擔憂成真,教她怎麼承受?

  電報寫得含蓄,指警方和海上巡防隊正在全力搜救,其實暗示著家屬,Alex凶多吉少。

  「致電菲律賓警方,請他們全力搜尋,並且叫『蛟海』在菲律賓的駐地機構出動所有可能設備,協助搜尋。」歐陽武威迅速地下令,「Alex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已經下令了。」歐陽武揚說。在知道的第一時間內,他就下令,不只是因為Alex的小組是蛟海最精良的設計小組,也因為Alex是歐陽家的好友。」

  歐陽武威點頭,無聲稱謝。歐陽武揚嘴角抿起,算是回覆。兩兄弟沉默地看著床上的韓湘湘。

  不一會兒,韓湘湘悠悠轉醒,「我……」未語先淚流,「我要去菲律賓。」她要去找Alex。

  歐陽武揚拍拍她的手,「我已經幫你訂了機票,你馬上就可以出發。」語氣一頓,欲言又上,又說了句:「要堅強。」

  韓湘湘閉了閉眼,強忍著心中不安,輕聲道謝,下床開始整理行李。

  歐陽武威一直默默站在一旁,見韓湘湘迅速地整理行李,臉色卻一片駭人的雪白。開口對歐陽武揚說:「多訂一張票,我和湘湘一起去菲律賓。」

  韓湘湘停了動作,抬眼想說什麼。

  歐陽武威只是沉著地望著她,無言卻堅定。

  韓湘湘眼神問了閃,無聲道了謝,低頭繼續收拾。

  有時,朋友間的支持並不需要矯情的言語多作裝飾。

  「我和你在停車場會合。」歐陽武威說,轉身離去。

  *        *        *        *        *        *        *

  歐陽武威輕悄進了45樓的房裡,凌芬兒在水床上睡得憨甜。

  見她睡得正香甜,眼睛下一圈淡淡的黑影,歐陽武威本欲喚醒她的手轉而輕撫她暈紅的嫩頰。

  就計她好好休息吧!他再找機會打電話回來解釋。

  輕柔地為她蓋上被,在她額上印上輕吻。凌芬兒若有所感地輕嚀一聲,更蜷緊身子,嘴角泛起淡淡笑意。

  歐陽武威帶著她甜美的氣息,無聲地走了。快速地帶了護照、相關文件和輕便行李,和韓湘湘馬不停蹄地趕往機場,飛向菲律賓,尋找Alex。

  這一切,都在凌芬兒的甜睡中進行。

  *        *        *        *        *        *        *

  凌芬兒醒來後,歐陽武揚即告知她,因為韓湘湘的老公——

  Alex船難失蹤,所以歐陽武威陪同韓湘湘飛往菲律賓搜救的消息。

  歐陽武揚本以為凌芬兒會有激烈反應,畢竟誰能忍受自己的老公無聲無息就突然離開,將自己丟下。

  出乎意料,凌芬兒木然地呆了果,平靜地說她知道了,只是沉默。

  歐陽武揚不安地注視著過於冷靜的她,直覺不對勁。

  凌芬兒卻嫣然一笑,拉著他嚷著要他幫忙解決暑假作業。

  在歐陽武揚的抗議聲中,她將英文作業都丟給他,以嫂子的身份鴨霸地命令他,要在開學前幫她完成。

  笑意盎然中,歐陽武威的離開,彷彿並沒有帶給她任何影響。

  歐陽武揚從她活潑的笑容中看不出任何異樣,也釋懷了。認命地大材小用,為她寫英文作業。唉——誰叫他總是懾於她的淫威之下呢!

  誰也沒有發現,在凌芬兒燦爛的笑臉中,風暴,正隱隱形成。

第十章

  歐陽武威與韓湘湘趕到菲律賓後,即刻投入搜救行列,但因颶風仍未離去,狂嘯的海浪與惡劣的氣候便得搜救工作困難重重。

  陸續找到其他落海船員,卻是冰冷的屍體,使得Alex的存活希望更加渺茫。

  因歐陽武威的身份特殊,引起新聞媒體大肆報導,緊追不捨。歐陽武威一方面周旋於官員和警方之間,又要應付揮之不去,糾纏不休的記者,倍加辛勞。

  趁著搜救的空檔,撥了電話回台灣,凌芬兒反應溫和,甚至透著漠然的冷淡。

  歐陽武威迅速地交代事情,末了不忘溫柔地說:「我會盡快回去。」

  「沒關係,現在韓小姐更需要你在她身邊。你不必牽掛我,專心地搜救更重要。」頓了頓,語氣生疏,「何況,以前沒有你,我也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所以現在沒有他,她也不會更糟。

  「芬兒。」歐陽武威因她的冷漠皺起了眉頭。她是在賭氣嗎?他浮現心慌。「現在這邊的情況一團混亂,我回去再好好和你談,你別想太多,乖。」這時,遠處有人喚他。

  凌芬幾平板的聲調從話筒傳來,「我不必想,事實都擺在眼前。我也懶得去想,隨你高興吧!」

  歐陽武威知道她誤會,又鑽牛角尖想歪了,急著想解釋,遠處的人卻急促地大聲喚他,好像已找到Alex,歐陽武威只能匆匆說一句:「我回去再和你談。」便急急收線,衝進驟雨中。

  凌芬兒呆然地位立,手中的話筒只剩嘟……嘟……的斷線聲,一如她心中的木然。

  *        *        *        *        *        *        *

  在歐陽武威和凌芬兒之間陷入僵局時,一直旅居澳洲的凌氏夫婦回台灣了。

  一進家門,凌希和徐靜瀅高興地抱著久違的愛女猛親。

  凌希見到女兒,更高興地像她小時候一樣,把她抱起來轉圈圈,讓凌芬兒咯咯直笑著討饒。

  「哎呀!爸爸真的老了,抱不動你了。」凌希放下手臂上的女兒,微喘地笑道。

  凌芬兒撒嬌地摟著他的脖子,小女兒姿態盡露,皺皺鼻子。「才不是爸爸老了,是芬芬長大了。」

  「是呀!芬芬長大了,變成別人的新娘了。」凌希有些感慨地道。那個小小摟在懷中的小女兒,曾幾何時,已經成為某個男人的新娘。

  「武威呢?還在公司?」凌希問。

  凌芬兒聞言眼神微斂,笑容隱沒,「他和韓湘湘去了菲律賓。」

  「去了菲律賓?為什麼?』凌希不解。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靜瀅,看著斂下笑容的女兒,心頭一動。用肘頂頂老公,拉著凌芬兒。「芬芬,媽媽太久沒回來了,好想念台灣的小吃和美食,在澳州作夢都想到蚵仔煎、牛肉麵、炒花枝……說著口水都快滴下來了。先陪媽媽去鼎豐吃小籠包,解解媽媽的饞,還有,台灣真的有夠炎熱,保養品也要去買套新的。」拖著她就要出門。「等等我,我也去。」凌希在後面喊著,他也想吃鼎泰豐的小籠包,不要拋下他一人。

  徐靜瀅順眸白了老公一眼,嬌嗅:「我們女孩子逛街,你一個大男人不會有興趣的。乖乖在家,我們再帶小籠包回來給你。」啤,就是要撇下他,母女倆來個women’stalk,還跟什麼跟呀?!

  頭一甩,拉著凌芬幾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凌希委屈地看著她們揚長而去的背影。

  *        *        *        *        *        *        *

  坐在鼎泰豐紅色中國風的大廳裡,徐靜瀅滿意的看著桌前滿滿一桌的中國菜。

  呵——真是人間天堂呀!

  啜了口香片,瞥了女兒一眼,輕聲慢語道:「你和武威怎麼了?」瞧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是和歐陽武威出了問題。

  「媽。」凌芬兒軟軟叫了聲。這,叫她怎麼說呢?

  徐靜瀅優雅地撕著小籠包,一口口送進嘴裡,「叫媽就表示你是我辛辛苦苦在肚子裡孵了十個月,才生下來的,更別提之後怎麼樣對你把屎把尿拉拔到現在這麼大,你眼睛一轉,嘴巴一撇,我就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說,你和武威到底出了什麼事?」女兒是她生的,人家說知女莫若母,可不是胡亂講的。

  「媽。」凌芬兒口氣無奈滯著哀怨,「武威……他和韓湘湘藕斷絲連。就連他都已經結婚了,韓湘湘也嫁人了,他還是可以丟下公司、丟下我,帶著韓湘湘去菲律賓,一點都沒有顧慮到我。」

  「韓湘湘?」這名字好熟,韓湘湘……不是前陣子武威緋聞案的女主角嗎?

  難道,武威到現在還沒對芬芬解釋清楚,

  「是呀!就是韓湘湘。武威為了她,魂都丟了。」凌芬兒嘟著嘴抱怨。

  「芬芬,武威有沒有對你解釋過他和韓湘湘之間的關係?」徐靜瀅遲疑地問。

  「還需要解釋什麼?!調查書上一清二楚,他和韓湘湘分明就是有曖昧,還需要解釋嗎?」凌芬兒氣得咬牙,只差沒拍桌子。

  「哎呀,誤會大了,這下子真是誤會大了。」徐靜瀅拍著額頭叫道,「早叫他們不要這樣子做,他們偏偏要搞這種把戲。現在搞成這樣子,真是誤會大了。」

  什麼誤會?什麼把戲?凌芬兒看著她媽媽怪異的叵應,眼睛一轉,驚叫:「媽,調查書是你們做的?!」她一直以為是凌望和珍西,沒想到她父母也有份。

  「不是我,我可沒參加。」徐靜馬上搖著手否認「是你爸爸和你伯伯,還有珍西的主意。」不過,她也沒反對就是。

  「媽,你們這群人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幹嘛搞這種把戲?」存心要破壞她和歐陽武威的感情是嗎?

  「哎呀!女兒,不要生氣,瞧你氣得臉都變形了,面目可憎,嚇死人了,我可沒把你生得這麼可怕。來,吃個包子吧!」說著,就把蟹黃包子往凌芬兒嘴裡塞。

  凌芬兒嘴巴裡塞滿了包子,只能忿忿地用眼神表示她的不悅。什麼嘛!她哪有面目可惜,她可是清秀小佳人。

  徐靜瀅失笑地拍拍女兒的嫩頰,「好啦!別氣嘟嘟的。其實,你爸爸和伯伯他們也是擔心你,為你好才這麼做的。他們看你和武威都結婚一年了,可是還是一點火花都沒有,所以他們為了替你們加把勁,才會造了份假調查書給你。想說依你這種不服輸又自尊心特強的脾氣,一定會去找武威問個清楚。到時候,也可以讓你正視你那個老公。」啜了一口茶,輕因舒了口氣,笑著說:「要知道,你那個老公可是經過你爸爸和伯伯,還有凌家大大小小的嚴格審查後才過關斬將娶到你,優秀自不在話下,你卻和他老是相敬如賓,讓人看了挺替你們著急的,大家才會想要給你們來個刺激。說穿了,還不是為了你好。」

  凌芬兒喝茶努力嚥下嘴裡的食物,她剛剛聽到「假調查書」?急得拉著她媽媽的衣袖,「媽,你說調查書是假的?」怎麼可能?韓湘湘和他明明那麼親密。

  「是呀!那份調查書是我們假造的。」看著女兒著急的模樣,徐靜瀅覺得她有必要為她解惑。「韓湘湘的老公Alex和武威是大學好友,珍西待他就有如另一個兒子,韓湘湘則是他們的大學學妹,和Alex是一對愛侶,他們三人難免比常人還親密些。Alex對造船設計方面頗有天才,蚊海一直都是他的贊助者。之後Alex決定駕新型風帆進行半年的海上行動,就把韓湘湘托給武威照顧。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有些閒言閒語,武威倒是一直沒辯解,後來一直到韓湘湘和AleX結婚後,流言才漸漸消散。」

  「可是……」他對韓湘湘的關心和親密令人無法不起疑呀!

  「來,這個鳳爪好吃,吃一個。」徐靜瀅又塞了個鳳爪給凌芬兒,眼睛睨著她,笑了:「你相不相信男女之間有友誼?武威和韓湘湘之間說是朋友,倒不如說像兄妹。這些事情在我們把你交到武威手上之前,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了,依你爸爸和伯怕那麼疼愛你的程度,是絕不可能會讓你受委屈的。當然,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化敵為友,也和韓湘湘他們做朋友,打人武威的交友圈裡。我相信,武威會和他們交好,表示他們必有過人之處值得你學習,這可是你媽媽的人生經驗談。」為了女兒的幸福,她當然要教兩招羅!

  「媽。」凌芬兒軟軟叫了聲,撒嬌地偎到她懷裡。

  拍拍她的嫩頰,徐靜瀅笑了,「好了,別撒嬌了。聽你媽的準沒錯,媽不會害你的。」

  「媽,我有沒有說過,你是世上最好的媽媽,我愛你。」凌芬兒軟軟地趴在她的胸前撒嬌。

  「你已經很久沒說了,我不介意你再多說幾遍。」徐靜瀅笑著說。

  「媽,我愛你,你是世上最好的媽媽。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徐靜瀅笑著撫撫她的頭髮,女兒,就是貼心。

  倏地眼睛突然發現什麼似地瞠大,湊近凌芬兒臉前,抬起她下巴左右端詳。

  「我說,芬芬呀!武威把你吃了,對不對?"

  「媽!」凌芬兒小臉漲得通紅,驚羞地低叫。

  「哎呀!別害羞,我又不是老骨董,你都嫁人一年了,這種事很正常。」突地噗吭一笑,「我倒是滿佩服武威,這麼久才吃了你。當初還急呼呼地第一次見了面就要娶你呢!」

  凌芬兒驚訝地微張小嘴,有這種事呀?

  「你不知道對不對?」

  凌芬兒點頭。

  徐靜瀅一手撐著下巴,眼睛泛著笑意,「說到這件事就有趣了。當初你一滿十六,我們就列了一本女婿候選名單,歐陽武揚也在名單上,你也不知道對不對?」笑眼看她愣然地搖頭,繼續說道:「當初,我們是想說你也還小,不過也是先讓大家見個面,看感覺怎樣,你再慢慢交往,我們本來還預計讓你二十三歲左右再談婚事,你爸爸和伯伯可想讓你多留在身邊幾年。沒想到,第一個相親對像歐陽武威就搞亂了整盤計劃。當時,武威可是被珍西強迫退來的,沒想到,見了一次面後,回頭就問什麼時候可以娶你,嚇得兩家人兵荒馬亂。珍西倒是高興得不得了,她兒子從沒交過女朋友,想結婚她當然樂得舉雙手贊成。倒是你爸爸和伯伯可是誓死反對到底,說什麼也不讓你這麼早嫁。」

  「那為什麼又答應了呢?」凌芬兒他們說反對,可是她還不是早早就披上婚紗嫁人了?!

  徐靜瀅笑著撩撩頭髮,「為了這事,我們還開過多次家庭會議。你爸爸和伯伯那時氣得看到歐陽武威都不理他,後來是武威說了句:『我會好好待她』,還鞠了個近九十度的躬,你爸爸和伯伯才忍痛答應。因為,以後真的不見得可以再找到像武威這麼好條件的女婿了。為了你要出嫁這事,你爸爸可是難過得每天抱著你的相片發呆。你知道,你爸爸和你伯伯可是疼你疼得緊,你要出嫁,他們兩個真是像要割掉心頭一塊肉。你出嫁前一晚,他抱著酒瓶和你伯伯關在房裡喝得爛醉,還嚷著說要挾持新娘,帶你私奔,不讓那個奧小子碰你一根手指頭。後來,還是你姑姑把房門反鎖,把他們兄弟倆關在裡面一整晚,否則,難保你不會地真的就被他們挾持走了。」

  「媽。」凌芬兒眼眶含淚,偎到她懷裡,「我不要嫁了,我要留在你們身邊多陪陪你們,你不要嫁了。」

  「傻孩子,你都已經嫁了,還說這種傻話。」徐靜瀅有些好笑。這孩子,就是改不了孩子脾氣,忘了自己都嫁了一年多了,還嚷著不要嫁。

  「我不管,要當你們的女兒,我不要嫁,我要讓你們再多疼幾年。」凌芬兒嘟噥著直往她懷裡蹭。

  「傻孩子,你嫁了還是我們的女兒,我們還是一樣疼你。」笑著拉起她,「瞧,哭得這麼醜,我可不敢承認你是我生的。來,笑一個給媽媽看,笑一個。」

  「媽。」凌芬兒又哭又笑地摟著她媽媽。

  「芬芬,你要幸福,這是我們對你最大的願望,你一定要幸福。」徐靜瀅掏出手絹拭著凌芬兒的小臉,自己的眼眶也隱隱泛著淚光,「幸福要自己掌握,不要靠別人給予。夫妻兩個本是不同的個體,雙方都要付出,才能夠共度一生。

  「不要以為你不講,對方就會懂你的心思,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也沒有不付出就得到的感情。你和武威之間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好好溝通,不要鬧彆扭,以為他一定要懂。你個性倔、自尊心又強,武威雖然大你十歲,不過,他真是很疼你,你可要好好把握。我們只能替你選老公,但不能夠替你過以後的生活,你要自己去行動,媽媽相信芬芬是個聰明的孩子,懂得媽媽在講什麼。要幸福,這是所有愛你的人對你的唯一願望。」

  「嗯!我知道。」凌芬兒點著頭,笑了。

  為了所有愛她的人,還有她愛的人,她一定會掌握住自己的幸福。

  *        *        *        *        *        *        *

  幸運地,Alex被颶風打落後,在黝黑狂猛的翻騰巨浪中浮沉,捉到了破裂的船身,和其他兩個組員,靠著互相扶持的打氣和堅韌的毅力,還有老天爺的眷憐,在海面漂浮兩天後,被救難人員發現了。

  除了輕微的脫水和體力透支,他們三人可說是安然地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歐陽武威疲累的臉龐上,經過了兩天的擔憂害怕,此刻終於有了鬆口氣的安心。

  躺在擔加架上的Alex,脫皮蒼白的唇無聲地動了,"Tanks,Myfriend。」歐陽武威無言地回了個笑,綠眸瞥向了伏在Alex身旁,淚眼滂淪卻又帶著歡欣笑容的韓湘湘。她,才是這兩天來最受煎熬的人。

  Alex吃力地伸出手臂,韓湘湘馬上迎上了他,兩人的手緊緊相握。

  「以後絕對不准你再這樣子嚇我。要死就死得乾脆,不要讓我在這裡擔憂害怕。我保證,你死後我一定會馬上找個人嫁了,讓你在天堂裡跳腳。」

  韓湘湘抹著臉上的淚,又哭又笑地叫道。

  Alex虛弱地講不出反駁的話,只有一雙眼睛晶亮。他的愛妻就愛這樣子損他,他沒忘。在他泡在冰冷的海水中,生命力隨著體力漸漸流失時,是湘湘她那雙帶淚的黑眸讓他放不下,是她,讓他咬牙苦撐著要活著回來。

  看著韓湘湘伴著Alex坐上救護車離開,歐陽武威轉身下達了一些指令後,又馬上停蹄地趕到飛機場,飛回台灣。

  他可沒忘,台灣還有他的小妻子在等他。

  *        *        *        *        *        *        *

  在優雅的挑高客廳裡,紅木雕花骨董桌上擺滿了牛肉乾、魷魚絲、蚵仔煎、生炒花枝、炒米粉、烤香腸、鹵鳳爪……擠在桌前搶食的正是他的岳父、岳母。

  徐靜瀅眼尖,從眼角瞥見了站在大廳門口,有些愣然的歐陽武威,對著廚房的方向喊:「芬芬,你老公回來了。」低頭又和凌希搶食起來。凌希則是抬眼對他笑一笑,嘴巴塞滿了食物,又低頭享受起美食。

  凌芬兒擦著手,從廚房裡笑容可掬地跑了出來,在歐陽武威還沒有意會過來時,撲進了他的懷裡。

  凌芬兒在他頰上印上輕吻,摟著他精悍的腰甜笑,「累了吧?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還是要先洗個澡?」完全沒有之前在電話裡的冷漠。

  「我不餓。」歐陽武威還沒有從她熱烈的歡迎中回過神。

  「那你先洗個澡好了。」說著,就拉著他走上樓,趁他解下風塵僕僕的裝束時,替他放了洗澡水,還在裡面加了讓人放鬆的薰衣草精油。

  「你先洗個澡,洗好後下樓,我中午燉了冬瓜盅。」凌芬兒在他頰上輕吻,又如翩翩彩蝶飛出房間。

  歐陽武威不懂她的轉變和反應,在餐桌上也一直狐疑地看著她,飯後,大家移駕客廳談天說笑,疲憊的他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但眼神一直不離笑容可掬的凌芬兒。

  徐靜瀅把歐陽武威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咳了咳,輕笑說:「武威,你來回奔波也累了,芬芬,和武威上去睡個午覺,晚上我們再聊。」順手推舟地把兩人送回房。

  凌芬兒暈紅著臉,乖巧地應是,拉著歐陽武威回房。

  「芬芬……」凌希在身後,不捨地叫。雖然女兒嫁人了,可是當著他的面被別的男人擁有懷裡,他……還是捨不得呀!

  徐靜瀅頂頂老公,「好了,別叫了,人都走了,我們去散散步吧!」啐,戀女情結的老爸,難道不懂小倆口有些事是要關起房門來解決的嗎?還要去當菲利浦。

  凌希被徐靜瀅強硬地拉出門去散步,還頻頻不捨地回頭看著樓上。

  他的女兒呀……

  *        *        *        *        *        *        *

  進了房,凌芬兒指著房裡的擺飾,羞怯地笑了,「我把我的東西搬過來了。以後,我們一起睡,你不會介意吧?」就算他會介意,她都已經霸王硬上弓搬進來,介意?他才不會介意,歐陽武威心想,事實上,他為她的主動親近而暗自竊喜。

  凌芬兒推推他,「你先換件睡衣,我幫你按摩。」轉身走進浴室。

  歐陽武威換了睡褲,裸著上身,趴在床上,床單隱約透著溫暖的陽光味道。

  歐陽武威不禁深深吸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更埋進軟馥的被窩裡。天曉得,他這兩天來馬不停蹄地奔波,現在,就像是在天堂。

  意志浮沉在半夢半醒之間,凌芬兒的重量跨壓在他背上,小手輕若無骨地在他背上施壓揉捏。緊繃的肌肉獲得解放,歐陽武威舒服地像貓咪,發生咕噥的喉音。

  「武威。」凌芬兒輕輕柔柔地喚著他。

  「嗯?」歐陽武威眼皮依然緊閉,他舒服得快睡著了。「什麼事?」

  「我要向你道歉。」小手的動作未停,順著他的肋骨往下劃著圈圈。「我誤會你和韓小姐之間有曖昧,所以一直和你嘔氣,讓你擔心,你要原諒我喔!」

  小手滑到腹側,話氣開始有了小小的埋怨,「不過,你也有不對,明明知道人家很介意你和韓小姐,你也不說清楚,害人家一直胡思亂想,吃悶醋。你最討厭了啦!」隨著嘟起小嘴,手勁不自覺地加重,又掐又捏,想洩忿。

  歐陽武威為她的嬌哄笑了,厚實的胸膛震動。翻過身來面對著她,凌芬兒隨著他的身勢跨坐在他腰間。

  歐陽武威本來慵懶的眼眸在看清她的衣著後,倏地一斂,聲音緊繃,「你穿的是什麼?」他的小妻子身上穿的布料輕薄短少。雪白的胸前只有兩條薄紗交錯著,窈窕的身體在透明的薄紗下清晰可見,粉粉嫩嫩地透著魁人的性感。

  凌芬兒撩起紗裙,表情無邪又純真,「這是媽媽幫我挑的新睡衣,好不好看?」嘻——她的新睡衣還不只這一套呢!

  睡衣?歐陽武威挑起一道濃眉。她穿了這件衣服上床,他還會有睡覺的念頭嗎?

  「哎呀!」小手在他胸前俏皮地拉著胸毛輕扯,「你還沒有回答我,你都瞞著我,讓我誤會,為什麼?」嘟起嫣紅的小嘴,撒嬌地要他回答。

  歐陽武威俊臉勾起笑容,大手在她頸後施加壓力,壓下她,在她紅艷艷的唇上給了個熱辣辣的法式親吻,靈舌竄進她的唇間交纏挑動。

  「你呀!那時候氣呼呼地像顆小鞭炮,好像隨時要爆炸,怎麼跟你說?」

  歐陽武威笑著點點她的鼻子,「後來,你又嚷著要離婚。如果跟你講清楚,難保你不會老羞成怒,躲得我更遠。何況,有了這個籌碼,我才能引誘你跳上我的床。」說完,嘴角噙著得意的笑。也因為這樣,他才能突破她的防線,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

  「那你那時候說要各自過各自的生活,都是騙我的羅?」凌芬兒趴在他胸前,嘟著嘴問。

  歐陽武威開始大笑,厚實的胸膛隨笑聲起伏震動。「你肯,我還不肯。你叫我再上哪裡去找個老婆這麼單純又好騙?!」

  「噢——討厭啦!」竟然是騙她的,答她那時候傷心得要死,差點成了深閨怨婦。

  歐陽武威含著笑,綠眸聚起慾望的風暴。

  凌芬兒卻不識相地阻止了他的進襲。「人家還有事想問你。媽媽……她說,在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後,你就說要娶我,是不是……真的?」

  「是呀!不快點把你訂下來,怕被人搶走。何況,我也到該結婚的年紀。」

  其實,在相親那天,他早在飯店的大廳裡就見到她。身著粉藍小洋裝的她,贏弱稚氣,年幼得令人憐惜,精緻的臉上一抹淡然。

  兩個嬉戲奔跑的小男孩,追逐到了大廳,吵鬧間,一個小男孩絆倒在她跟前,手上的冰淇淋飛濺上她的腰間,放聲大哭起來。

  她沒有先檢視價值不菲的衣裳,反而先彎身扶起了小男孩,溫柔地低語,掏出潔白的手絹拭淨了小男孩涕淚縱橫的小臉,臉上的溫柔像落入凡塵的天使。

  終於小男孩在她的低哄下停止了啜泣,又笑著和同伴跑開,她才直起身,看著腰間的污漬,眉頭輕皺,黑眸靈黠一轉,位下束於腰間的粉藍緞帶,在她的巧手翻折下,成了腰前的紗花,巧妙地掩飾了其下的污漬。粉紅舌頭悄悄吐了吐,小臉又回復成淡然,只有唇間還殘留些許的笑意。

  就在那裡,她嘴邊那抹輕靈的笑,如閃電般擊中了他的心扉,也讓他湧起了前所未有的衝動。當然,這件事他不會現在就說出,也許,以後等到他們變成老公公、老婆婆,坐在壁爐前坐著搖椅時,他才會告訴她,他對她是一見鍾情。

  凌芬兒伏在歐陽武威的胸上,歐陽武威勾起笑意。

  凌芬兒卻在此時又伸手抵住他胸前,「我還有個問題。」

  歐陽武威忍不住低吼,「你到還有什麼問題?」

  「我……我是想問你,你愛不愛我嘛?!」凌芬兒嘟著嘴,委屈地問。這麼凶,這個問題很重要的。

  歐陽武威的回答是低吼一聲,大手壓下她的臀,深深地埋進她體內。

  夏日的炙陽下,醉人的戀情——

  *        *        *        *        *        *        *

  今日歐洲、亞洲等世界各大報的首頁標題都是「陸上鐵達尼豪華啟航』、「二十世紀夢幻鐵達尼陸上重現」、「天之驕女擁有歐洲最豪華旅程」、「愛的鐵達尼」……

  掌控世界主要海運及空支航線的蚊海。騰達兩大家族,聯營企業———旭日企業,今日舉行貫連歐亞大陸豪華火車首航。

  火車「芬兒號」備有世上最先進科技,車廂設計集高雅豪華之大成,巨資重現陸上鐵達尼風采。預計此航線將使旭日開創陸運新里程碑,歐陽與凌氏兩大家族合營海、陸、空運,成為世界交通霸主。

  陸上鐵達尼航線乃旭日總裁,歐陽家長子歐陽武威送給愛妻——凌家獨女凌芬兒,慶祝二十歲成年之禮物。天之驕女凌芬兒一躍成為世上最富有的女人,財產總額超過英女皇伊莉莎白二世。

  記者採訪得知,最富有的天之驕女身價不可計數,但對偌大財產並無主控權,現在仍領丈夫所給的固定零用金。至於零用金金額,以台灣二十歲青少年花費之平均額為準。

  *        *        *        *        *        *        *

  法國巴黎火車站內,人聲鼎沸,送行人之多如鐵達尼號首航盛況重現,拋著綵帶、花束,各界媒體爭相追逐著二十世紀末最偉大盛事。其中,人人都在殷切等著主角——歐陽武威和凌芬兒的出現,深怕一失神就錯失了機會。

  在眾人引頸期盼下,芬兒號專屬車廂的門終於緩緩開。歡呼聲立即傳達護散開,黑髮綠眸的歐陽武威一襲改良式休閒長褂,帥氣英挺,嘴角勾起淡淡笑意與眾人頷首招呼。轉身伸出手臂,扶出車廂裡婷婷的一截藕白的雪碗,裊裊溺溺一個溫婉的中國娃娃出現在眾人面前。靈黠的黑眸巧笑倩兮,顧盼間流轉生波,繡滿粉紅櫻花的改良和服襯出她的嬌小迷人,烏黑的長髮未經人工修飾流洩於肩背,和歐陽武威站在一起,不知謀殺了多少媒體的底片。

  眾人紛紛鼓噪著要他們發言,歐陽武威抿嘴一笑,抬手示意,接過麥克風以英語發言,低沉醇厚的聲音迴盪,「感謝大家前來參加芬兒號的首航。今後蚊海、騰達及旭日將會更致力於開發交通路線,以期達到『四海國界』、『天涯若比』的境界。」頓了頓,待掌聲稍歇,他牽起凌芬兒的手,嘴角勾起笑意,「還有,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建芬兒號?何不選擇建艘船,更能突破空間限制,重現鐵達尼風采。我現在就要當著世人的面公佈這個謎底。」

  吊人胃口地停頓,眾人屏息著等待他的答案。

  「因為,我的妻子會暈船,所以我為她建了不會暈的芬兒號,將我的愛也建在裡面獻給她。」語畢,低頭吻住懷中的凌芬兒。對世人宣告他對她的愛。

  凌芬兒臉蛋浮現嬌羞的紅暈,雙手攀繞上他的頸項,鶼鰈情深的模樣又再度謀殺了不知多少記者的底片。兩人不避嫌地擁吻,難捨難分。

  在眾人鼓噪歡呼中,歐陽武威彎身橫抱起凌芬兒走進車廂,將紛雜全都關在門外,這是屬於他們兩人的天地。

  凌芬兒跪坐在織綿秀麗的大床上,雙手環抱歐陽武威的腰腹,嬌憨地仰著頭笑道,「我們這樣把他們丟在外面,可以嗎?」

  歐陽武威笑著啄吻她不點自紅的唇,「有什麼不可以。」

  凌芬兒咯咯笑著仰起頭,讓他的吻漫布到她纖白的喉嚨,「你的公關形象部門不是準備了一長篇發言稿,你都沒念,他們一定會跳腳。」她現在都可以想見布魯斯半禿的頭髮氣得一根根站起來的樣子。

  「So  What?!我是老闆,難不成他們要開除我?」濡濕的舌已經竄進她敞開的胸前。

  凌芬兒俏皮地皺皺鼻子,「開除了也好,這樣你就有時間陪我,省你要度個假,武揚就哇哇鬼叫,吵死人了。最好旭日的總裁讓他做,把他操死算了,看能不能把他操得醜一點。」這回芬兒號首航還是她聯合西女爵還有徐靜瀅等其他大股東,假公濟私把旭日丟給歐陽武揚,才讓她老公名正言順地陪她二度蜜月。

  歐陽武威點點她鼻子,「你呀!最毒婦人心。」就愛欺負歐陽武揚,只因為他比她貌美,真是小孩子心性。不過,他也不反對就是了。

  凌芬兒仰頭燦然一笑,翻身滾落床上,纖手拉開腰帶,施子隨著散落身側。

  雪白胴體不著寸縷,只有烏黑長髮披散肩頭,掩蓋住胸前的乳蕾,如赤裸的花精躺在粉紅的花瓣中,噘著嫣紅的唇瓣,「你如果不愛,你可以說呀!」狀似無意地撩開胸前的髮絲,臉上的表情嬌艷得令人屏息。

  結婚這些年來,她在他的溫柔呵護嬌寵下,愈發出落得嬌艷,盈盈小女人的風情盡現。

  歐陽武威綠眸閃爍,抖肩褪下長褂,伏身覆上凌芬兒雪嫩的胴體。

  他不愛嗎?呵——讓他以行動表明吧!

  在芬兒號微微起伏的韻律中,斗室內激情之旅已然展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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