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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個主意太爛了,
雖然這場車禍的發生她要負大部份的責任,
但也不能要沒錢賠的她去當什麼十四天未婚妻吧,
果然,事實證明,她該堅持己見到底的,
拜見過他爺爺和父母不夠,
居然還要跟他們到香港來場家庭旅行交流感情,
開玩笑,她又不像他們有錢有閒,
她只是個日日打拚就為餬口飯吃的小老百姓ㄟ,
不過這男人的嘴巴很厲害,
讓她明知是個坑還被免費旅遊的「好康」給沖昏頭,
然後就是被別墅管家自作主張給送進太子房,
可惡,就算她配合度再高、演技再精湛,
沒在劇本裡的「床戲」她是絕對抗拒不從的……
楔子
歐柏偉想要上前幫忙,但是那個女生的動作好像比閃電還要快,她的包包被個跟她擦身而過的男人給撞掉到地上,頓時悠遊卡、記事簿、手機,以及一些女生隨身攜帶的小東西散落一地,男人說了句對不起就走開,而那女生只是瞪了下對方的背影,便迅速蹲下身。
不優雅也不溫柔,她幾乎是用掃的把東西掃進包包裡,好像她已經習慣這種小意外,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她。
歐柏偉的嘴角忍不住帶著一絲笑,這不是他第一次在這幢辦公大樓見到她,他對她的印象是充滿精力,她總是小跑步或是大步的走路,好像她的時間有多趕、多珍貴。
只見那女生瞄了瞄手腕上一隻很男性化的運動表,然後她發出一聲低咒,接著連電梯都不等,直接往樓梯跑去。
又在趕?
又是來不及?
這個女生抓住了歐柏偉的視線,她沒有化妝,一頭短髮,穿的是中性化的襯衫、長褲,除了那雙有點跟的鞋子外,她身上幾乎沒有太多的女性特質,可是─
她大概有著全世界最清亮、最有活力的雙眸,光看著她的眼睛,就會教人一天都有朝氣。她的身形高瘦,好像怎麼吃也不會胖,瘦削的下巴、小而美的唇形、生動的五官,她可以列入美女行列,只要細細品味,多一點心思去感受的話。
他怎麼了?
他居然有時間在這裡研究女生,就算在這幢大樓見過她數次,對她有著不錯的好感,但又怎樣呢?他們仍是陌生人。
然而只要一走進這幢辦公大樓,他就會忍不住梭巡她的身影,心想,是否今天會碰上她?到後來,他甚至叫司機讓他在大樓前下車,不再坐到停車場,直接由那裡進辦公室,難道對她……
有點興趣?
有點感覺?
堂堂歐家的未來接班人,黃金單身漢,台北社交圈最有行情的男人,居然會看上一個普通人?會嗎?可能嗎?
第1章
白婕心騎著自己老舊,幾乎快要解體的小綿羊,拚命的加足馬力,她知道自己又要遲到了,全勤獎金拿不到就算了,如果因為遲到太多次而被開除,那她乾脆和這輛小綿羊同歸於盡,這年頭工作不好找啊!
就在一個焦急又分神的情況下,明知紅燈已經亮了,但是為了搶這一、兩分鐘,她於是硬著頭皮把油門加到最底,然後,她最不願意發生的事發生了。
幸好對方車速不快,似乎剛踩油門要動身,不然她八成會被撞飛,這一會,摩托車倒地,對方煞住車,她摔下地,可因為有安全帽加上力道不大,她馬上站了起來,並且摘下安全帽,這下就算要被公司開除,她也得先處理眼前的事故。
天!跟她擦撞的是輛黑色的保時捷。
她馬上仔細打量那輛名車。車蓋上的漆掉了一大塊,車燈蓋有些裂痕,但肉眼看上去,應該不是多大的問題,頂多是板金或是換個蓋子,總之,拜託,一定要沒有問題!
歐柏偉在他的跑車撞上那輛該送進廢車處理廠的小綿羊時就緊急踩了煞車,接著他熄掉引擎,拔出車鑰匙,立刻打開車門下車,如果不是他的司機請假,他也不會自己開車上班。
定下神看著那個騎士,當對方將安全帽拿下時,他的腳步頓了下。是她,居然是那個女生!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你沒受傷吧?」他聲音低沉的急問。
白婕心知道會開跑車的男人,通常應該不會長得「太善良」,因為那會侮辱了跑車,但是這個男人也帥得太沒有天良了。
他好像是從什麼時尚雜誌走出來的型男,標準的衣架子,身材棒到會教女人流口水,而五官呢?更是立體迷人,他甚至比電影「新郎不是我」裡的男主角更多一分瀟灑不羈的氣息,他,耀眼到可能需要向上帝特別訂做一個女人,不然怎麼配得上他?
這麼英俊、有型又似乎有錢的男人,應該訂個法律不能讓他任意的出來,以免引發女性同胞暴動,更不能……跟「柔弱」的女生發生擦撞意外。
慘了!
白婕心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但是第一時間,她想到一定要先保護自己的權益,反正大車和摩托車發生事故,一定是大車的錯,這次的意外,責任絕不在她的身上。
「你的錯!」她先聲奪人。
「你到底有沒有受傷?」這才是歐柏偉所關心的。「你要不要先檢查一下?」
「不是我的錯!」她只強調這個,然後把腰挺得直直的,這時要比的是氣勢。「我還好,沒有什麼嚴重的傷。」
「不需要上一趟醫院嗎?」
「幹麼?急診掛號費你要付嗎?」
歐柏偉本來就沒有預期她會是個柔順的女生,他好像在一瞬間就接受了她的率性直接,看看他的跑車和她的破摩托車停在路中央,阻礙了交通,於是他微笑的向她建議著。
「我們把車移到旁邊處理如何?」
「要叫交通警察來嗎?」他認真的問。
「當然了,有交通事故當然要叫交通警察來,怎麼?」她的雙手往腰上一叉。「難道你想私了?」
歐柏偉笑了笑,如果不是旁邊圍觀了不少好奇的路人與車輛,他真想放開喉嚨好好的笑個夠。她是不是搞不清楚狀況?還是,她是在虛張聲勢?
「你闖紅燈。」他平靜的點出事實。
「我沒有。」白婕心打死不認。「我確定是黃燈才要剛變成紅燈。」
怎麼可以承認?一旦承認自己闖了紅燈,那天價的賠償,她的荷包一定大失血。
「路口一定有監視器。」歐柏偉聳聳肩,雙手一攤。「如果你堅持自己是對的,那就叫交警來吧。」
他是個有原則的男人,無法忍受和稀泥那種事。
「什麼?!」白婕心馬上瑟縮一下,她本來以為只要自己夠悍,講話理直氣壯,對方就會鼻子摸摸自認倒楣。這個傢伙不是那種怕事,或者可以唬弄的男人,她似乎是真的麻煩大了。
「我只是想要釐清這件事故的責任歸屬,不然我們各說各話的,永遠沒有一個定論,我確信自己是在綠燈的情況才踩油門,而你……紅燈已經亮了,你還是硬要騎過去。」歐柏偉其實很不苟同她的行為,太危險了,如果不是他只是輕踩油門,她可能被撞飛或是撞死。
到這種地步,白婕心不得不改弦易轍。沒辦法,橫豎是自己理虧,真叫交警來,只是更吃不完兜著走。
「我想了下,交通警察一定忙得要死,我們既然都是良民,又只是一件『小小的』交通事故,我們自己談談怎麼處理就是了。」態度不再強硬,她換上好商量的口吻。
「我們自己處理嗎?」他笑問。
「我看你不像是一個壞人,應該不會佔我便宜或是吃定我。」她先褒獎他,既是希望他高抬貴手,也是在警告他別獅子大開口。
「我不像壞人?」他有些在揶揄她。
「你不是壞人,可以嗎?」白婕心認為自己得要冷靜應戰,這個傢伙不是泛泛之輩
「好!我們先把車子移到一邊,再慢慢談吧!」他看看倒地的那輛小綿羊。「要我幫你嗎?」
「你去弄你那輛保持捷吧!」想到可能的賠償,她的口氣難免差了起來。「沒事開什麼跑車,耍騷包嗎?」
「你是在侮辱人,還是侮辱車?」歐柏偉忍不住笑了。這個女生實在有點意思。
「我對保時捷沒有什麼敵意。
「所以你的敵意是針對我?」
「這位先生……」白婕心一心想要速戰速決。「我們趕快把事情解決好不好?我還要上班,遲到至少比缺席好上一些。」
他微笑點頭的走向他的保時捷。原來,這世上真有上帝,他的確曾在心中祈禱可以跟她認識,而這種方式……
勉強可以接受。
至少他們「不打不相識」了。
把車子的問題先搞定後,他們一起走向一家連鎖的咖啡店,白婕心堅持各付各的,哪怕他已掏出千元大鈔,打算連她的咖啡錢一起付,她還是拒絕了,因為她這輩子最怕欠人家人情,即使只是一杯咖啡。
歐柏偉在兩人坐定後,立即拿出名片,本來名片上沒有他家裡的電話,但他馬上拿出襯衫口袋裡的金筆,寫下號碼,然後把名片推到她面前,要她收下。
白婕心拿起名片,總要摸摸對方的底,看看這傢伙是什麼來頭,看了下之後,她馬上低呼。
「你在歐氏集團上班,你……」
「歐氏集團是我爺爺創立的。」
「那幢辦公大樓是你家的?!」
「對!因為空出的樓層太多,所以租出去給其他公司。」不想去提自己已見過她不少次,她早留給他深刻的印象。「你也在這附近上班?」
本想撒個小謊,但是一想到要不停的圓謊她就累,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辛苦?
「我……上班的地方就在你家的辦公大樓裡。」白婕心爽快的表示。「這到底是巧,還是倒楣?」
「你說話的方式很妙。」歐柏偉的嘴角又帶笑。「你喜歡提出兩種極端的事實叫人選擇。」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直接問。
「白婕心。」她回答。
「沒有名片嗎?」
「我只是個坐辦公桌的文書人員,既不搞業務,也沒有一個公司創辦人的爺爺,我沒有名片!」白婕心幽他一默。「白色的白,女字部再加上敏捷的捷的右半邊,心情的心,白婕心。」
「很脫俗的名字。」他正色的看起她來。「但是跟你的人連起來就……」
「你是在暗示我侮辱了這個名字?」
「不!你本人比較有活力、有一股勁。」他老實的說:「是『白婕心』這個名字跟不上你的動能。」
這世上沒有哪一個正常人會拒絕讚美的話,於是白婕心再看了名片一眼,記下了他名字。事情還是要解決,雖然碰上的是個富家子,但卻是她的小綿羊不遵守交通規則撞上他的保時捷,這下賠錢讓他修車大概是跑不掉了。
「歐先生,請問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她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不想要拖。
「你指的是?」
「當然是交通事故的善後問題。」她的口氣實在好不起來。「我們又沒有其他的瓜葛,不是嗎?」
歐柏偉點點頭。這個女生還真是直來直往,而他,喜歡這種方式。
「那麼應該是由我來問你……」他表情一派輕鬆的回歸主題。「你有什麼打算?」
「我……」她想著如何把損失降到最小。「歐柏偉,我想,你的車有保險吧?」
「當然有。」
「那你車子修一修,找保險公司請款啊!」
「他們總要調查一下這整起事故吧?」他說完喝了口咖啡。「保險公司不是我開的,你以為他們說賠就賠嗎?」
「說得也是。」白婕心苦惱極了。
「你用不著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吧?」歐柏偉感到好笑,事實上,如果今天跟他發生擦撞的人不是她,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坐在這裡跟她爭論。
「你看到了我的破摩托車吧?」她邊說邊喝了口咖啡,哀怨的想著,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果然不懂得人間疾苦。「你以為我有錢賠嗎?」
不發一語,歐柏偉又開始研究起她,他相信她不是在裝窮,不過,他實在不想這麼簡單就放過她,畢竟這可是老天特意賜給他的機會,突然,他的腦中靈光一閃,於是一抹笑意在他眼角浮現。
白婕心不是很喜歡此刻他臉上的表情,那讓她感覺他像是不懷好意。
「你想怎麼?」她先聲奪人。
「你沒錢賠償?」
「對!」她爽快的回他。
「那麼我有個提議。」他狀似漫不經心的提起。
「我有不好的預感。」白婕心也不是省油的燈。
「放心,我不會叫你去搶銀行。」
「我也沒那本事。」無心思跟他鬥嘴下去,她挑明的問:「總之,你的提議是什麼?」
「當我的未婚妻。」他冷靜的說出。
「什麼?!」她臉色一變。
「兩個星期。」
當工讀生小妹告訴她會客室有人在等她時,白婕心並沒有在第一個時間想到是歐柏偉,因為她「奪門而出」已是三天前的事,而這三天以來風平浪靜,她一直以為事情過去了,前兩天她還偶爾會心驚膽跳一下,但是第三天,她放心了,她相信他一定也知道他的提議有多荒謬,可是,他「還是」找上門來了。
歐柏偉在別人的地盤上是比較內斂的,畢竟這是她上班的地方。
「耽誤你個幾分鐘沒關係吧?」他非常客氣的問。
「你這算是先禮後兵嗎?」她劈頭就罵,然後關上會客室的門。
「什麼意思?」
「上班時間來找我。」她責怪他。
「白婕心,如果不挑你上班的時間,我怕你一轉身就跑,在你上班的期間,你會想得比較『周全』吧?」他自有一番道理。
「那我為什麼會一轉身就跑?」她在他的對面坐下,一副凶婆子的表情。「因為你的提議教我覺得自己碰上一個變態,這年頭沒有哪個正常男人會幹如此不合邏輯的事。」
「你不相信一見鍾情?」他逗著她。
「那天的小事故,你沒有撞到頭吧?」她反而挖苦回去,不甘示弱。
「你對自己的魅力存疑?」
「別說這麼瞎的話!」她壓低音量。「比我更有魅力、更美的女人你八成都交手過了,你這種公子哥兒會覺得騎小綿羊的女生有魅力?小時候發過高燒,燒壞腦子了嗎?」
歐柏偉想不笑都不行。這個女生總是可以逗他笑,讓他心情超High。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白婕心按捺下心中的焦慮。「逃避某個女人?」
「我家裡逼婚。」他直接回一句
「那就向你愛的女人求婚啊!」
「沒有這個女人。」
「是啊!你愛的女人可能太多,一時無法抉擇。」白婕心有些不以為然的奚落。
「我不想結婚!」他灑脫的表示。
「那你就跟你家人說你不想結婚。」
「白婕心,你活在童話世界裡嗎?」他消遣著她。「你以為我說我不想結,我的家人就會笑笑轉身,放過我嗎?你以為當人家孫子、兒子是這麼輕鬆的嗎?」
「誰教你是歐氏集團的接班人。」她覺得這很公平,做人總不能只有享受而不用盡一點義務吧。
「所以我才會有這種提議。」
「NO!」她斷然拒絕。 �
「我等了三天才找上門,你能給我的就是這答案?」歐柏偉不太高興了。
「對!就是『NO』!」
「你沒有好好考慮過嗎?
「我發神經啊?我考慮什麼?」
「只要兩個星期。」 「兩個小時都不行。」
「只是演演戲。」
「我的演技一向不佳,我連騙人都不會。」她很好心的建議,「歐先生,如果你真有這種計劃,你該找個可以全力配合你,而且上過戲劇課的女生,而不是急就章,隨便拉個女生就推她上火線,這樣很容易穿幫的。」
「想要聽聽保養廠開給我的修車估價單嗎?」歐柏偉不怕她不從。
「不多吧!」她先搶白一句。
「你沒有心臟方面的病史吧?」他微笑。「我真怕你聽了會嚇破膽。」
「少蓋了!也不過是輛保時捷,又不是黃金或是鑽石打造的車子,了不起是漆處理一下,再換個車燈蓋,費用會有多驚人,我才不信!」她故作鎮定。
「估價單寫的是──」他正要說
「我不想聽!」白婕心比他更快一步的摀著耳朵。「我不要聽到!」
「白婕心,你怎麼也賴不掉的。」
「你趁火打劫?」
「不!我只是『順水推舟』。」
「我一定會被識破的。」她放下雙手,決定面對事實。
「我會幫你。」
「怎麼幫?先套招嗎?」她萬分不情願。
「套招是一定要的,當然還需要一些其他道具。」他打量著她。
「什麼道具?!」她馬上拉高嗓門,而且露出一副已經備戰的表情。
「你要扮千金小姐,所以我們要去血拚。」歐柏偉全都盤算好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沒錢。」她先言明。
「我有。」
「那就算失敗了,那筆債務還是要一筆勾銷哦?」白婕心動搖了。欠債還錢,問題是,這筆修車費肯定扒光她也賠償不了,看來只有下海陪他演戲了。
「沒問題,你答應我就是了。」他對她拋出一記魅力十足的眼神。
「好!」她豁出去了。
如果真的穿幫,惹出更大的麻煩也是他自找的,到時可別怪她沒事先提醒他喔!
第2章
這不是白婕心第一次到台北一○一,但卻是她第一次踏進那些名牌精品店,因為歐柏偉為了她所扮演的角色要替她添購一些行頭,但是當她看到一個皮包動輒要三、四萬,甚至幾十萬,一套衣服或是一件洋裝就要好幾萬或是十幾萬時,她不禁咋舌,逛了兩、三家後,便死都不肯再踏進去。
「怎麼了?」歐柏偉不解的問,以為她會每一家都進去朝聖。
「我沒辦法……」她站在LV的精品店門口。
「什麼意思?別告訴我你反悔了。」歐柏偉皺眉。
「不是的,只是要我身上穿一套好幾萬元的衣服,我會不知道怎麼走路,我的手會不知往哪裡擺,萬一我一個不小心摔了跤,我是要保護衣服不要扯破、磨損,還是先讓我自己別受傷?」她問得認真,絕不是開玩笑。
「一定要是千金小姐嗎?」白婕心一向認命,不會作白日夢。
「沒有一定要是千金小姐。」歐柏偉回答得很乾脆。「我們家人沒有這麼勢利。」
「那走吧!」她指了指方向。「我知道一些比較平價的店,衣服頂多兩、三千元起跳,而且非常有質感與設計感。」
「白婕心,我說了我會付。
「所以,」她以一副他難道很想當冤大頭的疑問表情看他。「你渴望被敲詐?」
「既然你願意幫忙,那麼提供點行頭……」
「可是,一個十幾萬的皮包是皮包,一個一、兩千元的皮包還是皮包,我不迷信名牌,也沒有能力養名牌,所以要不你重新設定角色,要不……咱們就當沒有這回事。」她當然比較希望他的決定是後者,如果可以,她更希望那天她沒撞到他的車。
確定她是認真的,不是在「以退為進」想要撈更多,這讓歐柏偉對她反而多了些疼惜與佩服,原來她窮歸窮,倒還挺有自己原則的。
「角色重新設定。」他當機立斷。
「小家碧玉如何?」她良心建議。
「可以。」他點頭。
「反正只是演演戲,是不是兩個星期之後我們就解除婚約,然後Game Over?」
他只是笑而不語。
「我們可以在你家人面前先是p吵,再大吵,接著是冷戰,一步步的讓他們狀況,先講好,不准全武行!」她看看他的體型,再低頭瞧瞧自己。「我可打不過你!」
「你已經想到那裡了?」他失笑道:「白婕心,你可以去當編劇了。」
「沒有門路啊!」
「好吧!」他從善如流。「既然你有這層心理障礙,我也不想弄巧成拙,我們盡量貼近事實,不然以我爺爺那雙犀利的眼睛,搞不好他會當場拆穿我們,讓我們下不了台。」
「你爺爺很精明嗎?」這無疑讓她心裡的膽怯更深了。
「他人很好,只是……不好搞。」
「就是難纏嘛!」她哇哇叫。
「我奶奶過世十幾年了,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寂寞,他現在身體大不如前,最大的期望就是抱曾孫。」
「那你還要這樣耍他?!」她替老人家抱不平。「你有沒有良心啊?」
「我……」歐柏偉登時語塞。
「你居然把我拖下水當共犯?」
「我是為了……」他很難自圓其說。
「有你這種孫子──」
「夠了!」歐柏偉聽不下去了。「反正你就照我的意思做,我們家的事我自己會搞定,你只是……暫時當一下擋箭牌,讓我有更多時間可以……找到理想對象。」
「真會胡說八道。」她給他一記衛生眼。
「想退出?我OK啊!只要你把修車的費用──」
「我餓了啦!」她粗率的打斷他的話。「先填飽肚子再繼續血拚。」
歐柏偉望著她,從來沒有女性可以讓他感到沒轍,而她做到了,她總能在他快要失控時又把他安撫下來,找她當假未婚妻,他這一招險棋到底是在幫自己還是斷自己的生路,這丫頭擺明是他的剋星嘛!
「吃什麼?」他捺下性子,詢問她的意思。
「你應該比我內行啊!」
「你聽我的?」
「你總不會叫我吃猴腦或是麵包蟲之類的吧?」她做出一個噁心不已的表情。
「白婕心,我看起來像是這麼無聊、變態的男人?」他又有受辱的感覺了。
「如果你不無聊、變態,幹麼要找我假裝成你的未婚妻?」她得理不饒人。
歐柏偉又被白婕心狠狠的傷了一次。
知道自己有點過份,畢竟他對她也不算差,至少聽她喊餓,馬上有風度詢問她意見,尤其,她還要扮演他的未婚妻,於是她把手伸進到他的臂彎裡,然後露出一個「甜美」的表情。
「這樣可以嗎?」她小女人似的問。
「白婕心……」這下他想罵什麼都罵不出來了。
「先練習嘛!」她決定演什麼像什麼。
「你最好是可以加強你的演技。」他半認真半玩笑的要求。
「又怎樣?!」她臉一僵。
「笑容不夠真誠。」他挑剔。
「哼!」她忍不住做了個鬼臉。
「我是你的未婚夫,你眼中要有愛意。」他強調。「你要像是個在變愛中的女人。」
「請問,那我眼中現在有什麼?」她粗聲問。
「殺氣。」
「很好!算你上道。」她笑咪咪說,現在她臉上的笑容自然、真實多了。
「就是這樣。」他滿意的頷首,用手臂把她的手夾緊了些。「這種表情及格了。」
「看來我可以進演藝圈。」她自嘲。
「白婕心,讓我佔次上風如何?」
「好啦!」她給他面子的休兵。「請我吃日本料理吧!看在我退讓一步的份上。」
歐柏偉輕歎,卻是帶著笑容的。對於兩人的未來,他充滿希望。
精選了家高級日本料理店,歐柏偉點了些平日白婕心沒有見過的東西,所以當服務生送上帝王蟹和一種她沒見過的海鮮時,她很自然的開口詢問。
「這是什麼?」
「蝦菇。」歐柏偉解釋。「是蝦類的一種,怎麼?你沒有吃過?」
「我連見都沒有見過。」她不怕被他笑的回答。
「剝殼。」他沒有取笑她,提醒她這種蝦的吃法。
「怎麼剝?」她研究著,然後抓起一隻蝦菇,用她平日剝蝦的方式。「反正是蝦子。」
於是歐柏偉見到一隻好好的蝦菇被五馬分屍,斷成五小塊,看起來不像蝦,根本什麼都不像,他看不下去的抓起一隻,從蝦菇的腹部先把薄殼取下,再將頭尾去掉,一整只蝦菇由蝦殼取出,遞給了她。
「給我?!你自己吃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辭。
「不要糟蹋蝦子,我剝給你吃。」
「但是……」白婕心想說的是,從來沒有人為她剝蝦,而他這個小動作,哪怕是嫌她笨,她還是感動。
「會吃帝王蟹嗎?」他又問。
她搖頭。「看過,沒有吃過。」
「我來吧!」歐柏偉當起了服務生,他拿起挖蟹肉的小工具,然後動作熟練的把挖出的蟹肉全放到她的盤子裡。
不是輕易就會紅眼眶的白婕心,這會心中有種又甜又澀的滋味。這個男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把當人家「未婚夫」的角色扮演好。
「你的演技真棒。」為了掩飾心中那澎湃的情緒,她有點消遣他的誇讚。
「演技?」歐柏偉一怔,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看來你對你的『未婚妻』很好。」
手一停,他放下工具,表情有些不悅。「吃吧!再下來你想吃就自己動手。」
「本來我就可以自己動手,我又不是只有兩歲,看你做一遍,我也會學吧?」
「那好,起碼我沒給自己找個笨蛋。」
「歐柏偉……」是她的錯,她把氣氛搞砸了。
「怎樣?!」他現在也老子不爽的。
「我是說……」白婕心的心情倒是轉換得很快。「你的家人又不在,我們不必現在就開始吵,謝謝你替我剝蝦又幫我挖蟹肉,我非常的感動,不要生氣,可以嗎?」
歐柏偉在她的笑臉攻勢下,也無法再板起臉孔。
「好吃!」她指了指蟹肉。「好甜!」
「那蝦菇呢?」他想讓她嚐遍所有的美食。
「沒什麼味道。」她誠實回答。
「要沾點調味料啊!」
「但是蟹肉什麼都不用沾就好甜。」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帝王蟹上。
「只要懂得吃法,什麼東西都好吃。」歐柏偉於是又剝了一隻蝦菇,再沾了些調味料,就往她的口裡送。
白婕心居然也沒有拒絕,張開口就吃,他們的互動居然是那麼自然、協調。
「好吃吧?」看她吃得開心,他的表情也柔和許多。
「好吃!」她笑開了。
「信我準沒有錯。」
「歐柏偉,你當自己是上帝啊!」她笑著揶揄。
照顧好她之後,歐柏偉也要照顧自己的胃,他發現跟白婕心一起用餐是件不拘束又隨意的舒服感覺,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用餐,但感覺像是老朋友,像是他們已一起用餐無數次。
「聊聊你自己吧!」他想多瞭解她。
看了他一眼,她不是很想說。
「喂,如果我對你一無所知,你叫我要在我的家人面前怎麼演啊?」他的理由相當充足。
「我……」白婕心知道他的要求是合理的,她必須多少讓他知道她的故事。「從小在育幼院長大,一直到十八歲考上大學出來自力更生。」
「你……是孤兒?!」歐柏偉對她的疼惜又再多加一分。難怪她會這麼努力、積極、不向現實生活低頭。
「我不是孤兒。」她馬上澄清。「只是家中有太多的負債,我父母沒有能力養我,只好把我往育幼院送,又沒有碰到合適的領養家庭,於是就一直在育幼院待到十八歲。」
「那你老家是在?」
「台南。」
「你一直沒見過你父母嗎?」他聲音很柔和的詢問。「他們都不到育幼院去探視你?」
「他們煩惱自己的負債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再去看我,而且我還很高興他們是把我送到育幼院,而不是把我賣掉。」她很豁達的表示。 「那你跟孤兒有什麼差別?」他為她感到不捨。
「我不是孤兒啊!」
「好吧!」歐柏偉不想跟她爭論這些。「你自食其力、自立自強。」
「我的薪水雖然不是很多,但夠付自己的房租和生活開銷,還可以每個月存下一點錢,講真的,能走到這一步,我已經非常知足了。」白婕心不曾向任何人吐露過這麼多心中的感覺。
她的話令他久久無法言語。
「怎麼了?」她突然變得潑辣的問:「變啞巴了?」
「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低低回了一句。
「你的心不是豆腐做的吧?」
「白婕心,你的心是鐵打的嗎?」他反問。
賞了他一記衛生眼,她懶得回答。
「是無法回答還是默認?」
「吃東西啦!」她拿起筷子開始夾蟹肉。「別浪費了這麼高檔的東西。」
「要找個時間跟我家人碰面。」他忽然宣佈。
「一定要嗎?」她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可是真要來時,她又有些惶惶不安。
「事到如今,我可不准你卻步。」在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之後,他已無法再出言調侃她。「而且我的家人不是食人族,他們不會吃掉你。」
「我的肉也沒有那麼嫩。」
「那你擔心什麼?」
「我才不擔心。」她嘴硬的回道。
「很好!」歐柏偉又不自覺的幫她剝著蝦菇,然後餵進到她的嘴裡。「好戲才正要上場。」
「我拚了!」她邊吃邊說:「反正我又會有什麼損失呢?」
這只是一齣戲,等落幕後,他們將分道揚鑣,回到各自的生活,她還是原來的她,相信什麼都不會改變的。
跟歐家的長輩吃飯並不是件輕鬆的事,三代人各有各的性格,大家長大慶,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病懨懨的老人,年近八十,可是目光炯炯有神,在花白的頭髮、瘦削的臉孔下,自有一股堅毅的霸氣,令人不敢輕忽。
第二代的歐中堅,看起來就像是個孝順的乖兒子,不過免不了有有錢人的那種高傲與世故,可還算……慈祥。
岑芳玲則是標準的豪門媳婦,即使是在自家餐桌上,也是珠光寶氣,好像是上什麼六星級的大飯店般,她不時的看看兒子又看看兒子帶回來的女人,但她不敢多話,只要有公公在的場合,她一向沒有聲音。
歐大慶看著白婕心,很訝異她敢直視他的眼睛,一般二十出頭的女孩,通常都吃不下他凌厲的眼神,他看人絕對不溫和,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過的狠角色,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仍在。
剛踏進這幢谷v時,白婕心是怕了下,但正因為她是「假的」,她只是來演演戲,所以在調整心態之後,她反而可以敞開心胸。還是那句老話──她又有什麼好損失的?而且如果今天就搞砸的話,她就不必再偽裝成歐柏偉的未婚妻。
所以,優勢全在她這一邊
於是她可以神態正常的看著歐柏偉那不好搞的爺爺,她一臉的笑容,就把他當成是一般爺爺輩的人。
「你說你叫白什麼?」歐大慶聲音有點像刀子般的犀利,表情也嚴肅。
「爺爺,我不是叫白什麼,我是白婕心,女字部再加上敏捷的捷的右半邊,心情的心,你可以叫我婕心。」她不卑不亢的回答,一點也沒有被老人家唬住的感覺。
歐大慶的眼神先是錯愕,但隨即恢復正常。這個女孩,光是氣魄就教他折服。
歐中堅與妻子的反應是倒抽了口冷氣。即使是做兒子、媳婦的,好像也不敢這麼跟歐家的支柱說話,這個女生不簡單,頗有大將之風
歐柏偉則露出一個完全放心的表情。果然,白婕心沒有教他看走眼。
「婕心。」歐大慶叫出了她的名字,但並不表示這個女孩已經過了關。「你跟柏偉訂婚了?!」
「爺爺,我──」歐柏偉插嘴道。
「我要聽婕心的說法!」歐大慶一吼。
「你是想嚇她嗎?你孫子回答就可以了。」
「柏偉,你給我閉上嘴。」歐大慶指著孫子。「不要以為我寵你,你就無法無天,等我問完婕心,我會給你機會說。」
歐柏偉沒試著挑戰爺爺的權威,老人家的脾氣他是曉得的。
白婕心可沒有被嚇住,反正她又沒要進這家的門,又不想捧這家的飯碗,所以她反而露出甜美笑容來。
「是的,爺爺,很抱歉現在才讓你們知道,但是,我們的確訂婚了。」
「怎麼?你們倆當歐家都沒有大人了嗎?」歐大慶冷冷問道,然後一手指著孫子,不准他開口說話,接著他盯著白婕心。
「那是因為我們家只能辦個小小的訂婚儀式,所以不敢勞煩您和爸爸、媽媽。」既然是歐柏偉的未婚妻,要演,那就演得入戲一些。
「我們還沒有點頭。」歐中堅忍不住插話。
「我是死了嗎?你眼裡已經沒有我這個爸爸了嗎?輪到你搶在我面前說話了嗎?」歐大慶一連串罵道,那語氣像是皮鞭打在人的身上。
「對不起,是我逾矩了。」歐中堅立刻道歉。
岑芳玲用眼神向丈夫示意,要他學她,靜觀其變即可。
「對不起,我和柏偉或許沒有考慮周詳,但是……我們只想要安靜的訂婚儀式。」白婕心毫無所懼的表示。不就是幾句台詞嘛,日劇、韓劇看過那麼多,有什麼難的。
「你做什麼的?」歐大慶想要瞭解。
「我在一家小公司上班。」
「爺爺,婕心的公司就在我們的辦公大樓裡,因為這一層關係,我們才會認識的。」歐柏偉補充。
「柏偉,你交代得太含糊了。」白婕心已經演出了興趣。「其實我們是因為一樁擦撞事故才認識的,我的小綿羊去撞到他的保時捷──」
「兒子,你沒事吧?!」岑芳玲脫口而出。
「芳玲,你有沒有腦?!」做公公的教訓起媳婦。「小綿羊是摩托車,摩托車擦撞到你兒子的保時捷跑車,你說說誰會比較危險?婕心……」歐大慶的眼神中揉合了關心。「你沒事吧?」
「爺爺,我很好。」白婕心有些受寵若驚。
岑芳玲只好低下頭,警告自己絕不能再說一個字。
歐柏偉的表情也有點意外,他沒有料到爺爺會去關心起白婕心。
「你的父母是從事什麼呢?」歐大慶再問。
「很辛苦的小生意。」她一句話帶過。「我們不是什麼有錢人家。」
「我的眼中不是只有錢!」
「爺爺,我不是在說你勢利或現實,之所以強調,是因為我的家庭環境真的不好。
「那麼認識了柏偉之後──」
「我不是淘金女。」雖是演戲,但她沒打算出賣自己的自尊。
「我說了你是嗎?」
「你沒說,但我總可以先澄清我不是啊!」她回答得理直氣壯。
全部的歐家人都怔住了。
特別是歐大慶,從來沒有一個小女生敢這麼跟他說話,而且瞧瞧她那一副抬頭挺胸的無畏模樣,跟他死去的老婆年輕時是同一個模樣。
「爺爺,我沒有想要麻雀變鳳凰,我和柏偉……就是相愛了。」說完她不忘「看」了歐柏偉一眼。「我也提醒過他,我們兩家的家世太懸殊,但是……」
「爺爺,我就是要婕心。」歐柏偉和她「深情」互望,堅定的表示。
「意思是,」歐大慶眼神深不可測的來回看著兩人。「我們都別想插手?」
「爺爺,你只要祝福我們就好了。」歐柏偉挺起肩膀的回答。
「你就這樣定下你的終身?」
「我想清楚了。」
「婕心,你呢?」歐大慶看著這個他已經在心裡偷偷接受的小女生。「你也想清楚了?」
白婕心看了看歐柏偉的父母,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同情。她真的好同情他們。
「是的,爺爺。」她回答。
「那麼,」歐大慶這個一家之主又說話了。「安排一次我們五個人的全家旅遊度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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