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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打從八歲進入龍家,龍武驥再也不曾笑過了……
豪門私生子的命運就是得忍受無人關愛的痛苦和寂寞,
忍耐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外人看來風光,但他並不快樂!
他出色優秀卻格外陰鬱,只因心裡藏著不能說的秘密──
他愛著一個善良純潔如天使的美麗女人──路紫鏡!
早習慣孤獨,習慣沒人愛,只有她伸手接納當年的小男孩。
偏偏她是大哥的未婚妻,他越想躲,越是為她執著瘋狂,
無法選擇的命運讓他憤世嫉俗,怨恨所有人,
甚至想付出一切奪得所愛,讓她投向自己的懷抱!
他的心充滿了黑暗,只有真愛能赦免他的罪……
楔子
紐約,聖帕特裡克教堂。
此時教堂內空無一人,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高大男子推門進入,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前方牆上十字架的耶穌受難像,彷彿在提醒這世間的哀戚苦難,龍武驥神情陰鬱,像是內心有著無比的絕望哀傷,一股強大的孤寂感驅使他來到這裡。
他渾身散發出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有如北極冰山般凍人,一進入室內脫下風衣,便腳步沉重地走向聖壇,跪在前頭默禱。
明天,明天他就要回台灣了!
六年了,他離開台灣已經六年了……
六年前,因為愛上一個女人,他帶著遺憾離開台灣,前往美國。
六年後,同樣為了那個女人,他得回台灣,目的是——參加她的婚禮,而她的新郎,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這些年來,為了忘記她,忘記一切,他極力隱藏自己的感情,獨自忍受離鄉背井的寂寞遠赴美國唸書和創業,他曾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但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徹底失敗了……
她是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沒有她,他的世界不再有歡笑、不再有光明……
結局終究是如此了嗎?從以前到現在,她和大哥一直都是人人稱羨的青梅竹馬,他只能百般壓抑自己的愛,看著大哥享有所有的幸福,但私心裡忍不住埋怨這世間的不公平。
不!他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祝福他們白頭偕老……
他的愛很瘋狂,但是絕對認真。
累積多年的怨恨及不滿讓他多年來悶悶不樂,他痛苦地閉上眼,黑暗的內心開始了禱告——
上帝!
求,不要奪走我的最愛,不要讓她嫁給別人……
請阻止這一切,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做代價,就算賠上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第1章
一早,龍家豪宅內一片喜氣洋洋。
今天是龍家大公子龍翔飛和路家千金路紫鏡的大婚之日。
龍家家大業大,從日據時代起以做木屐起家,發展至今開發生產了許多鞋款,更創立「龍祥集團」,成為台灣鞋業的龍頭老大,旗下員工高達十餘萬人,堪稱世界級的鞋品公司。
而路家則是擁有許多土地的地王之家,光在台北市的土地租金收入,一年就有上千萬。路紫鏡身為路家的寶貝獨生女,從小就受盡寵愛,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因為兩家是世交的身份,他們從小就是人人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公認的金童玉女,兩家聯姻可說是門當戶對。
龍家的大公子龍翔飛,今年三十歲,接手家族事業發展順利,今天更要和相戀多年的青梅竹馬修成正果,走向紅毯的另一端,人生至此可說是一帆風順。
他興高采烈的在家裡等待吉時一到,前往位於對面的路家迎娶新娘。
同父異母的弟弟龍武驥也是今天的重要角色,為了這一天,特別千里迢迢飛回台灣當伴郎。
龍武驥特意選在凌晨時分才返抵家門,因為他根本不想回來。
要他親眼目睹愛人嫁給別人,這撕心裂肺的痛非常人可以忍受,偏偏他無法違背兄長的期待,只能回檯面對這一切……
「你還好吧?怎麼臉色那麼難看?」穿著白色西裝的龍翔飛路經弟弟房間,正好看到已換上伴郎西裝的弟弟一臉陰鬱的看向窗外沉思,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關心地問。
兄弟倆都是人中之龍,然而哥哥龍翔飛個性開朗樂觀,弟弟龍武驥則因為是私生子的關係,個性早熟內斂,眉宇間多了一股憤世嫉俗。
「沒……」龍武驥僵硬地牽動嘴角。「可能是時差的問題,我有點累。」
「真是辛苦你了。」龍翔飛沒有多想,仍是掩不住的喜上眉梢。「老弟,今天是我的重要日子,謝謝你趕回來當伴郎,我們三人可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紫鏡一定也很高興你能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龍武驥苦笑,一時不知該回什麼話,幸好外頭傳來媒婆的聲音,正好為他解圍——
「吉時到了!要到新娘家迎娶了!」
這次的婚禮經兩方家人溝通後,決定採取中西合併的方式舉行,前往女方家迎娶的禮俗不可少,傳統儀式完成後,再前往教堂請牧師證婚,緊接著就是一場溫馨的婚禮派對。
吉時已到,男方燃炮通知,女方也燃炮響應,一行人喜氣洋洋地過馬路到路家。
路家敞開大門歡迎迎娶隊伍,一個小男孩持著盛滿瓜子、糖果的茶盤在門口等候新郎,翔飛回紅包答禮,接著男方隊伍進入客廳,華麗的水晶吊燈讓豪華大廳顯得氣派非凡,女方家的僕人已備好了甜湯圓及甜茶,招待新郎及迎親賓客享用。
現場不斷響起彼此親友互祝恭喜聲,氣氛熱鬧無比,就在此時,穿著華麗婚紗的新娘子由伴娘帶領著緩緩從二樓走下來,霎時引起了眾人驚艷的讚歎聲。
白色精緻手工婚紗搭配成套鑽飾,將新娘襯托得恍如天使下凡。
武驥身為伴郎,緊跟在大哥後面,看到路紫鏡的一瞬間,整個人動彈不得,幾乎看傻了。
她今天真美……
龍武驥無法阻止自己深情的凝望,心痛的感覺排山倒海的朝他席捲而來。
今天賓客滿堂,路紫鏡小心翼翼地步下樓梯,難掩心中的緊張,努力揚起幸福的微笑,卻在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不自覺地微微一愣。
武驥?
他何時回來的?!
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因他而激起了淡淡的漣漪。
多年不見,他似乎變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了,這些年來她略有所聞他在美國事業發展得不錯,是紐約商界的名人,她很為他高興,只是……
六年前,他為什麼不告而別?
想起十七歲時跟他的那一吻,她不禁臉紅心跳,幸好在濃妝的遮掩下,微紅的雙頰不至於露餡。
她下意識地低頭,都要嫁人了,她不該再胡思亂想的。
此時媒婆響亮的聲音傳來。「時間到了,新郎、新娘要磕頭告別父母了。」
伴娘連忙將新娘領至大廳交給新郎,新郎笑得合不攏嘴,牽起新娘的手一同跪在岳父母面前行禮告別,路家父母面對唯一的寶貝女兒要出嫁,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只能簡單以幾句話交代準女婿,未來要好好愛護他們的女兒。
「走嘍!」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穿得一身紅的媒婆又笑咪咪地開口提醒:「大家出發前往教堂吧!牧師已經在等了呢!」
還來不及感傷,路紫鏡已被扶起身,走向停在屋外的迎親車隊。
路紫鏡和媒婆、伴娘同一車,而新郎則另外和伴郎同一車。氣派的豪華車隊大陣仗的整齊排好,浩浩蕩蕩地出了路家大門。
車子行至半路,偏偏天公不作美,原本晴朗的天空開始烏雲密佈,遠方天際灰濛濛的,預告了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大少爺,好像變天了,等一下可能會下大雨,我再請人多準備幾把傘。」前座的司機正說著,轟!轟!遠方天際已經打起響雷。
「奇怪,天氣怎麼變得這麼快?」龍翔飛疑惑地看向天空。
「在莎士比亞的劇本裡,雷雨海嘯是神鬼憤怒的象徵……」龍武驥淡淡地回應,打從離開路家後,他便顯得心不在焉,內心湧上無比的惆悵。
為什麼老天爺要讓他愛上不該愛的人?明知道不該愛、不能愛,卻又無法自拔。這段感情,注定是無解的了。
這場婚禮,他是唯一傷心的人,就像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此刻他的心一片灰天暗地……
「莎士比亞?」龍翔飛調侃弟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浪漫了,該不是交女朋友了吧?」
龍武驥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撇過頭沉默不語,不想讓大哥發現他隱藏的心事。
雨好大。
才一瞬間,車窗外雨勢像瀑布似流洩而下,車窗反射的臉孔撕裂成千片,龍武驥的心也彷彿碎成千片。
轟!轟!
雷聲大作,正呼應著他的心情。
另一頭,新娘座車上——
「視線不太好,小心開車。」媒婆一邊對司機耳提面命,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撫新娘子緊張的心情。「放輕鬆一點,沒事的。」
紫鏡在家人呵護之下成長,就像溫室裡的花朵般嬌嫩無比,這時雷聲大作,大雨滂沱,媒婆深怕她被嚇到。
路紫鏡乖巧地點點頭,神情沒有異樣,內心卻忐忑不安,絲毫沒有當新娘子的喜悅。
見到武驥之後,她就一直心神不寧,離教堂越近,越是無法平靜。
他的出現,打亂了她的心……
當年因為翔飛前往美國唸書,她開始和話少的武驥有了較多的互動,也才發現他真正的個性是如此幽默風趣。
一反平時在龍家的沉默寡言,武驥在外頭開朗健談多了,不同於家人和翔飛總待她小心翼翼,深怕她有一點受傷,調皮的武驥總想得到新點子帶她去玩,她就這麼跟著他試過了雲霄飛車、衝浪、划船,四處遊山玩水,體驗了截然不同的刺激生活……
回想那段曖昧的時光,令她的思緒更加混亂,儘管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但往事歷歷在目,只是如今人事全非……
轟!轟!轟!
雷聲震耳欲聾,鋪天蓋地的雨籠罩了所有人,一行車隊正行經橋上,橋下河溪暴漲,車子塞在中間進退不得。
倏地,天空閃過一道怵目驚心的強光,緊接著一道驚雷響起——
「起火了!」有人大喊。
車隊一陣騷動,剛才的一道雷正好劈中了位於前方的新娘禮車,就在轉瞬之間,車頂便冒出火來,前後幾台車的人連忙衝出車外察看,但一時之間沒人敢靠近……
龍武驥隔著幾部車注意到了這不尋常的狀況,仔細一看情形不對,他猛地大叫。
「紫鏡!紫鏡出事了!」
眾人尚反應不及,他已經不顧一切地衝下車,冒著雨勢狂奔向前,龍翔飛見狀也緊跟在後。
武驥任雨打在身上,不顧全身淋濕地跑到新娘禮車前,只見車子外殼部分已呈焦黑,在雨水的降溫下,金屬鐵板冒著炙燙的白煙,車裡的人生死未卜……
龍武驥迅速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拚命拍打車體未熄的火苗,再用外套套住手隔熱,一把打開車門,把紫鏡抱出來。
這時旁觀的人也上前一起幫忙,把陷入嚴重昏迷的人都抱出車外,龍武驥將外套蓋在紫鏡身上,著急地檢查她的脈搏及心跳。
龍翔飛臉色發白地在一旁撥手機報警,又迅速call119叫救護車……
過沒多久,救護車到了,迅速把傷者送到醫院急救。
龍翔飛及龍武驥兄弟倆也急忙回到自己車上,跟在救護車後頭前往醫院。
T大醫院——
事發突然,龍家大家長龍國治宣佈這場婚禮暫時取消,並立即派公司的公關處理這次的緊急事件,發佈新聞稿應付聞訊而來的媒體,但還是阻止不了狗仔隊守在醫院外等待龍家人出面說明,不過到目前為止,龍家人對外界的詢問一律採取冷態度處理。
急診室裡一陣混亂,路家和龍家的親友接到消息都趕來醫院,半個小時前醫生已經檢查過司機、媒婆等人的傷勢,幸好都還算輕微,只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目前已慢慢恢復神智,但是坐在後座的紫鏡很嚴重,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她不會有事的,是不是?」龍翔飛一到醫院便擔憂的抓著醫生問。
一旁的護士把龍翔飛拉開。「先生請讓開好嗎?讓醫生先為傷患急救,你們不要擔心,先到外面等一下,醫生待會兒再為你們做說明……」
龍翔飛只好無奈地退到急診室外,和雙方的親朋好友一起坐在椅子上枯等。
龍武驥一身狼狽地遠遠坐在角落,說不出心頭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意外?看到紫鏡面容憔悴的被推進手術室,他心如刀割,恨自己無法保護她,甚至也無法像大哥一樣追上前詢問醫生她受傷的情況。
婚禮無法舉行,但他卻反而陷入更深的愁慮之中,因為知道此刻他深愛的人兒正經歷著生死關頭,最後情況會如何演變,誰也無法預料。
此時此刻,他只能拚命禱告,希望上帝保佑,把健健康康的紫鏡帶回他們身邊。
上帝,請保佑善良的紫鏡,一切的罪都由我來擔……
紫鏡,你一定要平安,我不能失去你……
兩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總算熄了,醫生走出手術室,親朋好友們立刻一擁而上關心。
醫生安撫家屬道:「路小姐手術順利,已經沒事了,最近天氣不穩定,常常發生雷擊事件,輕者可能只是皮膚表面的燒灼傷,嚴重的也有使人神經和心臟麻痺而喪命的,幸運的是傷者坐在車子裡,閃電不是直接擊中人,而是擊中車子,強大的電流會直接被導往地面,路小姐可能是因為剛好碰觸到車內的金屬物體,所以傷勢較嚴重,但是你們不用擔心,她會復原的,現在就等她醒過來了。」
「太好了。」大家總算安了心。
一個護士推著路紫鏡的病床要離開手術室,龍翔飛上前去幫忙,緊緊牽著紫鏡的手,跟著她一起前往已排定的單人VIP病房。
三天後——
路紫鏡依然沉睡著。
龍家運用關係為紫鏡安排了總統級病房,有貴賓專屬的醫療機制,讓她可以很放心在這裡休養。
此時剛過晚餐時間,龍家父母和路家父母已經先回家休息,這幾天龍翔飛都守在醫院裡不願離開,堅持要親自照顧紫鏡。
每天護士固定會來測脈搏、換點滴、量血壓,晚上,看護為紫鏡擦好澡、換上乾淨的病人服,打理好一切後就會先行離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路紫鏡仍躺在病床上沒有任何反應。
三天了!紫鏡就是沒醒過來,依舊像個睡美人一樣沉睡著。
病房裡一片安靜,龍翔飛坐在床邊,深情地撫摸她的臉頰。「寶貝,快點醒吧!」
他沉浸在內心的痛苦中,眼眶閃著淚光。他們是彼此的初戀,從小到大一直談著純純的愛,沒想到一場意外,她無緣做他的新娘了。
龍武驥靜靜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這一幕,內心被撕裂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快爆炸了!
這幾天,他也一起留宿醫院,表面上是因為請假回台暫時不需上班,所以可以分擔照顧工作,但實際上,這是他視為理所當然的責任,因為他也擔心她、關心她、愛她……
只是他沒看過大哥如此脆弱的一面,從小到大,龍翔飛就像打不倒的巨人,因為身為長子的關係,為了繼承家業,他向來展露出絕對的剛強,但是為了紫鏡,他也明顯憔悴消瘦了。
這些天,只有當翔飛去上班時,他才能坐在病床旁盡情端詳紫鏡恬靜的睡顏。
她濃密的睫毛總是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武驥只能在心中拚命呼喊,對她訴說滿滿的情意——
紫鏡,趕快醒來吧!
我在這裡等你醒來……
一天一天過去了,如今已經是住院的第七天。
「為什麼她一直都沒醒?」終於,龍翔飛對醫護人員發飆。「你們醫院在搞什麼鬼,為什麼人明明沒事,但就是不醒來?」
主治醫師是知名的腦科權威,連忙謹慎向他解釋:「路小姐確實沒有生命危險,之所以會一直不醒,很可能問題是出在腦部,之前受到雷擊,我們檢查到她的腦部有輕微的水腫現象,腦部是最複雜也是最重要的器官,原本評估狀況會越來越好,但也有可能因此影響她清醒的狀況,目前我們能做的,只有再觀察。」
「那以後怎麼辦?」龍翔飛頹然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悶聲問道:「萬一,她一直不醒呢?」
這是個可怕的問號,沒有人敢回答。
龍武驥站在一旁,凝視不遠處臉色蒼白如紙的紫鏡,她總是那麼美,儘管她沉睡著,他依然無法自拔的被吸引……
紫鏡!
你為什麼要躲在自己的夢裡?
醒來吧!我在等你。
讓我知道你平安無事,求求你,快點醒過來!
求求你……
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紫鏡的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
龍武驥一愣,又仔細看了一眼,果然再度觀察到這令人振奮的變化。
誰在喊她?
是誰?
那麼熱情,那麼專注,像一把火,暖和了冰冷的她……
龍武驥驚喜交加的大喊:「她動了!她的睫毛在動!」
睡美人終於醒了!
龍翔飛快速衝向前,跪在病床邊,緊握她的手。
「紫鏡,你醒了嗎?紫鏡……張開眼睛看我。」
聲音不同了,他人呢?
她努力的撐開千斤重的眼皮,一時視線還無法聚焦,只模模糊糊地看到床邊有個身影伴著她,不知是誰。
「紫鏡!紫鏡!」龍翔飛狂喜的呼喊著,但路紫鏡完全沒有響應,濃密的睫毛隨即又蓋上眼睛,整個人再度陷入黑色的夢鄉中。
「紫鏡!」
無論龍翔飛怎麼喊都沒用,紫鏡再次昏睡,醫護人員忙著為她檢查身體各項指數是否正常,陷入一陣兵荒馬亂中。
睡美人不管外界的兵荒馬亂,依然安穩的在自己甜美的世界中,那陽光燦爛的粉色夢境裡,有清澈的大海、白色的帆船……
醫護人員忙進忙出,龍翔飛心急如焚地緊跟著醫生詢問情形,龍武驥什麼忙也幫不上,暗自神傷的走出病房,無力的倚靠牆壁,獨自垂憐。
雙方父母接到翔飛的通知,不久後也趕來了醫院。
路媽媽著急地問:「紫鏡呢?」
「醒了一會兒,但是又昏迷了,醫生正在裡面檢查狀況。」武驥道。
路媽媽手撫著心口,十分為女兒擔憂,其它長輩們臉色也一樣沉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天不負苦心人,病房裡傳出一陣驚歎聲。「路小姐醒了,路小姐醒了……」
她醒了?
她終於醒了!
龍武驥急衝進病房,長輩們緊跟在後面。
路紫鏡真的醒了,她眨眨眼,茫然的打量週遭的一切。
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就像個小型會客室一般,精緻沙發、茶几一應俱全,牆上還掛著讓人放鬆心情的風景畫,空氣中聞不到任何消毒水藥味,比起一般病房讓人感到安心多了,只是她還是很害怕……
好多人圍著她,都是她不認識的人。
「紫鏡,你終於醒了!」龍翔飛欣喜若狂,俯下身輕輕抱住她。
她皺眉,虛弱地推開他,疑惑地問:「你是誰?幹麼隨便抱我?」
眾人一愣,霎時房裡鴉雀無聲。
主治醫生立即冷靜地確認。「路小姐,你不記得龍先生嗎?」
「龍先生……」她腦海裡的記憶一片空白。「我……不認識你啊!」
翔飛激動地喊著:「不!不可能,紫鏡,你忘了嗎?我們是在前往婚禮的路上……」
她搖頭,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主治醫生又問:「你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的名字?」主治醫生的問題彷彿考倒了她,她的表情慌亂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我叫什麼……」
她緊張地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全是陌生人,只除了……
龍武驥站在最後面,高大挺拔的身材讓他在人群中耀眼無比,幾天來心力交瘁而凌亂的黑髮更加添了他的男人味,菱角分明的薄唇正對她展露無比的善意。
看到他,她的心奇異地平靜了起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武、武驥……」
她僅存的記憶裡,全是跟武驥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
龍武驥定定地凝視著她,內心的黑暗與虛無因她這柔聲一喚掃去了陰霾,陽光普照。
眾人面面相覷,議論紛紛,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第2章
所有人圍在主治醫師辦公室裡聽取醫生的說明,龍翔飛一臉凝重地看著紫鏡的醫療報告。
主治醫師仔細的解釋:「根據這些天來的觀察,我們評估判斷路小姐的情況是遭受意外引發的創傷症候群。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主要是一個人對於外來事件的一種心理生物學的反應,當事人遭遇意外事件時,會感到強烈的害怕、無助、驚恐,為了拒絕這樣的痛苦,內心自動產生防衛機制,因此才會像路小姐引發了記憶障礙,也就是一般人常說的失憶症。」
失憶症!
紫鏡忘了過去的一切?
這三個字狠狠震撼了眾人,長輩們對這樣陌生的病症顯得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主治醫師給予專業的建議:「可以靠路小姐信任的人幫助她恢復記憶,除了親近的家人好友之外,她特別記得龍武驥先生,我想龍先生對她應該有某些程度的重要性……」
路媽媽疑惑地看向武驥,怎麼寶貝女兒記得的人是他,而不是長久交往的男友翔飛?
龍夫人更是無法接受,不滿的看著龍武驥,什麼時候他變成紫鏡心裡的重要人物了?
她一心等待著自己親生兒子的婚禮,還期待他們結婚後,紫鏡趕快為龍家生下繼承人,沒想到一夕之間,事情變化這麼大。
龍武驥內心五味雜陳,雖然對她記得自己感到小小的高興,卻也憂心忡忡,這樣劇烈的轉變顯示她腦部受損的程度可能不輕,他很擔心她。
「失憶症的恢復程度會依每個個案不同而有相當的差異,如果沒有妥善的觀察及照顧,病人有可能會留下長久嚴重的缺損。」主治醫師持續解釋:「但也有可能過一段時間之後,所有的記憶全部恢復……」
再也聽不下沒有意義的長篇大論,龍翔飛忍不住咆哮?「我到底要如何讓她健康起來,讓她想起我?」
主治醫師摸摸眼鏡,慎重建言:「路小姐屬於重度失憶症,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也對你們毫無印象,不過你們放心,我們醫院方面會盡全力繼續醫療,但更重要的是病人家屬的配合,必須長期支持陪伴,適當刺激路小姐的大腦,她的記憶才有可能被喚醒,著急是沒有用的。」
「好吧!」龍武驥開口了。「醫生,我們會全力配合你們的醫療,好好安排環境讓紫鏡休養,不管到什麼地步,我們都不會放棄紫鏡。」
「是啊!」路家父母也附和?「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顧紫鏡,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龍夫人鼓勵兒子。「翔飛,別心灰意冷,當務之急還是要讓紫鏡趕快養好身體,才有機會盡快恢復記憶啊!」
龍翔飛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無奈的點頭。「我知道,就照你們說的做吧|」
三天後,病房裡。
上午龍翔飛回公司開會,不在醫院,中午用餐時間,病房裡只有龍武驥跟路媽媽以及傭人陪著紫鏡用餐。
僕人送上了上等雞湯。「小姐,是你以前最愛喝的人參雞,人參補元氣,虛弱的身子骨很好。」
「不要!我討厭雞湯的味道,我不想喝,我要吃冰!」她緊皺著秀眉。
「不要吃冰的,對身體不好,喝雞湯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喝雞湯了嗎?」路母不斷地遊說。
紫鏡還是不肯。「不要,我不想喝……」
路媽媽無奈地看了龍武驥一眼,武驥會意地開口:「紫鏡,把雞湯喝了吧!這樣對你的身體比較好,復原得比較快。」
紫鏡噘著嘴看著武驥,像是內心很掙扎,好一會兒後才鬆口:「……好吧……那你餵我」
「什麼?」武驥嚇了一跳,現在的紫鏡像個孩子般稚氣又淘氣,有時說出來的要求真令他難以預料。
路媽媽說話了。「武驥,你就順著她吧!畢竟,紫鏡的身體比較重要。」
「呃,好吧!」他有點尷尬地拿起湯匙開始一口一口的喂,她一口一口的喝。
紫鏡清醒之後,一切都不同了,不僅只記得龍武驥,還只聽他的話,連話也變多了,開始有自己的主張,不像從前總是乖順地任人擺佈,小到連一旁花瓶裡每天更換的鮮花,她也堅持要換掉翔飛準備的紅玫瑰,指定插上她最愛的雛菊。
「武驥,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拔了一朵雛菊要送給你?』
「為什麼你記得這些事?」武驥追問。
紫鏡突然愣住,想要仔細回想,偏偏腦袋裡一片空白,令她苦惱地抱住頭,開始對自己生氣。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
他急忙抓住她的手安撫她,懇切地道:「對不起,紫鏡,沒關係,你慢慢來就好,你只要記得,我們確實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包括大哥和你,從小,你和大哥就是大家公認的一對……」現在所有的愛恨糾葛都得先擺在一邊,一切以讓紫鏡恢復健康為首要之務。
「我……和翔飛談戀愛?」清靈秀麗的臉龐百思不解。「可是我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
龍翔飛好不容易處理完公事,正好趕回醫院看紫鏡,哪知一進房裡就看到他們雙手緊握的畫面——
「怎麼了?」他疑惑地看著兩人。
龍武驥若無其事地放開手,簡單地說明:「哥,別誤會,是紫鏡不吃東西,我在餵她,順便跟她說我們三人小時候的事……」
「是啊!」路媽媽也說話了。「多跟紫鏡說說過去的事,說不定她的記憶會恢復得比較快……」
龍翔飛沒有生氣,他知道現在的情形,一切要以紫鏡的健康為重,從她清醒後,看她對自己生疏的模樣,讓他灰心得很。
吃醋也沒用,只有快點喚回紫鏡的記憶,一切才會回到正軌。
他平靜的說:「紫鏡,趁現在有空,我來跟你說說我們三個人的故事好了。」
「嗯,我也想知道更多有關大家的事。」紫鏡也很好奇。
龍翔飛放下手裡的公事包,拿來椅子一起坐在床邊,開始述說他們三人認識的經過……
***
二十年前,一個場面哀戚的喪禮——
這是淡出演藝圈多年的女星蔣美容的喪禮,靈堂佈置成日式禪風風格,四處披掛著白色素布,讓氣氛更顯肅穆。出席告別式的人很少,蔣美容的父母已離世多年,她又沒有其他兄弟姊妹,生前只留下一個八歲的獨子龍武驥,場面異常地冷清。
鞋業大亨龍國治低調地站在角落,他一身黑色西裝,後面跟著兩個隨從,神情嚴酷平靜,一滴淚都沒掉。
蔣美容是他的情婦,他買房買車給她,供應她不愁吃穿,兩人曾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
偏偏蔣美容要的不只於此,為了讓自己更有保障,她故意懷孕,龍國治知道後生氣卻也無奈,雖然最後答應她把孩子生下來,義務性的提供孩子的撫養費,但之後也逐漸疏遠她。
如今她不到四十歲就因癌症而去世,於情於理,他都該把自己的孩子帶回去,他畢竟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爸爸,忍心讓自己的孩子無家可歸,流落街頭。
告別式結束後,龍國治盯著八歲的龍武驥看。
武驥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心裡有些害怕。
他知道眼前的大人是他的爸爸,媽媽總說爸爸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在他的記憶裡卻很少有爸爸的畫面,因為爸爸很少回來。
「跟我回家吧!」龍國治一臉嚴肅地說。
「回家?」武驥呆呆的回問。
龍國治沒有回答,只是向他伸出厚實的大手,武驥乖乖地牽著爸爸的大手,坐上了豪華轎車,回到他和媽媽的家。
「去房間收拾行李,等一下爸爸帶你去別的地方,以後就住那裡了。」龍國治道。
隨從手腳俐落地幫忙打包衣物,行李很快整理好。
他將來要住在哪裡?武心裡有很多疑惑,但跟爸爸很陌生,他不敢開口問。
車子再次啟動,往一個他不熟悉的方向前進。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來到新店山上的別墅區,在一扇鐵門前停下。
鐵門一打開,藍天白雲下,三層樓式的白色花園洋房顯得美麗精緻,就像歐洲的童話小屋一樣可愛,龍武驥幾乎看傻了眼。
終於來到了新家。他好害怕、好緊張,可是,爸爸沒有牽他的手,他傻傻地跟在爸爸的後面進屋。
爸爸高大的身影,帶給他莫名的壓力……
這棟房子好大、好漂亮!明亮的光線從大片的落地窗外灑入,讓同色系的白色傢俱更顯得氣派非凡,天花板懸吊著華麗的水晶燈,閃耀的光芒映在小小年紀的武驥眼裡,令他幾乎看呆了。
此時,從二樓的樓梯走下一名雍容華貴的女人,模樣端莊高雅,一身名牌洋裝、首飾、配件,整個人看起來金光閃閃,她就是龍國治的元配李淑媛。
武驥畏懼地看著高高在上的她,不知為何不太敢靠近,下意識地想躲到爸爸後面。
當看到武驥時,李淑媛瞬間臉色大變,轉身奔上樓。
龍國治歎口氣,也尾隨上樓。
武驥不明所以地呆站在大廳裡,一旁的僕人也不理他,他們早已猜出了他私生子的身份,不屑多費心思討好他。
沒一會兒,樓上清楚地傳來叫罵聲。
「我忍耐很久了,我生了翔飛之後,隔兩年你就在外面跟情婦生了另一個雜種,你叫我面子往哪兒擺!」李淑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忍了八年,你那麼多的女人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管,但是你現在大刺刺地把雜種帶回來,你……你是要叫我去死嗎?」她知道丈夫今天去情婦的喪禮,卻沒料到他連雜種也帶回來了。
除了元配之外,龍國治在外頭還有好幾個情婦的事情早已不是新聞。
龍國治深知自己虧欠妻子很多,此時說話也不敢大聲。「沒錯,我是花心,但是我有節制,除了你之外,外頭那些女人不可能生下我的孩子,美容的事件是個意外,是她故意懷孕的,我叫她墮胎,但是她拚了命也堅持要生下來,我真的沒辦法……才會造成今天的錯誤。結婚十年了,我也沒有虧待過你不是嗎?我什麼事都以你為重,外頭那些女人也識相的知道不可能動搖你的地位,我雖然花心,但是,你永遠是我的唯一。」
他在公開場合還是處處以她為優先,又幸好她以大局為重,容忍丈夫在外金屋藏嬌,這些年來持家有方,把兒子教得很好,這一點他始終感激。
龍國治安撫的話沒什麼效用,李淑媛還是哭哭啼啼。
「你連這個雜種都帶回來叫我養,叫做以我為重嗎?我再怎樣也只是個平凡人,可不是神仙,心胸寬大到可以無條件接納情敵的小孩!」
「可是武驥畢竟是我的兒子,我怎麼能不管他呢?何況美容都去世了,他一個人無依無靠,我對他有責任,起碼要照顧他到成年。」龍國治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淑媛,只要你接納武驥,我答應你,我名下所有的財產都將歸你和翔飛所有,這樣可以吧?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明天我跟你去律師事務所立遺囑,如何?」
他這些年來一直想好好彌補她,今天把武驥帶回來,恐怕她心裡又更不舒服,他想過了,乾脆現在就立好遺囑,一次就徹底讓她安心吧!畢竟還要拜託她照顧武驥呢!
「你就接受他,善待他吧!」龍國治再次哀求。
李淑媛安靜了。
老公的心早就不在她身上了,她盡心盡力守著這個家,都是為了她唯一的寶貝兒子。
有錢起碼能讓她安心,也確保兒子的未來……
***
許久,龍夫人兩眼紅腫、神情憔悴地下樓。
武驥還是呆愣的站在大廳。
龍夫人蹲下來,用著平靜但不帶感情的口吻說:「武驥,以後你就住在這裡,我是你的大媽,知道嗎?」
大媽?
武驥似懂非懂地點頭。
夫人叫來僕人。「馬嫂,帶武驥上樓,找一間客房給他住。」
「是的。」管家馬嫂這才帶他上去。
「晚上六點半開飯,別忘了要派司機去接少爺放學。今晚老爺在家裡用餐,我們又多了一個人,飯菜多準備一點。」
「是的,夫人。」馬嫂在龍家多年,夫人說什麼,她立刻明白。
龍國治的長子龍翔飛,比武驥大兩歲,念的是私立學校,相當優秀,一直以來就被視為龍家的繼承人,接受菁英教育。
馬嫂帶著武驥到房間後隨即離開,沒有講任何話,武驥一個人待在陌生的房間,整理著簡單的行李,孤單的背影寂寞可憐。
翔飛放學回家看到爸爸時嚇了一跳,龍國治難得推掉應酬,今晚特別待在家裡用餐,翔飛很開心,因為爸爸幾乎不回家吃晚飯的。
他不知道家裡多了一個人,直到開飯時,看到樓上走下一個「弟弟」,他還以為是客人。
龍國治清清喉嚨說道:「翔飛,這是武驥,是你的弟弟,小你兩歲,以後就住在我們家,跟你念同一間私立學校,你們兩兄弟要好好相處,知道嗎?」
龍國治權威地宣佈,其實也是在說給所有人聽,他的話,包括他的妻兒還有在場的僕人都必須遵守。
翔飛有聽沒有懂,搞不清楚狀況,他怎麼會多了一個弟弟?
他識相地先不問,準備飯後再跟媽媽問清楚,他所受的教育就是如此,懂得察言觀色才不會吃大虧。
「是的,歡迎你!弟弟。」尤其在爸爸面前,他一定要表現得特別乖巧。
武驥有點受寵若驚,怯怯地說:「謝謝你……哥哥。」
龍國治看他們兩兄弟有了好的開始,心中的石頭自然也放下了。
夜深人靜的時刻,龍夫人趁大家都休息了,偷偷來到兒子的房間。
「媽媽,到底怎麼回事?」翔飛趕緊問。
「他是你爸爸跟外面女人生的,那女人死了,你爸爸就把他帶回家來……」坐在床邊,邊說著,龍夫人滿腹委屈地又掉下淚來。
原來他是私生子。
翔飛終於恍然大悟,看到媽媽哭,他相當不捨,心裡暗暗討厭這個弟弟,都是他不好,害媽媽難過,破壞了他幸福的家庭……
不過哭了一會兒,龍夫人抬起頭來欣慰地跟兒子說:「不過,翔飛,你放心吧!你爸爸答應我,他的財產只有你和我可以繼承,明天我們就會去律師事務所立遺囑……」
只要想到這一點,龍夫人心裡就平靜不少,邊說著,臉上不自覺地出現笑意。
龍翔飛似懂非懂地點頭,他也是個早熟的孩子,雖然才十歲,但因為常看著媽媽垂淚到天明,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媽媽很辛苦,一切忍耐都是為了他,所以他知道自己要爭氣,豪門之家有許多無奈,但只要擁有權力,所有人就得聽他的……
***
新學校,新生活。
武驥被安排跟翔飛上同樣一間私立貴族學校。這間貴族學校不僅有小學部、中學部、高中部,還有附設幼稚園,許多豪門子女都在這裡唸書,包括龍國治商界的好友路有天的女兒路紫鏡。
今年三歲的路紫鏡是幼稚園小班,因為兩家友好的關係,龍家人也把紫鏡當寶貝一般疼愛,龍翔飛常利用中午吃完飯的空檔到幼稚園看她。
初秋時節,涼爽的微風吹過,一進入幼稚園門口,就可以看到一大片花團錦簇的庭院,因為剛澆過水,花瓣上凝結著晶亮水珠,閃閃發亮的景象顯得生氣盎然。
武驥默默跟在翔飛的後面,翔飛也不理他。
雖然爸爸耳提面命要他多多照顧弟弟,但來到學校他就是老大,誰也管不著他,他甚至私下命令別人排擠武驥,就是要讓這個不請自來的弟弟在學校裡難過。
武驥一個朋友都沒有,自然而然就想黏著哥哥,就算哥哥不理他,他也無所謂,還是一下課就往哥哥的教室跑。
翔飛來到附設幼稚園,看到大片花園裡小朋友們正在玩耍,老師在一旁注意著。
「小朋友,再玩十分鐘就要休息了。」
小朋友們玩得開心,其中紫鏡正蹲在地上用鏟子挖土。
「紫鏡!」翔飛叫她,獨獨露出只對她綻放的燦爛笑容。
「翔飛哥哥。」紫鏡站起來,蹦蹦跳跳的跑向他。
她穿著粉色的小禮服,就像童話裡的公主,靈活大眼滴溜溜地轉,小巧高挺的鼻子再配上那同樣小巧的菱形唇瓣,連八歲的武驥都覺得她好可愛。
她突然停下來,望著翔飛身後的他。
「翔飛哥哥,他是誰?」
翔飛不用回頭也猜得到她問的是武驥。
討厭鬼,一直跟著他幹麼?
看翔飛沒說話,武驥趕緊自我介紹。「我是他弟弟武驥。」
「你是哥哥的弟弟?」紫鏡眼睛張得大大的。
「嗯。」武驥再次點頭,不知道自己已冒犯了翔飛的大忌。
他不喜歡跟武驥扯上任何關係……
紫鏡童言童語地說:「你是大哥哥的弟弟,那就是小哥哥!我們可以做朋友。」
她蹲下身摘下一朵小雛菊,舉得高高地要送給武驥。
這朵雛菊正象徵他們的友誼。
武驥緩緩伸出手接住花,看著緊握在手裡的雛菊,一絲溫暖滑過武驥的心田。
翔飛皺眉,心底極端不悅。「夠了,我走了。」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連再見也沒有說。
「哥……」武驥趕緊跟紫鏡揮手再見,臉上露出睽違已久的笑容。
「翔飛哥哥,再見。小哥哥,再見。」紫鏡天真地對兩個人喊。
武驥不斷回頭看她,心裡對她充滿感激。
路紫鏡,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雖然,她只有三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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