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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尚善國傳聞,天下沒有第一名捕蘇覓音捉不到的犯人──
哼,沒在江湖打滾過,這「第一名捕」不過是個虛名!
何況自古官賊不兩立,這次她捉了他盜神商昨昔的師妹,
分明是跟他槓上,盜神遇名捕,自然要分個高下;
但這姑娘才一出手便教他吃驚,她看似姑娘脾氣,
溫溫和和的,實則性子剛烈,踩到痛處就上火!
而且比尋常男子還聰明機伶,根本不像個死板的官宦;
如此特別的姑娘世間少見,她勾起了他爭強奪勝之心,
他想和她爭個輸贏,不只為了她是官、他是賊,
他要的是她蘇覓音,她的人、她的心都要贏個徹底……
第1章
尚善國在這片大陸稱不上什麼超級大國,但擁有三個聞名天下的女官。其中,在綠林江湖中稱號最響的便是六扇門第一名捕——蘇覓音。
傳聞,沒有蘇覓音捉不到的犯人,不論對方武功多強、靠山多硬、勢力多大,蘇覓音總有辦法將人犯繩之以法,除了……
「曹校尉,還請你隨在下走一趟衙門。」淡然的語調、溫和的氣質,蘇覓音臉上泛著一層潤澤光輝。她有一雙貓兒眼,平常時候黑瞳圓睜著,長長的羽睫扇呀扇的,給人一股春風拂面似的感覺,無奈時,那雙眼睜得更圓更大,卻沒有多少威嚇,反而平添幾許天真。
曹天嬌身子一顫,整個人興奮得發抖。
「小蘇,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她熊抱住蘇覓音,上下齊手吃豆腐。
「曹校尉自重。」低喝了聲,蘇覓音身子一旋,躲開騷擾。
「小蘇,四天又三個時辰不見,你一點都不想我嗎?」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以為你是特地來找我幽會的,可你如此冷淡,嗚……阿嬌好傷心。」
蘇覓音的腦袋脹了一倍。要說曹天嬌是大陸上最會打仗的人,絕不為過,她為尚善國立下的功勳足以讓她成為第一個異姓封王的人。
但曹天嬌至今仍是個校尉,原因無他,她太喜歡調戲女人了,不分場合、不看對象,合了心意,便上前糾纏一番,連皇后娘娘都不放過,以至於從大將軍一路被貶,到現在只能做個小小的城門校尉。
今晚,蘇覓音執行數年如一日的巡夜任務,聽得十里花街哄鬧,過來查看,才知醉香樓發生命案。
當朝駙馬和太師在醉香樓裡被殺,而密閉房間裡只有曹天嬌一個活口,她是不是兇手尚難定論,可嫌疑絕對不小。
還有一點對曹天嬌很不利,半個時辰前,有人聽到她和兩位大人劇烈爭執,隨後,駙馬和太師便遇害了。
蘇覓音很為這位名將惋惜,怎麼這樣會招禍?但還是不得不請她上衙門說個是非黑白。
「曹校尉,這件案子非同小可,請你配合官府調查。」
「小蘇,你懷疑人是我殺的?」
「沒有確實罪證前,在下不會做出任何判斷。」
「總而言之你就是不相信我!哼,阿嬌生氣了,我自己去大牢,不勞你捉我。」
「曹校尉,現在只是請你配合調查,並非判罪,你也不須入監。」
「你不相信我,我便去坐牢,反正……」曹天嬌一揮袖,往大牢方向走。「你不喜歡我,我就不要你關心。」
蘇覓音再次肯定曹天嬌是個比任何江洋大盜、豪門親貴都難纏的人物。
她目送曹天嬌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沒有追過去。她言行雖癲狂,倒還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不必擔心她逃跑,倒是這樁案子……
她反覆檢查了兩次現場,試圖為曹天嬌找到有利的證據,可惜一無所獲。
「曹校尉雖莽撞,卻非殘酷之人,她要殺人,也不至於弄得……」到處血跡斑斑,兩具屍身面目全非,饒是蘇覓音逮捕過無數兇犯,仍覺今夜的兇手陰狠毒辣。
若曹天嬌沒殺人,何以凶器和她慣使的相符?她百思不得其解。
「唉,曹校尉,你到底得罪了誰?」歎息一出,她自己先失笑。曹天嬌得罪的人多如海,要全部比對,曹天嬌大概已老死在牢裡。
一條路不通,就換另一條走吧!蘇覓音退出房間,找上醉香樓的老鴇。
「嬤嬤,今晚伺候駙馬和太師的是哪幾位姑娘?」既然雙方是因為爭風吃醋而起波濤,或許樓裡的小姐們知道些什麼,蘇覓音決定從這方面開始調查。
「回大人,駙馬爺和太師是自己帶人來,沒要我們樓裡的姑娘。」老鴇說。
自備姑娘上青樓,這是什麼詭異的習慣?但卻側證了曹天嬌強搶別人心頭好的行為,不妙啊!
蘇覓音心弦震盪,面上卻沒有表情。
「從頭說起,駙馬和太師帶了幾名姑娘過來,眼下人又在何處?」
「這個——」老鴇回身尖喝了句。「小王八們!駙馬和太師帶來的姑娘呢?」
蘇覓音突然起了很不好的預感。不會這條線索也斷了吧?
「把人都召齊了,廳裡說。」
「是,大人。」老鴇趕緊找人去。
蘇覓音在前廳等了約半刻鐘,才見著十幾名四肢不全、歪瓜劣棗似的人物。
「這醉香樓裡就……十八個人?」她沒有歧視之意,但如此三等妓寨卻能吸引駙馬、太師之流的尊貴客戶,誰信沒問題?
「回大人,自前頭開了一家迎歡苑把咱們醉香樓「的紅牌姑娘挖光後,這樓裡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現在也只是強撐著,門面……是難看了點。」老鴇赧然。
「卻很吸引人。」蘇覓音回以別具深意的一瞥。
老鴇身子顫抖,笑得牽強。「虧得駙馬和太師念舊情,偶爾來捧場,讓咱們不致餓死。」
「如此說來,你們是失了頂樑柱,擔不擔心明日無依?」
老鴇愣了一下,開始哇哇大哭,號得淒厲,都快衝破房頂了。
蘇覓音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坐下來,就看他們一個接一個扯著喉嚨,哭聲震天、眼淚稀少,果然是很有趣的一群人。
突然,她的目光被牆角一個狼形圖案吸引住了——
「色狼嬌」。那是曹天嬌的獨門標誌,看墨色鮮明的樣子,應該是她剛才說要自己去大牢、離開醉香樓時畫的。
她留下那記號是想通知她的師兄「盜神商」商昨昔,自己被冤入獄,讓商昨昔來救她?
鼎鼎有名的盜神要入京,天下還能安寧?
「盜神商」、「色狼嬌」,這鬼谷兩大傳奇人物……又是一樁麻煩事。
但蘇覓音也沒抹消曹天嬌留下的暗記。她直覺這樁案子還很深,自己看到的只是表面,要探出真相,還得要好長一段時間,若有人想乘機謀害曹天嬌,有商昨昔在,也不致輕易得手。
她的手指在桌面輕敲兩下。「各位可傷心夠了?在下還有很多事想請教你們。」
滿室的哭號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蘇覓音忍不住想笑。這些天兵是哪裡冒出來的?戲都做不全,也想騙她!
看來她得好好查查醉香樓這間妓院了——
雞鳴時分,蘇覓音問完醉香樓諸人的口供,返回住宅。
才到房門口,她忽覺自己被兩道凌厲的視線鎖住,冰涼的氣氛細細密密地布了滿屋。
「可是盜神商大俠?」她拱手為禮。
「蘇大人果然好機智,難怪敢與我鬼谷作對。」一道輕揚的聲音,就像撫過林間的微風。
蘇覓音實在很難將那名動江湖近十年的盜神與這聲音聯想在一起。
「商大俠誤會了,在下並未為難曹校尉。」
「但小師妹確已入監。」聲嗓響起的同時,一道寒光便襲向蘇覓音面門。
「曹校尉是自己進大牢的。」蘇覓音飛一般地退,不欲和商昨昔交手。
「官字兩個口,你們這些當官的話能信嗎?」寒光後,那道白色的身影閃得耀眼,面如冠玉、人如玉樹,商昨昔出人意料地年輕。
三尺青鋒在手,咄咄相逼的劍芒不離蘇覓音身前三寸。「放出小師妹,否則商爺我要你血濺五步。」
「若曹校尉真的殺人,哪怕在下身死,也要將她繩之以法。若曹校尉是無辜的,不管誰要害她,在下都會捨命相護。」私下鬥毆是違法的,蘇覓音還是堅持不拔劍。
「笑話,我們江湖人自有江湖規矩,哪裡輪得到你們官府來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為尚善國民,豈有不遵王法之理?」
「遵法?」商昨昔大笑,飛揚的眉宇間自有一股瀟灑。「蘇大人遵法,見了盜神,卻只是逃避?」
蘇覓音平和的面容閃過一抹精光。「在下並未接獲任何有關商大俠竊盜的報案,一切不過是江湖上的風言風語,豈能作準?」
「哪怕無人舉報,自古官賊不兩立,名捕遇盜神,豈有不動手的?」商昨昔手上的攻勢越發凌厲,瞬息發出的八十一劍讓蘇覓音幾乎退無可退。
「名捕、盜神不過是虛名,在下敬重商大俠英雄仗義,何苦相逼,有損情誼?」她身子一折,翩翩然化作秋風中的落葉,自劍光中穿出,落到了庭院。
誰說蘇覓音頑固不通、死板迂腐?她分明是以溫和為表象,狡猾做肚腸。商昨昔眼底的光彩更熾。
「小捕快,你不知道吧,商爺最好的就是虛名。」笑聲中,劍芒成網,罩向院中人兒。
「商大俠。」蘇覓音再退,躍上屋頂。「在下敬你是豪傑,已多方忍讓,也請你自重。」
見鬼了!哪個白癡傳出盜神商昨昔風流瀟灑的流言?這廝根本是個不可理喻的混蛋。
「小捕快,商爺成名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你忍讓我?傳出江湖,商爺我的面子朝哪兒放?」他唇角勾笑,眉眼間就是一派「我要找碴」的態勢。
蘇覓音氣苦。「商大俠,在下並不怕你。」只是官服在身,有些事不好妄為。
「不怕就放馬過來。」勾勾手指,商昨昔笑得浪蕩不羈。
「你——」
「婆婆媽媽——啊,不好意思,你本來就是個婆娘,畏懼怯戰也屬正常。」
「商昨昔,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又如何?反正你不敢還手。」
「哼!」她橫劍在手,飛出的劍鞘直取他面門。「看劍!」皓腕微震,劍穗先飛起,滿目繽紛。
「來得好!」他毫不猶豫,挺劍直刺。
劍尖對劍尖,半空中爆出一陣火花。
蘇覓音不語,如影隨形地追擊商昨昔。
商昨昔連接十餘劍,也退了十幾步,卻更興奮得眼神發亮。
「有意思!」
別說他看不起女人,出道多年,他未曾嘗過一敗,可算是目中無人。
很久以前他便聽過蘇覓音的大名,但這種官府哄抬出來、未經江湖洗練的角色,真正對上,能頂個幾招?對於所謂的「名捕」,他是不屑的。
這次偶然入京找曹天嬌,卻碰上她被冤入獄,而那笨蛋師妹還在醉香樓給他留下暗記,叫他快走。
開什麼玩笑?他堂堂盜神會輸給一個虛有其名的小捕快?
所以他對蘇覓音的初始印象極糟,夜入蘇家,他純粹只想找麻煩。可蘇覓音的反應卻教他大吃一驚。
她既不死板迂腐,也不軟弱,手底下把式挺硬,看起來脾氣很好,實則性烈如火,真踩到她的痛處,爆出來的能量媲美火炮。
一個真正可與盜神並肩的名捕啊……她徹底勾起了他爭強奪勝之心。
「痛快,商爺很久沒遇到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了,今天我們就分個高下。」
「奉陪!」她真動怒了。
他往前跑,她在後頭追,兩道身影一白一紅,自屋脊上飛過,拚的不只是招式,還有內力。
躍上一座高樓,他折返身子,刷地刺出雷霆萬鈞的一劍。
她沒有硬接,嬌軀後仰,避過一擊。
「你以為這樣就逃得了?」他手裡的長劍不停劃圓,勾出一張天羅地網。
「十八歲出道至今,在下從未逃過。」她身子斜飛著衝出劍光包圍,化成橫過天際的那彎虹彩,帶著炫耀光芒反衝向他。
「好膽量,但光有勇氣是打不過商爺的。」他出手更快,教人看不清招式,只有縷縷殘影在空中倏閃即滅。
盜神果然不凡——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些許緊張。
「打不打得過不是靠嘴巴說,手底下見真章。」偏偏她也是不服輸,被逼到無路可退時,戰意更強。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商爺的絕招——」
「慢!」她刺到一半的長劍突然收回。
「幹什麼?害怕啦?」
她閉上眼睛,細聽片刻。「火防鐘聲!」
「看到了,在你左後方大約半里處,一股濃煙騰騰地往上冒,應該就是起火處。」
她迅速轉身,臉色發青。「該死!」拔腿就要朝著火的地方跑。
「想逃?」商昨昔一個轉身擋住她。「得先問過我手中的劍。」
「商大俠,你沒發現嗎?起火的地方跟醉香樓同一個位置。」
「那又如何?」
「醉香樓是今夜命案現場,關乎曹校尉的清白,在下得趕過去查看。」
「你趕去也只能看到一堆殘屋破瓦,毫無意義,不如陪商爺打個痛快。」
這個人腦子有病嗎?分不清是非輕重!
「商大俠,這件案子關係重大,莫非你不擔心曹校尉性命安全?」
「我確實不擔心。一個連調戲皇后都死不了的女人,會因為一樁小小命案丟掉性命?」
她一時無言。相比曹天嬌以前闖的禍,今天這一件似乎還算好。
「既然如此,商大俠何必苦苦相逼?」
「不逼,哪裡找得到好對手?」
蘇覓音很是氣苦。這男人根本是在玩她!
「在下心急公務,恕不奉陪,商大俠若要趁人之危,請便。」再不理會他,她飛身奔向醉香樓。
晨曦中,她大紅的官服一身閃耀,襯著嬌艷金芒,說不出地動人心魄。
商昨昔目送她鮮紅的身影消失,半晌,摸著下巴壞笑。「激將法對我不管用的,小捕快,你還太嫩。」
要找麻煩,就玩個徹底,他才不在乎被叫小人,高興就好。
正如商昨昔所言,當蘇覓音趕到醉香樓時,只看到一片瘡痍和十八具死屍。
為什麼會這樣……她檢查了一遍,確定是醉香樓那十八人無誤。
傍晚發生命案、清晨樓毀人滅,是單純的巧合?她很難相信。
告知城防司一聲,她隻身入了醉香樓。哪怕燒得只剩半副殼,她還是要再搜一回。
蘇覓音慢慢地巡,從前院穿過大廳,來到後園,曾經富麗堂皇的迴廊已燒得面目全非。
再過去就是發生命案的那間房了——她突然停下腳步,鼻端竄進淡淡的火油味。
這不是意外走水,是有人縱火!她和如春風的眉目罩上寒冰。
「怎麼燒的有差嗎?反正都已經燒光了。」一把調笑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商昨昔?!」她詫異地舉劍橫擋,避過他偷襲似的一擊。「你怎麼可以進來?」
「橫豎我已經進來了。」他從頭到腳就寫著——我就是要找你麻煩,怎樣?
蘇覓音咬牙。「在下可得罪過商大俠?」
「你是捕頭之王,我是盜中之神,自古官賊不兩立,你我注定是對手。」
「商昨昔,你真以為我不敢捉你?」他要再妨礙她辦案,她便捉他進監牢。
「說話算話?」他反而興致勃勃。
「你……」她氣得發抖。
「撒謊會變小狗喔!」他對她勾勾手指。「快啊,還猶豫什麼?快點來捉我……」
她胸膛起伏不定,圓瞠的貓兒眼幾乎射出火光。
「小捕快——危險!」邪肆的笑忽地凝在唇邊,他雪白的身影像夏日的柳絮,飄飄揚揚地在風中飛了起來。
她怔愣過後,貓兒眼一瞪,跳起來衝向他,直刺的長劍看似正擊他面門,卻掠過他耳畔,擊飛了三枚偷襲他的暗器。
「留活口!」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她低喝。
「啊?」他驚呼,長劍正從一名黑衣人胸膛拔出。「早說嘛!」
是他動作太快好不好?蘇覓音悶著一肚子氣,只能對另一名黑衣人發洩。
「是誰派你們來的?醉香樓的火是不是你們放的?」一個字出口,便一劍招呼上黑衣人的衣服,兩句話問完,對方已衣不蔽體,好似逃難了一整年。
「小捕快,我不知道你有這種變態嗜好,喜歡割男人衣服。」他很好奇,她越生氣,似乎功夫就越厲害,到底能發揮到什麼程度呢?
「商昨昔,你只會逞口舌之能嗎?」
「我還有沒有其它本事,咱們再打一場你不就知道——什麼東西?」他瞪著黑衣人忽然拋出的紅色圓球,蘇覓音一劍刺過去,他臉色一變。
「不要硬接!」那是震天雷!
「什麼?」稍微走神了下,但她仍改刺為挑,將暗器遠遠地送飛出去。
「這樣不行。走!」不等暗器落地,商昨昔一把拉住她往外跑。
「你們跑不掉的。」黑衣人冷笑,那本來燒得半塌的迴廊瞬間整個垮掉。
接著,又來了四個黑衣人,手持巨網,從天而降。
「呿,一點破東西也敢拿出來獻醜。」商昨昔劍化流星,破開巨網。「小捕快,你可別再心慈手軟啦!」
蘇覓音默然,迅即的四劍穿透四人喉嚨。
這時,一道綠光突然襲向商昨昔的手腕。
「小心!」蘇覓音揮劍阻擋,綠光卻順著劍尖纏上她右手。「這是——」
商昨昔回頭一看。「鴛鴦鎖?!」他長劍一抖,想要替她解去腕上的束縛,卻已不及,反而將自己賠了進去。
蘇覓音看著連接她右腕與他左手的綠線,臉色一黑。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傳說——鴛鴦鎖,鎖鴛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東西怎麼可能真的存在?」唯有死亡才能解開的暗器,將她和他連成一體,也就是說……只要活著一天,她永遠別想擺脫他。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悲慘的意外嗎?
「不必擔心,反正你們很快就會死了,到了地獄,鴛鴦鎖自然開解!」黑衣人仰頭狂笑。
「呸,一把鴛鴦鎖就想困住商爺?作夢!」商昨昔拉著蘇覓音,逃勢不歇。
鴛鴦鎖雖然麻煩,但不致命,讓他介懷的是那顆被她挑飛的震天雷,那東西要是炸開來……
轟!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震天雷落地,掀起狂暴氣浪,掠上半空的兩人被震飛了幾個觔斗。
商昨昔和蘇覓音狼狽地跌落地面。
「幸好只有一顆。」他說。
「你確定?」她分明看見黑衣人又丟了三顆出來。
他也見到了。「該死!不是說京城的治安很好嗎?怎麼震天雷像雨一樣地下?」
「抱歉。」是她管理不周,亡羊補牢,時猶未晚。她飛身前撲,就想去搶那三顆震天雷。
「閃——」同時,他掠向高空。
「唔!」
「呃!」
默契太差。
本來,以他們兩人的武功,不管是要搶下震天雷,或者逃出危境,都不成問題,但現在他們被鴛鴦鎖綁著,一個往左、一個向右,便麻煩了。
商昨昔和蘇覓音跑到一半,發現身子又不由自主地被扯回去,大驚失色,也恍然大悟。
「來不及了,先逃再說。」他抱住她的腰,慌不擇路地往前竄。
她吃了一驚。性命交關的時候,他竟用身體保護她……
轟、轟、轟——連續三顆震天雷炸開,整個天地好像被裝入罈子裡,用力晃蕩一樣。
天暗了,地面裂開幾道縫隙。
「小心!」她飛起身子,拉著他一起避開突然出現的地縫。
但命運有時是很會玩弄人的。他們往上飛是躲過一劫,卻閃不掉那先遭火焚、又遇震盪而倒塌的樓閣。
砰!商昨昔和蘇覓音一起被砸進地縫中。
眼前變成一片黑暗的時候,他們以為自己死定了,但這一下落,卻像沒有止盡般,不停地往下墜、往下墜——
也不知過了多久,咚,兩人同時落入冰冷的水裡。
幸好水不深,他們很快站了起來。
「這是……」她訝異地看著身處之地。想不到醉香樓底下別有洞天。「地底河?」
「管它什麼河,先逃再說。」震天雷的威力還沒發洩完,整座地洞在搖晃,隱隱有塌陷之跡。
「下潛。」地底河是有出口的,只要他們能躲過被活埋的危險,就能逃出生天。
「喂——」商昨昔驚呼。
他還沒來得及說,他不會游泳啊!
第2章
商昨昔無法呼吸,胸口悶得好像要爆開,他張嘴想喊,冰冷的水便往嘴裡灌。好痛苦……誰來拉他一把?
「商大俠、商大俠……」一個幾分熟悉,也有更多陌生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啊……」他的低吟逐漸變成驚呼。
「商大俠!」一記低喝在他耳邊炸開。
「哇!」他倏地從床上翻坐起來。「什麼人……」
眼前映入一張花般玉顏,翠黛的柳眉下是圓圓的貓兒眼,瓊鼻精巧,唇含春風,好一個美人胚。
慢著,這張臉怎麼越看越眼熟……
「蘇覓音?!」
「正是在下。」她頷首微笑。「商大俠還有哪裡不適?」
「你——女的?」
她曾經化做男兒身嗎?沒有吧?「一出生便是女兒家,從未變過。」
是啊,尚善國三大女官,名捕蘇覓音、巡按水無艷、御史花想容,不是姑娘,難道還會是鬚眉?
問題是他看慣蘇覓音一身大紅官服、仗劍對敵的模樣,這時乍見她布衣衫裙,猶然難掩麗質天生,一時竟認不出人來。
雙眼離不開她的臉,他靠得近了,恍惚間似是嗅到春風襲來,溫暖中帶著微醺的氣息。
驚慌的心定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淡淡的依戀和安心。
「商大俠,」她輕輕推了他一下。「你還好吧?」
他倒吸口氣,別過頭,打死不說自己對她的驚艷了。
「商大俠?」
「我沒事。」他這才發現自己也換了一身粗布衣裳。「我們現在在何處?這衣服……哪兒來的?」本想問是不是她替他換的衣,可話到嘴邊,又莫名地吞了回去。
「這裡是太陰山。我們昏倒在河邊,是阿土伯夫婦將我們救回家的。」正如她所料,地底河是有出口的。
「太陰山?距離京城可有五十餘里路。」
「不管距離遠或近,我們現在都不方便回去。」她指著兩人手上的鴛鴦鎖提醒他。
「一把破鎖而已,只要找到我大師兄巧手天匠顧明日,必能破解。」
「顧先生人在何方?」這玩意實在太奇怪了,在他昏迷的時候,蘇覓音試過拿火燒它、拿劍砍它,想不到才指般粗細的鎖鏈居然水火不侵、刀劍難傷,她差點絕望,以為今生都難得自由了。
「這個……」他聳肩。「不知道。大師兄出門從不留口訊,要找他得花些時日。」
「那就有勞商大俠盡快聯繫顧先生,解我倆之危,在下先行道謝。」
「什麼話,你的事就是商爺的事,我們——」等等,話好像越說越不對勁了。商昨昔很苦惱,對著女裝的蘇覓音,他只覺手腳被束縛住了。
她也注意到了,一場變故後,商昨昔似乎變了樣子,挑釁似的猖狂不見了,他現在對著她,居然會臉紅。
真是彆扭。如果可能,她現在就想告辭回京,奈何……她真想剝了那群黑衣人的皮。
輕咳兩聲,她故作鎮定。「睡了兩天,商大俠該餓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好啊!」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哪裡有東西——哇!」他被背後的人影嚇一跳。「你跟在我身後幹麼?」
她看了看兩人手上的鴛鴦鎖一眼。
商昨昔額冒青筋。「我要剝了那群黑衣人的皮!」
她臉上閃過一抹艷紅。這算不算英雄所見略同?可她是官府中人,和他一樣有著動用私刑的念頭,豈不愧對聖恩?
那抹紅色令她流露一股女兒家的嬌態,他低下頭,心臟怦怦跳。天殺的,她怎麼好像越來越漂亮了?
「那個……你……我……算了,先去吃東西吧!」他變得好蠢。
「商大俠不舒服?」她瞧他臉色乍紅乍白的,好詭異。
「商爺好得很,我……」罷了,不提了,想到就氣悶。
他逕自往前走,受限於鴛鴦鎖,她只得步步跟隨。
儘管沒有她指引,他依然靠著靈敏的鼻子找到廚房。木桌上擺了一碟饅頭、幾樣小菜,並不精緻,但山蔬野果也別具一番滋味。
商昨昔睡了兩天,著實餓了,坐下來,拿起筷子便吃。
她坐在他旁邊,卻沒動手。
半個饅頭下肚後,他才發現她的異樣。
「你不吃?」
「商大俠先用。」
「一起吃啊,你客氣什麼?」
「我不方便。」她被鴛鴦鎖扣住的是右手,於日常生活的影響更大。
商昨昔一股氣悶在胸口。這個仇一定要報——他恨恨地放下筷子。
她愣住。商昨昔轉性了,居然會禮讓她?若非兩人一直銬在一起,她還以為眼前的男人被掉包了。
「我還不餓,商大俠睡了兩天,還是你先用。」
「叫你吃你就吃……」他吼到一半,忽又噤聲。衝著個女人發脾氣,算什麼英雄好漢?他忍住氣,硬是擠出一抹笑。「本不該與姑娘相爭,是我的錯,你先請。」
她明白了,他很在意她穿上女裝這隱隱約約散發的柔軟。
螓首微低,櫻唇含笑,她是在春風中淘氣飛舞的桃花嫩蕊,不止艷麗,更是狡黠。
商昨昔憤怒的同時,又有幾分羞惱。
「不吃算了。」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商大俠……」她看著兩人的手。
他快瘋了。不過身邊多了個女人,為何變得如此麻煩?
咬牙切齒的,他又坐了回去。
「多謝商大俠美意,在下就不客氣了。」拿起筷子,她開始吃飯。
他別開頭,右拳握得喀喀響,這個女人有毛病啊,她幹麼一直笑……
可惡,她又笑了,笑得他心慌,臉上有一種奇怪的熱蔓延。
金烏西落,商昨昔看著逐漸籠罩大地的夜幕。
「你不是說救了我們的是一對山間獵戶,人呢?天都黑了怎麼還不回來?」
「阿土伯夫婦進城買東西,明天才會回來。」蘇覓音邊說,咬斷手中的線,終於補好那件在激戰中扯裂的官服。
商昨昔看著衣上細密的針腳,眼神有幾分癡迷,原來她不止美麗,還很賢慧。
油燈昏黃的光芒照得她的側臉瑩潤如玉,自肌膚裡透出一種溫柔的光采,緩緩地,點滴滲入他心扉。
他瞧著瞧著,神智微暈,好像飲得半醉微醺。
「商大俠,你的衣服要不要也補一下?」她指著他那套收在床頭,同樣扯裂好幾個口子的白衣。
「啊?」他愣了下,胸口發熱。「好。」他呆呆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便把白衣遞給她。
她接過來,很自然地替他補起衣上的破洞。
他看著她的側臉發愣,明明兩人都沒再說話,他卻感覺彼此訴說了千言萬語,一點理解、一絲溫柔,在心湖裡蕩漾。
「好了。」她將白衣重新遞還給他。
他恍神了,卻不知道伸手接。
「商大俠?」她輕推他一下。
「啊?喔,謝謝。」
她低頭,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又想笑了。
她依然是蘇覓音,不過是換了一身裝束,他對自己的態度竟然改變如此之大。
他是接受不了她的女子裝扮呢?還是生性害羞?很難想像,一代盜神竟然不習慣與姑娘相處,除非……
她並不自大,卻仍忍不住想旬是自己的容貌迷暈了他。
「你笑什麼?」他也知道自己蠢,所以討厭她笑。
「沒有。」她迅速收斂了笑意。
她不笑了,他又覺得可惜。那唇角微勾,帶起縷縷春風,若能長久該多好?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想看她笑,又不想她笑……南轅北轍的兩件事,任它天荒地老也兜不在一塊吧?
煩死了。他走到床邊躺下。「既然阿土伯夫婦明天才回夾,我們就再待一晚,明日辭別恩人後,便出發尋找大師兄解鎖。」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
「也好。」她手一揮,掌風熄了油燈,便在床下打起坐來。
他耳裡可以聽見她的呼吸,淺淺的,很平和,但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他睜開眼,看著床下的她。「喂,你不睡?」
她抿了抿唇,肯定自己沒搞錯。面對女裝的自己,商昨昔確實經常腦筋打結。
「男女授受不親。」她盡量讓自己嚴肅點,別再刺激他。
但他還是呆住了,扭動著身體,好像底下那張床變成了烙鐵。
他們鎖在一起,沒理由叫她一個清白姑娘跟他一起睡吧?但讓女孩子窩床下,他一個大男人高床軟枕,除非他商昨昔變成一個沒種的渾蛋。
「起來。」他臉色硬邦邦的,跳下了床。
「商大俠……」
「我們對換。」
「啊!」
「上床去,呆著幹麼?」他語調不甚耐煩,但臉上卻是一片紅。
她想說,這兩天他昏迷的時候,她在床下待得很習慣了,他不必太介意。
「快上去!」他低吼。
看來是不能折他好意了。她微微拱手。「多謝商大俠。」
謝個屁啊!如果這一點小事就要她感激,那他昏迷兩天,蒙她照顧、受她關懷,他是不是要叩首回報?
頭一次這麼痛恨自己不會游泳,等鴛鴦鎖解了後,他立刻回鬼谷,學不會浪裡白條的本事,他再也不出來!
雞鳴時分,商昨昔收功起身,發現蘇覓音已經醒了,而且……
「小捕快?」好居然換上官服。
商昨昔瞇眼,那顏色還是紅得刺眼,教人胸口發堵,但襯著她瑩白面龐,卻別具一番嬌媚。
原來蘇覓音不只女裝漂亮,她身著官服,威風凜凜,一樣好看。
她對他抱拳行禮。「早上安好,商大俠。」
「哼哼!」他撇嘴。「穿這麼正式……小捕快,又想去欺壓哪戶良民啊?」打死不能說,蘇覓音這樣子讓他自在多了。
她要是想欺負人就不換衣服了,一套布衣衫裙可以直接壓死他這個盜神。
「咱們今天就要告辭了,衣服自然得還人家,總不好蒙人相救,吃睡數天,末了連衣服都一併穿走。」
也是。想了想,他開始找衣服。昨夜被她搞昏頭,補好的衣服隨手一塞,卻不知擱哪了。
「商大俠,你的衣服在這裡。」她從枕邊翻出一套白衣給他。「袖子部分我改過了,就算銬著鴛鴦鎖,也能穿脫自如。」這是他昨天上床時隨手放的,想不到才一夜他已然忘懷。
他脹紅著臉,幾分尷尬、幾分羞愧。
「商大俠更衣吧!」說著,蘇覓音已將身子轉過去。
她的平和對上他的衝動,襯得他似乎更蠢了。
商昨昔暗暗咬牙。真是不明白,從來白雲飛絮般的自己,怎地在這裡灑脫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東西牽絆了他?
「多謝。」雖然輸了面子,但他堅持守住裡子。
「江湖兒女,互相幫助本屬正常,商大俠不必客氣。」
「總之商爺記住了,欠你一份情,遲早會還你。」脫下衣服的時候,他恍然大悟。半夜裡一直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什麼——蘇覓音在床上偷換衣服。
她只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心裡對眼下的情況也是很不自在的。
小捕快也不老實哪……他想著想著,忍不住笑起來。
「商大俠換好了?」蘇覓音問。
「還沒,你偷看。」這下,他恢復了悠哉。「當然,你要忍不了的話,商爺許你瞄一眼。」
「商大俠的好意在下心領。」可惜她沒那種惡趣味。
「商爺後腦勺沒長眼睛,你就算偷看,我也不知道。」
「商大俠——」話到一半,她頓住,他著衣的手也停了下來。「好像是呻吟聲。」
他閉上眼,半晌才道:「二里外,一男一女,應該都不年輕,男的還在咳嗽……」
「是阿土伯夫妻!」
他迅速穿好衣服。「過去看看。」耳裡收到救命恩人的哀哀慼慼的聲音,他心裡也有些不安。
蘇覓音跟著商昨昔跑出屋外,朝著呻吟聲的方向奔去。
未過半盞茶,他們看到一對鼻青臉腫、狼狽萬分的夫妻,蘇覓音從他們的穿著舉止認出這兩人正是自己與商昨昔的救命恩人。
「阿土伯、阿土嬸!」她一掠而上,忘了手上還鍺著一個人。
但這時的商昨昔好像與她心靈相通,她前腳剛起、他後腳跟上,完全沒有之前那跌跌絆絆的樣子。
她一把扶住瘦小的阿土嬸,商昨昔則撐住了阿土伯。
「大叔、大嬸,你們不是進城買東西,怎麼弄成這樣?」她問。
兩夫妻看看一身昂然官服的蘇覓音,囁嚅半天,卻不敢開口。
「在下商昨昔,多謝兩位救命大恩,若有為難,盡道無妨,商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除了喜歡跟蘇覓音爭鬥外,其它方面仍有分寸。
奈何兩夫妻還是遲疑著,吶吶難言。
「要不先回家吧?讓我與商大俠為兩位診視一番,再做他論。」蘇覓音提議。
「謝謝、謝謝。」兩夫妻彎腰拱手的,弄得他們都不好意思了。
蘇覓音與商昨昔一人背負一個,將阿土伯夫妻帶回土瓦厝內。
因為鍺著鴛鴦鎖,他們得一起去打水、準備熱茶、布巾……做什麼都得形影不離,令他好生懊惱。
「這鬼玩意,真是麻煩死了!」他心裡一把火。
蘇覓音歎口氣。她也非常痛恨這副鴛鴦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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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了阿土伯夫妻梳洗乾淨後,他們給兩人檢查身體,商昨昔忽地變了臉色。
「是誰下的手?」居然把一個老人家打成這樣,都內傷了。
阿土伯偷瞄了蘇覓音一眼,卻是不答。
「若是忌諱在下,我可堵住耳朵,三位儘管交談。」她道。
阿土嬸看了看溫柔替她診脈的蘇覓音,猶豫片刻,說:「我看蘇大人不是不講理的,告訴她應該沒關係。」
阿土伯才結結巴巴地道:「以前吳城主規定,進柳城不論是買是賣都得先繳十文錢的入城稅,想不到這個月突然漲到二十文,我們不知道,只交了十文,就被打了一頓,罰掃城主府一遍,一直掃到半夜,終於掃完,我們不敢再待,便連夜逃回來了。」
商昨昔劍眉倒豎。「狗官!」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怎地忘了身邊還有個蘇大捕頭?但聽到耳邊嬌喝了,他又呆了。她居然跟他罵出一樣的詞。
「兩位放心,在下定為你們討回公道。」她嬌顏霎寒,說不出地動人心魄。
商昨昔一向厭惡官府中人,當年曹天嬌參軍,他整整一年不理這個小師妹。
所以一見蘇覓音,他便冷言惡語、存心挑釁,但這段時日相處下,他發現這個官似乎有些不一樣,她忠誠卻不迂腐,行事果決,身段卻很柔軟,不像他以前看到的那些惡吏。
他心頭隱隱生起一股對她的欣賞。雖說官賊不兩立,但他忍不住想親近這個官……
「千萬不要!」阿土伯急道:「吳城主很厲害的,你教訓了他,事後他一定報復,那時……我們會倒大楣。」
「他不會有機會再在柳城出現的。」由蘇覓音親手送進刑部的官,至今還沒有哪個能夠安然脫身。
阿土伯夫妻一臉疑惑,不是很明白她的話。
高昨昔大笑地為兩夫妻解釋。「小捕快的意思是,她準備為柳城換一個更好的城主。」
「啊!」兩夫妻傻了,原來他們救的是一個這樣了不起的大人物。「小民叫謝蘇大人,請受我夫妻一拜!」
「別。」蘇覓音趕緊扶起兩人。「這本是官府的錯,由官府收拾理所當然,談什麼謝不謝?」
「說得好。」商昨昔接著道:「兩位有傷在身,不如我們多留兩日,給兩位採點傷藥,待兩位痊癒,我們再離去。」
「我沒事,棍子打下來的時候,老頭子都幫我扛了。」阿土嬸看著老伴,臉上一陣陣的紅,五旬的人了,斑白了發,卻讓幸福暈染出嬌羞。
「應該的,你是我老婆嘛!不護你護誰?」阿土伯牽著老妻的手。
蘇覓音忽然想起醉香樓一戰,商昨昔挺身相護、不離不棄,心中別有一番滋味。
因為他是男人、她是女人,所以儘管她功夫不遜於他,他仍覺得有必要保護她?
他的心思,她不明白,但這麼多年來,商昨昔卻是第一個挺身護她的人。
這滋味……很奇怪,甜甜的,如蜜,又帶點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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