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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27 18:20:11

前言:

屠仰墨不但到處吃得開,更是公認的TOP1電台主持人,
偏偏那個寫「單身.不囧」的專欄作家硬是不甩他,
他「欽點」她上節目,她卻直接拒絕,完全不買他的帳,
說她只賣文字,不賣聲音,更不賣臉,恕不奉陪!
沒關係,她想躲是吧?那就別怪他不客氣自己送上門!

夏筠初一整個狀況外,房東的兒子竟自動送上門任她差遣?
說什麼「敦親睦鄰」,又是幫忙修水管、又是充當搬運工,
還化身男傭兼司機,徹徹底底融入她的奼女生活,
奇怪,現在這年頭房東的服務都這麼周到嗎?
究竟他是純粹奴性太強,還是另有秘密目的啊……


第1章(1)  

  「FOX聯播網」是目前最受歡迎的廣播電台之一,節目內容包括政治議題、文藝動態、生活信息和娛樂新聞,每個主持人依自己的專長與特色去發揮,其中又以「日安  愛情」的收聽率最高,舉凡歌手打歌、偶像明星宣傳新作品、作家新書問市,都將「日安  愛情」列為必上的重點通告。

  「日安  愛情」的節目主持人屠仰墨,已連續三年被聽眾票選為最受歡迎主持人,他的訪談內容知性、深度卻又不失幽默感,更讓他奪得兩屆電台傳播大獎,可說是最超人氣的明星DJ。

  下午兩點,屠仰墨一身勁裝出現在電台的節目企劃部,辦公室中吵雜忙碌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幾名女性工作同仁紛紛遞上甜品、潤喉茶和咖啡,眼神閃呀閃地看著他。

  這種情景早已見怪不怪,誰叫屠仰墨的魅力那麼驚人。他除了擁有低沉性感的嗓音,更具備媲美頂級男模的俊酷外貌、一百八十公分的標準身材,那俊朗迷人的丰采、斯文合宜的談吐,讓他成為眾多女人最想約會的對象。

  「阿墨,這是我托朋友由香港帶回來的潤喉糖,據說天後王菲菲就是靠著這個保養嗓子,你也要好好保護你的喉嚨。」一號愛慕者徐佳露放柔了語氣,嬌滴滴地說。

  「謝謝。」屠仰墨點頭收下,維持一貫親和的態度,同時環視企劃部一圈,尋找助理阿森的身影。

  「墨∼∼」二號愛慕者張唯唯登場,一把擠開其它的競爭者,親暱地攬住他的手臂撒嬌。「我幫你準備了咖啡,讓你可以提振精神。」

  「謝謝你的好意。」屠仰墨微笑道謝,不著痕跡地抽出手臂,微微地提高音量。「你們誰有看到我的助理阿森……」

  「屠老大,我在這裡。」頂著刺蝟頭的阿森出聲,從成堆的卷宗中冒出來,機靈地湊到他的身邊,遞上手中的企劃案。「我已經取得『單身  不囧』專欄作家夏筠初的連絡方式,這是她的手機號碼……」

  屠仰墨拍拍他的肩膀,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不錯,算你有兩把刷子。」

  「屠老大,為了取得夏筠初的電話,我可是花了四張太陽劇團的招待券,才能向她的編輯周晶晶拗到手,這可以申請公費吧?」阿森皺著臉抱怨。

  聽到他們的對話,節目企劃部的吳曉莉好奇地湊過來。「阿墨,你要約『W週刊』的專欄作家夏筠初上節目?」

  「沒錯,我看過她的文章,她的文章真實地呈現出單身者的心情和生活上面臨的窘境,引起許多人的共鳴,更有一些死忠支持者是戀愛無望的『去死去死團』團員,藉由她的專欄得到精神安慰。」屠仰墨自信地笑了笑。「我相信這次的訪談一定很精采、很有火花。」

  「天啊,夏筠初是我的偶像耶——」吳曉莉忘情地大喊。

  專訪夏筠初的話題在節目企劃部引起一陣騷動,大夥兒紛紛放下手邊的事,熱烈參與討論。

  身為「單身  不囧」專欄的頭號粉絲,吳曉莉立刻興奮地貢獻八卦。「夏筠初的讀者為她取了一個綽號叫『單身部長』,因為日文的『部長』與『不囧』的諧音相似,不過……聽說她很難搞,堅持不曝光、又難約,友台的DJ錢寧邀她上節目很多次都沒成功……」

  「隔壁台的錢寧算什麼,他怎麼能跟我們的人氣DJ阿墨相提並論呢?你忘了業界流傳的一句話嗎?只有屠仰墨不想約的人,還沒有他約不到的人!」張唯唯討好地挨近屠仰墨的身邊。

  「『日安  愛情』是現在收聽率最高的節目,我們邀請夏筠初來上節目,等於是免費替她的專欄打廣告,是看得起她耶!」徐佳露也跟著附和。

  討論聲浪越來越大,節目企劃部經理陸頌德也深感興趣,走過來向阿森要了卷宗,仔細看了下企劃案。「阿墨,你想怎麼做夏筠初這個專訪呢?」

  「既然夏筠初的專欄賣點是單身,我想根據最近情色派女星青木優病逝一事,跟她討論單身潛藏的陷阱與問題。」屠仰墨幾乎可以想像他和夏筠初唇槍舌戰、犀利激辯的場面。

  陸頌德鼓掌叫好。「這個點子很新,找一個單身主義者來談論孤獨與死亡的話題,太有爆點了!」

  「沒錯,如果夏筠初能夠來上節目,當天的收聽率一定會飆新高!」吳曉莉跟著情緒沸騰。

  「阿墨,你和她的訪談一定可以擦出精采的火花,我很期待。」陸頌德對這個企劃案給予正面支持。

  「謝謝經理的鼓勵,我一定會好好做。」屠仰墨給予保證。

  陸頌德離開辦公室後,整個企劃部因為屠仰墨研擬邀約「單身部長」夏筠初上節目而鼓噪著,大夥兒甚至還起哄下注,打賭屠仰墨能否約到夏筠初上節目。

  賭注聲和吆喝聲四起,連櫃檯的接待人員、公關部的同仁,還有其它時段的節目主持人都趕來湊熱鬧,紛紛掏錢下注。

  大家都瘋狂了,對屠仰墨而言,邀請夏筠初上節目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訪談企劃,而是涉及到他身為TOP1電台主持人魅力與影響力的問題。

  濕冷的雨水落在鐵道上,夏筠初拖著行李蹣跚地走下車廂,十一月的強勁冷風迎面吹來,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將大衣攏緊。

  走上月台,將行李箱放在腳邊,夏筠初從背包裡掏出手機,搜尋著通訊簿,尋找好友莊伊人的電話。

  這趟花蓮賞鯨之旅是由莊家姊妹提議成行,誰知道上火車之後,擔任編劇的莊伊人因為劇組有事臨時趕回片場,妹妹莊佳人則在跟男友談判分手要她先上車,兩姊妹決定趕搭下一班火車到車站與她會合。

  手機接通後,夏筠初一邊講電話,一邊撥著被風吹亂的長髮。「伊人,劇組的狀況還好嗎?我已經在花蓮火車站了,你什麼時候能趕來?」

  電話另一端的莊伊人垮著臉抱怨。「一點都不好,有個演員昨晚在夜店被打傷了,現在人在醫院裡,接下來又全都是他的戲分,製作人和導演要求我修改劇本,把他的戲分全都刪掉……」

  「那你還要忙多久?要我先到飯店等你嗎?」夏筠初攏緊外套,打了個冷顫。

  「大概三、四天跑不掉,我等會兒要和小周他們開會,討論接下來的劇情走向,這次的花蓮之旅你和佳人好好玩吧,先不聊了,再見。」莊伊人急著收線,趕著進劇組開會。

  結束通話後,夏筠初歎了口氣,又改撥莊佳人的手機,希望她跟男朋友分手的戲碼已經和平落幕。

  「筠初姊……」電話接通後,莊佳人自知理虧,放柔了語氣。

  「佳人,你現在人在哪裡?事情處理得怎麼樣?」聽到那句「筠初姊」,一股不祥的預感爬上夏筠初的心頭,該不會這女人又要見色忘友放她鴿子了?

  「剛才阿澤已經向我認錯,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莊佳人嬌媚地瞟了身邊的男友一眼。「筠初姊,這次的賞鯨之旅你就和姊姊好好玩吧!」

  「佳人,你姊姊她因為劇組臨時出了狀況,不能來花蓮了。」她們是約好的嗎?夏筠初開始覺得頭痛了。「連你也不來,要我一個人玩三個人的行程嗎?」

  「筠初姊,你可是單身教主,就算把你打包送到伊拉克,你都能活著回來,一個人旅行這種小事難不倒你啦!」莊佳人抬出「單身部長」的名號,為自己的失約脫罪。

  對莊佳人這種戀愛狂而言,空窗期絕對不能超過四個月,一旦失去愛情就像無尾熊離開尤加利樹,她會幾乎沒有辦法生活,連搭個捷運都會迷路,凡事都依賴男朋友。

  月台上強勁的冷風呼嘯而過,干擾到手機的通訊,筠初拖著行李箱換個方向,繼續剛才的話題。

  「佳人,這跟是否單身一點關係都沒有,而是誠信的問題。」筠初有些不悅,當初提議要來花蓮玩的人是佳人,最後放鴿子的人也是她。

  「筠初姊,你就把這次的賞鯨之旅當作是為下星期的專欄搜集題材,可以跟你的讀者分享一個人旅行該注意的事項,以及單身的人如何玩得開心。」莊佳人硬著頭皮給予建議。

  「喂……你剛說什麼……」手機的收訊不是很好,令她聽得不是很清楚。

  「總之祝你這趟賞鯨之旅玩得愉快,回來記得帶名產哦,再見。」莊佳人匆匆收線。

  「佳人……莊佳人——」筠初瞪著斷訊的手機,一把無名火竄上胸口。

  早知道莊家姊妹最後會拋下她一個人,她也不會一大早爬起床趕搭火車、到花蓮吹冷風。現在可好了,三個人的行程剩下她一個人不打緊,連行程計劃表都在佳人的手上。

  她只好拿起手機,又撥了通電話。「佳人,你不來花蓮沒關係,起碼要告訴我預訂了哪間飯店,把行程表傳真到飯店給我……」

  手機的另一端,莊佳人坐在男友的大腿上,歷經短暫的分手爭執,兩人正甜蜜地打情罵俏,傳出煽情的笑聲,讓筠初頗難為情。

  「筠初姊,我訂了亞澄飯店,至於那個……行程表我沒有規劃耶……」莊佳人不好意思地乾笑兩聲。

  筠初握著手機,氣得說不出話來,早該知道佳人這個戀愛狂靠不住,真不該相信她會把行程安排妥當,此時手機傳來一聲插撥聲。

  「佳人,你等我一下,我接一下插撥。」筠初沒好氣地說,按下通話鍵,接起另一通電話。

  「你好,請問是夏筠初小姐嗎?」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低沉的嗓音。

  「嗯,你是哪位?」筠初拖著行李箱,避開迎面而來的人潮。

  「我是「FOX聯播網」的電台主持人屠仰墨,我在週一至週五的下午時段,主持「日安  愛情」的廣播節目,想邀請你擔任節目嘉賓,接受訪談。」透過話筒,屠仰墨清晰地聽見她週遭的吵雜聲。

  大批欲趕搭觀光列車的乘客由地下道湧上月台,擦撞到站在一旁接聽電話的筠初,帶團的導遊瞪了她一眼,嫌她擋路。

  「對不起……你說你是哪位?」筠初嬌小的身軀幾乎掩沒在人群裡,四周吵雜的音浪令她聽得不太清楚。

  「我是「日安  愛情」廣播節目主持人,屠仰墨。」屠仰墨在寂靜的辦公室裡,對著話筒提高音量。

  「莫先生,請問有事嗎?」筠初在來往的人群中兜圈圈,尋找收訊較佳的方位。

  「夏小姐,敝姓屠,不姓莫。」屠仰墨的語氣雖然輕柔,卻藏著一絲絲不耐。

  「莫……呃……屠……塗先生,你稍等我一下,我的手機有插撥……」筠初忙碌地按下通話鍵,搞不清楚到底是「屠」還是「塗」?

  話筒另一端的莊佳人急著插撥進來。「筠初姊,我剛連絡亞澄飯店的員工,他們要你乖乖在車站不要亂跑,等一下會派接駁車載你回飯店,祝你賞鯨之旅愉快嘍!」

  筠初掛斷莊佳人的電話後,又按下通話鍵。「莫先生,不好意思,剛才有插撥。」

  屠仰墨忍著發火的衝動,極度困擾地再次更正。「夏小姐,敝姓屠,不姓莫。」

  筠初被糾正到有些不耐煩,一大早趕來花蓮卻被好友放鴿子,現在又得接聽莫名其妙的公關電話,火氣也跟著飆上來。

  「塗先生,請問你怎麼有我的手機號碼呢?」她聲音冷冷地問。

  「我的助理曾經向「W週刊」的編輯周晶晶提出邀請你上節目接受訪談的事,記得嗎?我是由她那裡取得你的連絡方式。」屠仰墨耐心地提醒她。

  筠初偏著頭想了一下,上星期晶晶好像有提過這件事,又傳真來一份企劃案,但傳真紙恰好沒了,她忙著趕稿也就沒放在心上,反正她向來對於上報章媒體、公開接受訪問一事完全沒興趣。

  「莫……不……塗先生,」筠初連忙更正。「難道晶晶沒有告訴你們嗎?我不接受任何採訪。」

  屠仰墨耐著性子,不疾不徐地說服她。「我所主持的廣播節目收聽率相當不錯,許多作家和藝人都將我的節目列為必上的通告,若是你能擔任嘉賓接受訪談,我想對於你的專欄也有幫助,能見度一定會提高,而且我們可以免費替你安插廣告。」

  「塗先生,謝謝你的邀請,可惜我不接受專訪,還是把這個機會留給別人吧!」筠初受不了他自大的口吻,好像那幾分鐘的廣告有多了不起。

  一直以來,她的專欄賣的是文字與誠意,從來都不靠那些花招百出的宣傳方式。

  屠仰墨早就知道夏筠初相當固執、難纏,顯然這位「單身部長」很有骨氣、根本不屑電台廣告,看來他必須換個說法才行。

  「夏小姐,也許我提議的廣告你不感興趣,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讀者可能很想透過文字以外的管道瞭解你?」屠仰墨聰明地換了個說法。

  「我的文章已經把我的思想和意見表達得夠清楚,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接受電台專訪。」哼,想用讀者誘騙她曝光,她才沒那麼容易上當。

  「這麼固執?」屠仰墨輕笑著問。

  「我是有原則!」她糾正。

  「你的原則是什麼?」屠仰墨低頭翻閱她近三個月的專欄文章,透過她的文章勾勒她的模樣。

  俗話說「文如其人」,她的個性大概跟她的文字風格一樣,堅強、勇敢、自信和自愛,偶爾還有點固執。

  「我只賣文字、不賣聲音,更不賣臉。」她十分堅持。

  屠仰墨沒將她的原則放在心上,笑了笑反問她。「你真的是因為個人原則不接受我的採訪,而不是因為企劃案上提出的問題?」

  「什麼……企劃案?」筠初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她忘了放傳真紙,壓根兒沒看過那份企劃案。

  「你該不會沒看過那份企劃案吧?」屠仰墨猜想她可能沒有看過他研擬的企劃案,否則她身為「單身部長」,在專欄上暢談單身貴族的生存法則,豈會錯過這麼有挑戰性的話題。

  筠初尷尬地輕咳兩聲。「上星期我忙著趕稿,沒時間收傳真,所以還沒有看過。但是我又不接受採訪,所以看或不看都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第1章(2)  

  「我還以為你是害怕我提出的問題,所以不敢上節目接受訪問。」屠仰墨性感的嘴唇勾起一抹狡猾的微笑。

  他深諳釣魚的技巧,要讓魚兒上,一定要先放下誘餌。

  「怕?」聽到「害怕」這個詞,筠初不悅地皺起眉頭。

  她堪稱單身界的鋼鐵人,早已練成金剛不壞之身,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小自通馬桶、大到一個人到埃及自助旅行,她都可以自己搞定,即使遇到蟑螂、老鼠她也能處變不驚,只是一個電台主持人,她怎麼可能會怕?

  「你有沒有興趣聽聽我擬定的訪問專題?」屠仰墨慢慢地放下誘餌。

  「……OK!」她點點頭,站起身,望向車站出口,反正飯店的接駁車還沒到,她還有時間可以繼續通話。

  「我想藉由情色派女星青木優獨身病逝的事,跟你討論單身——」屠仰墨翻閱著企劃案,簡潔地向她陳述。

  此時,一批旅客湧進月台,撞偏了她的肩膀,讓手機滑了出去,掉在地面上。

  「Shit!」筠初毫不優雅地低咒一聲,彎下腰,拖著行李箱狼狽地在雜沓的步伐中尋找自己的手機。

  「讓一下,我的手機掉了……」她對著迎面而來的旅客高聲呼喊,好不容易擠開人群,就快要構到手機,卻又被踢到更遠的角落。

  「小姐,你是沒看到火車來了嗎?不要一直擋著我們的路,要是火車開走了,我們搭不上怎麼辦?」一位穿著桃紅色棉襖外套的歐巴桑沒好氣地說。

  「不好意思,但我又不是故意擋路,我的手機被擠掉了。」她細聲地解釋。

  電話的另一端,屠仰墨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唱獨角戲,繼續陳述單身陷阱的議題。

  隨著列車進站,月台上擠滿急著上車的旅客,筠初好不容易撿回手機,等到火車開走,喧囂的車站才又恢復平日的寂靜。

  「……我想單身一族最害怕的就是孤獨終老,可以藉由情色派女星青木優的事件,探討這個潛藏的問題。」

  筠初把手機貼近耳朵,從屠仰墨的開場白到結語只聽見「青木優」這個關鍵詞,她皺起眉心,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我上你的電台,跟你談情色女星青木優?」

  「沒錯!」屠仰墨很高興她有抓到重點。

  「那個演出許多色情片、又拍全裸寫真集的女星……青木優?」她錯愕地提高音量,很難想像她這個撰寫都會單身貴族的專欄作家,怎麼會跟一個專拍色情片的女星兜在一起?

  「沒錯,就是她。」屠仰墨點點頭,繼續說服她。「我認為你很適合來評論青木優所引起的社會現象。」

  「我很適合?」筠初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就快可以打成一個死結,她十分懷疑,這個「姓塗的」真的有讀過她的文章嗎?

  她擅長以犀利又不失幽默的觀點,探討都會單身族所面臨的處境、討論單身族的生存法則,偶爾也會涉及到兩性與愛情的問題,但她不是專門處理SEX的金賽博士。

  「你覺得自己不適合嗎?還是……連你也沒有辦法面對這個問題?」屠仰墨技巧地反問她。

  要一個單身主義者討論孤獨終老的問題,似乎有點太殘忍了,但她在專欄中高調闡揚單身的好處,偶爾還嘲笑那些被愛沖昏頭、患了愛情盲目症,或者困在婚姻制度中渴望自由的人,卻忽略了在享受自由自在之後,該如何面對一個人的孤單與死亡。

  「青木優專拍色情片耶……」她的語氣有著濃濃的嫌惡,但她不是對青木優拍攝的影片有意見,而是對他的提議反感。

  她又不是青木優的粉絲,對色情影片也沒有研究,要她上電台討論這個問題做什麼?

  「夏小姐,青木優雖然是一個色情片演員,但卻是一個世代共同的記憶,的確有許多人透過她的演出滿足了某部分的渴望、化解某種程度的寂寞。」屠仰墨客觀地解釋。

  筠初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只知道,色情片是男性主義下,現代社會過度物化女性身體的產物。」

  「我選擇青木優作為話題,是因為她夠受矚目,也較能引起聽眾的關注,希望你不要以有色的眼光去看她……」屠仰墨愈說愈納悶,怎麼討論的點全都繞在「青木優」身上,明明是該討論單身的陷阱與問題。

  「塗先生,總之我對你提出的問題一點興趣都沒有,你還是把這個訪談機會留給別人吧!」筠初斬釘截鐵地拒絕,完全沒有商量的空間。

  這個「姓塗的」不是腦袋糊塗就是精蟲沖腦,搞不清楚狀況才會找她聊這個話題,擺明就是想在口頭上佔她便宜。

  哼,身為電台主持人、聲音好聽又如何,根本是個可惡極了的男人。

  「夏小姐,我覺得這個內容很具話題性,不來接受訪談的話,你一定會後悔。」還以為她聽過整個企劃案會接受專訪,看來他必須改用其它招式才可以。

  雖然他不一定非得做夏筠初這個專訪不可,但這已經涉及到面子和賭注的問題,他絕不能輕易放棄。

  「我去上你的節目才會後悔。」她率直地說,遠遠看到一輛白色的九人小巴士,上頭寫著「亞澄飯店」。「塗先生,我的接駁專車來了,我要上車了,希望你不要再來電,以免破壞我度假的心情。」

  筠初不客氣地掛掉手機,拖著行李箱離開車站,坐上接駁專車,前往飯店,開始接下來三天的賞鯨之旅,完完全全把「姓塗的」拋在腦後。

  三天後

  終於結束三天的旅行,夏筠初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租賃的小公寓,將一堆待洗的衣物丟進洗衣籃,褪去連帽上衣和牛仔褲,躺在浴缸裡泡個舒服的熱水澡。

  她舒服地閉上眼睛,覺得還是回家的感覺比較好,過去三天的賞鯨之旅根本可以稱之為「嘔吐之旅」,風勢太大、船一直在晃動,她的胃部也跟著晃動,一上船就開始吐。

  叮——叮——

  客廳的電話聲響起,筠初睜開眼睛,抽出一條乾淨的浴巾圍住光裸的身軀,離開浴室,繞過一地凌亂的衣物和書籍,好不容易在沙發上找到話筒。

  「筠初,你是不是拒絕了「日安  愛情」的訪談……這個節目收聽率很高,是宣傳專欄的最佳機會,放棄就太可惜了……」電話接通後,周晶晶劈頭說道。

  「有什麼好可惜的?那個姓塗的只想邀我上節目聊色情片,根本是個大色狼。」筠初沒好氣地抱怨。

  「聊色情片?他不是要跟你談論單身潛在的陷阱問題嗎?」周晶晶偏著頭回想,記得當初送來的企劃案是這麼寫的沒錯。

  「誰知道,反正我一點都不想接受他的訪問。」她用肩膀夾著話筒,抽了條乾淨的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長髮。

  「但是我覺得屠先生好像很想訪問你,啊——你現在快點轉到FOX聯播網,等會兒再聊……」周晶晶突然催促。

  掛斷電話後,她照著周晶晶的話,打開音響,找到「FOX聯播網」的調頻,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自音箱流洩而出——

  「各位親愛的聽眾朋友,本來這個星期我想邀請擅長處理單身問題的專欄作家夏小姐接受訪談,可能是我提出的議題她沒興趣回答吧……」屠仰墨輕笑兩聲,繼續以感性的聲音說:「單身族的確比已婚族可以享受到更多的自由,但單身生活或許也潛藏著許多陷阱,希望每個選擇單身的朋友,都能夠快樂……」

  筠初將音響遙控器丟在沙發上,從冰箱取出一瓶礦泉水,仰頭灌了幾口,仔細傾聽這個「姓塗的」在說些什麼,要是他敢隨意批評她,她肯定在下星期的專欄上加倍回敬他。

  「……最後,我選了AllByMyself這首歌,送給單身主義的擁護者夏小姐,希望她不會落入歌詞中孤單的處境,現在讓我們一起來聽歌——」

  When  I  was  young

  I  never  needed  anyone

  And  making  love  was  just  for  fun

  Those  days  are  gone

  Livin'alone

  I  think  of  all  the  friends  I've  known

  When  I  dial  the  telephone

  Nobody's  home

  All  by  myself

  Don't  wanna  be

  All  by  myself

  Anymore……

  Hard  to  be  sure

  Sometimes  I  feel  so  insecure

  And  love  so  distant  and  obscure

  Remains  the  cure……

  音箱播送出女歌手如泣如訴的歌聲,筠初的怒氣也被撩撥起,這個「姓塗的」是什麼意思,暗諷她會後悔選擇單身、最後會孤獨終老嗎?

  太過分了!

  隨著女歌手的嗓音拉拔到最高點,她的怒氣也飆升到最高點,她激動地甩上冰箱的門,卻不小心被滿地的雜物絆倒,圍著浴巾的光裸身軀,就這麼硬生生摔跌在冰冷的磁磚上。

  她吃痛地哀號著,她跟「姓塗的」梁子結定了,此仇不報,她就不姓夏!

  敢公然在電台上點歌嘲諷她,就要有本事接受她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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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27 18:21:34

第2章(1)  

  午後的陽光帶著幾分冷意穿過玻璃窗,照進街角的複合式咖啡廳,外頭的小巧庭園種植了花卉和綠色植物,顯示主人巧妙的用心。

  在一般上班族忙著工作的午後,夏筠初和莊伊人正好完成手邊的稿件,偷了點閒,坐在咖啡廳裡悠閒地享受下午茶。

  莊伊人拿出這星期剛出刊的《聽週刊》,直接翻到「單身.不囧」的專欄,仔細閱讀了一遍,從字裡行間感受到濃濃的火藥味。

  莊伊人轉頭看向筠初,她的模樣看起來嬌俏可愛,細緻的五官有一種纖弱的美感,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會讓男人忍不住想呵護憐惜她。

  但如果仔細看,那雙瑩亮的眼睛其實透著慧黠的光采,跟筠初相處過後,更會發現她柔弱的外表只是假象,事實上,她根本是個刀槍不入的鋼鐵人,強悍又好勝。

  「等會兒我請你到巷口吃龜苓膏。」莊伊人擱下雜誌,對好友提議。

  「為什麼突然要吃龜苓膏?」筠初一臉納悶。

  「因為你最近火氣太大啦!」莊伊人忍不住調倪她,她看得出來,筠初真的和「日安-愛情」的住持人鬥上了。

  「會嗎?」她不置可否地聳肩,低頭喝了一口冰咖啡。

  莊伊人不客氣地輕笑。「怎麼不會?你這次的專欄文章,火藥味十足,一副要向人家宣戰的模樣。」

  「是那個「姓塗的」先來惹我,他居然在節目上點歌嗆我,公器私用的傢伙!」筠初不服氣地反駁。

  一想到那個「姓塗的」害她在家裡跌倒,還扭到脖子,她就一肚子悶氣,寫篇文章回敬他算是小意思。

  那天在聽完筠初的抱怨後,莊伊人特地找出「ALLMYSELY」來聽,再對照好友跌倒扭傷脖子的畫面,還真的有幾分……淒涼和心酸。

  「我覺得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單身最害怕的不就是孤單、生病,一個人默默地死在公寓裡,最後被貓咪、狗狗啃掉身體。」莊伊人愈說愈感傷,不知道是真有感觸還是存心開玩笑。

  「小姐,你說的是恐怖小說「貓葬」吧!」筠初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我只知道,兩小人的寂寞比一個人的孤單更可憐。」

  「不愧是我們的「單身部長」,真夠理性、也夠堅強。」莊伊人一臉佩服。

  她和筠初兩人都是單身,又從事自由業,沒有朝九晚五的上班時間限制,要是彼此不忙,常約出來一起逛街、看電影和喝咖啡。

  但她和筠初不一樣的是,筠初是自願單身,很享受一個人的生活,可以拎著行李當個勇敢的背包客;而她是非自願性的單身,就算她事業再成功、生活安排得再精采,還是有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日安-愛情」的主持人要是看到這篇文章,肯定又會有意見。」莊伊人已經準備等著看好戲。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姓塗的」使出什麼招式,我都有辦法反擊回去。」筠初雙手握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莊伊人偏頭想了想,輕笑著提議。「你在這裡跟他鬥有什麼意思,不如接受他的邀請,上電台跟他面對面解決,這樣還比較直接。」

  「他在節目上嗆我,我卻送上門接受訪問,這不是中了他的詭計。」哼,她才沒那麼笨呢!

  莊伊人看了手錶一眼,發現快三點了,起身走到櫃檯找老闆,請他換下礎,轉切到「FOX聯播網」,她想要聽聽「日安-愛情」的主持人會不會響應筠初這次的專欄內容。

  初垮著臉嘟嘴,不是很高興。「幹麼叫老闆轉到那傢伙的節目,我才不想聽到那傢伙的聲音。」

  莊伊人沒理她,只顧著悠閒地喝果汁,倒是筠初口是心非,一雙耳朵豎得高高的,仔細聆聽廣播的內容。

  三點整,播報完實時新聞後,進入「日安-愛情」的開場,首先由一首甜蜜的歌曲「三寸日光」揭開節目的序幕——

  深秋山頂風微涼,戀人並肩傻傻看夕陽,仰望你為我敞開的天窗,一段日光落在手心三寸長……

  你說秋天掌上的日光,一吵能許一個願望,希望我愛的人健康、個性很善良,大大手掌能包容我小小的倔強。你的浪漫只有我懂欣賞,能讓眼淚長出翅膀飛離我臉龐……

  還想每天用咖啡香,不讓你賴床。週末傍晚,踩著單車逛黃昏市場。我的浪漫只有你懂欣賞,就讓每個颱風晚上不恐慌緊張……

  第三個願望還不想講,你自己想一想,問微笑的月光……

  女歌手的歌聲甜美柔和,迴盪在午後的咖啡廳裡,歌詠著愛情的甜蜜與美好,一字一句唱進了莊伊人的心裡,她舒服地靠在沙發上,跟著副歌的旋律輕輕地哼唱。

  筠初則是雙手環胸,表情專注,已經進入備戰狀態,她倒要聽聽「姓塗的」今天又要發表什麼高見。

  「各位聽眾朋友午安,歡迎收聽日安-愛情,我是節目主持人屠仰墨,還喜歡今天開場的歌曲嗎……」屠仰墨的磁性嗓音流洩而出,迷人的程度不輸給方纔的女歌手。

  初在心裡喃咕著,真是可惜了,聲音這麼好聽,講出來的話卻非常機車。

  「知道為什麼會放這首歌當作開場嗎?那是因為我的助理阿森拿了一篇有趣的文章給我看,題目叫做——逐漸絕跡的好男人……」屠仰墨繼續直接進入重點。

  聽到這兒,莊伊人朝好友眨眨眼,臉上噙著看好戲的笑意。

  有別於莊伊人看好戲的姿態,筠初繃著一張俏臉,專心聆聽主持人的話。

  「這篇文章的作者說,她在度假期間接到一通不愉快的電話,有位冒失的男人和她聊了一個不得體的話題,讓她感歎現今男人的修養和素質愈來愈差……」

  筠初點點頭,在心中跟他對話。「姓塗的」,本小姐就是在說你啦!

  「她在文章裡說,現在的好男人就像四川貓熊一樣,開始出現絕種的危機,導致許多女性情願將時間和金錢花費在充實自我,也不願意經營一段沒有安全感的感情……」

  筠初又點點頭,這個社會上就是充斥了太多壞男人,對愛情不忠貞、或者把女人視為消磨寂寞的慰藉品,選擇單身的女人才會愈來愈多。

  「……這位專欄作家還很幽默,她說應該要設一個好男人專區,就像木柵動物園的團團圓圓一樣,開放參觀……」屠仰墨一邊念文章,一邊低笑,不知道是覺得有趣,或者在嘲笑。「我大膽猜測,這位專欄作家的愛情經驗肯定不多!」

  「我戀愛經驗豐不豐富,關這傢伙什麼事?!」被說中痛處,筠初不滿地向好友抗議。

  「看來他觀察你很久了,搞不好是你的忠實讀者喔!」莊伊人打趣地說。

  「誰稀罕!」筠初不領情地扮了一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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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麥克風,屠仰墨繼續「放箭」。「就我自己的看法,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的完美男人或女人,與其費心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完美男人,不如將心思放在身邊曾經給你溫暖、關心你的男人,去愛一個你清楚他的缺點、能容忍你的脾氣的普通男人,這會比抱怨沒有好男人實際……」

  聽見他毫不客氣地評論她的文章,筠初覺得十分刺耳,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這個「姓塗的」,根本是替全天下會犯錯的男人找借口。」

  「人家說的也沒有錯,完美不一定適合每個人。」莊伊人倒是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

  「……雖然我對這位作家提出的論點不是很贊同,但她的專欄言之有物、條理清晰、筆觸犀利,雖然有時候太偏激了一點,但還可以看看。」以上,屠仰墨作出結論。

  「人家主持人正在讚美你耶……」莊伊人看著好友氣紅的俏臉,好笑地揶揄。

  筠初冷冷哼了一聲,完全不領情。

  「聽說有許多作家都在蹲馬桶時獲得靈感,現在我特別點劉天王演唱的「馬桶」,送給「單身.不囧」的夏小姐,希望她能夠文思泉湧、靈感不斷,寫出更多更好的文章……」

  莊伊人忍俊不禁噴笑,這主持人真是太幽默了,虧他想得出來送她這首「馬桶」,諷刺意味挺濃厚的,因為寫稿的人最怕腦袋「便秘」想不出東西。

  接著,天王男歌手那低沉帶點戲謔的嗓音響起——

  我的家有個馬桶,馬桶裡有個窟窿。窟窿的上面總有個笑容,笑人間無奈好多。

  每個家都有馬桶,每個人都要去用,用完了以後逍遙又輕鬆,保證你快樂無窮。

  每一個馬桶都是英雄,只要一個按鈕,它會衝去你所有煩憂,你有多少苦痛,你有多少失落,它會幫你全部都帶走……

  聽不下去了,筠初由沙發上彈跳起來,拎起背包,踩著憤怒的步伐離開咖啡廳。

  「筠初,你等我一下……」莊伊人趕緊抄起桌上的賬單,匆匆付帳,跟在好友的身後,擔心她情緒太過激動做出傻事。

  「這個「姓塗的」實在太可惡了,上次點那首「ALLBYMYSELF」,詛咒我會孤獨終老,這次播「馬桶」又是什麼意思?暗諷我便秘嗎?筠初氣得口不擇言,火力開全,痛批他的惡質行為。

  「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不要響應他的說法,讓他一個人去演獨角戲。」身為好朋友,莊伊人只能安撫她。

  筠初一雙瑩亮的眼睛燃著兩簇怒焰,氣憤地說:「每次都是他先來惹火我,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我就不姓夏!」

  「難道你要上電台和他理論,還是隔空繼續打筆戰?」莊伊人一臉無奈。

  筠初沉著俏臉,走進街角的便利商店,拿起購物籃,將貨架上各種品牌的漱口水、潔牙劑全都掃進籃子裡。

  莊伊人跟在她身後,好奇地追問。「你買這麼多漱口水做什麼?」

  「有人嘴巴太臭,需要漱口一下。」筠初冷冷地、陰森地說。

  接著,她走到櫃檯前,向店員要了一個空箱子,將所有的漱口水和潔牙劑全都放進去,寫好宅配單,直接寄到「FOX聯播網」。

  付完帳後,她將零錢和發票塞進背包裡,秀氣的小臉浮現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幻想他收到漱口水時氣壞的表情。

  哼,敢藉由電台節目公然嗆她,她多的是整治他的方法。

  「姓塗的」想用激將法誘騙她上電台接受專訪,她就偏偏不上當,看他一個人可以唱多久的獨角戲。

  星期六晚上,屠仰墨婉拒同事的邀約,拎了一瓶紅酒和一籃水果,回到雙親位於木柵的老公寓。

  他的父親屠景明在國內是小有名氣的國畫老師,母親孫麗香則在銀行服務,兩人善於投資理財,房價尚未飆漲前就在市區買了好幾間公寓分租出去,兩人退休後就在家當包租公和包租婆,生活很悠閒,只需要偶爾連絡水電工處理修繕事宜。

  「仰墨,去洗個手,我再炒個青菜就能開飯了。」孫麗香腰間繫了條圍裙,將一鍋香噴噴的紅燒牛腩端上桌。

  「爸呢?怎麼沒有見到人?」屠仰墨放下紅酒,將水果放進冰箱。

  「他有幾個學生由美國回來,請他去吃飯,大概九點多才會回來吧。」孫麗香解釋。

  「好可惜,我帶了瓶紅酒回來,本來想和爸喝幾杯。」屠仰墨走到客廳,注意到茶几上有幾份租屋契約。

  孫麗香走到兒子的身邊,想起有件事要囑咐。「你現在住的那間房子,樓下的張伯伯一直向管理員抱怨,說你浴室的水會從他客廳的天花板流下來。我前天找了抓漏專家去看過,因為大樓管線朽壞了,整個工程做下來大概要三個月,我看你不如先搬回家來住。」

  「我跟你們的作息時間不同,我怕會吵到你們,還是不要好了。」屠仰墨想了想拒絕。

  「還是你乾脆搬去華安街的房子住,那裡離你上班的電台也比較近。」孫麗香建議。

  「華安街的房子不是都租出去了嗎?」屠仰墨平日忙於電台工作,對於這些租賃事宜其實不太過問。

  「華安街的公寓有兩戶屋子,一間租給了夏小姐,另一間裝修好了,不過還沒有租出去,你這星期有空把東西打包一下,直接搬進去就能住了,那裡有專屬的停車場,生活機能也比較方便。」

  屠仰墨點點頭。「好,我這幾天就會開始整理。」

  「還有,替我把這幾份租屋契約建檔,就依照這個格式KEY文件,中間刪掉的條文就不用KEY進去了。」孫麗香將茶几上的租屋契約交給兒子,轉身回到廚房繼續炒菜。

  屠仰墨隨意翻看了一下,忽然瞥見華安街的房客名字……夏筠初?

  會是那個「夏筠初」嗎?

  想到她,他就想起前天發生的事。那天下午走進電台,阿森就遞給他一個包裹,上頭的寄件者署名為「夏筠初」,因此惹來許多同事的圍觀,其它節目的主持人還揶揄該不會是他惹惱了夏筠初,所以她送炸彈來警告他。

  結果裡頭竟是滿滿的漱口水和潔牙劑,他立刻明白,這女人根本拐著彎罵他嘴巴太臭,該漱漱口。

  收到這份禮物,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欣賞她的聰明和幽默,損人不落痕跡。

  目前他和她的戰爭陷入膠著,他在電台公開點了兩次歌曲給她,她回敬他一篇文章、一箱漱口水,顯然她仍堅持不接受採訪的原則,看來她真的挺固執的。

第2章(2)  

  他拿著租賃契約走進廚房,孫麗香正在流理台前利落地翻炒高麗菜。

  「媽,你知道租華安街公寓的夏筠初是從事哪個行業嗎?」屠仰墨好奇地問,想確定他未來的芳鄰是不是專欄作家夏筠初,或者只是巧合同名同姓?

  孫麗香納悶地瞥了兒子一眼。「你向來都不管我的房客,這回怎麼會想問夏小姐的事?」

  「我是擔心我的作息會打擾到夏小姐,到時候她向你抗議,害你的房客跑了,我就慘了。」屠仰墨編了個合理的理由。

  「夏小姐啊……」孫麗香偏著頭,想了一下才說:「我記得她以前在電視台擔任編劇,好像專寫偶像劇的樣子……」

  「夏筠初是編劇?」屠仰墨再次確認。

  孫麗香關掉瓦斯,取出瓷盤,將鍋裡的高麗菜盛盤,端到餐桌上。

  「我記得她以前是當編劇的,現在好像是在寫什麼東西……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她有按時交房租,沒在房子裡搞破壞就好。」孫麗香只記得她文文靜靜,外表看起來挺有氣質的。

  屠仰墨幫忙擺好碗筷,體貼地替母親盛飯,拉開椅子跟著入座。

  「這糖醋魚很好吃,多吃一點。」孫麗香挾了一塊魚放進兒子的碗裡。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屠仰墨心不在焉地扒了幾口飯,全副心思都縈繞在夏筠初身上。

  經過幾次隔空交手,他覺得夏筠初這個女人很有趣,有那麼一點固執、又有那麼一點聰明,給他一種旗鼓相當的感覺,算是個可敬的對手。

  他好久沒有「吵架」吵得這麼過癮,要是夏筠初能夠上電台接受他的訪問,肯定能迸出更精采的火化。

  現在他就先按兵不動,先去會會他未來的芳鄰「夏筠初」,要是她真的是那位「單身部長」,那肯定有好戲可看……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為這寧靜的午後揭開序幕,初懶懶地鑽出被窩,隨手抓了一個髮夾夾住前額的劉海,走到冰箱前取出冰袋,敷在額頭上,極度不情願地坐在計算機前,哀怨地撰寫下一期的專欄。

  「咳……」她坐在皮椅上,對著屏幕發愣,忍不住又咳了幾聲,拿起桌邊的保溫瓶喝了幾口熱茶。

  她想,她肯定是「積怒成疾」,被那個「姓塗的」氣出病來,才會罹患重感冒。

  自從上星期寄了一箱漱口水到電台後,就沒有聽到「姓塗的」在節目中批評她的文章,也沒有再用歌曲「嘲笑」她,該不會他良心發現,決定改邪歸正了?

  叮咚……叮咚……

  聽到門鈴響起,筠初懶懶地站起身,走到玄關,透過門板上的貓眼往外看,看見外頭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你、你找哪位?」筠初隔著門問,因為感冒喉嚨發炎,聲音聽起來又粗又沙啞。

  「你好,我是房東的兒子,昨天剛搬過來,我叫阿墨。」屠仰墨帥氣的臉上噙著迷人的笑容,禮貌地自我介紹。

  還在刺探軍情之前,他狡猾地避開全名,以呢稱介紹自己。

  「房東的兒子?」她怔了一下,想起前幾天房東太太有打電話告訴她,說她兒子會搬進來,但她當時急著出門,因此沒有細問。

  她拉開門,視線首先對上他寬闊的胸膛,注意到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微微敞開的前襟露出勻稱健美的胸肌,讓整個人看起來陽剛得不可思議。

  她的視線往上移,在對上男人的臉龐那瞬間,疲憊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的五官立體,長相俊逸中透著剛毅,好看的薄唇噙著淺淺的笑容,就像從偶像劇走出來的男主角。

  「我就住在隔壁,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維修的地方,可以直接按我家的門鈴。」屠仰墨首先釋出善意,親切地說。

  「你叫阿墨?」她想著是哪個字。

  「對,墨寶的墨。」他解釋道。

  在按門鈴之前,他由「單身.不囧」的內容,試著拼湊出「夏筠初」的性格輪廓,猜想她大概是個長相有稜有角、非常精明的女人。

  但眼前的夏筠初柔弱得不可思議,身形瘦瘦小小的,皮膚非常白,眼睛大大的,看起來相當文靜有氣質,毫無威脅感,和專欄裡筆觸犀利、損人於無形的形象完全搭不上。

  在他專注的注視下,筠初忽然有股說不出的緊張感,倒不是眼前的阿墨讓她感覺危險,而是心跳突然加快,空氣也變得有些不一樣,好像氣溫驟升了好幾度。

  「你好,我叫夏筠初。」她擠出一抹不自在的笑容。

  「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要請你多多關照。」屠仰墨高大的身軀倚在門框邊,散發出無形的氣勢。

  他以一種很男人的眼神打量著夏筠初,嚴格說起來她長得不算醜,甚至可以說漂亮,就是服裝品味讓人難以苟同。

  她的頭上夾著一個干物女的必備品——鯊魚夾,露出光潔的額頭,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好笑,下半身那件踩腳褲他是沒多大的意見,反正現在流行嘛!

  但她身上那件灰黑色菱格形的長版毛衣,他就不敢領教了,活脫脫像是牌桌上的立體撲克牌,讓他有置身在港片「賭俠」的錯覺,很想問她是不是要上賭船參加慈善撲克牌大賽?

  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他的眼神很淫穢或讓她感覺不舒服,相反的,他長得很好看,輪廓很深,邃亮的眼睛好像一直在放電。

  「那個……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她好不容易找出話來回他,喉嚨又傳來一陣刺癢,忍不住摀住嘴巴,乾咳了幾聲。

  「你感冒了?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屠仰墨同情地說。

  「咳……對啊……」她一下子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有去給醫生看過了嗎?」她看起來柔弱又楚楚可憐,會讓男人興起想保護她的念頭,很難將她跟「單身部長」聯想在一起。  

  「有,也吃過藥了,但好像沒什麼效果。」

  「如果喉嚨不舒服的話,可以買一瓶批把膏,舀一口含在嘴巴,再慢慢吞下去,或者用冰糖水梨,也可以治療咳嗽。」屠仰墨熱心地提供小偏方。

  「謝謝,我會試看看。」面對他的關心,筠初顯得有些不自在。

  她單身獨居太久了,已經習慣獨來獨往,就算生病也是忍著不舒服一個人去看醫生,自己照顧自己,從沒有想過要倚靠誰。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時候感情特別脆弱,對於他的關心,她竟然感覺……暖暖的。

  「你一個人住嗎?」屠仰墨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打量屋內的狀況,思考著怎麼樣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眼前的柔弱美女會是戰鬥力十足的「單身部長」嗎?

  「嗯。」她點點頭,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偏偏又想不起來。

  「這公寓很大,一小人住不會太孤單嗎?」屠仰墨好奇地問。

  「不會,已經住得很習慣了。」她很努力想把目光從他帥氣的臉上移開,害怕被他那雙迷人的眼睛電暈,卻又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在哪裡。

  尤其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巧可以看見他敞開衣襟下平滑結實的胸膛,她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的身材可以練得這麼賞心悅目。

  「以後要是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就成了,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屠仰墨再一次提醒。

  「好。」她笑著點點頭。

  她蒼白的臉龐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流露出柔弱嬌媚的氣質,讓屠仰墨特別有好感。

  如果眼前的氣質芳鄰不是專欄作家「夏筠初」的話,他不介意跟她共譜一段戀曲,前提是她要先摘下頭上滑稽的鯊魚夾、和換下那件毫無品味的撲克牌毛衣。

  「那……還有什麼問題嗎?」筠初差點就被他「電」到忘記正事,她手邊的稿子有點急,現在可不是和他搭仙閒聊的時候。

  「那個……我想問你有沒有醬油?」屠仰墨編了個借口,想著有什麼方式可以進入她的屋子,確認她的職業和身份。

  「醬油?」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他來跟她借醬油?

  她已經八百年沒開伙了,就算有醬油,恐怕也早就過期了。

  「呃……其實我是在說冷笑話啦!」他乾笑了幾聲,也覺得想用借醬油進入她家,這個理由實在太白爛了。

  「我想也是。」她很給面子地擠出一抹笑容。「如果沒有其它事的話,我要先進去忙了。」

  「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有機會再聊。」屠仰墨識相地說。

  「再見。」筠初客氣地點點頭。

  關上門後,筠初回到客廳,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臉頰發燙,有一種類似、類似……心動的感覺纏繞著她。

  她拿起冰袋敷在燒燙的額頭上,懷疑自己是病暈了,情感太過脆弱、太想要人家的關心,才會產生這種錯覺。

  沒錯,一定是這樣!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27 18:23:37

第2章(2)  

  他拿著租賃契約走進廚房,孫麗香正在流理台前利落地翻炒高麗菜。

  「媽,你知道租華安街公寓的夏筠初是從事哪個行業嗎?」屠仰墨好奇地問,想確定他未來的芳鄰是不是專欄作家夏筠初,或者只是巧合同名同姓?

  孫麗香納悶地瞥了兒子一眼。「你向來都不管我的房客,這回怎麼會想問夏小姐的事?」

  「我是擔心我的作息會打擾到夏小姐,到時候她向你抗議,害你的房客跑了,我就慘了。」屠仰墨編了個合理的理由。

  「夏小姐啊……」孫麗香偏著頭,想了一下才說:「我記得她以前在電視台擔任編劇,好像專寫偶像劇的樣子……」

  「夏筠初是編劇?」屠仰墨再次確認。

  孫麗香關掉瓦斯,取出瓷盤,將鍋裡的高麗菜盛盤,端到餐桌上。

  「我記得她以前是當編劇的,現在好像是在寫什麼東西……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她有按時交房租,沒在房子裡搞破壞就好。」孫麗香只記得她文文靜靜,外表看起來挺有氣質的。

  屠仰墨幫忙擺好碗筷,體貼地替母親盛飯,拉開椅子跟著入座。

  「這糖醋魚很好吃,多吃一點。」孫麗香挾了一塊魚放進兒子的碗裡。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屠仰墨心不在焉地扒了幾口飯,全副心思都縈繞在夏筠初身上。

  經過幾次隔空交手,他覺得夏筠初這個女人很有趣,有那麼一點固執、又有那麼一點聰明,給他一種旗鼓相當的感覺,算是個可敬的對手。

  他好久沒有「吵架」吵得這麼過癮,要是夏筠初能夠上電台接受他的訪問,肯定能迸出更精采的火化。

  現在他就先按兵不動,先去會會他未來的芳鄰「夏筠初」,要是她真的是那位「單身部長」,那肯定有好戲可看……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為這寧靜的午後揭開序幕,初懶懶地鑽出被窩,隨手抓了一個髮夾夾住前額的劉海,走到冰箱前取出冰袋,敷在額頭上,極度不情願地坐在計算機前,哀怨地撰寫下一期的專欄。

  「咳……」她坐在皮椅上,對著屏幕發愣,忍不住又咳了幾聲,拿起桌邊的保溫瓶喝了幾口熱茶。

  她想,她肯定是「積怒成疾」,被那個「姓塗的」氣出病來,才會罹患重感冒。

  自從上星期寄了一箱漱口水到電台後,就沒有聽到「姓塗的」在節目中批評她的文章,也沒有再用歌曲「嘲笑」她,該不會他良心發現,決定改邪歸正了?

  叮咚……叮咚……

  聽到門鈴響起,筠初懶懶地站起身,走到玄關,透過門板上的貓眼往外看,看見外頭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你、你找哪位?」筠初隔著門問,因為感冒喉嚨發炎,聲音聽起來又粗又沙啞。

  「你好,我是房東的兒子,昨天剛搬過來,我叫阿墨。」屠仰墨帥氣的臉上噙著迷人的笑容,禮貌地自我介紹。

  還在刺探軍情之前,他狡猾地避開全名,以呢稱介紹自己。

  「房東的兒子?」她怔了一下,想起前幾天房東太太有打電話告訴她,說她兒子會搬進來,但她當時急著出門,因此沒有細問。

  她拉開門,視線首先對上他寬闊的胸膛,注意到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微微敞開的前襟露出勻稱健美的胸肌,讓整個人看起來陽剛得不可思議。

  她的視線往上移,在對上男人的臉龐那瞬間,疲憊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的五官立體,長相俊逸中透著剛毅,好看的薄唇噙著淺淺的笑容,就像從偶像劇走出來的男主角。

  「我就住在隔壁,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維修的地方,可以直接按我家的門鈴。」屠仰墨首先釋出善意,親切地說。

  「你叫阿墨?」她想著是哪個字。

  「對,墨寶的墨。」他解釋道。

  在按門鈴之前,他由「單身.不囧」的內容,試著拼湊出「夏筠初」的性格輪廓,猜想她大概是個長相有稜有角、非常精明的女人。

  但眼前的夏筠初柔弱得不可思議,身形瘦瘦小小的,皮膚非常白,眼睛大大的,看起來相當文靜有氣質,毫無威脅感,和專欄裡筆觸犀利、損人於無形的形象完全搭不上。

  在他專注的注視下,筠初忽然有股說不出的緊張感,倒不是眼前的阿墨讓她感覺危險,而是心跳突然加快,空氣也變得有些不一樣,好像氣溫驟升了好幾度。

  「你好,我叫夏筠初。」她擠出一抹不自在的笑容。

  「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要請你多多關照。」屠仰墨高大的身軀倚在門框邊,散發出無形的氣勢。

  他以一種很男人的眼神打量著夏筠初,嚴格說起來她長得不算醜,甚至可以說漂亮,就是服裝品味讓人難以苟同。

  她的頭上夾著一個干物女的必備品——鯊魚夾,露出光潔的額頭,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好笑,下半身那件踩腳褲他是沒多大的意見,反正現在流行嘛!

  但她身上那件灰黑色菱格形的長版毛衣,他就不敢領教了,活脫脫像是牌桌上的立體撲克牌,讓他有置身在港片「賭俠」的錯覺,很想問她是不是要上賭船參加慈善撲克牌大賽?

  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他的眼神很淫穢或讓她感覺不舒服,相反的,他長得很好看,輪廓很深,邃亮的眼睛好像一直在放電。

  「那個……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她好不容易找出話來回他,喉嚨又傳來一陣刺癢,忍不住摀住嘴巴,乾咳了幾聲。

  「你感冒了?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屠仰墨同情地說。

  「咳……對啊……」她一下子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

  「有去給醫生看過了嗎?」她看起來柔弱又楚楚可憐,會讓男人興起想保護她的念頭,很難將她跟「單身部長」聯想在一起。  

  「有,也吃過藥了,但好像沒什麼效果。」

  「如果喉嚨不舒服的話,可以買一瓶批把膏,舀一口含在嘴巴,再慢慢吞下去,或者用冰糖水梨,也可以治療咳嗽。」屠仰墨熱心地提供小偏方。

  「謝謝,我會試看看。」面對他的關心,筠初顯得有些不自在。

  她單身獨居太久了,已經習慣獨來獨往,就算生病也是忍著不舒服一個人去看醫生,自己照顧自己,從沒有想過要倚靠誰。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時候感情特別脆弱,對於他的關心,她竟然感覺……暖暖的。

  「你一個人住嗎?」屠仰墨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打量屋內的狀況,思考著怎麼樣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眼前的柔弱美女會是戰鬥力十足的「單身部長」嗎?

  「嗯。」她點點頭,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偏偏又想不起來。

  「這公寓很大,一小人住不會太孤單嗎?」屠仰墨好奇地問。

  「不會,已經住得很習慣了。」她很努力想把目光從他帥氣的臉上移開,害怕被他那雙迷人的眼睛電暈,卻又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在哪裡。

  尤其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巧可以看見他敞開衣襟下平滑結實的胸膛,她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的身材可以練得這麼賞心悅目。

  「以後要是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就成了,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屠仰墨再一次提醒。

  「好。」她笑著點點頭。

  她蒼白的臉龐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流露出柔弱嬌媚的氣質,讓屠仰墨特別有好感。

  如果眼前的氣質芳鄰不是專欄作家「夏筠初」的話,他不介意跟她共譜一段戀曲,前提是她要先摘下頭上滑稽的鯊魚夾、和換下那件毫無品味的撲克牌毛衣。

  「那……還有什麼問題嗎?」筠初差點就被他「電」到忘記正事,她手邊的稿子有點急,現在可不是和他搭仙閒聊的時候。

  「那個……我想問你有沒有醬油?」屠仰墨編了個借口,想著有什麼方式可以進入她的屋子,確認她的職業和身份。

  「醬油?」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他來跟她借醬油?

  她已經八百年沒開伙了,就算有醬油,恐怕也早就過期了。

  「呃……其實我是在說冷笑話啦!」他乾笑了幾聲,也覺得想用借醬油進入她家,這個理由實在太白爛了。

  「我想也是。」她很給面子地擠出一抹笑容。「如果沒有其它事的話,我要先進去忙了。」

  「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有機會再聊。」屠仰墨識相地說。

  「再見。」筠初客氣地點點頭。

  關上門後,筠初回到客廳,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臉頰發燙,有一種類似、類似……心動的感覺纏繞著她。

  她拿起冰袋敷在燒燙的額頭上,懷疑自己是病暈了,情感太過脆弱、太想要人家的關心,才會產生這種錯覺。

  沒錯,一定是這樣!

第3章(2)  

  星期日下午,夏筠初走進附近一間大型的超級市場,由背包裡取出採買清單,將日常生活所需要的用品——放進購物車。

  她走到放置五金用品的貨架,掏出手機,調出在家所拍攝的照片,尋找相同款式的排放桿。

  她一早起床時,發現馬桶的排放桿居然壞掉了,她馬上想起「日安-愛情」的主持人,肯定是「姓塗的」帶衰她,上回點了一首「馬桶」暗諷她會靈感便秘,這回她家的馬桶真的壞了。

  話說回來,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阿墨的聲音和「姓塗的」有些相似,但一個姓「屠」、一個姓「塗」,姓氏並不相同,再說阿墨人那麼NICE,「姓塗的」又機車又惡質,他們怎麼可能是同一人呢?

  想到阿墨,她的腦海中閃過兩人在沙發上肢體曖昧交纏的那一幕,還記得他當時的眼神好灼熱,她的心跳突然變得好快,彷彿就要迸出胸口一樣。

  「嗨,好巧!」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轉過身,對上阿墨的俊臉,嚇了一大跳!

  屠仰墨摘下臉上的墨鏡,斜靠在貨架旁,露出迷人的笑容。

  他原本打算買了半打啤酒就走人,在這裡看到夏筠初他也很意外,她身上那件賭俠撲克牌毛衣實在太顯眼了,讓人很難忽略她的存在。

  筠初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嗨,好巧……」

  「在找什麼東西?」屠仰墨關心地問。

  「馬桶的排放桿壞掉了,我來買新的。」她邊說邊將挑好的商品放進購物車裡。

  「你自己會換嗎?」他的嘴角噙著性感的笑容,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她,努力朝她放電。

  「包裝後面有安裝說明,我想應該不會太難才對。」

  屠仰墨心想她不愧是「單身部長」,連換燈泡、修馬桶都不假他人之手,果然無時無刻都在奉行單身族獨立生活的教條。

  「還要房客自己動手維修,我這個房東真是失職。」屠仰墨自我調侃。

  她輕笑,忽然發現有個房東住在隔壁也不賴,以後有問題就不必自己解決了。

  結帳後,屠仰墨主動替她拎起購物袋,兩人的互動有種自然的默契,那和諧交談的畫面,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

  在回家的路上,屠仰墨努力找話題和她閒聊,但都盡量避免談到自己的職業和隱私,畢竟她還沒有答應上電台接受專訪,他不能太早亮出底牌。

  「你好像很喜歡穿這件很像撲克牌的毛衣。」屠仰墨終於壓抑不住好奇心,明明看她平日的穿著品味還不錯,都走悠閒風為主,但偶爾就是有令人發噱的時候。

  「這件……」筠初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毛衣,輕笑著回答。「這件是我外甥送我的生日禮物,被你這麼一說,真的很像撲克牌耶……」

  「害我每次看到它,都會想起賭俠的電影。」

  「那你可以借我二十塊參加慈善撲克牌大賽嗎?」筠初幽默地搭腔。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有默契地爆出大笑。

  回到公寓後,屠仰墨替她把日用品提回家,並且主動提議替她更換馬桶的排放桿。

  所幸,他懂得基礎的水電維修工作,再加上包裝後面有詳細的安裝說明,他掀開水箱蓋,取出舊的排放桿,將新的安裝好,又調整好進水閥和角閥。

  初站在洗臉台旁邊,看著阿墨流暢的動作,心裡不禁升起一股崇拜感,要是讓她自己動手換,現在可能還在研究安裝說明吧!

  自從阿墨進入她的生活之後,她開始感受到「男人」這種生物的功用,可以充任免費的搬運工、強力開瓶器跟水電工等等。

  怪不得佳人會說沒有愛情她就活不下去,男友不在身邊,她就像得了生活癱軟症,連搭捷運都有問題,因為她凡事都被男朋友照顧得太好了。

  屠仰墨按下排放桿,測試馬桶的進水量,確定無誤後,將水箱蓋好。

  「修好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才對。」屠仰墨站起身,先將手洗乾淨。

  「謝謝。」她收回漫遊的思緒,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浴室的空間不算太大,他拎著工具箱要出來時,不經意碰觸到她,她只好往後退,腰部貼靠在洗臉台上,才能空出空間讓他走出去。

  當他經過她時,手臂不小心擦過她柔軟的胸脯,雖然只有一瞬間、雖然隔著一層毛衣,卻讓她的心突地加速跳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曖昧氣息充斥在彼此之間。

  屠仰墨注意到她微微窘紅的臉頰,一抹狡的眼神閃過他的雙,不用想也知道他剛才不小心磁觸到什麼地方。

  突然,他轉過身,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口,利用身材上的優勢,將她圍困在他的胸膛與洗臉台之間,令她進退兩難。

  「阿墨,你做什麼?」她心中警鈴大作,防備地盯著他。

  老天!她該不會遇人不淑、引狼入室了吧?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像「單身.不囧」的專欄作家也叫夏筠初,不曉得你和她有沒有關係?」屠仰墨眼中盈滿戲謔的笑意,惡質地挑眉,欣賞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她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緊盯著他,機靈地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你是那個專欄作家的話,那我想謝謝你送我漱口水,雖然不是我慣用的牌子,但還可以接受。」屠仰墨狡猾地亮出底牌,殺她個措手不及。

  「等等,你是那個「姓塗的」……」她錯愕地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驚呼。

  「我是姓屠刀的「屠」,不是你想的那個「塗」,你寫錯姓氏,讓我被同事取笑好久。」屠仰墨涼涼地調侃她。

  「你這傢伙……」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會這麼可惡,故意混淆她。

  「筠初……」他故意用低沈又性感的聲音柔柔地叫著她的名字。「收聽了我點給你的「馬桶」,你寫起文章有沒有更行雲流水、靈感不斷呢?」

  她忿忿地瞪著他,不甘示弱地反擊。「你用了我送的漱口水,口腔問題還是沒有改善嘛!」

  屠仰墨忍不住低笑,她就像只嬌悍的小貓,逮到機會就伸出利爪反擊回來,而他剛好最欣賞她慧黠的這一面。

  「如果讓讀者知道「日安-愛情」的主持人,居然替「單身.不囧」的作者換燈泡、修馬桶,你覺得外界的人會怎麼解讀我們之間的關係?」屠仰墨挑起眉毛,饒富興味地盯著她看。

  她揚起下顎,倔強地瞪回去,懊惱地想著,怎麼會有人可惡成這樣,一邊威脅她,還一邊朝她放電。「你想怎麼樣?」

  「下星期三上電台接受我的專訪。」屠仰墨也不囉嗦,直接開出條件。

  「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接受任何訪談。」她固執地堅持己見。

  「OK,那我們就這樣耗著吧!」屠仰墨耍起無賴,仗著身材上的優勢欺近她,雖然兩人的身體沒有碰在一起,但她卻可以清楚感覺到他體膚上的溫度。

  一般男性的陽剛氣息密密實實地包圍住她,讓她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這姿態和氣氛都太曖昧了。

  「如果你不走的話,我就告你性騷擾。」筠初機靈地威脅。

  「歡迎。」屠仰墨笑得壞壞的,繼續用性感的嗓音提醒她。「我相信所有的聽眾和讀者都會很感興趣,想知道我是怎麼在你家的浴室「騷擾」……」

  「你……哼!」她氣憤地瞪著他,還以為他已經打消訪問她的念頭,原來他一直都埋伏在她身邊,伺機逼她妥協。

  「我親愛的芳鄰,不要這麼倔強嘛,就答應我的專訪會怎麼樣嗎?」他用沙啞性感的聲音柔柔地勾誘著她。

  她的心熾熱地怦跳著,承受不住他挑逗的眼神,敏感的耳朵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筠初,的臉怎麼愈來愈紅,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對我有感覺……」屠仰墨故意欺近她,溫暖的呼息曖昧地吹拂在她的臉上。

  她實在受不了他無賴的行徑,只好妥協。

  「姓屠的,我接受你的邀請就是了,不要再用那種噁心兮兮的口氣對我說話!」她嬌悍地命令,臉色十分不好。

  「可愛的芳鄰,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很樂意為你服務喔!」屠仰墨笑看著她窘紅的臉,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用,滾遠一點就行了!」她由齒縫裡迸出話來。

  他退開來,朗聲大笑。

  看著她氣惱的模樣,他才發現,原來她臉紅的樣子好可愛,兩頰紅通通的,就像一顆紅透的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對她愈來愈有感覺,如果跟她一起談個戀愛的話,生活肯定會很有趣,一定不會覺得寂寞、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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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27 18:25:32

第4章(1)  

  「單身部長」夏筠初決定接受「日安-愛情」的專訪,這件事情在「FOX聯播網」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雖然她答應上節目,但她堅持只獻「聲」、不能曝光,不接受任何報章媒體的採訪、也不肯拍照,擔心真面貌曝光後,她連到夜市吃臭豆腐都要接受旁人的指指點點,影響日常生活。

  屠仰墨全力配合她的要求,以往他的節目都是現場直播、甚至開放CALLIN接受聽眾的點播,但為了夏筠初,這次改採預錄的方式。

  專訪當天,她穿了一件藍色了領毛衣,搭配同色系的牛仔褲,腳上踩著三對高的高跟鞋,清麗細緻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彩妝,在屠仰墨的陪同之下進入貴賓室。

  在等待錄音的空檔,「FOX聯播網」的工作人員紛紛跑來和她打招呼,連友台的DJ錢寧也趕采湊熱鬧。

  根據氣象局的預報,入冬以來最強的冷氣團已經報到,外頭的氣溫冷到讓人牙齒發顫,但電台貴賓室的氣氛卻熱鬧到不行。

  「你真的是「單身.不囧」的作者夏筠初?」錢寧盯著她秀氣的外表,流露出錯愕的表情。

  他一直以為夏筠初的外表應該跟她犀利的文章風格相似,走精明幹練的路線,沒想到她本人長得柔柔靜靜的,十分甜美。

  「需要拿出身份證讓你檢查嗎?」筠初不答反問,側過臉,瞪了屠仰墨一眼。都是這傢伙惹的禍,害她現在的處境就跟木柵動物園的熊貓差不多,一直被盯著看。

  「不用了、不用了……」錢寧搖搖頭,她伶俐的反應已經解答了他的疑惑。

  屠仰墨一派悠閒地坐在她的身邊,一邊喝著助理送來的咖啡,一邊翻閱節目流程表。

  助理阿森也跟著擠到旁邊。「夏小姐,你長得跟我們預期的有些不一樣耶!」

  筠初擠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容,甜笑道:「對不起,讓各位失望了,我忘了把頭上的角、巫婆的鼻子和吸血鬼的牙齒帶出門了。」

  屠仰墨被她自我調侃的話給逗笑了,單手撐著下顎,坐在一旁欣賞她的模樣。

  她的舉止態度比他想像中還要大方,從頭到尾都維持著笑容,沒有像某些大牌明星老愛繃著臭臉、或擺高姿態。

  「夏小姐,為了感謝你倆接受屠老大的專訪,我發誓,以後我每星期都買「W週刊」,支持你的專欄!」阿森熱淚盈眶,只差沒跪下來感激她。

  「沒必要這麼感動吧?」筠初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阿森,這傢伙是感情太過豐富,還是淚腺太發達?

  「因為我們電台的人還有錢寧開了賭局,賭屠老大能不能約你上節目,幸好你願意來,否則我就要到錢寧的電台洗一年的廁所。」阿森乖乖地據實以告。

  如果他成了這次的最大贏家,不只贏得大把鈔票,還不用去友台洗廁所。

  原來還有這回事啊……筠初雙手環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著屠仰墨,以眼神斥責他無賴的行徑。

  「你來接受阿墨的專訪,倒霉的人卻是我,我要到這傢伙投資的夜店掃一個月的廁所。」提起這件事,錢寧一臉哀怨。

  筠初忍俊不禁,輕笑出聲,發現屠仰墨的同事和朋友都很親切,比她想像中還要好相處。

  「夏小姐,我有個很大的疑問,為什麼我約你倆上節目你都不來,而阿墨約你,你卻願意答應?」錢寧收起哀怨的表情,轉為好奇。

  屠仰墨放下手中的流程表,好整以暇地瞅著她,倒要看看她會怎麼回答。

  而錢寧和阿森也直盯著她,腦海中衍生了許多曖昧的聯想。

  「因為你的行為不夠卑鄙、品性不夠惡劣。」筠初不落痕跡地損屠仰墨,還是沒有勇氣坦白這傢伙耍了多麼低級的手段逼她上節目。

  錢寧聽了捧腹大笑。「哈哈,這個答案我喜歡。」

  「我還以為屠老大真的用美男計,誘騙你來上節目。」阿森也跟著大笑。

  「我的品味才沒那麼差呢。」筠初冷冷睨了屠仰墨一眼,再度發揮毒舌攻勢。

  「夏筠初,我欣賞你!」看人氣DJ被如此貶低,錢寧一臉幸災樂禍。

  屠仰墨打斷眾人的閒聊,將節目流程表遞給她。「這份流程表你確定一下,如果沒有問題,我們十分鐘後進錄音室。」

  「希望不會有問題,不然唯你是問。」她一邊接過流程表,一邊嘀咕。

  錢寧好奇地打量著屠仰墨和夏筠初的互動,發現兩人一直處於鬥嘴的狀態,他們倆之間的對話和舉止,完全沒有主持人與來賓的生疏與距離感,好像已經十分熟稔了。

  尤其是屠仰墨看她的眼神,格外的專注與體貼,從一進貴賓室就注意空調的溫度、又細心提醒錄音的細節。一抹興味躍上錢寧的眼中,看來他們兩人之間應該不單純……

  錄音室裡,屠仰墨坐在夏筠初的對面,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桌子,他主動替她調整好麥克風和耳機。

  而在控制室外,許多人都放下手邊的工作前來湊熱鬧,期待兩人會激盪出精采的火花。

  節目開始後,屠仰墨先播放一段進場音樂。「各位親愛的聽眾朋友午安,今天的來賓很不一樣,讓我們歡迎「單身.不囧」的專欄作者——夏筠初小姐。」

  「各位「日安-愛情」的聽眾朋友大家好,我是夏筠初。」筠初靠近麥克風,開始她生平第一次電台訪問。

  「請問夏筠初小姐,聽說你堅持不曝光、不接受採訪,為什麼會突然決定接受本節目的專訪?」他笑覷著她,墨黑的眼眸瞇成弧度。

  「聽說「日安-愛情」的收聽率節節下降,所以我只好大發慈悲擔任嘉賓,以免有人因此而失業。」

  「夏筠初小姐,您真是佛心來著。」看來她還在生氣,火藥味這麼重。

  「不敢當。」她在心裡哼了一聲,當他是讚美。

  「那可以談談你的專欄嗎?為什麼叫「單身.不囧」?有什麼特殊涵義嗎?」

  「顧名思義,這是一個暢談單身問題的專欄,而「囧」是隨著網絡次文化興起的文字,有尷尬、無奈、被打敗的意思。」筠初非常認真地解釋。「所以我將專欄取名為「單身.不囧」,是希望所有堅持單身的朋友,不要被打敗,面對別人過度的關心也不要覺得尷尬。」

  「是。」擔心他亂出花招,她一臉防備,謹慎地回答。

  「你喜歡自己的單身生活嗎?」

  「當然喜歡,如果不喜歡就不會堅持單身生活了。」

  經過一番閒聊,屠仰墨慢慢地將話題導入專訪的重點。「那對於上個月情色派女星青木優小姐病逝的事,你有什麼看法?」

  「我覺得很遺憾、也很悲傷。」她想了一下,聲音低低地回道。

  「就我從報章媒體獲得的信息,青木優小姐也是單身獨居,在生病之前她曾經有過一段非常燦爛的生活,但最後卻在病逝一周後才被管理員發現。」屠仰墨先為聽眾提供足夠的信息。「這透露出一個訊息,也就是單身族在年輕、健康時可以任意揮霍青春,卻可能陷入孤獨終老的陷阱,身為「單身部長」的你,會怎麼面對這個問題?」

  初冷靜地聆聽他的問題,說出自己的看法。「不諱言,單身在年輕時有許多迷人的地方,可以任意運用時間、金錢,不必受到家庭或伴侶的牽制。但相對地,也必須要面對一個人孤單的問題……」

  屠仰墨性感的嘴角噙著笑意,專注地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十分期待她的簽案。

  「……單身族可能要面對孤獨病老的處境,但這並不是單身才會發生的事,而是隨著科技文明的進步,人類社會逐漸產生疏離感、陌生化,因此慢慢衍生這樣的現象,單身只是更突顯問題的嚴重性。」

  她自信又流暢的淡吐,讓屠仰墨激賞不已,尤其她瑩亮的眼睛閃爍著慧黠的光彩,更加讓他傾心。

  「那你認為應該怎麼改善這個問題呢?」屠仰墨繼續提出問題。

  「人類是群居的動物,不可能離群索居,我想不管單身與否,都應該和身邊的朋友、家人維持親密的互動,主動關心週遭的朋友,才會讓社會更和諧。」

  屠仰墨順著她的話,促狹地說:「聽你這麼說,你一定和你的鄰居維持良好的關係嘍?」

  「當然前提對方得是個善良正直的人,如果是個卑鄙小人,喜歡佔人家便宜、耍心機,這種人就不必理會了。」聽出他有意捉弄,她揚起下顎,挑釁地瞪著他。

  聽了她的回答,屠仰墨輕聲低笑,看來他美麗的芳鄰對他餘怒未消。

  這一階段的訪談,兩人勢均力敵,激盪出精彩的火花。

  筠初犀利又不失感性的應答,讓她博得眾人熱烈的掌聲。

  廣告結束後,屠仰墨播了一段音樂,請助理阿森送來礦泉水和咖啡,讓她能稍微潤潤喉嚨。

  「各位聽眾朋友,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夏筠初小姐……」屠仰墨依舊維持著笑容。

  筠初看出他眼底那抹不懷好意的光彩,嚴肅地提高警覺。

  「夏筠初小姐,長得這麼漂亮、又聰明,有沒有考慮過結束單身生活,生一個像你這麼可愛的小娃娃呢?」屠仰墨進行第二輪的訪談攻勢。

  「暫時不考慮。」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所以,你沒有養兒防老的打算嘍?」訪談的焦點依然繞在單身的主軸上,並且結合了時事話題。

  「很多人都希望年老或者病苦的時候,能有人陪伴在身邊。」這問題難不倒筠初,她依舊沉穩地回答。「但對我來說,我並不想生一個小孩來防老,給小孩帶來沉重的負擔。如果有一天我決定要生養小孩,絕對不是因為世俗的價值觀或者想賦予他任何責任,單純是因為我想參與孩子的所有成長過程,想付出我所有的愛,不求回報,只希望他能快樂並且看見這世界的美好……」

  她感性的話語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沒想到她和他的價值觀與思想竟是如此契合。

  她的答案讓他感覺很溫暖,甚至有股莫名的衝動,好像錯過了夏筠初,他會因此錯過人生許多美麗的風景。

  屠仰墨發現自己愈來愈欣賞她,不單只是受到她美麗外表的吸引,她堅毅沉穩、自信成熟的一面更讓他著迷。

  「很多人害怕單身,擔心年老失禁沒有人照顧,你怕不怕?」屠仰墨收回心思,打趣地問。

  「顯然主持人不知道市面上有種東西叫「成人紙尿褲」,它能解決這方面的問題。」她迅速接下他的攻勢,笑得有點頑皮。「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買一打送你、讓你以備不時之需。」

  他聽了不禁失笑,對她的伶牙俐齒完全沒轍。

  筠初湊近麥克風,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我想……欣賞主持人屠仰墨的女性聽眾朋友要注意了,他追求你們有可能不是出自於愛,而是要解決年老失禁的問題。」

  此話一出,在錄音室外圍觀的工作同仁全都忍不住笑了。

  「夏筠初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老實,就這麼把我心裡的秘密說出來,這樣害我以後追不到女朋友怎麼辦?難不成你要對我的下半生負責嗎?」屠仰墨順著她的話接下去,對她露出一抹挑逗的微笑。

  他的眼神太過熾熱、也太過認真,有一瞬間,筠初以為這個問題不是為了節目效果,而是他在對她告白。

  她愣了一會兒,又回想起他先前卑鄙的行為,立即嬌悍地瞪回去。

  「但我對照顧一個年老失禁的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我不介意替你找一個細心又盡責的看護。」她挑挑美麗的眉毛,拒絕得很明顯。

  屠仰墨失笑,拿她的話回堵她。「我想……要追求夏小姐的男士也要有心理準備,她的毒舌攻勢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

  「我想還好吧,至少從節目訪談到現在,主持人你還沒有毒發受傷的狀況。」她聳聳肩,笑咪咪地說。

第4章(2)

  「所以,你是在暗示我們兩人很適合嗎?」他大膽地問,完全不跟她客氣。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主持人,你想太多了!」

  「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很適合嗎?」屠仰墨笑笑地說,但表情卻相當認真。

  「不、覺、得!」她蹙起眉頭,不喜歡他老是用曖昧的問題擾亂她的情緒。

  「那我代替仰慕夏小姐的朋友發問,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吸引你呢?」屠仰墨直勾勾地盯著她問,這一題的答案根本就是他自己想知道。

  「目前我很享受單身生活,不想接受任何異性的吸引。」她才不要給他任何對號入座的機會。

  注意到時間差不多了,屠仰墨慢慢將話題收尾。「今天很感謝夏筠初小姐接受專訪,有沒有什麼話想對聽眾朋友說?」

  「喜歡自己的生活,相信自我選擇,不管單身與否,最重要是要讓自己快樂。」她認真地說,語氣相當真摯。

  「為了感謝夏小姐願意破例接受我的專訪,現在我以陳奕迅的「新美人主義」送給她……」屠仰墨的語氣認真又溫柔,播放獻給她的歌曲,結束今天的專訪內容。

  不要一臉驚奇,看的是你是你是你。我們屏神靜氣,為的是你是你是你。

  你的智美兼具,活現新的美人主義。多年來我們一直尋覓的是你……

  你不要懷疑你的美麗,本來就是這樣子,為什麼你不炫一次,對自己忠實就有魅力。

  臉上的美麗,美在一時,你卻有種永恆的顏色,讓世界用你的名字,給美麗重新定義。

  美得不可思議,沒什麼秘密,美得有意思,因為你是你自己。不做誰的影子,美麗以個性去展示,下一個傳奇,現在有你在這裡開始……

  男歌手低沉溫柔的嗓音充滿了魅力,一字一句唱進筠初的心裡。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互相凝望著對方,襯著輕柔的音樂,隱約有種曖昧的氛圍在彼此之間漫流。

  筠初很不想承認,其實屠仰墨並沒有那麼討人厭,而這次的專訪經驗也很愉快,給了她足夠的時間陳述自己的理念。

  原來當初他邀請她上節目,真的是為了透過青木優的新聞討論單身潛藏的陷阱與問題,是她解讀錯誤,才會造成了誤會。

  專訪結束後,屠仰墨送夏筠初搭電梯下樓,兩人並肩走出電台的商業大樓。

  「我知道將你拐來上節目太過惡劣了,但我還是非常謝謝你願意接受我的專訪。」屠仰墨站在騎樓下,單手插在口袋裡,俊雅的臉龐始終帶著笑意。

  「算了,不過你別再來惹我了,我的專長是寫文章,而不是賣弄唇舌。」她板著俏臉,沒好氣地說。

  「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請你吃飯。」他挑了挑眉,對她邀約。

  「不用了,我怕消化不良。」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我可以幫人準備胃藥。」屠仰墨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得一臉燦爛,賣力地放送型男魅力。

  「把這個機會留給別人吧,我無福消受。」她皺起眉頭,將視線由他的身上移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傢伙逮到機會就一直猛朝她放電。

  「真的不要?看來我把我美麗的芳鄰徹底惹火了。」冬日暖暖的陽光灑在她的髮梢和臉龐,像是為她鑲上一層璀璨的光圈,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倔倔地瞪著他,表情既俏皮又可愛,讓他很心動……

  「沒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一點都不覺得他是真心在反省。

  「夏筠初小姐……」阿森氣喘吁吁地由大廳奔出來,一邊揚聲大喊她的名字,手裡還拿著一條米色的圍巾,引起行人的側目。

  屠仰墨和夏筠初皆好奇地回過頭,往阿森的方向看去。

  阿森跑到兩人面前,彎著身體,不停地喘氣。「夏小姐,你的圍巾忘了拿……」

  「啊、謝謝。」她接過圍巾,將它放進手提包裡。

  「屠老大,經理還在等你開會。」阿森一邊喘、一邊提醒。

  「那我先上樓了,你自己搭車小心一點。」屠仰墨體貼地叮嚀,雙眼始終不曾由她的臉上移開。

  「再見。」她朝兩人揮揮手。

  屠仰墨和阿森進入大樓後,她站在騎樓下,看了手錶一眼,猶豫著是要到電視台找好友莊伊人吃飯,還是直接坐出租車回家?

  「請問……你是夏筠初小姐嗎?」突然,一個穿著卡其色夾克的男子,手裡抱著數本黑色硬皮的筆記本,駝著背,怯怯地走近她。

  「你是……」筠初被嚇了一跳,一臉防備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我是你的忠實讀者,我很喜歡你的專欄……」男子平板四方的臉上戴著一副超厚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細細小小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夏筠初?又怎麼知道我在這時裡?」她好奇地反問。

  「前幾天電台主持人就有預告,說你會上節目接受專訪,所以我每天都站在這裡等,剛好剛剛工作人員大喊你的名字,我就認出你來了。」男子靦地摸摸前額的頭髮。

  「是這樣啊,真是辛苦你了。」聽了男子的解釋,她柔柔地笑了。

  「不會不會,一點都不辛苦。」男子看到她甜美的笑靨,感覺到心臟怦怦怦地跳動著,彷彿要跳出胸口一般。

  見到他憨愣的舉止,筠初感覺有些尷尬,好像走也不是,留下來又覺得很奇怪。

  「你的專欄我每一篇都看過,還剪貼搜集起來。」男子獻寶似地攤開手中厚厚的筆記本,裡面全都是她的文章。

  「真的很感謝你的支持。」她接過筆記本翻了翻,感動地說。

  「可以請你替我簽名嗎?」男子低聲要求,表情充滿渴望。

  「當然可以!」她接過簽字筆,親切地問道:「簽在哪裡?」

  「這邊,可以再寫上我的名字嗎?」男子頓了一下,害羞地說:「我的名字叫朱志祥。」

  「好的。」她握著筆,熟練地簽下名字。

  冬天微冷的風吹拂著她的長髮,朱志祥站在她的身側,聞到了她柔細髮絲上淡淡的桅子花香氣。

  他迷戀地閉上眼睛,花佛不只聞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氣,還嗅到了愛情的氣息。

  「簽好了。」她笑著將筆記本和簽字筆遞給他。

  「謝謝你。」朱志祥又提出另一個要求。「我可以跟你合照嗎?」

  他在大樓底下苦等這麼久,她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心軟地點點頭。「當然可以。」

  「夏筠初小姐,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謝謝你跟我合照。」朱志祥雙眼直勾勾地盯住她,捨不得移開目光。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一直支持我的專欄。」她態度大方地與他握手。

  朱志祥握住她纖細的小手,心跳狂亂,興奮到說不出話來,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幾秒過後,筠初稍稍用力地抽回手,歉笑道:「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很高興認識你,再見。」

  「再見……」朱志祥站在原地,愣愣地望著她離去。

  她快步走到人行道旁,隨手招了輛出租車,打開車門上車。

  直到她上了車,朱志祥將被她握過的手貼向胸口,彷彿這樣就可以將她手心的溫度停留在心中。

  看著夏筠初搭乘的出租車陷在壅塞的車潮中,他不假思索地招來另一輛出租車,尾隨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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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27 18:26:38

第5章(1)  

  星期六晚上,寒流來襲,氣溫驟降,夏筠初穿著高領毛衣、圍著圍巾,手裡拎著一大袋零食和餅乾,從超市走出,轉進巷口的一家牛肉麵店。

  「老闆,我要一碗蔥燒牛肉麵,這裡用。」筠初走進店內,四處尋找空位。

  「夏小姐,歡迎光臨!」老闆圓胖的臉上掛著笑容,認出是熟客,喊得格外熱情「來來——我特地為你準備一個貴賓席,絕對不會有人跟你擠。」

  「誰不知道你又要讓我「面壁吃麵」了。」筠初自我解嘲,點破老闆的梗。

  「這個位子風水好啊!」老闆以宏亮的山東腔大喊。

  她繞過挨挨擠擠圍桌並坐的客人,被老闆帶往最角落的雙人桌,沒辦法,這就是單身族的宿命,因為她單槍匹馬不符合老闆的經濟效益,所以客人一多,她馬上被「發配邊疆。」

  在等待上餐的空檔,她由購物袋內取出雜誌翻閱,藉此打發時間。

  過了一會兒,老闆將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端上桌,熱情地說:「夏小姐,不要說我老王沒有照顧你。來,今天給你一個特別優惠……」

  「什麼優惠?免費加面加肉嗎?」她搶先老闆一步,打趣地開玩笑。

  「小本生意,你就不要為難老人家了。」談到錢,老闆算得比誰都要精。「來,我安排一個大型男來陪你吃飯,算是給你的特別優惠。」

  她好氣又好笑地了老闆一眼,就知道她又必須和陌生人並桌了。

  「來,大型男,安排個大正妹陪你吃飯。」老闆自以為幽默地說,替店內的客人安排座位。

  屠仰墨繞過老闆肥胖的身軀,拉開椅子入座,赫然發現低頭吃麵的人居然是她。「嗨,好巧!」

  「咳……」不期然聽見他的聲音,她被口中的熱湯嗆到,乾咳了幾聲。

  屠仰墨站起身,趕緊從冰箱裡取出兩瓶果汁,主動拉開瓶蓋,遞到她面前。「你啊,吃慢一點。」他體貼地說。

  她輕咳了幾聲,仰頭喝了幾口果汁,沖淡喉嚨的辛辣感。

  屠仰墨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見她,自從上個星期拐她上節目之後,他幾乎沒有再碰到她。

  雖然兩人是鄰居,但他留心觀察過,他們的生活作息並不相同。

  白天,他在電台工作,她則在附近的圖書館、咖啡廳或書局閒晃;假日,他和朋友聚餐、聚會,她則大多窩在家裡寫稿。

  「走到哪裡都遇見,看來我們很有緣嘛!」屠仰墨露出招牌笑容。

  「那一定是孽緣。」他一出現就害她被嗆到,不是孽緣是什麼?

  「也有可能是良緣啊!」他很喜歡和她抬槓,在說到激動處時,她臉上會流露出不服輸的表情,有一種慧黠自信的美麗,很容易激起男人想要挑戰的慾望。

  如果要選擇一種花來形容她,那肯定是帶刺的黃玫瑰——沒有紅玫瑰來得醒目惹火,卻同樣保有玫瑰的嬌艷迷人。

  「是嗎?我可高攀不起。」筠初很努力地和他劃清界線。

  「雖然跟我這種帥氣的男人交往,多少會有點壓力,但你只要拿掉鯊魚夾、化上妝,再穿上高跟鞋,也可以算是個美女。」屠仰墨好看的薄唇勾著性感的微笑,眼神壞壞地打量她。「而且你聰明的腦袋,絕對可以彌補胸前的「遺憾」。」

  她低頭看看自己,然後用力瞪了他一眼,氣得牙癢癢的。「口才很好嘛!」

  「沒辦法嘍……」屠仰墨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就是靠這個吃飯,要是不服氣可以來管管我啊!」

  「管你?」她疑惑地挑挑眉。

  「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管我,還可以使喚我了。」他的眼眸中有著明顯的笑意。「我還可以充當你專屬的司機、水電工、開瓶器、搬運工……」

  「你覺得我還會笨到再引狼入室嗎?」這傢伙一開始釋出的善意與討好,根本只是為了誘逼她去上節目,她一想到就有氣。

  就算她對他有那麼一點上噗感覺好了,但還沒有強烈到要去愛一個自己掌控不住的男人。

  他太有魅力、也太過狡猾,就像一隻滑溜的魚,令人難以掌握,誰知道他是不是一時貪鮮?

  「我承認,刻意隱瞞身份去接近你太過卑鄙,真的很對不起,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專訪。難道你不知道嗎?這星期三節目播出時,聽眾的反應好極了。」屠仰墨很有誠意地道歉。

  此時,服務生托著餐盤,將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和一碟碟小菜送上桌,屠仰墨體貼地將一碟泡菜和小黃瓜推到她的面前。

  她低頭吃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星期三下午,她和莊伊人一起在客廳收聽廣播,節目結束後,莊伊人一直用曖昧兮兮的口吻逼問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對她很有感覺、很想追她?

  莊伊人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太有火花,並不是主持人與來賓對議題的精采對談,而是一種男人與女人互相吸引的感覺。

  她的戀愛經驗不算豐富,也沒有談過像莊伊人那種刻骨銘心的感情,對她的評論無法提出有力的反駁。

  她唯一一次的愛情發生在大學時期,和外系的學長聯誼後展開交往,畢業之後,對方到美國留學,遠距離維持了半年的時間,然後就不了了之。

  屠仰墨不急著吃麵,只是專注地看著她。「為了表達我對你的歉意,我替你倒三個月的垃圾,怎麼樣?」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她放下筷子,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瞪著他。

  「才沒有,我是出於真心誠意想道歉。」屠仰墨無辜地澄清。

  「你太狡猾、太無賴,肯定又想算計我什麼!」她對他還是很不放心。

  偶爾想起兩人差點發生的那個吻,她都忍不住在心裡責備自己太不爭氣,竟然差點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我發誓,我是真心想道歉。」他的嘴角勾起自嘲的苦笑。「我知道拐騙你接受訪談太過惡劣,但看在你的讀者和我的聽眾的分上,可以原諒我嗎?」

  她酷酷地瞪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

  如他所說,節目播出以後,效果比預期中還要好,她的部落格瀏覽人次爆增,幾乎都是正面鼓勵她、支持她的聲音,甚至還有出版商找她將「單身.不囧」的文章集結出書,對她的寫作事業加分不少。

  現在他都很有誠意地道歉了,她好像也沒有生氣的立場。

  「我接受你的道歉,至於替我倒垃圾,那就不必了。」她才不想被這傢伙溫情的舉止給制約。

  「那就是還在生悶氣就對了……」屠仰墨淺笑道,看見她的嘴角沾上了醬汁,抽起桌上的面紙,主動替她擦去。

  他的舉止相當自然,好像這是再熟悉不過的動作,卻讓她怔愣了半秒,耳朵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她擦拭著嘴角,垂著眼不看他,在心裡嘀咕著,這傢伙又來了,逮到機會就朝她放電,再不然就用曖昧的舉止混亂她的感覺。

  「我說……你敢不敢接受我的追求?」他問得突然又直接,俊逸的臉龐有著認真的神采。

  她訝異地瞪了他一眼。「不要開這種低級的玩笑,很無聊。」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抽起面紙擦拭嘴巴,表情再認真不過。「我是真的想追求你,不是在開玩笑,而且我很欣賞你……我知道你對我的感覺還不壞……」

  「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追求?」她倔倔地反問他。

  「因為我是個不錯的男人,和我談戀愛會很有趣。」他自信地對她保證。

  她搖搖頭拒絕。「可惜我喜歡一個人。」

  「你沒有試著和我交往過,怎麼確定你不會更喜歡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他不死心地追問。

  她看著他,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篤定地說:「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想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我請你吃飯,你接受我的追求好不好?」他放軟語氣哄她,富有磁性的嗓音柔柔地勾誘著她的心。

  她呆住了幾秒,然後由皮夾裡掏出幾張百元鈔放在桌面上。「這一餐我請客,請你不要追求我。」

  她機靈的反應令他莞爾,讚賞地挑了挑眉。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女生,他獨獨對夏筠初動心,因為她太可愛、太聰明、充滿挑戰性,總能輕易地挑起他的熱情和鬥志。

  「如果你不習慣被追求的話……」他好看的嘴角勾著一抹狡黠的笑容。「我不介意被女人追求,如果欣賞我,你可以來約我。」

  她輕哼一聲,這種大言不慚的話他竟然說得出口。

  「你想太多了。」她站起身,拎起購物袋準備走人,不想搭理他。

  「筠初,我會用行動證明我對你是認真的。」他故意揚高音量,朝著她的背影表達情意。「還有,謝謝你請我吃牛肉麵……」

  筠初快步繞過迎面而來的客人,羞窘地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太丟臉了,這傢伙居然在牛肉麵店裡向她告白!

  星期一早晨,難得好天氣,太陽由雲層間探出臉來。

  朱志祥穿著宅急便的制服,戴上帽子,在開始一天的行程後,他開車來到華安街一棟公寓前,將車子停靠在巷邊,抬頭望向五樓的窗口,灰色的漆牆鐵窗上,其中一戶種滿各式各樣的盆栽。

  他抬頭望著那層公寓,臉上浮現一抹不尋常的笑容,當冷風吹拂過窗台旁顫動的枝葉,一朵白色的野薑花迎風掉了下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腳跟旁。

  他撿起小白花,湊近鼻梢一聞,花佛嗅到了夏筠初髮梢上的淡雅香氣,整個人沉浸在這種浪漫的氛圍裡。

  他將小白花夾進剪貼本裡,將它視為愛情的訊息。

  他由車廂裡拿出一籃蘋果,壓低帽簷,按了門鈴,向管理員打招呼。「五樓,夏筠初小姐的商品。」

  「又有人送蘋果給夏小姐啊?」管理員一面問,一面簽下代收單。

  自從朱志祥在電台附近巧遇夏筠初後,他悄悄地跟蹤她回家,偷偷記下她的住址,每個星期一總會親自到市場買最新鮮的蘋果,繫上緞帶,包裝精美地送給她。

  「夏小姐真是幸福……」管理員羨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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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離開後不久,筠初穿著輕便的運動夾克和牛仔褲,悠閒地搭電梯下樓,準備和好友莊伊人、莊佳人去聚餐。

  「夏小姐,有你的包裹。」管理員見到她下樓,連忙叫住她。

  「我的包裹?」她狐疑地皺起眉頭,怎麼會有包裹呢?她最近又沒有在網絡或電視購物頻道買東西。

  「又是一籃蘋果。」管理員拎起一籃蘋果,笑得一臉曖昧。「在談戀愛哦?」

  「又是蘋果……」她困擾地皺起小臉,在所有的水果裡,她最討厭榴蓮和蘋果,前者太臭了,後者清脆的啃咬聲會令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不知道是誰送的,好有心哦,一星期一籃蘋果。」管理員將簽收簿遞給她,還是一臉羨慕。

  她簽完名後,看了看收執聯,寄件者的部分全都是空白,水果籃內還夾著一張卡片,用蠟筆畫了一顆紅色的愛心,署名為「永遠愛你的人」,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收到神秘愛慕者送來的蘋果了。

  想起那些肉麻的字句,她全身的雞皮疙瘩差點起立唱國歌,她嫌惡地皺起眉心,實在太噁心了。

第5章(2)  

  此時,莊伊人和莊佳人停好車後,熟門熟路地走進會客室裡,正好看見她懊惱地捧著一籃蘋果。

  「誰送的?」莊佳人驚呼,主動拆開緞帶,拿了一顆蘋果,隨手在外套上擦了一下,啃咬了一口。

  「誰知道啊,都不寫名字的!」她一點都不領情,因為她完全不敢吃蘋果,送她蘋果等於為她製造困擾。

  以前屠仰墨剛搬來時,也曾經送一籃蘋果討好她,結果那籃蘋果她全都分送給管理員和其它住戶。

  「好甜哦,這是富士蘋果,很貴耶!」莊佳人吃得津津有味。

  莊伊人看好友一臉困惑,用手肘頂了頂她的手臂,曖昧地眨眨眼。「看來他是很有心想追求你喔!」

  在筠初的眼裡看來,故作神秘地送她蘋果不叫「有心」,而是「噁心」,尤其是這肉麻的署名。

  「他?」莊佳人湊熱鬧地問。「哪個他啊?誰在追求筠初姐?」

  「就是屠仰墨,那個「日安-愛情」的主持人。」莊伊人替妹妹解答。

  筠初已經將屠仰墨在牛肉麵店告白的事告訴她,她覺得這籃蘋果根本就是屠仰墨想追求她,故意耍出的浪漫手法,可惜就是選錯了水果。

  「屠仰墨長得超帥的耶!筠初姐,他追你的話,算是你賺到啦!」莊佳人口沒遮攔地說。

  筠初瞪了莊佳人一眼,她馬上乖乖閉嘴,認分地低頭吃蘋果。

  「你和他住在隔壁,應該有不少相處機會,還是對他沒感覺嗎?」莊伊人記得在電台的訪談中,兩人激盪出的火花比國慶煙火還要燦爛,怎麼半個多月過去,還是毫無進展。

  「哪會沒感覺,都快被他氣到高血壓了。」筠初沒好氣地說。

  她本來就是牛肉麵店的熟客,再加上老闆又很愛開玩笑,屠仰墨戲謔地對她告白後,害她一直被調侃,根本不敢再上門去吃麵。

  筠初將整籃蘋果分成兩堆,一部分送給管理員,一部分則要莊佳人帶回去。

  莊伊人看著她大方地分送蘋果,打趣地說:「屠大帥哥真可憐,我們該不該告訴他,他送錯水果了。」

  「姐,屠大帥哥沒有送錯蘋果。」莊佳人啃完一顆蘋果,將果核丟進垃圾桶裡。

  「沒有送錯嗎?筠初又不敢吃蘋果。」莊伊人一臉納悶。

  「在伊甸園裡,亞當和夏娃就是因為受了誘惑、吃了蘋果,因而產生愛情……」莊佳人曖昧地打量筠初。「人家屠大帥哥是用蘋果象徵愛情啦……」

  「你們說夠了沒!」筠初嬌斥,白暫的臉頰暈染上一層緋紅的光澤。

  莊家姐妹倆知道她向來臉皮薄,乖乖地閉上嘴巴,免得惹火她。

  筠初怔怔地想著,原來蘋果象徵愛情啊……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最後一天,整座城市陷入一片喧囂熱鬧的氣氛中,到處都瀰漫著跨年過節的氣氛。

  加上強烈寒流來襲,倒數跨年的氣氛更加濃郁,筠初下午就結束工作,夾她計劃去百視達租幾部片子,再買一堆零食回來,打算癱在沙發上欣賞影集。

  反正她本來就喜歡一個人的生活,又不愛湊熱鬧,所以並不會覺得特別寂寞。

  但莊佳人和莊伊人卻執意邀她一起跨年欣賞煙火,於是三個人約好,等莊伊人結束工作後,再一起約在電視台附近碰面。

  晚上十點多,天空飄下毛毛細雨,她穿著毛衣、繫上圍巾,攏緊外套,由捷運站口出來時,發現每條街巷都擠滿了跨年的人潮,根本已經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整個東區就像一個大型的夜市,道路兩側全都是賣熟食和熱飲的攤販,連便利商店的玻璃門也被拆了下來,貨架上的食物根本供不應求,以蝗蟲過境的速度迅速被掃光。

  她困在擁擠的人潮裡動彈不得,無助地擠到角落,掏出手機聯絡莊伊人。

  接通後,她湊近手機,盡量地拉高音量。「伊人,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走到電視台,全都是人,太擠了……好可怕,快被擠扁了……我不過去了……」

  掛斷手機後,她看著燈火璀璨恍若白晝,眾人狂歡嬉鬧的景象,突顯了她的孤單與脆弱,突然間竟讓她感覺好寂寞……

  早知道會變成一個人看著大家跨年,她應該要拒絕到底,那她現在就會舒服地癱坐在沙發上,啃著爆米花看電視,而不是一個人孤伶伶地吹著冷風。

  「哈啾!」她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努力地擠進便利商店內,伸手要拿貨架上僅剩的咖啡,不料卻被捷足先登。「我先看到的……」

  她微慍地轉過頭,卻發現站在身後的人竟是屠仰墨,錯愕地愣住。

  「太巧了吧……」屠仰墨驚訝地和她打招呼。

  上星期他曾詢問過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跨年,但卻被她拒絕了,沒想到竟會在這裡遇見她。

  瞧她冷到直發抖,他將手中的熱飲遞給她。「咖啡給你吧!」

  「謝啦!」筠初猶豫了下,接過咖啡。

  「你朋友呢?你不是要和她們一起去看煙火嗎?」屠仰墨改拿貨架上另一瓶熱飲。

  「我太晚出門了,人那麼多,我根本沒有辦法走到電視台那邊跟她們會合。」她嘟起嘴,感覺有點掃興。

  「你還想看煙火嗎?」屠仰墨懷著期待地問她。

  「當然想啦,但太難了,從這裡很難擠到廣場那邊去。」她歎了口氣,走到櫃檯前結帳。

  屠仰墨掏出零錢替她付錢,然後主動握住她的手,走出便利商店。「跟我來,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地方,視野還不錯,可以看見煙火,」

  他以身材的優勢將她護在懷裡,避免她被來往的人群擦撞到。

  他和她靠得很近,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古龍水的味道,而且他的手就這麼握住她,舉止親暱又自然。

  他的手心溫暖有力,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只是這樣單純手與手的碰觸,竟讓她的心裡湧起一股溫熱的暖流,剛才一個人陷在喧囂城市裡產生的孤寂感,全都因此被撫平了。

  屠仰墨牽著她的手,繞過密密麻麻的人群,鑽進小巷裡,最後來到一棟大樓前。

  「這是哪裡?」她跟著他停下步伐,好奇地問。

  「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屠仰墨刷下磁卡,牽著她的手走進大廳裡,直接搭電梯上頂樓。

  「這裡環境還不錯,你怎麼會搬家?」在乘坐電梯的空檔,她找話題閒聊,卻發現他始終握住她的手,好像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屠仰墨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滿足地笑了一下,對她解釋。「因為有漏水問題,搞得樓下的住戶一直向管理員和我媽抗議,所以我只好被迫搬出來,讓這裡進行施工修繕。」

  「看來你很擅長得罪鄰居嘛!」她玩笑地揶揄。

  她抬頭看他,注意到他嘴角始終勾著微笑,一直專注地看著她。意識到兩人的獨處,她心跳忽然變得好快,莫名地又緊張了起來。

  「所以我現在不就是努力在「敦親睦鄰」嗎?」他笑得更加燦爛。

  隨著燈號的攀升,抵達頂樓後,兩人走出電梯,看到有些住戶早已經聚集在這邊,紛紛尋找觀看煙火的最佳方位。

  他牽著她的手,找了個視野良好的地方,恰好可以看見101大樓,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燈柱矗立在前方。

  她微微地呼著氣,感覺臉頰冷冰冰的,但心情卻是興奮的。

  屠仰墨放開她的手,改為捧著她冰冷的小臉,挑挑眉說:「今天一起跨年的人有幾十萬人,偏偏我們就這麼遇上了,這不是緣份是什麼?」

  她原本以為自己要一個人跟著群眾跨年,沒想到在最寂寞、最無助的時候,竟會遇見他,說太感動、不驚訝緣分的奇妙是騙人的。

  她抬眸望著他,眼神不自覺地變得好溫柔。

  「看在我們這麼有緣的分上,過去的不愉快全都一筆勾銷,好嗎?」他輕輕問,修長的手指撫著她柔嫩的臉頰。

  「都是你先來惹我的……」她微微嘟嘴嬌嗔。

  「對不起,不如讓我用一個吻當作賠罪……」他定定地凝視著她,眼眸中盈滿柔情。

  「什麼?」她張著小嘴,怔仲住。

  屠仰墨不讓她有猶豫的機會,低頭給了她一個溫柔熾熱的吻。

  他輕輕地含住她柔軟的小嘴,吞噬她所有的驚訝與呼息,吮啄著她如花瓣般柔嫩的唇,試探地將舌頭探入她的唇內,那芬芳的氣息令他迷戀不已。

  他溫潤的唇覆住她的嘴,攫住了她的呼吸,也奪去了她的理智,令她無力抗拒,只能悉數接受……

  他們愈吻愈深,愈吻愈熱情,此時他才發現,原來他一直渴望著她的吻。

  彷彿有一群火熱的蝴蝶在他們周圍飛舞著,煽動著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熱情,讓兩人都無法再忽視對彼此的渴望與熱情。

  他們的吻由輕柔的試探轉為火熱的纏吻,由感官的碰觸引發心底情感的悸動。

  在四周傳來喧嘩的倒數聲音時,他依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輕摟著她,一起望向前方。

  在眾人的歡呼與尖叫下,只見101大樓迸射出漫天花雨,絢麗的彩色流星飛濺上天際。

  他們貼靠著彼此,仰望著璀璨的夜空,無法自制地驚歎出聲,在這歡慶又喧囂的時刻,兩人之間也流竄著美麗的花火,燒融了她的倔強與孤寂……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27 18:28:04

第6章(1)  

  自從跨年之後,屠仰墨和夏筠初之間起了微妙的化學變化,就算她嘴上仍驕傲地不肯承認,但心力卻十分清楚她是喜歡他的。

  以前她對於屠仰墨說要認真追求她一事,並沒有放在心上,依然維持自己單身又低調的奼女生活。

  而現在她對他的態度逐漸軟化,不再像過去那麼疏離、防備,而是採取開放的心態,願意在自己的生活中空出一些時間給他,對於他的邀約,只要是她感興趣的,她都不會拒絕。

  兩人的關係比朋友在曖昧一些些,有些親密,卻離戀人好像還有一段距離。

  週末夜晚,屠仰墨拿了兩張首映會的門票,約她去看電影,電影結束後,兩人一起散步回家。

  今晚的天氣還不算太壞,有點冷,但沒有下雨,依稀可以看見幾顆星星點綴在夜空。

  時間還早,屠仰墨提議到公園晃晃,兩人一起坐在長椅上閒聊。

  「聽說妳以前在當編劇?」屠仰墨找話題和她閒聊,想多瞭解有關她的事。

  「嗯。」她點點頭。

  「都寫那一種的劇本?」

  「大部分都寫偶像劇……」她想了下,偏著頭回答。「不過有一陣子我和伊人還跑去寫八點檔。」

  「八點檔?那種很鄉土、灑狗血,婆婆媽媽愛看的那種戲?」屠仰墨對於她的答案有些驚訝。

  「對啊!」她用力地點點,輕笑道:「很難想像嗎?」

  「妳不像是會寫那種灑狗血、偷情、外遇還有綁架戲碼的人。」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就寫過啊,之前我和伊人有合作一檔戲,當時我們我們信誓旦旦要提升連續劇的水平,要傚法好萊塢,寫出既有格調、又有深度的內容,整個劇組砸下巨資,爆破、飛車特技樣樣都來……」

  「結果呢?」屠仰墨好奇地問。

  「記者會的場面辦的好大,結果播出的收視率低到不行。」她自嘲地苦笑。「每次收視率出來時,電視台主管和製作人的表情都十分難看,導演天天在片場罵人,沒辦法,我們只好同流合污……」

  「怎麼個同流合污法?」屠仰墨有趣地聽她說著她的故事。

  「就……那個角色受歡迎,他的戲份就多一點,觀眾喜歡受虐的小媳婦變身為大魔女,那就讓她變身,喜歡看被綁架的女主角愛上又協又帥的男主角,就讓他變成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這說來好笑,但她的口氣中透著淡淡的無奈。

  就著暈黃的路燈,他凝視著她線條柔美的側臉,今晚她穿了一件露肩的毛衣,烏黑的秀髮綁成馬尾,露出白皙的頸項和頸後的肌膚,隱約透著動人的香氣,像是在誘引著他去碰觸。

  她低著頭,盯著鞋尖,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總之,收視率比較重要,比劇情合理性的編劇的原創性更重要。」

  見她歎了一口好大的氣,他安慰地摸摸她的頭。

  「後來我把寫作的重心轉移到專欄上,偶爾伊人她們的劇組忙不過來,需要救火隊時,我才回去幫忙。」他的安慰她收到了,還算有點效果。

  「我看妳當單身部長比當編劇還更稱職。」不忍心看她垂頭喪氣,他趕緊試著讓氣氛輕鬆一點。

  她側過臉看他,終於笑了。「謝謝你的讚美。」

  他緩緩地靠近她,望著她的眼神格外溫柔,以低沉帶著磁性的嗓音問:「那……妳什麼時候才願意卸下單身部長的職務呢?」

  「什麼意思?」她眨眨慧黠的眼,故意裝傻。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顎,直視著她。「不要否認,妳對我是有感覺的…」

  「為什麼不是你對我很有感覺?」她機靈地反問他。

  「好吧,是我們都對彼此很有感覺、互相吸引對方……」他貼近她,手指輕輕撫過她柔軟的唇瓣,眼神中帶著挑逗的意味,兩人呼吸曖昧地交融。

  她濃密的眼睫輕輕地顫動,感覺到心跳得好快,他緩緩俯下身,吻住她殷紅的唇,兩人的舌尖熾熱地相觸。

  他的吻愈來愈濃烈,帶著一股強烈的佔有慾。

  她無法抗拒,只能投入,才知道兩人對彼此的感覺都很強烈,都渴望對方的感情和碰觸。

  他離開她的唇,深邃的眼眸灼熱的望著她。「我們就交往吧,好嗎?」

  她垂下眼,手指頑皮地玩著他飛行夾克上的拉鏈,柔聲回答:「我要再想一下……」

  她知道屠仰墨很好,但心裡就是有點猶豫,她要就這樣放棄單身生活,去接受一個人的感情和承擔兩個人的未來嗎?

  「想什麼?」他凝望著她略帶困惑的眼睛。

  「我太習慣一個人的感覺,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要面對兩個人的生活。」她老實說出心中的猶豫。「感情也需要經營,光靠兩性相吸的吸引力和一時的熱情是不夠的,我怕我太愛自己,沒有辦法空出那麼多時間和心思給你……」

  顯然她這個「單身部長」把單身生活的教條執行的相當徹底,要先學會愛自己,才會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

  他能體諒她的猶豫與掙扎,不是她太過自私、或對他沒有感情,而是她已經很習慣一個人去承載自己的寂寞,去面對生活的困難。

  這也是她迷人的地方,夠獨立、也夠堅強,比起那種三更半夜把你從棉被裡挖出來,只為了她家廚房竄出一直蟑螂的女人,她對自己的生活更認真。

  「沒關係,我願意等妳。」知道她心裡有他,他也只能說服自己別逼她太緊。

  「如果有一天,我願意放棄單身的生活,決定要談戀愛,那個首選一定是你。」她淺笑著對他保證。

  「那千萬不要讓我等太久,不然我擔心等妳決定愛我的時候,我已經老到抱不動妳。」他幽默地自我解嘲。

  「放心……」她嬌睨了他一眼,笑得十分頑皮。「我才不會去愛一個尿失禁、等著我去照顧的老人。」

  他想起兩人在電台專訪時的對話,無奈地笑了下,趁她沒有防備時,拉起她的手,懲罰性地輕咬一下。

  「犯規!」她輕罵,要抽回手,卻反而被他握的更緊。「放手……」

  「就是不想放,怎麼樣?」他發現光是溫柔對她還是不夠,要再加上一點霸道和無賴才能馴服她。

  「你在這樣,我要告訴屠媽媽,說她兒子騷擾房客。」她軟軟地威脅。

  哎呦!十指交纏也太親密了吧,而且她又還沒有答應和他交往。

  「妳猜我媽會怎麼做?」他反問她。

  「大義滅親嗎?」

  「我還盡忠報國!」他打趣道。

  「要不然呢?」她反問他。

  「妳在我媽媽的眼裡評價很高哦,她對妳的印象還不錯。」這是真的,不是他胡謅。

  「欣賞我,應該少收一點房租嘛!」她嘟嘴。像

  聽到她的抱怨,他立刻乘機討好,「OK,我明天就打電話跟她說,以後不准在收未來兒媳婦的房租。」

  「無聊,什麼未來的兒媳婦……」她瞪了他一眼,但心裡卻因為這句話而冒出許多甜蜜的小泡泡。

  原來個喜歡的人都最是這麼甜蜜的事,連一些日常生活的小瑣事都因為他而變得好有趣。

  忽地,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屠仰墨牽起她的手,一起散步回家。

  「幹麼一直握住我的手拉?」她柔聲抗議,在這樣牽下去,管理員和其他的住戶會真的以為他們在交往。

  「就聯繫一下嘛。」他與她十指緊扣,厚實溫暖的大掌包住她冰冷的小手。

  「練習什麼?」她不解地問。

  「練習要是有一天,我們都變成老公公、老婆婆,我要怎麼把妳牽的牢牢地,才不會讓妳走丟。」他開心地回答,手牽的更緊了。

  她停住腳步,抬眸凝望著他,心力充滿溫暖的感動。

  他的眼神看起來那麼堅定、認真,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再說甜言蜜語,而是真真切切地想愛她。

  她壓抑住想擁抱他的渴望,清麗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屠仰墨看見飄下的雨絲落在她的髮梢,牽著她的手,快步地進入公寓。

  兩人進入公寓大廳時,管理員叫住筠初。「夏小姐,妳的包裹。」

  她走到櫃檯,接過簽收薄,管理員將一個沒有貼寄件者資料的紙箱搬上櫃檯。「謝謝。」

  「奼女不出門,能買天下物。」屠仰墨幽默地糗她、「妳還真愛上網買東西。」他老早就注意到她喜歡在網絡上訂購各式各樣的商品。

  她簽好名字後,將簽收薄還給管理員,接過紙箱,看到寄件者的地方又是空白,只用紅色蠟筆畫了一顆愛心。

  兩人一起打著電梯上樓,她捧著紙箱,好奇地問他:「這個遊戲你玩不膩嗎?」

  「什麼遊戲?」他一臉困惑,不曉得她在問什麼。

  她嬌瞪了他一眼。「也許別人會覺得很浪漫,但在我看來有點小無聊耶!」

  「妳在說什麼?」他是真的不懂,一頭霧水。

  她將紙箱一把塞進他的懷裡。「老實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兩樣水果,一個是榴蓮,一個就是蘋果。」

  「然後呢?」她討厭什麼水果很重要嗎?

  「所以,不要在送蘋果給我了,這樣我會很困擾的。」她認真地看著他說。

  電梯恰好抵達兩人所住的樓層,屠仰墨率先走出去。「我好像只有送過妳一次蘋果,但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

  「哪有很久,你不是每個星期一都會請快遞送一籃蘋果到管理室來,還寫那種肉麻兮兮的卡片嗎?」她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有這種事?那不是我送的。」他捧著紙箱,跟著她一起進屋。

  「不是你?」她錯愕地膛大眼睛。「你是說,最近每個星期一收到的蘋果不是你送的?」

  「小姐,我就住在妳隔壁,要送妳禮物,我直接敲門就好,何必還大費周章請快遞送來。」

  她困惑地蹙起眉頭。「那之前的蘋果是誰送的?」

  「看來我們夏筠初小姐比我想像中還要受換音,有神秘愛慕者會送禮,這下我有競爭對手了,要加把勁才行。」他幽默地自我調侃。

  「你很無聊耶!」她輕槌他的肩膀以示抗議。

  他將紙箱放在桌上,看到寄件者的地方花了一顆大愛心。「妳快點看看神秘愛慕著這次送來什麼禮物?」

第6章(2)  

  她從櫃子裡拿出美工刀,割開膠帶和包裝,打開一看,紙箱內放了一層保麗龍盒,裡面裝的是一顆血淋淋的內臟。

  「啊——」她失控地尖叫著,整個人跌靠在沙發上。

  他體貼地摟住她,趕緊遮住她的眼睛,柔聲地安撫。「不要看了……」

  「那是什麼東西?」她嚇得快哭出來,整個人縮進他的胸膛裡,沒有勇氣再看第二眼。

  他湊近一看,聞到一股血腥味,確定那是一顆剛從動物體內挖出來的心臟。

  「應該是豬或者什麼動物的心臟。」他將保麗龍盒蓋上,發現紙箱內還加著一張卡片,用紅色蠟筆寫著「永遠愛妳的人」?

  「到底是誰在惡作劇?」她激動地大罵,想不出來是誰再跟他開這麼惡劣的玩笑。

  「妳看一下這張卡片上的字跡,與先前送蘋果的字跡一樣嘛?」他將她帶遠,冷靜地問。

  她瞄了一眼,點點頭。「應該是一樣的,我有把之前的卡片留下來。」

  她走到書桌前,從放著一堆賬單和信件的抽屜內,找到幾張用手工繪製的卡片。

  「妳想一下,最近有沒有認識什麼新朋友?或者有什麼不尋常的狀況?」他找了一個大型的垃圾袋,將卡片和紙箱全都收集起來。

  她過濾了一下自己的交友圈,並沒有發現可疑的對象。「沒有,我想不出來誰會對我做這種事。」

  「真的沒有?」他再確認。

  她用力地搖搖頭。「我的生活很簡單,除了寫專欄之外,平常只會跟伊人她們聚會,根本想不出誰會跟我開這麼惡劣的玩笑。」

  光想到對方可能藏匿在某個角落,偷偷地觀察她的生活、甚至跟蹤她,一股莫名的恐懼由腳底竄上來,讓她不由自主地環抱住手臂。

  看到她嚇到幾近發白的臉龐,他心疼地摟住她,關心地問:「妳收到幾次蘋果和卡片了,每次都沒有署名?」

  她點點頭。「都在每個星期一送來,我一直以為是你在跟我玩遊戲,所以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擔心地蹙起眉頭,這已經不是純粹的愛慕者示好,而是涉及到恐嚇與威脅。

  「一個多月了吧……」她發覺自己實在太粗線條了。「因為跟你放話要追我的時間點差不多,我和伊人她們都以為這是你故意裝浪漫的手法……」

  「那些送來的蘋果呢?」他在追問。

  「因為我不敢吃蘋果,所以全都送給管理員和其他的住戶。」她擔憂地想起一個可能性。「對方知道我的住處,該不會已經跟蹤我很久了吧?」

  她的堡壘好像一瞬間崩坍了,沒了安全感,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

  他溫暖、強而有力得手握住她。「我們先把這些東西帶到警局報案,看能不能追查是誰搞的鬼?」

  她點點頭,努力想平復恐懼的情緒。

  「不用擔心,我會陪著妳的。」見她心有餘悸,他將她摟進懷裡,體貼地說:「我會請管理員多加留意可以認識,妳這陣子就先不要單獨出門,如果想去哪裡,由我陪妳去。」

  他體貼的態度,鎮定了她慌亂驚懼的心。「謝謝你。」

  她柔弱的表情揪住了他的心,此時屠仰墨才發覺,就算她在獨立、再堅強,把自己照顧的多好,但終究她還是需要被疼惜、被保護。

  經過警方的追查,那個血淋淋的包裹內裝的是一顆豬的心臟,從卡片的自己看來與送蘋果的人是同一個人,但線索追查到快遞公司就斷了。

  因為這家快遞公司早在半年前就倒閉了,收件者上的收執根本無法再追查出下文,而監視器拍下的影響太過模糊,對方又壓低帽簷,根本無從辨認長相。

  恐嚇事件發生後,屠仰墨和夏筠初幾乎是同進同出,兩人常相約一起吃晚餐,一起到附近的超市購物,她幾乎很少一個人落單。

  報警後的兩、三個星期以來,她沒有在收過任何匿名物品,這件離奇的愛慕著事件就在她生活之中悄悄落幕。

  又是一個星期五晚上,她本來約了莊伊人要一起去吃燒烤,但製作公司臨時通知伊人要開會,而屠仰墨又到他投資的夜店擔任DJ,她今晚只好一個人吃晚餐。

  她索性下樓,走到街角去吃牛肉麵,接著又到便利商店跳了幾本雜誌、果汁和麵包,悠閒地晃回家。

  暈黃的路燈照在濕漉漉的柏油路面上,冷風拂過她纖細的身軀,她打個哆嗦,攏緊外套。

  忽地,從陰暗的巷口閃出一抹身影,悄悄地尾隨在她的身後。

  「夏筠初——」一道冷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呃……」她還來不及轉過身,纖細的頸部就被一道力量勒住,整個人被拖往兩棟大樓之間的防火巷。

  她使勁全力掙扎著,提起手中的購物袋砸向後方的男子。飲料、餅乾散落一地,對方卻依然無動於衷。

  男子勒住她的下顎,禁止她發出叫聲,將她拖進死巷後,在重重甩在地面上,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尖利的水果刀。

  「不准叫,要不然我就一刀刺死妳!」男子陰森地說。

  「你是誰?」她全身寒毛直豎,驚恐地瞪大眼睛,逼迫自己要先冷靜下來,不能慌。「你要錢嗎?拿去、不要傷害我……」

  她由夾克裡掏出錢包,丟擲在地上。

  「我才不要錢!」男子激動地低吼,情緒有些歇斯底里。

  「那你想要什麼?」她不停地喘息,腦中想著可能的逃脫方法。

  「我要妳的心,我要妳把心給我!」男子狂亂地怒吼。「只要我把妳的心挖出來,妳才會只愛我一個人,才不會變心!」

  她被他瘋狂的言論寫的往後退,追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男子的語氣轉為低語,開始自愛自憐。「我是誰?妳這個賤女人居然把我給忘了,枉費我這麼愛妳……」

  「我真的不認識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她就著暈黃的燈光,瞪視著眼前的男子,對於那張平板的四方臉孔毫無記憶。

  「我是朱志祥,妳竟然我把我忘記了!」男子逼近她,氣憤地朝她的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她被強烈的力道打偏在地上,痛的整張臉都快麻了。

  誰是朱志祥,她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每個星期都送蘋果給妳,還把我養的寵物豬的心挖出來送給妳,我這麼愛妳,妳居然變心,跟其他男人同居……」男子愈說愈氣,表情渙散,整個人呈現瘋癲狀態。

  她在自己的唇內嘗到一絲鹹鹹的血腥味,腦海中浮現那顆血淋淋的心臟,原來這傢伙把自己的養的寵物給宰了,光想那個畫面就讓她癱軟無力,反胃想吐。

  「我每天看著妳的專欄文章,聽著妳的聲音,還拿出我們得合照回味,我這麼愛妳,妳為什麼還要跟別人在一起……」男子大聲咆哮。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聽了他的話,才想起她曾在電視台附近碰過他。

  「妳說很高興認識我,還謝謝我一直支持妳,可是妳卻跟別人同居,妳背叛了我,妳對我的感情一點都不忠實……」男子激動地控訴。

  見他已經瘋狂,她試著安撫他的情緒,以免他失控。「你冷靜一點……有話慢慢說……」

  「妳要我怎麼冷靜下來?我把小豬的心取下來,把它送給了妳,妳非但沒有接受我的感情,還跟別的男人出雙入對,甚至報警想抓我,在巷口附近都貼著我的照片……」男子指責她的做法,愈說愈氣憤。

  「你冷靜一點,我不是故意要報警,是你的行為嚇到我了。」她試著緩和他的怒氣。

  男子揚起手,又甩了她一巴掌。「那是我對妳的愛,是我的心!」

  她吃痛地跌撞在地上,手心碰到夾克裡的手機,瞬間想到了求救的方式。

  她佯裝痛的爬不起來,蜷縮著身體,將手悄悄地伸進外套袋口裡,觸摸到手機,按下112緊急呼叫電話。

  「朱志祥,你是怎麼知道我住華安街九十八巷的,你要冷靜一點,放下手裡的刀子,這太危險了……」她對著他說,乘機機靈地報出地址和危險狀況。

  「我那天從電台跟蹤妳回家,看到妳上樓,還看到妳家陽台種著許多野薑花……」

  他回想那天的情景,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彷彿看到窗台的野薑花緩緩地飄落,讓他又問到那馨香的味道。

  那朵野薑花,是她給他的愛情訊息,是她對他熱情的響應。

  筠初從他猙獰又扭曲的神情中,發現朱志祥不只神智不太清楚,甚至有精神異常的現象,他根本從頭到尾都把她假想成戀愛的對象。

  倏地,他睜大眼睛,執起手中的尖刀,緩緩地逼近她。「現在,只有把妳的心挖出來,妳才不會變心,才有可能永遠愛我……」

  「你、你冷靜一點……不要衝動……」她由地上爬起來,閃躲他的逼近。

  正當朱志祥揮著刀要朝她靠近時,附近巡邏的警察聽見報案電話,馬上趕來支持,由身後架住朱志祥,將他制伏在地上。

  「不要動!」兩名警察大喝一聲,將他手中的刀子踢落在地上。

  「你們放開我,我要把夏筠初的心挖出來,她的心是我的……」朱志祥使盡全力掙扎著,瘋狂地大喊。

  接著警車來了,幾名警察將朱志祥銬上了手銬,這才終於結束這場暗夜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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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27 18:29:59

第7章(1)  

  屠仰墨結束在「QUEEN」的DJ工作之後,接到夏筠初的電話,得知她在住家附近遭受到朱志祥的攻擊,立即飛車趕到警察局,陪同她作完筆錄後,接她一起回家。

  回到她的住處後,他體帖地為她放了熱水,趁她洗澡時煮了一鍋薑湯,讓她待會兒能夠祛寒。

  半個小時之後,她走出浴室,已經換上寬鬆的休閒服,髮梢還綴著水滴。

  屠仰墨見她由浴室出來,牽著她到沙發坐著,輕聲問道:「有醫藥箱嗎?」

  「放在櫃子的第二個抽屜裡。」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環住手臂,整個人還是處於驚嚇的情緒當中。

  他取出醫藥箱,將藥膏搽在她受傷破皮的膝蓋和手肘上,又輕輕帖上OK繃,之後取出冰塊,找了一條乾淨的毛巾包裹住,替她紅腫的臉頰冰敷。

  「輕、輕一點……」突來的冰涼觸感,讓她往後縮了一下。

  他撥開她額前的髮絲,看到她的臉被打得紅腫,心疼地問:「還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她搖搖頭,身體還是微微地在顫抖。

  他握著拳頭,心裡好自責。「電台專訪那天,如果我請阿森送你回家的話,朱志祥就不會有機會接近你……」

  她抬頭看見他眼底愧疚的神色,放柔聲音說:「朱志祥的事件只是個案,都怪當時我太過大意,沒有留意到他竟然偷偷跟蹤我回家……」

  光想到朱志祥猙獰的臉龐,病態地陳述對她的感情,以及時常站在角落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她就全身寒毛直豎,沒有想過一個簡單親切的互動會還來殺機。

  「我想……他應該精神有問題,才會一直幻想我和他談戀愛,做出那麼多瘋狂、危險的舉止。」她歎了一口氣,做出結論。

  「總之,我一定要找最好的律師告死那傢伙,就算那傢伙心理真的有病,也要讓他一輩子關在監獄裡接受治療,不能出來害人。」向來性情溫和的他,徹底被朱志祥的事件惹怒。

  「不過總算是有抓到人,沒讓他給逃跑。」她苦笑著自我安慰。

  幸好警方及時趕到,壓制朱志祥,最後才沒有釀成悲劇。

  雖然遭受到攻擊,但起碼有把朱志祥抓起來,她不必再整天提心吊膽、疑神疑鬼,心懷恐懼地過日子。

  他拿開手中的冰袋,仔細檢視她臉頰紅腫的地方。

  「筠初,對不起,我應該陪在你的身旁,而不是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他抬起她的臉,充滿歉疚地落了個吻在她的眉心。

  當他在店裡接到她由警局打來的電話,得知她遭受到攻擊,他瞬間渾身發冷,擔憂到心都擰痛了起來,開車到警局的路上,一直控制不住身體的發抖。

  那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有多麼強烈,不是過去那種彼此感覺不錯、互相吸引的快餐愛情,而是真真切切地愛著她。

  如果可以,他情願身陷險境的人是他,他願意做她最溫柔的護衛,為她擋去一切的風雨與危險。

  「這又不是你的旬,是我不夠細心,才會沒發現朱志祥跟蹤在我的身後。」她看到他眼裡有著濃濃的擔憂與歉意,感覺很過意不去,是她太粗神經了。「更何況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夠好了……」

  「我應該二十四小時都把你帶在身邊的。」他很認真地說,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反握住他的手,溫柔地瞅看著他,一抹感動的笑容躍上她的臉龐。

  「其實我應該跟你說謝謝的……」她定定地看著他,語音裡有一種堅定又溫柔的托付。「謝謝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照顧我,保護我……」

  他的指腹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頰和眉心,聽見她的告白,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以前我很驕傲、也很有自信,認為自己一個人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不會被孤單打敗,不會因為生活的困難而感到挫折。」她將他的手握得更緊,輕聲地說:「但是,你的出現讓我發現,其實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堅強,我還是有脆弱的時候……」

  聽見她的話語,他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以後由我照顧你,不要凡事都這麼逞強,好嗎?」

  她點點頭,撒嬌地鑽進他的懷裡。在警察局作筆錄時,她看到他倉皇地奔進警局,那時候她才發覺,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孤單地面對這一切。

  他讓她意識到,原來她也需要愛、需要一個人的擁抱、需要一個人的溫暖,他也讓她發現人生除了單身這個選項之外,還有其它無限的可能,她其實不必驕傲地固守著自己的心。

  「我以後不會再一個人逞強了……會習慣有人照顧我……」她羞怯地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個吻。

  他知道這個輕輕的吻,就是她對兩人愛情的回應。

  他緊密地將她嬌柔的身軀摟在胸前,鎮定了她淒惶無助的心。

  她撒嬌地窩進他的懷裡,將臉帖覆在他的胸前,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第一次,她感覺到擁胞的力量,原來一個小小的動作,可以帶給另一個人那麼多的溫暖與勇氣,曾經受過的傷也能因此被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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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際緩緩亮起,魚肚白的天空泛起紫藍色的淡光,窗台上的野薑花在朝露的滋潤中,飄散著淡雅的馨香。

  筠初翻了個身,蜷入被窩,碰觸到屠仰墨結實的胸膛,這才發現自己竟枕在他的手臂睡了一夜。

  這是她第一次在男人臂彎裡入睡,她以為自己會不習慣有人佔去床的二分之一,半夜一定會失眠,沒想到她竟然一覺到天亮,睡得好極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輪廓立體的五官,長指輕撫過他濃密的眼睫、挺直的鼻樑,最後停留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忍不住偷偷印上一個吻。

  他突然睜開雙眼,眼神帶笑地看著她。「睡得好嗎?」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她害羞地垂著臉,手指在他的胸膛畫圈圈。

  「大概半個多小時以前吧……」他性感的唇揚著笑。「如果想吻我,可以大方一點沒關係……」

  她羞紅著臉,沒想到第一次竊吻就被他發現。

  「誰想吻你?是蚊子咬你吧。」她嘴硬不肯承認,羞怯地往他懷裡鑽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紅的模樣。

  「那一定是只全世界最可愛、最頑皮的蚊子。」他輕咬著她敏感的耳垂,對她說著甜蜜的情話。

  他低濃的嗓音就像一簇火苗,熨燙了她的耳朵,令她心跳飛快,既不安又興奮,既害怕又期待。

  他將臉埋入她的頸側,用鼻子磨蹭著她柔軟的肌膚,對她搔癢。

  她怕癢,一邊笑一邊閃躲著,嬌聲抗議。「這樣很癢耶……」

  「所以說你家蚊子挺多的……」他壞壞的親吮著她的頸項,戲謔地把話還給她。

  她不甘示弱地抓起他的手臂,咬了一下,卻差點繃斷她的牙。「你的皮好硬哦……」

  「你真的很調皮耶!」他低頭啄吻她的肌膚,眼裡滿滿都是笑意。「我們就這樣永遠在一起……」

  「當兩隻互咬的蚊子嗎?」她頑皮地眨眨濃密的眼睫。

  他低笑,放肆地親吻著好柔嫩的頸項。「其實我比較想當吸血鬼。」

  「你很壞耶!」她翻過身,撲在他的胸膛上,低頭咬了他的唇一下,留下淡淡的咬痕。

  他乘機定住她的後腦,含住她柔嫩的下唇,親暱地吻著她。

  「做我的女人好嗎?」他離開她的唇,低聲地說。

  她微微搧動的羽睫、清澈的大眼、翹挺的鼻尖、嫣紅的唇瓣,全都在蠱惑著他的心。

  他深邃的眸光透著真摯的情感,令她的心發燙,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氛圍,令她體溫騰升,身體輕顫。

  她笑著微微地點點頭。

  見她點頭答應,他下顎緊繃,胸口沸騰,彷彿有一股熱烈情慾在他的體內狂猛地奔流,灼燒他的體膚。

  他低下頭,溫柔地覆上她的唇,給她一個甜膩到極點的吻,火熱的舌探進她的唇齒間,那柔嫩沁香的觸感令他深深地著了迷。

  他淡而好聞的男性氣息,將她緊密包圍,熾熱又溫暖,令她全身發軟地倚在他的胸前,任憑他熱情地逼近,她只能生澀地回應他,沈淪在親密的熱吻裡。

  「筠初,我愛你……」他啄吻著她的唇,深情地低語。

  他依戀難捨地放開她,與她額頭相抵,感覺空間裡充滿了彼此情動的甜蜜氣息。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愛情的魔力,也真切感覺到一個男人為了她而熱情地悸動,使她完全陷入他編織的情網之中……

第7章(2)  

  寒流剛過的一個午後,陽光帶著舒服的暖意照射在澄月湖上,湖面上波光粼粼,幾隻白鵝悠閒地在湖中游水。

  一旁柔軟的草皮上,有幾隻小狗在玩耍,還有小朋友在遊戲踢皮球。

  忽地,一個小小的身影追著一顆足球而來,擦撞到筠初,整個人撲進她的懷裡。

  「小心一點……」她彎下腰,柔聲地問:「小朋友,有沒有受傷?」

  「沒有。」小男孩搖搖頭,仰頭對著她笑道:「大姐姐,對不起。」

  跟在她身邊的屠仰墨將小男孩的足球遞還給他。

  「謝謝你們。」小男孩接過球,轉身又跑遠了。

  屠仰墨牽住她的手,往糊畔的另一邊走去,兩人剛從法院離開,現在朱志祥的案件正在審理中。

  「唉……」她輕歎了一口氣,說:「原來朱志祥真的精神狀況有問題,怪不得成天一直幻想我跟他談戀愛。」

  想到朱志祥獰笑的表情,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朱志祥的委任律師提出證明,證明他得了erotomanictype的精神疾病,這種病症又稱為「情愛妄想症」,他可能是長期看了你的專欄,進而幻想跟你有進一步的交往。」屠仰墨查過數據,才知道朱志祥的行為所為何來。

  「我怎麼會那麼倒霉,居然遇到這種事?」她垮著臉,一臉哀怨。

  朱志祥拿著尖刀威脅她的畫面,還有那顆血淋淋的心臟,讓她想忘也忘不了,那恐怖的畫面在她的心裡造成了陰影。

  「別想了,以後就把這個案子交給律師處理。」他將她摟在懷裡安慰,疼惜地揉揉她的發。

  「謝謝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要不然我一個人一定不曉得怎麼撐過來,也許還會每天作惡夢。」她親暱地將臉頰帖在他的手臂上。

  「傻瓜,我是你的男朋友,不陪在你的身邊,要陪在誰的身邊?」他低頭點了下她的鼻尖,輕笑道。

  屠仰墨牽起她的手,兩人一起坐在長椅上,涼風輕輕地吹拂著她的髮絲,傳來清甜的動人香氣。

  朱志祥的出現,讓她更有勇氣面對內心真實的脆弱與感情,承認自己早已對他動心、為他動情。

  說起來,朱志祥的恐嚇事件雖然驚險,但也成為他們愛情的催化劑,讓她意識到自己還是渴望著被愛,需要被寵溺。

  以前她總壓抑著對愛情的渴求,習慣戴上驕傲的面具,而他的溫柔卻融化了她倔強的心牆。

  他的溫柔和愛,讓她看見生命的另一番風景,也明白單身不是她人生規劃的唯一選項。

  單身很自由、很快樂,但有一份感情的羈絆,談一段一加一大於二的愛情,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圈住他的手臂,賴在他的懷裡,甜甜地說:「其實……我很高興和我談戀愛的人是你……」

  「現在總算知道我的優點了吧?」他環著她纖細的肩膀,輕輕順了順她的長髮,驕傲地自誇。

  「就是免費的司機嘛!」她頑皮地回答,才不想順他的意呢。

  不滿意她的回答,他繼續逼問。「還有呢?」

  「免費的水電工!」她笑得甜甜的。

  「而且是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他繼續強調自己的優點。

  「那就是升級版的水電工嘛!」她好笑地睨了他一眼。

  「還有呢?」他再問,聽上癮了。

  「人肉沙包,不開心時可以拿來練拳頭。」她故意鬧著他玩。

  「小姐,你有暴力傾向啊!」還練拳頭哩。

  「如果你反抗的話,就是家暴事件哦!」她晃了晃拳頭威脅他。

  「那如果我不反抗呢?」他可憐兮兮地問。

  「那就是甜蜜的懲罰。」她湊近他的唇,輕輕吻了一下。

  「聽起來好像還有錯,還有其它的優點嗎?」

  「嗯……暖爐,現在用來取暖剛剛好。」她說著說著,挨到他的身邊取暖。

  「我也是軟綿綿的枕頭。」他不客氣地說出自己其它的功能。

  「這麼厲害……不知道還可不可以當自動提款卡?」她賊賊地笑道。

  「如果你有這方面的需求,我也可以提供這項服務,但前提是你要知道密碼。」他說出條件。

  她帖近他的唇,頑皮地咬了下他的下唇,甜蜜地說:「密碼就是……我愛你。」

  「答對了!」他溫柔地低笑,捧起她的臉,吻住她的唇,柔軟的舌尖挑逗地探進她的唇內,兩人熱情地纏吻,親密得沒有一絲距離。

  他不只吻上她的唇,也吻上她悸動的芳心,在這清冷的冬季,驕傲又倔強的她見識到了愛情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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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27 18:31:23

第8章(1)  

  自從和屠仰墨陷入熱戀之後,她和他幾乎是同居在一起,現在她經常在他的屋子出入,可以說是以他的屋子為家。

  平常寫作文章時,她會安分地待在書房裡工作,其餘時間她大多賴在他家的沙發上,因此他的屋子多了許多漫畫,她吃不完的洋芋片也會強迫他吃完,連自己的保養品也要跟他一起分享,惹來他的碎碎念。

  她將這些找麻煩的行為視為生活中甜蜜的小樂趣,而屠仰墨也因為寵溺她,任由她蠶食他的屋子,甚至很歡迎她來佔領他床上另一半的空間。

  但她也不是一直都這麼嬌蠻,偶爾還是有很體貼的舉動,例如替他洗衣服、熨衣服、煮咖啡……

  還有還有,她甚至為了他改變低調又隨興的奼女生活,忍痛戒掉了使用鯊魚夾的習慣。

  沒辦法,就算兩人的感情再穩定,她也不能完全不修邊幅夾著滑稽的鯊魚夾,提早加入歐巴桑的行列,總要盡量在他面前裝得美美的。

  不僅如此,她也開始積極地參與他的生活,包括陪他跟同事聚會,每個星期五晚上陪他到「Queen」,他在台上當DJ放音樂,而她就坐在吧台邊聽歌。

  偶爾他接下其它的商業演出,必須出席主持記者會,她也會特地精心打扮,陪他出席活動。沒辦法,屠仰墨實在太出色了,身邊覬覦他男色的人太多了,她偶爾也必須出來宣示一下主權。

  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陷入熱戀會是這樣。以前她老愛取笑莊佳人,說她談了戀愛就有異性、沒人性,但她自己好像也差不多,甚至好想把自己縮小再縮小,小到能放進他的口袋裡,二十四小時陪在他的身邊。

  這天,她開車送他到電台上班後,一個人獨自在書街上閒晃,進入飄著淡淡霉味的二手書店挖寶。

  突然,她口袋裡的手機響起,唱起了那首《新美人主義》——

  不要一臉驚奇,看的是你是你是你。我們屏神靜氣,為的是你是你是你。

  你的智美兼具,活現新的美人主義。多年來我們一直尋覓的是你——

  自從兩人陷入熱戀後,她做了全天下情侶都會做的事,找一首屬於兩人的歌曲,還將它設為來電鈴聲。

  而這首《新美人主義》就是他在電台專訪時送給她的歌曲,每句歌詞都藏著他對她的欣賞與仰慕。

  原來他在專訪之前,就已經偷偷地在乎她了……

  這個小發現讓她得意了好久呢。

  回過神,她趕緊掏出手機接聽。

  「筠初,你現在人在什麼地方?」屠仰墨在電話的另一端問道。

  「我在二手書店,怎麼了?」她邊說邊將一本泛黃的書放回書架上。

  「你現在到便利商店,買一本最近一期的《第一手星訊》……」屠仰墨急著說。

  「為什麼要買那種雜誌?我又不愛看偷拍、老是報導明星八封內幕的雜誌……」她細聲抗議。

  「這期的內頁有報導我們交往的事情,連我們兩人的照片、資料,包括你受到朱志祥騷擾的事,全都被做成特輯,我想你應該去翻一下……」屠仰墨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立刻就打電話連絡她。

  「什麼?!」她呆了好幾秒,然後轉身立即走出二手書店。「我現在就去買。」

  「我現在要去開會,等會兒你買完雜誌就回家,我節目結束後提早回去。」屠仰墨向她交代稍後的行程,希望她別太擔心。

  「我知道了,回家見。」掛斷電話後,她快步走進街角的便利商店,在五花八門的雜誌中找到《第一手星訊》。

  付完帳後,她走出便利商店,坐在商店前的長椅上,迫不及待地翻開內頁,一眼就看見聳動的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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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爆!「單身部長」夏筠初,情陷人氣DJ屠仰墨,愛得黏踢踢,同居密會大曝光!

  「單身·不囧」專欄作家夏筠初,一直撰寫以單身為主題的文章,得到許多讀者的支持與鼓勵,並且揚言單身萬歲。

  但事實上,她早已經和「日安·愛情」的主持人屠仰墨陷入熱戀,兩人同居在一起,還會不時在街頭上演火辣辣的愛情戲碼……

  據本報記者深入追查,夏筠初曾受到患有「情愛幻想症」的癡心讀者朱志祥的騷擾恐嚇,但此事也成為她跟屠仰墨戀情加溫的關鍵。在這件事情之後,她不僅和屠仰墨同居在一起,也時常陪他出入各大公開場合。

  一邊以「單身部長」自居,教導單身族如何面對生活的困境,另一邊卻在私底下大談戀愛,根本就是消費所有的單身族,有欺瞞讀者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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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筠初握著雜誌,看到內面還附了一堆跟拍的照片,有兩人一起在「Queen」聽歌的畫面、一起出席屠仰墨主持的記者會、她開車接送他上下班……而且還將她住宅附近的環境照出來,只差沒寫出門牌號碼。

  「太可惡了!我又不是公眾人物,拍我做什麼?我談戀愛干他們什麼事……」她氣憤地揉捏雜誌,低聲咒罵。

  記者把她的住家拍得這麼清楚,要是再來一個「朱志祥」,她還要不要活啊?

  她簡直氣炸了,只能將怒氣發洩在雜誌上。

  突然,她口袋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發現是她的編輯周晶晶,連忙接聽。

  「筠初嗎?我是晶晶,你看了這星期的《第一手星訊》沒?」周晶晶在電話另一端問道。

  「剛剛看到了,太可惡了,連我住的大樓都拍出來,我要是再被變態騷擾怎麼辦?」筠初煩躁地皺緊眉頭。

  「那個……總編輯也看到了……」周晶晶放低聲量,小小聲地說。「總編輯請你過來雜誌社一趟,說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現在嗎?」她看了手錶一眼。

  「就是現在,你方便過來嗎?」周晶晶如實轉達上司的話。

  「好,那我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會到雜誌社,對了,總編輯有說找我什麼事嗎?」她覺得有些奇怪,總編輯沒事找她做什麼?平時都是晶晶跟她聯絡溝通的。

  「就……談談《第一手星訊》上面報導的事……詳細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周晶晶說得很保留。

  「好,我知道了,等會兒見。」掛斷手機後,筠初隨手招了輛出租車,動身前往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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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週刊》的辦公室位於精華地段的一棟高級大樓內,筠初下了出租車後,直接坐電梯到達十五樓的辦公室。

  一進門,還來不及和周晶晶打招呼,她就被櫃檯人員請進會議室內。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開門,見到長桌上堆滿許多被撕毀的《W週刊》,其中又有許多本都在她的專欄上畫上大便圖案。

  「沈先生,您找我?」筠初主動向總編輯招呼。

  沈志明繃著一張臉,推推鼻樑上的金框眼鏡,嚴肅地問:「你看到這一期《第一手星訊》上的報導了嗎?」

  「看到了。」她點點頭。

  「你有什麼話要解釋嗎?」沈志明口氣冷冷地問。

  「我不知道您要我解釋什麼?在這件事上,我是受害者,《第一手星訊》跟拍我,甚至把我的住處都拍得那麼清楚,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困擾。」她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

  「也就是你真的和屠仰墨交往?」沈志明也不拐彎,直接地問。

  「是。」她點點頭,這沒什麼不能承認。

  沈志明沈下臉色,生氣地低斥。「你還記得自己的工作是什麼嗎?我是請你來撰寫以單身為主題的文章,不是要你去談戀愛。」

  「我當然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麼,我在專欄上的文章不是一直都有達到你們要求的水平嗎?」她納悶地反問。

  難道她主張「單身萬歲」就不能談戀愛了嗎?

  沈志明不回答這個問題,將一堆傳真來的抗議信件推到她面前。

  「這些全都是讀者傳真來的信,每一封都說你是騙子、偽善者,你在專欄上鼓吹單身的優點,但私底下卻向愛情靠攏,讓他們覺得自己被騙了……」沈志明指著堆在一旁的雜誌,繼續痛斥。「還有這些也是,都是讀者丟在大廳,被管理員送上來來,他們說你的文章根本是一堆屎,是在消費所有的單身族……」

  她一臉嚴肅地低著頭,翻看著一封封讀者的信件。

  「當初我們會開設「單身·不囧」這個專欄,就是希望吸引所有的單身族,讓他們有個發聲的園地,而不是請你來寫關於愛情的專欄,你知道吧?」沈志明不客氣地說。

  「我寫關於單身的文章、支持單身族,是想要社會大眾多多關心這一塊族群、以及由此衍生的問題,我認為應該把我的文章和我的私生活公開,不能混為一談。」她提出自己的看法。

  沈志明忍著怒氣,反駁她的意見。「你可是單身部長耶,卻又和公眾人物談戀愛,不懂得低調也就算了,給讀者的觀感也不好,你要他們怎麼再相信專欄上的論點?」

  「我不認為自己談戀愛有什麼不對,人本來就是有感情的動物,對家人的愛叫親情、對朋友的愛叫友情,我和一個男人因為互相吸引、互相欣賞,決定要開始一段關係叫愛情……」她不肯屈服地反瞪著他。「就算我是單身部長又如何?我支持單身、也不認為單身有什麼不好,但我也有被愛的權利和付出感情的資格,這是兩回事……」

  「夠了,我是請你來解決問題,不是要聽你陳述你的愛情理論。」沈志明打斷她的話。

  現在一堆人在網站上公開宣稱以後不再支持《W週刊》,將夏筠初的專欄視為垃圾品。

  雖然夏筠初只是眾多專欄作家之一,缺少她一個人,頂多就是銷售數字往下滑一點,但整體來說,他擔心讀者對《W週刊》有不好的觀感,影響他辛苦經營的時尚知性風格。

  「寫專欄只是我的工作,單身是我選擇的主題,不能因為我寫這樣的主題就認為我不能談戀愛,我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她不懂,她的愛情得罪了誰?

  「你必須顧及到讀者的感受,他們是為什麼而支持你?」沈志明不管那麼多,他是商人,只重視實際的東西。

  「單身只是人生規劃中眾多的選擇之一,並不是唯一、也不是結果,為什麼我不能戀愛呢?在我的文章裡,我從來都沒有反對任何人追求他們的幸福,而是希望他們選擇一個適合自己、更能夠讓他們快樂的生活方式。」她瑩亮的雙眸透著堅定的執著。「如果愛情能夠帶來快樂,為什麼要固執地錯過呢?」

  「如果你的支持者和讀者也這麼理性就好了。」沈志明歎了口氣,無奈地說。

  「難道就因為那些盲目、偏執的支持者,我必須放棄我的愛情、放棄我好不容易追求來的幸福?」這從來就不是她的理念,也不是她傳達給讀者的觀念。

  「你要想清楚,是因為有他們一直支持你,你的專欄才能夠撐到現在,一旦沒有支持者,你也不必在這裡混了。」

  「如果要為了一些盲目、沒有理性的支持者而失去我的幸福,那麼我做不到!」她斬釘截鐵地說。

  「OK,以後「單身·不囧的專欄無限期停刊,直到我們評估後續發展,再來做決定。」眼見兩人無法有共識,沈志明做出這樣的結論。

  「如果喜歡我的專欄的人,只是一些偏執、非理性的人,要求所有的單身者都必須自艾自憐、不准人家去追求幸福,那我繼續寫下去也沒有意思。」

  筠初表達完自己的看法後,拎起手提包,轉身離開會議室。

第8章(2)

  自從屠仰墨和夏筠初熱戀一事遭到《第一手星訊》獨家披露之後,他們住家樓下和街角的老王牛肉麵店,一度還成為熱門景點,常有慕名而來的民眾跑來吃牛肉麵。

  而一些非理性的讀者自覺受到夏筠初的欺騙,稱她為偽善者,甚至有人將她過去的專欄集結成,塞爆她住家樓下的信箱。

  而她「單身部長」的部落格更是不用說了,留言板早就被憤怒、偏激的留言給塞滿了。

  雖然還是有許多理性的讀者支持她,但只要她一公開留言,兩派人馬便立即在網絡的留言板上展開文字廝殺大戰。

  另一方面,屠仰墨就比她幸運多了,兩人熱戀一事讓「日安·愛情」的收聽率節節高昇,甚至有聽眾戲稱這是一聲「愛情」與「單身」的戰爭。

  更有讀者Callin到節目中,要求屠仰墨公開傳授把妹秘技,想知道如何才能用愛情感動「拒絕融化的冰」。

  這天,看到她百無聊賴地玩著遙控器,屠仰墨心裡有說不出的歉疚。

  「在想什麼?」屠仰墨湊近她的身邊,將她摟在懷裡。

  「沒有啊。」她鑽進他的懷裡,找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笑瞇瞇地說:「你有見過馬鈴薯會思考的嗎?」

  「意思是說,你現在變成我家沙發上的一顆馬鈴薯就對了。」他哈哈笑,寵溺地撥開她額前的髮絲。

  「對啊!而且還是發芽的那種。」她幽默地自我解嘲。

  他笑著搖搖頭,低頭親吻了下她翹挺的鼻尖。

  她頑皮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糟糕,你誤食發芽的馬鈴薯中毒了。」

  「沒關係,你就是我的藥……」他配合她演戲,用手指撫觸著她柔嫩的唇瓣。

  「好肉麻哦!」她坐直身體取笑他。

  「筠初,我……對不起……」他突然道歉,深邃的眼眸裡盈滿濃濃的愧疚。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做錯什麼事了嗎?」她一臉不解地問。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遭受到這些挫折,如果——」

  她用手指輕輕抵住他的唇,制止他繼續道歉,清澈的眼睛柔柔地望著他。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除非你認為和我相愛是個錯誤的決定,是嗎?」

  「當然不是。」他搖搖頭,反問她。「你後悔嗎?會後悔和我交往嗎?」

  「我也不後悔,因為我知道你給我的愛、你對我付出的感情,遠超過我以前所擁有的。」

  她對他的感情比外人想像中還堅定,也許他們交往的時間還不算太長,但對彼此的愛都很深、很真。

  她沒忘記他是怎麼寵溺她的,在她最脆弱悲傷時,他總是陪在她的身邊。

  她不敢像,要是沒有他,在遭受朱志祥的恐嚇與威脅後,她要怎麼一個人捱過那些恐懼與孤單。

  「但是「單身·不囧」的專欄是你辛苦經營兩年多……」他心裡很清楚,她十分看重這個專欄。

  對她而言,而專欄已經不是一份單純的工作,而是讓她成長的一部分,紀錄了她的生活,更帶給她無限的自信與力量。

  「這麼說吧,它曾經對我很重要,但如果支持我的專欄的人,都是一些非理性、偏激的人,那我留下來也沒有意義。我希望喜歡我的人,能夠支持我的決定,也支持我喜歡的人……」她朝他微微一笑。

  她成熟體貼的心意,讓他動容不已。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身邊那麼多人,他偏偏就只對她動心,因為她很聰穎,雖然固執,卻又有著溫暖的體貼。

  「看來以後我要在電台節目中,好好教育聽眾,讓他們成為更寬容的人,也能支持我愛的人……」他心有所感地說。

  「所以呢,永遠不要因為這件事對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聽到這三個字。」她再次強調。

  「好。」他堅定地承諾。

  她想了想,朝他甜甜地一笑。「我只許你對我說——我愛你。」

  他立刻照辦。「我愛你,以後你想聽,我天天想說給你聽,也可以在節目上對著全國聽眾說給你聽喔!」

  「那太丟臉了,我才不要聽呢!」她光想到雞皮疙瘩就掉滿地。

  「好了,馬鈴薯,可以陪我下樓去吃飯嗎?」屠仰墨起身拉著她的手。

  「你死定了,敢叫我馬鈴薯,我就要天天賴在你家的沙發上不起來。」她賴皮地躺在沙發上裝死。

  「很好,那就通通送去做薯條!」他哈哈大笑,攔腰一把將她抱起來,往玄關走去。

  她尖叫著圈住他的頸項,被他幽默的話逗得揚聲大笑。

  雖然她的生活暫時遇見了狂風與暴雨,但她相信,有了他滿滿的愛與支持,她一定會撐過去的。

  加油,生命總會找到屬於它的出口!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27 18:32:22

第9章(1)  

  隨著「單身不囧」的無限期停刊,夏筠初的生活面臨前所未有的低潮期,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很灑脫、嘴上也說不在意,但心裡確仍是很在乎,畢竟這個專欄她已經辛辛苦苦經營了兩年多。

  以前她的生活都被忙綠的寫稿計劃給填滿,如今專欄停了,她忽然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多出這麼多時間都不曉得該如何打發。

  而屠仰墨的狀況恰恰與她相反,他除了原本的電台工作之外,商業邀約主持記者會的活動也愈來愈多,早出晚歸,忙到兩人經常一天說不上幾句話。

  她覺得自己比在沙發上冒芽的馬鈴薯更加可憐,像是一朵枯萎的小花,連一點生氣都沒有。

  星期六晚上,她坐在沙發上,握著鼠標,佯裝很認真地研究網頁上的資料,眼角餘光卻瞄見屠仰墨換上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褲,一邊打著銀藍色的領帶,一邊由房間裡走出來。

  他故意將領帶打歪,湊到她的面前,用一種討好的口吻說:「寶貝,替我看看領帶有沒有打好?」

  她站起身,看著他寬闊的胸膛將白色的襯衫繃得硬挺,熟練地將他的領帶調整好,然後又窩回沙發上。

  他炯亮的眼睛專注地盯著她的臉,在她的眼底看見深深的沮喪與挫折,找不到過往的自信與光彩。

  他寵溺地摟著她,輕聲問道:「可愛的馬鈴薯小姐,今晚要不要去當我們酒會的嘉賓?」

  她疑惑地看著他。

  「今晚我要替一個意大利酒莊主持記者會,參加的來賓有機會獲得到斐濟的機票,要不要來?」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將她臉頰上的頭髮撥到耳後。

  她想了想,搖搖頭。「不要,我不想出門。」

  她心情低落到凡事都提不起勁,甚至覺得自己快被眼前的挫折大敗了。

  「可以獲得免費機票的機會都不要?」他再誘哄。試著將她從生活的低潮中拉出來,不希望讓她在窩在家裡自怨自艾。

  「去了又不一定會抽中我。」她意興闌珊地說。

  他摟著她的肩膀,繼續說服她。「之前妳不是一直嚷著要去度假嗎?不如等我手邊的工作結束後,我們一起去斐濟怎麼樣?」

  「你手邊的工作要忙到什麼時候?」她抬起臉看著他問。

  他掏出PDA,查閱著一陣子的行程表。

  她起身湊近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工作當期,近期內根本挪不出時間來。

  看著他緊湊密集的工作行程,忽然之間,有一種類似嫉妒的感覺泛上她的心頭。

  為什麼在戀情曝光之後,他的主持工作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有加分的效果,成為各個商業派對極力邀請的對象。

  反觀她,失去了撰寫專欄的工作,不僅如此部落格上的留言板還出現詆毀、批評她的情緒性字眼。

  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勇敢地追求愛情是真的太過任性了嗎?

  還是愛情根本沒有她想像中偉大,是她高估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如果不是高估了愛情的力量,那為什麼看著他忙碌又成功的事業,她會有那麼一點點不是滋味?

  屠仰墨按著PDA,一臉懊惱地說:「真正可以放長假,應該是在兩個多月以後,要不然等妳決定好時間與地點,我把一些主持活動提早推掉,我們在一起出國?」

  「算了,不必勉強。」她語氣懶懶的。

  「一點都不勉強!」他溫柔地看著她,試著以輕鬆的語氣逗她開心。「不如我們就去斐濟吧,我想贊助廠商談看看,或許能要到比較便宜的機票……」

  「你根本就排不出時間,何必哄我開心呢?」她沉下俏臉,不悅地說。

  以她凡事都認真的個性來說,最受不了敷衍的詞令,也許他只是隨口說說哄她開心,但她不只會當真,甚至還會懷抱著期待的心情。

  「我是真的想陪妳,只是時間的問題要再跟公司商量一下。」他耐心地解釋。

  「那就是沒有時間咯,何必說這些哄我開心的話呢?」她沒好氣地說、

  他拉住她的手,柔聲地安撫她低落的情緒。「我不是要哄妳開心,而是希望妳能真的開心呢。」

  「我哪有不開心?」她倔強地說,刻意隱瞞內心真實的情緒。

  「妳明明就不開心,我看得出來,妳很在乎專欄的事,妳一點都不想結束它。」他嚴肅地看著她。

  他再也受不了她驕傲的偽裝,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像是戴上一層面具,藏起她的脆弱與挫敗,讓他無法靠近她的心。

  他多想陪著她一起度過生活的低潮,而不是被她驕傲的自尊擋在心門之外。

  「誰說我在乎了?」被踩中痛處,她連口氣都變得有些尖銳。

  「妳明明就很在乎,為什麼要自欺欺人呢?」

  「誰說的?」她擺出一副很灑脫的姿態,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不用再寫專欄、不必再被催稿、不用再費心找數據、不用在顧及讀者的感受,這樣很好,我可以很悠閒地過生活。」

  她一味地忽視他的關心,害怕看見他眼底歉疚的神色,那會讓她感覺兩人的選擇好像是一場錯誤……好像她應該單身到底,要為讀者的觀感著想,不應該選擇戀愛。

  「如果妳真的覺得很悠閒,就不會天天把自己關在家裡,當一顆發芽的馬鈴薯。」他受不了她的嘴硬,犀利地戳破她的謊言。

  她難堪地瞪著他,以怒氣掩飾心中脆弱的情緒。

  「OK,如果你嫌我在你的房子當馬鈴薯太佔空間、太礙眼,那我回去!」她邊說邊扯下電線,將筆記型計算機塞進提袋裡。

  他無奈地歎氣。「妳明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為什麼要扭曲我的話呢?」

  她背對著他,沒有回話,極力忍住想哭的情緒。

  明明知道自己說的話太任性了,但她就是拉不下臉來解釋。

  她繞過他的身邊,從臥室找出一個大型提袋,拉開衣櫃,將屬於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塞進去。

  「筠初……」他跟著走進臥室,出聲制止她的動作。

  她刻意漠視他的存在,又到浴室把牙刷、洗面奶、卸妝油、洗髮精等等屬於她私人物品,一一掃進提袋裡。

  「夏筠初!」他扣住她的手肘,用力扯了一下,強迫她迎視他。「妳這是做什麼?」

  「收東西,沒看到嗎?」她倔強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想幫忙,就不要妨礙我。」

  她再也受不了和他共同生活在同一個空間,面對他愈來愈忙碌的事業,她覺得自己愈來愈寂寞,覺得這一切對她太不公平了,甚至嫉妒起他的成功。

  她知道這樣對他任性是沒道理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筠初,對不起……」想起連日來她所受的委屈與挫折,他心疼地放軟語氣。

  「你沒有做錯什麼事,不需要跟我道歉。」她聲音低低地說。

  他伸手抽走她手中的提袋,「把東西放下來,不要走好嗎?」

  「我沒有要走,只是想回自己的家而已。」她垂著眼,沒有看向他。「反正你這陣子也很忙,我在這裡還不是一個人,乾脆回家去。」

  「不要這樣,我今晚早點回來陪妳。」他由身後摟住她纖細的腰,放低姿態,向她求和。

  「不用了,你還是認真把工作做好,我一個人可以好好的,你不用擔心。」她拉開他的手,離開他的胸膛。

  屠仰墨無奈地看著她拎著兩個提袋,離開他的房子,卻找不到理由挽留她。

  雖然兩人就住在胳臂,但中間隔著得不只是一道牆,還有她驕傲的自尊……

  又是一個星期三下午,以往這個時侯夏筠初若是和莊伊人聚餐,手中一定握有一本《W週刊》,討論最新的流行時尚或電影消息。

  這一天,兩人又約在附近的咖啡廳閒聊,體貼的莊伊人怕好友觸刊傷情,不敢將手提包裡雜誌拿出來。

  「妳最近還好嗎?」莊伊人早就由屠仰墨口中得知她在家搞「自閉」的事,所以劇組的事一忙完,就立即約她聚餐。

  「就……當一顆發芽的馬鈴薯。」她的語氣透著濃濃的無奈。

  其實她很不好,忽然失去工作,沒了生活重心,還沒學會怎麼調整心態,和屠仰墨的感情也觸礁了。

  明知道他沒有錯、也沒有惹她生氣,但是面對他,她就是有說不出的疲累。

  「我上去妳的部落格看過,還是有很多理性的讀者支持妳,妳不必在乎那些思想偏激的讀者。」莊伊人心疼地安慰她。

  她偏著頭,撐著下巴,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原來春天已經來了,連路上的行道樹也披上一層翠綠,然而她的心情還停留在陰雨綿綿的冬季。

  「那些在網絡上批評妳的人,依我看來,根本是一群非自願單身、沒有勇氣追求幸福、只敢縮在屏幕前打筆仗的懦夫。」

  「無所謂。」她一派瀟灑地聳聳肩。「最近還有沒有新劇要開拍?或者妳們劇組還缺不缺人?」

  「妳要再回來當編劇嗎?」這倒是出乎莊伊人的意料之外。

  「嗯。」她點點頭。「我總不能一直在沙發上發芽吧,要找一點事情來做,現在專欄停刊,那就改寫劇本吧……」

  「目前我們劇組的編制已經剛剛好,我在……幫妳打聽看看有沒有製作人要開拍新戲,有的話我再幫妳連絡。」

  「謝謝妳。」她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專欄的事妳就這麼放棄了嗎?不回去再找總編輯商量看看嘛?我看他們好像還沒有企劃新的單元,也許還有討論的空間。」莊伊人好心地提出建議。

  她搖搖頭。苦笑道:「這件事大概是要告訴我,麵包和愛情,只能擇一,不能兩全。」

  「那……妳和屠仰墨之間還順利嗎?」莊伊人問的小心翼翼。

  「我知道專欄停刊這件事與他無關,我被讀者留言攻擊也不能怪他……」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但是我就是沒有想見他的心情,我不想讓他看見我沮喪的樣子……」

  莊伊人點點頭,頗能理解她的心情。

  「對於我們的關係,我忽然覺得好疲累,一想到另一個人要面對我的低潮,就讓我很想逃、很想把自己藏起來,我不想讓任何人同情我……」她愈說心情愈沉重。

  她不是故意對屠仰墨冷淡、也不是故意要對他壞,只是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刻意的討好。

  「也許他是想陪妳度過低潮的心情。」莊伊人柔聲的說:「有一個人陪著妳,想分擔妳的沮喪和寂寞,其實是幸福的……」

  筠初咬著吸管沒有說話。

  「當妳對你們的感情迷惘、困惑時。應該想想當初為什麼要相愛?是什麼理由讓妳願意放棄單身,決定接受他的愛。」莊伊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像是當頭棒喝,這句話深深地震撼了筠初,讓她頓時醒悟過來。

  當初是為什麼想接受他的感情?

  是什麼原因讓她願意接受屠仰墨靠近她的心?

  因為他的擁抱和溫柔,曾經深深地撫慰了她淒惶無助的心,陪著她度過恐懼、無助的日子。

  他的出現讓她認識了真實的自己,正視自己對愛的渴望……

  三點整,咖啡廳的老闆娘換下CD,轉切到「FOX聯播網」,實施新聞剛好播報完畢,進入「日安愛情」的開場,一道熟悉的嗓音滑進筠初的心裡,她靜下心來傾聽。

  「各位聽眾朋友,歡迎收聽日安愛情,我是主持人屠仰墨,今天又是點歌傳情的星期三,請助理阿森替我們接聽第一通CALLIN電話……」

  「主持人您好,我是來自高雄的小莉,我想點播梁靜茹的三寸日光,送給我的男朋友阿凱……」一道年輕的女聲響起。

  「小莉,為什麼想點播這首歌呢?」屠仰墨溫柔地問。

  「因為我的男朋友最近被公司裁員了,他很沮喪,我希望藉由這首歌讓他明白我很愛他,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願意陪著他一起度過,我希望我們能夠一起去尋找到屬於我們的幸福……」

  「現在就把這首歌獻給小莉的男朋友阿凱,也獻給所有的朋友,願每個人都能健康、快樂,感受到被愛的幸福感——」

  深秋山頂風微涼,戀人並肩傻傻看夕陽,仰望你為我敞開的天窗,一段日光落在手心三吋長……

  你說秋天早上的日光,一吋能許一個願望,希望我愛的人健康、個性很善良,大大手掌能包容我小小的倔強。你的浪漫只有我懂欣賞,能讓眼淚長出翅膀飛離我臉龐……

  還想每天用咖啡香不讓你賴床,週末傍晚,踩著單車逛黃昏市場。我的浪漫只有你懂欣賞。就讓每個颱風晚上不恐慌緊張……

  第三個願望還不想講,你自己想一想,問微笑的月光……

  女歌手甜美柔和的歌聲,迴盪在午後的咖啡廳裡,歌詠著愛情的甜蜜與美好,一字一句都唱進了筠初的心裡。

  筠初因此而轉換了心情,在她處於生命的低潮時,屠仰墨沒有離開,反倒是她退縮了,懦弱地把自己藏進封閉的硬殼裡,用驕傲的自尊抗拒他的關心。

  將他排拒在心門之外,任性地揮霍他的愛,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好壞,壞的好可惡……

第9章(2)  

  剛下過一場雨的夜晚,空氣中有著明顯的涼意。

  屠仰墨在結束電台的工作後,約了好友錢寧到「Queen」一起小酌幾杯,他已經向電台請了半個月的長假,幾場記者會的主持工作也委託錢寧來接任,決定要挪出時間帶筠初去度假,計劃用這半個月的時間挽回兩人的感情。

  她的工作遇到了低潮期,兩人的關係也觸礁了。

  他明顯感覺到她疏離的態度,兩人之間也不再像以前情話綿綿,反而多了一分距離感,就算一起吃飯、約會,都像是例行公事,只是為了不想結束這段感情。

  他煩躁地在酒吧裡多喝了兩杯酒,帶著微醺的醉意,搭著出租車回家,回到只有他一個人的家。

  回到家後,他意外地發現玄關多了一雙鞋子,屋內的燈也是亮的。

  他放下鑰匙,看見客廳的電視開著,桌上擺放了一瓶紅酒、一盤意大利面、兩塊似乎已經涼掉的牛排。

  而筠初整個人歪斜地窩在沙發上,蜷縮著身體睡著了。

  他走進她的身邊,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她像孩子般純真的睡臉。

  她翻了個身,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屠仰墨回來了。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她嗅到他身上的酒味,皺了皺鼻子。「還喝了酒?」

  「我約錢寧討論一些事,順便喝了兩杯。」

  「哦……」她失望地垂下眼。

  「妳等我吃飯嗎?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就……想給你一個驚喜嗎!」她主動地環住他的腰,偎進他的懷裡,放柔聲音說:「我們和好好不好?」

  「傻瓜,我們有沒有吵架,幹麼說和好?」他輕輕地揉揉她的頭髮。

  她鼻頭一酸,眼眶忽然紅了起來,聲音哽咽地說:「對不起,我太任性了,我不該對你這麼壞,不該拿我的情緒懲罰你……」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顎,看見她的眼睛閃著濕濕的淚光,心裡好心疼。「小傻瓜,怎麼哭了?」

  「就覺得自己好壞……好任性……」她愈說愈難過,乾脆不顧形象地抽泣了起來。

  「我又沒有怪妳。」他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認識她這麼久,第一次看到她像孩子般的無助。

  「我不是故意對你壞、也不是真的忽略你的付出,只是不習慣把自己的煩惱加諸在別人身上,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很懦弱、很失敗……」

  現在她已經醒悟過來,原來她一直用冷漠一點一滴地傷害他們的感情。

  「小傻瓜……」他輕輕摟住她,捨不得看她掉淚。「當我們決定在一起的時候,不就是希望能陪在彼此身邊,成為對方的支柱嗎?」

  她吸了吸紅紅的鼻子,隔著眼淚望著他。

  「生命本來就有高低起落,如果妳今天遇到挫折,我卻放任妳一個人受苦,那我們還有在一起的必要嗎?」他柔聲反問她。

  「對不起嘛……」她一臉無辜地說。

  「以後不准再用妳那該死的驕傲和自尊,把我擋在心門之外,我給妳的愛絕對禁得起這些考驗!」他語氣堅定地承諾。

  她抬起頭,給了他一個道歉的吻。

  「我們兩個人是一體的,不管哪一方受了傷害,另一方都會願意去承受這些疼痛。所以,妳要習慣往後後會有個人分擔妳的困擾、分享妳的快樂……」

  「遵命!」她俏皮地學童子軍向他敬禮。

  他寵溺地吻了下她的鼻尖。「真是小傻瓜……」

  「說我小傻瓜?你才是大壞蛋,讓我一個人在家等好久,等到牛排都冷掉了,等到驚喜都沒有了。」她小小聲地抱怨。「對了,你今天找錢寧聊什麼?」她鑽進他的懷裡,隨口問道。

  「先前接的幾場記者會,我打算委託錢寧來接任,今天得跟他討論一下。」

  「為什麼?」她好奇地看著他。

  「因為我要帶妳去度假!」他咧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度假?」她興奮地瞪大眼睛。

  「我已經向電台請了半個月的長假,也把手邊的工作排開,下個星期我們就能出發去斐濟了。」

  「真的要去斐濟?」她興奮到眼睛都變得閃閃發亮。

  「當然,我機票和飯店都訂好了。」她只要負責玩、負責被他照顧就行了。

  「耶——」她摟住他的脖子,開心地大叫,在他臉上印了一個吻。「好愛你哦,我就知道你值得我放棄這些……」

  「這麼愛我的話……不如我們結婚吧!」他捧住她的臉頰,炯亮的眼眸裡盈滿柔情,專注地看著她。

  她愣住,眨眨眼,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你在跟我求婚?」

  「夏筠初小姐,嫁給我好嗎?」他性感的嘴角勾起迷人的微笑,認真地說。

  「嫁給你有什麼好處啊?」她努力壓抑往上揚的嘴角,整顆心就像浸在蜂蜜裡,甜到不行。

  「就養妳一輩子,當妳永遠的提款機咯!」他笑著捏捏她的鼻子。

  「聽起來還不壞嘛……」

  「在提供我家的沙發,讓妳當一顆冒芽的馬鈴薯。」他戲謔地說。

  「我考慮考慮咯……」

  「還考慮?這麼好的老公妳要上哪兒去找啊?」他懲罰地輕咬她的嘴唇。

  「不用去找,他自己會送上門。」她得意地笑說。

  兩人很有默契,腦海中都浮現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不禁相視而笑。

  「妳現在不答應我的求婚沒關係,反正倒了斐濟,我在拐妳進教堂就好了。」屠仰墨故意用壞壞的語氣說。

  她嬌哼一聲。「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有這麼好拐的嗎?」

  「如果用拐的行不通,那就直接用綁架的好了。」他索性攔腰將她一把抱起,往臥室裡走去,粗蠻地甩上門。

  「糟糕,小紅帽被大野狼綁架了。」她勾住他的脖子,配合地演戲。

  他將她丟向柔軟的床墊,俯身壓在她的身上,性感的嘴角勾著邪邪的笑容。「小紅帽,要不要乖乖嫁給大野狼啊?」

  「笨蛋!」她嬌睨了他一眼。「小紅帽最後是嫁給獵人吧!」

  「那……大野狼只好先吃了小紅帽咯……」他挑逗地說,低頭含住她溫潤的下唇。

  經過幾天的冷戰,讓兩人對彼此的慾望都更加強烈,親暱地纏吻著,渴望用最原始直接的方式響應對彼此的感情……


  數日後

  夏筠初在自己的部落格貼上一張結婚照,表示她和屠仰墨已經在珊瑚海濱上的白色教堂結婚了,並且留下一段感性的宣言——

  生命有許多選項,過去的單身生活只是我人生旅程中的一個階段,並不是唯一的結局與終點。

  在單身的時候,我努力學習一個人的獨立與堅強,也享受著一個人的絕對自由。

  現在我選擇走入婚姻,學習在愛情裡承擔責任,努力經營一段穩定的感情關係。

  不管是單身或是已婚,我都會相信自己的選擇,努力讓自己快樂。

  她結婚的消息在網絡上掀起一陣熱烈的討論,部落格的留言人次再度暴增,許多網友和讀者紛紛要求她分享婚姻生活,更有一些讀者已經把翻閱她的專欄當成一種習慣,甚至要求讓「單身不囧」復刊。

  屠仰墨和夏筠初結束新婚兼蜜月旅行之後,將原本半個月的假期延長為一個月,返回家後,她的手機幾乎被留言灌爆。

  她脫下休閒鞋,將行李擱在地上,跳進沙發裡。

  「真不想回到台灣,著這裡只能天天面對高樓大廈和鐵窗,沒有廣闊的藍天白雲。」她的心還停留在斐濟蔚藍的天空和美麗的景致裡。

  屠仰墨跟在她身後,將門鎖上,走到她的身邊。

  「是誰在飯店一直嚷嚷,說想吃台灣的臭豆腐?」他不客氣地調侃。

  「我是想吃臭豆腐,但不想回台灣,想繼續度假。」她噘起小嘴。「回來台灣就要面對現實,面對我是一顆發芽的馬鈴薯的事實。」

  他寵溺地拍拍她的臉頰。「就算妳是一顆發芽的馬鈴薯,也是最幸福的馬鈴薯。」

  她鑽進他的懷裡,撒嬌地說:「對啊,因為我現在有老公疼嘛!」

  此時她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原來是《W週刊》的周晶晶,有事嗎?

  「是這樣的……總編輯說想在請妳回來寫專欄,不知道妳的意思怎麼樣?上次停刊那件事,因為有太多偏激的讀者惡意搗亂,所以……其實大部分的讀者還是很理性的,很支持妳的決定……」周晶晶奉總編輯的命令,特地打電話來和她討論新的合作計劃。

  「我知道公司有自己的立場……」她微笑著說。「我也很捨不得單身不囧停刊,但是我現在的身份已經不適合再寫這樣的主題了。」

  「我們研擬了一個新的企劃案叫新婚宣言,由妳來執筆,討論怎麼經營婚姻關係,妳覺得這個主題怎麼樣?」周晶晶提議道。

  「新婚宣言?我可以嗎?我剛結婚而已……」她一臉訝異。

  「當然可以,妳在撰寫單身為主題的文章時,不是把自己的單身生活過得很好嗎?又教會讀者如何學習獨立,所以我相信,由妳執筆,妳也可以把婚姻關係經營的很好,讓讀者得到新的學習……」

  她考慮了一會兒,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嗯……那我先寫一篇給妳看看,我們在討論未來專欄的主題與風格。」

  「好,那下星期三我們在一起開會討論。」周晶晶開心地說。

  「晶晶,謝謝妳,那我們下星期見。」她臉上也漾出一抹高興的笑容。

  見她掛斷手機,屠仰墨關心地問:「周晶晶打來做什麼?」

  「出版社要請我開一個新的專欄,主題是跟婚姻有關係。」她開心地摟著他的肩膀。

  「我想想……人妻宣言嗎?」他打趣道。

  「才不是呢!」她沒好氣地嬌睨了他一眼。「誰會取那麼俗的名字,好難聽。」

  「恭喜妳,不用再當發芽的馬鈴薯了。」屠仰墨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髮。

  「以後你要對我更好一點才行,要是欺負我,你就死定了。」她軟軟地威脅他。

  他心中突然有一股不詳的預感。「妳……該不會要在專欄中說老公的壞話吧?」

  「賓果!」她開心地大叫。「第一篇主題就叫《說老公的壞話》。來研究一下老公這種生物有什麼缺點需要改進。」

  「第一篇應該叫老公的優點,討論老公存在的價值與好處吧!」屠仰墨很堅持這一點。

  「那你就賄賂我啊!」她耍起無賴。

  屠仰墨立刻俯下身,吻住她的小嘴,溫柔地與她纏綿。

  她圈住他的頸項,熱情地回應對他的愛。

  她再次堅實到愛情的魔力,儘管這世界有些不完美,但是愛卻可以彌補這些殘缺,讓崎嶇的道路也變成坦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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