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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3:34



是誰誘惑了誰 作者:千草

慶元王朝  
時值仙、妖、人皆存。  
人主宰大地,庸庸碌碌只為生存。
仙,不問世事,縹緲無蹤。
妖,本數量就極少,與人間的修道者目的一樣,苦修皆為升仙。  
原本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妖的能力本就強於人,又醉心於自身妖力的強大,
再加上時常喜歡嬉弄於人。一時之間,妖孽橫行於人間。  
人們開始懼怕妖魔,轉而除妖。而擁有除妖能力的人,則被稱為——除妖師。  
人與妖至此陷入了混亂時期。  
女主是除妖師中的佼佼者,從小就想有一個自己的妖魔,機緣巧合在南珠‘受劫’是收養了他。南珠是妖界的霸王,萬年九尾狐。女主冷淡自私,
南珠任性霸道,卻都看出自己的心意———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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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3:58


  慶元王朝  

  時值仙、妖、人皆存。  

  人主宰大地,庸庸碌碌只為生存。仙,不問世事,縹緲無蹤。妖,本數量就極少,與人間的修道者目的一樣,苦修皆為升仙。  

  原本倒也相安無事。但是妖的能力本就強於人,又醉心於自身妖力的強大,再加上時常喜歡嬉弄於人。一時之間,妖孽橫行於人間。  

  人們開始懼怕妖魔,轉而除妖。而擁有除妖能力的人,則被稱為——除妖師。  

  人與妖至此陷入了混亂時期。  

  易族,是慶元王朝時期有名的除妖世家。  

  據說,原是一位苦修者不忍看見妖孽橫行暴虐人類,於是開始斬妖除魔。原本也沒想到要得到任何的名聲,但是妖魔除得多了,自然而然地被人們所稱頌。  

  易家的祖宅,位於京城的西北邊。風水極好,是易家祖先當年選了很久才選定的建宅之地。佔地面積之大,在京城中也算少見的了——除了那些個王府與高官的住所,便屬易家的宅子最大了。  

  大堂之上,幾位長者攀談著。  

  「聽說,這次新上任的六部尚書十分重視除妖一事。」易家這一代的當家易天撫著長鬚道。因為上一任的六部尚書不太在意除妖之事,因此可以說在之前的二十年裡,易家在朝廷中,並沒有受到特別的重視。
   
  當然,也有客觀原因。經過了數百年的除妖,世間的妖魔數量更加稀少。一些道行高的妖魔,平時甚少會出現在人多的地方,通常都是在一些人跡罕見的地方繼續修行。  

  而那些道行淺的妖魔,則因為懼怕除妖師,所以都會躲在山林之中,不易讓人發現。  

  「我也聽過這一傳聞,不知是否當真。」另一位長者易德接口道。

  「應該是真的,昨日曾有幸見過少傅,他當時也有提起過除妖一事。」一旁的易仁說道,臉上掩不住得意之色。畢竟能夠被少傅約見,也算是極有面子的一事。  

  「那少傅的意思是?」易天、易德一起看向了易仁。  

  「少傅的意思是,易家最好先辦成一件大事,這樣,將來易家受到朝廷的重用,也有理可據。」易仁回憶著昨日面談時的情景道。   
  易天略微沈吟了一下,「那麼少傅可有說,讓易家辦一件什麼樣的大事?」既然是少傅特意召見,那麼必然不會如此簡單。
   
  「是……」易仁語音一頓,面色不若先前那般輕鬆,而顯得凝重,「現今的慶元王朝,最為民眾所害怕的妖魔,就是東方的強月與西方的楚塵。少傅說,若是能除去這兩妖的其中一個,那麼易家想要入朝廷,飛黃騰達,亦是指日可待。」  

  「強月和楚塵?」易天的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這兩個妖魔的妖力之強,很是罕見,根本就不是尋常的除妖師所能夠除去的。   
  因為除妖,反被這兩妖殺了的除妖師不計其數,久而久之,強月與楚塵也就成了除妖師口中的禁忌。非不得已,絕不輕易地去招惹這兩隻妖魔。  

  易天側頭,看看一旁的易德,臉色也是蒼白一片。

  易仁頷首,「是很難,可是大哥、二哥,若是不除此二妖中的一個,恐怕易家很難再回復當年的繁華了。」榮華富貴一詞,對於易家的人來說,卻始終是看不破。  

  易天抿了抿唇,「那麼派誰去除妖呢?」  

  「這……」易仁欲言又止,在易家,有能力去除這種級別的妖魔,也只有那一人了,不過……目光微微地看向了易德,卻發現對方也正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望著他。  

  清了清喉嚨,還是易德開口對易天道:「大哥,我看,在易家也只有一人,尚能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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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4:19


  易天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你們想說的是誰,但是那人根本不可能會聽我的話。」若是行的話,他又怎麼會讓那人如此逍遙地偏居一處。  

  「大哥!」易德、易仁有些急了。  

  「你們別說了,更何況,當初是我們三人一起答應她,還她自由之身。」易天道。  

  「可是,她怎麼說也是易家的人,更是你的女兒!」偏偏易家除妖能力最高的人,竟然會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娃。  

  「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還真的要我拉下這張老臉去求她?」  

  「但……」  

  「等等,如果真的想讓她去除這二妖的話,也許讓安涯去說更好。」  

  「安涯?」易天皺了皺眉頭,「他肯嗎?」  

  「只要大哥能答應他的要求,他恐怕還求之不得呢。」易德說道。  

  易天沈默了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點了點頭,「那這事兒,就讓安涯去辦好了。」  

  芳州城,位於京城東邊的一個小城,民風淳樸,比起京城的繁華,芳州城倒更顯樸實無華。  

  城郊,有一處破敗的宅子。  

  宅子還算大,依稀可以看出以前亦曾有過一段風光的時候,據說七十年前,是朝廷中的某位高官特意為愛妻養病所建的宅子。可是沒過多久,愛妻亡故,高官因此也不再來這處傷心地,宅子缺乏打理,久而久之,也就雜草叢生,成了一所荒宅。  

  直到兩年前,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帶著兩個美婢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這所荒宅,宅子才算又有了一些人氣。  

  雖然宅子的外表沒有多大的變化,不過內部的環境,在兩個美婢的巧手下,已經煥然一新。說不上富麗堂皇,但是至少乾淨整潔。  

  七月的陽光,暖得讓人有些生厭。  

  斜斜地靠在軟墊上,少女隔著薄紗的簾子,看著坐在外堂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  

  不算太響的哈欠聲,卻驚得椅子上的男人頓時站起,緊張地道:「我知道,冒昧來叨擾大師實在是大大不敬……」  

  哎,大師?!隔著簾子,少女的身子倏地歪了歪。她……她有那麼老嗎?  

  「可是……我那愛女昨日被妖魔捉去,現在生死未卜。」男人繼續道,原本的緊張,此刻已轉為焦心,「而芳州城內,本就很少有除妖師,因此我在多番打聽之下,才聽到了關於大師的傳聞,於是冒昧前來,只希望大師能夠救得小女一命。我那小女,今年還不過十五歲,又生得花容月貌,要是那妖魔看上了小女的美貌,起了歹念,那我可怎麼對得起她死去的娘啊!」說到最後,幾乎已經在呼天搶地了。  

  少女皺皺眉。  

  歹念?通常,妖魔捉人,除了吃之外,倒是很少聽過還有別的什麼行為。  

  在妖魔之中,向來信奉採陰補陽之說。簡單點地解釋,就是男妖吃女人,女妖吃男人。  

  至於男女交合這種行為,倒不是說妖魔與人之間不可以,而是妖魔向來不屑於對人類做這種行為。  

  忍不住地抬起手,少女揉了揉耳朵,「也就是說,你女兒被妖魔抓走了,對吧!」她總結了一下對方大堆廢話的主題意思道。
   
  「是,是!」男人點頭如搗蒜。  

  「然後你希望我去救她?」  

  「是、是!」搗蒜行動繼續進行中。  

  「可是,今天很熱啊。」拿起扇子,她開始自主性地扇著涼風。  

  「嗄?」男人一愣。  

  而站在少女身後的兩個美婢,則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看著她們的主子。之所以說天氣熱,根本就是她懶!  

  沒有除魔衛道的崇高思想,她們的主子滿腦子有的只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懶豬思想。  

  翻轉了一下身子,少女微微合上眼眸,似乎打算繼續小憩。  

  美婢之一的小梅則出了簾子,走至男人面前,「高員外,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今天她不宜除妖,所以恐怕員外白來一趟了。」欠了欠身子,她做出了一副「送客」的姿勢。  

  「可……可是……」男人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可是身子已經被小梅拖著往廳堂外移去,「我……我……」可憐他一個大男人,力氣竟然輸給一個年紀不過十八的女人。  

  「高員外,你還是死了心吧,我家小姐向來說一不二。」小梅一邊拖著對方,一邊說道。雖然同情高員外的女兒,不過,誰讓她家主子今兒個懶病又發作了呢。  

  所以……唉……不能怪她啊,她是無辜的。

  「我……我……」高員外已經快要語無倫次了,腦海中猛然閃過那些曾經成功請動了這位除妖大師的人所說過的一句共同的話,「如果……如果大師肯救出小女的話,我可以給大師送上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  

  刷!  

  簾子應聲而開。  

  一道人影倏地從簾子內閃出,男人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臉期盼地盯著他道:「你說的是『翠芳齋』的芙蓉糕?」她特意強調了翠芳齋三個字。要知道這翠芳齋的芙蓉糕,有錢都未必買得到。每天都限量出售,一旦賣完,就得明天請早。  

  「對……對啊。」男人呆呆地點了點頭。  

  「是十盒?」  

  「啊……啊……是啊。」他又呆呆地點了一下頭。  

  少女垂下頭,雙眉緊縮,像在思考著很嚴重的問題。  

  咕嚕!  

  男人不由得嚥了咽喉間的口水,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良久,少女終於抬起右手,很艱難地比出了兩個指頭,「我……我要二十盒。」  

  「……」緊張的感覺頓時沒了影,男人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鬧劇。  

  「怎麼樣?」這回換成少女在緊張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了。  

  「沒……沒問題。」  

  「太好了!」臉上洋溢著興高采烈的神情,少女甚至不顧男女之嫌地一把握住男人的手,「高員外,你實在是太慷慨了,要知道,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吃翠芳齋的芙蓉糕了,那酥皮,那餅餡……」  

  「那個,你真能救出我的女兒?」他懷疑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畢竟,這和他原先想像中的大師,差太多了!  

  「沒問題啦,絕對沒問題啦。」擺擺手,少女一臉輕鬆地道,滿腦子還沈浸在即將得到二十盒芙蓉糕的喜悅中。  

  而一旁的美婢,則頭痛地看著那形象全無的主子。  

  這樣的主子……真的沒救了!  

  「小姐,你真要去除妖?」送走了高員外後,小梅問著正動手換外出服的主子道。  

  「這還有假的?」易水楓揚揚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二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啊,不拿未免太浪費了。」  

  「可是,小姐之前不是還說今兒個天太熱了嗎?」一旁的婢女小蘭亦開口道。  

  「呵呵……」易水楓乾笑兩聲,「我有這麼說過嗎?」  

  有!兩婢女整齊一致地點了點頭,在心中暗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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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4:38


  「好了,我現在要先去探察一下情況,你們就留在宅子裡吧。」當作沒看到婢女們的點頭,易水楓逕自說道。  

  「那小姐什麼時候回來?」小蘭問道。而小梅則快速地準備了一些乾糧,放在小袋中,然後再把袋子繫在了易水楓的腰帶上。
   
  「應該會在明日午時之前吧。」易水楓想了想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前提是這妖魔不是太強。若是碰上太強的妖魔,那我可能就回不來了,當然,也就吃不上翠芳齋的芙蓉糕了。」若說會有什麼遺憾,那最遺憾的莫過於此了。

  「小姐!」小梅、小蘭一起嚷道,受不了自個兒主子這樣的漫不經心。  

  「好啦,好啦,不要這樣板著臉,老這樣可就不漂亮了。」她趕緊賠笑道。哎,有她這樣可憐的主子嗎?還得看丫鬟的臉色。

  「那是因為小姐總是這樣散漫,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小梅數落著道。  

  「就是,每次小姐出外除妖,我總是會擔心得睡不著覺。」比起小梅的橫眉豎目,小蘭則是一臉的欲涕還休。  

  天!饒了她吧!  

  對於這兩個情同姐妹的婢女,易水楓向來是沒轍的。認命地歎了一口氣,她舉起右手指天發誓道:「我保證,我一定會很愛惜很愛惜我的性命,然後會平平安安地回來。」若是不來這一套的話,她很可能會被小梅的口水外加小蘭的淚水給活活淹死。  

  「真的嗎?」懷疑的眸光,明顯在繞著她打轉。  

  「真的,真的!」一連串的點頭後,易水楓忙不疊地奔出了宅子。  

  「啊,小姐!」小蘭像想起什麼似的在後面追著,邊追邊問道:「小姐明兒個中午想吃點什麼菜啊?」  

  「棗泥糕、如意卷、紅豆粥、花菇鴨掌……」一連串的菜名,伴隨著跑動的腳步聲,飄得越來越遠……  

  正午,是一天之中妖魔的妖力最強盛的時候,所以若是要想除妖,最基本的準則就是,千萬別在正午的時候去和妖魔拚命,而是選擇在妖魔妖力最弱的寅時,即日月交替之際打敗魔物。  

  抬頭看了看已經下山的太陽,易水楓朝著高員外所說的妖魔逃逸的方向——天月山走去。

  天月山,是芳州城外的一座小山,雖然是小山,不過卻極適合妖魔修煉,因此,就算有妖魔藏匿在此處,也情有可原。

  荒山野外,自然是沒有家裡那般舒服了。  

  隨意地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易水楓一邊吃著乾糧,一邊探尋著妖魔可能躲藏的地方。  

  若是她推測得沒錯的話,就算那妖魔想要吃高家小姐,必然也會等到正午再吃,因為在那時吃人,最易增強妖力。  

  既然那魔物是昨天晚上逮了高家小姐,現在唯有希望他今天正午的時候肚子極飽,沒有吃那高家小姐。不然,她恐怕只能救一堆白骨回去給高員外了。  

  「唉,天再黑下來,就要把珠子拿出來了吧。」她喃喃自語著,瞇著眼眸看了看那映紅的夕陽。  

  紅得像是血染一樣。這樣的夕陽,給她很不好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似的。  

  倏地,一個隱蔽的洞口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過,奇怪的是,她只感受到從洞內傳來的微弱妖氣,至於人氣,則絲毫感應不到。  

  不是吧!那妖魔不會這麼快就把高家小姐給吃了吧!  

  一想到此,易水楓忙不疊地奔進了山洞。漆黑的洞內,甚至連外面夕陽的餘暉都難以照進。她歎了一口氣,抬手從懷中拿出了一顆晶亮、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夜明珠。  

  有著光線的照明,她一路往著洞的深處走去。  

  微弱的妖氣,還在不斷地持續著,微弱中,似乎還參雜著一絲混亂。似乎是……  

  「嗯……唔……啊……」從洞口深處傳來了一陣陣隱隱的呻吟之聲。  

  看來,她的確是找到妖了,只不過「此」妖非彼「妖」罷了。  

  驀地,從洞口深處的某一點中,突然一陣白光大現,然後,如曇花一現般,又隱了下去。  

  易水楓趕緊提步,直直地奔了過去。  

  夜明珠的光,照亮了那漆黑得無法比擬的深處。  

  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孩,就這樣躺在地上,長長的銀髮,如瀑布一樣地籠罩著赤裸的身體。  

  那是一隻妖,一隻剛剛能夠幻化成人形的妖。易水楓在心裡暗自道。  

  地上的人兒微微一動,隨即像是感受到了這洞中不尋常的光芒,迅速站起身子,警戒地望著光芒的來源處——她。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啊!  

  雖說對方只是一隻妖,幻化成人形也只不過是個七八歲小孩的身體,但是……怎麼說也是男的啊。所以……還是不看的好。  

  當然,話雖如此,但易水楓卻還是大咧咧地望著對方,唇邊甚至還浮現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笑意。

  「你是狐妖吧。」她一語道破對方的真身。  

  男孩眼眸一瞇,開始調動全身的妖力,似乎有所打算。  

  「你知道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男性的狐妖。」絲毫不在意對方的警戒神情,易水楓上下打量著對方:小孩所特有的圓潤臉頰,偏近透明的蒼白肌膚,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所該擁有的深沈。  

  也對。雖說眼前的妖魔看上去不過是人類的七八歲小孩模樣,但是要修煉到人形,至少需要兩百年以上的道行。

  「你——是誰?」聲音雖然冰冷,卻帶著小孩獨有的稚嫩。  

  「我啊……」晃了晃手指,易水楓還是打算如實說,「我是一個除妖師。」  

  男孩的眸光更冷了幾分,「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殺我?」易水楓「撲哧」一聲笑了,「相信我,以你的妖力,只有我殺你的可能,更何況你剛剛幻化成人形,應該很虛弱吧,聽說狐皮很暖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其實我還是挺想要一件狐皮大衣,尤其是在冬天的時候。」  

  「你——」男孩顯然被氣得不輕,一雙眸子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她。  

  倏地,易水楓腳跟一動,人已經晃到了男孩的面前,「咦,你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呢!好漂亮,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金色眼瞳的狐妖呢。」帶著新奇的目光,她好奇地看著那不曾看到過的眸色。   
  「放手!」男孩在身上放出狐火,試圖把她逼退。  

  「哎,不是都說過了嗎,你的妖力還對付不了我。」她說著,抬起右手,輕巧地在空中劃了一個五芒星,男孩所發出的狐火,瞬間化為虛無。  

  「你……不是普通的除妖師。」小手緊緊地握著拳頭,男孩的白齒咬了一下下唇。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她聳聳肩。有點……可愛呢!易水楓盯著眼前的男孩,心中突然揚起一股莫名的感覺,「對了,你要不要當我的寵物呢?」她問道。  

  「寵物?!」這個詞,顯然對男孩是一個極大的侮辱,怒髮衝冠,尚不足以形容男孩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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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4:57


  渾然沒有注意對方的憤怒,她自言自語地道:「雖然,我一直想要一頭犬妖當寵物,因為犬妖一旦認定了主人,會比較忠心。狐妖比較善變,很難飼養,不過……也無所謂啦。」  

  「你竟然……」發顫的聲音,是憤怒到了極點,「竟然拿我和沒用的犬妖相提並論。」幾個光球,狠狠地朝著易水楓砸來。  

  「你不喜歡嗎?」輕鬆地避過了對方的攻擊,她倒是挺誠懇地道歉了,「那我下次會注意的。還有,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理會她的問話,繼續進行著攻擊。  

  輕歎一氣,易水楓雙手劃圈,口中一聲喝:「破!」  

  所有的攻擊,頓時消失,男孩氣喘籲籲地貼著石壁。如果不是那一絲毅力與自尊堅持著,他恐怕早已跪趴在地上了。  

  「看吧,我早說過了,現在正是你最虛弱的時候,你還耗了這麼多的妖力來進行攻擊。如果我認真的回擊的話,你也許早就沒命了。」  

  男孩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眼前的女人,絕對和普通的除妖師不一樣,她甚至沒有用到符咒,就直接破了他的攻擊。「你叫什麼名字?」她繼續執著於先前的問題。  

  男孩別開頭,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那麼我以後就叫你小狐了。」她擅自給他取著名字道。  

  「你敢!」他眸中金光一閃,如果不是沒有力氣,很可能會再來上一波攻擊。  

  「或者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她蹲在他面前,臉帶笑意地問道。寵物的名字,可是養寵的第一大事啊。  

  「哼!」男孩的鼻子冷哼了一聲,「你真確定要知道我的名字嗎?」  

  「當然。」她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知道我名字而在這世上活著的人,不會超過五個。」他冷冷地道。  

  「哦?」她微一揚眉,「那麼我就是第六個了。有點可惜呢,本來我還打算當第一個的。」她說著,手輕輕地撫上了對方那如瀑披散的銀色長髮,柔軟而順滑,手感不錯,「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分幻。」像是挑釁似的,他對著她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分幻嗎……」她閉上眼眸,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  

  他定定地望著她。這是第一次,一個人類的女人如此毫無防備地念著他的名字。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慢慢地在心底擴散著……  

  倏地,他的手腕不知何時被她抓住,然後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從手腕處傳至了他的全身。  

  「即使你這樣做,我也不會感激你的。」他面無表情地對著她道。  

  「真是不可愛呢。」易水楓咕噥了一聲,「都說了,你是我的寵物,照顧寵物,也是主人的責任。」末了,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頭,像是在安撫著他的情緒。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易水楓看看分幻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子,撣了撣裙擺上的灰塵,並且隨手解下最外層的套衫,扔給了他。  

  「先穿這個吧,天氣涼,赤裸著身體總是不太好。」  

  「你不殺我?」通常,除妖師殺了妖魔後,可以取得妖魔的內丹,從而可以增加道行。  

  「我為什麼要殺你?」她笑得溫柔。  

  「難道你不想要我的內丹嗎?」  

  「完全不想呢。」她撥了撥額前的髮,「因為我已經夠強大了。當然……」語氣一轉,她盯著他,「若是哪一天你想要殺我的話,那麼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就真的會殺了你哦。」  

  夜風似的聲音,卻認真無比。  

  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分幻輕垂眼眸,望了望自己的手。暫時,確是無法殺她呢。起碼,在自己還是這樣的身軀的時候,是殺不了她的。  

  「好了,我現在還要尋找另一隻妖魔,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轉過頭,她問著他。而此時,她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那慵懶而無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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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5:13


  等到易水楓尋找到了所要找的妖魔的時候,已經是卯時了。  

  天有些濛濛亮,而易水楓,則頂著兩個熊貓眼,不住地打著哈欠。唔……翠芳齋的芙蓉糕,果然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得到的。  

  「救……救命啊,求求你們救救我!」被妖魔綁著的高家小姐正在一旁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狂喊著。

  「當然,當然,我一定會救你的。」易水楓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安撫著高家小姐。實在佩服這位小姐的求生毅力,和妖魔在一起待了兩日,居然還沒被嚇呆。  

  一旁的妖魔早已大咧咧地站在易水楓面前,「你是高家老頭請來的除妖師?」  

  「差不多吧。」她點點頭。  

  「哈哈!」妖魔猖狂大笑道,「我還以為高老頭會請什麼厲害的人物呢,沒想到居然是一個黃毛丫頭!」  

  「黃毛丫頭?」易水楓皺皺眉,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她看上去很小嗎?  

  「告訴你,我可不會像你旁邊那個沒用的妖魔一樣,輕易地被你降服!」手一揮,他指著一旁靠在樹旁的分幻。  

  「他可不是被我降服的。」她擺擺手,糾正著對方的錯誤,「他是我剛剛收養的寵物哦!」  

  「哼!」分幻冷哼一聲,對於寵物一詞極度不滿。  

  「寵物?真是好笑,妖魔居然會去當人類的寵物!」對方又是一陣狂笑。  

  揉了揉耳朵,易水楓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笑聲,「你是兔妖吧,看你的樣子,最多不過五百年的道行。」  

  「你看得出來?」笑聲戛然而止,兔妖有些詫異地望著易水楓。

  「嗯,看得出來呢。」她點點頭。  

  「看來,你不是一般的黃毛丫頭。」  

  易水楓歎了一口氣,「不是說了嗎,我是除妖師啊。不過看你的樣子,如果我說我想把高小姐帶回高家,估計你也不會答應吧。」  

  「當然不會答應了!」兔妖氣竭。第一次碰到如此沒有危機感的除妖師。  

  「哎,又要開打了。」搔搔頭,易水楓隨手撿起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簡單的八卦圖形。  

  「你以為我會讓你畫完嗎?」兔妖躍起身子,朝著她攻擊過來。  

  「用不著畫完,要是畫完的話,那未免太費精力了。」身子一矮,易水楓手掌碰著所畫的簡單圖形,口中喃喃著:「日破月沈,劫斷劫升,化!」  

  八卦圖形隱隱透出金色的光芒,然後下一刻,土中的黃沙已化為利劍,刺向了兔妖。  

  一招斃命,兔妖甚至沒有還手的餘地。  

  「為什麼……你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隨著倒下的身子,兔妖問著,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來聽回答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呢。」即使明知道兔妖已經聽不到她的回答,易水楓還是說了,「有些力量,在一生下來就被賦予了,不管你是要還是不要……」  

  「哼,不過如此。」一旁的分幻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撇撇嘴道。  

  「是啊,的確不過如此。」沒有反駁,易水楓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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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5:33


  而被縛著的高家小姐,在看到了這一幕後,早已昏死過去。  

  把高家小姐背在身上,易水楓逕自向著山路走去,而分幻,則一言不發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分幻。」她沒有回頭地開口道,「若是有一天,你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足以把我打倒,那麼,你就可以自由了。而在此之前,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一直都是我的寵物。」  

  回應她的,是那山風刷過樹梢的聲音。  

  「我啊,其實是個很自私的女人。」她繼續道,「所以對於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會輕易地放手。」  

  「自私嗎……」分幻喃喃著。  

  真是好巧,因為他也是極度自私呢!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  

  優雅、寫意,伴隨著那琮?的琴音,讓人如置仙境。  

  白衣女子在涼亭之中撫著琴,而一旁,則坐著一個秀雅的青年,認真地傾聽那琴音。  

  當!  

  猛地,琴弦應聲而斷。撫琴的纖纖玉指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水舞!」那年輕男子趕緊起身,焦急地抓起女人的手,查看著上面的傷勢,「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只是彈得太用力罷了。」易水舞面露羞紅地抽回手,輕輕把破皮的指尖伸至自己的口中吮吸著傷口,「沒什麼大礙,可惜今天不能再為表哥彈曲了。」  

  「沒事就好。」卓安涯鬆了一口氣。  

  「表哥……」輕抬眼梢,她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或者是……」語音一頓,他認真地望著她,「或者是你想問什麼?」  

  易水舞貝齒咬了一下唇瓣,有些猶豫地問道:「聽父親說,你明天要出發趕往芳州城去見水楓是嗎?」  

  「嗯。」他微一頷首。  

  「一定要去嗎?」幽幽語音,卻越發激起人的保護慾望。  

  「一定要去。」  

  「為什麼,易家有那麼多人,為什麼一定要你去?」腳步踉蹌地往後退開一步,她眼神不安地問著他。

  為什麼嗎……這個答案,似乎是永遠都不能說破的。  

  「因為大伯希望水楓可以再次出面為易家除妖,所以打算派我去勸說水楓。」他說著不是答案的答案。

  「那你又為什麼要答應呢?」她的眼神像利劍,在不斷地指責著他。  

  「因為大伯答應,若是這次我可以成功勸說水楓,回來之後,便可以迎娶你。」  

  「真的?」她的眸光中透著不敢置信。  

  「千真萬確。」他跨步上前,把她攬入了懷中,「水舞,信我,我不會負你的。」  

  「表哥。」易水舞把頭埋進了卓安涯的胸膛,「現在,我只有你而已,所以不要拋下我,永遠不要拋下我。」她囁嚅著。

  若是連他也拋下她的話,那麼她或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連最後的自尊,都會輸給她的妹妹……易水楓!  

  把高家小姐送回到了高家,易水楓便帶著分幻回到了自家的宅子中。  

  「天哪,小姐,你總算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啊?!」原本出來迎接的小梅,在看到了自家主子這一身的狼狽後,無法抑制地叫了起來。  

  雖然主子的頭髮沒亂,雖然主子好像沒受什麼傷,可是……可是……她衣衫外套卻沒了,只著了裡面的襯衣。雖然沒有裸露出肌膚,但是……但是……  

  小梅的腦海中,已經在瞬間聯想到了千萬種的想法,最後則歸於一種,「小姐,你該不會是被那妖魔給……」可憐她年紀還小,姦汙這兩字愣是無法脫口而出。  

  「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啦。」一眼看穿了小梅的想法,易水楓擺擺手道,「我只不過是把套衫給他穿了而已。」她伸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分幻。  

  「他?」小梅順著主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身上只套著主子出去時穿的套衫。俊美的臉蛋,精緻的五官,像是融合了世間所有的美麗;銀色的長髮,幾乎長到了腰際;而那一雙金色的眸子,冰冷得幾乎沒有任何感情。  

  這樣外貌,絕對不是人類所該有的。  

  「小姐……他、他是……」  

  「我的新寵物,很漂亮吧。」易水楓頗自豪地介紹道。  

  嗄?「寵物?」小梅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姐,你說他是寵物?」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是啊。」易水楓點點頭,「是只小狐妖,正是當寵物的好年紀。」  

  還好年紀?小梅已經傻得無法正常說話了。  

  「真是沒用!」分幻看了一眼呆傻傻的小梅,不屑地說道。  

  「不是啊,小梅挺有用的。」笑著擺擺手,易水楓蹲下身子,視線平行地看著分幻,「要是沒有小梅的話,我的生活肯定會一團亂的。」  

  他不悅地瞪了她一眼,「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不知道。」她聳聳肩,「只是很想和你說。」  

  「但是我一點也不想聽你說這些無聊的話。」他語氣冷冷的,擺明著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嗎?」她專注地盯著他的臉,然後讚歎地道:「我想,你長大後,一定會傾城傾國。因為,你真的是很美。男狐妖,都是如你這麼美的嗎?」雖然她之前曾見過幾個女狐妖,美則美矣,但卻仍讓她覺得缺少了一絲懾人心魂的魅惑之感。  

  而他,只是這樣冷冷地站著,卻讓她覺得移不開目光。  

  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分幻別開頭,懶得再去看她那帶著笑的眼眸。  

  「對了,你餓不餓?」直起身子,她問道。  

  「不餓。」因為之前他吃了不少她帶著的乾糧。口感雖然不是很好,但至少可以填飽肚子。  

  她抓起他的手,「我可是餓死了。所以我們一起吃飯吧。」  

  她的臉上,有著喜悅,而更多的,則是新奇。  

  給分幻換上了一套衣服後,易水楓便拉著他一起用餐。當然,用餐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小梅是說什麼都不敢相信主子居然會找一隻狐妖當寵物,而小蘭,則很乾脆地在知道了分幻是狐妖後,兩眼一翻地嚇昏了。  

  「張開嘴。」用筷子夾起一塊棗泥糕,易水楓遞至分幻的嘴角邊,「很好吃的,你嘗嘗看啊。」  

  他厭惡地瞥了一眼棗泥糕,抬手揮開了她的筷子,「不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了。」  

  「怎麼會是無意義呢。」她趕忙把棗泥糕繼續夾緊,「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好想能夠親手餵食自己喜歡的寵物。」而現在,既然有機會,當然就要努力地實現這一夢想了。  

  他盯著她,緩緩地挪了挪雙唇,「若是我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殺了你,你真的不會後悔?」  

  「不會啊。」她笑了,笑得有些縹緲,「被自己喜歡的寵物殺死,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起碼不是被一個陌生的人或妖魔殺了。」

  「奇怪的女人。」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他喃喃著道。  

  「會嗎?」她搔搔頭,「也許比起別人,我真的是奇怪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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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5:52


  「不要後悔你今天說過的話。」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句,然後伸了伸脖子,吃下了她夾在筷子中的那塊棗泥糕。  

  「好吃嗎?」看著他吃下了棗泥糕,她有些興奮地問道。  

  「難吃。」他不客氣地評價道。比起他以前常吃的山珍海味,這塊棗泥糕嚼起來實在猶如殘渣一樣。  

  「怎麼會!」易水楓夾起一塊棗泥糕放進自己的嘴裡,一邊嚼著,一邊不住地讚歎道,「不錯啊,挺好吃的。」  

  分幻跳下椅子,不再去搭理這個吃得歡暢的女人。  

  一口棗泥糕,一口如意卷,連帶著紅豆粥像灌水似的灌下肚子,易水楓一直吃到肚子撐不下為止。  

  毫無形象地打了一個飽嗝,她拿起手絹拭了拭嘴角,逕自下著結論:「或者是因為你才幻化成人形,吃不慣人的食物。那你說,你要吃些什麼,我可以幫你準備,當然,不許說要吃人就是了。」末了,她不忘加上一條備註。  

  「能夠讓我吃得下的人,這世上還沒幾個。」他高傲地揚了揚下巴,目光輕蔑道。  

  看來,她是揀到了一個個性不太好的寵物呢。易水楓晃了晃腦袋,「既然你不怎麼要吃人,那就好辦了。你平時喜歡吃什麼?沒有煮過的肉嗎?還是蔬果?或者是特別的糕點?」  

  他白了她一眼,手中猛然放出一撮狐火,朝著她砸去。  

  「哇,不是吧。」她有些狼狽地退開身子,吃飽喝足後,通常她都會懶得動。  

  狐火砸上了一旁的椅子,瞬間,整張椅子被暗紅色的狐火籠罩。片刻之後,便只剩下了一堆灰燼。  

  「唉……」易水楓皺皺眉,咕噥著,「這下慘了,小梅一定會生氣的。」本來宅子裡的椅子就不多,這樣一來,就更少了。

  不理會她的哀歎,分幻直接跨過門檻,走到了前院的一棵巨樹下,雙腿盤膝坐下。  

  不錯!看著對方的舉動,易水楓暗自點頭。只是那麼短的時間,他竟然能發現這棵樹是整個宅子中日月精華最集中的所在。
   
  「你打算在這裡修煉嗎?」走到他面前,她聯想到一隻狐在她的面前盤膝坐下,不由得有種想笑的衝動。

  「走開。」他閉著眼眸,似乎不想和她多說話。  

  「不如我們來交換,我給你這個,你呢,接下去的幾個時辰就陪著我。」她從懷中掏出了一粒內丹放置他的面前。

  分幻緩緩睜開眼眸,鄙夷地看了看那粒瑩綠色的內丹,「不過是顆五百年修為的兔妖內丹,就算我服了,也沒什麼用處。」  

  還真是大言不慚!她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下頜,快速把內丹放入了他的口中。一吞一咽,內丹就此下肚,「你頂多也就不過是兩百年修為吧!」還笑話別人。  

  他撇撇嘴,沒有說什麼,只是閉目盤膝運氣,慢慢把肚中的內丹消化。  

  「為什麼你自己不吃?」一刻鐘後,他重新睜開眼眸問道。  

  「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夠強了。」她笑著,是自信,卻也是無奈。  

  「就你這些本事,也算強嗎?」他語氣不屑道。  

  「起碼比你強吧。」她揉亂了他的銀髮,然後把他整個摟在懷裡,「你的身上很暖和呢。」她把臉埋在他的髮中,低喃著道。

  「滾開!」他不悅道,扭動了一下身子,試圖掙脫開她的懷抱。  

  不過,他的力量在她面前似乎沒有什麼作用,「真是無情。」她咕噥著,繼續把他禁錮在懷中。歷來狐妖都是無情的,因為他們的本性,就對「情」這一字,極為淡薄,「不過,抱著你的感覺很舒服。你是我的呢,只屬於我的狐妖。」一直以來,都期盼著,期盼著有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妖物。  

  即使只有彼此,但卻依然可以相互依靠。  

  奇怪的女人,果然連說出口的話都是奇怪的!分幻詫異於眼前的人奇怪的想法。一個除妖師,竟然會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妖魔!  

  「我好像有些困了呢。」她越抱他越舒服,舒服得直想睡覺,「分幻,陪我就寢。」她下著主人似的命令。  

  「你要我陪你一起睡?」他整個人都快冒出火來了。  

  「是啊。」她理所當然地點頭道,「別忘了,你是屬於我的寵物。」  

  所以現在,他的身體,連同他的性命,都是屬於她的。  

  「好軟!」一隻色狼式的手伸向了那稚嫩的身體。  

  「……」  

  「如果是冬天抱起來的話,相信會更舒服呢。」吃豆腐的行為繼續進行著,絲毫不介意男女有別。  

  「……」  

  「真是好可愛,你一定要保持人形嗎?若是你恢復原形的話,也許抱起來會更方便一點,你真確定你不要恢復原形嗎?我想,你的原形一定也是一隻很漂亮的小狐。」嘰嘰喳喳的聲音,一刻也沒停。
   
  那一直沈默的小人兒終於不耐煩地挪了挪唇,「以女人來說,你這樣和我躺在一起,不怕毀了你的名聲嗎?」嫩嫩的嗓音,卻說著成人式的話。  

  「名聲?」易水楓眨了眨,隨即忍不住地輕笑出聲,「我從來都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呢。」既然以前沒有想過,那麼以後也不會去想。  

  「那麼你也不怕我毀了你的貞潔嗎?」一個翻身,他反壓在她的身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沒有驚慌失措,她僅僅只是奇怪地揚了揚眉,「可是,你現在的身軀還只是小孩,不是嗎?更何況,妖魔並不喜歡與人交合。」   
  分幻眼眸一瞇,「就算只是小孩的身軀,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她的手指纏著他的銀髮,如絲順滑的髮,貼著指尖的溫度,形成了奇妙的感覺。而那雙金色的眸子,則透著無法言喻的魔力。   
  這一瞬間,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不是人類七八歲的小孩,而是妖魔。  

  「你想要我?」她難得認真地問著他。  

  「不想。」撇撇嘴,他說出了答案。  

  「那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重新揚起了無害的微笑,她把他攬入了懷中,讓他趴在她的身上。即使真實的年齡再如何大,但是他此刻的身軀終究還是小孩的,所以讓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並沒有太大的重量感,「如果你是一隻成年的狐妖,我倒是可以考慮把自己的清白給你呢。」她說著,倒有幾分像是玩笑。  

  「你不打算嫁人嗎?」他趴在她的身上,臉埋在她的胸口,聲音有些悶悶的。
   
  「因為沒有我想嫁的人。」即使本來有,現在也不存在了,「可惜啊……」她喃喃著道,「以人的年齡來算,我應該沒有辦法看到你成年。」如果他要修煉至成年時的外表,至少也會需要千年的時間吧。而那時,她早就已經不存在於這世上了。

  「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除妖師?」沒有抬頭,他的手抓著她的袖子,隔著薄薄的衣衫,感受著她的體溫。

  「我也挺想問我自己,為什麼我會成為一個除妖師。」輕輕地合上眼眸,她似呻似吟地道,「若是我沒有這份能力的話,那麼就不會成為除妖師了,那我的人生,便會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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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6:12


  「你在後悔?」他的聲音不響,卻極清晰。  

  「不是後悔。」她的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像在抱著軟枕,「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可以後悔的機會。」  

  「那你不想成為除妖師?」在世間,能夠成為除妖師的人,除了自身的修行之外,更重要的是天賦,即是否擁有除妖的靈力。
   
  「嗯,不想。」她的語音輕得近乎縹緲,「不過,如果我沒有成為除妖師的話,那麼一定不會遇到分幻你了。所以……還好,我成為了除妖師,真好。」隱隱的笑意浮現在她的嘴角。  

  頭,微微抬起,金色的眸子盯著那抹笑容。  

  遇見了他嗎?  

  她是第一個說遇見了他真好的人。  

  可是……只怕以後總有一天,她會後悔吧,後悔遇見了他,更加後悔把他帶在了身邊。  

  手指緩緩移到她那纖細的脖頸邊,分幻那原本平滑的指甲,倏地變得長而尖銳。  

  只要……只要這樣一劃下去,那麼她就必死無疑了。  

  不過……還是算了吧。  

  唇一抿,他輕輕地垂下了眼眸,指甲在瞬間又恢復了原狀。  

  「你不殺我嗎?」她的聲音又若有似無地飄來。  

  「起碼,現在不想殺你。」他撇撇嘴,從她身上滾下,側睡在她的身旁,「我不喜歡自己的身子被人類的血濺到。」  

  「唔……是嗎?」她咕噥一聲,「還真是不可愛的寵物呢。」  

  一隻屬於她的,個性十分不可愛的寵物。  

  「啊!」一聲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唔……怎麼了?」躺在床上的人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半坐起身子朝著尖叫的來源望去,「小梅啊,其實你只要輕輕地叫,我就會起來的。」打著哈欠,易水楓說道。  

  「小……小姐……」小梅的身子一直顫著,連帶著手中原本端著的臉盆也摔落在了地上,發出了匡啷的聲響。  

  「小梅,你沒事吧。」總算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易水楓皺皺眉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這……這只狐妖會和小姐躺在一張床上?」手指著床上的某點,小梅雙目含淚。天……該不會是她想像中的那樣吧。她家小姐還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啊,若是真的被這只妖怪給強了去,那她可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夫人啊。「狐妖?」易水楓眨眨眼,總算弄懂了美婢失常的原因了,「你說分幻啊,昨天是我讓他和我一起睡的。」側過頭,她看著已經睜開眼眸的小人兒道。

  「哎?」小梅一愣。敢情……是小姐強了那只狐妖?「小姐,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妖嗎?」她覺得自己此刻有必要重新給主子灌點常識問題。  

  「知道啊。」撥了撥有些淩亂的髮,易水楓點頭道,「不過分幻也是我的寵物啊,抱著寵物一起睡覺,有什麼不對的。」她說得理所當然。  

  當然是——大大的不對了!「他……他是男人啊!」  

  「只能算是男孩吧。」易水楓看了眼分幻道。只見對方此刻的表情已經越來越不耐煩,像是受不了她們主僕二人之間一問一答的對話。  

  小梅舔舔唇,「就算是男孩,也總是男的啊,男女七歲不同席,小姐難道不知道嗎?」難得面對狐妖,她居然還能用吼的方式來說話。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句話。」易水楓認同地拍了一下掌,「不過,既然都睡了,那也無所謂啦。」  

  絕倒!  

  小梅此刻的眼淚,只差沒有狂灑了!為什麼她的主子,對於男女之事如此淡薄呢?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梅走到床邊,眼睛盯著分幻,「你……呃,如果沒有我家小姐允許,你不可以對她做任何越軌的事情!」雖然,她挺怕眼前的這只妖,不過為了小姐的清白,再怕也要說。  

  「越軌?」他嗤笑一聲,懶洋洋地斜眼看著小梅,「對這樣的女人,我沒興趣。」  

  「那你還……」  

  「我也不喜歡和人同床呢。」他輕巧地翻身下床,微瞇著眼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兩個人,太擠了。」尤其她還喜歡摟著他睡。   
  清晨的曙光,映照在他那張稚嫩的臉頰上,竟然有著一股奇異的,說不出的美感。  

  易水楓側頭一笑,看著分幻道:「但是我卻很喜歡和你同床呢。」雖然擁擠了些,但是卻充實,「別忘記,你是我的。」  

  「只是——暫時而已。」他的嘴角,閃過一抹挑釁的笑。  

  小姐……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啊!  

  看著眼前的一人一妖,小梅哀歎地抱住了頭,小姐這輩子還能嫁得出去嗎?她懷疑。  

  「對了,小梅。」易水楓像想起什麼似的,喊著在一旁的人。  

  「小姐有何吩咐?」她應得有氣無力。  

  「今兒個別忘了去高員外家拿那二十盒翠芳齋的芙蓉糕。」  

  「是。」  

  果然,能讓主子惦記的,也只有食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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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6:36


  芙蓉糕,色黃,而味香甜。  

  靠在那軟墊之上,易水楓美美地品嚐著朝思暮想的芙蓉糕。  

  「小姐,你真打算把那狐妖留在宅子裡?」小蘭走近道。想這幾天,因為宅子中突然多了一個妖魔,害得她都沒睡好過。「對啊。」她語音含糊道,啜了一口茶水,把口中的芙蓉糕嚥下。  

  「可是……」小蘭欲言又止。  

  「別怕。」看出了小蘭的疑慮,易水楓道,「分幻不會吃人的。」  

  「妖魔多會吃人,小姐又怎麼敢保證他不會。」小蘭還是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他不會吃人。」聳聳肩,她說道。或者該說,他是不屑吃人。

  雖然她的話沒什麼保證力,不過小蘭還是稍稍安了安心。  

  「分幻呢?還在前院的樹下修行嗎?」解決了最後的一個芙蓉糕,易水楓站起身子,伸了伸懶腰。  

  「嗯。」小蘭點了點頭。  

  站起身子,她朝著前院走去。  

  前院的那棵大樹,春夏秋冬四季皆常青。碧綠的枝葉,透著些微的陽光。而在樹下盤膝而坐的男孩,則如白玉晶瑩潤澤。
   
  「肚子不餓嗎?」她走近他問道。從清晨到現在,他只喝過一些水而已。  

  幾天的相處下來,她發現他很少進食。就算真的餓了,吃的也都是些水果而已。  

  「不餓。」緩緩地睜開眼眸,他面無表情地對著她說道。  

  「還是對人類的食物沒有興趣嗎?」她蹲下身子,把玩起他的銀髮。他的髮絲很細很軟,所以她總是喜歡把他的髮絲捏在自己的手心中細細摩挲,幾天下來,倒像是養成了一種習慣。  

  分幻沒回話,不過光看他的眼神,已足夠讓人明白,他對於人類的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  

  唉……真不知道什麼事情才能引起他的興趣。歎了一氣,她乾脆在他的身旁坐下。他的身上穿著她以前扮男人所穿的男裝。原本不算大的衣衫,套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格外的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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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狀態︰ 離線
10樓
匿名  發表於 2015-2-3 00:28:15
是誰誘惑了誰(8)   

  「不如,我們去街上走一趟吧。」手背撐著下頜,她為自己想到這個提議而感到高興。  

  「什麼意思?」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意思就是說,該去給你買幾件合身的衣服。」她笑著對他說道,「不過如果你要上街的話,那麼最好改變一下眼睛和頭髮的顏色,不然,恐怕會引起騷亂。」  

  他盯著她的笑顏,沈默了片刻,「你是在討好我嗎?」  

  「討好?」她歪頭想了想,「不算吧,應該說寵愛。」  

  寵愛?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不解。他撇撇嘴,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臉。  

  她想要寵愛他嗎?  

  真是——一個自不量力的除妖師!  

  銀色的髮,金色的眸,都變成了普通的黑色。可是,即使是與常人無異的黑色,卻也襯得他玲瓏剔透。  

  牽著分幻的手,易水楓帶著他來到芳州城中最繁華的一條街市上。  

  熙熙攘攘,來往人群頗多。  

  分幻厭惡地皺皺眉,似乎不喜歡這裡的熱鬧,「人太多了。」他不悅地道。  

  「是多了點。」易水楓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這樣才叫街市啊,逛起來才好玩。」  

  「好玩?」  

  「嗯,很有趣,可以看各種各樣的玩意兒。」她俯下身子,對著他說道,「小時候,我總是喜歡偷偷溜出府,到街市上看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兒。不過,那時候最大的遺憾是就算看中了什麼,也沒有銀子買。」  

  他斜瞄了她一眼,「那你現在就有銀子買了?」  

  「只要不是太奢華的東西,我想應該還是夠的。」她笑笑,直起身子,拉著他來到了一家頗大的衣鋪。  

  一看到客人上門,衣鋪的掌櫃趕緊迎上前,「這位小姐和這位小公子是要買衣,還是訂做衣裳?」  

  「買衣。」易水楓道。訂做衣裳太麻煩了,倒不如直接買。  

  「那是哪位要穿?」掌櫃繼續問道。  

  「他!」指了指沒啥表情的分幻,她說道。  

  「原來是這位小公子要買衣裳啊。」掌櫃賠笑道。心中暗自讚歎對方的美麗。看過那麼多的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粉雕玉琢的娃兒。雖然現在穿著不相稱的衣裳,但是卻已經掩不住那股出塵氣度。若是好好裝扮一番的話,不知道會是何等的讓人驚艷。「這裡有些衣裳,適合小公子穿。」掌櫃說著,便領著易水楓來到了店舖內的其中一間房。  

  一批七八歲孩童穿的衣裳盡數陳放著。  

  易水楓興致頗高地在裡面東挑西揀了半天,而分幻,則只是站在那裡,一臉的不耐煩。至於這些衣裳的款式顏色,他根本就不在意。  

  一個時辰後,她看著已經煥然一新的分幻,滿意地點點頭。  

  青藍色的綢緞面料,繡著白蓮的圖案,襯得小人兒越發好看。當然……前提是他沒有板著一張臉。  

  似乎,從她拖他來街市,他的臉色就沒好過。  

  也許,他是真的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吧。易水楓暗自想著。仔細想想妖魔的修煉,通常都是在遠離人群的荒山野嶺之中。現在一下子和人如此接近,不習慣是當然的了。  

  「小姐,要不順便給這位小公子束個發吧。」掌櫃越看分幻的這一身打扮越是滿意,只恨不得能夠馬上把眼前之人畫下來。  

  「束髮?」易水楓一怔,瞥了一眼分幻披散而下的黑髮。  

  這樣長的髮,若他是成年之人的話,那麼用一根碧綠的翠玉簪子盤著銀色的髮絲,又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呵……而現在,只是小孩的他……  

  「不必了,就這樣吧。」淡淡一笑,她付了銀兩,牽著他的手走出了衣鋪。  

  「你不喜歡我束髮?」一出衣鋪,分幻冷不防地問道。  

  「起碼,現在的你,還是披著發好看。」她回答道。  

  一大一小兩個人走在街市上。  

  分幻漂亮出塵,精緻得不似凡人。而易水楓,樣貌雖然只是清秀而已,但是她帶笑的面龐,和渾身所散發出來強烈的疏離感,卻反而形成了獨特的韻味。  

  不少人的目光都已經集中到了他們的身上,其中更不乏一些小聲的議論,似在猜測著兩個人的身份。

  「好像很多人都在看你呢。」易水楓笑著說道,渾然未覺自己也是被看的其中之一。  

  「那麼只要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就不會再看了。」分幻的眼中,閃過嗜血的光芒。

  「真殘忍。」她皺皺眉,頗不認同他的說法,「看你,是因為你很美麗。」  

  「哼,膚淺!」他冷哼一聲道。  

  「我還以為你會欣喜自己的美麗呢。」她說著,從路邊的小販中買了一串糖葫蘆。一邊吃著,一邊繼續牽著他走。  

  「要吃嗎?」把糖葫蘆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她問道。  

  「拿開!」他厭惡地別開頭。  

  「唉,不知道其中的美妙滋味啊。」她聳聳肩,又咬下了一顆,放在嘴裡嚼著。  

  他沒去理會她,只是目光瞥向了不遠處的一幢宅樓,牌匾上的三個字,赫然是「艷春樓」。  

  「你對青樓有興趣?」易水楓順著分幻的眼光望去,隨即問道。  

  他抿抿唇,指了指樓前圍成一團的人群,「有血的味道。」雖然很少,但是確實是血。  

  「血?」她揚了揚眉,只聽到一聲吼叫,夾雜著女人的哀啼哭聲。那圍觀著的人群嘩然朝著兩邊閃開,一個女人被一個壯實的男人打得趴在地上。  

  「相公……回……回家吧,娃……娃還在等著你呢。」女人又吐了幾口血,斷斷續續地說著。  

  「回去?!」男人粗眉一豎,「該死的,你攪得老子沒辦法在這裡尋樂子,你居然還要叫我回去!」抬起腳,他又重重地踩了女人幾下。  

  周圍圍觀的人,一開始只是湊熱鬧,看到此處,有些人已經不忍再看下去,紛紛離開,但是也有些人,則在一旁起哄著,似乎還嫌不夠過癮。  

  「真髒。」分幻喃喃著。  

  「髒?」她不知道他說的是這裡的環境髒,還是女人所吐出的血髒。  

  「你不去救人嗎?」眼梢一抬,他仰頭看著她問道。  

  易水楓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去呢。」  

  「我以為你會可憐那個女人呢!」他打量著她的表情,像是在探究她此刻所說的話,究竟有多少的真實成分。  

  「她並沒有讓我救她。」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女人,易水楓淡淡道,「況且,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太過強求浪子的回頭,到最後只能是折磨自己。  

  「看不出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只是因為你還不夠瞭解我罷了。」說罷,她牽著他,不再去看眼前的這場鬧劇,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不吃糖葫蘆了嗎?」他看著她手上的糖葫蘆還有三顆未吃。  

  她皺了皺眉,隨後一笑,「不了,嘴裡太甜,甜得有些發膩了呢。」  

  他瞄了她一眼,然後放出一個狐火,把她手中未吃完的三顆糖葫蘆全部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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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6:58


  「分幻,我很自私吧。」仰著頭,她望著那還散發著光的太陽問道。  

  「自私——且無情。」他下著結論。  

  嫣然一笑,她回轉過頭,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長髮,「是啊,我也是如此認為呢!」  

  所以,自私且無情的人,也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人吧。  

  因為她已經不會再有所謂的幸福了。  

  郊外的宅子中,小梅開了宅門,愣愣地看著門前站著的人半晌,才喚道:「卓……卓少爺,你怎麼來了?」  

  秀雅的少年微微一笑,「好幾年沒見了,小梅,你們這裡還真不好找。」  

  「你……呃,卓少爺是來找小姐的?」除了碰上那狐妖之外,小梅鮮少有語無倫次的時候。  

  「嗯。」卓安涯頷首。  

  「小梅,你怎麼開門開那麼久啊,是小姐回來了嗎?」小蘭的聲音由遠及近。  

  「不是,是……」  

  「卓……卓少爺?!」在看清了門前站著的人後,小蘭訥訥地張大了口,半天合不上。  

  還是小梅率先回過神來,趕緊把卓安涯請進了屋內。  

  「卓少爺,如果小姐看到你來了,一定會很開心的。」端上了一杯清茶,小蘭忍不住道。  

  「是嗎?」嘴角浮著一絲苦笑,卓安涯垂眼看著杯中那翠綠的茶葉,「水楓呢?不在嗎?」  

  「嗯,小姐和那狐……呃,是新收養的小孩去逛街市了。」話到口中,小蘭及時改口道。  

  「她收養了一個小孩?」眼中閃過詫異,他問道。  

  「是啊,也不知道小姐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去收養那樣的一個『人』。」小梅接口道。  

  要知道,收養妖魔這種事,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出來的。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小姐還是一名除妖師。  

  明明是天生的死敵,小姐卻還收養得如此天經地義。  

  「那……」卓安涯略一沈吟,「水楓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小姐沒說。」小梅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過,應該也快了吧。不如卓少爺去偏廳等一下,那裡安靜些。」  

  「也好。」卓安涯點點頭。現在的他,的確是需要安靜,安靜地想一想,等會兒,該如何面對水楓。  

  當易水楓牽著分幻回到宅子後,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小梅的,「小姐,你可回來了!」  

  然後第二句則是小蘭的,「卓少爺來了呢,還是特意來找小姐的。」  

  他……來了?那個她該稱之為表哥的男人……來了?!心,猛然地因為這句話而激烈地跳動起來,易水楓的手微微一顫,然後在幾個深呼吸之後才恢復平靜。  

  「原來表……表哥來了啊。」她盡量用此時所能達到的平靜聲音說著。  

  一旁的分幻奇怪地看著易水楓。向來平靜,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她,居然會有那一剎那的激動,著實讓人驚訝。
   
  「是啊,卓少爺現在正在偏廳等小姐呢。」小蘭一臉喜悅地說道。  

  「是嗎?」與兩個美婢臉上的開心相比,易水楓的臉色倒顯得有些蒼白。抬手打了一個哈欠,她懶洋洋地道:「可是我現在累了。」  

  「哎?」小梅小蘭一怔,主子的意思該不會是……  

  「我先回房小憩片刻。」轉過身子,她牽著分幻的手朝著自己的閨房走去。  

  「小……小姐!」小梅趕緊喊道,「小姐不打算見卓少爺嗎?」原本,她還以為卓少爺來了,會讓小姐開心一下,可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和她所想的有些差異。  

  「等我休息好了,自然會去見他。」懶懶地揮了揮手,她無意再多說什麼。  

  沈默地走回到了閨閣之內,易水楓鬆開了握著分幻的手,半臥在軟墊之上,隨手拿了一本在坊間所買的小書看了起來。

  分幻打量著易水楓,從剛才到現在,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很不平靜,甚至連氣息都煩亂無比。是因為她們口中的那個「卓少爺」嗎?她——也會因為一個男人而有著如此大的情緒波動嗎?  

  瞳色和髮色倏地又變回到了金銀二色,他走到她面前,眸光直直地盯著她問道:「卓少爺是誰?」  

  沒有抬起眼眸,易水楓一邊翻動著書頁,一邊淡笑道:「怎麼,你終於對我的事情感興趣了嗎?」  

  他抿了抿唇,「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對那個人這麼在意?」在意得根本就不像這幾天他所認識的她。  

  「卓安涯,我的表哥,也曾經是我喜歡過的人。」合上了手中的小書,她回望著他,「如何,這個答案滿足了你的好奇心嗎?」  

  「曾經喜歡過的人?」他皺皺眉,「也就是說,你現在不喜歡了?」  

  「可以這麼說。」她點點頭。  

  「那麼——」他語音一頓,微微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平滑的指甲倏地變得尖銳如刀鋒,「就算我把他殺了,你應該也無所謂了。」

  「殺他?為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不為什麼。」他撇撇嘴,無意解釋什麼。  

  「那我會阻止你。」她說著,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長長的指甲,劃破了她的指尖,鮮紅色的血慢慢地滲出。  

  血腥的味道,刺激著彼此的感官。  

  「你說過,你現在已經不喜歡那人了。」他盯著她,金色的眸子中閃過暴虐。

  「是不喜歡,但沒說不在意。」她笑著,但是笑意卻不曾到達眼底,「畢竟,他還是我的表哥,怎麼也算是我的親人。」  

  「親人……」他的眼神中揚起著不屑,指甲倏地又恢復了原狀,他揮開了她的手,「真是難看。」他瞥了一眼她還在滲著血的指尖。   
  「誰讓你沒事老是伸出爪子。」她抬起手,看著指尖上的傷口,倒像是在欣賞一般。  

  他走近她,抓起她受傷的手指,放至嘴裡吮吸著。  

  這種行為,在人類之間,應該稱之為調情,但是在妖魔之間,卻只是簡單的止血。  

  片刻之後,他吐出了她的手,指尖上的傷口已經癒合。  

  「如何,我的血的味道還不錯吧。」易水楓饒有興致地問道。  

  「一般。」分幻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真是奇怪。」她手指搭著下頜,咕噥著,「我記得以前碰到過我血的妖魔都說我的血很好喝啊。」除妖師的靈力越高,血的濃度就會越高。而妖魔,最喜歡喝的就是這種血,不僅有著只有妖魔才能聞到的香甜氣息,更能夠增強修為和妖力。

  所以一些除妖師除妖失敗,下場往往是全身的血被妖魔吸乾而亡。  

  「別老拿我和你以前碰到過的下等妖魔相提並論。」他不悅地道。  

  「好,好!」她點頭,像是在安撫彆扭的小孩,「我要小睡片刻,你呢,要和我一起睡嗎?」  

  「哼,我還不睏。」他說著,走到了房間的角落邊,盤膝坐下,逕自運氣。  

  「唔,那就算了吧。」易水楓聳聳肩,躺到床上,放下了那白色的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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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7:13


  若隱若現的白紗,能夠隱隱窺探到床上人兒的身影。

  金色的眸子,定定地凝望著那層層的白紗,良久,才閉上。  

  青青翠翠,陽光透過綠葉,灑在男孩的身上。  

  「你又和別人打架了?」看著滿身是傷,缺了一顆門牙的女孩,男孩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女孩的髮道。  

  「是吧,哈哈。」女孩搔搔頭,咧著嘴笑道。  

  「你啊……」男孩抽出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女孩臉上和身上的傷口,「為什麼老是打架呢?」  

  「那是因為不想被人欺負吧。」女孩想了想道。  

  男孩沈默了,沒有再說什麼。  

  對於女孩的境況,他是知道的,雖然是府裡的二小姐,但是因為母親是不受寵的侍妾,而父親則根本不去注意這對母女,再加上正室的善妒,所以府裡的下人們,也沒把她們當成主人看待,久而久之,甚至有不少人落井下石地欺負這對母女。
   
  看著男孩的沈默,女孩輕輕地扯了一下對方的袖子,「表哥,你不討厭我嗎?」

  男孩回過神來,疑惑道:「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我的娘親只是一個侍妾。」小小的年紀,卻已過分的早熟。  

  「那麼你會討厭你娘親嗎?」男孩問道。  

  女孩搖搖頭,「不會。」對她而言,這世上最重要的便是娘親了。  

  「那麼我也不會討厭你。」男孩說著,很溫柔地笑了笑。  

  他的笑容,印在了女孩的心中,那是她所見過最溫柔的笑容。  

  夢……似乎是挺遙遠的夢呢……  

  易水楓緩緩地睜開眼眸,印入眼簾的依舊是那白色的紗帳。  

  翻身坐起,她打了一個哈欠。  

  「醒了?」熟悉的嗓音,響起在房內。  

  轉身望去,透著紗帳,她看到了還盤膝坐在地上的分幻。  

  「嗯,醒了。」整整衣衫,她翻身下床,「你一直都在房裡陪我嗎?」  

  「陪你?」他嗤笑一聲,「你認為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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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7:29


  卓安涯見到易水楓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  

  偏廳的門輕輕地推開,一身素色衣衫的易水楓緩步走進,「表哥。」微一彎腰,她禮貌地道。  

  「水楓。」一見來人,卓安涯趕緊起身上前。  

  「真是不好意思,你遠道而來,我卻讓你等了那麼久。」她說道。話雖委婉,但卻顯得生分。  

  卓安涯面色一動,卻沒有說什麼,而是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一個人住在這芳州城還好嗎?」良久,他才幽幽地問道。  

  「很好。」她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況且,我並非一個人,還有小梅和小蘭。」對於她,她們兩個從來都不是丫鬟,而是姐妹。  

  「是啊,還有小梅小蘭。」他喃喃著,「而且,聽說你還收養了一個小孩。」  

  「小孩?」她隨即反應過來,笑了笑,「是啊,是一個很可愛的人兒呢。」只不過性格彆扭了些。  

  望著她的笑容,他怔了怔,而後垂下頭。  

  「水舞她還好嗎?」她問道,對於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從來不曾以姐姐二字尊稱過。小時候是不被允許,長大後則是不想。   
  他的身子微微一動,然後點點頭,「她很好。」  

  「那麼——表哥來我這裡,是特意想要找我敘舊嗎?」看著偏廳之上已點燃的蠟燭,她輕笑著問道。  

  悅耳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卻讓他漸漸地皺起眉頭,他知道,她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堅強,即使有什麼不快,也會用笑容來掩蓋。  

  本來,他欣賞她這一點,可是現在他卻不希望她如此笑著。  

  她的笑聲,只會讓他覺得越加窘迫。  

  「我來……是受大伯所托。」清了清喉嚨,卓安涯尷尬地說道。  

  易水楓的臉上不曾有絲毫詫異,只是淡淡地點點頭,「那麼父親大人托了你什麼事?」  

  她的平靜,反倒更顯出了他的不安。  

  「水楓。」他不自在地挪了挪唇,「大伯希望你能夠再一次幫助易家除妖。」  

  「為易家除妖?」她眉一揚,「兩年前的那一次除妖後,我就說過,我與易家,此後再無任何瓜葛了吧。」  

  那一次,為了自己的自由,她拼盡性命,除去了一隻三千年修為的妖魔;那一次,她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才醒過來;也是那一次,即使倒下,她也在笑,因為從此以後,她和易家之間的牽絆就此斷了。

  「我知道,可是現在……」卓安涯囁嚅著道,「朝廷中的少傅希望易家能夠除去東邊的強月,或者是西邊的楚塵這兩個妖魔的其中一個。若是可以成功的話,那麼易家以後在朝廷中必定會有所作為的。」  

  「強月和楚塵嗎?」易水楓垂眸。只要是除妖師,沒有沒聽過這兩個名字的。  

  隱隱成為妖魔之中的領袖,不計其數的除妖師都喪命在這兩妖的手中,以至到最後,已經再沒有除妖師敢冒險去除此二妖。
   
  「這兩隻妖魔,皆有四千年以上的修為,即使是我,也辦不到。」兩年前,三千年的妖魔就讓她幾乎耗盡了生命,更何況是這兩隻更厲害的妖魔。  

  「但你是易家幾百年來最有天賦的一個啊。你的靈力那麼高,一定可以辦到的。」卓安涯急急道。  

  易水楓微一抬眉,目光盯著對方,「即使代價是我死嗎?」  

  「啊!」他猛地窒了窒,一時說不下去。  

  她的臉上重新浮出笑意,「還是說表哥也希望能夠在朝廷中有一番作為呢?」  

  「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為官。」榮華富貴,並不是他所在意的,他只是一介書生,所嚮往的也不過是與心愛之人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罷了。  

  「既然如此,那除妖之事就不要再提了。」站起身子,她走到門邊,推開了門,「若是表哥沒什麼事的話,倒是可以留在這裡幾日,欣賞一下芳州城的風光。」  

  說罷,不再去理會他的欲言又止,她跨步走出了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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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7:49


  除妖,除妖,又是除妖……她這一生,難道只是為了除妖而降臨世間嗎?  

  出了偏廳,繞過迴廊,易水楓便看到分幻正坐在迴廊的扶手上。  

  銀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襯著那如月亮光輝一樣顏色的銀髮越加的耀眼。白皙的肌膚隱隱生輝,那金色如珠玉的眸子,散發著一絲魅然。  

  狐妖,本就是妖魔之中外表美麗的一個種族。尤其是在月圓之夜,更會散發著令人怦然心動的美麗。  

  分幻回頭,看見她走來,便跳下扶手,走到了她面前,「原本我還期待你所在意的男人會是怎樣的強,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他說著,神色之中的鄙夷,暴露無疑。  

  「時間總是會讓人有所變化,表哥變了,我也變了。」她瞥了一眼天際的月亮,淡淡道。  

  「那麼你呢?打算為你在意的人去除妖嗎?」他問著。  

  她輕輕一笑,「既然你剛才偷聽了我和表哥的談話,那麼就該知道我的回答啊。」  

  他瞪了她一眼,「以你的能力,根本不能破了強月和楚塵的妖法防禦,更何況是把他們除去。」  

  「是啊。」她頷首,「他們可都是四千年的妖魔啊。」四千年,該抵過她的幾世呵。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拒絕除妖的事嗎?」他緊緊地盯著她問道。  

  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俯下身子,她又揉弄著他的髮,「分幻,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擔心?」他皺眉,抬手揮開了她的手,「我只是不喜歡你死在別的妖魔手上,就算你死,也必須死在我的手裡。」  

  「原來是這樣啊。」她聳聳肩,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悅,「那麼你放心,因為我本就沒打算要去除了強月和楚塵。一來,這兩個妖魔很厲害,就算我真的除去了其中之一,恐怕也沒命回來;二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所以根本不想有什麼改變;三嘛,若是我死了,你豈不是會很傷心?」  

  「哼,我根本就不會為你傷心。」他冷冷道。  

  「可是……我卻希望在我死的時候,你能夠為我傷心呢。」她說著,彎下腰,把他摟進懷裡。  

  死嗎?突如其來的字眼滑過腦海,分幻瞇起了眼眸。莫名的,他不喜歡從她口中說出這個字,彷彿她隨時會走到他所抓不住的地方。  

  到底是怎麼了,他也會在意一個人類的死亡嗎?  

  真是可笑。  

  「咦?」詫異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易水楓的手探向了分幻的額頭,「怎麼回事,你的體溫怎麼會這麼高?」雖然她知道他的體溫一向較暖,但卻不會如此之高。  

  如果不是她把他摟進懷裡的話,興許根本就不會發現他的異常。  

  「沒什麼。」他扭頭,避開了她的手。  

  「你到底怎麼了?」  

  「我都說了,沒什麼!」猛地掙脫開她的懷抱,他跳離了她兩三步。  

  「分幻!」她叫道,他的異常高溫,讓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她說著。  

  「我知道。」他答道,「但是相對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手指一彈,一團紅色的狐火朝著她疾飛而來。  

  與以往他所發出的狐火明顯不同,這團狐火妖力強了許多。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易水楓雙手合十,在口中迅速地念著破魔咒,「封!」一聲大喝,手一揚,總算滅了那團狐火。  

  並不意外地看著被滅了的狐火,分幻轉過身,逕自走開。  

  而易水楓,則站立在原地,雙手五指微微收攏。怎麼回事?為什麼分幻的力量會突然間增強這麼多,如果不小心應付的話,也許她真的會被那狐火化為灰燼。  

  甩甩頭,她淡淡一笑,仰看著月亮,「我似乎是收養了一個了不得的小狐呢。」  

  子夜。月依舊明。躺在冰冷石板上的小人兒全身蜷縮著,原本瑩白的肌膚此刻已經漲紅,銀色的髮散亂地披散在身上和地上,整個身子早已被汗水浸濕。  

  好熱!  

  心似乎在不停地跳動著。強咬住牙關,分幻制止著自己要溢出口的呻吟。  

  真沒想到,傳說中的變化,竟然是如此的厲害。照理說,離二次的變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一次的月圓之夜,已經如此的難受,那麼下一次的月圓之夜,恐怕更會痛至骨髓。  

  熱度,在不斷上升著,似乎要把他體內的水分全部蒸發乾。  

  「該……該死的。」他在心裡喃喃著。現在的他,甚至可以被一個人類輕易地殺死。  

  真是狼狽呵……初次的變化就被人看到,更被人當成寵物帶著。  

  而現在,一個月後,即將到來的二次變化,她若看到他變化後的模樣,又會是怎樣的神情呢?  

  熱度迷糊了意識,他漸漸地陷入了昏迷。  

  而當易水楓找到分幻的時候,看到的已是他虛弱不堪的模樣。  

  「真是讓主人操心的寵物呢。」彎下腰,她小心地把昏迷中的他抱起,走到了自己的閨房,把他放在了那柔軟的床上。

  從他此刻的樣子來看,絕對不能稱之為沒事,過高的溫度,早已比之前她碰觸他的時候更熱了。

  易水楓迅速解開分幻衣衫的扣子,讓熱度能夠散發一些。  

  如果是人的話,這熱度,只怕早已死了。而妖……  

  她盯著他,思考著。雖然她是除妖師,但是對於妖魔的事,她卻瞭解並不多。唯一明白的就是,如果只是這樣放任他持續地高熱,只怕等他醒來後,不死也去半條命了。  

  而在她身上,唯一對妖魔有益的,恐怕也就只有她的血了。

  苦笑一聲,她從發上拔下一根髮簪,悄然無聲地在右手的手腕上劃了一道口子,溫熱的血,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滴進了他的雙唇中。  

  「唉,養寵物也挺麻煩的呢。」一邊餵著血,她一邊喃喃著。看來明兒個得讓小蘭幫她煮點補血的東西吃。  

  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即使他的意識模糊著,但是感觀卻還是存在。  

  熟悉的香甜氣息,彷彿在不久前,他還嘗過。  

  直覺地,身體的本能在行動著,他把自己更湊向那香甜氣息的方向。  

  不夠……嘗得不夠……他還要更多一點!  

  兩隻手猛地抓住了放在他唇上的手腕,分幻拚命吮吸著那傷口中所湧出的血。  

  「天啊,狐妖都是這麼吸血的嗎?」易水楓皺皺眉,卻還是沒把手拿開。  

  她看得出,現在的他,完全是憑著身體的本能在行動。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  

  如同嬰孩渴望母乳,現在的他,極度地渴望著她的血。  

  「唔,不知道還要吸多少,要是吸得太多,我明兒個可是會被小梅和小蘭罵的。」她自言自語著,小心地上床,把他攬在懷裡。   
  頭有些暈了,是血被吸得太多的緣故嗎?  

  映入眼簾的是那滿目的銀髮。她……好想睡了呢!易水楓緩緩閉上眼眸,腦中最後所想的是,狐妖真的好難飼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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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8:12


  沈重的身子,在一點一點地變得輕盈。那讓人難受的熱度,也在漸漸地消失。

  好舒服,這個身軀,好久沒有如此舒服了!  

  分幻輕輕地睜開雙眸,首先看到的是一張清秀的臉龐:彎彎的柳葉眉,濃黑的睫毛遮蓋著眼簾,小巧的鼻下是那愛笑的唇,雖然不甚豐滿,但是卻有著漂亮的色澤。  

  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卻發現她的一隻手橫過他的脖頸邊。

  「咦,你醒了啊!」因為分幻的動靜,易水楓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道。  

  「昨天晚上你抱著我睡?」他半坐起身子,看著躺在身旁的人。  

  「嗯。」她依舊平躺在床上,比起他的精神,她面色有些蒼白。抬高手,她探了探他身上的溫度,「還好,熱度退了。」寬慰一笑,她安心了不少。  

  「哼。」他抿抿唇,卻在她收回手的一瞬間,猛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這是怎麼回事?」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手腕上的一道傷口,他寒聲問道。  

  「沒什麼。」她毫不在意道,「只不過昨天晚上我看你好像很口渴的樣子,所以就放了點血給你喝而已。」  

  「你餵我喝血?」他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她笑笑,天外飛來一句:「我的血明明很好喝,你昨天竟然還說一般。」若是不好喝的話,在他無意識的時候又怎麼會喝那麼多。   
  「你——」他狠瞪了她一眼。隨即把她的手腕移至唇邊,張開嘴,上下兩唇抵著她的手腕,舌尖細細刷舔著她的傷口。  

  她沒出聲,只是感受著手腕上的那股溫熱。  

  片刻之後,他放開了她的手腕,原本深可見肉的口子,已經光滑無痕。  

  「以後,不許再隨便給我喂血。」他警告著她。不管是妖或者人,血一旦減少到一定的程度,那麼就會喪命。  

  「你心疼我了?」她格格一笑,無視他的警告。  

  分幻一氣,從上往下壓住易水楓的雙肩,居高臨下地瞪著她,「我怎麼可能會心疼你!」稚嫩的聲音,在吼聲中顯得尖銳。
   
  真是難得,她的小狐妖居然也會發脾氣。易水楓暗自感歎著,然後歎了一氣,「那你就沒有心疼我,可以了吧。」  

  他的嘴張了張,隨即又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其實喝我的血,好處也很多啊。」她開口說道,「起碼你的熱度降了,而且也能幫你提高妖力。」  

  「我不稀罕!」猛然地鬆開手,他下了床。  

  赤裸的雙足,踩在灰色的地上,而銀髮,則散亂地包裹著他的身子。  

  頓時,易水楓只覺得眼前的人兒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不再看她一眼,他就這樣逕自走出了房間,徒留下她一人在房內。  

  「不稀罕嗎?」手掌撐著下頜,她望著那半敞的門,「聽著這話,還真是覺得有些難受呢。」  

  他是不稀罕她的血呢?還是不稀罕她的寵愛?  

  分幻一路走出房間,赤裸的雙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卻渾然未覺。  

  那個女人,竟然會主動喂血給他喝,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除妖師。似乎以往他對於人的認識,都不能套在她的身上。  

  她的臉上總是掛著各式各樣的笑,讓人摸不透她的真正心思。虛無飄渺得如風,彷彿一眨眼就會消失。  

  金色的眸子輕輕垂下,他望了望自己的手。他——究竟是怎麼了?  

  竟然會在聽到她給他喂血的那一瞬間,心中產生著一股疼痛的感覺。  

  也許她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在心疼她。  

  「可惡!」喃喃地從口中吐出二字,他雙手猛地握了一下拳。他怎麼可能會去心疼一個人類呢!根本就是荒謬!  

  分幻深吸一口氣,才邁開步子,身子卻猛然地抖了抖。  

  一陣疼痛,傳至全身。所有的骨與肉,似乎都在拚命拉扯著、放肆著……  

  「怎麼會這樣,難道變化期提前了嗎?」身子無力地靠在一旁的牆上,他皺著眉道。  

  疼痛的感覺,在全身不停地蔓延著。照理說,第二次的變化,明明該是在一個月之後啊,可是現在卻……  

  是了,昨天晚上他喝了不少她的血,很可能是因為她的血,所以促使他的變化期明顯提前。  

  身子更加疼痛,體內的骨在不斷地咯咯作響。  

  他猛一咬唇,朝著最近的房間衝去。  

  砰!  

  門一推開,驚得原本在房內打掃的小蘭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顫抖的手指指著眼前的狐妖,她愣是沒辦法把一句話說完整。

  雖然,眼前的妖魔很美麗,很可愛,可是他眼中的暴虐光芒,卻駭人得很。  

  他該不會是肚子餓了,想吃人吧。小蘭此刻腦海中唯一閃過的想法就是這個,「不……不要啊……如果……如果你真的餓了,我可以煮東西給你吃的。」她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眼淚已經開始刷刷地流了。  

  「出去!」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道。  

  「哈?」她一愣。不會吧,妖怪如此輕易地就放過她了?  

  然後下一刻,小蘭便已經被分幻連人帶抹布地甩出了房門。  

  砰!  

  兩扇門再次合攏,徒留小蘭一人在門外不停地揉著臀部。  

  「好痛!」她一邊揉著,一邊嚷道。  

  看來,小姐顯然沒有好好教育這只妖魔何謂禮儀!  

  上午的事情,對小蘭來說,可謂受驚不小。  

  「你都不知道,當時他的眼神有多恐怖。」碎碎念的聲音,在院子的一角響起。  

  「我知道。」小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光是看你跑來的時候哭得有多淒慘,我就知道他有多恐怖了。」  

  「可是……可是你都沒有親眼看到。」小蘭扁了扁嘴。  

  小梅點點頭。還好沒有親眼看到,要是看到的話,沒準她壽命都會短幾年,「不過,還好,起碼你現在不會一看到他就暈了,也算是不錯了。」  

  「那是因為……」小蘭咬了一下唇。之所以不會直接昏倒,是因為總是看到這妖魔和主子在一起,日子長了,倒沒有初見那會兒的駭然。  

  「怎麼了?」看小蘭沈默的表情,小梅好奇道。  

  「沒什麼。」她搖搖頭,「只是在想,為什麼小姐都不怕那狐妖呢。」  

  「那是因為小姐是一個很厲害的除妖師,所以根本就用不著怕那狐妖。」小梅想了想道。  

  「是這樣嗎?」小蘭有些疑惑。  

  「就是這樣,你看到過小姐敗在哪個妖魔手中了沒?」若說世上有哪個女人是讓小梅佩服的,那莫過於是自己的主子了。  

  「這倒是沒有過。」小蘭沈吟著道,「不過除妖師卻收養一個妖魔當寵物,總是怪怪的。」  

  「怪就怪吧。」小梅倒是坦然些,反正有這樣的主子,會遇到什麼奇怪的事都不足為奇,「這次卓少爺來,小姐似乎也沒有特別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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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8:32


  「是啊。」小蘭悶悶地點了點頭,「以前小姐看到卓少爺,總是很開心的。兩年的時間,真的會變化這麼大嗎?」  

  「還不是因為大小姐,如果不是她的話,也許現在小姐和卓少爺早就已經……」  

  「小梅!」柔弱的小蘭難得板起臉,打斷了小梅的話,「我們不是說過了,以後在這宅子裡,不要再提大小姐!」  

  「我……」小梅沈默了一會兒,「剛才一時情急,以後不會了。」大小姐,那是主子心中的另一個禁忌。  

  小蘭的表情緩了緩,「小姐呢?今兒個還沒起來嗎?」  

  「是啊,早上我去服侍小姐的時候,她說她今天想多睡會兒。」小梅道。  

  「多睡會兒?」小蘭抬頭,望望已經偏西的太陽,「小姐未免也睡得太久了吧。」  

  「不如我再去小姐房中看看,她是不是已經……」  

  「去我房裡看什麼啊?」慵懶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來。  

  「啊!」兩個美婢一驚,隨即轉身,看著身上僅披著一件單衣的主子,黑色的髮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上,墨黑的雙眸還有些惺忪,全身上下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明顯剛起床的樣子。  

  「小姐,你……你怎麼這樣子就出來了?」小蘭趕緊上前道。主子的這副德行,顯然讓她有些適應不了。  

  易水楓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剛醒來,就想著透下氣。」  

  「那……那小姐怎麼也不召喚奴婢來給您更衣梳洗?」  

  「太麻煩了啊!」她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況且,這裡又沒別人看見我這樣。」  

  本來是沒有,可是現在……  

  兩個美婢,不約而同地皺皺眉,「萬一卓少爺或者那狐妖走到這裡,看到小姐這樣……」  

  「哎,對了,你們有看到分幻嗎?」易水楓猛然驚醒地問道。她還想要再確定一下他那異常的高溫究竟好了沒有。  

  「小姐要找那狐妖?」小蘭問道。  

  「嗯。」她頷首,「他在前院的樹下嗎?還是窩在走廊的哪個角落?或是是到附近的小山上去……」  

  「沒有,那狐妖今兒個一大早就把自己鎖在了書房內。」小蘭抱怨道。可憐她書房打掃了一半,就被扔出來了,屁股還疼上了老半天。   
  「在書房嗎?」易水楓喃喃著,轉身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小姐該不會是……打算就這個樣子去書房吧。」小蘭呆呆地望著主子離去的背影,訥訥道。  

  「好像……是的。」一旁的小梅嘴角抽搐著說道。  

  她們的主子,似乎渾然沒有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啊。  

  繞過了迴廊,易水楓很快便來到了書房的門口。  

  緊閉的門扉,看上去顯得格外的寂靜。  

  「分幻。」抬起手,她敲了敲書房的門。  

  隔了片刻,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聳聳肩,易水楓雙掌交疊,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迅速地做著結印,然後一聲「破!」原本鎖著門的柵木霍然斷成了兩段。  

  「哎,估計又會被小梅說了。」嘴裡咕噥著,她緩緩地推開了門,走近了房內。  

  一室的幽靜。如果不是空氣中那濃重的妖氣,她幾乎會以為他不在這裡。  

  拉開了內室的簾子,一抹身影正平俯在地上。  

  「分……」她才張口,卻又猛然把話給哽住了。  

  躺在地上的,是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銀色的長髮包裹著赤裸的身體,白皙的肌膚,在微光下越發的瑩亮,而那張無瑕的臉龐,似在沈睡著。  

  這情景,彷彿她第一次在山洞中發現分幻一樣。而此刻,在他的身旁,還散落著分幻之前所穿的衣裳。  

  倏地,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地上的人微微睜開了雙眸,那金色的眼瞳直直地和她對視著。

  「分……分幻?」她詫異地叫道。  

  他的五官,猶如是分幻長大了一般。圓潤的臉頰開始削尖,少了孩童的稚氣,而多了少年的青澀,新月般的眉,那水汪汪的大眼變得細長了些,挺直的鼻樑,還有那泛著光澤的紅唇。  

  他的身上,散發著奇異的美感,融合著清、艷、冷……讓人捨不得把目光移開。  

  「是你啊。」他緩緩地開口道,原本稚氣的嗓音,也變成了少年的清麗嗓音。  

  「你怎麼會……」向來很少會驚慌失措的她,看到他這副樣子,還是呆了呆。  

  「只是變化期提前了而已。」他從容地站起身子,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  

  「變化期?」她眼眸一瞇。通常,妖魔幻化成人形要保持他現在的這個樣子,至少也需要七八百年的修行。  

  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或者該說,他一開始就不是如她所以為的,只是一隻兩百年左右的小狐妖?

  沒有理會她的問話。他攏了攏有些微亂的銀髮,然後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原本,她需要俯下身子才能和他視線平行,而現在,兩個人卻已經是一般高了。

  「你究竟修煉了多少年?」易水楓盯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問道。  

  「你以為呢?」分幻不答反問。  

  她抿了抿唇,「你真是分幻?」  

  「我是。」他輕揚著眉,似在審視她的反應。  

  嘴角緩緩地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她的手撩起了一撮他的銀髮,放在手心中細細地摩挲,「真好,本來還以為我這輩子是沒機會看到你這模樣,沒想到居然那麼快就能見著。」  

  「哼!」他冷哼一聲,「那你現在看到了。」手一揚,一團紫色的狐火停浮在半空中。  

  「哇!」她忍不住地驚歎道,「你的狐火又變顏色了嗎?好漂亮!」  

  「你不害怕?」他怪異地瞥了她一眼。  

  「為什麼要害怕,你是屬於我的不是嗎?」她笑著伸出雙臂,攬住了他的脖子。

  「但是我也可以殺了你。」尖銳的指甲倏然閃現,他的指甲抵著她的脖子。  

  她輕輕一笑,細白的皮膚因為指甲的尖銳而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分幻,你夠強大了嗎?」黑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著那雙金色的眼瞳,她問道。  

  他沈默了一會兒,然後移開了手,「你還打算讓我繼續待在你的身邊嗎?」  

  「本來你就該待在我的身邊。」或者該說,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別的打算。  

  她似乎從來都沒愛惜過自己的性命。冷著一張臉,他不悅地前傾身子,低頭湊近她的脖頸,然後伸出粉色的舌尖,輕輕地刷過她脖子上的傷痕。  

  溫熱而濕潤的舌尖,碰觸著有些冰涼的脖頸,引得她一陣酥麻的感覺。

  奇異的,他的動作讓她驀地有種被呵護著的感覺。  

  雖然他依舊是寒著一張臉,但是在舌尖碰觸她傷口的時候卻又是那般小心翼翼。

  呵護,原本,該是主人的她呵護著寵物的他才對啊。曾幾何時,竟然反了過來。  

  不過,她倒並沒有任何討厭的感覺,相反,還挺開心的,「原來,你捨不得看到我受傷啊。」笑嘻嘻的,她對著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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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8:48


  直起身子,他斜瞄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便直直地越過她,跨步走出了書房。

  「哎?」她看著他赤裸地走出書房,再看看地上的衣裳,然後搔了搔頭彎腰撿起,「唔,看來,等會又要再去買衣裳了,不知道等會小梅小蘭看到分幻那樣子,會不會比較驚訝呢?」  

  妖魔本就是習慣赤裸身軀,也只有在能幻化成人形後,才開始穿衣。  

  因此對於妖魔而言,反而是赤裸身體更為舒適。  

  不過……若是被人看到的話,那麼恐怕會……  

  「啊!」毫無意外的,片刻之後,尖叫聲果然響徹整間宅子。  

  她聳聳肩,走到他面前,抬手揉亂了他的一頭銀髮,「真是不誠實呢。」  

  「哼!」他冷哼著站起身子,攏了攏發,「你要去見你的表哥嗎?」  

  「是啊。」她點頭。  

  他盯著她,像是在審視著什麼,而後突兀地問道:「若是有一天,我傷了他,你會如何。」  

  易水楓略一沈吟,隨後淡淡一笑,「那麼,我一定不會原諒你哦。」  

  「你就這麼在意他?」眸子一瞇,他顯然因為她的回答而生氣。  

  「我也不清楚呢。」她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梳子梳著發。黃色的銅鏡,模糊地映著她的臉和他的身影,「所以啊,分幻,你一定不可以傷了表哥,否則的話,即使我再如何喜歡你,也會放手的。」  

  輕柔的語音,飄散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即使已經不愛,但是卻不能不在意,因為那溫柔的笑容,曾經佔滿了她所有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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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9:15


  雖然分幻在沒有著衣的情況下步出書房著實讓小梅小蘭受驚不小,不過這兩個美婢對分幻突如其來的長大並沒有太大的驚訝,興許是這段時間受驚過多,早已快麻木了。  

  「小姐。」小心地端上了一杯茶,小蘭依舊心有餘悸地瞄了瞄正在前院中那棵大樹下盤膝閉目的分幻。現在這個廳堂,幾扇門敞著,可以輕易地看到前院的景象,「我總覺得這狐妖有點怪,不如趁早讓他走,興許還好些。」  

  「怪?會嗎?」易水楓喝了口茶,又拿起桌旁放著的小點心放進嘴裡嚼著。  

  「難道小姐不覺得他總是很……陰沈嗎?」小蘭想了想,總算想到了兩個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唔……」易水楓輕鬆一笑,「他是冷了些,但還不至於陰沈。還有啊,小蘭,你不覺得分幻很好看嗎?」  

  「好看?」小蘭一愣。一個正常的人,當妖魔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注意到的只有對方有多凶殘,而絕對不會是對方有多好看,「小姐,這……」她尷尬著。  

  「我啊,很喜歡分幻呢。」她輕聲道,「可能是因為他很漂亮吧,也可能是因為別的,總之,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很想要他。總覺得,應該是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拚命地想要一個屬於自己,忠於自己的妖魔,然後他出現了,我便覺得,我要的妖魔就是他。雖然他不是我以前所想要的犬妖,不過我還是覺得,應該就是他,他會是一個屬於我的妖魔。」

  「小姐……」小蘭訥訥地看著自個兒的主子。  

  而一旁的小梅,則直接問道:「小姐你該不會是愛上了那只狐妖了吧。」千萬不要啊!  

  「愛上?」易水楓一怔,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啊,小梅,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之於她,不過是一個她所喜歡的寵物而已。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她拿出手絹,抹了抹嘴角的糕點屑。  

  「那就好。」小梅放鬆地籲了一口氣。  

  而小蘭則拍了拍驚魂未定的胸口道:「小姐怎麼可能會愛上那只狐妖呢,小姐愛的,明明就是卓少爺嘛。」  

  「小蘭。」輕輕的一聲叫喚,突然使得空氣之中的緊繃感增加了,「我現在不愛任何人呢,當然,你們兩個是例外。」  

  小蘭囁嚅地住了口。而小梅則忍不住道:「小姐為什麼要一徑地否認自己的感情呢,你明明是喜歡卓少爺……」  

  「不是否認,而是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要的。」易水楓開口道,「我所愛的,是小時候疼惜我的表哥,而不是長大後,在我和水舞之間搖擺不定的表哥。」對於自己的感情,她從來不曾隱瞞過這兩個情同姐妹的丫鬟。  

  「所以小姐才會一連幾天都不見卓少爺嗎?」小梅問道。本以為卓少爺來了後,小姐一定會時常去走動,沒想到這幾天,小姐反倒是專陪著狐妖。  

  「我自己也不清楚呢。」只是覺得,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表哥和她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而他印在她回憶中的笑容,似乎也越來越模糊。  

  原來……她也是個性格彆扭的人呢!  

  暗笑一聲,她起身道:「我會再去見表哥的。」因為逃避,並不適合她。  

  心的跳動……似乎激烈了點。  

  在心裡暗自嘲弄著自己的在意,易水楓緩緩地推開了眼前的門。  


  原本待在房內的人順著聲音望來,在看到了她之後,驚訝地道:「水楓?!」  

  「是我,表哥。」她盈盈一福,緩步走進。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見我。」卓安涯迎上前,臉上有著驚喜與疑惑。  

  「怎麼會,你是我的表哥,不是嗎?」她笑著道,抬首環望了一下這客房的四周,「表哥這幾天在這裡住得還舒適嗎?小梅小蘭有好生伺候表哥嗎?」  

  「我……」他看著她滿面的笑顏,張了張口。  

  「聽小梅說,這幾日,表哥幾乎沒有出房門,其實芳州城還是有不少名勝可逛,不如我讓小梅陪你逛逛?」  

  「那麼你呢?」他衝口而出。  

  「我?」她啞然一笑,「我還有些事要忙,恐怕沒時間陪表哥逛這芳州城了。」  

  「是嗎?」他的臉上有著隱隱的失望,微微垂下眼眸,他不想再去看她的笑容,「水楓,你是不是……是不是還在恨我?」嘴裡艱難地吐出了這個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恨?」她一怔。笑容漸漸退下,而轉成了一種平淡的表情,「我不知道,不過恨這個字太沈重,所以我不想恨。」淡淡的,她說道。  

  「是不想恨嗎?」卓安涯苦澀地道,「即使你恨我,也是應該的,是我沒有守護好你,甚至還和水舞……」  

  「可是表哥,你喜歡水舞。」她打斷了他的話,「即使你喜歡過我,可是你更喜歡水舞,對嗎?」對於感情,表哥太過優柔寡斷,而她,則無法適應。  

  「我……我那是……」他欲言又止。水楓堅強,而水舞柔弱,當這兩個女子在他面前,讓他選擇的時候,他只知道,堅強的人,可以獨自活下去,而柔弱的人,卻會肝腸寸斷。  

  「我知道。」他的心思,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呢。所以她退讓,所以她離開。很多事情,只要退開了,那麼便不會再被種種煩惱所困擾,「對現在的我而言,你只是表哥。」  

  可以不愛,卻不能不在意。即使如何地想把回憶掩蓋住,但是胸口中的那份感覺,卻還是在沈澱著。

  只是……表哥……而已嗎?胸口,蔓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是苦,是酸,是痛!卓安涯猛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肩膀,對著那張他曾經夢到過無數次的容顏喊著:「不是!我……」他不要她用著如此陌生的態度來面對著他。

  從她好小的時候,他就一直在陪伴著她了。看著她學會爬樹,看著她學會寫字,看著她一次次地受傷,看著她把眼淚拚命地逼回眼眶,用著笑容來裝飾自己的堅強……她所有的一切,他曾經都是那麼的清楚。
   
  可是,僅僅是兩年的時間,她卻開始讓他覺得陌生。  

  微一皺眉,易水楓望著卓安涯難得激動的表情。在她的印象中,表哥很少會有這樣的神情,彷彿是在拚命地想要抓住某種東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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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9:36


  「我啊,喜歡表哥的笑容呢。」任由他拚命地抓著她的肩膀,她的手緩緩抬起,捧住了他的雙頰,「因為那是我在易家,唯一想要珍惜的東西。每次看到表哥的笑容,我都會覺得好輕鬆,即使再怎麼不快,也會把那當成過眼雲煙。所以現在這樣的神情,真的很不適合你呢。」  

  「水楓!」他痛苦地沈吟著。雙手無力地下垂。  

  她退開一步,不再去看他痛苦的表情,「表哥你為除妖之事來找我,是真心希望我去為易家除妖,還是只是許久沒見我了,所以想見見我?」  

  「我……」他微一猶豫地頓了頓,隨即道,「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如何罷了。」  

  「是嗎?」她笑著,笑得舒心。他的一句話,似乎在慢慢地填補著這兩年來的缺憾。原來,她亦是一個如此容易知足的女人呵……「我在這裡過得很自在,所以你可以不必再擔心我了。」  

  他的懷抱太小,容不下兩個女人,所以只要一個人的放手,就可以成人之美。  

  而她,自始至終想要看到的,只是那在年少的回憶中,他臉上的那抹純真且關懷的笑容……  

  她笑著,而他則怔怔地望著她。  

  窗外,高高的樹枝上,卻站立著一抹身影。長長的銀髮垂落在肩膀上,那雙金色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屋內的人。  

  原來,她亦會有如此的笑容嗎?笑得……如此的甜美……  

  亥時,夜深沈。  

  輕輕地打了個哈欠,易水楓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輕解羅衫,吹熄了放在桌上的蠟燭。  

  霎時,房間暗沈下來,銀色的月光透著窗子,照進一些亮光,「真是奇怪,今兒個竟會這麼晚才想睡。」她自言自語著,朝著床邊走去。  

  就在手搭上白色的床帳時,她的身子猛然怔了怔,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氣。  

  「分幻?」她開口喚著。  

  悄無聲息地,一抹身影從暗處走近她身邊。  

  「你這麼晚來我房裡,是打算陪我就寢嗎?」易水楓問道。自從他的身體變化後,入夜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她房裡。冷冷的視線盯著她的臉,他沒有出聲。  

  「或者你打算就這樣和我對視一晚?」她笑道。昏暗之中,她只能藉著朦朧的月光,看清他的輪廓。  

  至於妖魔,即使是黑暗之中,亦能夠看清一切。   
  「我不喜歡那人。」分幻開口道。清冷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厭惡,清晰地傳入她的耳內。  

  「那人?」她一愣,直覺地猜測道,「你是指表哥嗎?」  

  他的雙手按住了她脖頸的左右兩邊,尖銳的指甲,折射著冷光,「我不喜歡你對著他笑。」他的語氣任性而霸道。  

  不喜歡她對著除他之外的人,露出這種他從來不曾看到過的甜美笑容。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可是卻清楚自己討厭的是什麼。  

  胸口中彷彿有許多東西在隱隱萌動著,而他卻懵懂不知那是什麼。  

  「這恐怕很難呢。」她淺淺地笑著,無視那按住她脖頸的指甲,隨時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你不答應?」他的眼眸一瞇。  

  「是啊,因為我不想答應。」她本想點頭,不過礙於他那尖銳的指甲,還是作罷。  

  「為什麼?」他不悅地質問道。  

  「當然是因為我想笑著面對著表哥啊。」她理所當然地說道,「我不喜歡板著一張臉,更加不喜歡掉眼淚。」

  他緩緩收回指甲,手心貼著她纖細的脖頸,「你從來沒有那樣對我笑過。」  

  「哦?」她揚揚眉,好笑地問道:「那你想看的是什麼樣的笑呢?」  

  他沒吭聲。  

  「還是說,你在嫉妒呢?嫉妒我對表哥笑?」銀鈴似的聲音,伴隨這清悅的笑聲,瀰漫著整個房間。  

  他猛地把她推倒在床上,雙手壓住了她的雙手,忿忿道:「我沒有!」  

  「真的嗎?」他的焦躁,與她的平靜形成對比。  

  即使明知道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對著她的那雙眸子,他還是別開了頭,冷哼了一聲。  

  被禁錮住的雙手得到了自由,她直起身子,伸手撫著他的銀髮,「嫉妒啊,應該就代表著你在乎我吧。」  

  「我沒有在乎你!」他否認道。  

  「說謊!」她扳過他的臉,自顧自地說道,「不過我很開心,你至少會因為我而嫉妒,當然,若是多了,那便不好了。」  

  「自以為是。」他冷言道。  

  「那就當我是自以為是吧。」無所謂地聳聳肩,她的手攬住了他的腰,「我好睏,可以睡了嗎?」說話間,又忍不住地打了個哈欠。   
  晶亮的眼眸,似在詢問他的意思。分幻心中一動,卻依然冷著面孔,「我現在已經不是孩童的身軀了。」  

  「我知道啊。」易水楓點點頭。若是以前,她早就可以把他抱上床了。  

  「既然知道,你還打算要我陪你睡?」他的聲音低低傳來。在他的面前,她似乎總是率性而為。沒有含蓄亦不存在猶豫,她似乎只是做著她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這有區別嗎?」她反問道。  

  區別嗎?他不知道。  

  「對我而言,你是分幻,這就夠了。」一個美麗的狐妖,一個屬於她的狐妖。  

  眼眸輕垂,他無聲地抱著她躺在了床上。不可思議的,她的話竟然可以撫平他心中所有的焦躁。  

  她滿意一笑,把身子縮在了他的懷中,「分幻,你好暖。」  

  「哼,是你太冷了。」話雖如此說著,但是他的手卻還是把她圈進了懷裡。  

  溫暖的懷抱,驅散了不少深夜的涼寂,「真想看看你的原形呢,一定很漂亮。」緩緩地合上了眼眸,她呢喃著道。
   
  原形嗎?他盯著她的睡顏,良久沒有出聲。  

  金色的眼瞳,定定地望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現在已經可以攬住她了。可是,現在還不夠,力量還是沒有完全恢復。坐在前院大樹的粗壯樹枝上,分幻眺望著遠處的景象:青藍色的天,翠綠的土地,塵世間的幾番改變,對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時間,對他而言快要變成靜止的。可是為什麼這短短的日子,卻又開始讓他覺得漫長了呢?  

  是因為有她的存在嗎?這個不可思議得讓人費解的女人的存在。也是第一次,一個人類敢當著他的面,對他說要他當寵物。
   
  驀地,一股他所厭惡的人氣在慢慢靠近,然後一抹身影走入了他的視野之內。

  「咦?!」卓安涯抬頭望著站在樹枝上的分幻,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十三四歲的少年,披散著一頭長長的銀髮,淡藍色的衣袍,包裹著有些削瘦的身子,就這樣直直站在樹枝之上,輕盈飄逸得不似凡人。  

  「你是誰?」清了清喉嚨,卓安涯仰頭問道。  

  「哼!」分幻居高臨下地望著卓安涯,「知道我是誰的人,通常沒那個機會繼續活在世上,你想知道?」  

  「你是妖魔?!」卓安涯猛然醒悟地嚷道。這樣的髮色,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而且少年的臉上,有著同齡人所沒有的冷漠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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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ぷ拓海
王室 | 2021-4-17 18:39:55


  分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那雙魅人的眼眸輕輕上揚,「看來,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無知。」  

  「為什麼?!你明明是妖魔,卻會出現在這裡?你有什麼目的?這裡並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卓安涯說道。驚惶中的心態,甚至讓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  

  像是看出了卓安涯的害怕,分幻嘴角邊的嘲諷更濃,「真是讓人懷疑,你這樣的男子,怎麼能夠使得她在意呢?」她的在意,讓他想要捏碎某樣東西。  

  不自知的情緒,在心底蔓延著。那種想要破壞和想要擁有的心情,究竟是什麼呢?  

  「你——你到底走是不走?」卓安涯開口道,他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雖然和除妖世家的易家是親戚關係,但是對妖魔的所知,卻一直只停留在別人口述上,真正看到妖魔,這還是第一次。  

  「我走與不走,還輪不到你來發問!」手一彈,幾團狐火朝著卓安涯的四周砸去。  

  原本已經心中害怕的卓安涯,看到了狐火後,更是手心冒汗,不是不想躲避,而是腳硬得像生根一樣定在原地,無法移動半分。  

  這就是妖魔嗎?有著妖力的妖魔,可以隨意地攻擊著人類,強大冷漠且讓人無法預測,而水楓……一直都在和這樣的怪物戰鬥著嗎?  

  一個被眾人所奚落的二小姐,卻每次都在用著自己的性命,和妖魔戰鬥著……  

  卓安涯的眼眸之中,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內疚與憐惜。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關於妖魔的事情,遠不及這一次自己真正的體會。害怕,蔓延著全身,他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在一點點地喪失,而水楓……對於她,他似乎做錯了太多太多。或許該說,他這一次根本就不該來。  

  紫色的狐火,落在了卓安涯的身側。  

  分幻飄然從樹上降下,一步步地走到僵直著身子的人面前,「你的眼神,讓人很討厭。」厭惡地撇撇嘴,他伸出右手,猛然地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尖銳的指甲,隨時都可以把那脖頸給扭斷。  

  卓安涯的心中一涼,要死了嗎?他就這樣要死在這個妖魔的手中了嗎?他沒有辦法完成對水舞的承諾了嗎?也沒有辦法安慰水楓的寂寞了嗎?  

  而究竟,哪一個更讓他遺憾呢?是對水舞,還是對水楓?

  「分幻!」呵斥的聲音,驟然在前院中響起來。一道人影氣喘籲籲地奔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放開表哥!」易水楓盯著面前的人,神色嚴肅地道。  

  「哼,你命令我?」他鼻子一哼,不悅地皺了一下眉。  

  她不語,只是用從未有過的沈沈目光盯著他。  

  「如果我不肯呢?」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眸,分幻反問道。  

  「那麼——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說過的話……他輕垂下了眼眸。腦海中,閃過了一句話。  

  分幻,你一定不可以傷了表哥,否則的話,即使我再如何喜歡你,也會放手的。  

  她所指的,是這句話嗎?  

  他可以感覺得到,她握著他手腕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著。她也在害怕嗎?害怕他真的取了眼前的人的性命?  

  即使在以前對著三千年的妖魔,易水楓也沒有此刻這樣緊張過。分幻的手,正掐住了表哥的脖子。可是她不明白,她是怕表哥的死亡,還是在表哥死亡後,自己該如何去面對分幻。  

  所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讓分幻殺了表哥。  

  終於,那尖銳的指甲變得平滑,分幻抽回了手,背過了身子,「我只是因為……不喜歡自己的身子濺著人類的血而已。」所以,他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放了卓安涯一命。  

  所以……她對於他,是否會放手,他根本就不在意。
   
  是的,不在意,他是妖,怎麼可能會去在意一個人類!  

  纖瘦的身影,慢慢地隱去。  

  易水楓趕忙看著一旁的卓安涯,「表哥,你沒事吧?」雖然剛才分幻曾經動了殺機,但是還好下手並不重,表哥的脖子上破了一些皮,只要稍微休息幾天就可以無事。  

  「水楓,他……剛才那……」卓安涯驚魂未定地道。  

  「他就是我所收養的小孩。」她輕輕一笑,安撫著他的驚嚇。  

  「可是……你、你不是說收養的只是一個小孩……更何況,那……那是妖魔……」說到後面,卓安涯像是力氣用盡,說不下去。
   
  「是啊,他是妖魔。」易水楓點點頭,「而且還是一隻狐妖呢。」  

  「你既然明知道他是狐妖,還讓他在這宅子裡?」  

  易水楓揚起頭,望了望天際,「表哥,記得我小時候對你說過的話嗎?我說,我希望能夠有一個妖魔,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妖魔。」而看到分幻的那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幼時所說的話要實現了。

  「可是……可是那是……」人和妖魔,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我呢,是一個不會輕易下決定的人,可是一旦真正地下了決定,那麼就不會輕易改變了。」淡淡一笑,她溫柔地望著他,「分幻是我最重要的妖魔,而表哥則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所以,我不會讓分幻再傷害表哥的。」  

  「你——」卓安涯震驚地望著那幾不可見的笑容。剎那間,他明白了,他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生活,那麼我不會阻攔的。」他欠水楓的太多太多了,所以他阻攔不了,也沒有資格去阻攔。

  她笑了,笑意很濃。「那麼表哥便在這裡好好休息幾天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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