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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奇怪!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不是被歹徒丟進河裡嗎?
怎麼現在會完好的躺在這裡?
而眼前這個男人又是誰
等等,他在做什麼!?
他的手竟然放在她平滑的腹部上!?
而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全身不著寸縷!
天啊!這是什麼情形!?
況且,即使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也沒有必要用這麼冷的口氣對她說話吧?
什麼!?他竟說她的命是他的!
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火:代號PSI01,男,紅髮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I02,男,金髮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I03,男,銀髮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I04,男,黑髮綠眼,來自義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I05,男,黑髮黑眼,來自台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I06,男,黑髮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裡,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裡付之一炬。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第一章
在美國東岸,隨便一個三歲小孩也知道「龍幫」,就跟全世界的人都聽過FBI一樣。
但是,卻從來沒有人知道,誰是龍幫的人、龍幫又在哪裡?這樣一個受到黑白兩道、一般人民矚目的組織,卻從來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像是完全不存在,但它又的確存在。
龍幫的事跡,從百年以前就開始被傳揚,傳說這個組織是由移民到美國討生活的華人所創立,在黑幫的爭鬥中,它曾經幾次瀕臨被剿滅的命運,卻又奇跡似的復活,並且愈來愈鞏固自身的勢力與地盤,在黑道中形成一股穩健的力量,讓人不敢輕忽。
當然,有了名聲與令人懼怕的力量,就會有一些不入流的宵小之徒假借龍幫的名義,做一些不入流、令龍幫人厭惡的事,但是龍幫的處理態度卻只讓人更加畏懼。
那些玷污龍幫名聲的人,不是莫名其妙失蹤,就是變成只能當乞丐的殘障者,更有發瘋的。他們共同的特點:是再聽到「龍幫」兩個字,就嚇得渾身發抖。
久而久之,沒有人敢再冒龍幫之名做任何事,只除了──一些不長眼、自以為是的、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
「從半年前開始,哈德遜河的入口處,就陸續有人在進行一些隱密交易,根據我們查到的線索,這全是在走私些毒品或人,貨源來自東南亞,經手的人則是一些新面孔,幾次被警方逮住,卻完全問不出任何內幕,似乎經手的人只是負責來點貨,然後送到某個地方,他們就可以拿到一筆可觀的錢。至於貨物交給誰,他們完全不知道。」
龍幫的刑堂本部,一名全黑裝束的男人站在背光的暗處,聽取手下的調查報告。
男人應也沒應一聲,負責報告的馬可趕緊在主子耐心消失前,繼續說道:
「因為對方行事隱密,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查出主謀是誰,但是這件事已經引起紐約警方和FBI的注意。
半年前,FBI甚至派了人潛進這個交易的港口,不過很可惜,在他差點成功的前一刻被發現,因此被滅口,死狀相當淒慘。」
「哦?」男人似乎聽出一點趣味。
「這個死去的FBl探員,名叫凌宗正,是個華裔美國人,有豐富的辦案經驗,同時也是個行事相當謹慎小心的人,他會失敗,讓FBI總部震驚不已。
由於這個任務牽扯到國際犯罪問題,所以FBI將這項行動列為極機密,卻沒想到消息仍是走露,FBI甚至懷疑自己本部出了內奸,才會導致這種結果。」
「這些就是你們查了三天的結果?」男人冰冷的語氣裡隱含不耐,讓馬可不自覺流出一頭冷汗。
「還、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一個月前,紐約警方與FBI埋伏跟監,終於當場逮捕正在進行交易的兩方人馬。買方依舊是什麼也問不出來,而賣方的人卻被問出,與他們交易的買方,是轟動美國東岸的龍幫……」最後兩個字,非常小聲地被說出來,馬可小心翼翼地偷瞄主子的臉色。
他的主子──雷,是個不太有耐心的人,脾氣不太好,但是絕對賞罰分明,不隨意對人發怒。
但是,主子不必發怒,光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就很嚇人了。
「然後?」
「FBI不太相信這項供詞,但是紐約警方卻像逮到機會,近一個月來,在紐約市不斷想查出關於龍幫的線索。
而FBI則接獲線報,說今天晚上,在巴特裡公園,將有一項走私交易要進行,貨源同樣來自東南亞,所以FBI今晚將埋伏在巴特裡公園,準備揪出這個戴著面具的走私主謀。」呼!總算報告完畢。
紐約警方的作法非常符合身為「警察」應該有的樣子,一抓到黑道人士任何可能犯罪的消息,就緊咬著不放。但是,壞蛋不一定只在黑道裡才有。
龍幫雖然是個黑道組織,但幫規嚴謹,走私與販賣毒品、人口,是幫規中嚴令不准碰觸的生意。
而現在,有人不但假借了龍幫的名義,甚至還做走私這種事,真是膽大包天啊!
他冷笑一聲。
很久沒有碰過這麼想找死的蠢蛋了,而最近的日子也的確太清閒了些,讓他很有興趣跟這個蠢蛋玩一玩。
今晚的東河岸邊,將會有一場熱鬧的戲碼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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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東岸,時間晚間十點,東河公園。
FBI探員三三兩兩、穿著便衣,分散在巴特裡公園的各個角落,彷彿約會的情侶或朋友般散步、談笑,但他們的神色裡,卻有一股無法掩飾的警戒,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地查看著四周。
午夜過後,載客夜遊的遊覽船歸來,巴特裡公園裡的人群漸漸變少,那些埋伏的FBI探員立刻變得顯眼起來,負責統籌這次行動的長官,立刻下令:
「各自尋找掩蔽。」
命令一下,探員們立刻各自尋找樹叢,有的假裝親熱、有的假裝醉漢睡著,沒多久,整個公園變得空蕩起來。
夜愈深、人愈靜,原本靜謐的公園,更顯出一種詭異的緊張氣氛。
凌晨三點,就在所有埋伏了整整五個小時的FBI探員,神經緊繃到極限,開始呈現出疲憊狀態時,一艘遊艇悄悄由遊覽總站的碼頭靠岸。
十分鐘後,巴特裡公園東南角某處入口,一名矮小的東方男人,和一名棕髮褐眼、穿著暴露的西方年輕女人碰頭。
「東方之星。」矮小的東方男人念出暗語的頭一句。
「西方之神。」西方女人笑笑地接下一句。
暗語正確,兩人確定彼此身份。
「眉公。」
「沙莉。」
「初次見面,希望我們交易愉快。」眉公說道。
「彼此彼此。」沙莉回給他一個挑逗的笑容。「我能看看貨嗎?」
「當然可以。不過在那之前──」眉公詭詐地一笑。「我好像沒看到你的『貨』。」
「如果你的貨沒問題,我會先帶你去拿你要的東西。」沙莉嬌媚地靠近他,吐氣如蘭地低首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不覺得讓我一個弱女子扛著那麼重的東西,很不安全嗎?」
眉公輕蔑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
「走吧!」
沙莉不以為意,在他跨出第一步時,迅速跟上,挽住他的手臂。
眉公厭惡地看了她一眼。
「掩人耳目。」沙莉笑笑地說。一對情侶親密地散步,絕對比一個矮男人和高女人一前一後地走在一起,要正常多了。
正常,表示不會有人多看他們一眼。而沙莉今天晚上的扮相,就像一個生活在下階層的街頭流鶯,跟中下階級的男人進行交易,再普通不過。
眉公一向討厭女人,但是為了交易,他勉強忍耐。
然而,在眉公自以為沒人跟蹤他的時候,早已有人看穿他的把戲,並且潛伏上船。
兩人很快來到碼頭邊,眉公帶著沙莉上船,不一會兒,沙莉非常滿意地走出船艙。
「現在,該帶我去看看你的『貨』了吧?」眉公跟著出船艙。
「沒問題。」沙莉爽快地道,然後朝暗處比了個手勢,幾名看起來像搬運工的男人立刻現身。
眉公立刻眼露警戒。
「放心,他們只是來負責搬貨而已。」沙莉說道,「至於你要的東西,在我的房間,請跟我回去拿。」
眉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你回去拿來,我在這裡等你。」
沙莉一愣,隨即嬌聲笑開來。
「幹嘛,怕我會賴帳啊?放心,我人跟著你,隨便你搓圓捏扁,你還怕找不到人要帳嗎?」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眉公堅持不為所動。
他們做的可不是什麼還能向消保局抗議的食品生意,而是完全沒有相關單位簽蓋合格標記的走私買賣,一旦出了事,可是有吃不完的牢飯在等著他。
冒這麼大的危險,為的也不過就是賺錢,如果三兩句話就被人給騙倒,那他眉公十幾年混出來的名堂,不就白費了!?
「眉公,我們都合作這麼久了,你還信不過我們嗎?」沙莉微笑地道,「我們幫主是個講信用的人,合作的對象也希望能是長久的,貨讓他們帶走,我帶你去拿錢,好嗎?」
「生意歸生意,一切按規矩來,如果沒看到錢,我的船會立刻開走,以後也不必再往來。」眉公態度強硬。
沙莉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很勉強。
「眉公,實在是我們等著這一批貨要交出去,所以才想先拿貨,但買貨的錢我們一定會付,希望你信我一次。」
「信你?」眉公嗤了聲。「在我們這一行裡,『信任』連五毛錢也不值,我只信錢,沒有錢,什麼都不必再說。」
「眉公……」
「離開我的船。」眉公將她推了下去,然後發動引擎,「等你把錢準備好的時候,我再考慮要不要跟你合作。現在,我要走了。」
「眉公,等一下。」沙莉喊住,「就算你信不過我,但是連美國東岸赫赫有名的龍幫,你也信不過嗎?」
「龍幫?」眉公眼神一瞇。
「龍幫的威名,你不會沒聽過吧?」沙莉笑了笑。
「聽是聽過,但是,你要怎麼證明你是龍幫派來的人?」眉公懷疑地反問。
如果是龍幫要做買賣,又為什麼一開始不表明身份,偏偏搞得神神秘秘?
「龍幫向來行事低調,有誰聽說過可以向龍幫的人要證明的?」沙莉哈哈大笑,然後反問道:「而且,如果我不是龍幫的人,我敢跟你這麼說嗎?別忘了在美國東岸,不論黑白兩道,沒有人有膽冒用龍幫的名字,除非那個人想找死。」
這點倒是事實,眉公猶豫了起來。
雖說他從來沒有和龍幫打過交道,但是,龍幫的威名他早就聽說過,可惜龍幫向來不做走私生意──呃!
一陣奇特的味道飄來,眉公身影一晃,不可置信地瞪向沙莉。
「你……」他居然著了別人的道!
沙莉嬌媚的笑臉在他眼前晃動。
「眉公,對不起啦,誰叫你一點點情分都不給人家,害人家只好用這種方法來和你完成交易。
你放心,我對殺人沒興趣,只想要你船上的貨,就委屈你在公園裡睡一晚囉!」
「你……你……」眉公意識逐漸模糊。
沙莉跳上船,以一記手刀輕易打昏了他,然後揮手要那些大漢把人給抬到一旁去,接著準備開船。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買』到這批貨,等幫主看到貨,一定會大吃一驚。」沙莉得意地準備把船開出岸邊的時候,一個冰冷的東西無聲無息地抵上她頸後。
沙莉笑聲頓止,直覺知道抵住她的東西是什麼。
「如果我是你,我會把高興留到待會兒有命離開的時候,再去好好對天父懺悔。」冷冰冰的語調,讓沙莉明白身後是個女人。
「你是誰?想黑吃黑嗎?」震驚過後,沙莉迅速恢復鎮靜,發出嬌媚的笑聲問道。
「別想用剛才你對付男人的那一招來應付我,我不吃這一套。還有,你最好忍住你的笑聲,否則我不保證我不會因為一時氣憤而扣下扳機。」身後像是拉下保險似的喀啦一聲,證明她不是在開玩笑。
沙莉的笑容僵住。
「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你想活命,就告訴我,你們幫主在哪裡?」
「我不知道。」
「嗯?」抵住沙莉的槍更貼近她的頸椎骨,沙莉不自覺嚥了下口水。
「我說的是真的。」沙莉連忙出聲解釋,「幫主不會把他的行蹤告訴我們,我只是奉命行事,根本沒有資格過問幫主任何事。」
「你真的是龍幫的人?」
「是、是呀。」
「那麼,你帶著這批貨要去哪裡?」
「這……」
「說!」
「去一個跟你無關的地方。」一道刻意壓低的男音驀然響起,伴隨著一連串快速的動作打掉女人手上的槍,再兩拳準確地落在她肩上、肚子。
女人反應不及挨了拳,但是卻不顧疼痛地立刻反擊。
那個出手的男人戴著一張面具,身形高大健壯,一拳一腿都快速而帶著猛烈的勁道,根本不是女人所能應付的,但是她卻不肯退縮。
一得到自由,沙莉立刻撿起槍,對準女人。
「住手,否則下一顆子彈就會打在你的腦袋上。」
女人不得不停手,但是怒恨的眼神卻直盯著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幫主。」沙莉恭敬地請示:「要處理掉她嗎?」
「不必,將她綁起來,直接丟入海底。」男人冷酷地下令。
「是。」沙莉拿槍押著女人,迅速將她的手腳都用粗繩綁住。
「你是誰?」不在乎自己即將被丟入海裡,女人瞪向男人。
男人沒回應。
「殺了我父親的人──是你對不對?」
男人依然不理會。
「我父親就是凌宗正。怎麼?堂堂龍幫幫主敢殺人,卻不敢承認嗎?」她冷冷地嘲諷。
「就算是我,那又怎麼樣?」
「摘下你的面具,讓我知道我的殺父仇人究竟是誰!」在槍口的押抵下,她沒有做多餘的反抗,任他們綁住自己,但眼神始終不離男人。
她的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意,彷彿即將要死的人並不是她,雙眼只瞪視著她的仇人。
「你就要死了,就算知道,你又能怎麼樣?」男人冷笑。
「摘下面具!」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男人將船開出碼頭,然後轉過身來,走到她面前,伸手似乎憐惜地觸摸她的臉頰。
她立刻移開臉,怒瞪著他。
「你究竟是誰?」
「你不該來的,我原本不想殺你,但現在──」他歎息一聲,然後拉開船艙門,一手扛起她,丟出甲板外。
黑夜裡,除了一聲重物掉落水面激起的水浪聲外,什麼聲音也沒有,泛起浪花的水面很快恢復平靜。
「小曦兒,你就去和你父親作伴吧!」下輩子,說不定他們父女倆還能繼續做父女。
再望了平靜的水面一眼,男人迅速駕著船離去。
在戴面具的男人將女人丟下水的同時,早就潛伏在船上的黑色勁瘦身影隨即躍入水面,找到那個掙脫不開粗繩,呼息漸弱而呈半昏迷狀態的纖細身影,抱住她的同時也覆住她的唇,將自己的氣息渡給她,一面帶著她浮出水面。
壓出她喝進的河水,她昏迷在他的懷抱裡,脆弱的模樣,與剛剛的視死如歸有天壤之別。
在他的臂彎裡,她的身軀不可思議的柔軟、嬌小,絲緞般的黑色長髮、暗夜裡黑得發亮的眸瞳,再加上白皙無瑕的五官,組合成一張西方世界裡少見、蘊涵東方神秘感的絕美面孔,這一切,意外地牽動他心頭一點異樣的感受。
美麗的女人……通常嬌柔而脆弱,她卻彷彿有一顆堅毅的心。只是,她能有多堅強?
望著愈開愈遠的船,黑衣男人俊美無儔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奇詭的笑意。
今晚就這樣結束,似乎有點太可惜了。
接著,天空忽然降下一道雷電,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劈中那艘船,迅速起火燃燒,緊跟著的是一連串噗通、噗通的落水聲。
黑衣男人難得開懷地笑出聲,然後游向河岸,抱起昏迷的她往回走。
這只是個開始。
膽敢冒用龍幫的名義走私又殺人──這些人很快就會明白,惹上龍幫,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第二章
任何一個愛美的女人,都不會高興在睡美容覺的時間被吵醒,然後還被命令立刻趕到某個地方去。
但是,如果那個膽敢吵人的男人,是龍幫的刑堂堂主,一個名叫「雷鳴」、代號「雷」的傢伙,那被吵的人最好自己識相點,趕緊爬下床,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定點報到。否則,這個報復心強到沒人可以比、獨斷又自我的男人,不知道會使出什麼手段來整她。
不必衡量,聰明的女人都知道賠本的生意不能做,但危害到自己的買賣更是絕絕對對不幹。所以,她只好接受被吵醒的命運,趕到他指定的地方。
堂堂天才小名醫、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外號「不死小妖精」的龍瑛琪,居然也有害怕惡勢力的時候,哀怨哪──
一到那裡,提著醫箱的她,差點傻在當場。
這裡……確定是那個報復心強的雷的市中心私人寓所嗎?而躺在他床上的那個人影,是個女人沒錯吧?
天要下紅雨了!
雷居然會救人,而且是女人,她不是沒睡飽,還在作夢吧!?
「你要發呆到什麼時候?」雷冷淡的嘲弄聲一出,她立刻回神。
果然是雷沒錯,只有他會用這種臭屁的嘲諷語調,沒禮貌地對人說話。
她暗自嘀咕,然後說道:「雷老大,你確定你是叫我來出診?」
「不然你還有什麼用處?」真是有夠毒的話。
龍瑛琪敢怒不敢言。
「可是,你自己就是醫生了呀,幹嘛還要我來……」存心整人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吧!
她是美國罕見的合格中醫沒錯,但是論醫術,雷老大絕對在她之上,她這個天才,在他眼裡根本一點價值也沒有。
「她是女人。」這就是解釋。
龍瑛琪只能認分地向前,對那個昏迷的女人展開一連串初步的身體檢查。
「雷老大,你們是去游泳了嗎?」一邊把脈,她一邊發出疑問。
「她是被人丟下水。」雷簡短回道。
「噗!」她忍住一聲笑。「雷老大,丟她下水的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如果是我,她還會在這裡嗎?」雷過分平靜地反問。
她立刻噤聲。
稍微對雷老大有點瞭解的人,都會知道,當雷老大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閃遠一點。可是當雷老大應該發火卻不發火,反而用淡淡的聲音跟你說話的時候,那旁邊的人就該逃之夭夭以保命了。
「呃,那她……」忍不住好奇心,她一臉疑問。
雷老大顯然不覺得有該滿足她好奇心的必要,所以他酷著一張臉盯著她。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龍瑛琪當然不敢再問,快快將人給檢查完。
她發現,這個昏迷的女人長得很漂亮,清艷的面容連她都覺得很美;雖然溺水,但剛剛雷老大應是急救過了,所以沒什麼大礙,可是她卻發現這個漂亮女人的脈息和肌腱,都有不正常的反應。
「雷老大,我要脫掉她的衣服查看傷勢,可以嗎?」明著是詢問,事實上是表示:男女有別、非親非故,雷老大最好避避嫌吧!
但是,雷從來不是一個知道「避嫌」兩個字是什麼意思的男人。
「請便。」他就站在一旁,一點迴避的意思也沒有。
她當然是不敢再多話啦,剛剛她已經不小心惹了雷老大一次,現在沒有堂哥在場,她最好識相點,免得等會兒走不出那道客廳的門。
但是,雷老大也有夠奇怪的,明明就因為昏迷的是女人,所以他找她來診治,現在又一點都不避嫌,真的是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但話說回來,又何必找她來出診呢?雷老大又不是不近女色,只不過從來沒允許任何女人踏進他的私人空間罷了。那這女人到底是因為昏迷,所以睡在雷老大的床上,還是……別有深意?
呃……算了算了,龍瑛琪放棄研究雷老大性格這個艱鉅的任務,反正未來要忍受他一輩子的女人不是她,她也就不必多事了,只要注意別被雷老大的怒火給掃到就好。
當著雷的面,瑛琪解下她的衣服,不意外看見她肩口、胸腔上緣,以及腹部都出現瘀青,兩雙細瘦的手臂沒有任何傷痕,倒是兩隻小腿骨有明顯的瘀青,很明顯是與人動手後,所留下來的傷痕。
她很專業地仔細檢查一遍,聽見昏迷中的她發出細細的呻吟聲。然後,她終於放下聽診器。
「雷老大,基本上她沒有什麼大礙,身上雖然有傷,但沒有傷到要害,也沒有傷到內臟,不過,她這些瘀傷的地方,需要好好護理,內服藥加上外敷,要全部痊癒應該沒問題。
另外,我發現她的四肢有活動過度,呈現出受到運動傷害的症狀,不管她要做什麼,最好都緩一緩。」
她沉吟了下,又建議道:「如果她是要練武術,最好重頭再來。練武最忌躁進,古今皆同,再這樣下去,她後半輩子就得準備坐輪椅了。」
雷一聽,臉上的表情一點驚詫也沒有,只是淡淡地問:
「藥呢?」
她立刻翻找藥箱,拿出藥丸和藥膏。
「我帶來的只有這些,應該夠用兩天。藥丸白、紅各一顆,每天四次,藥膏則早晚都要敷,而且一定要揉到發熱,回去後,我會再配一點藥送來。」她說道。
「嗯。」雷點頭,表示明白,「你可以走了。」
啥!?
這位大哥未免太沒有人情味了吧?她滿腹的好奇心都還沒得到任何滿足,他就趕人了?
「不走,是要我親自送你嗎?」
雷眼神微轉,她立刻收拾藥箱。
「不用了、不用了,怎麼敢勞煩雷老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她拿了藥箱迅速往外跑。
「瑛琪。」還沒跑到門口,他一聲喚住,她立刻煞車。
「還有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回過頭。
「別忘了送藥來。」
「哦,好。」連忙應是,然後快快離開。
開玩笑,讓雷老大親自恭送是很恐怖的,搞不好他會讓她從二十三樓的窗外,直接飛降一樓,到時候她不會摔死,也被嚇破膽了。
原諒她膽小又怕高,雷老大的惡勢力……還是留給不怕死的人去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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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曦一直昏迷著。
「爸爸……」
哽咽一聲,淚水從她眼角無聲滑落。
她沒有醒過來,只是在夢裡呼喚著,然後流淚。
雷望著她,沒有費事擦乾她的淚,只是讓淚水自然滑落枕頭裡。
她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嘶聲痛喊,只有這種壓抑的傷心。然而,在夢裡才流出的淚水,更顯出珍貴與心痛的程度。
昏睡中,她一直是處於這樣的狀態,眉頭皺著、小臉蒼白,淚水不時由眼角汩汩流落,但雷沒有試圖喚醒她。
有一些傷心,是必須自己學會撫平,誰都幫不了忙。這種滋味,他再清楚不過。
昏迷了整整一天後,凌曦因為身上的痛楚而醒過來。
一睜開眼,她先是看見一個渾身黑色裝束的俊美男人,然後感覺到腹部疼痛的地方被一股熱氣包圍,緩和了疼痛。她奇怪地低下頭,卻立刻瞪大眼。
「你──」
她全身不著寸縷,而腹部的那股熱氣,就是他的手在那裡揉來揉去所產生的。
「你做什麼!?」
她拍開他的手,蒼白的臉頰迅速染上兩抹不自然的紅暈,拉過床旁的被單蓋住自己,想退離他遠一點,卻發現自己竟然使不出太大的力氣,也不過就一個拉被兼怒斥的動作,就讓她氣喘吁吁。
「擦藥,看不懂嗎?」他淡淡地說。
她看向一旁,的確有藥罐,而他手掌上的青綠就是藥膏的顏色。揪緊被單,她回想著昏迷前發生的事。
她沒有死。
「你救了我?」
「你有看到這裡還有別人嗎?」他嘲弄地反問。
凌曦愣住。
「謝謝。」她不自然地道謝,「我的衣服……是你脫的?」
「不是。」
「不是!?」
「是醫生脫的。」
「可是,你……」他根本看光了她的身體,他有沒有……有沒有……
雷抬起頭,看見她一臉驚疑不定又難以啟齒的模樣,冷漠的唇角微微一勾。
「放心,我對睡著的女人沒興趣。」
凌曦聽了真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該掐死他。
這男人就不能好好說句話嗎?
「我記得……我是掉進河裡,而且是在河中央,你怎麼會剛好在那裡,又救了我?」
雷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伸手扯住被單一角,輕易將她給扯挪回自己面前,同時拉開她用來遮住身體的被單。
「呀!」凌曦低呼一聲。
「別亂動。」雷不耐的口氣就像在命令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揉完她腹部的瘀青,接著換到她的脛骨。
凌曦當然知道他是在替她擦藥,但是,有必要一直讓她光溜溜的嗎?
沒力氣打他,她只好兩眼瞪著他,努力瞪、用力瞪。
雷慢條斯理將藥膏搽抹完畢,才收好藥罐,瞥了她一眼。
「撿回一條命,你不高興嗎?還是你希望自己仇沒報成,就被仇人給丟進河裡,提早去跟你父親相會?」
提到父親,凌曦一陣傷心,淚水差點忍不住掉下來。
「不用你管!」她別開臉,不願意被人看見她發紅的眼眶。
「我是不想管,只不過,要我不管,也得在你把人情還給我之後,你想找死我沒意見。」
冷冰冰的口吻,說出絕對會氣死人的話,凌曦簡直想掐死他。
「我又沒求你救我!」再度抓來被單遮住自己赤裸的身體,凌曦再度瞪向他。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雷現在可能全身上下都是彈孔了。
「你是沒求我,但仇沒報成,命就先丟了,你甘心嗎?」
「我……」當然不甘心!
還沒找到兇手,替父親報仇,她怎會甘願死?
本來被丟下水的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沒有活路了,心裡就只剩下滿滿的不甘心和恨意。
可是,她卻意外被救了,然後又遇到這種莫名其妙、全身冷到底的救命恩人,她到底該高興自己沒死成,還是哀歎自己居然碰上了個大冰人?
「考慮好了嗎?」雷不耐煩地問。
聽見他這種口氣,凌曦又忍不住瞪他一眼。
「如果可以活,誰會選死?你問這種問題,不覺得自己很白癡嗎?」順便再奉送他兩顆白眼。
出乎她意外的,這個大冰人沒生氣,反而終於拿正眼看她,而不是像之前都是瞄一眼算數,然後勾出一抹很讓人心驚膽跳的笑意。
「還沒有人敢當著我的面,說我的問題很白癡。」
他的笑容,讓人覺得全身像被冰塊包住一樣冷。
「那又、又怎麼樣?」雖然下意識很想搓搓手臂祛除寒意,可是凌曦天性就倔強,遇到別人強硬,她也絕對不會示弱。
「不怎麼樣。」再度讓凌曦意外的,他沒生氣,只是轉身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對她視而不見地看起書來。
凌曦看著他,提醒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怎麼會那麼剛好出現在那裡?
「因為我和你的目標,都是同一個人。」
「你也在找龍幫的人?」
「不,我在找『他』。」
他?凌曦一怔。
「什麼意思?」
「你不必知道那麼多。」隨便一句話打發掉。
凌曦瞇起眼。
「那你就把話說清楚,不要讓人聽得問號一堆。」這傢伙的口吻,分明就是不屑!
雷一向對廢話不予理會,也不負責替別人解開疑惑,所以,他說:
「你可以不必聽。」完全是令人氣結的答案。
凌曦簡直是要瞪死他了。
「你是誰?」忍住、忍住,要是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口繞回來,又被這傢伙給氣到中風,就太划不來了。
「雷。」他繼續看書,連頭也不抬。
「雷?」凌曦真的被他惹火了。
「雷先生,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不好意思再打擾你,麻煩你告訴我,我的衣服在哪裡?」
「浴室。」同樣沒看她一眼,直接丟給她兩個字。
凌曦決定不再理會這個男人,揪著被單包裹住自己下床,走向浴室,看到她的衣服全部濕透,就躺在洗衣簍裡,跟團鹹菜沒兩樣。
這叫她怎麼穿啊?沒有衣服,她要怎麼離開這裡?
冷得氣死人的低沉嗓音從她身後飄來──
「你身上的傷需要療養,短期內最好不要過度活動身體,如果你想把身手練得好一點,應該按部就班,而不是過度練習,因為肌腱一旦受傷,又沒有及時調養,以後就算你想動武,也沒有能力了。」
「什麼意思?」她立刻轉回身。
「意思很簡單,好好躺下來休養,然後把武術基礎從頭打起,否則將來你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殘廢。」
凌曦一窒。
「欲速則不達,沉不住氣,只會害死你自己。」就像她急匆匆跑去報仇,結果差點弄丟自己的命一樣。
凌曦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半年的時間,她從不懂武術,到通過黑帶檢定,靠的不是運氣,而是她日以繼夜的練習。
每當她想起父親慘死的模樣,她就更發憤練功,結果過度激進的結果,就是筋骨與背脊不正常的酸痛,但是她不理,依然致力於鍛煉自己的身手,練習用槍射擊,然後追查走私交易的線索。
「只要能替爸爸報仇,就算會死,我也不在乎。」
雷卻是冷笑一聲。
「你的命挺不值錢的嘛,或許我不該救你。」
凌曦的眼神立刻轉向他,「什麼意思?」
「隨隨便便就跑去報仇,輕易被自己的敵人置於死地,這種方式,跟自殺有什麼不同?」
「你懂什麼!」凌曦真的被他氣到了,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陣亂打。
「你懂什麼仇、什麼恨?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如果你的父親被人害死,而且死狀淒慘無比,你有什麼感受?你不會想報仇、不會想把那個殺了你父親的人揪出來,親手殺死嗎?
當沒有人可以替你查出父親的死因、抓到兇手的時候,你不會想自己去調查嗎?
如果我不變強、如果我什麼都不做,我要怎麼找出那個人?你、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在這裡罵我!」
呼、呼、呼──
她急劇喘息著,一連串累積的怨與怒從她嘴裡說出來,她才發覺,原來她還有淚、原來她還會哭,原來失去父親的傷痛,是用多少的淚水也洗不盡,那種傷心,永遠都無法遺忘……
捶打到無力,她揪住他衣襟、緊抿著唇瓣,不停滑落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彷彿失去所有力氣般,跪坐到地上,趴在他腿上不停地哭泣。
雷一直讓她哭,好一會兒之後,她的哽咽聲變得斷斷續績、愈來愈小,他才將手上的書放到一旁,低沉地開口:
「哭夠了嗎?」
她沒有回應。
「你真的那麼想報仇?」
她深呼吸口氣,才沙啞地回答:「想。」
他嘲諷道:「想報仇,你得有本事,還得弄清楚對像才成。」
「我知道對象!」她抬起頭,眼睛、鼻子、臉頰通紅,「若不是有其他人在,我早就殺了他。」
「是嗎?」雷嗤笑。
她與那個戴面具的男人動手的情形,他不是沒看見,說這種話未免太不打草稿。
凌曦顯然也沒忘記自己身上的傷從哪裡來,她道:「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報殺父之仇。」
「哦?怎麼報?仇人又是誰?」
「龍幫!」她氣憤低吼,「不論要花多少時間、多少力氣,我都不會放棄!」只要有一條命在,她永遠不放棄。
雷望著她堅定的神情,還算欣賞她這股毅力,但她的話……真是令人連想歎息她的笨,都覺得無力。
「你確定你的仇人是龍幫?」
「我確定。」她再深吸口氣。「那個女人說了,那個男人也承認了。」
「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他輕嗤。
凌曦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抬眼望著他:
「難道不是嗎?」
「不是。」雷輕易否決。
「你怎麼知道不是?」
雷緩緩勾起一抹笑。
「因為──我就代表龍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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