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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3-23 22:55:42

本篇最後由 nike 於 2017-8-30 15:37 編輯

本文最後由 風宇 於 2010-4-16 01:57 編輯

楔子 《魔王操妖,靈裁首戰之章》



1.
  西元前約兩千六百年,中原大地──


  這是一個屬於中國的上古時期,在這個時代裡沒有國家,只有由一群屬於各地方的人民們所組成的,被稱為「部落」的原始群居單位。
  部落之間互相爭奪領地、族群融合,在數百年間漸漸集合成幾個較為強大的部落組織。
  首位是位居於黃河流域一帶的黃帝軒轅氏,與其所帶領的華夏一族。
  再來是炎帝神農氏所帶領的,位於渭河流域的西戎一族。

  炎帝有一驍勇善戰之部下,名為蚩尤,此人高大威猛、力大如牛,且全身霸氣十足,被譽為一代戰神,只要有他領兵作戰,所到之處攻無不克。
  仗著蚩尤的擅戰,炎帝漸漸把目光放在黃河流域上的華夏一族,並多次發起進攻。

  「我乃炎帝神農氏麾下首將蚩尤!若要投降速速棄械跪下!」雙手皆握著石矛的蚩尤領著炎帝大軍,對在數丈外的軒轅黃帝軍隊大喊。
  「好一個狂妄自大的小子。」黃帝坐在馬上遠眺,遠方依稀可見的蚩尤正揮舞著手上的武器,劍拔弩張的準備進攻。
  雙方的軍隊數量旗鼓相當,論直接攻擊絕對是擁有戰神蚩尤的炎帝軍佔上絕對的優勢,但他遠遠低估了黃帝的軍隊。
  一名身穿灰色長袍、臉上蒙著面紗的男子走過重重大軍,來到黃帝的馬前,鞠躬行禮。
  「陛下。」
  「巫彭,你要先上陣殺敵嗎?」黃帝問。
  「不,我不殺敵。」
  「不殺敵如何取勝?」
  「驅敵即可。」
  「不喚上巫鹹齊去?」
  「隻身前去即可。」面紗下巫彭的臉,露出無比自信。
  「嗯……好,孤暫且相信你,去吧!」雖然依舊帶著疑惑與不安,但黃帝還是揮動了手中的旗子,並把旗子交給巫彭。
  巫彭將旗子插進了腰帶後方,對黃帝拱了手,便轉身走向由蚩尤所帶領的炎帝大軍前。
  
  
  「此人是發瘋了嗎?」蚩尤歪著頭,望著隻身前來的巫彭,他連想要出手用石矛把他身體刺出幾個窟窿的念頭都沒有,只是隨便叫了幾個弓箭兵發射箭矢,把這個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的笨蛋給狠狠的釘在地上。
  對付一個人不必用到這麼多箭,於是戰場上只有十餘枝箭頭飛向巫彭,但也足以讓他被死牢的釘在地上,然後受到被蚩尤大軍的戰馬踩成肉泥的命運。
  「愚蠢……」蚩尤用鼻子哼了一口氣。
  這時在巫彭後方的黃帝當然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他露出了一點驚慌的表情,但是眼前的巫彭,不是他與蚩尤所想像的如此弱小。
  他,不是普通人。
  「沒用的。」巫彭望著飛射過來的箭矢,雙手手掌逐漸靠近,並用手指結出了一個結印。
  「風來!」結完手印,巫彭右手一揮,頓時他的周圍狂風大作,地上的石土、草木都被捲了起來,當然也包括飛過來的箭矢。
  飛砂走石,範圍越見擴大,隨著巫彭漸漸走近蚩尤的面前,龍捲風的大小、威力已經大到無可遏止的地步了,有如一條巨龍立身於天地之間。
  那種只來自神的強大力量,現在真真實實的出現在炎帝軍的面前,造成前所未有的威脅。

  「這是什麼?」
  「是龍啊!龍要攻過來了!」
  「他不是人!是神!我們觸怒了神!」
  「我不想死!快逃啊!」
  炎帝大軍士氣完全潰敗,數萬大軍不戰而逃,只留下一人。
  單手平掌向天的巫彭,此時受到龍捲風的保護,在風眼裡望著縱使所領之兵已經潰不成軍,依舊還是屹立不搖的蚩尤。
  「你不逃?」巫彭問。
  「你只有一個人,我為什麼要逃?」蚩尤緊握著石矛,雙眼依舊放射著高昂的戰意。
  聽見此話的巫彭笑了一聲,看著蚩尤問:「報上名來。」
  「我乃,戰神蚩尤!」蚩尤大吼破空,石矛撞地,其聲響徹天地,頓時間龍捲風的型態竟有些許微震,彷彿是被他的吼聲所驚動。。
  「靈裁師,巫彭。」巫彭高舉的掌心握起,龍捲風剎那之間消失無蹤。
  「我很想試試,你的能耐。」被蚩尤戰意所影響的巫彭結起了另一個手印,身邊的地面上頓時出現許多發光的龜甲文字體,每一個字都在震動,就像有生命一般。
  「靈喚蜚廉,去!」巫彭一喊,幾頭全身有著長毛的巨獸大展雙翼,從發光的龜甲文中衝了出來!
  蜚廉是禦風之獸,長毛有翼,是使風的巫彭最擅長使用的靈獸。
  數百頭蜚廉不斷從發著光芒的甲骨文中飛了出來,張大了嘴巴對蚩尤叫囂著,雙翅不斷的拍動,颳起了一陣陣強風。
  但戰神蚩尤依舊四平八穩的坐在馬上,一動也不動。

  「果然有膽識。」巫彭微笑。
  「哼,幾隻畜牲,何以為懼!」蚩尤一腳踩上馬背,騰空一躍,雙手石矛脫手射出,飛向盤旋在天空上的蜚廉,這一射,竟有近十隻被石矛狠狠的刺穿,慘叫著墜落在地,變回原來的甲骨文字。
  此時尚未落地的他從腰間抽出石斧,對著飛過來的一隻蜚廉奮力一砍,這頭風獸連最後的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就被劈成兩半,頓時血霧沖天。
  被蜚廉濺了一身是血的蚩尤鬥氣依舊,落地之後騰出沒有握著石斧的左手,抓起剛才他所騎之馬的腹部。
  巫彭瞪大了眼睛,的確,接下來的動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威猛無比的蚩尤展現了他最強大的武器,絕對的力量。
  他把馬朝天空中的蜚廉群丟了過去。

  被丟出去的馬就像巨大的石塊,毫無防備的蜚廉被擊落了好幾頭,而被丟向天空的駿馬也和被擊中的蜚廉一樣,落在地上之後成為一團難以辨識的肉泥。
  「這……怎麼可能?」黃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個凡人,竟可以獨立對抗數百頭禦風靈獸,還居於上風。
  「吼!」見到這麼多同伴的悽慘死狀,一頭蜚廉朝天怒吼,其餘的風獸也接著發出震天巨吼。
  雖然招喚出來的風獸被蚩尤消滅了許多,但巫彭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所有的蜚廉怒氣難制,眾心合一之時。
  「差不多了。」巫彭撩起袖子,聚精會神的結著手印:「以蜚廉之血,喚,風之尊,飛鵬蜚廉!」
  以巫彭為中心,巨大的甲骨文字大張,發出強烈的金色光芒,連遠在後方的黃帝加上他的軍隊,都可以看到這股直向天際的光芒。
  而在光芒的照耀下,飛在天空的蜚廉群身體開始脹大、脹大,破裂,漫天的血雨降在巨大甲骨文的範圍之內,卻不見任何血漬,全數被文字給吸了進去。
  萬般靜寂,接著是……

  「吼!」
 
  彷彿是地牛翻身的衝天巨響,從巨大甲骨文字裡傳了出來,黃帝軍裡聞聲之人無不腿軟跪地,雙眼恐懼難掩流出的淚水,連牙齒都不斷的上下敲擊著。
  甚至連蚩尤也被這強大的力量給影響,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半步。
  除了巨大還是巨大,從巨大的甲骨文中衝出來的飛天巨獸,雙翅幾乎遮住天空,紅得發亮的雙眼幾乎快要跟天空上的太陽一般大小,更不用說那足以吞食天地,有如黑暗深淵的大嘴。
  飛鵬蜚廉舞動著每隻都有巨爪的四足,他的目標只有一個。
  就是蚩尤。
  「這是什麼怪物?」雖心生無比恐懼,但蚩尤還是握緊了手中的巨石斧,目不轉睛的望著那頭遮蔽了半個天空的風獸。
  「這是風之帝王,聖獸飛鵬蜚廉。」巫彭手持結印,要駕馭起如此聖獸,如果不聚精會神的用靈力牽制住牠,召喚者的生命力就會反被牠吞噬殆盡,更不用說飛鵬蜚廉失去控制時會做出什麼毀天滅地的大事來了。
  「帝王……哼!」蚩尤蹲了下來,撿起剛才逃走的軍隊遺留下來的石製武器,一個個的揹了起來。
  面臨如此巨獸還能這麼冷靜的準備戰鬥,就算放眼天下,應該也只有眼前的蚩尤做得到吧,戰神之名當之無愧啊!
  巫彭讚賞的微笑,此時蚩尤抓著雙矛奮力一躍,朝著遠在天空上的飛鵬蜚廉丟了出去,但牠連看都不看一眼,頭向左一偏,一陣強風颳中還在極速飛行中的雙矛,兩把對剛才的數百頭風獸造成威脅的石矛就這樣失去了往前的動力,筆直的掉落在地上。
  「少瞧不起人!」蚩尤落地之後再一次往上跳,當然他跳到最高點還是遠不及飛鵬蜚廉所在的高度,於是他在自己的前方丟出石斧,伸腳一踩,踩在極不可能當成著力點的斧身之上。
  但他還是做到了,接著他又向上丟出石斧,再踩、再丟、再踩……
  「不可能的……」坐在馬上的軒轅黃帝都看傻了眼,但巫彭只是搖搖頭,發出輕微的笑聲。

  「竟然能抓到風的流動,的確,只有風是不可能踩著它向上的,所以才撿了這麼多石製武器嗎……果然你不只是空有蠻力而已。」
  終於,蚩尤在剩下手上最後一把石斧時,高度已經來到了飛鵬蜚廉面前。
  他知道這樣的高度維持不了多久,他也知道從這個接近地面足足有一座山高的高度,掉下去必死無疑。
  於是他舉起了石斧,就要從飛鵬蜚廉的頭掄了下去。
  飛鵬蜚廉又豈會坐以待斃,牠不是不知道蚩尤這樣做是要玉石俱焚,牠只好用牠最強的武器迎擊。
  一個巨大的黑色深淵在蚩尤面前張大,保持這個姿勢不動絕對會被飛鵬蜚廉給吃下肚子,但現在人在天空之上,哪有自由移動位置的道理?
  飛鵬蜚廉的大嘴合了起來,但天空中早已失去蚩尤的身影。
  「果然,凡人要對抗風之巨獸,還是不可能的……」有些失望的巫彭結起了另一個手印,將飛鵬蜚廉招了回來,但是在牠還來不及飛回巫彭腳下的巨大甲骨文前,竟然痛苦的發出巨大的哀號聲,黃帝等人受不了這股聲音,全部都捂起了耳朵,有些人還昏厥了過去。
  「嗯?」巫彭皺眉,似乎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
  飛鵬蜚廉在自己發出的巨大哀號聲中失去拍動翅膀的能力,垂直的落在地上。
  巨大的撞擊聲取代了哀嚎聲,飛鵬蜚廉落地之後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並且痛苦的死去,化為巨大的甲骨文字,消失在大地之上。
  而從甲骨文的消失處,竟走出一個人影。
  滿身是血,遍體麟傷的蚩尤,右手緊握著石斧走了過來。
  巫彭讚賞的微笑,但黃帝卻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此人能擊倒風之巨獸,連靈裁師巫彭的手段他都能一一破解,此人,太可怕了。
  「厲害。」巫彭拍著手,這時蚩尤走到他的面前,用足以用來殺人的眼神瞪著他看。
  「小小畜牲,能耐我……」最後一個「何」字還來不及說完,蚩尤就脫力跪了下去,並失去了意識。
  其實蚩尤早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支持他走到巫彭面前的,僅僅是他還僅存的最後一點意志力。
  巫彭看著他,結起了手印,利用風把他的身體運了起來,並走到黃帝面前。
  「此人,能交給我巫氏一族嗎?」巫彭問。
  「但他是敵方大將。」黃帝略顯不悅。
  「此人很有能力,也夠聰明,若是能交給我族教導,相信能為殿下多一份助力。」巫彭拱手彎腰。
  黃帝閉上雙眼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
  「謝殿下。」巫彭行過禮之後,便帶著還被風術懸在半空中的蚩尤一起離開了黃帝的大軍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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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3-24 02:47:12

本文最後由 風宇 於 2010-3-24 02:49 編輯

2.

  而空有戰鬥蠻力的神農氏西戎一族,失去戰鬥威力強大主將蚩尤之後,在接下來的幾場戰鬥上遠遠比不上素有完整軍事訓練的的華夏一族,多次敗退,直到離開黃帝的勢力範圍。
  此時,蚩尤被巫彭一面用法術限制的行動一面趕路,直到進入靈裁師巫氏一族的領地。
  一開始蚩尤當然是百般拒絕,甚至對巫氏一族動起武力,但他一個人哪是領地裡所有靈裁師的對手,不需要長老巫彭或是巫咸出馬,光是幾個年輕靈裁師聯手,就足以鬥個兩敗俱傷,何況那裡可是有著不下千計的族人。
  一開始蚩尤在那的戰鬥的確佔了上風,但在巫氏一族完全摸清蚩尤的戰鬥路子之後,蚩尤再也沒有討過便宜,甚至好幾次都被打的體無完膚。
  在一次蚩尤對上幾個使雷電的年輕靈裁師而慘敗之後,獨自一人回到巫彭安排給他的房子裡療傷。
  全身上下都是被雷電給劈中的創傷,撇開外皮那些很快就會復原的焦黑不說,裡面的肌肉如果放著不管,過幾天就會腐爛。
  拿出磨得發亮的石刀,蚩尤眼皮連眨都沒眨的就把受創的肉給挖了出來,登時血流如注。
  閉上眼睛,蚩尤強忍劇痛,用洗淨的白布把傷口給纏了起來。 
  「這幾天,過的怎麼樣?」張開眼睛之後,巫彭已經進了屋子,走到他的面前。
  「靈裁師的能力,我算是見識到了。」蚩尤站了起來,看著巫彭說。
  「那你想不想學?」巫彭微笑。
  「學?我可是外族,你要教我你們巫氏一族所傳之術?」蚩尤略顯吃驚的望著巫彭,但巫彭的表情及眼神都不像是在說笑。
  「我可是巫氏兩大長老之一,除了我那被封為天尊者的兄長巫咸之外,我這身為地尊者的巫彭長老,收一個外族作為弟子,有誰敢說話呢?」
  「你不怕我學成之後來對付你們?」
  「怕的話,就不會帶你來了。」
  四目對視,蚩尤及巫彭兩人互相凝視了許久,突然蚩尤打破沉默笑了出來,並大喊了一聲:「好!你別後悔。」
  
  就這樣,蚩尤開始了在巫氏一族裡,學習靈裁術的日子。


  靈裁師一族皆為巫氏,表面上是宮中卜卦吉凶、觀測天象的巫師,但其真正身分為天生具有強大靈力,為古天神後代的半神人,主要使命是在暗處裡支援天之所歸的未來神州共主軒轅黃帝。
  而靈裁師法術有兩大分支,一是以大自然能量加上靈力聚合驅動的靈裁術;第二是與生存在黑暗地帶的妖物、天上神獸締結契約的靈喚術。
  蚩尤選擇了最輕易能獲得最大戰力的靈喚術來學習,也抽空習得了一些靈裁術皮毛。
  在巫彭地尊宮後方廣場上,巫彭選了七位年輕有為的靈裁師,準備讓蚩尤挑選幾個作為自己的師父。
  金木水火土五行,加上風雷,共七種術,七個靈裁師各身懷不同靈裁術的絕技,但蚩尤只伸出了手,指著穿著藍色短袍的靈裁師巫露。
  而巫露,正是靈裁師中水門的修煉者。
  「水?靈裁術可是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加上風雷,共七種術,你為何只挑選水術來修練呢?」對於蚩尤的決定感到很不解的巫彭,其實心裡還以為蚩尤會選擇修練跟自己一樣的風術,沒想到他卻選了水。
  「看來你還真是不懂戰鬥。」蚩尤冷冷的道。
  「何解?」
  「以水為盾,防而無損;以水為矛,攻而無敵。」蚩尤說:「我的力量就像石頭,強而硬,但總有一天會被擊碎。但水不同,只要修練了水的術,我的力量就可剛柔並濟,才能天下無敵!」
  聽了這番話的巫彭大感同意,心裡暗忖著收了一個不可小覷的大徒,於是答應了蚩尤的要求,讓他除了修練靈喚術之外,也跟著巫露修練水門之術。
  
  「聚氣為靈,化土為體,喚!水妖赤鱬!」在地上畫出甲骨文法陣,結起手印,蚩尤成功的在巫露的指導下用靈喚術招出了魚狀人面的水妖赤鱬,巫露開心的拍了拍手,蚩尤也難得露出毫無防備的微笑。
  「嗯?你笑起來很好看呢!我以為你只有凶狠的表情。」巫露望著把赤鱬拿在手中把玩的蚩尤,不禁笑了起來,讓蚩尤也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戰、戰鬥的時候總需如此的表情,且我出生就只知戰鬥,習、習慣了……」蚩尤臉紅得抓抓頭,望著眼前這個方在青春年華的靈裁師女孩,心中不由得悸動了起來。
  巫露不像族裡其他的靈裁師一般,對蚩尤存在著許多刻板的偏見,反倒是經過數天數月的朝夕相處下來,發現蚩尤這種看似天下無雙的狂霸戰神心裡,還有不為人知的純真。
  

  一天,巫彭難得與巫咸一起出現地尊宮裡,正在後方廣場修練水門之術的蚩尤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就好像體內有火焰在燃燒一般。
  此時巫露在一旁看見蚩尤難受的表情,便連忙走了過來,雙手結起手印。
  「水靈護體,蓋。」張開雙手,一層水霧輕柔的從巫露的手指間灑落,慢慢的,滲進蚩尤的體內。
  一陣沁涼,蚩尤身體裡的灼熱感消失了,他抬起頭來望著巫露,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相生相剋,五行法術修煉者都會有的現象,平時你待的是修練五行之外的風門之術巫彭長老的地尊宮,自然是不會有所反應,但是今日修練火門之術的天尊者巫咸大人來到,你這樣的反應是很正常的。」放下灑著水霧的雙手,巫露給了蚩尤一個微笑:「水火相剋,而巫咸大人的法力在你之上,受影響的自然就會是你。」
  「那妳呢?妳怎麼不會有所痛苦?還有剛剛的霧術我沒見過,是妳自創?」蚩尤問。
  「我不會有所痛苦,是因為我從水門之術中,悟出由水化霧的方法,以靈霧保護自身,我稱為水靈護體。」
  「真厲害,可以教我嗎?以後我可以自己使用水靈護體,就不用浪費妳的法力了。」
  「好呀!」巫露很高興的答應了蚩尤的要求。


  「彭,我並不想將話說太盡,此人不能留。」和巫彭一起坐在地尊宮大廳的巫咸,語重心長的對巫彭說。
  「兄長,這是為何?」巫彭除了感到不解之外,還頗為發怒。
  「星象、卜卦,種種結果都顯示,此人將是往後軒轅成業的大患。」巫咸望著巫彭:「軒轅成為共主一事,不能有絲毫閃失,這是你我非常明白的事實,也是我們的責任。」
  「哼!責任責任,古天神將我們祖先送到人間,就要我們扶持軒轅成為神州共主,想過我們的感受沒有?我才不想乖乖聽從他們的話,我就要做我想做的事!」巫彭略顯不悅,畢竟打從孩提,兄長巫咸就是眾望所歸的巫氏族長,自己從來都不被重視,而現在已近百年齡,卻連作事都還要被插手,讓他很沉不住氣。
  「彭!你給我住口!」巫咸用力的拍了一下案牘,案牘爆射出火燄,一瞬間燒個精光,火苗還噴到了巫彭臉上。
  「你要打,是不是?」巫彭單手結印,放出狂風,將巫咸給逼退半步。
  「我是要讓你醒一醒!」巫咸拍拍袖子,說:「要是你執意如此,別怪兄長我手不留情!」
  「廢話!」巫彭大手一開,身後出現許多甲骨文,一口氣衝出了數十頭蜚廉巨獸,張大了嘴就要攻擊巫咸。
  面對迎面而來的蜚廉,巫咸只是搖搖頭,舉起右手,一道白光便在蜚廉與巫咸之間炸開,將風獸們逼退了一段距離,甚至還有幾頭被燒成黑炭。
  白光退去,一名白髮半遮臉的灰衣女子出現,揮動兩袖,使地尊宮的大廳、主宮以及偏宮全部起火,火焰的劈啪聲以及蜚廉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你不配,持有巫姓。」火牆的另一頭,巫咸用著滿懷憤怒、悲傷的眼神,望著自己的胞弟。
  「竟然……有如此之妖……我算是開眼界了。」看著地尊宮慢慢的被燒毀殆盡,巫彭不甘心,但他的能力及所能操縱之妖的力量,卻遠遠不及巫咸。
  「我會再回來的,我保證……」長袖一揮,一陣龍捲風強烈颳起,衝天,巫彭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一個長跳,巫咸輕輕落在廣場上,走到看傻了眼的蚩尤及巫露面前,嚴峻的眼神,讓巫露無法移動半步,但蚩尤……
  「你把巫彭怎麼了?」蚩尤瞪著巫咸。
  「離開這裡。」巫咸沒有打算回答蚩尤的話。
  「我說,你把巫彭怎麼了?」蚩尤依舊瞪著巫咸。
  「……」巫咸閉上眼睛,一顆火球從他掌心生成,並快速飛向蚩尤。
  火球的力量及速度皆不在話下,正面吃了這一招的蚩尤不支倒地,但他還是死硬爬起身體,雙眼直視巫咸。
  「看來我非殺你不可……」雙手平舉,雙掌相疊,巫咸的境界已經可以不用結印,就驅動中級以下的火術,一顆比剛才還大上數倍的火球,在他的靈力驅動之下,衝向了蚩尤。

  「小心!」巫露回過神來就看見天尊者長老巫咸使用火術對付蚩尤,便迅速結起手印,衝向兩人之間:「水,聖水盾!」
  雖然巫露的法力和水術都不只在中級程度,但這樣的法力完全不足以抵抗由巫咸所放出來的高熱火球,於是巫露不敵,聖水盾也在瞬間瓦解變成煙霧,而火球正面擊中了她。
  「呀啊!」一聲慘叫,巫露瞬間燒成一團火球,巫咸震驚萬分,飛快的驅咒把火焰全數收回,但還是晚了一步。
  被嚴重火吻的巫露倒在地上,焦黑的身體完全看不見一點原來的膚色,蚩尤強忍悲痛的上前抱住她,此時她僅存一口氣。
  「快……走……」巫露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斷了氣,死前還竭盡全身法力,在方圓數里的範圍內放出了大霧,留給蚩尤最佳的逃跑空間。
  「吼啊!」抱起巫露的屍體,蚩尤朝巫咸所站的位置反方向狂奔。
  遇到圍牆就爬,面臨深坑就跳,不知道跑了多久的時間,蚩尤終於遠遠的離開了巫氏一族的屬地。
  死去的人也無法使死前的動作留下太久,在大霧漸漸散去之後,廣場上只剩下依舊不發一語的巫咸,以及後方聞變奔來的眾靈裁師們。
  「蚩尤巨變,竟是由我一手造成……」巫咸心中充滿悔恨,但也毫無改變的能力。

  離開巫氏一族之後,蚩尤背著巫露又走了一天一夜,來到一座山之下。
  強忍悲傷,拿起一塊有凹陷的石頭,蚩尤一坏一坏的把山腳下的土給挖起來,想把巫露埋在這座山之下。
  輕輕的把巫露放在洞中,他慢慢的又把土給蓋了回去,但他的眼中的濕潤再也隱藏不住,一滴滴的落在巫露身上。
  巫咸,都是可惡的巫咸,蚩尤用力的緊握拳頭,手中的石頭應聲而碎,而在這時掌心一陣吃痛,蚩尤張開雙手一看,碎裂的石頭斷面上,竟有著與眾不同的光澤。
  「這是……」蚩尤這時還沒發現他發現的正是銅礦,但他大感異趣,試著用其來製造武器之後,果然鋒利無比,當下心中便燃起了復仇的火焰。

  拿著銅斧,用力的將巨石斬斷,他仰天巨吼。
  「軒轅!巫咸!你們這樣對我、巫彭還有巫露,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帶著復仇的雄心壯志,蚩尤遠離西方,統合了比炎帝的西戎族更東方的部落群們,名為九黎一族,並傳授九黎一族製造銅器武器的方法。
  西進的路很遙遠,第一個擋路的目標就是炎帝,於是蚩尤對西戎族展開了侵略。
  九黎族的武器實力遠遠超過西戎族,加上戰神蚩尤的武力強大,在九黎族次次進犯之下,炎帝不克,只好退到更北方的區域。
  被自己的部下反叛的炎帝心有不甘,反過頭來聯合曾經痛敗自己的軒轅黃帝,準備對囂張的九黎族發動攻擊。


  只是論武器,蚩尤的銅製武器比兩族優越數倍。
  論兵力,蚩尤從靈裁師習來的靈喚術已被他自己悟出另一境界的操妖術,一群力量超越人類的妖怪,聯合武功強勁的部隊,可謂所向無敵。
  就在蚩尤的強力猛攻之下,黃帝只知整合部隊防禦,似乎也忘了喚來靈裁師協助作戰,於是屢戰屢敗,退到不能再退的邊境。
引言 使用道具
風宇
侯爵 | 2010-3-24 22:23:48

3.

  黃河流域,熊國(今河南新鄭)──

  一天午後,天空烏雲密佈,軒轅黃帝一人獨自站在簷前觀望著天空,不時搖頭嘆氣。
  站在他後方的是他的元配王后嫘祖,她見到黃帝如此憂愁滿面,便吩咐下人準備些熱茶,自行端到他的面前。
  「依舊在煩惱?」嫘祖將茶遞給了黃帝,他接了過去,小小啜了一口,還是不發一語,甚至連嫘祖的臉都沒有看上一眼,就讓拂過的清風吹著長袍、髮際。
  「是蚩尤?」兩人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嫘祖這麼問,且將黃帝手上已經涼掉的茶給接了過來,這時他才打破了剛才所有的沉默,應了嫘祖一聲。
  「數戰、數敗,孤已不知損失多少精兵良駒,再如此下去,恐怕得將天下交給殘暴只知蠻戰的九黎妖族了。」
  嫘祖聽見黃帝這麼說,也跟著沉默了起來,頓時間天空下起傾盆大雨,雨勢之大,將兩人眼前的視線完全遮蔽。
  閃電也隨著狂放的暴雨而恣意的落在前方的草原上,轟隆隆的巨響不絕於耳,像是天空正張牙舞爪的將大地瘋狂的破開來。
  「雨下的真大,原本還想跟幾個宮女上花園採點花瓣,現在可沒辦法了。」嫘祖輕輕的啜了一口涼掉的茶,說:「如果能自由的呼風喚雨,像蚩尤一般,就能不怕天雨,隨時採花瓣了。」嫘祖說。
  「呼風喚雨……」黃帝望著眼前的傾盆大雨,忽然間恍然大悟的睜大了雙眼,嘴角也隨之揚起。
  「哈哈哈!原來如此,孤怎麼如此愚蠢呢?」面對黃帝突如其來的大笑,嫘祖有些不知所措,但卻還來不及問出他轉為盛喜的背後原因之前,他早已經離開簷前,走往大殿了。


 另一方面,位於東方的九黎部族內,身材壯碩的蚩尤坐在大殿之上,頭上戴著巨大的牛角頭盔,背對著在大殿上除了他之外的唯一一人。
  「對於軒轅黃帝,據說他已得天界之助,取得神兵軒轅劍及天將應龍下凡援助,若是如此,大王的部隊恐怕將受到前所未有的強大攻擊。」望著依舊背對自己的蚩尤,身為蚩尤部隊軍師的羅嘉,用著擔心的語氣說出。
  「是嗎?但我早已做好對策。」蚩尤起身走向大殿後方:「隨我來。」
  「是。」
  羅嘉隨著蚩尤來到大殿後方的廣場,只見全部九黎一族的族民都被聚集到這裡,一臉不知所措的看著迎面走來的蚩尤及羅嘉。
  「大王,這是?」羅嘉不解的問。
  「羅嘉,我問你,你知道操妖術嗎?」依舊背對著羅嘉的蚩尤問。
  「是大王從軒轅的部下靈裁師那學到的法術嗎?」
  「是他啟蒙了我,而操妖術,是我所修練出來的。」蚩尤朝著廣場四周大聲吆喝:「出來!」
  隨著他巨大的吼聲,數萬個身材壯碩、身穿鐵製戰甲的「人」從高聳的草叢裡現身出來,羅嘉及九黎族民仔細一看,這些哪是人,根本就只是擁有人類身型的醜陋妖怪。
  這時蚩尤也將頭上的牛角頭盔卸了下來,只是脫下來的頭盔上竟然沒有牛角。
  角,還留在蚩尤的頭上!

  被此情景嚇得腳軟癱坐在地上的羅嘉,還有一臉驚恐、被妖怪大軍包圍的九黎族民,腦中已經無法思考。
  「這就是我發展出來的聚妖合化術,我已經將我所有的部隊,全部與妖怪合而為一,只是……剛成為這種型態,最需要人的鮮血做為養份,才能發揮妖怪大軍的最強威力。」一張牛的面容轉過來直盯著羅嘉看。
  現在他才知道,眼前所謂的蚩尤大王,已經變成天下最恐怖的蚩尤魔王。
  一口咬斷羅嘉的喉嚨,鮮血源源不斷的流入蚩尤口中,接著他放開還在疼痛中掙扎抽搐的羅嘉,對前方的妖怪大軍大喊:「大口吃吧!」
  「吼!」妖怪大軍得令向前衝去,原本身為共主的蚩尤,竟讓該在他手中好好保護的九黎一族,活生生的在他手中被自己創造出來的妖怪軍隊生吞活剝,如此的泯滅人性。
  求勝心、野心已經超越人性的他,讓九黎族的鮮血染紅了大片的草地,慘叫聲不絕於耳。
  「只要戰勝蠢蛋軒轅,九黎一族就能再次繁盛起來,你們的犧牲是值得的!」說完蚩尤又將口貼近屍體已經冰冷的羅嘉喉嚨處,貪婪的吸起鮮血。



  數日後,逐鹿之野。
  蚩尤的大軍與黃帝的大軍分在兩側,雙方士氣高昂,但蚩尤軍隊裡的士兵,明顯的比黃帝軍士兵的塊頭大上許多,最後一排的戰士甚至比常人大上數倍,個個慓悍無比。
  更令人感到詫異的是,蚩尤大軍裡的每一個士兵,全都是非人臉孔,個個眼泛青光,模樣好不恐怖。
  「軒轅,看來對方軍隊皆以入妖啊!想必這場仗可難打了。」從天界下凡支援黃帝軍隊的天將應龍,看著對方已經變成半妖的士兵和身高超過房子屋頂的巨人夸父一族,不禁苦笑了起來。
  「蚩尤……你到底做了什麼?」初次見到蚩尤的妖怪大軍,黃帝顯得有些退卻,但是他騎著良駒,立身在數萬大軍最前鋒,他不能露出半點驚恐之色。而前方的大軍統領蚩尤,用著非常囂張的眼神直盯著他看,牛頭上有如銅鈴大的雙眼,散發著排山倒海般的鬥氣。
  「蠢蛋軒轅!打了這麼多場仗,還不知道學乖啊?是不是想死更多人啊!」蚩尤擁有的四隻手臂,其中兩隻抓著馬鞍,另兩隻分別握著長矛與大的誇張的斬馬劍,那有如魔神般的姿態,巨大且穿透力十足的高喊,頓時間將黃帝的軍隊震的手足無措。
  「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學乖,我只知道,如果中原交給你這個妖怪來統治,天下就無永寧之日!」黃帝抽出腰間的佩劍,一柄由天界打造的軒轅神劍高舉向天,發出強大的光芒。
  「今天,就要讓你們九黎一族,消失!」黃帝揮動手中神劍,大喊:「全軍進攻!」
  「這是我要說的!」蚩尤大吼穿天,四隻手臂分別抓起武器:「把蠢蛋軒轅的軍隊給我殺個片甲不留!」


  大戰一觸即發,雖然黃帝的軍隊略比蚩尤軍多一些,但蚩尤的妖怪軍無一不驍勇善戰,還加上夸父巨人一族的幫忙,黃帝軍可謂兵敗如山倒。
  黃帝將軍隊排列向後,派出天將應龍出戰,應龍揮動長袍,飛向天際,利用法術在蚩尤的大軍頭頂上不停的灌下強勁的水流,蚩尤軍一時無法反應,被沖的東倒西歪。
  「全都給我站起來!」蚩尤面對應龍的強水攻勢依然屹立不搖,他揮動起右手的斬馬劍,一斬破空,趁著空檔順勢向上一躍,竟跳到應龍的眼前。
  「竟可以跳到這麼高?」面對蚩尤驚人的跳躍力,應龍一個閃神,差點被蚩尤丟出的長矛給刺個正著,猛力的轉身閃過之後,水流也愕然而止。
  一聲巨響,甫落地的蚩尤喚出水妖雨師,將應龍方才所射之水全數收集起來,召喚雨雲,在逐鹿之野上下起傾盆大雨。
  配合風妖風伯的狂嵐之術,一陣狂風暴雨朝黃帝軍席捲而來,夸父一族趁隙丟出有如山大的巨石,黃帝軍死傷慘重,節節敗退。
  「哈哈哈!知道厲害了吧!」蚩尤大笑,此時收集之水耗盡,原野上只剩下風伯所御之狂風,他喝令風伯停止狂嵐之術,自己則開始唸起咒語。
  
  「他接下來又想做什麼?」躲在被拋下的巨石後方的黃帝,端詳著眼前即將發生的異象。
  只見隨著蚩尤不斷驅動咒語,整個逐鹿之野開始漫起濃霧,濃到連手指都看不清楚,蚩尤軍趁隙發動奇襲,黃帝軍前方部隊慘叫遍野,血霧衝天。
  「水化霧,巫露,這可是妳教我的,別怪我對你的屬族使用此招……」蚩尤心想。
  雖然蚩尤軍隊在大霧中也同樣失去視覺,但憑著他派出的妖怪有過人的嗅覺及聽覺,黃帝軍隊的已剩不多的戰力瞬間又被削減大半。
  黃帝盛怒,抽出配劍軒轅劍,準備上前與蚩尤拼個玉石俱焚。
  而就在他抽出軒轅劍的瞬間,蚩尤在濃霧中看見前方所發出的金色光芒,大喜:「眾妖聽令!將拿著發光軒轅劍的蠢蛋軒轅給我殺了!」
  聽見蚩尤這麼一吼,所有妖怪大軍馬上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光芒之中,一湧而出,將矛頭全部指向濃霧前方拿著神劍軒轅的黃帝上。
  不巧聽見蚩尤這麼一喊的黃帝頓時不知所措,正想把劍收回鞘時,後方突然伸出一隻手臂,阻止了他的動作。
  「此劍,是天界賜給陛下求勝之兵器,萬萬收不得。」聲音的主人從濃霧中現身,是一個穿著長袍,臉上雖蒙著面紗,但眉宇間發散著不凡之氣的男人。
  「巫咸,你趕到了。」黃帝看著眼前此人,露出安心的表情。
  「接下來就交給在下吧。」巫咸轉身面對前方不斷湧現的眾妖,右手一舉,一陣白光強烈的爆發,從白光中激射而出的高溫,將衝過來的妖怪們全數燒個精光,也將逐鹿之野上的濃霧一瞬間蒸發殆盡。


  霧散,身著紅色長袍的巫咸現身在兩軍之間,在他前方站著一名以長白髮遮住右臉、穿著灰衣的女子,將方才發散出去的高溫光芒給收了回來。
  「殭屍旱魃?」蚩尤不可置信的望著前方,那名為女魃的殭屍旱魃,在他的印象之中,唯一能操縱旱魃的只有……
  「別來無恙啊!蚩尤!」唸咒將女魃收回虛空之中,巫咸用手將臉上的面紗掀開,露出一張蚩尤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靈裁師巫咸……可惡!」蚩尤憤怒的握緊了雙拳,指甲陷進皮肉之中,一滴滴不屬於人類的暗綠色血液,落在了逐鹿之野的地面上。
  「不應該是叫師伯嗎?」巫咸揮動長袍,身後便走來另五位分別身著白、金、棕、藍,還有黃色長袍的靈裁師。
  「我呸!你們靈裁師教了我那些皮毛能做什麼?我可是用我的能力修練出了操妖術!你看看我身後的數萬妖軍,全是我召喚出來的!」蚩尤指著在他後方,正發出滔天巨吼的妖怪大軍。
  「然後又修練出什麼把牛啊羊的小妖融合到自己身上?看看你自己那是什麼鬼樣?牛頭?四手?還算是個人嗎?」
  「你說什麼?」蚩尤被巫咸這麼一激,氣憤的扔出手中的雙頭槍,朝巫彭飛去。
  這時穿著金色長袍的靈裁師一步上前,在巫咸及另四位靈裁師前方伸出了雙手,大聲喊出:「護體金牆!」
  頓時一張金色的巨牆立了起來,擋下了迎面而來的雙頭槍,氣得蚩尤咬牙切齒。


  「可恨……既然如此,嚐嚐我妖怪大軍的攻擊吧!」蚩尤從腰間抽出大旗猛力揮動,配合著咒語,數千數萬妖怪從地面破土而出,而在他一聲令下,全數妖怪大軍以狂浪襲捲之勢,衝向前方六名靈裁師。

  「金。天甲,玄武金盾!」穿著金色長袍的靈裁師結起手印驅動咒語,一個散發金色光芒的龜甲大開,擋住前方狂奔而來的眾妖們。

  「木。神樹,萬藤纏身!」穿著棕色長袍的靈裁師結起手印驅動咒語,一條條有如手臂般粗的藤蔓從地面上伸了出來,使被擋住的妖怪動彈不得。

  「水。聖浪,怒海奔騰!」穿著藍色長袍的靈裁師結起手印驅動咒語,一層層驚濤駭浪席捲而來,強烈的水壓將許多妖怪身首分離。

  「土。地岩,蓋天巨石!」穿著黃色長袍的靈裁師結起手印驅動咒語,一顆顆巨如小山的岩石從天而降,妖怪們閃避不及被壓成肉泥。

  「雷。魔閃,五雷轟頂!」穿著白色長袍的靈裁師結起手印驅動咒語,一道道從天而降的狂雷,打得妖怪大軍粉身碎骨。


  最後是身穿紅色長袍的巫咸,他看著前方被金盾擋住、藤蔓纏住之後,還受到狂浪、巨石、雷電攻擊,不斷哀嚎的眾妖們,不禁嘆了口氣,原本想驅動咒語『火。仙炎,焚天烈焰』的結印也放了開來。
  「靈喚術變成操縱妖怪的工具……什麼操妖術?什麼操妖師?為什麼會帶給眾生靈如此大的痛苦……」一想到這裡,巫咸結了另一個手印,接著驅動了法術,一條散發紅色迷幻光芒的巨龍從天而降,用威力強大的龍息之火,在沒有傷害到任何人的狀況下,強制結束了這場靈裁師與眾妖的大戰。
  「這是怎麼一回事?」其餘的靈裁師完全無法理解巫咸此舉的原因,連蚩尤也感到莫名非常。
  「為什麼?」站在眾靈裁師後方的黃帝及其軍隊也不解其理由,只能看著強制結束戰鬥的巫咸,慢慢的走向妖群之中。
  「唉……」巫咸從懷裡拿出一只符咒,拋向天空,化為點點光芒,落在被蚩尤招喚出來的妖怪身上,頓時間眾妖們身體感到一陣清涼,化為白光消失,只留下蚩尤一人立身在巫咸面前。
  「你、你做了什麼?」蚩尤不敢相信自己的妖怪大軍竟然在一瞬間就消失殆盡,雙腿嚇得差一點聯繼續站著的勇氣也沒有。
  眼前這個靈裁師,法力真是太強大了。


  就在黃帝認為此戰大獲全勝之際,場面忽然急轉直下,巫咸突然脫力的單膝跪地,臉色一青一白的異常痛苦。
  「發生什麼事?」黃帝問著前方的眾靈裁師。
  「看樣子是長老耗盡了全部修為及靈力……」金袍靈裁師拉下了面紗,他正是巫咸的嫡長子巫脩。
  「為什麼……捨棄全部修為,只為了渡化那些毫無血性的怪物?」隨著巫脩脫下面紗,其餘靈裁師也跟著露出了自己的面貌,他們全部都是巫咸的親生骨肉,而眼前他們正看著父親為了渡化妖怪,使他們能成佛歸天,竟捨棄了自己近百年來的法術修為。
  「他們不是沒血性,只是身不由己,只因……因為你這個師門之恥。」巫咸有氣無力的說著。
  「你……」蚩尤忍不下這口氣,自己精心培養出來的妖怪大軍竟然一時之間消失殆盡,他走向巫咸,憤怒的用自己的四隻手掌,緊緊的掐住了他的喉嚨。
  「父親!」巫脩急著上前想把蚩尤拉開,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動彈不得,回過神來,沒想到不只是自己,包括幾個巫咸的兒女、黃帝及其軍隊,全部都被法術定住而沒有辦法移動半步。
  巫脩第一個念頭就是蚩尤,但是眼前的蚩尤並沒有驅動任何咒語,仔細一看,巫咸的嘴唇竟然微微著動著。
  「你又在念什麼東西?我的手為什麼動不了?」蚩尤怒氣沖沖的瞪著狂冒著冷汗的巫咸,但手指用了再大的力氣也無法移動半寸。
  「我不想……讓別人打擾我要做的事。」巫咸微笑望著眼前已經修練成半人半妖,弟弟的徒弟蚩尤,搖了搖頭。
  「你想做什麼?」
  「操妖師……是吧?」巫咸問。
  「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到底……呃啊!」蚩尤的話還沒有說完,方才的紅色巨龍突然又出現,這次是緊緊的纏住了兩人,不停的收緊、再收緊,紅龍全身上下散發高溫的鱗片,也讓兩人著火燃燒了起來。
  隨著巨龍的出現,殭屍女魃也被巫咸召喚出來,巫咸望著在那白髮之下姣好面容,充滿歉意的說:「真是抱歉,我死了,身為血盟妖的妳就無法繼續活下去了。」
  女魃搖搖頭,說:「我很慶幸,與我締結血盟的,是像你這樣人格偉大的靈喚師,還是該叫靈裁師呢?」
  「都可以,妳喜歡就好,最後就拜託妳了。」巫咸將視線從女魃的身上轉回到充滿痛苦表情的蚩尤上,說:「消失吧!操妖師。」
  語畢,女魃用盡全身妖力放出強烈且刺眼的白光,此光甚是強烈,將所有人的雙眼都刺得張不開來,光芒帶著熊熊且強烈的熱力,連遠在百步之遙的周圍草原都燒得再無一草一木。
  白光退去,最靠近剛才巫咸及蚩尤所站之處的地面融成一個大洞,而兩人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眾人眼簾。
  逐鹿之野上,只留下高呼吶喊的黃帝軍,以及對巫咸捨身救了妖怪、人類雙方,如此高尚情操感到深深佩服的黃帝,還有靈裁師巫脩等人……


  
  戰爭結束了,黃帝軒轅氏從此成為華夏之域唯一共主,其子孫慢慢的遍及整個中原大地,人類社會就此繁盛安定。
  戰爭結束了,靈裁師始祖巫咸,為其弟巫彭之徒蚩尤所犯下天理不容的大罪而犧牲,成為靈裁師代代永遠尊敬的大前輩。
  戰爭結束了,從歷史舞台布幕後挺身而出的靈裁師,又悄悄的回到了幕後,隱身於歷史洪流之中。


  隱身在歷史洪流之中,只為守護人類不受妖物侵擾。
  不求名利或修仙成佛,只因保護才是靈裁最終意義。




  接下來。
  歡迎來到屬於靈裁師的,黑暗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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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3-29 02:17:09

《靈裁東洋一,樹海怨靈之章》


1.

  轟!
  砰!
  一九四一年,太平洋戰爭爆發,美國對日本發動不間斷的空襲轟炸,日本許多地方被轟的體無完膚,人民一天到晚戰戰兢兢,不知天空何時會降下奪命的炸彈。
  軍隊對外發動戰爭,力保日本安全,個個殺氣騰騰。
  國民在內強取豪奪,力保自身安全,個個六親不認。

  在這個沒有經歷過就無法想像的可怕年代,為了食物,可以拋棄親情;可以捨棄友情;可以放棄愛情;更可以泯滅人性。
  一個位於富士山西北處的小村莊,這種可怕的人性戰爭正在展開。
  「村長下了令!凡是家�有不具有生產力的老人以及初生嬰兒,明天全都帶到村前廣場來。」
  命令一發布,所有人無不感震驚。
  他們心裡明白,這種事是絕對不能做的,但如果不狠下心來犧牲別人,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因為戰爭,村裡的存糧幾乎已經消耗殆盡,前陣子還發現一個男人死在村外的樹林裡。
  一個人死了,在戰爭的時代裡不算什麼,但是他死的方式,讓見過的人無一不感到恐怖,因為他……是被吃掉的。
  被發現的時候,幾個乞丐圍著他的屍體不斷的扒著他的肉猛啃,連前來制止的警察也差一點被咬了一塊肉下來。
  扣下板機開了幾槍,由戰爭而催生出來的食人野獸,就這樣一併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食人事件爆發,也顯示出食物匱乏的有多麼嚴重,迫使身為一村之長的篠田英二不得不,下了這道犧牲別人保全自己的命令。


  隔天清晨,篠田村長站在廣場前方的講台上,台下有許多警察陣守著。
  幾十個人,幾十雙眼睛,冷冷的看著村裡的老人,抱著自己家裡或是別人家裡的初生嬰兒到來。
  廣場外有許多圍觀人群,有人冷眼看待、有人強忍無奈,但沒有一個仁趕上前多說一句保護老人們的話。
  「篠田村長,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個老婆婆抱著自己的孫女,眼中難以掩飾的悲傷。
  其餘抱著自己的孫子、曾孫前來的不在少數,每個人都有滿腹的問題問著篠田,但他依舊沒有給他們任何答案
  「聽好了,把他們所有人全都趕進樹海裡,然後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都派人手守著出入口,連一隻老鼠都不准跑出來!」篠田對站在他前方的巡查長說。
  「是!」巡查長行了禮,便吩咐數十個部下,把抱著嬰兒的老人團團圍住。
  被警察給圍住的老人不知所措,而在巡查長的一聲令下,所有人用著人牆,一步步的把他們推往樹海的方向。
  「不要抓我奶奶!」一個不到十歲的男孩衝出廣場圍觀人群,跑進了由警察所形成的包圍牆中,抱著其中一個老人叫道。
  「滾開!」巡查長一把就把男孩給抓了出來,但小孩還是一味的要衝進去,於是他把手槍給拿了出來。
  砰的一聲,男孩中槍倒地,沒有幾秒便成為一個冰冷的屍體。
  「直樹!」圍觀人群中的一個婦人大聲哭喊,卻已經無濟於事。
  直樹的奶奶看著慘遭槍擊而死的孫子,使出最大的力氣把警察推開,跑到已經斷氣的孫子旁,不停的哭著。
  「你既然這麼疼他,那就陪他一起去吧!」冷血的巡查長走了過來,對老人扣下了板機。
  又是一聲穿透悲痛的槍響,這次倒在地上的,是已經不再痛哭的老人。
  「看到沒有!我們是在保護大家,但是只要反抗,下場就是跟他一樣!」巡查長轉向警察們,大喊:「快把他們送走!」
  「是!」所有警察異口同聲的大喊。
  

  看著因為反抗而死去的祖孫兩人,原本好幾個想挺身而出的人也因此打消了念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老人還有嬰兒,全都被送到樹海裡去。
  樹海裡陰涼潮濕,且別說夜晚,連白天的時候,太陽光也很難透的進來,加上沒有任何食物,一群老人和嬰兒被送到這裡來,完全就是在等死。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禮拜過去了,負責守衛樹海出入口的警察離去,但還是沒有人前去查看他們的生死,不聞不問的,過著失去負擔之後,有著豐富糧食的日子。
  戰爭不久之後結束了,離去的老人及嬰兒沒有再回來,村民也慢慢淡忘這回事,把它當作歷史的塵埃給掩埋在記憶的最深處。
  十幾年後,一個偶然來這裡旅遊的遊客在樹海裡上吊自殺。
  接下來的幾年,在自殺人數不斷激增之下,樹海變得更詭譎恐怖,怨氣更深,更加生人勿近。
  這裡,是充滿深深怨氣的自殺勝地。
  這裡,是青木原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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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4-2 00:53:14

2.

  六十年後,日本富士山西北側山麓,鳴澤村。

  天氣爽朗的秋天時分,夏天樹葉的盛綠在此時已經轉為帶著微微哀悽的枯黃,走在鳴澤村的道路上,還不時的看見因強勁山風而被吹落的樹葉造成的小型葉雨。
  伸手接了一片落在眼前的葉子,穿著毛衣禦寒的巫昊麟輕輕嘆了口氣,他從未習慣這東洋北國的溫度,無論何時來到這裡,他都覺得冷颼颼的。
  秋天,對日本人來說是美食之秋,但對這個村子裡的警察來說,是個搜尋之秋。
  全日本自殺率最高的地點,青木原樹海,地方警察總是會在秋天的時候,來到這裡進行一年一度的搜尋屍體大行動。
  此時警方已經集結大批人馬,加上幾個熟悉樹海路徑的當地樵夫,整裝準備進入樹海。
  當地居民站在街道旁竊竊私語,有些好奇的小孩更是從窗戶探頭出來觀看,畢竟近百位警力聚集可不是時常能看見的。
  「少傑,我不喜歡這裡的感覺。」昊麟打了個哈欠,望向一旁正在整理行裝的毛少傑。
  「我保證很快啦!」少傑拿出背包裡的風水羅盤,隨手轉了一下:「每年都放任他們自己找太危險了,要不是這裡的怨氣太重,最近這幾年更嚴重到有警察在這裡搜查到最後自殺,也不會委託我來了。」
  「那為什麼連我也要來……」昊麟不耐煩的抓抓頭,說:「我不管鬼魂幽靈的,我只負責妖怪。」
  「殺生石和青木原都在日本嘛!」少傑走上前拍了拍昊麟的肩膀:「陪我一下囉!晚一點再帶你去銀座吃壽司。」
  聽到銀座兩個字,昊麟雙眼一亮,但隨即露出狐疑的表情望向少傑問:「這次行動能賺這麼多?」
  「嘿嘿嘿……」少傑笑而不答。



  一個月前,東京警視廳。
  一年一度的會議,由警視廳總監宮本九作、警視廳裡的幾位警部,還有鳴澤村地方警局的幾位巡查及巡查長一同展開。
  不為別的,正是鳴澤村即將展開的搜山大行動。
  有鑑於自殺人數規模一年比一年增加,且成長快速,再加上已經連續五年各有幾名警力在搜山行動時離奇自殺,警視廳決定在今年展開史無前例的行前會議。
  宮本總監一臉凝重的坐在最前方,看著鳴澤村的幾位巡查警員報告。
  「去年自殺的最新數字是一百三十六位,其中上吊自殺的佔了六成,其餘有服安眠藥、綁在樹旁凍死、餓死,而喝毒藥自殺的比率也在升高。」一名巡查警員報告完之後坐了下來。
  「還有嗎?」宮本總監問。
  接著另一位巡查點了點頭,站了起來,拿起手中的報告說:「最近這五年來的搜山行動越來越困難,甚至在搜查途中還有些警員發狂,獨自跑到樹海深處自盡,五年來折損了十四名警力。」
  「嗯……」聽完報告之後,宮本總監不斷揉著自己發疼的太陽穴,他知道這問題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能夠升到警視廳警視總監這個職位,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他早已經想好方法,只是連他自己都不太能接受……
  對於怪力亂神之事,身為警察的都不能太過相信,因為現今的辦案需要的是科學證據,才能讓人信服。而鬼魂、妖怪之說,卻是始終找不到實際證據的模糊地帶。
  但是他還是請到了人,雖然他自己也不太願意這麼做。

  「各位……」宮本總監站了起來,看著所有的人:「我決定這次的青木原樹海搜山行動,除了增加二十名警力之外,加入其他的額外助力。」
  這句話讓在場的警員感到訝異,他們想不透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個幾乎是日本警察最高領袖的警視總監,到底想要做什麼?
  「宮本總監,您說的額外助力是……」鳴澤村的巡查長不解的問。
  「你們,聽說過靈裁師嗎?」低著頭,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一個月後,青木海樹原鳴澤村入山口。
  在昊麟與少傑兩個人帶頭之下,一群人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進行了這一年一度的搜屍大行動。
  除了兩人之外,其餘的警員全部都在腰際繫上粗繩,而最後一位警員就將最末端繫在警車上。
  他們知道這樣才可以避免有人脫隊,甚至在這片充滿詭譎氣氛的茫茫樹海裡自殺身亡,縱使前五年都有人用小刀割開繩子離隊自盡,但是這是他們現在唯一的保命方式。
  畢竟他們還沒有辦法完全相信這兩個由警視總監請來的「靈裁師」。

  龐大的密林,漆黑的光景,在白天連陽光幾乎都透不進來的樹海中,濃厚到令人窒息的強大怨氣聚集著,甚至連皮膚上的毛孔都難以呼吸。
  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粗細不一的繩索,綁在樹幹之間的,是警方為了隔離曾經有人自殺的區域所設的界線。而樹上的那些,就是那些自殺者用來吊頸的奪命繩。
  原本就冷的令昊麟難受的氣溫,也在進入樹海之後更下降了一些,於是他偷偷的放出了微小的結界,試著隔離這些令人難受的怨氣。
  果然沒走幾步的路程,他們就發現一個已經吊在樹上,被蠹蟲及氣候給幾乎啃蝕殆盡的森白骷髏。
  帶頭的幾位巡查放下背包,拿出放在裡面的屍袋,小心翼翼的把還帶著些許皮肉的白骨放進屍袋裡,用接力的方式送到樹海的入口處。
  「欸!你覺得他們等一下會不會有人直接在這裡上吊?」撿起地上一本已經舊得發黃的「完全自殺手冊」,昊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而從走進樹海開始就被兩人發現盤據在這裡,數量龐大的地縛靈,從樹上、樹旁,甚至從土裡探出頭來,不懷好意的看著後方這些警察。

  少傑望著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向昊麟。
  「會,所以才讓我來這裡。」少傑用力推了他的頭,給了他一個白眼說:「問廢話!」
  「很痛耶!」昊麟怒吼,反推了一下,少傑差點就不支倒地,站穩之後馬上反手給了他一個右直拳。
  紮紮實實吃了這一拳的昊麟抓狂的大叫一聲,伸出左手抓住少傑的頸子,用力的掐緊。
  後方才剛收拾完自殺者遺物且上了香的巡查們,看到這樣的情景嚇了一大跳,馬上衝上前要阻止他的舉動,深怕少傑會就這樣被他活活掐死。
  「滾開!」昊麟左手一揮,放出強大的障壁能量,把跑過來的人全部掃倒,甚至推開了幾公尺。
  等到他們站起來之後,發現前面有個看不見的高牆,擋住了他們繼續往前的路,只能焦急的看著由警視廳特別請來的兩個靈裁師在自相殘殺。
  昊麟雙手一起緊握,這時候少傑已經翻出白眼,嘴巴張的老大,只差一步就要回老家報到了。
  這是巡查還有樵夫們看到的景象,但是在昊麟眼中,他看見了樹海裡數以百計的幽魂瘋狂的聚集,在少傑頭上旋轉、快速的旋轉,變成了一道巨大的鬼魂漩渦。
  隨著漩渦的速度不斷增快、集中,怨氣也聚集成實體,這時候連看不見鬼魂的幾位巡查和樵夫們都看見了,那個盤據在少傑頭上的巨大白色漩渦。
  

  完全不知道怎麼形容眼前這令人驚訝且駭人的景象,白色漩渦中那幾張痛苦、哀淒的臉孔,像是述說著死後被拘禁在這裡的痛苦掙扎。
  幾百張臉交替著出現,幾百對眼睛直盯著所有人看著,他們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話來,雙腳不聽使喚的狂發抖,甚至還有人幾乎暈厥了過去。
  「夠了……還真想掐死我啊?」少傑默默的拿開昊麟的手,舉高他早已握在手上的小酒瓶,大喊:「鬼收,急急如律令!」
  小酒瓶瓶口的符咒炸開,強烈的光芒從那才只有硬幣大小的瓶口射了出來,這時漩渦像是餓極了的野獸找到了食物,一股腦的往瓶口衝了過去。
  就在最後一個鬼魂鑽進小酒瓶裡之後,少傑微笑的拿出一張符咒蓋住了瓶口,旋上蓋子。
  在這一瞬間,樹海裡那股壓在肩膀上令人喘不過氣的感覺減輕了許多,巡查還有樵夫們覺得連空氣都變的好乾淨、好清新。
  只有昊麟一個人不悅的甩著左手,暗自咒罵做事不顧後果的少傑。
  「收鬼而已,有必要這麼玩命嗎?」昊麟說。
  「沒辦法,這裡的鬼魂只有在人快死的時候才會瘋狂的聚集,而懂得抵抗死前被鬼魂上身的人只有我啊!如果我要求你讓我掐脖子的話,那你早就被鬼附身了。」少傑將剛收進大量鬼魂的小酒瓶放進側背包裡。
  「我開的結界,連妖怪都進不來,何況是鬼?」昊麟對於被他看低這件事感到非常的不爽,在解開擋在巡查們前方的結界壁之後,他一臉大便的走向樹海深處。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將近十個小時的搜山行動,從早上七點開始到現在的傍晚時分,警方總共找到六十八具自殺者的遺體,在送上車子之前,少傑慎重的在排列整齊的屍袋前,不斷唸著往生咒。
  黃昏的陽光斜射在鋪滿遺體的入山口,畫面更顯得哀淒,巡查及樵夫們不禁動容。
  盤旋在眾人頭上的烏鴉啞啞的叫著,昊麟望著眼前不斷升空的亡靈,閉上了眼睛,祈禱他們能早日成佛,投胎轉世。
  今年的搜屍行動總算在兩人的護航之下安全落幕,沒有任何人脫隊在這茫茫樹海裡自殺,也算是完成這次警視廳宮本總監所委託的任務。
  「辛苦了,真是多虧你們。」明澤村的巡查長對昊麟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不用謝我,我沒幫上什麼忙,要謝就謝還費心幫自殺者超渡的那傢伙吧!」昊麟用下巴點了點才剛唸完往生咒站起來的少傑。
  「舉手之勞,我也希望他們能快點安息。」少傑微笑的看著巡查長說。
  「無論如何,這次如果沒有你們,說不定還會有人犧牲。」巡查長搖了搖頭,說:「說來慚愧,在宮本廳長提出這個建議時,我還以為你們只是騙人的神棍……真是對不起。」
  「你不是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昊麟把還彎著腰的巡查長的身體給打直:「另一個世界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很多說他們知道的人又只是一群騙子,你們會這樣想也是沒辦法的。」
  「是啊!巡查長先生,你就別內疚了,還是趕緊回村子裡吧!找到屍體的後續工作應該很繁雜吧?」少傑笑了笑。
  「也是也是,哈哈哈!我都給忘了,那我就先回局裡了。」巡查長轉身跟上漸漸遠去的眾人們,走到路的盡頭時還不忘回頭對兩人鞠了個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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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4-4 04:05:16

3.

  目送著眾人離開之後,夕陽的餘暉也所剩無幾,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昊麟背對著樹海入口,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辟邪結界,收!」
  這句話一說完,白天被他立在樹海深處的辟邪結界完全解除,一股比早上他們進去遇到還強大好幾倍的怨氣衝了出來,連站在樹海外的兩人都可以感受到那冷冽刺骨的氣,就像針一樣刺在他們背上。
  原來那時昊麟進入樹海深處不是鬧脾氣,而是要將現在發出這股怨氣的主人,紮紮實實的與眾人隔絕開來。
  「果然是連幾乎成妖的怨靈也關的住,真不愧是當今靈裁師第一人。」少傑轉向樹海的方向,敬佩的拍了拍昊麟的肩膀說。
  「你這句話帶有諷刺的意味。」昊麟給了少傑一個中指。
  兩人望著幾乎成為實體的狂暴怨氣,像是觸手一般,張牙舞爪的盤據在樹海裡。
  怨靈看的多了,但這幾乎成為妖氣的怨氣,可不是一般怨靈發的出來的。
  記得兩人多年前還在傳說中的蓬萊島上,收服了一個已經修練成為山精、人稱「紅衣小女孩」的可怕怨靈,就是這少數又少數中的其中一個。
  當年的恐怖經驗,他們可還是歷歷在目。
  「看來這就是造成年年自殺人潮的罪魁禍首了。」少傑又拍了拍昊麟的肩膀,說:「走吧!我們進去會會祂。」


  進入樹海之後,少傑拿出風水羅盤,上面的指針瘋狂的亂轉,他拿到昊麟的面前讓他看,但他只是不屑的說:「羅盤的功用是失去了,你把上面的小玻璃蓋拿下來,看可不可以當風扇。」
  「一點都不好笑……」少傑白了他一眼:「是搜尋怨氣主人才會展生這種現象,祂發出強大的磁場在拒絕我們,不准我們靠近雷池一步。」
  「你確定不是你的羅盤爛嗎?」昊麟說。
  才說完這句話,被說得心情不太愉悅的少傑想扳回一城,於是他走到昊麟身旁,對著羅盤說:「我們兩個誰比較笨?」
  原本還在瘋狂旋轉的指針停了下來,並緩緩的移動,接著在指針朝著昊麟的時候停了下來。
  「你看,沒壞吧?」少傑露出勝利的微笑。
  「給我。」昊麟默默的伸出手向前一抓,說:「我把這爛東西摔了,再買一個新的給你。」
  「休想!」少傑機伶的把羅盤收進背包裡,讓昊麟抓了個空。
  「你再讓我看見那個玩具,我就把它從富士山頂端丟下去。」不甘心被羅盤擺了一道的他,把手插進口袋裡,忿忿不平的繼續向前走。


  隨著兩人越接近白天昊麟設下結界的地方,周圍的空氣越顯得凝重,連原本的步道上都垂下了樹枝,像是在阻止兩人的去路。
  「從來沒看過這種地縛靈,好像已經跟整個樹海合為一體了。」少傑一面撥開擋路的樹枝繼續前進,一面關注著四周圍的動靜。
  他沒有像昊麟一樣擁有瞬間張開結界保護自己的能力,他只好集中所有注意力在他的周圍,以防有突發事件發生,畢竟他們也遇過攻擊速度快到讓昊麟來不及保護他的情況。
  面對黑暗世界的居民,不處處提高警覺,就算是法力再強大的靈裁師,也只能落得一死的下場。
  「祂一定死的很慘。」雖然不像少傑一樣很懂鬼魂這方面的事,但它從這濃濃怨氣中早已窺之一二。
  而就算不用羅盤、不用眼睛去看,發出濃濃怨氣主人的方向,用身體就可以清楚感覺的到。
  循著源頭走去,不出五分鐘,兩人來到一座偌大的湖前,從這一方看過去,還可以看見在夜間一樣莊嚴聳立的富士山主峰。


  「本棲湖……」少傑脫口說出這三個字,在兩人眼前這座大湖便是富士五湖中最深的本棲湖。
  而隨著兩人的到來,本棲湖面無風卻起了漣漪,漸漸形成波浪,然後旋轉形成一個大漩渦。
  強大的怨氣不斷從漩渦中央散發出來,一條條黑霧狀的觸手從湖面破水而出,衝向站在湖邊的兩人。
  「想得美!靈裁術,金,護體金牆!」昊麟結起手印,一道發出金色光芒的金色巨牆與觸手正面撞擊,擋下了第一波攻勢。
  但是在湖底的怨靈似乎還不死心,第二次放出了更多的觸手,試圖把兩人抓進湖裡。只是這次的攻擊又被昊麟用護體金牆擋了下來,依舊是徒勞無功。
  接下來的第三次、第四次,雖然湖裡的怨靈一次又一次的增加觸手的數量,但在昊麟熟練的靈裁術之下,連一次都沒有真正的碰到他們,不用說想要把它們抓進湖裡了。
  「躲在裡面不出來……你要在那邊放章魚腳放到什麼時候啊!」擋了半天,本尊還躲在湖裡,連頭都沒有探出來看一眼,搞的昊麟非常的不耐煩,於是他結了另一個手印,唸起咒語。
  「電,雷霆疾走!」昊麟將數十道雷電一口氣劈進湖中,瞬間湖內電光閃爍,在一聲極為淒慘的悲鳴之後,盤據在本棲湖中的怨靈衝出湖面,現身在兩人的眼前。
  

  「我還以為至少會比較像人一點,沒想到是這種大怪物。」昊麟向後退了一步,讓一直在一旁沉寂、養精蓄銳的少傑上前,畢竟眼前出現的龐然大物,再怎麼像妖怪也還只是一推怨靈聚合體,是少傑所精通的鬼魂範疇。
  漆黑的、巨大的黑霧球體,幾乎佔了半個湖面大小,與兩人在白天看見的白色漩渦一樣,球體的表面有許多張蒼白的面容,只是最大的差別是,這幾張浮出來的臉,卻悉數都是老人與嬰兒。
  「我曾經說過,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居住在樹海附近的居民因為食物匱乏、飢寒交迫,把沒有生產力的老人;以及會帶來人力、食物負擔的初生嬰兒,全部丟到樹海裡自生自滅……原來這裡會聚集這麼多人自殺,是這些當年被逼死在這裡的怨靈在對人類報仇。」少傑嘆了口氣,說:「孽障……孽障……」
  甫出水面的怨靈盛怒的發出滔天巨吼,每一張臉孔張大了嘴巴,無神的雙眼卻發出凌厲的殺氣,直衝少傑而來。
  數十數百條觸手從黑霧球體內伸出,脫離本體之後飛向少傑,盤旋在上空,仔細一看,每條像蛇一般在天空盤旋的黑霧條狀物體,最前端都有著一張蒼白、張大嘴巴正在哀號的恐怖臉孔。
  眾怨靈發出的哀號聲回繞在本棲湖上空,甚至遠在樹海之外的鳴澤村也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正在撰寫報告的鳴澤村巡查長,循著聲音的方向把頭伸出窗戶一看,看見了一團濃濃的黑霧從樹海內往外擴散,已經滲透進村子裡頭。
  濃厚的怨氣、悲悽的哀號,將鳴澤村裡的村民給弄得心神不寧,更有人聽到這個聲音之後,舉起正在做菜的菜刀,就要往喉嚨割去。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鎮魔定邪符!去!」少傑發現怨靈的目標不在他們兩人身上,馬上抽出黃色符紙,咬破手指用血在紙上寫下咒語,持咒拋向怨靈的巨大本體。
  此時在後方的昊麟也快速放出大範圍的結界障壁,將樹海與鳴澤村完全的隔開來。
  「快一點解決,我撐不了太久!」使出全力結著手印而用力到發抖的昊麟,知道放出這麼大範圍的結界,還要一面阻絕怨靈發出的聲音和怨氣,他身上的靈力會消耗的非常快速,如果少傑不敢快消滅眼前這棘手的巨大怨靈集合體,說不定在他耗盡靈力之後,也會步上在這裡死去的自殺者的後塵。
  畢竟這股讓人失去求生意念的負面能量,實在是太巨大了。


  「我知道……但我知道了他們可憐的背景,我實在是……下不了手。」少傑看著不斷在鎮魔定邪符之下掙扎哀嚎的怨靈本體,實在是不忍心痛下殺手。
  「你白癡啊?祂們已經不是人了!難道你想讓祂們殺了我們兩個之後,然後再讓鳴澤村的所有村民自殺嗎?」昊麟看著遲遲不動手的少傑,衝了上去,對著怨靈本體結起手印,大喊:「火,焚靈烈焰!」
  巨大的火舌隨著昊麟驅動咒語,朝本體衝去,而幾個黑霧條狀物體紛紛聚集保護本體,頓時火焰沖天,哀號遍野。
  「昊麟快點住手!水靈招來!」少傑丟出一道水符將焚靈烈焰給澆熄,接著他轉向昊麟:「我了解了,不要採取這麼激烈的手段,讓我來。」
  「好,如果你再不解決,我一定會把祂們給一把火燒個精光!」昊麟退了開來,繼續專心在立起結界的工作上。
  此時少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向前一揮,數百道符令從他的背包飛了出來,將本體團團的包圍住。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利哆,毗迦蘭帝,阿彌利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少傑大聲的唸起往生咒,符令也跟著咒文的朗誦而一明一暗的閃爍,每一張符都會重複一次少傑口中唸出來的經文。
  只是本體依舊瘋狂的掙扎,一點也沒辦法把經文給聽進去。
  
 
  「你這笨蛋,祂們的怨氣這麼重,不可能超渡祂們的!不要再浪費法力和時間了!」昊麟大喊著,但少傑卻是像沒有聽到似的繼續唸著經文,而且越念越大聲。
  此時天空開始聚集起烏雲,震耳欲聾的巨雷也隨之響起,但少傑依舊心無旁鶩的唸著經文,越來越快,越來越大聲,漫天符咒也不斷重複著他所唸出來的經文,整個天空都迴盪著經文聲及雷聲。
  「阿彌陀佛,希望那兩位靈裁師不要出事才好……」巡查長看著壟罩在樹海上空的層層黑雲,心裡不斷重複著祈禱的經文。
  這時整個鳴澤村的村民幾乎全部出了門,望向樹海的方向,雙手合十,心中也一樣默唸著他們所聽過的經文。
  而老一輩的村民更希望能藉著這個機會,超渡那些因為上一代戰爭時期而在那場悲劇中含恨死去的怨靈們,雖然當時他們還小,但那一幕幕的殘忍畫面卻不時的出現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回憶裡。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鳴澤村的夜裡,響起了莊嚴的誦經聲,這股力量也傳達到了樹海之中。
  「沒想到他們還知道彌補錯誤。」昊麟解開結界,讓樹海外的誦經聲能直接傳到這裡來,畢竟這股力量,早已超越那些怨靈散發出來的沉重怨氣了。
  「眾生,都是在錯誤中成長,在錯誤中求進步的,不是嗎?」少傑停下唸經文的動作,看著昊麟。
  「也是。」昊麟喘著大氣,擦去下巴的汗水,看著由於鳴澤村村民真心祈求而化為實體的經文發出光芒,圍繞在怨靈本體四周。
  一股溫暖的力量包圍著怨靈本體,逐漸消去了祂暴戾的怨氣,兩人仔細看,每一張臉上的表情漸漸化為祥和,眼角也流出如釋重負的淚。
  這時候怨靈本體的黑霧已經逐漸淡去,在村民誠心的誦經聲中,所有當年挾怨而死的靈魂們終於解開長達六十餘年的束縛,真正得到自由。
  「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少傑唸出最後一段的往生咒,伸出右手手掌,大喊:「眾靈們,安息吧!」
  就像是脫去了所有枷鎖,所有靈魂漸漸向天空飄去,烏雲也在這時候完全散盡,天中灑下一道霞光,領著眾靈們前去。


  「果然解鈴還須繫鈴人。」昊麟說。
  「嗯。」少傑點了點頭,大大喘了一口氣,在地上坐了下來。「好開心的感覺,你呢?」
  昊麟跟著少傑一起坐了下來,說:「普普通通,畢竟你這邊的問題解決了,我那邊的還沒個頭緒呢!」
  「不知道算不算解決了,畢竟這裡是自殺勝地,以後只要再有人來這裡自殺,怨氣一樣會再度聚集,同樣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少傑苦笑的說。
  「也對,不過我相信你會時常回來看看的,誰叫你憐憫心這麼氾濫,剛剛差一點就被你害死了……」昊麟無奈的搖搖頭,而少傑只是抓了抓頭,微笑著看著本棲湖上,那明亮的星空。
  原來樹海也可以如此美麗宜人,希望從今以後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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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4-7 23:06:59

《靈裁東洋二,殺生石,金毛玉面九尾妖狐之章》



1.
  
  解決了青木原樹海的事件之後,昊麟與少傑兩人驅車來到了位於日本青森縣境內的恐山。
  恐山是日本有名的靈場之一,與滋賀縣的比叡山、和歌山縣的高野山,合稱為日本的三大靈場。
  不過相較於其他以修行僧修練為主的靈場,恐山給人的感覺比較像是詭異靈氣的聚集之地,所傳的靈異事件也多不勝數。
  步行在恐山的人行步道上,雖然來訪的遊客眾多,但整座山散發出來的靈氣還是絲毫不減,樹林間更有許多魑魅魍魎不時好奇的探頭出來,望著這與眾不同的兩個人。
  「看來我們兩個在這裡還蠻受歡迎的。」少傑微笑的看著張著鼓溜溜大眼睛看著他們的山精魑魅們,隨口唸了些經文給他們聽。
  「連那些小雜鬼你都想分一點靈力給祂們,我就說你憐憫心有夠泛濫。」昊麟大呼受不了的瞪向祂們,嚇得祂們躲回了樹叢之中。
  「……你一定不喜歡小動物。」少傑說。
  「對啊!我喜歡大傢伙。」昊麟轉過頭來,猙獰的看著少傑說:「尤其是在宰了祂們的時候,我感覺特別痛快!」
  「好好好,這種表情留給殺生石裡面的那傢伙吧!」少傑把舉高拳頭的昊麟的頭給扳了回去,無奈的搖搖頭。


  經過了三途川之後,兩人走到恐山寺前,少傑寫意的望著來往的人潮,昊麟卻似乎正在找什麼似的左顧右盼。
  「你在做什麼?」少傑不解的問。
  「……找記號。」
  「記號?」少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問你。」
  「你說。」昊麟依舊左顧右盼。
  「我們不是要去殺生石嗎?我記得櫪木縣離這�好像還有一段距離……」
  「所以說我要先搞清楚要去那裡做什麼嘛!」
  「那也不是來恐山啊!這裡跟殺生石根本扯不上邊嘛!」說著說著,昊麟居然無視於少傑的存在,獨自的走向恐山寺的後方,他只好跟了上去。
  「喂!你有沒有聽我在講什麼?」少傑氣急敗壞的追上了他,卻發現他竟然蹲在恐山寺後方的轉角處,差點就和他撞個正著。
  「找到了找到了,竟然藏這麼隱密。」昊麟頭也不回的看著眼前的地面,少傑往前一看,地上竟有著用白色圓石排成的小型法陣,大約有一個比薩這麼大,中間還寫了很多咒文。
  「這是什麼?」少傑問。
  「入口。」昊麟站起身來,結起手印,接著他唸起了法陣裡的咒語。
  隨著咒語的驅動,法陣上的咒文開始發光,而圍起法陣的白色圓石也微微的動了起來。
  圓石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後騰空飛了起來,環繞在昊麟的四周。
  「抓著我的肩膀。」昊麟說。
  「嗯。」雖然還搞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少傑還是照做了,而就在他搭上昊麟肩膀的同時,原本圍繞在他身旁的圓石擴大了範圍,包圍住了兩人。
  「無之幻境,開!」昊麟大喊,咒文從地上浮了起來,化為光芒將兩人罩住,而圓石也發出奪人的白色強光,只有一瞬間,下一秒又消逝殆盡。
  圓石陣還是擺回了地上,成為原來的圓石陣,但昊麟與少傑兩人卻已經消失在法陣旁。



  白光退去,四周被幽暗的環境給壟罩,偌大的黑暗空間看似無邊無際。
  兩人站在這個詭譎空間裡唯一算是明亮的地方,一條用無數長石排成的石道,兩旁都有油燈架,用微弱且閃爍的火光照耀著這條長廊。
  一個個紅色鳥居整齊的排列在油燈架之間,眼前的路就像隧道,直通最末端的木造建築。
  不屬於人間、鬼界,能夠憑空創造出來如此空間,住在前方木造建築裡的主人,來頭絕對不小。
  其實不論創造出這空間的能耐,光是不斷從前方傳來的強大靈力,就足以讓少傑體內的法力產生共鳴,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波動。
  「你該不會要去見什麼誇張的人物吧?」看著依舊悠閒往前走的昊麟,不由的問了出來。
  「誇張?其實他的實力也還好啦!比起他赫赫有名的祖先,他只能算個小鬼頭。」
  「赫赫有名的祖先?是誰啊?」
  「呵呵呵……」昊麟停下腳步,轉向少傑說:「安倍晴明,聽過嗎?」
  「……」少傑張大了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來到木造建築大門前,兩個穿著古代日本盔甲的男人擋在前方。
  雖然說是人,但也只有「看起來」是而已,在祂們身上那股濃濃的妖氣,可完全騙不了昊麟與少傑兩人。
  「式神?」少傑指著像是在守衛著門口的那兩個妖怪,轉頭問著昊麟。
  昊麟點點頭,此時那兩個式神朝兩人走了過來,左邊的式神雙手均握著磨得發亮的銀色斧頭;另一個手上拿著一把大得誇張的狼牙鐵棒。
  雖然所持的武器完全不同,但祂們有一個共通點。
  就是殺氣騰騰。
  「擅闖聖地者,殺!」雙斧式神掄起銀斧,用著眼睛完全跟不上的閃電速度,把手中的兩道銀光劈了過來。
  「玷污聖地者,殺!」鐵棒式神揮起狼牙棒,用著足以劃破空氣的霸道力量,
朝兩人的腰間揮了過去。
  速度、力量兩者互補的式神,在過去的的確確是把許多想打屋裡主人壞主義的妖怪們全部轟到地獄深處去。
  可惜他們今天遇見的,可不是之前那些雜魚小妖可以比擬的,兩個天才靈裁師。
  

  噹的一聲,就在式神展開迅雷不及掩耳的猛烈攻擊之時,昊麟早就迅速的結起了「金,金甲護體」的術法手印,將兩道銀光與一道黑柱給隔絕在外。
  「隨便兩個蠢蛋就想傷我?你以為我是誰啊?」昊麟雙手一揮,護體金甲迅速膨脹,把兩個式神給彈了開來。
  「真是嚇了我一跳,忽然就攻擊了起來。」少傑看著跌倒在地的兩個式神,又看了看正結起另一個手印的昊麟。「你該不會……」
  「我懶得跟祂們講道理。」
  火光爆發,熊熊烈火不斷從昊麟的手掌上噴發出來,但兩個式神也不惶多讓,尤其是以速度取勝的雙斧式神,硬是把他的火焰威力給壓了下去。
  「真難纏,給我閃一邊去!」結起手印之後往旁邊一揮,用來鋪設地面的長石全部飛了起來,朝雙斧式神飛了過去。
  雙斧式神被打落在地,這時鐵棒式神趁著昊麟不注意,舉起狼牙棒就揮了過來。
  眼看還來不及反應的昊麟就要被轟出一個完美的全壘打時,少傑拿出符令丟向前方,大喊:「急急如律令,風神招來!」
  從符令上發出來的強勁龍捲風正面擊中鐵棒式神,將祂的背重重的撞在木造建築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謝啦!」昊麟對少傑比了一個大拇指。
  「你專心一點,不要太輕敵了。」少傑搖搖頭。
  

  雖然兩人都沒有因為式神的攻擊受到半點傷害,反而是兩個式神被打的遍體鱗傷,但祂們依舊沒有放棄守衛大門的職責,拼命的朝兩人發動攻擊。
  「可惡啊!我要出絕招了!」昊麟揮開外套,從腰間抽出一把青銅短劍,接著他單手結起手印,青銅短劍也微微發出光芒。
  「靈力為引,青銅為形,尊我號令,金氣附形!劍!」昊麟把結了手印的左手放在青銅短劍之上,短劍頓時散發金色的璀璨光芒,變成了一把金色長劍。
  舉劍一揮,金色的半弧形劍氣斬向兩個式神,雖然式神在第一時間裡就拿起武器抵禦,還是被劍氣給像切豆腐一樣砍成兩半,變成兩個上下半身分離的人形摺紙。
  「麻煩死了……」昊麟把注入金色長劍的能量收了回來,變回原來的青銅短劍之後,收進腰間。
  式神被打敗之後,兩人才發現周圍的環境已經回復到原來的樣子,沒有被掀起來的長石、沒有被火燒的焦黑的鳥居,連剛才鐵棒式神撞在木造建築上的裂痕也消失殆盡。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還有自動修復的功能?」少傑摸著已經復原的地板,感到不可思議。
  「是鑰匙啦!鑰匙。」昊麟整了整外套,對蹲在地上抓頭的少傑說。
  「鑰匙?」
  「剛剛那兩個式神是測驗我們有沒有進這棟房子的資格,因為他不喜歡有人誤闖這裡。」
  「保護的這麼好?這裡是很重要的地方嗎?」
  「嗯,如果是對日本來說,沒錯。」
  「什麼意思?」少傑被搞糊塗了。
  「我也不知道,是裡面那傢伙之前跟我說的,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總之如果有人誤闖這裡或是他自己離開了這裡,對日本來說是很不妙的。」
  「嗯……說不定跟風水有關。」自小學習道術的少傑對風水學也有一定的研究,但說到一個地方如果可以影響整個日本,那這裡豈不是日本的龍脈所在?
  那麼法力強大到可以鎮守日本龍脈、維持日本國運的大陰陽師,而且是安倍晴明的後代子嗣,昊麟竟然說他只能算是個小鬼頭?
  「你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少傑小聲的說。
  「嗯?你剛剛說什麼?」
  「沒事沒事。」少傑揮揮手。


  上前推開木造建築的門,沒想到裡面的空間竟然不比外面來的小,這是這次取代鳥居長廊的,是廣大的長石大廳;而除了進來的門之外,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白色,跟外面的空間形成極大的對比。
  「太壯觀了,在這裡面的人到底是誰啊?」正當少傑還在讚嘆這裡的空間時,昊麟已經拋下了他,朝大廳盡頭走去。
  回過神來的少傑沒好氣的追上昊麟,也在大廳盡頭看見一個只有三面牆的木造房間,房間中央一個穿著陰陽師服飾的男人跪坐著,右手握著黑色且串著勾玉的念珠;看上去年約四五十歲,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不凡的氣息,全身上下的靈力也強大的難以想像。
  男人兩旁跪坐著的是兩個穿著和服的小童,一左一右,手中分別拿著茶壺和杯子。
  看似人類的小童,也散發出淺淺的妖氣,看來跟外面的守門者一樣,是男人的式神。
  「安倍宇清,你倒是挺悠閒的嘛。」昊麟大剌剌的走進房間裡坐了下來,看著宇清說。
  「來到我這裡,從來就不用汲汲營營的,不是嗎?」宇清微笑,看著跟在昊麟身後走過來的少傑,說:「你也坐下吧!一起喝杯茶。」
  宇清揮揮手,茶壺小童便在杯子裡倒下了茶,但奇怪的是,明明剛才只有一個杯子,但小童遞到兩人面前的時候,卻已經分成了兩杯。
  「謝謝。」少傑道過謝,伸手接下杯子喝了一口,身體立刻感到一陣輕鬆,似乎所有的疲勞都被一掃而空。
  轉頭望向昊麟,但他只是把杯子放在榻榻米上,就繼續盯著宇清看。
  「你不喝?」宇清問。
  「這種茶我之前已經喝膩了,趕快進入正題吧!」昊麟瞥向被他放在榻榻米上的茶杯一眼,說:「但是如果你只是找我來喝茶的,那我想要先回家了。」
  一臉大便昊麟不耐煩的把手交叉擺在胸前,看得宇清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呢!」宇清用袖子遮住嘴巴笑了笑。
  「所以說,櫪木縣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昊麟從口袋裡拿出一張信紙:「你信裡提到說跟殺生石有關,該不會是妖狐一族出了事吧?」
  「你猜的沒錯。」宇清站了起來,對他後方的牆壁揮了一下袖子,牆壁上便顯現出整個日本的平面圖,其中有一個部分正發著微微的紅光。
  「一開始我只感覺到櫪木縣這裡的靈氣波動有異常,但我沿著脈動下去進行靈視,卻發現靈氣波動非常強烈,而且主要來源就是殺生石。」
  「殺生石是九尾妖狐棲息的地方,既然殺生石有異狀,那跟妖狐一族脫不了關係了……」少傑思考著。
  「正是如此,但我不能隨意離開此地,所以只好找昊麟你來,幫我過去查看一番。」
  「我懂我懂,你總是無法對狐狸們置之不理嘛!雖然你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我已經看出來你很擔心他們了。」昊麟抓抓頭站了起來:「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查清楚這件事的,你就好好的在這邊坐鎮吧!」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宇清對昊麟點了點頭。


  「對了。」正當昊麟準備要離開這裡時,他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了回來,賊兮兮的對宇清說:「既然是要幫你忙,那可不可以行個方便,把天狗道借給我用一下啊?」
  「呵,你連走路都懶惰?」
  「從這裡到那須町可是很遠的呢!你也不想浪費時間,是吧?」
  「真是拿你沒辦法。」宇清雖這麼說,但他卻早已猜到昊麟會提出這個要求,於是從懷中拿出一枝紅色的毛筆,拋給昊麟。
  接過毛筆之後,昊麟寫意的在手上轉了轉:「謝啦!」
  「記得把它要保管好,我還記得你上次借走的那枝天狗道筆的下場,好像挺慘的。」宇清意有所指的酸了昊麟一句。
  「是!這次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害它變成碎片了!可以嗎?」昊麟笑笑。
  「可以,快去快回吧!」宇清揮了揮手。
  「那我就先走啦!」昊麟耍帥的用單手把筆在手指間轉了幾圈,接著在虛空中用毛筆畫了個大圓:「天啟地通,極通陰陽,天狗之道!開!」
  咒語唸完,天狗道筆發出紅色光芒,兩人前方便開啟了一個紅光之門。


  「昊麟!你還需要這個!」宇清喚起昊麟,一轉頭,他便看到了一串鈴鐺從宇清手中拋了出來。
  接過鈴鐺仔細一看,用藍白線編織的小塊布料,尾端掛著兩個鈴鐺,非常普通的小裝飾。
  「你給我這個要做什麼?」昊麟搖了搖鈴鐺說。
  「你忘記鈴鐺的主人是誰了嗎?」宇清問。
  「你講這個什麼廢話?如果你是說我修業期間待在這裡的時候看到的,那麼久了我可不記得。」
  「既然如此,那就由鈴鐺的主人來親自告訴你吧!」
  「鈴鐺的主人?」昊麟向左看、向右看,四周圍除了宇清、兩個小童,加上少傑和自己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在。「在哪裡啊?」
  一旁的少傑早已猜出宇清話中的意思,拍了拍昊麟的肩膀說:「安倍先生的意思是,你到那須町就會見到鈴鐺的主人,並不是在這裡。」
  「你很聰明。」宇清對少傑笑了笑。
  「不敢。」少傑點點頭,說:「是這傢伙太笨。」
  「你說這什麼屁話?」把鈴鐺收進口袋,昊麟對宇清說:「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快點過去啦!再見!」


  「少傑,走吧!」昊麟轉頭喚上少傑,自己便先行一步進了天狗門。
  「安倍先生,晚輩先行離開了,再會。」進門之前,少傑不忘禮貌的對宇清點頭行禮,而宇清也對他點頭示意。
  等到兩人都進入門後,紅光之門慢慢的關了起來,周圍恢復原來的靜寂。
  目送完兩人離開,宇清對小童伸出手,示意小童倒茶。
  兩個小童一如往常的,一個用茶壺倒茶,一個用杯子接茶,而卻在杯子即將承滿時,茶杯小童反常的將杯子不小心掉落在地,茶杯瞬間破裂,碎片四散。
  毫無感情的小童蹲了下來,把碎片慢慢收集完整。
  宇清靜靜的看著小童撿拾碎片,心裡卻突然傳來強烈的的不安感。
  「希望他們此行妖狐之地,不要遇到什麼危險才好。」宇清閉上眼睛,握緊了手中的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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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4-9 02:45:20

2.

  穿越天狗道來到那須町沒有想像中的快速,但也減少了不少的時間。
  只是穿越的過程中因為身體承受了空間扭曲帶來的沉重壓力,讓剛從天狗道裡出來的少傑感到頭暈目眩,四肢無力。
  「第一次通常都會這樣的,多走幾次你就會習慣了。」看著蹲在地上,扶著頭正在嘔吐的少傑,昊麟貼心的遞了瓶礦泉水還有一包面紙。
  「下次也還只是第二次,我不知道我要吐幾次才會習慣……」眉頭深鎖、表情鐵青的少傑,才剛說完話又吐了出來。
  過了幾分鐘之後,終於漸漸恢復正常的少傑才發現,原來四周圍瀰漫了一股非常濃厚的妖氣。
  「這是……」少傑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到現在才感受到嗎?」一旁的昊麟看著天空,這個小鎮裡的妖氣已經幾乎聚集成形,連天空都是一片灰濛濛的。
  「真是讓人渾身不自在的。」昊麟轉轉脖子,隨便作了幾個像是熱身運動的動作。
  跟他常常處在一起的少傑知道,這是他預備大開殺戒的準備動作。
  「又不一定要開打,你是戰鬥狂喔?」少傑啐了他一句。
  「誰知道要不要開打,你沒有看到這裡的妖氣嗎?」昊麟繼續作著熱身運動,說:「沒有一千也有數百隻妖怪,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好,我們趕快走吧!別耽擱時間了。」少傑起身準備進入村子裡。
  「還不是因為你暈門,真敢說勒……」跟在少傑後面進入村子的昊麟心理嘀咕著。
  
  漫天的妖氣,詭譎的傍晚時分,照理說這種被妖怪所佔據的小鎮應該是毫無生氣的寂靜著,但畢竟現在他們身處的不是古代。
  現代人的資訊發達,好奇心旺盛和新聞自由兩個現象充斥在這社會上,連在這裡也不例外。
  兩人一進那須町就看見一大堆媒體,數架攝影機、SNG車起碼有十輛以上,讓他們看傻了眼。
  「這是怎麼一回事?」昊麟抓抓頭不明所以。
  「唉……只能說人類的好奇心真重啊!」少傑望著正在報導的記者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對了,反正我們也不知道這裡發生什麼事,不如我們就過去聽聽記者的報導,說不定能找出點端倪。」
  「嗯,這倒是不錯的主意。」昊麟點點頭,跟少傑一起走向前去。


  「關於那須町裡居民的集體怪病,我們請到東京大學附屬醫院,皮膚科的山崎教授來位我們說明。」ANN的記者拿著麥克風,專業的對鏡頭報導,接著鏡頭轉向旁邊已經兩鬢斑白,而且還有點地中海禿的教授。
  「這裡的民眾得的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皮膚病,屬於多毛症的一種,可能是某種基因突變而造成具有傳染性質,現在我們的醫療團隊還在進一步的釐清原因當中……」山崎教授滔滔不絕的說,不得不讓記者強行打斷。
  「好,我們謝謝山崎教授,至於現場有什麼最新異動,將由本台記者為您繼續追蹤。」記者放下麥克風露出最制式的微笑,等待攝影機關機。
  「哼,真是一群狗屁倒灶。」昊麟在一旁不屑的說,什麼多毛症,在當他看見記者與山崎教授後方的一名得了怪病的居民之後,他發現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坐在屋外長椅上的男人,全身長滿了棕色與白色的長毛,幾乎完全佔據身體的動物皮膚,那雙有如野獸般的雙眼,還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狐妖附身……」昊麟皺起了眉頭。
  將手放在被緊緊綑綁的男人頭上,昊麟靜靜的感受著,他體內那頭瘋狂的野獸。
  「把人綁成這樣,還說什麼要治療皮膚病,這算是哪門子的治療?」少傑把綁住男人的繩子解開,本來只發出低沉聲響的他猛然的站了起來,把昊麟狠狠的撞開,緊握住拳頭發出高亢的獸鳴。
  同一時間,那須町裡的醫院、住家中所有與男人有著同樣症狀的人們,也一起發出相同頻率的獸鳴,一時之間整個鎮裡充斥著妖異的嗷叫回音,讓人不自覺的起了雞皮疙瘩。
  「你們是誰?為什麼隨便解開繩子?」山崎教授帶著他的醫療團隊跑了過來,指著昊麟和少傑兩人破口大罵。
  「不懂就不要出聲,你這樣綁著他,狐狸侵蝕他身體的速度會更快,等到他的眼睛變成黃色的時候就沒救了!」昊麟甩開山崎教授抓著他領子的手,對旁邊的少傑說:「幫我把他推開!我要把妖狐趕出來。」
  「沒問題!」少傑一把推開山崎教授,並緊緊的抓住他不放,縱使他後方的醫療團隊試圖要把他跟教授分開,也是徒勞無功。
  「石化符的力量是不容小看的。」少傑微笑,亮出他貼在自己手臂上的符咒。
  「石化符?那是什麼東西?你們到底是誰?」山崎教授一邊掙扎一邊大喊。
  「靈裁師!」少傑與昊麟異口同聲。

  
  聽到這個名號的眾人無一不驚嘆,大部分的人不知道這三個字代表的意思而交頭接耳的討論,而少部分聽過這個名號的人,更是大為震驚。
  「抓好,我要開始囉!」昊麟對少傑說。
  「OK!非常穩!你開始吧!」少傑給了他一個微笑。
  回過頭來看著已經發狂,但是完全沒辦法移動半步的男人,昊麟早在自己把手放在他頭頂上時,就已經在他的周圍設下結界,以防止他抓起狂來隨便傷人。
  「畜牲!你待在裡面幹什麼?滾出來!」昊麟對男人大喊,但是他只是一味的鳴叫,完全不理會昊麟的問題。
  「不甩我……很好。」昊麟點點頭,迅速的結起了手印,大喊:「火,驅魔焰!」
  右手手掌大開,一道白色的火焰從他的手中噴出來,衝破自己設下的結界,貫穿了男人的身體。
  所有人張大了嘴巴看得發楞,正當他們以為男人就這樣被半途殺出來的奇怪魔術師殺死的時候,男人的身體卻在眾人眼中恢復了正常,原本長滿全身的動物毛皮漸漸退去,恢復了原本人類的樣貌。
  一聲慘叫,被附身的腿軟倒下去的那一刻,一道紅光從他的身體裡竄了出來,正想朝眾人的反方向逃跑,卻被昊麟一把抓住。
  「想跑,早的很勒。」昊麟握緊了手掌心的紅光,光芒慢慢退去之後,竟是一隻短毛的小狐狸。
  「怎、怎麼可能,這種非科學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山崎教授瞪大了眼睛,完全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經過,這時少傑解除了雙手的石化符,把教授給鬆了開來。
  「這世界本來就還有你們不了解的事情,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少傑慢慢的把已經腿軟的教授放在地上,點了個頭說:「剛才失禮了,真是抱歉。」
  

  只有比巴掌大一點的小狐狸不斷掙扎,好幾次都要張嘴咬下昊麟的手,但最後還是在他那種快要把牠握扁的強力手勁之下屈服了。
  差一點就要被昊麟給弄死的小妖狐死命的求饒,一旁的媒體們不斷的拍照、攝影,想要把這震驚世人的一幕給記錄下來。
  就在這個充滿騷動的時候,人群後方有一名年約七十歲的老者,身穿日本傳統寺院和尚的衣服,面容慈祥的帶著微笑走向昊麟與少傑兩人
  「你們好,老衲早已經聽過靈裁師的名號,沒想到世上真有其人。」老者說。
  「你是誰?」昊麟問。
  「老納是那須町裡寺院的住持,叫做虛行。」虛行點頭為禮。
  「虛行住持,您知道這一連串怪病的原因嗎?」少傑問。
  「什麼怪病?是狐妖附身啦!」昊麟給了他一個白眼。
  「太長的字彙叫贅詞,聽得懂就好了。」少傑回了他一句。
  「老納知道,其實老納已經在寺裡準備開設法會解決這場狐災,但是另一派的居民說這是怪病,不願相信老納所言,今天兩位在大家面前證實了老納所說的是真的,相信消災法會接下來會很順利。」
  聽到虛行住持這麼說,那須町的大家心中放心了不少,除了大放厥詞的山崎教授醫療團隊之外,其他人都感到非常高興。但昊麟跟少傑兩人卻沒有辦法輕鬆下來。
  「你覺得這跟殺生石有關嗎?」隨著住持走到寺院的途中,少傑小聲的問著昊麟。
  「天曉得,我不知道殺生石出事為什麼會搞到整個妖狐一族都發狂了,要不是這幾隻小狐貍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殺傷力,我早就在整個那須町來個大掃除了。」昊麟望向被他用結界困住的小妖狐,雖然被結界所困住,但牠依舊凶神惡煞的對著兩人低鳴,但昊麟並不把這個『籠中狐』放在眼裡,便放著牠兇牠自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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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4-15 22:43:01

3.

  偌大的寺院,偌大的大殿,可以看出平時這座寺院的香火鼎盛,雖然此時也因為妖狐肆虐而染上了不少的妖氣,但殿內的佛像依舊莊嚴的座落著,散發出唯有祂們才有的獨特莊嚴威光。
  承受不了佛像帶來的正向能量,被昊麟抓住的小妖狐全身像是火燒一樣的發燙,發出了痛苦的慘叫。
  「不好意思,可以請巫施主及毛施主將此妖交給老納嗎?」虛行禮貌的走向兩人,指著正在慘叫的小妖狐說。
  「你要拿牠來做什麼?我可不建議放生。」昊麟半開玩笑的說。
  「施主誤會了,老納只是想藉此妖的力量,與在那須町的眾妖產生共鳴,如此一來,法會的效果將會事半功倍。」虛行說。
  聽到虛行這樣說,昊麟轉了過去,偷偷在少傑的耳邊說:「欸!這老和尚還蠻懂怎麼驅魔的嘛!」
  「廢話。」少傑用手肘撞了一下昊麟的肚子。
  「講就講,幹麻打人……」嘴裡嘟囔著,昊麟解開結界讓小妖狐自由之後,緊緊抓著牠,並送到虛行手上。
  「小心,牠很兇的,會咬人。」講完這句話小妖狐回頭瞪了昊麟一眼,他除了反瞪回去之外,還不著痕跡的用力握了一下手掌,讓小妖狐痛得哇哇大叫。
  「感謝巫施主。」虛行恭敬的接過小妖狐,說也奇怪,剛才在兩人手上拼命發狠的牠,來到虛行手上時,卻安靜的像訓練有素的動物一樣,看得昊麟一頭霧水。
  少傑心想,看來這個虛行住持道行非常的不一般,如此兇猛的野生妖怪,竟然會安安靜靜的待在他的手上。
  「喂,你有沒有覺得哪裡怪怪的?」退了幾步回到少傑身旁的昊麟,用氣音問著他。
  「我只知道佛法無邊這句話果然是真的。」少傑點了點頭。
  「你牛頭不對馬嘴……看來你也很喜歡釋宗,從你偷學往生咒和你這麼氾濫的同情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半途出家的和尚勒!」
  「釋道儒本一家嘛!何況法術一派系出同源,用什麼宗教的法術都是一樣的,你的靈裁術不也是這樣嗎?」
  「說的也是。」昊麟點點頭,把手插進口袋裡,這時虛行已經把小妖狐放在祭台上,準備要舉行驅魔法會了。
  
  
  幾個穿著莊嚴僧服的和尚們一字排開,最中央的虛行戴著禮冠,左手握著一串每顆有龍眼這麼大的念珠,共一百零八顆。右手拿著擊槌,有節奏著敲著台上的木魚。
  齊聲,所有人一起念著成串的經文,一層層凡人看不見的精神波動慢慢的散開,傳到村子裡的各處。
  表面上聽起來是這樣,但在昊麟敏銳的耳朵裡,似乎聽出了那麼一點絃外之音。
  聽起來每個人唸的經文都相同,但虛行所唸的經文卻和其他人有著明顯的不同,不像是在唸經文,像是在跟誰對話一樣。
  「太奇怪了……」昊麟低聲,雙眼狐疑的望著虛行。
  「什麼奇怪?」少傑問。
  「你注意看虛行的嘴巴,他根本是在跟別人說話,不是在唸經。」
  少傑一聽,便仔細端詳虛行的嘴巴,但他看見的卻是非常一致的嘴唇動作,就算沒有學過讀唇語也知道他跟旁邊的人唸的是一樣的經文。
  「沒有啊!你眼花啦?」
  「明明就有!咦?」再一次望了過去,虛行的確是在念著經文沒錯,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你是不高興你馴服不了的小妖狐到人家手上就乖乖的,才一直懷疑別人吧?」
  「我才不是那種人!奇怪了……」昊麟抓抓頭,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會騙自己,唯一的結論就是這個虛行太敏銳了,連他在旁邊作的小動作他馬上就能知道,還迅速換回唸著經文的樣子。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經文聲持續在大殿裡迴盪,就在眾人念了一個段落之後,虛行把祭台兩旁的火炬點上,這時一個巨大的異變產生了。
  原本安安份份的趴在祭台上的小妖狐突然站了起來,雙眼放射出詭異的紅色光芒,抬頭向天,發出了一聲長嘯。
  此聲刺耳至極,在祭台前的眾法師及昊麟和少傑等人不自覺摀住了耳朵,但這幾乎可以深入靈魂的叫聲,還是將眾人震的心神不寧。
  「發生什麼事了?」昊麟對著祭台前的眾法師大喊。
  「法、法會失敗了,妖狐之間羈絆的力量太強大,現在已經暴走了。」虛行瞪大著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這一幕。
  同一時間,那須町裡被妖狐附身的人們抬起頭,張大了嘴巴,一道道紅光從他們嘴裡射了出來,在天空中聚集成一個巨大的紅色漩渦。
  「共鳴共鳴,共你個大頭鬼,現在真的把牠們的力量聯合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昊麟強忍著震耳欲聾的長嘯聲,雙手快速結起了手印,瞬間放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結界,把所有妖狐,包括站在祭台上呼喚同伴的那隻小妖狐,全部都彈了開來,跟那須町做一個巨大的隔絕,滴水不漏。
  「最近為什麼都要做這種苦差事啊?下次我絕對不採取柔和手段,一看到妖怪就要砍的乾淨!」昊麟滿頭大汗,維持如此巨大的結界必須消耗許多靈力,何況被結界障壁隔開的眾妖狐們正在外面聯合力量準備要強行突破,一次又一次的靈氣撞擊,他此時的危險程度不亞於前些天在本棲湖遇到的樹海怨靈。
  「少傑!快!」昊麟大喊,這時少傑正寫好了符令,向上一拋,六張黃色符紙分別貼在昊麟所做出來的正方形結界障壁的六個面上,替他維持了結界的力量。
  「看來我用『天將神兵符』來借天兵天將的力量維持結界封印這招果然管用,之前的沙盤推演派上用場了。」少傑雙手作勢拍拍手掌上的灰塵之後,給了昊麟一個得意的笑。
  「是啊是啊!拜託你以後沙盤推演的實驗成功之後,把符令先寫起來一下好嗎?你剛剛再寫慢一點我就會歸西了。」昊麟大喘著氣,拿出面紙把滿頭的汗水擦拭乾淨。
  「我忘了嘛!下次不會囉!」
  「還有下次?算了算了……」昊麟搖搖頭,往祭台一看,卻發現剛才還在的虛行,已經消失在大殿之上了。
  「虛行那傢伙呢?」昊麟左看右盼,都不見虛行的身影。
  這下可確定那個老禿驢真的有問題了,說不定剛剛那場法會根本是假的,目的只是在聚合妖狐的力量。
  「看來那個虛行真的有問題。」少傑說。


  寺院旁的樹林裡,有一個人影匆忙的奔跑著,一邊跑一邊把身上的袈裟和僧服脫了下來,換上灰色的長袍。
  待他把臉上的易容面具拿了下來之後,面具下一副姣好的容貌才得以現了出來。
  「沒想到那兩個靈裁師法力如此高深,得趕快回報大人才行。」女人回頭看了一眼他剛逃出來的寺院,咬緊了牙,朝樹林深處奔去。

  
  日薄西山,在寺院眾沙彌及僧人的尋找之下,終於在藏經閣裡的一個角落,發現了早已死去的虛行屍體。
  「該死……」昊麟望著死去的虛行,死狀可怕,胸前一個足足有兩個拳頭這麼大的空洞,看樣子是一擊打穿,非人類可以辦到的事。
  「你怎麼看?」少傑蹲了下來仔細端詳屍體,問著身後的昊麟。
  「不用說一定是妖怪所為,但是……」
  「但是?」
  「剛剛那個假的虛行身上一點妖氣都沒有,如果他是妖怪我馬上就能知道,但偏偏他是人類,身上竟還有些道行。」
  「嗯,我想我們都被他身上的道行騙了,誤以為他是真正的虛行才會有那些法力,沒想到他竟然是敵人,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少傑眉頭深鎖。
  「我也很想知道,不如我們追上去,他剛剛從北方穿出結界逃走了,我們從北方走,一定能逮到他。」說著說著昊麟就要衝了出去,卻馬上被少傑給攔了下來。
  「你冷靜一點,現在敵在暗我在明,如果對方有能力煽動妖狐一族,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撓的話,那麼他們的實力絕對超乎我們所能想像。」個性上較為冷靜的少傑仔細分析之後,說出安倍宇清及昊麟最不想聽到的結論:「如果連九尾妖狐都被……那我們即將遇到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
  「我怎麼……完全都沒考慮到這一點。」

  「最強大的敵對力量往往不是來自異族,而來自人類最深層的黑暗,這個黑暗足以吞噬一切,連正道之力也難以抗衡。」

  腦海中突然想起多年前,安倍宇清對他說過的這句話,多年來在外皆是對付非人類的他,從來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裡,這次遇到的這種敵人,才讓他想起當年宇清叮嚀的種種。
  緊握住拳,昊麟看著眼前虛行慘死的屍體,煽動妖怪、利用妖怪進行惡事的這群人他不是沒聽過,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這次的任務有幾分勝算,他也完全沒有把握。
  凝重的臉,用力到已經微微發抖的雙拳,這時少傑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的表情,莫非你已經對敵人的底細有了底嗎?」
  「我還沒有確定,等我們跟他們對上了,再告訴你。」昊麟轉身拂袖而去,少傑便留在原地打電話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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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宇
侯爵 | 2010-4-24 23:42:10

4.

  虛行被殺一事,被警察懷疑涉嫌重大的少傑與昊麟兩人,在勘驗完陳屍現場之後,便隨著警察來到那須町的警局裡。
  「神經病……」明顯表現出不耐煩的昊麟把手托在下巴上,看著坐在自己身旁正在做筆錄的少傑。
  「什麼意思?」少傑邊寫邊問。
  「最好是你在上面寫『胸口的大破口明顯是妖怪所為』,這幾個字他們會相信,我看他們等一下不把你的筆錄撕掉我就當場學狗叫給你看。」
  「哦?是嗎?」少傑這時剛好寫完筆錄,拿給對面還在等待兩人的員警看了之後,員警大為震驚,接著就把筆錄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交到局長室裡。
  「學狗叫吧!」少傑露出邪惡的微笑。
  看到這一幕的昊麟大為震驚,拖住下巴的手滑了下來,差點跟桌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為、為什麼?」昊麟瞪大眼睛問。
  「你仔細想想,這幾天這裡所發生的事,再加上死狀這麼詭異的屍體,我寫這樣他們一定相信的嘛!」少傑喝了一口剛才員警幫他們泡的即溶咖啡,說:「而且驗屍結果很明顯就是非人類能辦到的殺法,以最大嫌疑人為名義逮捕我們也是要安定民心而已。」
  「我不相信,怎麼可能光這樣就相信我們,一定還有別的理……」昊麟話還沒說完,身後便傳來洪亮的笑聲,回頭一看,局長室裡走出一個身材略胖,留著絡腮鬍的大叔。
  鬍子大叔走了過來,熱絡的跟少傑打了聲招呼,還用中文對昊麟說:「你就是靈裁師巫昊麟啊!一身正氣、年輕有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光是看到少傑跟鬍子大叔熱絡就已經夠嚇人了,現在竟然還用這麼流利的中文跟他打招呼,還有成語勒!嚇的他連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看見昊麟這麼震驚的表情,少傑不由得笑了出來,拍拍他的肩膀說:「他是我的親戚,也是茅山派分支的傳人喔!」
  「騙人!他是日本人耶!」
  「我現在的確是日本籍沒錯,但我的父親是中國人,而且我的父親是少傑爺爺的五弟,算起來少傑還要叫我一聲叔公呢!」鬍子大叔笑了笑。
  「你父親跟他爺爺差幾歲?」昊麟端詳著他,一點都看不出來像是當人家叔公的年紀。
  「20歲有囉!我父親是老么,大學來日本讀書之後就定居了,跟我現在的母親結婚,我也有個日本名字,叫做宮本慶夫。」慶夫很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沒想到少傑的家族分佈的這麼廣,不過他心想這樣也好,至少省了一個跟警察周旋的麻煩。

  「在這裡說話不太方便,進來局長室吧!我給你們看一點東西。」慶夫領著兩人走向局長室。
  待兩人坐定之後,慶夫從辦公桌上拿來一些鑑識科勘驗現場後的資料,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張死狀恐怖的照片。
  「死因是胸口那個大洞,力道之大,連體內的所有臟器都一併震碎,當場死亡。」慶夫把照片推給兩人,說:「少傑說得沒有錯,這個的的確確不是人類幹的出來的,是邪物,而且力量很大。」
  「一擊打穿胸口……什麼東西能夠辦到?」少傑思索著。
  「牛鬼。」昊麟吐出這兩個字。
  「牛鬼?」慶夫和少傑幾乎同時拉高音量,接著少傑便追問:「你怎麼知道是牛鬼?」
  「死掉的虛行身上有殘留妖氣,跟我之前解決過的妖怪牛鬼一模一樣。」昊麟接著說:「牛鬼力量強大,一拳可以打碎巨石,所以這次的兇手一定是牛鬼沒錯。」
  只是,他們是來這裡解決妖狐事件,為什麼會有牛鬼出現,一般來說,妖狐的地區保護性很強,很少會有妖怪敢主動闖進他們的地盤殺人,何況這裡還有九尾妖狐在撐腰。
  九尾妖狐沒有任何動作、妖狐群暴動,再加上假的虛行還有牛鬼殺人,昊麟感覺到事情絕對沒有這麼單純。
  一定要趕快把幕後操縱這整件事的元兇揪出來,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另一方面,那須町外的樹林中,灰袍女子氣喘吁吁的坐下來休息。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明月當空,幾道黃暈灑在樹林裡,更顯得詭譎陰森。
  女子深吸了一口氣,緩和跑了數公里下來的虛亂氣息,右手在虛空畫了一道符咒,藍光突發,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從光芒中現身。
  「崖青,妳不是在寺院負責煽動妖狐群嗎?怎麼跑了出來?」沒有露出臉的斗蓬男子指著崖青問道。
  「羯羅大人,事有變故,有兩個靈裁師跑出來搗亂,現在整個那須町被他們用結界包覆住,,妖狐被擋在結界外,血祭被中斷了。」崖青低頭不敢多看羯羅一眼,任務失敗可不是開玩笑的,現在只要羯羅一個不高興,就算是這種用術法創造出來的虛影,也可以隔空將她殺死。
  「靈裁師……是嗎?」羯羅壓低了聲音,語氣中感覺出來有怒氣正在躁動。
  「是叫做巫昊麟與毛少傑的靈裁師。」崖青跪了下來,額頭磕地:「他們的實力超乎我的想像,請羯羅大人降罪。」
  「不怪妳,畢竟妳是第一次出外執行任務,遇到段數修為較高的修道者,難免害怕。」虛影中的羯羅伸出手放在全身發抖的崖青頭上,崖青竟感覺到一絲絲真實傳過來的暖意。
  「多、多謝大人。」
  「結界方面我會想辦法,我立刻動身到那須町外,妳先回到我們所在的妖狐之谷,休息一陣子。」
  「是!」崖青站了起來,對慢慢退去的羯羅虛影深深鞠了個躬,便轉身朝森林深處走去。

  傳送虛影的藍光退去,羯羅站在妖狐之谷的最高處,望著滿天星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巫氏一族……」微微的,他吐出這幾個字。
  速地,斗篷一動,羯羅的左手從斗篷中伸了出來,同時間虛空中傳來一股看不見的波動,一陣漫天狂風捲起,將他整個人提到半空之中。
  斗篷下的雙眼,緊緊的咬著前方的景色;斗篷下抽動的嘴角,可以感覺到他的微微憤怒,卻又隨即轉換成陰邪的微笑。
  當然,不會有人看的到。
  
  繞滿周身的風像是受到羯羅操控一般的,筆直的帶著他朝著那須町前進,不消數分鐘,他的人已經來到那須町外的樹林口。
  抬頭一看,妖狐群們還是發狂的試圖用蠻力撞破結界,但他們每碰到一次結界外壁,少傑佈下的天降神兵符正向能量就會被啟動,強烈的聖光打的牠們遍體鱗傷。
  既使如此,被崖青徹底剝除動物分辨危險生死本能的牠們,還是不斷的一撞再撞,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痛楚。
  「除了用結界封閉之外,還加了符咒補強嗎?看來很有實戰經驗。」羯羅摸向那面凡人看不見的結界壁,雖然這種只對妖怪有反應的結界對人類一點制約力都沒有,但他身上強大的邪氣還是引來結界的反彈,天將神兵符發出強烈的聖光落在羯羅的身上。
  「唔……」對妖怪殺傷力頗大的聖光對人類本來就沒有什麼威力,羯羅是因為身上充滿邪氣而被攻擊,不過這種力量對他來說就像搔癢一般。
  「哼!」羯羅望著眼前的結界壁,冷哼一聲之後伸出斗篷下的右手,手掌大張,唸起咒語:「陰陽逆生,靈門大開,修羅金刃,破界斬!」
  咒語一念完,羯羅的手掌大放紅光,一柄金刀從紅光中出現,對結界就是一個落斬。
  速度之快,連天降神兵符都還來不及反應;力量之大,一道金光穿過整個那須町,將昊麟所設的結界一口氣給打碎。
  
  結界一破,妖狐群立刻魚貫湧進那須町,找尋町裡即將被附身吸走靈魂的可憐蟲。
  此時在警察局的昊麟及少傑兩人都感覺到結界的異變,開窗一看,正好看到那貫穿全町的金光,以及瘋狂衝進來的妖狐們。
  「怎麼會?那道金光是什麼?」昊麟幾乎要跳出窗戶。
  「明明就佈下符陣的……到底是誰?」少傑瞪大了眼睛。
  妖狐群的長嘯再度充斥在那須町裡,羯羅看著慢慢聚合成形的妖氣,聽著被附身的人的慘叫,斗篷下陰邪的笑臉再現。
  「持續痛苦吧,人類!不停悲鳴吧,人類!永遠不要期望那兩個靈裁師會有什麼作為,我馬上連你們兩人一起送下地獄!」
  狂風再起,羯羅瞬間消失在原地,隱沒在深深的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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