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逆蒼天 （連載中）
內容介紹：
　　
天士，借用天地之間的力量來修煉，來突破自身桎梏的一群特殊修煉者。

　　剛剛入門的天士可以借用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象之力……

　　強大一點的可以借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煉骨化髓……

　　更強一點可以神遊太虛、借用北斗七星星辰之力來淬煉魂體……

　　修到高深境界的天士甚至可以神遊日月，知天地演化隕滅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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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中，最強大的天士名為“十方天士”，知“上天、下地、東、南、西、北、生門、死位、過去、未來”十方奧義，可以超脫生死，神遊太虛、星辰、日月，擁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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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士等級：一元天、兩儀天、三才天、四象天、五行天、六合天、七星天、八卦天、九宮天、十方天。

第一章 姬家長空

         又一次從睡夢中痛醒，姬長空從木床上坐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剛蒙蒙亮。快速地穿上青衣，雙手捧了一把冷水在臉上隨便搓揉了一把，姬長空就急不可待地往外跑去

　　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然而對姬長空來說，早晨卻並不是一個好時光。

　　匆匆來到伙房，捋起衣袖，姬長空立即開始忙活起來。添材、生火、加水、和面，他這一連串動作無比嫻熟，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事情了。

　　崩崩崩！咔咔咔！

　　外面傳來一陣陣暴響，那是拳裂青石、腳碎堅木的聲音，姬家兒郎都在趁著早晨鍛煉皮肉、筋骨，以期望能夠在天士修煉的艱苦道路上更進一步。

　　在伙房正在炒萵筍的姬長空，聽著外面青巖被大力碎裂的聲音，愣了一下神，臉上忽然多了幾分落寞，輕嘆一聲，姬長空又將注意力放在鍋內的萵筍上面，卻暗呼一聲糟糕——萵筍炒過了。

　　“長空啊，早飯好了沒有？今天城主大人會過來，三年一度的姬家天士測煉，辰時就要開始了，我們要快一點啊！”門來傳來一聲悅耳的女聲，聲音才落下一會兒，姬婉云就已來到了伙房。

　　“姑姑，馬上就好了。”姬長空回頭露齒一笑，那張被煙灰熏黑的小臉上，姬長空本就潔白的牙齒更顯明亮。

　　看著那張被熏黑的小臉上展露出的燦爛笑容，姬婉云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心酸，心中嘆息了一聲，姬婉云上前一步，伸出芊芊玉手幫姬長空擦拭臉上的灰塵。

　　姬長空馬上放下手中的鍋鏟，急著後退了兩步，轉身以後背對著姬婉云將蒸好的饅頭一個個擺放在臺架上，這才輕聲道：“姑姑，我臉上髒，待會洗洗就好了，別把你的手也給弄髒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姬婉云突然生氣了，身子翩然一晃，就已到了姬長空面前，她左手閃電般扣住姬長空的肩膀，讓他無法躲避，右手在姬長空臉上繼續著剛剛沒做完的事情——擦拭起他臉上的烏黑。

　　然而，姬婉云沒有沾水的右手在姬長空臉上抹來抹去，不但沒能將他臉上的烏黑拭去，反而讓他臉上像鬼畫符一樣難看。

　　“姑姑，都說了不用擦了，看看，把你的手都給弄臟了吧？”姬長空心中感動，知道誰對自己好。

　　“髒了再洗！”姬婉云輕喝一聲，臉色一正，肅然道：“長空，不管別人怎麼說你，怎麼看你，在姑姑眼中，你永遠都是姬家最好的孩子！”

　　“知道姑姑疼我。”姬長空笑了笑，抬手小心地捋去姬婉云那遮住左頰的長發，看著她光滑左頰上從眉角一直延伸到潔白脖頸的四道猙獰疤痕，姬長空眼神堅定，道：“姑姑，我可能永遠沒能力為你報仇，但我一定會想辦法為你將臉上這四道疤痕消掉！”

　　姬婉云臉上四道疤痕像是四條丑陋的小蛇盤踞在臉上，將姬婉云本來美貌的容顏全部破壞，從那疤痕的痕跡可以看出那是被人用尖利的指甲硬生生劃出來的！

　　疤痕那麼深，可以想象當初那人的指甲一定深陷在她皮肉內，那種痛苦可想而知……

　　身體的痛苦是一方面，心靈的痛苦更是令人絕望！

　　對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曾經美貌的女人來說，最殘忍最惡毒的報復莫過于此！

　　“別說胡話了，姑姑只要知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姬婉云眼神閃爍，臉上有些慌亂，趕緊又用長發將左臉頰的四道猙獰疤痕遮住，這才幫姬長空將饅頭和幾碟小菜擺好，道：“走吧，那些姬家的大小男人可都沒什麼耐性，怕是要等得急了。”

　　姬長空兩手攥緊，越來越用力，指甲深陷進肉里，直到他感覺到了那種錐心般的刺痛，才松開來。深吸一口氣，將紊亂的心境平復下來，姬長空把剩下的幾碗清粥端起，默默地跟在姬婉云身後走出伙房。

　　※※※

　　膳房。

　　長桌上擺著幾碟小菜，兩大籠白饅頭，人前一碗清粥。

　　姬逾興、姬逾勝兩位老人坐在上席，左邊是姬逾興兩個兒子姬昊宏、姬昊廣，孫子姬長嘯、姬長生、姬長樂。右邊第一人是姬逾勝女兒姬婉云，然後是姬昊廣的大女兒姬月晴，姬昊宏的小女兒姬小蓮，姬長空最後。

　　姬家飯桌除上席座位外，男人靠左，女人靠右，本來姬長空應該坐在左邊，但是大桌子也不夠長，只能夠挪到右邊，和姬家女人為伍。

　　還有一張小桌子，姬昊宏、姬昊廣兩人的妻子羅氏、趙氏，也在低頭等待著。

　　不是姬家人，進了姬家門，都沒資格上大桌。大桌上面，坐著的永遠都只是姓姬的。

　　有姬逾興、姬逾勝兩人在，飯桌上面一向比較安靜，這兩人不講話，子孫都閉口，這是規矩。

　　姬逾興輕咳一聲，道：“吃飯。”

　　話罷，姬逾興率先揀了一小片萵筍，咀嚼了一下，輕輕皺了皺眉頭，倒也沒說什麼。姬逾興一動筷子，大家相繼出筷，竹筷子在幾碟小菜上面晃動起來。

　　姬長空心中一緊，突然想起剛剛忙著和姬婉云講話，一時不慎，竟然將這一碟炒過了的萵筍端上來了。偷偷打量了姬逾興一眼，見姬逾興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姬長空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撲！”姬長樂苦著臉，一片萵筍被他吐在了面前桌子上，狠狠地瞪了對面的姬長空一眼，姬長樂趕緊低頭，“呼啦呼啦”地猛喝粥。

　　“呃……是萵筍炒過了，不過小樂這孩子，也真是的。”姬長樂的父親姬昊廣笑著為他兒子開脫。姬家家規嚴厲，在飯桌上面剛剛姬長樂的行為已是不檢，姬昊廣生怕父親姬逾興責怪孫子，佯裝無意地將責任推到姬長空身上。

　　“是炒過了。”姬昊宏點了點頭，瞥了那邊垂著頭的姬長空一眼，淡淡道：“長空啊，下次可要認真一點哦。”

　　“知道了，大伯。明天我會將菜燒好，不會讓您吃不下的。”姬長空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恚怒，嘴里面卻溫和地輕聲道。

　　哐當！

　　姬長空的親爺爺姬逾勝，重重地將手中的瓷碗放下，突然怒道：“燒菜燒菜！就知道燒菜！堂堂姬家男兒，只會在這種低賤的事情上面下功夫，你還能有什麼出息？”

　　頓了頓，姬逾勝見姬長空垂著頭一聲不吭，又猛拍了一下桌子，再次怒斥道：“明明知道今天有貴客上門，還弄得一身臟，連件干凈衣服都不換，不識大體！”話語方落，姬逾勝連手中的筷子都扔了，冷哼一聲站了起來。

　　姬逾勝的爆發來的有些突兀，事先沒有任何預兆，眾人面面相覷，都暫時放下手中碗筷，愣愣地看著他。

　　之前狠狠地瞪了姬長空一眼的姬長樂，眼中滿是幸災樂禍，姬長嘯、姬長生、姬月晴三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都不看姬長空，只是有些奇怪地望著姬逾勝，不明白他為何因為這麼一件小事發這麼大的怒火。

　　姬昊宏、姬昊廣兩人正襟危坐，神情嚴肅，而坐在旁邊小桌子上的他們的妻子羅氏、趙氏兩婦人，則是輕輕低著頭，臉上掛著不易察覺的冷笑。

　　只有姬長空旁邊的姬小蓮，怯怯地輕扯一下姬長空衣角，眼眸中滿是同情。

　　“爹！”姬婉云站了起來，毫不畏懼地望著姬逾勝，憤然道：“長空要不是身體始終不能夠聚集元力，他不會比任何人差！長空身為姬家直系子弟，為大家每日燒飯已經夠辛苦的了，偶爾一次疏忽也在所難免，您還要生他的氣？！”

　　“咳……”一直低頭繼續喝粥的姬逾興，到此時才終于抬頭，放下碗筷，但卻沒有站起來的意思，望著姬逾勝，皺眉道：“三弟，就是因為長空不能夠聚集元力成為天士，我又看他廚藝非凡才讓他打理每日膳食的。我也只是想給他找點事做，反正他又不能夠修煉，省的他無聊嘛。你要是不喜，我重新找個人替換他好了，何必生那麼大氣呢？”

　　“他笨手笨腳的，燒的菜反正我是不喜歡吃！”姬逾勝狠狠地瞪了姬長空一眼，甩手就走，到了門外才低聲喃喃道：“小舟燒的菜好吃，我就中意他！”

　　“昊宏，明日開始，還是讓小舟繼續負責每日膳食。”在姬逾勝身影還未消失之前，姬逾興對大兒子姬昊宏輕喝道。

　　“知道了，爹。”姬昊宏點頭應諾，無意地瞥了一眼低頭一言不發的姬長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城主該來了，你們快點吃完，早點去青巖山準備測煉。哪個小兔崽子來遲了，關寒冰洞三天！”姬逾興起身，正準備離開，突然無意地掃了姬長空一眼，想了一下，才皺著眉頭道：“長空就留下來收拾桌子，反正你也不能夠聚集元力，這次的測煉你來不來都無所謂。”話罷，姬逾興身影一晃，實力達到六合天的他已轉瞬不見。

　　姬逾興一走，姬昊宏、姬昊廣看都不看姬長空一眼，只是對姬婉云點了點頭，用濕布抹了一巴嘴也隨即離去，那邊兩人的妻子羅氏、趙氏緊隨其後。

　　“等測煉結束了我再收拾你，哼！”姬長樂狠狠地瞪了姬長空一眼，也顧不得繼續吃飯了，經過姬長空身旁的時候，用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才和姬長嘯、姬長生兩人一起急匆匆地往青巖山行去，生怕去遲了會被關寒冰洞三天。

　　“長空哥哥，都怪長樂哥哥亂吐，才讓三爺爺生氣的，你別傷心啊。”姬小蓮扯了扯姬長空的衣角，明亮的大眼睛，圓圓的小臉蛋，撅著小嘴輕聲安慰姬長空。

　　“走了小蓮，你不是想被關寒冰洞吧？”姬月晴皺了皺眉頭，不等姬長空開口就輕喝道，她似乎不喜歡姬小蓮和姬長空多接觸，一把抓住姬小蓮，還沒等她講話說完，就硬拽著她往外扯。

　　姬小蓮吐了吐小舌頭，對姬長空揮了揮手，跟著姬月晴一起往外奔去。

　　當膳房只剩下他和姬婉云兩人的時候，一直垂首的姬長空將最後一口粥喝個干干凈凈，這才抬頭，臉上竟然還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根本不受被姬逾勝大罵的影響，不氣不躁，寵辱不驚。

　　“長空，不要怪你爺爺，整個姬家，最疼你的不是姑姑，而是你爺爺！”見所有人都走了，姬婉云才輕嘆一聲，幽幽道。

　　“姑姑，我自然知道爺爺這麼做是因為心疼我。哎，是我自己不爭氣，也難為爺爺了，為了讓我可以省些力氣，他居然還要廢這麼大功夫。”姬長空嘆息道。

　　姬長空這麼一說，姬婉云嫣然失笑，摸了摸姬長空的頭，欣慰道：“你這孩子，就是比那幾個小混蛋聰明懂事，總是這麼讓人放心，你要是有朝一日能夠聚集元力修煉成天士，我看長樂那幾個混蛋，一個都比不過你！”

第二章 我想試試


　　青巖山並不太高，約莫只有兩百丈，以滿山青色巖石聞名。

　　陽春三月，氣候溫暖，青巖山上卻沒有綠草鮮花，只有堅硬的青巖。旭日初升，燦燦金光照耀在青巖山上，在青色巖石的折射下，變化為更多瑰麗的色彩灑落山腳。

　　在青巖山東側山腳，姬家老少都在等候著什麼。

　　不多時，兩道身影從遠處漸漸顯現，不急不緩地往這邊走來。姬逾興一見來人出現，當即迎了上去，姬家老小隨之跟了上來。

　　“城主大人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我姬家兒郎的測煉，真是令姬家蓬蓽生輝了。”之前在膳房姿態高高在上的姬逾興，此時微微佝僂著身子，滿臉堆笑。

　　“客氣了。”青巖城城主聶遠山先是笑著回禮，然後眼神越過姬逾興，落到後面的姬逾勝、姬婉云兩父女身上，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才和管家邵康一起走過來。

　　山腳下，聶遠山抬頭看了看兩百丈左右的青巖山，笑著說：“青巖山雖說不高，不過從這個角度上去還真的有點危險啊。”

　　從這里上青巖山，坡角幾乎呈九十度，除了突出來的堅硬青巖，根本沒有什麼落腳借力的地方，別說是人了，就算是猿猴想要從這里登上青巖山都不會輕松。

　　“這才能夠磨礪那些小兔崽子嘛。”姬逾興笑了笑，環顧四周，見除了姬家直系兒孫之外，另外一些旁系子孫也都到齊了，這才點了點頭，卻是對聶遠山說話：“城主大人既然到了，那我們就開始了？”

　　“呵呵，早該開始了，你非要等我來。”聶遠山淡淡道。

　　“所有未到三才天的兔崽子，都準備好了，一會兒誰先從這里沖到山頂，誰就有資格到藏經樓第三層待上三天，任由翻閱經樓內的天士修煉秘訣和秘技。第二個、第三個沖到山頂的，可以在藏經樓第二層待三天。就算是沒有名次，只要能夠登上山頂的，也都可以去藏經樓第一層待三天，挑選一樣天士秘訣或秘技修煉！”姬逾興發話了。

　　所有姬家直系、旁系子孫，不論男女都磨拳霍霍，神色中有著難以掩飾的興奮與激動。

　　姬家最為寶貴的地方就是藏經樓了，里面珍藏著天士修煉的秘訣和秘技。秘訣是一步步從低至高的天士修煉法門，秘技則是利用天地元力進行攻擊、防御、運用神兵的各種技巧手段。

　　秘訣是修煉基礎，秘技則是元力的運用手段，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若是能夠在藏經樓得到適合自己的秘訣、秘技加以修煉，在天士修煉的道路上面無疑能夠少走許多彎路，實力更進一步，走在別人的前面。

　　其中，藏經樓第三層又是藏放最寶貴秘訣、秘技的地方，平日里絕對不會對外開放，只有在三年一度的姬家測煉中奪魁的子弟，才有資格在藏經樓第三層待上三天，來挑選適合自己的天士秘訣、秘技進行修煉。

　　而今天，就是三年一度的姬家測煉！

　　姬家子弟男男女女有十幾人聚集在山腳下，這些姬家子弟中，直系的姬長嘯、姬長生、姬長樂、姬月晴、姬小蓮都在其中。三年前的測煉，姬長嘯一舉奪魁，得以在藏經樓第三層待了三天，三年後的今天，姬長嘯已經突破至兩儀天！

　　天士修煉分十個境界，為：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十方。

　　因為天士每突破一個新的境界，就會在修煉上進入一個嶄新的天地，所以每個境界後面往往都會帶個“天”字，譬如一元境界就被稱為一元天，兩儀境界稱為兩儀天，依此類推。

　　三年前，姬長嘯還在一元天徘徊，始終不得突破，之後在上一次的測煉中奪魁，得以在藏經樓待了三天。

　　只是三天時間，不知道姬長嘯究竟在第三層得了什麼好處，三天之後，當他走出藏經樓的時候，竟然已經突破至兩儀天之境！

　　不僅僅是他，在第二層藏經樓待了三天的姬長生、姬長樂兩人，也都大有收獲。

　　一元天之境必須要能將元力運轉到身體每一個角落，來淬煉肉身，共分為五個階段：元力過皮肉、筋脈、五臟六腑、骨髓、頭腦，只有元力將這五個階段一一過了，才有可能突破至兩儀天。

　　三年前，姬長生、姬長樂兩人，只能夠元力流過筋脈而已，但因在藏經樓呆了三天，出來之後，卻連破三道光卡，今天的他們，已能夠將元力運至最難練的頭腦，或許只差一次頓悟，就能突破至兩儀天了。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所有姬家兒郎，都將藏經樓當做了心中聖地來看待！

　　對姬家兒郎來說，藏經樓是一個可以令他們脫胎換骨的地方，所以每隔三年的測煉就成了他們心中最大的期待。為了今天，他們三年來都在積蓄力量，就是希望能夠取得個好名次，好進入藏經樓待上三天。

　　此時，姬家兒郎一個個平息凝神，抬頭看著青巖山險峻的角度，紛紛將雙手按在突起的青巖上面蓄勢待發，就等姬逾興一聲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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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個時侯，“踏踏”的腳步聲由遠處傳來，姬長空孱弱的身子慢慢在日光的照耀下顯現出來，他還是那一身臟兮兮的青衣，不過小臉倒是已洗干凈了。

　　姬逾興就準備開始下令測煉了，忽然發現姬長空一身臟衣的趕來了，他不由愣了一下，似乎覺得姬長空的臟衣給姬家蒙羞了，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長空，不是說了今天的測煉你不用來了麼？”

　　姬長空來到眾人面前，先是彎腰對青巖城城主聶遠山、邵康兩人行禮，旋即又對姬逾興、姬逾勝等姬家長輩一一行禮，將禮儀一一作罷，姬長空才看著姬逾興，目光清澈，輕聲道：“二爺，我今年十七，按照家規，我應該也有參加的資格了。”

　　三年一度的姬家測煉，所有姓姬的家族子弟，不論男女，只要達到十五歲都有資格參加。三年前，姬長空十四歲，沒有資格參加，三年後的今天，姬長空十七歲，算是夠格了。

　　“嗤嗤，他也要參加測煉，真是瘋了！”

　　“開什麼玩笑，連天地元力都聚集不起來，參加測煉不是找死嗎？”

　　“是呀，我都將元力練到筋脈了，上一次測煉都差點摔死，他還真敢想啊！”

　　“哈，他能上得了山頂才怪呢，別一開始就摔死了。”

　　“……”

　　姬長空的聲音一落下，旁邊那些本來正蓄勢待發的姬家兒郎，都滿臉不屑地嗤笑起來。

　　“嗯哼……”姬逾興輕喝一聲，那些議論紛紛的聲音，立即戛然而止。

　　見那些姬家兒郎在他一聲輕喝下噤若寒蟬，姬逾興這才瞇起眼睛，嚴肅地說：“長空，按照家規你是夠資格了。只是，不能夠聚集天地元力的你，參加這種強度的測煉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你可要想清楚了，家族測煉不能夠讓任何人幫助，只能夠靠自己，青巖山說高不高，說矮也矮，從此地上去又是極為陡峭，一個不慎落下來，可能不僅僅只是重傷啊……”

　　“胡鬧！”從姬長空出現之後，就一直陰沉著臉的姬逾勝，突然怒喝一聲，雙目圓睜，瞪著姬長空喝道：“你當測煉是兒戲嗎？每一次的測煉，都是無比兇險，一旦不慎摔下去，連身有元力的都要重傷！以你的身板，若是中途摔下，只有死路一條！”

　　“長空，別任性！你身體元力聚集不起來，姑姑會替你想辦法，別在這個時侯沖動！”姬婉云心中慌亂，急忙勸說，在她來看姬長空遠比一般的姬家兒郎懂事，不該在這個時侯冒失胡來才對。

　　“爺爺，我想試試！”一直聽話的姬長空，難得任性了起來，清澈的雙眸直視著姬逾勝，並不畏懼，聲音堅定。

　　“不行！絕對不行！！”姬逾勝雷霆大怒，暴吼道：“你想死是你的事情，但我絕不會答應！”

　　“呃……”青巖城城主聶遠山望了望姬逾勝，又看了看眼眸清澈的姬長空，突然笑道：“讓長空試試好了，放心吧，有我在這里，長空絕不會有事。”

　　似乎為了讓姬逾勝放心，聶遠山伸手一揚，一道銀白色的星光從手心爆射出來，星光聚集成兩顆星辰的模樣，拖著匹練一般的長長星光繞著青巖山轉了一圈，一連串爆響旋即傳出，磨盤一般大小的山上青巖，在星光所過之時紛紛爆為齏粉，隨風飄散。

　　聶遠山只是隨手一道星光，看似隨意地在青巖山上面繞了一圈，就將青巖山上近百塊青巖全部化為齏粉。

　　如此手段，姬家一家老小全部被驚呆了！

　　姬長空雙眸緊緊盯著聶遠山剛剛伸出的左手，似要將他左手掌面上的筋脈紋路，都要看個一清二楚！

　　姬長空心中激動不已，咬緊牙關不讓自己驚呼出聲，但心臟卻跳動的極為劇烈，暗暗道：這……這就是天士的力量麼，果真驚天動地！

　　“七星天士！”姬逾興驚喝道。

　　深吸了一口氣，姬逾興一臉羨慕地對聶遠山笑道：“恭喜城主大人，沒想到城主大人在這三年時間已突破到神游七星、采七星之力淬煉魂體的境界。七星天士已能夠借助北斗七星力量來翱翔天空，有城主大人在，今天那些小兔崽子就是想受傷……恐怕都難了。”

　　即便是姬逾興這個姬家一家之主，也只是個六合天士罷了。

　　“我兩年前剛剛踏入七星天之境，目前也只能夠神游天樞、天璇兩星，動用天樞、天璇兩星的力量，勉強可以翱翔天空，倒也算不得什麼。”聶遠山微微一笑，隨即瞥了姬逾勝一眼，道：“勝伯，由我看著長空，你該放心了吧？”

　　“還不謝謝城主大人！”姬逾勝冷哼一聲，對姬長空呵斥道。

　　姬長空微微鞠身，輕聲道：“謝聶叔。”

　　他知道聶遠山和他失蹤多年的父親姬昊天有過一段交情，因此，別人稱呼聶遠山為城主，而他卻喊聶叔，——這是聶遠山自己的要求。

　　聶遠山笑著點了點頭，冷淡地看了姬逾興一眼，問道：“可以開始了吧？”

　　“長空，你自己選擇一個地方吧。”姬逾興吩咐了一句，見姬長空走到一處人影稀少、較為偏僻的地方站好，這才雷霆暴喝道：“沖頂！”

第三章 龜爬


　　姬逾興一聲令下，姬家兒郎如脫韁野馬一般直朝著青巖山山頂沖去。

　　去年奪魁的姬長嘯一馬當先，身子靈活堪比猿猴，腳掌輕輕一點突起的青巖，就能夠借勢上沖一丈，然後雙手按在另外一塊青巖上，使力猛地一拉，整個身子又拔高了一丈，只是一霎，就已經將所有人拋在了身後。

　　姬長生、姬長樂、姬月晴三人緊隨其後，這三人雖然不如姬長嘯那麼靈活有勁，卻也是姬家青年一輩高手，將元力運轉到四肢上，姬長生、姬長樂、姬月晴三人手腳可以緊扣青巖，僅憑一手一腳的力量就能撐住整個身子，穩穩地處在姬長嘯後面。

　　在姬長生、姬長樂、姬月晴三人之後，則是那些姬家旁系子孫，這些人大多只是修煉到將元力運轉到皮肉、筋脈、五臟六腑的地步，但一個個都生的高大粗壯，腰寬臂長，在體內元力的作用下也快速的跟上。

　　相比較最前面的姬長嘯、姬長生、姬長樂、姬月晴四人而言，他們行動中的喘息有些不穩，有些人額頭也開始滲汗，這是元力不夠深厚的特征。

　　顯然，姬家這一輩直系子弟整體實力，明顯要比旁系要厲害許多。

　　年方十五，第一次參加測煉的姬小蓮也表現不俗，她一路攀爬中還“咯咯”笑個不停，似乎覺得在她頭頂上面一個個晃蕩的屁股非常有趣。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拉在太多人身後，第一次參加測煉的她一路“咯咯”嬌笑著緊跟著姬月晴不放，兩人之間也只是隔了十幾丈距離。
　　所有姬家兒郎都卯足了勁拼命往青巖山頂沖去，為了能夠在藏經樓待上三天，苦修了多年的他們此刻已被點燃了全部熱情，爭先恐後地往上直沖。

　　在這些人中，那被遠遠拉在最後的姬長空，卻顯得有些另類刺眼了。相比較姬長嘯那快逾閃電的速度，他的速度只能夠用“龜爬”兩字來形容！

　　在險峻的陡峭處，姬長空雙手扣緊一塊青巖石，兩手因為大力而青筋暴突，他先將身子穩住了，這才伸腳搭上另外一塊突起的青巖石，然後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將身體的重心放到搭上青巖的腳掌上面，騰出雙手選擇另外一塊突起的青巖借力支撐。

　　……姬長空就通過這種謹慎穩妥的方式，一步一個腳印地，緩慢地往青巖山“爬”去。

　　姬家兒郎最遜的一個，也比他快了幾十丈。

　　在姬長空還在那兒蝸牛一般挪動身子的時候，最快的姬長嘯已即將登頂！

　　山腳下，聶遠山、姬逾興、姬逾勝、姬婉云等人抬頭仰望著一個個沖山的姬家兒郎。

　　眼看著親孫子姬長嘯一馬當先即將登頂，姬逾興嘴角勾起一絲欣慰的笑容，又望了望那正如蝸牛一般移動著的姬長空，見他才移動了十幾丈竟然已大汗淋漓，到現在還在他們身旁的不遠處，姬逾興皺了皺眉頭，他似乎覺得姬長空這是當著聶遠山的面在刻意給姬家丟臉。

　　沉吟了一下，姬逾興有些不耐煩地說：“長空，實在不行，就早點下來吧，你從小身子弱，這種強度的測煉真的不是你應該參加的！”

　　“我沒事，反正有聶叔在旁邊看著呢。”上方不遠處的姬長空抽空回應了一句，不顧身上流淌出來的虛汗，繼續手腳並用，艱難地一點點往上面攀爬。

　　“真不像我們姬家男人！”姬昊廣小聲嘀咕了一句，自言自語道：“姬家男人長相粗壯，身高體闊，每一個都是真漢子。他卻偏偏瘦骨嶙峋，白白凈凈，還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昊天從什麼地方撿來扔到我們姬家的……”

　　“昊廣！”姬逾勝怒喝一聲，道：“你說什麼？長空是昊天親手交到我手上的，他是不是我孫子，難道我還分不清？”

　　“三爺，您老消消氣，我隨口說著玩的。”一見姬逾勝暴怒，姬昊廣心中一驚，趕緊陪笑道，不過看他那樣子，似乎並不是特別懼怕姬逾勝。

　　“誰敢再亂嚼舌根，我第一個不饒他！”姬逾勝冷哼一聲，雙眸陰沉沉地瞪在姬昊廣身上，又順勢掃了不遠處的羅氏、趙氏一眼。

　　旁邊的青巖城城主聶遠山，眉頭不由一皺，似乎非常不喜姬昊廣這一句話，不過似乎覺得這是姬家的家事，他倒是並沒有插嘴。

　　“爺爺，我到了！”便在此時，從青巖山山頂傳來了姬長嘯中氣十足的大喝聲，在姬長樂、姬長生他們才沖到三分之二距離的時候，姬長嘯已經沖頂。

　　姬逾興聞言，笑著捋了一把胡須，欣慰點頭道：“長嘯這孩子這三年來沒有偷懶，這次身手比三年前靈活許多，沖頂速度也快了將近一倍。”

　　“是呀，為了能夠與鳩家那女娃一較長短，長嘯修煉起來已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姬昊宏笑著說。兒子能夠有此成就，他這個做老子的自然高興。

　　見這兩父子似乎對姬長嘯很是滿意，聶遠山嘴角有些不屑，冷淡道：“半月前，我在陰山鳩家做客，見到了鳩凌雪那丫頭，要是我眼光沒問題的話，鳩凌雪這丫頭，應該已突破到三才天之境界了！”

　　姬逾興、姬昊宏這兩父子，聽聶遠山這麼一說，笑容猛地僵住了，臉色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突然就難看了起來，眸中有著不加掩飾地驚駭、悲憤、茫然、緊張……

　　“聽說兩年前，姬長嘯敗在了鳩凌雪手中。呵呵，你們姬家和陰山鳩家的恩怨我也知道一些，我不想在這件事上面發表什麼意見。不過，姬長嘯如果真想要和鳩凌雪一較長短，他現在的實力，怕是還差許多……”聶遠山淡淡道。

　　姬長嘯還在兩儀天之境徘徊，而對方卻已經突破至三才天，整整相差了一個境界，兩人真要再次交手，他必敗無疑！

　　境界與境界之間的差距判若鴻溝，兩儀天之境的天士，想勝三才天之境的天士，不是一個“難”字可以形容的！

　　“三才天……三才天……今年那丫頭應該也才剛剛十七歲吧，這怎麼可能？兩年前那丫頭才剛剛達到兩儀天之境，就隔了兩年，僅僅只有兩年啊！她竟然能夠再次突破！這……這還真是一段令人絕望的距離啊……”姬昊宏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

　　姬逾興的嘴角，再也沒有了一點笑容，一臉難堪。

　　“這個天下，有一種人叫做天縱奇才！鳩凌雪那丫頭，就是這種人！”聶遠山下了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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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您過來看看。”就在姬逾興、姬昊宏兩父子沉默不言的時候，和聶遠山一起過來的管家邵康，突然在遠處朝他揮了揮手。
　　聶遠山一愣，對姬逾興、姬昊宏兩人抱歉地笑笑，就往邵康那邊走去，來到了邵康面前，聶遠山疑惑地問道：“怎麼啦？什麼事情能引得你驚訝？”

　　別人不知道邵康的實力，聶遠山豈會不知？

　　雖然同為六合天士，但邵康真正的實力，絕對在姬家之主姬逾興之上！

　　外三合眼、手、身，內三合精、氣、神，邵康都已煉透！只需以他自己的精血、意志、神魂來孕育出一把屬于自己的神兵，邵康就能更進一步，達到七星天之境了！

　　除了實力高超之外，邵康的定力也是讓聶遠山非常佩服的一個地方，平日里邵康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會大驚小怪，這次卻主動喊他，聶遠山自然覺得非常奇怪。

　　“老爺，你看。”邵康輕輕呼了一口氣，指了指上面。

　　他呼氣是說明他心境不穩，和邵康相處多年的聶遠山，自然知道邵康這個小動作代表什麼意思，這幾年來，邵康已很少心境不穩了。因此，聶遠山心中疑惑的更甚，不由自主地順著邵康的手指望去。

　　邵康手指的方位，赫然正是姬長空選擇攀爬的起點！

　　從此一路往上，十幾丈方位上面姬長空還在艱難地挪動著，隨著邵康手指地移動，他所指的方向由起點一路往上，邵康移動的手指越過那還在繼續艱難攀爬的姬長空時，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往上方移動，最終指向青巖山山頂才停住。

　　隨著邵康手指的移動，聶遠山眼睛也跟著移動。

　　先前他還有些不在意，但當邵康的手指落到姬長空身上，突然停頓了一下時，聶遠山似乎才意識到什麼。

　　他先是神情一怔，然後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臉色突然凝重了起來……

第四章 識才


　　山腳下，邵康雙眸光芒熠熠，仰望著還在艱難攀爬的姬長空。

　　聶遠山臉色無比凝重，和邵康一樣，將目光深深地聚集在姬長空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爺應該也看出來了。”老管家邵康又輕輕呼了一口氣，將心境平復下來，才低聲道：“他不能夠從一塊巖石跳越到另外一塊巖石，因為他身體不夠靈活強健，絕不可能在跳躍落下的那一瞬間抓緊、抓牢巖石。所以，他只能尋找緊挨著自己、並且手腳又正好可以夠得著的巖石來移動身子。”

　　“從這個角度往上攀爬，山勢極為陡峭！散落的突起巖石距離不等，有的緊緊相靠，有的距離卻相隔半丈！我本以為不能夠騰空來移動方位的人，絕對沒登上青巖山頂的可能，所以我料定了身體孱弱的姬長空，很快就會因為找不到借力的巖石，而不得不中途放棄！

　　深吸了一口氣，邵康神情肅然，一字一頓道：“但是，我得承認，我這次恐怕錯了！”

　　停頓了一下，邵康才低喝道：“姬長空找到了一條不利用騰跳，僅憑突起的青石和青石之間的距離來登頂的道路！青巖山突起的巖石不少于五千塊，每一塊巖石之間的距離都不一樣，他剛剛站在山腳下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竟然就找到了一條最正確的路徑！並且一點不懷疑自己的方法會有絲毫錯誤，堅定地朝著山頂爬去！如此眼力，如此心性，我邵康都自問不如！”

　　看了聶遠山一眼，邵康斷然道：“我沒有見過鳩家那丫頭，但我敢肯定，那丫頭絕對不可能有此眼力！”

　　聶遠山神情凝重，怔怔地望著姬長空，輕點了一下頭，道：“看下去！”

　　邵康不再說話，神態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卻始終跟著那艱難攀爬的姬長空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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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接著一聲的歡呼聲，從青巖山山頂傳來，在聶遠山和邵康講話的這一會兒功夫，所有姬家子弟，不論是旁系還是直系，都已經登頂。和上一次測煉一樣，今年並沒有太大變化，依舊是姬長嘯奪魁，姬長生、姬長樂分獲第二第三名。

　　登頂之後那些姬家之弟，或是興奮或是失落的都一一重返山腳，站到了姬逾興那些姬家長輩身旁，要麼邀功，要麼討賞，嬉皮笑臉的說著剛剛登山時的驚險。

　　忽然，那些重回山腳的姬家子弟，仿佛突然發現了什麼搞笑的事情，一個個哈哈大笑著指著連青巖山一半都未攀到的姬長空，看著姬長空猶在艱難地移動，他們一個個臉上滿是不屑和藐視，紛紛不加掩飾地譏笑起來。

　　“哈哈，我就知道，這家伙一定會是墊底的，你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實在是太好笑了！”

　　“嗚嗚……快要掉下來了，真為他擔心啊，哈哈哈，沒有那個實力，竟然還敢參加測煉，真不知這小子想些什麼心思，難道他不知道什麼叫做丟人現眼嗎？”

　　“真是愚蠢，竟然在城主大人丟人現眼，以後別想在青巖城立足了！哼，姬家人的顏面，也都讓他給丟盡了！”

　　“……”

　　以前每當這個時候，一向嚴肅的姬逾興都會特別寬容，不會像往常一樣那麼嚴肅。不過，剛剛才聽到陰山鳩家鳩凌雪達到三才天之境的他，此時怎能也高興不起來。

　　眼見所有家族子弟都已下來，而聶遠山還在那兒一動不動，姬逾興有些疑惑地帶著兩個兒子走向了聶遠山。

　　到了聶遠山身旁，姬逾興怪異地望了望聶遠山，又看了看管家邵康，姬逾興神情更加疑惑了，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麼聶遠山、邵康兩人會同時望著姬長空。

　　輕咳一聲，姬逾興吸引起聶遠山、邵康的注意力，見兩人都同時不悅地望向自己，姬逾興心中一苦，有些不明所以，趕緊賠笑道：“今年的測煉已經結束了，名次也都出來了。呵呵，城主大人難得來我們姬家一趟，還請賞臉吃個便飯再走。”

　　“不是還有一人沒下來的嗎？”一向少言少語的管家邵康，指了指還在攀爬的姬長空，明知故問地問道：“他難道不是你們姬家子弟？”

　　姬逾興神情尷尬，訕訕干笑了一聲，才解釋道：“長空身體孱弱，你看，他到現在還沒有沖上半山腰。先不提他能不能夠沖到青巖山，但以他這個速度，就算真的能夠沖到青巖山，恐怕也要在好幾個時辰之後了。城主大人公務繁忙，姬家怎敢太過打攪大人。”

　　這個時侯，姬長空爺爺姬逾勝、姑姑姬婉云兩人也走了過來，姬逾勝過來後，似乎也覺得讓所有人耗在這兒等姬長空一人有些不妥，板著臉提議道：“要不你們先去用飯吧，我留在這兒看著這沒用的家伙。”

　　“不用，今天左右不忙，我等到起！”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聶遠山並沒有按照姬逾勝的提議先去吃飯，反而皺著眉頭堅持要留下來。

　　這句話一落，聶遠山就不在去看姬逾興，也不管所有姬家老少，而是和邵康一起，繼續神情專注地望著在青巖山半山腰一寸寸艱難移動著的姬長空。

　　聶遠山一發話，姬逾興就算是心中再是不愿，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能夠苦笑著贊揚聶遠山幾句，然後就陪著他一起耗在這兒，等著姬長空將剩下的那段無比漫長的天路走完。

　　姬逾興不動，所有姬家老少都只能夠一起耗在那兒，那些剛剛在測煉中耗費了太多力氣的姬家子弟，此時肚子餓的發出一聲聲怪叫，但因姬逾興不發話，他們也只能夠忍著饑餓耗下去，一個個在心中大罵姬長空，冷眼看著他蝸牛一般艱難地前行。

　　“長空哥哥……會不會摔下來啊？”姬小蓮揉了揉小肚子，卻擔心地低聲說了一句。

　　“沒事，有城主大人在，長空摔下來也不會有事的。”姬婉云嫣然一笑，捏了捏姬小蓮的小臉蛋，笑著說。

　　姬婉云雖然不喜姬昊廣一家，但是對姬小蓮卻是例外，只有十五歲的姬小蓮本性善良，天真淳樸，非常惹人憐愛。

　　“哦，你不說話我都忘了。”聶遠山拍了拍腦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腰間錦袋掏出一枚閃耀著柔和紅光的珠子，珠子晶瑩剔透，球體內似有火苗跳動著，珠子一離開聶遠山的錦袋，周圍的溫度隨之上升。

　　站在姬昊廣身旁，表情一直不耐煩地的趙氏，見聶遠山取出了一枚火紅的珠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杏眼猛地圓睜，突然明亮起來，雙眸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紅珠子不放。

　　“這火焰元珠是我家那丫頭，特意托她姨娘從天水城靈寶閣換來的，說是謝謝你教她刺繡、縫衣。呵呵，這丫頭從小沒娘，就和你投緣了，以後還請你多去青巖城替我管教她，這丫頭，還就聽你的話了。你幾天沒來，她就整日在我耳邊嘮叨，我都快被她吵死了。”聶遠山邊笑著說話，邊將手中的火焰元珠往姬婉云手中硬塞。

　　“天，火焰元珠！那可是能夠增加和聖獸朱雀溝通力的寶物啊！”一個識貨的姬家旁系子弟，忍不住驚呼出聲。姬逾興、姬逾勝等人都是神色怪異，怔怔地望著聶遠山將火焰元珠硬塞給姬婉云。

　　姬昊廣妻子趙氏眼見聶遠山將火焰元珠硬塞給姬婉云，眼睛簡直都要噴出火來，那貪婪的目光怎麼都掩飾不住。

　　“太貴重了，這東西我不能收！”姬婉云後退一步，急忙避開。

　　聶遠山臉色一沉，道：“這東西不是我給的，這是若蘭那丫頭纏了她姨娘好幾天，才從天水城靈寶閣托人換來的！你要是不收，回去之後若蘭非要將家鬧翻不成！”

　　“可……可是……”姬婉云連連擺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別可是來可是去的！你如今正在四象天境界，又是和聖獸朱雀溝通，有了這個火焰元珠的幫助，你可以省許多力氣。”聶遠山將火焰元珠硬塞給姬婉云，自言自語道：“若蘭這孩子，這幾年多虧你費心了，一個火焰元珠而已，又算不了什麼。”

　　那邊的趙氏，盯著火焰元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和姬婉云一樣，也在四象天之境，也打算專門和聖獸朱雀溝通，因此，她比誰都知道火焰元珠對她和姬婉云兩人能有多大的幫助。

　　姬昊廣扯了扯妻子趙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姬昊廣的嚴厲眼神下，趙氏才強忍著心中的貪念，不去看姬婉云手中的火焰元珠。

　　見姬婉云將東西收下來，聶遠山就不再說話了，又和邵康一樣將視線落到姬長空身上。

　　聶遠山不動，姬逾興不動。姬逾興不動，姬家除了姬逾勝之外，一家老小都不敢動。

　　姬逾勝作為姬長空的親爺爺，在這個關鍵時刻又豈會亂動？

　　因此，所有姬家老小，不論是直系還是旁系，幾十人都眼巴巴地呆在山腳下，陪著聶遠山一起干耗著。

　　……這一耗，竟然直接耗到了晚霞滿天。

　　拖著沉重的身子，姬長空渾身汗如雨下，在漫天火燒云的晚霞下，他就靠著這一副孱弱的身體，憑著心中一股不甘心的念頭，一步一個腳印，艱難無比的登上了青巖山！

　　一簇簇火云染天，在晚霞的余暉下，姬長空的身影在青巖山山頂與晚霞一色。

　　姬長空正想仰天長嘯，卻忽然發現山腳圍滿了人，累的已幾欲虛脫的姬長空，臉上滿是詫異，清澈的眼眸認真地俯視著山腳，這才看到了人群中雄偉挺拔的青巖城之主聶遠山，。

　　此時，那聶遠山竟遙遙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原來是因為他還在的原因啊，我還當姬家老少突然轉性了呢？姬長空自嘲的笑了笑。

　　俯視著山腳下一個個縮小了的人影，姬長空忽然有種將天下人踩在腳底的美妙錯覺，看著那聶遠山豎起的大拇指，一種被人認可的自豪感、滿足感油然而起。

　　止不住心中的激動，姬長空突然忘卻了自身的悲苦，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綻放出燦爛笑容，並且用力地朝著山腳下的聶遠山揮手！

　　這一刻，暫時放下心結的姬長空，像是變了一個人，在青巖山頂，與晚霞一色，笑容灑脫不羈，整個人神采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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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孩子，還真是俊逸不凡啊！聶遠山在心中贊嘆了一句，為這一刻光芒奪目的姬長空而驚訝，他覺得這一刻的姬長空，應該才是真正的姬長空！

　　神情恍惚了好一會兒，聶遠山才又板起臉，對姬逾興冷淡道：“時間太晚了，我還要趕緊回去向若蘭交差，今天就不在姬家用飯了。”也不等姬逾興挽留，他就和邵康一起往青巖城的方向走去。

　　姬逾興才準備張口挽留，卻發現聶遠山、邵康已走出幾丈，怔在那兒有些不知所措。

　　測煉的結果還要宣布，很多事情還需要他親自安排，姬逾興見聶遠山真沒有在姬家用飯的意思，也只能夠作罷。于是姬逾興不再追趕，忙著點名讓今天測煉的子弟，明天分批前往藏經樓挑選天士秘訣、秘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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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姬長空真不能夠聚集元力？”回去的路上，邵康突然問了一句。

　　“你是動了收徒的心思了吧？”聶遠山喟然一嘆，深深地看著管家邵康，道：“長空這孩子身份有些特殊，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再說了，長空都十七歲了，還不能夠聚集元力，這足以說明他不能夠成為天士，你就別多想了。”

　　“此子有大智慧、大毅力，資質是我生平僅見！哎，偏偏不能夠聚集元力，可惜了一棵好苗子……”邵康也搖頭嘆息，回青巖城的時候，還時不時回頭去望望青巖山頂。

　　剛剛在青巖山山頂，漫天紅霞之下，那用力揮手的少年，一剎那間迸射出的灑脫不羈，在邵康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第五章 藏經樓


　　姬家，藏經樓。

　　十幾年來，姬長空曾多次幻想能夠走進藏經樓，閱覽里面的經書試圖找尋出讓自己聚集出元力的辦法。

　　但當他今天真正進入了藏經樓，卻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多年來，每當姬長空想聚集元力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到身體疼痛莫名，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是那麼的深刻強烈，以至于姬長空往往都會在中途就直接痛的昏厥過去。

　　然而，即便如此，十七年來，姬長空卻從來不曾放棄過！

　　只要身體略微恢復過來，姬長空總是繼續反復嘗試，忍著那錐心的痛苦一次次地聚集體內元力……

　　很多時候，姬長空甚至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元力已在體內流轉，但是一到這個時候，腦子就會傳來一陣不可抵擋的劇痛，令他瞬間昏厥！

　　醒來之後，體內依舊沒有元力在流轉的跡象，所以姬長空只當那是他在昏厥之前，一霎那間的美妙錯覺。

　　十七年來，無論他嘗試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姬長空才會從小體弱多病，他越是努力嘗試聚集元力，身體就越是一天不如一天。許許多多個深夜，在睡夢中姬長空都能夠感覺到骨髓的隱隱作痛，然後在睡夢中就被直接給痛醒！

　　姬家兒郎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就算是旁系子孫，即便還不能夠立即聚集元力，也都是身強力壯，很少生病。而那些已經可以聚集元力的子弟，在聚集元力的過程中從來都是舒暢爽快的，沒有人像他一樣那麼艱難，那麼的痛苦不堪！

　　姬長空身體的異常，姬家內無人知曉是什麼原因造成。就連小時候最疼愛他的爺爺姬逾勝，在反復嘗試為他聚集元力，而無果之後，也不得不無奈的放棄，默認了他不能夠成為天士的痛苦事實。

　　所有人都放棄了，可姬長空自己卻從未放棄！

　　十七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夜，姬長空都是一人在默默地聚集元力，忍著那錐心的痛苦，一遍遍地嘗試，直到昏厥才罷休！

　　然後，身體一旦恢復過來，又再一次繼續努力，再一次昏厥……

　　有一天，當姬長空知道姬家有藏經樓這個藏放天士秘訣、秘技的地方之後，他就將藏經樓當成了他唯一的希望！今天終于站到了藏經樓里面，看著那一排排書籍，姬長空要不斷地去深呼吸，才能夠讓自己保持冷靜不亂，以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藏經樓第一層書卷最多，三排紫檀木書柜架子上，稀稀落落的擺放著一疊疊經書。

　　不過，姬長空翻閱了一下，卻發現擺放在紫檀木書架上面的經書，大多數都是闡述天士境界，述說一些基礎修煉道理的雜書。

　　真正記載了天士修煉秘訣、秘技的經書，只有很少一部分，都放在這一層東角那個最小書架上。

　　而此時，那一塊區域周圍早已圍滿了姬家兒郎，姬長空想要擠進去怕是不容易。

　　姬長空看著將東角圍得水泄不通的姬家兒郎，心中默默地思量著該用什麼方法擠進去。然而，還未等姬長空靠近那邊，就感覺一股大力從左肩涌來，猝不及防之下，姬長空身子一個蹌踉，“蹭蹭蹭”斜著退了幾步，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笨蛋，竟敢擋著我！”姬長樂冷哼一聲，來遲了一刻的他，先是用力將姬長空撞倒在地，然後才輕蔑地看了姬長空一眼，冷笑道：“就你這廢物，竟然也敢來藏經樓。哼，昨天就是因為你那一碟萵筍，才害我被父親罵了！偏偏在測煉的時候，你竟然還要讓我們姬家老小全部餓著肚子等你！你姬長空算什麼東西？好大的架子啊！”

　　話罷，姬長樂又傲慢地瞥了一眼那些圍在這一層東角搶著翻閱第一層天士秘訣、秘技的姬家旁系之弟一眼，旋即不敢浪費時間，“蹬蹬蹬”地往藏經樓第二層行去。

　　在姬長樂之後，姬長嘯、姬長生、姬月晴、姬小蓮這些姬家直系之弟也跟著進來了。

　　“長空哥哥，那麼早你就來了？”姬小蓮可愛地對姬長空吐了吐小舌頭，搖著小手打招呼。

　　剛剛才從地上坐起來的姬長空勉強笑了笑，對姬小蓮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除了姬小蓮之外，姬長嘯、姬長生、姬月晴三人都未多看姬長空一眼，其中姬長嘯、姬長生兩人直接“蹬蹬瞪”地往更上一層走去，姬月晴則是昂首挺胸，高傲地拉在姬小蓮走向第一層東角。

　　之前將第一層東角圍的水泄不通的姬家旁系之弟，一見姬月晴拉著姬小蓮走了過來，竟然你擠我、我擠你，硬是在那巴掌大的一小塊區域內又騰出了兩個位置出來，一個個討好地笑著讓姬月晴、姬小蓮兩人進來。

　　姬家家規森嚴，直系子孫在家族的地位遠遠高過旁系！當然，不能夠聚集元力的姬長空，算是一個例外。

　　就算是直系子孫，不能夠聚集元力成為天士，在以實力來說話的姬家，也只能夠茍延殘喘，忍氣吞聲，而沒有絲毫辦法。

　　姬長嘯、姬長生、姬長樂、姬月晴、姬小蓮這四個姬逾興的親孫子、親孫女，之所以能夠傲慢狂妄的對待那些姬家旁系子弟，除了因為他們本身的直系身份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由于他們有著比旁系子孫強大的多的天士實力！

　　不提姬長嘯、姬長生、姬長樂這三個一直高高在上的姬家青年領軍人物，就連姬月晴、姬小蓮這兩個女孩，也比那些旁系子孫強大。

　　今年的測煉，姬月晴、姬小蓮兩人分獲第四、第五名！遠遠將旁系子弟甩在後面！

　　這，就是他們狂妄傲慢的本錢！

　　姬家家規其中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家規，——實力為尊！

　　就算是旁系子弟，只要有著超越直系子弟的實力，也一樣可以在直系子弟面前耀武揚威，沒人敢說什麼！

　　家規擺在那兒，就連姬長空的親爺爺姬逾勝、親姑姑姬婉云，也不得不默認這個事實，只能夠利用一些隱晦的方式來為姬長空爭取一些利益。

　　“長空哥哥，你也過來啊！來之前，爹爹就說這層東角書架上的秘籍、秘技才真正有用，你快點來啊！”姬小蓮在東角站下之後，可愛地朝著姬長空揮手，嬌小的身子往姬月晴身旁努力靠了靠，想要再給姬長空騰個位置出來。

　　突然，那邊東角姬家旁系子弟殺人般的目光，一起猛地射向了姬長空。這些人冷冷地望著姬長空，大有姬長空一旦答應，就要聯手干掉姬長空的意思。

　　他們不敢對姬小蓮說些什麼，只能夠用眼神來威脅姬長空。

　　姬家兒郎本就生的粗壯、高大，他們為了能夠騰出兩個位置給姬月晴、姬小蓮兩人，幾個大男人身子已緊緊貼在一起了，此時若是再加一個姬長空進來，恐怕他們就不僅僅只是貼在一起了——要抱在一起才成！

　　想想幾個虎背熊腰的青年你抱我、我抱你，親密無間的樣子，他們自己都會覺得惡寒！

　　姬長空還算識趣，在那些姬家旁系之弟欲要殺人般的森冷目光下，他苦笑著對姬小蓮搖了搖頭，婉言拒絕道：“算了，我在這邊先看看。”

　　“小蓮，快看看這一本‘青蓮決’，還帶個‘蓮’字呢！”唯恐姬小蓮任性，非要放姬長空進來，姬月晴趕緊翻出一本天士秘技遞給了姬小蓮。

　　“哦。”姬小蓮沒再堅持，她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姬月晴手中的“青蓮決”吸引了過去。

　　今年姬小蓮是第一次過來，藏經樓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麼新奇，所以她很快就忘記了孤零零在外圍站著的姬長空。

　　三天，我還有三天時間，一定會有機會！深吸了一口氣，姬長空用力攥緊拳頭。

第六章 特權


　　整整一個白天，姬長空都沒有找到任何機會進入那一小塊區域，在這段時間內，他只能夠先在其它書架旁邊轉悠，翻閱一些講述天士來由和境界劃分的經書。

　　姬長空并不是一無所獲。

　　一個白天的時間，他將那些雜七雜八講述天士境界劃分，闡述筋脈、骨肉和元力關聯的基礎書籍，都粗略翻看了一遍。

　　所謂天士，就是能夠運用天地之間力量的修煉者！

　　天士的修煉共分十個境界，為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宮、十方十大境界。

　　十大境界，每一個境界都有獨特的修煉方法，或者借用四象之力，或是運用五行之力，亦或者神游七星、日月，借助宇宙星辰力量為所欲為。

　　姬長空翻閱的那些書籍，只是粗略的闡述了一些天士修煉的基礎道理，具體如何修煉卻是只字未提，他一本本書籍都大致翻過，卻沒有找到他所需要的修煉秘訣。

　　很快，天色漸暗，藏經樓不知從何時起，竟悄悄燃起了幾盞油燈。

　　直到這個時候，那些姬家兒郎才感覺到饑餓，看了一天天士秘訣、秘技的那些姬家兒郎，漸漸有人開始忍耐不住，想想還有兩天時間可以過來，便不再死耗，陸陸續續有人離開了藏經樓……

　　姬月晴、姬小蓮兩人支持到後半夜也哈欠連天，加上肚子實在餓的難受，也都離去了。

　　過了一會兒，二層的姬長樂、姬長生也疲倦地下樓。兩人眼神灰黃，精神不濟，應該在二層下過一番苦功夫。這次姬長樂也懶的找姬長空麻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就和姬長生兩人并肩出了藏經樓。

　　漸漸地，藏經樓的人越來越少，第一層東角終于空出了一大塊位置。

　　在外圍晃蕩了一個白天的姬長空，悄無聲息地將早上帶進來的饅頭無聲咀嚼咽下，清澈的眼睛一點一點地明亮了起來……

　　機會終于來了！

　　已是丑時，這段時間是人一天中最容易犯困的時刻，還留在藏經樓的那些姬家旁系子弟，許多人雖然都手捧著書卷，但也開始漸漸發出了輕重不一的鼾聲。

　　姬長空貓著身子，小心翼翼避過依靠書架酣睡的兩名姬家旁系子弟，終于悄無聲息地站到了白天早就看準了的位置上面！

　　深吸了一口氣，姬長空手指輕顫，激動地從書架上面抽下來一本經書，湊著油燈一看，書名為《凌云元氣決》。

　　不錯，正是修煉境界的秘訣，而不是利用元力來攻擊的秘技！姬長空心中狂喜，勉強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趕緊將注意力集中起來——他知道屬于他的時間并不多。

　　翻開第一頁，在周圍如雷的鼾聲中，姬長空在心中默誦起來……

　　兩刻鐘之後，姬長空果斷地將《凌云元氣決》放回原處，又從書架上面抽出另外一本經書，書名為《怒焰狂罡》——這是一種利用元力進行攻擊的天士秘技。

　　只是翻了一頁，確認這是天士秘技，而不是修煉秘訣之後，姬長空沒有絲毫遲疑，快速地將《怒焰狂罡》又放回了原處。

　　踮起腳尖，姬長空在高處又抽了一本經書下來，書名為《洗髓腦神經》，——天士秘訣。

　　心中又是一喜，姬長空小心翼翼地將《洗髓腦神經》捧在手掌心，湊到燭火處，借著昏黃色的燭光，姬長空又開始默誦起來。

　　……

　　天色快要蒙蒙亮的時候，第一層那些基礎的天士秘籍，姬長空已看了四本。

　　直到藏經樓外面傳來雞鳴聲的時候，姬長空才有些不舍地將手中一本尚未看完的經書悄悄放回原處，在旁邊兩個姬家旁系子弟迷迷糊糊就要醒來之前，姬長空又輕手輕腳的返回了白天所在的偏僻角落。

　　隨手從身旁書架上面抽了一本介紹天士強大之處的書籍，姬長空就默默地坐在了藏經樓冰涼的水磨石地面上，邊啃著昨日的硬饅頭，邊瞇著眼睛望著手中的書籍。

　　過了一會兒，姬長空用手中經書擋住眼睛，心中一遍遍地默誦著之前記下來的四本天士秘訣上的內容，直到實在困得不行了，才假寐了一會兒。

　　……

　　白天平靜地匆匆過去，時間一晃，又到了夜里。

　　依舊是丑時時刻。

　　一直龜縮在第一層偏僻一角的姬長空，雙眸驟然亮起，趁著東角那些人打鼾的時候，姬長空又繼續起昨夜未完的事情。

　　他知道只有在別人打鼾的時候，他才有機會翻閱那里的天士秘訣，也知道過了今夜可能將再無機會動上面的天士秘訣。因此，姬長空這次比昨夜還要快捷，只要天士秘訣落手，立即就集中所有注意力來默記上面的內容。

　　“咳……”

　　夜深人靜時，從藏經樓內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咳聲雖然極輕，但警惕心十足的姬長空卻聽到了。

　　被輕咳聲嚇了一跳的姬長空，猛地抬頭，卻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個老婆婆皺著眉頭站到了他身旁。

　　手中抓著一本天士秘訣不放，姬長空露齒一笑，望了望身旁鼾聲不斷地幾個姬家旁系子弟，才小聲問道：“您是負責看守藏經樓的莫婆婆吧？”

　　進入藏經樓之前，姬婉云曾經對姬長空說過藏經樓永遠都有個老婆婆看守，她姓莫，叫莫云衣，她平日里都在藏經樓最上面的一間小屋休息，不但很少離開藏經樓，也很少離開上面的那間小屋。

　　姬長空進入藏經樓快兩天兩夜了，都沒有見過這個莫云衣，沒想到她竟然在深更半夜的時候突然出現。

　　“嗯……”莫云衣頷首點頭，渾濁的老眼瞥了一眼被姬長空緊緊握著不放的那本天士秘訣，不容拒絕道：“拿給我！”

　　姬長空一呆，不明白看守藏經樓的莫云衣，為什麼向他索要一本天士秘訣，愣了一下，姬長空老老實實地用雙手捧著，將手中那本《斬絲錄》遞了給她。

　　“昨天夜里，你就開始默記上面的內容了，到今天夜里，加上這一本，你已經看了六本粗淺的天士修煉秘訣！小子，你能夠記住上面的內容麼？”莫婆婆隨手翻了一頁《斬絲錄》，讀道：“舉慧劍，斬心中情絲、怨絲、憤絲，方心中空明，精氣神可凝為一體，與天地合！”

　　停頓了一下，這個突然出現的莫云衣望向略有些緊張的姬長空，皺眉道：“小子，這一段指得是個什麼意思？”

　　“靜心！將心中所有紊亂想法一起摒棄，所謂的情絲、怨絲、憤絲，應該指的是七情六欲，……也就是說，修煉的時候要將一切能夠影響自己心境平穩的雜念斬斷，只有心中空明了，精氣神才能夠形成某種奇妙的呼應，與天地合為一體！”姬長空沒多想，依照自己的理解將那一段法訣闡述了一遍。

　　莫云衣本來渾濁的眼睛，突然間閃過一道炫目的光芒，刺的姬長空眼睛都隱隱生痛。她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之後，突然將自己的眼簾閉上，似乎在消化姬長空話里的內容。

　　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想要證明什麼，猛地睜眼，又伸手從姬長空頭頂的書架上面抽出另一本經書，——正是姬長空昨夜默記的《洗髓腦神經》。又是隨手翻了一頁，她快速地讀了一段晦澀難懂的經文，然後詢問姬長空新的一段是指什麼意思。

　　姬長空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心境平和，輕聲將自己對那段經文的理解講述了一遍。

　　莫云衣連連點頭，渾濁的眼眸越來越亮了，再次從書架上面取了本經書，又連番問了姬長空好幾個問題，姬長空都是對答如流，幾乎沒有一點停頓。

　　“連《斬絲錄》在內，一共六本修煉天士的秘訣，你全部記住了？”莫云衣沉默許久，才怔怔地盯著姬長空發問，即使她剛剛已證明過了，可心中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非要聽姬長空親口給出肯定的答案。

　　“嗯，全記住了。”姬長空乖乖答道。

　　莫云衣臉上有著不可抑止的驚駭，似乎終于肯定了，她老態龍鐘的身子輕輕顫抖，好似隨時都會跌倒一般。

　　姬長空一見她這個樣子，心中一慌，想也不想的急忙上前，想要去攙扶她。

　　“不用！”莫云衣輕輕推了姬長空一把，旋即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心情平穩下來，然後盯著姬長空問道：“你可知為什麼姬家兒郎只有在測煉之後，才準許進入藏經樓，可知道為什麼又只能夠在藏經樓待上三天？”

　　“通過測煉者意味著心志、身體、年齡都達到了能夠修煉天士秘訣的要求，之所以非要測煉，或許是為了能夠讓他們打下堅實的基礎吧。而只能夠在藏經樓待三天，應該是讓測煉者在三天時間內來挑選真正適合自己修煉的天士秘訣或秘技，因為每一本秘訣或者秘技修煉起來都不太容易，貪多嚼不爛是大忌，如果樣樣都抓，可能什麼都修不成，呃……，我想應該是這個用意吧……”姬長空偷偷看了老嫗一樣，有些不太敢確定的說。

　　莫云衣像是看怪物一般望著姬長空，沉默半響，才終于忍不住贊道：“姬家那麼多小兔崽子，原來并不是人人都是莽夫！至少，姬家兒郎中還有你這小子能夠看出深意！小小年紀，能夠洞徹我的良苦用心，著實不易！”

　　“哼，那些個小混蛋……包括幾個老的，都當我是守著寶物不給他們！全是蠢材！”

　　遲疑了一下，她又詫異地問姬長空：“你既然心中雪亮，道理也一清二楚，為什麼還要憑借自己的天賦，將那麼多經書默誦下來？而且，你背誦的還都是修煉天士的秘訣，而不是運用元力技巧的秘技！同時修煉幾種攻擊秘技倒也勉勉強強能夠說得過去……但是，幾種秘訣同修的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這個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吧？”

　　“我當然不會同修幾種秘訣，只是我和別人不太一樣……”姬長空神色黯然，失落道：“我始終不能夠聚集元力，任何秘訣、秘技的基礎都是元力，沒有元力，永遠都難成天士，我默記那些經書上面的內容，就是想一樣樣嘗試一遍，看看能不能令我將元力聚集起來。”

　　“原來是你啊……”莫云衣似乎認得姬長空，沉默了一會兒，才神色寬慰地對姬長空低聲說：“以後藏經樓你可以偷偷過來，不過不要讓你二爺爺知道，明白嗎？”

　　姬長空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并不像是開玩笑的莫云衣，狂喜道：“您……您是說……我可以隨時……隨時……？”

　　莫云衣知道這個孩子，見他這個狂喜莫名的求證模樣，心中不由一酸，點了點頭，肯定道：“不錯！你以後可以偷偷來藏經樓，不過只能是你一個人來，還要注意千萬別讓你二爺爺知道，懂嗎？”

　　“懂！”姬長空心神激顫，重重點頭，隨後輕聲感激道：“謝謝莫婆婆！”

　　“你這孩子，今天就早點回去休息吧，你身子骨弱，不比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小混蛋，就別死耗在這里了。一連兩天，你一共才吃了三個饅頭，這怎能能行啊！從今以後，這藏經樓，你想來就來！”莫云衣伸手揉了揉姬長空的腦袋，慈聲低嘆。

第七章 “軒轅”的傳說


　　得到莫云衣親口承諾的特權後，姬長空大喜過望，這才意識到本就孱弱的身子，歷經兩天的折磨後早已經到了極限。

　　他不像姬家別的兒郎，沒他們那樣強壯的身板，從小就體弱多病的姬長空雖然有著堅韌的意志力，可惜卻沒有與之相等稱的身體。

　　在莫云衣給出承諾的一霎，姬長空就真正鬆了一口氣，而疲憊也隨之而來，擋也擋不住。姬長空最終決定暫時離開藏經樓，先回去補補身子再說。

　　點點星辰綴滿夜空，姬長空來到熟悉的膳房，給自己弄了點吃的回去好好補了一覺。

　　第二日，姬長空依舊早早來到藏經閣。

　　和前兩天不一樣，這次姬長空不再偷偷關注姬月晴、姬小蓮那一小撮人緊守的東角寶地，而是認真閱讀那些之前一直忽略的講述天士基礎的典籍，對那些姬家兒郎不會浪費一點時間的經書下功夫。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這些天士基礎典籍其實非常重要，這一點姬長空早就明白。不懂得這些最基礎的東西，那些天士秘訣、秘訣上面生僻、晦澀的文字想要做到心中清楚真是不太容易，前兩天他也沒少在這方面下功夫，是因為知道秘訣對他更重要，所以才會選擇暫時避過這一塊。

　　得到了莫云衣的許可，姬長空以後不用擔心看不到藏經樓的天士秘訣、秘技，這才重拾這一塊旁人最容易忽視、但卻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將基礎典籍認認真真的研讀起來。

　　砰砰！砰砰！

　　突然，從藏經樓第三層傳來幾聲手拍桌木的巨大聲響。在落針可聞的藏經樓，三樓那幾聲“砰砰”聲響顯然將許多人都嚇了一跳。

　　姬長空也不例外，將手中一卷《天士概述》放下，抬頭望向了藏經樓第三層。

　　第三層待著是姬長嘯，作為這一次在測煉中奪魁的主角，姬長嘯從第一天踏入藏經樓第三層起，就沒有人見他下過樓。姬長嘯身體強壯，本身又是兩儀天士，就是不吃不喝在上面待個六七天身體都不會有事，他一直沒下樓大家都不覺得奇怪。

　　吱呀！

　　藏經樓第四層那間一直緊閉著的小屋門被輕輕拉開，莫云衣佝僂著身子，皺著眉頭走了出來，站到通往第三層的樓梯口，對著第三層過道呵斥道：“小子，你做什麼怪呢？藏經樓不得喧嘩，不得弄出聲響，你來的時候，你的長輩沒有叮囑過你嗎？一點規矩都不懂！”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沒有……怎麼都沒有？”姬長嘯走到過道，頭發蓬鬆，眼睛布滿了血絲，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他講話的時候，一腳將擋在面前的一個圓凳踹飛，那圓凳直朝著藏經樓屋頂射去。

　　莫云衣伸手，虛空一按，那飛了出去的圓凳驟然在虛空凝滯，旋即慢吞吞落回原地。

　　“放肆！”將圓凳放回原樣之後，莫云衣厲喝一聲，滿是皺褶的左手一指姬長嘯，一道水紋般的波動肉眼可見，直朝著姬長嘯涌去。

　　嘭！

　　姬長嘯粗壯的身子應聲而倒，整個人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巨網捆住，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三年前，你走運，在這�找到一卷和你所遇瓶頸相似的手札，這才能夠突破到兩儀天之境。今年，你還將希望放在這兒，以為能夠和三年前一樣好運，找不到手札就遷怒藏書樓，你姬長嘯就這麼大點本事？”莫云衣怒氣沖沖。

　　“修煉的道路上從來就沒有捷徑，你如果次次都將希望寄托在別人的修煉感悟上面，你將再難有所突破！”

　　莫云衣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二層、一層抬頭觀看的姬家兒郎，板著臉教訓道：“你們都給我聽著，這藏經樓上面的天士修煉秘訣、秘訣還有前人的修煉體悟，都只是一種方法，能不能夠利用這種方法修煉有成，最關鍵的還是要看你們自己！不要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些修煉秘訣、秘訣上面，只有你們自己，才是開啟身體寶藏的最重要一環！別給我舍本逐末了！”

　　對所有姬家子弟來說，藏經樓的莫云衣都是一個神秘的人物，前來藏經樓之前，那些長輩都千叮囑萬囑咐讓他們小心謹慎，千萬不要惹莫云衣生氣，要規規矩矩的在藏經樓專研天士秘訣，別惹麻煩。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深藏在藏經樓的莫云衣，在姬家的身份特殊。她這一怒，所有姬家兒郎都意識到不好，心中暗罵姬長嘯沒事找事，干嗎非要惹她不高興？她一不高興，誰也別想高興起來。

　　被奇異力量束縛住的姬長嘯，給這麼一番大罵，漸漸恢復了理智，此時已哭喪著臉，倒在地上認錯：“莫婆婆，我知道錯了，剛剛的確是我發神經，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嗯。”莫云衣點點頭，沒再去看姬長嘯，皺著眉頭將二層、一層所有的姬家兒郎都掃了一眼，才輕輕一嘆，語氣放緩道：“今天你們都在，有些話我就多說幾句，讓你們知道一些姬家的往事。”

　　此話一出，所有姬家子弟，包括姬長空都是一臉肅然，專注地望著莫云衣。

　　一直以來，姬家長輩都很少對他們講述姬家的過去，不過有時候姬家長輩談論起一些事情的時候，卻會偶爾的泄露出一些訊息。

　　譬如，姬家現任家族姬逾興一次宿醉的時候，就曾經非常自豪地說當年姬家強盛的時候怎麼樣怎麼樣，姬昊廣、姬昊宏等人也曾經在私下�說過，說若是姬家能夠有當年一半風光，也不用龜縮在青巖山這麼一個小地方茍延殘喘了。

　　反而，對待家族兒郎的時候，這些長輩卻一個個守口如瓶，從來不會多提姬家的往事。一旦有人忍不住詢問，還會被這些姬家長輩呵斥，禁止他們多問，仿佛姬家的往事是一個多大的忌諱似的。

　　“今天的姬家自然不值一提，龜縮於青巖山，族內人丁零落，家族更是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強大天士，就連一家之主也不過是一名六合天士罷了，還只是連精、氣、神都未能合一的六合天士！”莫云衣神色有些不屑。

　　深吸了一口氣，莫云衣一臉肅然，有些激動地大聲喝道：“然而，三千多年前，姬家老祖宗中有一人出生時鮮血即為紫色，在天士的修煉道路上他一路突飛猛進，在短短幾十年時間修到神游日月、知日月演變真諦的九宮天巔峰之境，并且創下‘血龍大九式’這一套天士超級攻擊秘技，他多年來南征北戰，憑仗體內紫血和獨創秘技“血龍大九式”，橫行四方從無敵手，統一了整個天下。”

　　“在他那個時代，姬家乃是天下最尊貴的家族，受萬民和天下天士敬仰！由於他出生之地為軒轅之丘，統一天下之後被人稱為‘軒轅’，有他在的時代，姬家一直都是天下第一家族，乃皇室之家！然而，統一天下沒多久，他就將皇位禪讓給兒子，追求天士巔峰之境而神秘消失，之後百年姬家歷經大變，國亡家落。”

　　“五百年之後，已沒落的姬家又有一人出生時鮮血也為紫色，同樣的，依仗體內紫色鮮血和姬家祖傳的‘血龍大九式’，他令沒落的姬家再次一飛沖天。不過因他志不在國家社稷，所以姬家未能再次一統天下，但是因為他的存在，姬家還是成了天下天士眼中最強大的家族，他為姬家收羅了數不盡的天士典籍秘訣，令姬家以後多年人才輩出，成了天士中最強大的一個家族。”

　　“然而，好景不長，他依循著前人足跡，很快也離開姬家追求天士巔峰之境。沒了他的姬家，成了天下天士眼中的肥羊，為了姬家手中掌握的天士典籍，他們群起圍之，將姬家差一點滅門，再次令姬家輝煌毀於一旦。”

　　“之後每隔五六百年，姬家總有一人天生紫血，在天士的修煉上面擁有著常人難及的天賦，依仗著姬家祖傳的超強秘技‘血龍大九式’而橫行天下，令姬家重新崛起。不過每當姬家處在輝煌巔峰的時候，他們總會再一次為了心中追求離去，讓姬家一次次的沉寂下去。”

　　“由於姬家每隔五六百年都有一個天生紫血的恐怖家族子弟出生，并且總能夠修煉到九宮巔峰之境，所以多年來天下天士尊稱修煉到九宮巔峰的他們為第一代的的名號——‘軒轅’，出生時的紫血也被稱為‘軒轅血脈’。每一代‘軒轅血脈’，一旦修到九宮天巔峰之境，就被正式尊稱為‘軒轅’！因此，‘軒轅’這個稱呼，一度稱為無敵之代名詞，是姬家最高貴的榮耀！”

　　“六百年前，姬家最後一代‘軒轅’在巔峰期離去，令姬家再一次沒落下去。之後歷史重演，天下天士垂涎姬家收羅的天士秘訣、典籍、神兵、和龐大的財富，再一次聯合起來對姬家下了毒手。”

　　“這一次打擊對姬家來說無比慘痛，那些天士秘訣、秘技、神兵，還有各種各樣的天士修煉元石靈藥，都被搶掠一空。為了防止姬家再一次憑仗‘軒轅血脈’崛起，就連姬家老祖宗留下的‘血龍大九式’這一超強攻擊秘技都被人奪取，至今不知藏在什麼地方。”

　　“從此之後，姬家一蹶不振，一直到今天。”

　　說到這兒，莫云衣沉默好一會兒，給他們一段時間消化這一段震駭人心的往事。

　　過了一會兒，莫云衣輕輕呼了一口氣，有些疲憊道：“按照時間來看，新的‘軒轅’應該已經出生了，可是你們出生的時候我們都仔細檢查過，你們上一代，包括你們這一代，都沒有任何一人出生時鮮血為紫色！”

　　“時間已過六百年，新的‘軒轅’卻還未出生，太遙遠的傳說隔了這麼多年，就連你們的父輩、你們的爺爺，恐怕都當‘軒轅血脈’已經永遠不會再存在了，‘血龍大九式’已不在，‘軒轅血脈’者也沒有出現，他們都已經認命了，所以這一段曾經的輝煌也不再向你們提起，想要讓你們從這一代開始，永遠的忘記有‘軒轅血脈’的傳說！”

　　“我告訴你們，即便沒有‘軒轅血脈’，只要你們努力了，你們一樣可以成為強大的天士，一樣可以為姬家重現輝煌！傳說已經過去了，但是你們，可以重寫傳說！”莫云衣最後猛地厲喝起來，聲音有些尖銳。

　　所有姬家子弟都被莫云衣的一番話震驚到了，有些人熱血沸騰，有些人還沉浸在姬家過去的輝煌中不可自拔……

　　只有姬長空心中覺得悲哀，還覺得非常諷刺，算算時間，他正好卡在六百年末梢出生。然而，他不但沒能夠擁有“軒轅血脈”，反而一出生就不能夠聚集天地元力。

　　難道說，從今開始，姬家不是每隔五六百年出一個“軒轅”，而是，出一個“廢物”？

第八章 酒名“苦渡”


　　聽了莫云衣關於“軒轅血脈”的傳說之後，姬長空并沒有熱血沸騰，他覺得“軒轅”傳說離自己實在太過遙遠，還是覺得踏踏實實將藏經樓的秘訣一一試過一遍方為王道。

　　連續三個月，姬長空時常半夜出沒，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潛入藏經樓。

　　三個月來，姬長空不但對藏經樓一、二、三層的各種天士秘訣、秘技都大致熟悉了一遍，也和藏經樓的老婆婆莫云衣混熟了。

　　到過藏經樓的第二、第三層之後，姬長空才認識到那上面的修煉秘訣只是第一層的升級版。

　　譬如第一層的那本《凌云元氣決》，只是記載了從一元天到三才天境界的修煉方法，而第二層則是記載了從四象天到五行天的修煉秘訣。第三層也有一本《凌云元氣決》，只是記載了從六合天至七星天的修兩方法。

　　別的修煉秘訣也是一樣，第一層的乃是秘訣修煉的基礎，第二層、第三層則高級一些。

　　除此之外，第二層、第三層多了一些新的修煉秘技，還有一些前人修煉的手札筆記，筆記上面標明了自己在某個境界時的困境，和突破時的感悟。

　　直到進入了藏經樓二、三層，姬長空才知道姬長嘯、姬長樂、姬長生等人，之所以拼命想要進上面兩層，目的就是那些前人寫下的手札筆記。

　　當年姬長嘯能夠在藏經樓一舉從一元天突破到兩儀天，據莫云衣所說正是因為看到了一篇和他情況相似的手札感悟，突然間明白了自己遲遲不能夠突破的原因所在，這才能夠在三天時間到達兩儀天之境。

　　二層、三層最寶貴的除了秘技之外，就是這些前人的修煉感悟了！

　　只不過那些感悟并不太多，而且每一個人在天士修煉的坎坷道路上面，所碰到的困境都不可能一樣。在正常情況下，天士都需要通過自己的領悟才可以突破。姬長嘯當年的突破只是僥幸，恰巧讓他瞎貓撞到死老鼠，看到了一本和他修煉困境一樣情況的手札筆記。

　　這種情況少之又少，這也是為什麼今年姬長嘯留在藏經樓三天，卻一無所獲的原因了。

　　然而，不論是二、三層更高深一級的天士修煉秘訣，還是華麗強大的攻擊秘技，亦或者是前人的修煉感悟，對姬長空來說，卻統統都沒用。

　　不能夠聚集元力的他，連最基礎的一關都尚未突破，二、三層的東西對他來說，和廢紙無異！

　　姬家的位置并不在青巖城內，而是在城外青巖山的山腳，越過青巖山向南，就是瘴氣彌漫、毒霧橫行的廣闊云夢澤，過了云夢澤之後，才是有九夷之稱的南夷部落。

　　清晨，旭日由東方無盡海域緩緩升起，燦燦金色光幕漸漸籠罩蒼穹，光耀大地。

　　青巖山頂端，姬長空神色落寞，坐在那一塊他曾用力揮舞手臂的青巖石塊上。三個月之前，在姬家測煉中姬長空費盡了千辛萬苦，幾欲虛脫才在黃昏艱難登上這�。

　　從昨夜黃昏一直到現在，姬長空已在這兒呆了整整一夜！

　　他本來清澈的雙眸，此時滿是迷茫，失魂落魄地望著不遠處云霧繚繞的云夢大澤，看著五顏六色的瘴氣像云彩一樣在云夢澤上空緩緩飄蕩著，姬長空兩手突然抱起身旁的一大壇酒，再一次“咕隆咕隆”的猛灌起來。

　　“咳咳咳……”

　　苦酒入喉過猛，姬長空嗆的難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而一股濃烈的苦澀味兒，也隨之在他心間蔓延開來，霎那間苦澀滿溢心扉，和他此時的心情一般無二。

　　酒名“苦渡”，是青巖城貧民區一名怪老頭贈予他的。

　　老頭名叫羅天，第一次遇到姬長空，就將名為“苦渡”的一壇苦酒丟給他，讓他喝了整整半壇“苦渡”酒，才開始和他講話。

　　——那時，姬長空剛剛才七歲！

　　“小娃，你二十歲之前的人生，就像這酒的名字——‘苦渡’，二十歲之後的人生，是否還叫‘苦渡’，就要看你自己了。”羅天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本正經，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倒不像是神棍。後來與羅天的相處中，姬長空也發現羅天從來不會開玩笑。

　　只是，才七歲的姬長空，當然不會將羅天的鬼話放在心上。

　　然而，後面一連串的事實卻證明了羅天說的這句話——一字不差！

　　至少，到今天為止，姬長空的人生軌跡，羅天還都沒有說錯……

　　從懂事起，姬長空就只知父親姬昊天，在十七年前，將還是嬰兒的他送回姬家，至今，姬昊天都從未再回姬家，生死不明！至於母親是誰？連姬家一家老小都一無所知，姬長空自然更加不可能知道。

　　在別人有父母慈愛的時候，姬長空只能夠一人忍受孤獨。

　　親爺爺姬逾勝在姬家郁郁不得志，一直沉溺在姬昊天生死不明的往事中不可自拔，姬逾勝并不是一個擅長表露感情的人，他只會遠遠看著姬長空，默默地給予關懷。

　　直到十年前，姬婉云臉上帶著四道觸目驚心的傷疤返回姬家之後，姬長空才真正獲得了一份毫無保留的關懷。

　　然而，便在這個時候，姬長空始終不能夠聚集元力的事實殘忍地被暴露出來！

　　小小年紀的姬長空，開始在姬家遭受更深一層的排擠，在實力為尊的姬家，不能夠聚集元力的孩子簡直和廢人無異！剛剛才懂事的姬長空，得到最多的只是別人嘲諷、冷漠、譏笑的目光……

　　又是十年悲苦，加不懂事之前沒父母慈愛的前七年，共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姬長空就是這麼過來的！

　　而現在，姬長空再次遭受了慘痛打擊！

　　藏經樓第一層一共十五種天士修煉秘訣，到昨夜，姬長空已全部一一嘗試了一遍，什麼辦法都試過了，除了依舊一次次在中途昏厥之外，姬長空依然一無所獲。

　　三個月來，姬長空身體不但沒有變化，生活的環境也是和往常一樣未變：爺爺姬逾勝依舊是那慈愛、卻混雜了重重失望的眼神，姑姑姬婉云依舊是不折不扣的關懷，甚至是小心翼翼地對待，似乎生怕她會因為連番挫折而想不開。

　　至於姬家其他人……

　　也是依舊和往常一樣，冷眼、嘲諷、譏笑，像是永遠不會消停似的！再或者像姬長樂一樣，時不時拿他動動拳腳，出出心中的悶氣，讓自己的心情暢快一些。

　　未進藏經樓之前，姬長空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面的天士修煉秘訣上面，那時候的姬長空，心中存有希望，所以即便是活得再苦、再艱難，……因為心中那一絲不滅的希望，他都還能夠一直忍受下去。

　　然而，當所有秘訣都一一嘗試了一遍，姬長空心中的希望之火，被他自己給一點點熄滅之後，他開始彷徨、茫然、無助……甚至絕望！

　　突然間失去了賴以支撐他的目標，所有堅持被他自己一點點摧毀的過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艱難了一點……

　　“苦渡……苦渡……我這無邊苦海……何時才能真正渡過？”

　　坐在青巖山之巔，望著遠方那云夢大澤不斷變化著的五色瘴氣，姬長空一臉濃的化不開的酸楚和苦澀，還有無以復加的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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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空。”一聲低呼傳來，姬婉云的身影悄悄站在一旁，輕聲道：“別灰心，還是有希望的。”

　　姬長空臉色茫然，愣愣地望著姬婉云，過了半響，才搖頭慘笑道：“希望？希望已經被我親手給毀了！”

　　“不！”姬婉云心中一疼，急忙喝道：“真的還有希望！”

　　不等姬長空多想，姬婉云趕忙解釋：“我這次過來，就是要帶你去巫山走一趟，傳聞巫山老母修煉的天士秘訣極為特殊。每一個到巫山拜師的徒弟，只要被她認可了，她都會賜予徒弟一股元力，讓徒弟以那一股元力為引子，來聚集更多的元力修煉下去。”

　　見姬長空的注意力被她的話給吸引了過來，姬婉云趁熱打鐵：“據說就連一個普通人，只要被巫山老母收為徒弟，也能夠憑借她賜予的一股元力來修煉成天士！”

　　“姑姑，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想不開去做什麼跳崖傻事的。”姬長空搖了搖頭，眼神清澈，卻有一抹哀涼，輕聲嘆道：“如果真有什麼巫山老母，你早該帶我過去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你這孩子，太聰明就會胡思亂想！”見姬長空仿佛真沒有輕生的念頭，姬婉云一直懸著半空的心漸漸放了下來，先笑著呵斥了姬長空一句，這才敢上前抓住姬長空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將他從懸崖邊拉過來。

　　“那巫山老母本是東海無盡島嶼上面的天士，兩年前才來到中土，一直隱匿在凌云城巫山上面修煉，很少有人知道她，直到半年前，她才開始正式招收門徒。我又不會未卜先知，哪�知道那麼多事情啊！”

　　姬婉云敲了敲姬長空的頭，笑意盎然：“我看你最近三個月越來越不對勁，才拼命地到處向人打聽消息，這才通過若蘭那丫頭聽說了那巫山老母的事情，沒想到你這小家伙，竟然敢懷疑姑姑我誆騙你？”

　　“姑姑，你真不是誆我？”姬長空一臉錯愕，猛地驚呼起來，因太過興奮，他一步不穩，將一塊人頭大小的青巖蹬落山底。聽著過了一下，才從山腳傳來的轟然聲，姬長空自己都嚇了一身冷汗。

　　在他自己都要放棄的時候，突聞這麼一個消息，確實難以控制心中之激動興奮。

　　姬婉云比姬長空還要緊張，就這一刻，她臉色已煞白如紙，死死地抓住姬長空的手腕，什麼話也不說，趕緊先將姬長空拉到安全地帶，這才氣惱地叱喝道：“長空！怎麼那麼不小心！你非要嚇死姑姑才行嗎？”

　　——剛剛的確兇險，若不是姬婉云始終拉在他，姬長空真有可失足落崖的可能。

　　“走走，我這就帶你去巫山，現在就走！臭小子，嚇死人了！”姬婉云拽著他，硬往山下拖，不想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多呆一秒。

　　“謝姑姑。”姬長空小聲道謝，心中希望之火重燃，他被姬婉云硬拽的身子雖然一路蹌踉著，可臉上的表情卻滿是堅毅。

　　十七年都這麼過來了，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都不能放棄！姬長空咬緊牙關，自己對自己許諾。

第九章 怪人羅天

           巫山處在水云國凌云城轄內，而凌云城則是在青巖城北邊，要去巫山，必須得一路往北，中間要經過青巖城。

　　青巖城乃是水云國最南邊的大城市，正對著南夷九部，是兵家必爭的要塞。因為青巖城的城�石料，全部來自姬家所在的青巖山上的堅固青巖，所以才叫青巖城。

　　據說百年前的南方九夷兵強馬壯，還有許多強大的天士橫空出世，曾多次聚集九個部落的軍隊力量進攻青巖城，試圖破開水云國大門，強占中土肥沃大地。

　　六十年前，南夷九個部落出了一位強大天士，名為赤魈，被稱為“九部士王”，是南夷九部所有天士公認的王者，實力已達神游太陽的八卦天境界！

　　正是在這個人的推動下，南夷九部才聯合到了一起，連番幾次狂攻青巖城，并且數次破開青巖城大門，進城大肆燒殺搶掠。

　　在“九部士王”赤魈的默許下，許多南夷天士也趁機進入中土水云國，對中土水云國各大天士教派、家族進行血腥殺戮，搶奪元石、靈藥、神兵、異寶，許多水云國天士教派、家族被滅門。

　　南夷九部軍隊和天士在水云國的惡行，終於激怒了中土兩大天士教派之一的天山乾坤宗！

　　乾坤宗士主掌教古澹離開天山，孤身一人前往南夷九族圣地天狼山，在天狼山眾多南夷天士之中，擊殺南夷“九族士王”赤魈，并且將一直存放在圣地天狼山中的南夷天士修煉秘訣《九夷神射譜》後三頁撕下，從容帶走！

　　與此同時，乾坤派三大長老，和古澹五位徒弟同下天山，領水云國各大天士教派、家族的殘留高手，一起血戰南夷九部天士於血雨山，并獲得大勝，令南夷九部眾多進入水云國的天士慘死，尸骨永留血雨山。

　　赤魈已死，南夷天士在血雨山同樣慘敗，南夷軍心大亂，沒有了主心骨的南夷軍隊各自為戰，最終被水云國重創，不得不狼狽逃回南夷。

　　失去了《九夷神射譜》後三頁的南夷九部，至今沒有出現過一位“九族士王”，南夷軍隊從此一蹶不振，九族之間反倒廝殺不止，再也沒有余力聯合起來進攻水云國，青巖城也因此得以太平了六十年。

　　古澹撕走三頁《九夷神射譜》之後，還放下一句話，讓南夷九部每隔十年挑選一名年齡不超過三十歲的青年天士前往天山，只要古澹看一眼覺得可以，就將《九夷神射譜》後三頁歸還南夷九部。

　　至此，每隔十年，南夷九部都會挑選一名青年才俊作為使者，聚集南夷各種珍稀靈藥、元石、稀寶，從南夷出發，越過云夢大澤，穿過青巖城，然後改變方向直往天山。

　　然而，六十年來，南夷九部共派了五個青年才俊，攜帶著大量南夷珍寶、靈藥、元石，歷盡千辛萬苦到了天山，見了乾坤宗士主古澹之後，卻總共只得到十個字——五個“不行”！

　　南夷九部每一次得到“不行”兩字後，只能夠吞咽苦水，然後隔個十年繼續派遣使者。

　　《九夷神射譜》乃南夷九族圣物，也是南夷九部的天士們能夠修煉到十方之境的唯一秘訣法門！即便有再多委屈、再多的憤怒，南夷九部也只能夠認了，出使時反而一年比一年聚集的珍寶、靈藥、元石要多，以求古澹能夠說個“行”字。

　　世間每多貪婪之輩，南夷聚集九部作為貢品的珍寶、靈藥、元石，是一名天士最需要的奇寶，尤其是一些只有南夷才出產的極品靈藥和特殊元石，更是讓天下天士為之眼紅，為之瘋狂。

　　南夷九部雖然元氣大傷，在南夷那邊依舊不是一般的天士可以去闖的。因此，十年一度的南夷使者出使天山之行，給了天下眾多天士的一個機會！

　　十年一次的南夷使者去天山，成了天下天士們的一個“盛會”，每到那個時候，來自北蠻、西域、東海、中土三國、名山大川的眾多天士都會齊聚在小小的青巖城，以青巖城為據點，從云夢大澤開始，一路搶奪南夷使者手中的靈藥、元石、珍寶。

　　這是群鱷爭食的血腥盛宴！

　　每當這個時候，青巖城總會掀起血雨腥風，各大青巖城的天士家族人人自危，族長嚴禁家族子弟離開家族一步。從天下四方聚集過來的天士們，一旦殺紅了眼，沒任何顧忌，皇權、軍隊絲毫不放在眼�。

　　那個時候，實力低微的天士參與進來，只會連骨頭渣都不剩！而實力強大的天士，則會在這次盛宴中，獲得他們為之瘋狂的豐厚戰利品！

　　更有強大的天士，將此次盛宴當成自己突破的契機，純粹為戰而來！

　　如今，離下一度的血腥盛宴，也只有三年光景了……

　　※※※

　　半日後，姬婉云帶著姬長空到了青巖城。

　　“長空，我們先去城主府，我有事情要和若蘭那丫頭說，等我把話說完了，立即就去巫山！”進入青巖城之後，姬婉云拉著姬長空就往聶遠山所在的城主府走去。

　　微微用力，將姬婉云緊抓著自己的手腕掙脫，在姬婉云詫異不解的目光中，姬長空才苦笑道：“算了，我就不和你一起去城主府了，我去羅天那邊等你好了。”

　　“你還是害怕聶若蘭那丫頭？”姬婉云愣了一下，“咯咯”柔聲輕笑。

　　搖了搖頭，姬長空臉色古怪，分辨道：“不是怕！是看著她難受，我想，她見了我恐怕會更難受，還是不見為好。”

　　“不就是三年前你和我過去，正好撞到她在院子�洗澡嗎？小屁孩子的，還偏偏有那麼多歪心思，真是的，你又不是故意，是她自己大大咧咧不小心的。”

　　姬婉云嘴角勾起一絲奇特的怪異笑容，嘴�面的話卻明顯偏向於姬長空的，想了一下，姬婉云“噗嗤”一笑，道：“算了算了，不見就不見，免得那丫頭欺負你。不過你放心，我們從巫山回來後，等你有了元力了，就不用怕她了。”

　　“一年前見她的時候，她已經是兩儀天境界，我看估計連姬長嘯都不是她對手，我暫時可不想招惹她。”姬長空苦喪著臉，聳了聳肩表示他心中的無奈。

　　“怎麼說話呢？不管怎麼說長嘯都是你大哥，你怎麼能直呼其名？”姬婉云瞪了姬長空一眼，復又柔聲道：“長嘯他們對你再不好，再看不起你，那也是咱們姬家的人啊！”

　　姬長空咧了咧了嘴，不置可否。

　　見姬長空這個表情，姬婉云心中一嘆，她知道姬長空心中有恨，若不給他發泄出來，這個心結，怕是永遠也解不開。

　　姬婉云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她也不想在這個事情上面繼續糾纏，另找話題道：“算了算了，你不想見聶若蘭，那就不見，我一會兒到羅天那找你好了。”話罷，姬婉云不再多說什麼，獨自去聶遠山的城主府。

　　看著姬婉云的身影逐漸遠去，姬長空才輕聲一嘆，孤身往青巖城的貧民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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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姬長空遠遠看到了羅天的那九間破舊、但卻極為寬敞的三排青瓦房，每一排三間。

　　第一排那三間瓦房是羅天睡覺、平日�和他談話的地方。第二排那三間大瓦房是羅天釀酒的地方，第三排大瓦房下面是地窖，用來放酒。

　　在姬長空來看，羅天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

　　羅天釀酒，自己卻從來不喝，他說釀酒是為了換錢，可姬長空卻從來不曾見過有誰過來買他釀的酒。羅天時常會不見一段時間，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月，說不準，那三排大瓦房常常處於無人去管的狀態。

　　羅天從來不笑，話很少，為人有些孤僻，不想說的話他永遠都是以沉默來應對，平日�幾乎不和人相處。

　　除了他自己外，姬長空還從來沒有在這�見過羅天任何別的朋友，更沒有見過什麼人過來買過他的酒。

　　但今天，卻似乎是個例外。

　　羅天第一排那間敞開的瓦房中央，赫然正站著一名頭發亂糟糟，身高馬大，面若關公一般紅潤的魁梧男子。那男子用左邊身子對著姬長空，看不清年齡，正在站屋內，和神情冷漠大大咧咧坐在那兒的羅天講話。

　　“老羅，有客人啊？”姬長空進來，輕松地向羅天打招呼。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到這�，姬長空就有一種全身放松的感覺。在羅天這兒，姬長空能夠很容易忘卻自身的不幸，可以和羅天不管年齡的胡扯。

　　然而，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姬長空一人在說話，羅天只是坐在旁邊默默聽著，很少會發表意見。許多次姬長空都以為羅天沒有聽他講話，但是每當姬長空追問他的時候，他又能準確地說出姬長空剛剛講了什麼內容。

　　“噗！”

　　屋內那紅臉大漢，一口茶突然直接噴在羅天的瓦房�壁上。

　　他一臉錯愕，望了望神情不變的羅天，又看了看剛剛才走進來的姬長空，似乎被姬長空對羅天的稱號刺激到了，他身子僵在那兒動也不動，臉色古怪之極。

　　羅天看也不看那紅臉中年大漢，看著走進來的姬長空，扯了扯嘴角，輕輕點了點頭。

　　羅天從來不笑，姬長空和他認識十年，才察覺到他扯扯嘴角，似乎就代表他笑過了，——這是姬長空反復觀察了幾年之後，自己在心中得出來的結論。

　　“呃……抱歉抱歉……”中年大漢仿佛突然醒悟過來，急忙在身上找什麼東西，找了一會兒也沒有找到什麼，他沒有絲毫猶豫，竟然“刺啦”一下將身上穿著的錦衣撕下一角。

　　然後就把撕裂的那塊錦衣當做抹布，在那一塊被他茶水噴過的、羅天家臟兮兮的�壁上擦拭起來，神情專注，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這位是？”姬長空訝然，先是問了羅天一聲，旋即看了看那中年大漢，見他彎著魁梧的身子手忙腳亂專注擦拭�壁的樣子很是滑稽，不覺啞然失笑道：“他這塊破�壁，有什麼好擦的？恐怕他這一間破瓦房，都抵不上你那一件云絲閣的長衫呢！”

　　中年大漢回頭望了姬長空一下，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微光，似乎沒有料到姬長空一眼就看出了他穿著的錦衣，來自於水云國天水城最名貴的云絲閣。

　　愣了一下，中年大漢又瞥了一眼神情冷漠的羅天，趕緊繼續起手中的動作，干笑道：“要擦的，要擦的！”

第十一章 巫山老母


　　中土疆域遼闊，土地肥沃，有著大大小小許多國家，其中實力最強、地域最廣的有三個國家，分別為天武國、大楚國、水云國。

　　三個大國占據了中土大半土地，其中天武國靠著西域，大楚國對著北方蠻族，水云國處在南面，和南夷九部只隔著云霧大澤。

　　除了天武、大楚、水云三個大國外，中土還有許多小國家，但是比起這三個大國而言，那些小國無論是國力、還是面積都遠遠不如，所以只能夠依附三個大國求生存，年年都要向依附的國家進貢。

　　天武、大楚、水云三國中，又以天武國兵力最強，以大楚國地域最廣，而水云國則最為富裕。

　　由於不用防備南夷九部的侵犯，這些年來水云國百姓豐衣足食，日子過的安逸滋潤，比那需要防備西域的天武國，年年增兵和北方蠻族交戰的大楚國舒坦了許多。

　　水云國有六座城池，分別為天水城、高陽城、太安城、洛合城、凌云城、青巖城，其中天水城是水云國都城，在水云國中央，被高陽城、太安城、洛合城、凌云城圍在中間。

　　凌云城靠南，和青巖城緊緊相挨著。而巫山，就在凌云城管轄的境內。青巖城和凌云城相隔五六百里，巫山處在青巖城和凌云城之間西邊。

　　姬婉云騎馬帶著姬長空，用了大半天時間，在將近黃昏的時候，才帶著姬長空來到了巫山的山腳下。

　　天氣陰沉沉的，烏云壓頂，好似要隨時下雨似的。

　　巫山比青巖城高了許多，約莫有七百多丈，一眼望去，那巫山像是在烏云之下，巍峨聳立在那兒，和陰沉沉的天氣一樣，給人一種心靈上面的壓迫感。

　　“姑姑，那巫山老母真的能讓我聚集起天地元力？”抬頭仰望著高聳入云的巫山，姬長空心中激動難耐，這個問題，他一路上已經問了不下於十次了！

　　三個月來，遭受了生平最沉重打擊的姬長空，已將巫山當成了他最後的希望，越是靠近巫山，他心中的激動和迫切就越是強烈，怎麼都按捺不住。

　　“一定可以！姑姑真想看到你聚集元力以後的修煉成果。長空，你放心，不論通過什麼方法，姑姑都會讓巫山老母收你為徒！”姬婉云神情堅定，這番話既是安慰姬長空，又像是給她自己打氣。

　　“姑姑，只要真的能夠聚集元力，我一定比任何人都會努力的去修煉。早晚有一日，我會想辦法幫你將臉上的疤痕消掉，如果我有一天足夠強大了，那在你臉上留下四道疤痕的人，不論他是誰，我發誓一定為你殺了他！”姬長空神色鄭重，清澈的眼眸中，悄然掠過一抹冷厲兇光。

　　“別！”姬婉云一見他這個樣子，神色焦急，急忙道：“姑姑只要看著你能夠成為一名天士就好了，不想你為姑姑去冒險。姑姑這些年待在姬家，早已經忘卻了什麼仇恨，以後也不准你再提報仇的事情，聽清楚了嗎？”話到後來，姬婉云語氣難得嚴厲了起來。

　　姬婉云驚懼中夾雜著擔憂的神態，落在姬長空眼中，是那麼的彷徨、無助……

　　這一刻，姬長空對傷了姬婉云的那人，痛恨到了極致！

　　姬長空心�面明白，姬婉云是害怕他會因為仇恨沖昏了理智，害怕他會被對方所殺。他不再多說什麼，只在心中默默地許下了誓言……

　　——發誓會全力追求實力！發誓有朝一日要帶著姬婉云，找到那人，當面將他給扒皮抽骨！讓他承受十倍的痛苦！

　　“姑姑，走吧，我們上巫山！”深吸了一口氣，姬長空忍痛不再去看姬婉云臉上的驚慌失措，有些倔強地走到了姬婉云前面，堅定地往巫山行去。

　　姬婉云暗嘆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急忙跟了上去。

　　她又何嘗不想報仇雪恨？

　　任何一個女人，被人用這種惡毒的手段給殘忍地對待，就算是再好脾氣，也一定會想方設法討個公道！——更何況，至始至終，她都是一個受害者。

　　然而，對方實在是太過強勢，整個姬家都只能夠忍氣吞聲了，一個連元力都還不能夠聚集的孩子，又能夠掀得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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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風呼嘯，烏云壓頂，就在大雨降至的時候，姬婉云帶著姬長空終於登上了巫山之巔。

　　巫山頂端，坐落著一些高矮不等的木屋，還有一些利用竹子建造而成的雅致小樓。在那些小樓前面，有著一個寬闊的演武場，周圍兵器架上放置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有刀劍、有鉤叉、有銅錘鐵棍……

　　演武場周圍還有許多比人還要高大的石頭，似乎是經常被人摩擦使用的緣故，那些石頭一塊塊都非常光滑乾凈。

　　“什麼人？”

　　還未等他們靠近演武場，一聲警惕的冷哼從左側一塊大石後面傳來，一個渾身藍衣的中年人，也隨著顯現出來。

　　“久聞巫山老母大名，我特意帶著侄兒從青巖城過來，希望巫山老母能夠收我侄兒為徒，勞煩大哥通報一聲。”姬婉云一臉肅然，躬身輕輕一禮，然後拿出一袋元石恭敬地遞了上去。

　　元石，一種蘊含了天地元力的奇特石頭。

　　普通的元石可以淬煉神兵，特殊的元石，天士們可以直接吸收當中的元力，來增進自己的力量。

　　還有一些寶貴的元石有著奇異的作用，譬如聶遠山在青巖山的時候贈給姬婉云的火焰元珠，其實也算是元石的一種，它可以增進姬婉云和聖獸朱雀的溝通力，——這一種元石就非常寶貴了。

　　姬家并不富裕，所以姬婉云那袋子�面的元石，也是最基礎的元石，只能夠當做淬煉神兵時的“燃料”，不算很珍貴。

　　然而，姬長空卻知道姬婉云那一袋元石，已經是她多年來的積蓄了。

　　她一直存著，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進階到六合天境界的時候，來淬煉自己神兵的時候來使用，沒想到姬婉云為了他，竟然一下子將多年的積蓄拿了出來，當做了求見巫山老母的敲門磚。

　　“姑姑！”姬長空有些激動，心中一顫，伸手就要去搶那一袋元石，試圖阻止姬婉云。

　　姬婉云分出一手，猛地按住了姬長空，好讓他不能夠動彈，并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開口講話。然後她才望向那中年人，堅定地將裝著她多年積蓄的袋子遞了出去。

　　“今天天色已晚，按照規矩是不能夠打攪老母的，不過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為你通報一聲，不過老母愿意不愿意見你，我就不敢保證了……”

　　中年人不著痕跡地將那姬婉云多年的積蓄收下來，一直板著的冷臉這才稍稍放緩，然後不等姬婉云多說什麼，徑直越過演武場，走向了那幾間雅致的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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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那人一走，姬長空當即急了起來，眼睛通紅。

　　“長空，只要你能夠聚集元力，姑姑什麼都可以舍得，更何況這些基礎的元石？”姬婉云一臉堅決，將緊緊按著姬長空的左手松開，鄭重道：“不要意氣用事！只要你能夠聚集元力成為天士，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擁有更加珍貴的元石，到時候你只要還給姑姑不就行了?現在，你給我安分一點！一會兒沒有我的示意，不準開口！”

　　“我……”

　　“答應我，一會兒不準輕易開口！”還沒等姬長空將話說完，姬婉云突然嚴厲的嬌喝一聲，一副不容他拒絕的模樣。

　　“我明白了……”姬長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臉黯然的答應了下來，只是一雙背對著姬婉云的手，卻是越攥越緊，指甲都深陷進了手心肉�，他都感覺不到疼痛……

　　“過來吧，老母想要見見他再說。”就在此時，那個收了姬婉云布袋的中年人，遠遠朝著這邊吆喝了一聲。

　　姬婉云急忙小聲叮囑了姬長空幾句，讓他一會兒不要亂講話，這才拉著姬長空的手臂，往那邊走去。

　　木屋中，一個略微發胖的老嫗走了出來，她拄著一根細長的蛇頭拐杖，一雙眸子精光四溢，炯炯有神，她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絲質長衣，衣袖口有著白色星辰圖案。

　　“還不拜見老母！”還未等到姬婉云、姬長空兩人靠近，那中年人當即輕喝一聲。

　　“拜見老母”姬婉云恭聲一禮，旋即扯了扯姬長空，示意姬長空也溫順些打個招呼。

　　在姬婉云的拉扯下，姬長空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躬身一禮，道：“拜見老母！”

　　“嗯……”巫山老母臉色淡漠，輕輕點了點頭，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落到了姬長空身上，開始從頭到腳地打量起姬長空。

　　姬長空心中一寒，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那巫山老母的目光猶如實質，她的目光在姬長空身上移動著，讓姬長空覺得身上似乎有著一條毒蛇正在游爬，給他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姬長空并沒有畏懼的低下頭，清澈的雙眸先是直直地盯著巫山老母，然後學她一樣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想通過這種方法來抵消身上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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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膽氣不凡，可惜身子骨太弱，沒有一點修煉的底子，怕是連普通人的身體狀況都不如。另外，年齡也太大了一點……”巫山老母毒蛇一般的視線，在姬長空渾身上下仔細游蕩了一遍後，這才皺著眉頭，慢吞吞地下了定義。

　　看她那態度，對姬長空似乎并不滿意。

　　“我侄兒從小聰慧，雖然身子骨弱了點兒，不過我相信有了老母您的指導，一旦體內有了元力支撐，一定可以很快強壯起來。”姬婉云見巫山老母這個態度，心中一緊，急忙為姬長空說好話。

　　姬婉云這番話之後，臉色陰晴不定，仿佛在猶豫著什麼。

　　她并沒有猶豫太久，只是一個呼吸的間隔，然後，姬婉云手臂輕顫地從貼身小袋中摸出了一枚火炎炎的圓珠，低著頭將圓珠遞了上去，輕聲道：“這是我無意中得來的火焰元珠，望能入老母法眼。”

第十二章 突變


　　“姑姑！”

　　姬長空低吼一聲，渾身顫抖，眼眸通紅，再也控制不住心中之震撼、驚慌。

　　之前姬婉云用來投石問路的一袋元石，雖然是她多年積蓄，但卻算不上珍貴，而且對她的修煉暫時并沒有什麼用處。

　　然而火焰元珠卻全然不同，這一枚由聶遠山所贈的火焰元珠，是一種非常罕見的寶貴元石，價值遠遠超過姬婉云剛剛送出的那一整袋元石！

　　最重要是——火焰元珠能夠增進她和聖獸朱雀的溝通力，令她在四象天之境迅速獲得突破！那些元石對她暫時沒有用處，可是火焰元珠，卻能夠令她在修煉的時候比別人省下許多功夫！

　　就是這麼一個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寶物，姬婉云竟然又要送出去，作為他拜師的敲門磚，姬長空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姬婉云為他犧牲這麼多？

　　姬長空一聲低吼之後，根本不管姬婉云的眼神暗示，掙扎著就要將那一枚火焰元珠搶到他自己手�。

　　緊緊抓著他手腕的姬婉云，眼見姬長空怎麼都不聽勸說，心急如焚之下，只能暗使元力。

　　一道輕柔、但卻堅韌的元力，猛地從她手心鉆入姬長空身體。

　　只是一霎，剛剛還急劇掙扎的姬長空，突然就老實了下來。不但身體動彈不得，就連話都講不出口，只能夠雙眸赤紅地瞪著姬婉云，不斷地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這麼做。

　　姬婉云忍痛不去看他，回頭望向巫山老母的時候，臉上又已堆滿了笑容，恭敬地將火焰元珠遞了上去，將姿態盡量放低，道：“這孩子還小，不太懂事，望老母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嗯，這火焰元珠不成敬意，還請老母務必收下！”

　　“嗯……”

　　巫山老母皺著眉頭，頷首點了點頭，對身旁那藍衣中年人道：“陸云，把東西收下來吧。”

　　叫陸云的那個中年人，上前一步把火焰元珠收了起來，復又躬身站在巫山老母後面。

　　“我收徒之前，定要先弄清楚徒兒的身份，你能夠拿出火焰元珠這種東西，應該也不是來自一般的家庭。”巫山老母摸著蛇頭拐杖上面的蛇頭，不冷不熱地對姬婉云道：“好了，說說你們的來歷吧。”

　　“我們來自青巖山山腳下的姬家，侄兒年方十七，名叫姬長空……”姬婉云神色一喜，急忙道。

　　“青巖山姬家……”還未等姬婉云說完，巫山老母臉色微微一變，突然冷哼道：“可是那五六百年必出一名‘軒轅’的姬家？”

　　姬婉云神情一怔，看那巫山老母態度驟然大變，覺得似乎有些不妥，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見那巫山老母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姬婉云心中惶恐，急忙道：“姬家所謂的‘軒轅傳說’早就不存在了，六百年已過，依舊沒有新的‘軒轅血脈’者出生，所以老母不必介懷，我們……”

　　“不必多說了！”巫山老母突然出聲打斷了姬婉云下面的話，轉身就往後面的雅致小樓走去，背對著姬婉云，冷淡道：“陸云送客吧，我絕對不會收姬家的兒郎為徒！”

　　“老母……”姬婉云有些不知所措，一臉驚慌地試圖說些什麼。

　　“兩位請回吧。”陸云皺著眉頭，身子一晃已擋在了姬婉云面前，不耐煩地說：“當年你們姬家上一代‘軒轅’曾經去過東海幾島，在東海可是掀起了血雨腥風，不知道奪了東海多少天士秘訣、秘技、神兵、元石。……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幾百年，姬家也早已經不復當年的盛況，但是這一段仇恨不是那麼容易湮滅的，今天看在火焰元珠的面子上，我就不動手趕人了，你別不識抬舉！”話到後來，陸云臉色滿是冷厲。

　　“可是……”姬婉云有些不知所措，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挽回這種悲慘結果。

　　她明白姬長空對巫山之行的期待有多大，也明白姬長空有多麼渴望能夠擁有巫山老母的一道元力來修煉天士。為了姬長空，她已經將身上值錢的一切都拿了出來，這個被拒的結果不但是姬長空不能夠接受，她也接受不了！

　　“陸云，一刻鐘他們不離開巫山，給我將他們趕出去！”在那間雅致的小樓內，突然傳來了巫山老母的一聲厲喝。

　　“快點下山，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陸云聽巫山老母這麼一喝，臉色悚然一變，身上逸出縷縷金色光暈，大有姬婉云再不答應就立即下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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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婉云雙眸簡直要噴出火來，恨恨地瞪著陸云，對視了一會兒，姬婉云才忍著滔天怒焰，抓著姬長空憤然掉頭，按照原路返回。

　　轟隆隆！

　　一聲響雷猛地在半空炸了開來，刺目的閃電如龍蛇一般在烏云中游蕩，“嘩啦啦”的雨珠子由九天飛落下來，狠狠地砸在姬婉云、姬長空兩人身上……

　　夜幕籠罩大地，在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之下，姬婉云幾乎是硬拖著姬長空，帶著滿心悲愴，一步步在傾盆大雨之下的濕滑山路上蹣跚。

　　……直到深夜，兩人才終於回到拴著馬匹的大樹下。

　　“長空……長空……你倒是說句話啊……”姬婉云眼眶紅了，淚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用力地搖晃著姬長空，一臉的凄然。她整個人都被傾盆大雨澆濕了，長發濕漉漉的粘著臉頰，無比的狼狽。

　　從離開演武場姬婉云為他將身上的元力禁制解除開始，姬長空就雙眸赤紅，咬著牙沉默，不論姬婉云說些什麼，他都是一言不發，整個人透露著一股讓姬婉云心痛莫名的悲愴、憤慨、倔強、無助……

　　“長空，你別嚇姑姑啊，你倒是給我說句話啊……”不顧大雨傾盆，姬婉云拼命地搖著姬長空，試圖將姬長空從這個詭異的狀態拽出來。

　　一言不發的姬長空，在姬婉云的搖晃下依舊沉默，到了後來他干脆連眼睛都閉上了，盤膝默然端坐在泥濘濕地上面，一遍遍地聚集體內的元力，一次次痛到極致昏厥……

　　隨著姬長空一次次的聚集元力，一次次的昏厥，他臉色越來越蒼白，身子越來越虛弱，給人一種奄奄一息、隨時都有可能再也醒不來的感覺……

　　“停下來……快給我停下來……你不要命啦……”姬婉云淚如雨下，在狂風暴雨中低聲哭泣，試圖阻止姬長空這麼不要命地折磨自己。

　　然而，姬長空就像是傻了一般，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在他身旁還有一個痛聲低泣的姬婉云，只要一從昏厥中醒轉過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要命的繼續聚集元力，根本不管自己會不會在下一次的昏厥中，永遠地沉寂下去……

　　“長空啊……你不要這樣……還是有希望的……有希望的啊……”姬婉云頭發散亂，一臉的惶恐無助、茫然，麻木的搖晃著他，像是癡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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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從昏厥中醒來，姬長空覺得身子已經到了極限，他感覺只要自己再試一次，很有可能就真的永遠沉寂，徹底離開這個讓他又痛又愛的世界。

　　瞥了一眼那麻木呆滯在那兒的姬婉云，姬長空心中的痛楚十倍百倍的填堵在胸口。

　　死了就死了，我死了，姑姑就再也不用為我操心了……

　　艱難地深吸了一口氣，姬長空直面死亡，再一次閉目，又不要命地去聚集天地元力。

　　忍著那刀刮似的肉體痛苦，感受著刻骨銘心的悲苦，到了生死之間最後一道關卡的姬長空，渾渾噩噩，神情恍惚，他忘記了死亡、忘記了姬家、……甚至——也忘記了自己！

　　這一刻，姬長空坦然面對死亡，無懼一切悲苦！

　　在死亡來臨之前的一霎，姬長空渾身止不住大幅度地顫抖起來，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猛地從他胸口蔓延至全身……

　　神情恍惚中，姬長空仿佛聽到一聲清脆的爆碎聲，突然從小腹上方響起。

　　……

　　下一刻。

　　龐大到令姬長空難以想象的天地元力，以那一點為中心，以摧枯拉朽之勢驟然向全身蔓延，龐大的天地元力所過之處，所有的經脈、血肉、五臟六腑、骨骼，都在沸騰、都在燃燒、都在咆哮……

　　頻臨死亡的姬長空，在一瞬間，竟然爆發出了令人咋舌的強大生命力！

　　仿佛，就在這一霎那，一頭被囚禁了億萬年的亙古兇獸，在姬長空的身體內突然間蘇醒了過來……

　　姬長空猛地睜開雙眸，眼睛亮若星辰，奪目的光芒，仿佛欲將黑夜耀成白晝。

　　這一刻。

　　天，再也不是那個天，地，再也不是那個地。

第十三章 太虛秘錄

　在狂風暴雨中低泣的姬婉云，神色茫然，目光有些呆滯……

　她不敢想像遭此打擊以後的姬長空，是否還能夠有勇氣繼續堅持下去，始終沉默著的姬長空讓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力，巫山的遭遇帶給她的傷痛，僅次於她臉頰被劃破的那一霎！

　突然，一道炫目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閃而逝，失神的姬婉云一下子怔住了，愣愣地望著在她身旁泥濘濕地上盤坐著的姬長空。

　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有種處於夢境般的不真實感，愣愣地望著姬長空，動也不動……

　落在姬婉云眼中的姬長空，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眼神銳利如刀，身子雖然一樣瘦弱，但是端坐在那兒脊梁挺直，渾身氣勢和以往已截然不同，整個人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竟然給她一種鋒芒畢露的詭異錯覺！

　嗷嚎！

　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嚎，猛地由姬長空口中嘶嚎而出，姬長空順勢站了起來，仰天長嘯，嘯聲嘹亮，直沖雲霄！

　轟隆隆！

　他一拳狠狠地重擊在拴馬的大樹上，那一人腰粗的大樹，“咔嚓”一聲，攔腰而斷，轟然倒下。

　……

　“姑姑，我有元力了！”拳頭緊捏，姬長空興奮地大笑。

　姬婉云目光呆滯，愣愣地望著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姬長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再一次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確保站在自己面前的真是姬長空之後，才“哇啊”一聲痛哭起來。

　只是，這次卻是喜極而泣。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姬婉云一把抓住了姬長空的手臂，臉上猶掛著淚痕，一遍遍地失聲驚呼，等她發現在姬長空體內真的有了天地元力以後，姬婉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抱著姬長空嚎啕大哭。

　“姑姑，我們該笑，我們該笑，哈哈哈……”姬長空大笑，笑的有些酸楚，有些彆扭，他還不太習慣這麼恣意地放縱自己的感情。

　“是的，我們該笑，我們該笑啊，呵呵……長空，好孩子，你有元力了，你有元力了……”姬婉云又哭又笑，拽著他又蹦又跳，——像是一個瘋婆子。

　……

　“長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會突然就擁有了元力？”

　過了一會兒，和姬長空一起瘋了一陣子的姬婉云，才一臉疑惑地問道，“而且，你體內的天地元力異常龐大，遠遠超過了才剛剛凝聚元力的一元天士。”

　直到這個時候，姬婉云還是有些難以相信發生在姬長空身上的事情，仔細檢查了一下，她發現姬長空體內的天地元力非常龐大，這種情況明顯超出了她的理解，和對天士狀況的認知，讓她非常驚異。

　“我也不知道，就在我以為會死的時候，體內似乎傳來了一聲脆響，然後體內就突然擁有了澎湃的天地元力，在我渾渾噩噩的時候，那些天地元力在我身體內狂亂地流動著，在我身體內東突西撞，直到我控制不住，一拳轟擊在這顆大樹上的時候，身體內的異常才突然止住。”

　姬長空一臉苦笑，到了現在，他還都不太清楚發生在身體上的異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仿佛在一瞬間就擁有了元力，而且，還是比一般的一元天士濃厚的多的天地元力！

　“奇怪，真是奇怪了，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姬婉云握著他的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過了一會兒，姬婉云才無奈地放手，問道：“現在你能不能夠控制體內的天地元力，會不會再有不受控制的感覺？”

　“不會，一點也不會！”姬長空欣然一笑，心念一動，體內那龐大的元力像是涓涓細流一般，在他渾身皮肉、筋脈、五臟六腑中流動著，除了骨髓和最難到達的腦子之外，元力已能夠在身體內暢通無阻。

　一元天士必須要淬煉身體，元力要能夠游動到皮肉、筋脈、五臟六腑、骨髓、腦子這五個地方，這五道關卡一般人要想煉透需要三年至十年不等的時間，姬長嘯也是三年前才突破這五道關卡到達兩儀天之境。

　然而，僅僅只是半夜時間，姬長空在渾渾噩噩之中，竟然就已經能夠元力將皮肉、筋脈、五臟六腑全部運到，連破了三道關卡！

　“不會就好，姑姑能力有限，你身體的異常我也看不出什麼，等回到姬家以後，問問你三爺爺二爺爺吧。”姬婉云笑著說。

　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轉眼一晃，一夜已過。

　隨著旭日東升，第一道日光，從巫山之後射了出來。

　“姑姑，昨夜我們所遭受的恥辱，來日我一定要讓巫山老母和那陸云百倍償還！”仰望著巫山之巔，姬長空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雖然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上巫山，揪出那巫山老母和陸云來算算賬，但是他卻並沒有這麼做，他明白此時還遠遠不是陸云的對手，碰上巫山老母更是只有死路一條。

　這口氣，暫時也只能夠咽下去，只等來日足夠強大了才能計較。

　“嗯，只要你不沖動行事，姑姑就放心了。”姬婉云見姬長空擁有了元力之後，並沒有被興奮沖昏頭腦，暗暗點了點頭，這才理了理凌亂長發，從馬鞍下取出袋子，將一大塊熟牛肉拿出來遞給姬長空。

　姬長空是真的餓了，狼吞虎咽地將一大塊熟牛肉吃完之後，還覺得不飽，又拿了一大塊吞了下去，這才覺得稍稍飽了一點。

　在姬婉云細嚼慢咽地吃東西的時候，姬長空又已經盤膝坐了下來。

　……

　三個月來，姬長空將藏經樓一共十五種天士修煉秘訣，全部牢牢記在腦中，今日一擁有了元力，他立即決定挑選一種天士秘訣來修煉下去。

　十五種天士秘訣，每一種的修煉方法都不相同，特點也不一樣，天士修煉秘訣和攻擊秘技不同，一般來說，一個天士一生只能夠選擇一種秘訣修煉下去，只有最適合自己的秘訣才能夠將潛力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

　真要到了挑選一種天士秘訣的時候，姬長空開始猶豫了……

　十五種天士秘訣在腦海中一一過了一遍，姬長空始終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應該選擇那一種修煉下去。

　心中思量了一下，姬長空覺得應該問問姑姑姬婉云的意見，畢竟姬婉云已修到了四象天之境，在天士修煉的認知上面，自然比他要深刻許多。

　就在姬長空打算睜眼站起詢問姬婉云的時候，突然察覺到腦海中似乎多了某樣東西，這種感覺非常古怪，讓他一下子怔住了，皺著眉頭試圖弄明白他腦海中的異常。

　漸漸地，姬長空心靜如水，慢慢放鬆了下來……

　突然，在姬長空腦海一角閃過一道異光，一卷薄薄的經書，安靜地在他腦海一角待著，仿佛已存在了許久……

　他心中一想到天士修煉的秘訣，那經書就馬上在他腦海一角顯現出來，當他不去想的時候，它又消失無蹤，好似從來不曾出現過似的。

　不錯，那真是一卷經書！

　而不像他在藏經樓背誦下來的那些天士秘訣，它不是純粹的記憶，是切切實實存在的一卷經書！只不過被縮小了千萬倍，只有當他去想的時候，那經書才會在他腦海中呈現。

　這真是一種無比奇妙的感覺！

　姬長空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試著將注意力集中，……漸漸地，那一卷經書封面上的古文字清晰地在他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太虛秘錄，上卷。

　心念一動，那太虛秘錄翻了一頁。

　天地初開，萬物生元，太虛浩蕩，無我無邊……

　晦澀難懂的古文字，在第一頁顯現出來，一番雲里霧里的闡述之後，那太虛秘錄又翻了一頁。

　天地成於元氣，萬物成於天地，天地者，元氣之所生，萬物之祖也……

　後一頁，赫然是關於天地元力的詳述！

　又翻了一頁，一段段口訣從經書上面顯現出來。

　修煉之道無捷徑，唯有與天地合一，身為天地，心為天地，神為天地，無我忘我，方可超脫……

第十四章 無我之境

　　姬婉雲為姬長空能夠擁有天地元力，發自內心的高興，她臉上噙著歡快的笑意，將一塊熟牛肉細嚼慢嚥吃完，這才有些迫不及待的站起來，想要趕快帶姬長空回姬家，向默默關心著他的三爺爺姬逾勝道喜。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姬逾勝對姬長空寄予了多大厚望，這些年來，他始終在暗處默默地看著姬長空，期望著姬長空能夠有朝一日擁有天地元力，和他父親一樣嘯傲姬家。

　　然而，十幾年來，他眼睜睜地看著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姬長空一直平凡，始終不能夠聚集元力，這對他的打擊極大，他本來就不太擅長表露自己的感情，自從知道姬長空無法成為天士後，他心中滿是失望，因兒子姬昊天生死不明而傷心的他，在姬家更是鬱鬱不得志。

　　……

　　站了起來，才準備喊姬長空一起上馬的姬婉雲，又一次怔住了。

　　在她面前，姬長空盤膝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然而，當姬婉雲望向他的時候，卻駭然發現姬長空人雖然就在那兒，卻給她一種虛無縹緲、不可捉摸的奇妙感覺……

　　端坐在那兒的姬長空，身上沒有一點生命氣息，仿佛和整個天地融為了一體，像是變成了一塊磐石、一顆大樹、亦或者是看得到卻摸不著的空氣……

　　­──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姬長空明明就在她眼前，卻像是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姬婉雲大駭，為這一刻詭異無比的姬長空所震驚，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試著以神魂來感受面前的姬長空。

　　沒有！什麼都沒有！

　　閉上眼睛的姬婉雲，利用神魂來感應著周圍的一切，卻發現除了她之外，周圍空空蕩蕩，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生命波動！

　　大驚失色，姬婉雲急忙睜眼，惶恐地望向前方。

　　──姬長空還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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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婉雲徹底慌亂了，她再一次閉目，又試著以神魂來感應周圍的一切。

　　那個位置明明沒有任何生命波動，空空蕩蕩的一無所有，但當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卻發現姬長空一直都在那兒，不曾動過分毫！

　　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姬婉雲滿臉驚駭，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無比詭異場景，就在她眼前發生了，她怔在那兒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滿心驚詫！

　　以姬婉雲四象天之境的修為，神魂已經非常奇妙，利用神魂的感應力，她可以輕易地察覺到周圍的異狀，只要是擁有生命的生物，在一定範圍內決定逃不過她神魂的感應。

　　除非，是那些實力比她強大許多的天士，才可以用神魂來形成意識阻礙，掩飾起身上的氣息。

　　──姬長空顯然不是這一種狀況。

　　才剛剛擁有天地元力的他，不論體內元力多麼的深厚，也僅僅只是一個一元天士罷了！

　　不論怎麼來看，姬長空都絕不可能逃脫掉她的神魂感應，可是匪夷所思的事實擺在面前，讓姬婉雲不得不接受這個無比詭異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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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婉雲呆呆地望著姬長空，過了許久，才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喝道：“長空！長空！”

　　一絲奇異的波動霎時從姬長空身上泛起，在霎那間，剛剛還沒有一點“生氣”的姬長空，卻突然間綻放出了勃勃生機！

　　這一刻，姬婉雲才終於感應到在她面前的姬長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塊磐石，不是空蕩的空氣。

　　他像是從某種奇異的狀態幽幽醒轉，雙眸由迷茫逐漸清明起來，整個人突然煥發出一種飄逸出塵的氣質，給人一種似要乘風離去的飄渺感。

　　過了一會兒，姬長空似乎才意識到什麼，猛地驚呼起來：“姑姑，我身上的元力，竟然已能夠運轉到腰下腿骨的骨髓，怎麼會這麼快！？”

　　姬婉雲徹底傻眼了，用一種看妖怪般的目光望著他，半響無語。

　　“姑姑，你喊我做什麼？”長身而起，姬長空歡悅地活動了一下身子，只聽“啪啪”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從體內的骨節傳了出來，隨著那骨節的脆響，姬長空有種神清氣爽，天下任我暢遊的舒暢感。

　　十多年來，每一次聚集元力時都伴隨著的刺痛，仿佛永遠離他而去，再也不會複返了。

　　……

　 　許久許久，姬婉雲才反應過來，看著那欣然雀躍的姬長空在那兒活蹦亂跳，她苦笑不迭：“長空，你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你身上，姑姑一點都感覺不到一個 人應有的生命氣息？……仿佛，你永遠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又像是徹底融入了天地之間，成了一草一木，甚至是虛無的空氣。”

　　給姬婉雲這麼一說，姬長空才猛地想起在進入那種狀態之前，自己按照那太虛秘錄修煉的過程。

　　太虛秘錄從第三頁開始，就記載了天士修煉的秘訣，從第三頁開始直到末頁，上面有著從一元天至七星天的詳細修煉步驟，剛剛姬長空就是按照一元天的修煉秘訣試著去做，才突然間達到了“無我之境”。

　　“無我之境”是一種奇妙的修煉境界，在修煉的時候要沒有自我，忘記一切，自己即為太虛，和天地融為一體。在這個境界中，自身便是天地，便是太虛。

　　姬長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墜入這種境界的，在“無我之境”中他忘記了自己，只是本能地按照太虛秘錄上面的法訣來運用體內元力，不知不覺中，竟然就將元力運轉到了腰下腿骨骨髓。

　　若不是姬婉雲忽然一聲輕喝，他恐怕還會在這個“無我之境”中沉寂下去。

　　“姑姑，我腦中有一卷經書，名為‘太虛秘錄’，我不知道為什麼它會存在我腦中，但是當我想要修煉天士秘訣的時候，它就會自動呈現出來，我剛剛就是按照‘太虛秘錄’進行修煉，才進入了那種奇妙的境界。”姬長空一臉困惑，將事實真相和姬婉雲說了一遍。

　　“什麼？”姬婉雲失聲驚呼，上去摸了摸姬長空的頭，一臉怪異道：“長空，你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你腦子�面，怎麼可能有一卷經書存在？”

　　“真有！”姬長空一臉苦笑，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沉吟了一下，還是向姬婉雲解釋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總之它就在我腦子�面，只要我想修煉天士秘訣，它就會顯現出來。我感覺，那太虛秘錄遠比我們藏經樓記載的所謂天士秘訣要高深千百倍，它上面古文字艱澀難懂，絕不是我們藏經樓那些天士秘訣可以比擬的。”

　　“這怎麼可能？”姬婉雲滿臉狐疑，遲疑了一下，才臉色微變，低聲呢喃：“難道是你父親當年……”

　　“什麼？”姬長空對“父親”兩個字非常敏感，當即輕喝起來。

　　這些年來，他心中一直有恨，別人有父母疼愛，他卻連父母的面都沒有見過，他在姬家遭受的不屑、嘲諷、冷言惡語，似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從來不曾謀面的“父親”！

　 　“沒什麼。”姬婉雲住口，旋即一臉嚴肅，對姬長空道：“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你腦子中有一卷經書，你就修煉上面的天士秘訣吧。不過，你要記住，這件事 絕對不能再告訴任何一個人，就連最親的人都不許說！關於那經書上面的一切，從今天起，你給我永遠藏在心�面，就算對我，以後也不要再說一句！”

　　“為什麼？”姬長空眉頭深鎖，詢問道。

　　“別問那麼多，我也不太清楚詳情，或許等你足夠強大了，你能夠自己找尋到答案。”姬婉雲輕聲一歎，滿臉無奈。

　　“我明白了。”姬長空誰的話都可以不聽，可是姬婉雲的話他卻一定會聽，他比誰都清楚姬婉雲為了他，付出了多少心酸！

　　“走吧，我們回去，你三爺爺若是知道你擁有了元力，竟然還神奇地達到元力入骨髓的地步，那老傢伙不知道會興奮到什麼地步呢！”見他聽話地點頭，姬婉雲嫣然一笑，只要想想姬逾勝驚訝狂喜的樣子，她就覺得心情舒暢。

　　“好，我們先回姬家！”姬長空點頭，旋即望瞭望那高聳入雲的巫山，低聲喃喃道：“巫山老母……陸雲……，你們等著，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們十倍償還昨日我姑姑所受侮辱！”

第十五章 火龍燒

　　黃昏時分，姬婉雲、姬長空兩人騎馬回到了青岩城。

　　“長空，待會兒我先去城主府見若蘭，今夜或許就不回去了。你現在身上已經有了元力，就一個人先騎馬回家吧。呵呵，到家之後，找你三爺爺，告訴他你如今已能夠將元力運轉到骨髓了，我敢保證你三爺爺今天一定會興奮的覺都睡不著。”進了青岩城，姬婉雲笑著說。

　　“姑姑，為什麼不一起回去？聶若蘭那丫頭，有什麼好見的？來的時候見她一次，回去的時候還要見她做什麼？”聽她提起聶若蘭，姬長空咧了咧嘴，表情怪異。

　　“火焰元珠是若蘭托她姨娘給我從靈寶閣換來的，現在火焰元珠被那巫山老母給留了下來，我總歸需要過去交代一聲。再說了，若蘭那丫頭雖然脾氣像個男孩子，不過這小丫頭本性善良，姑姑還真是疼愛，我之前也答應過教她刺繡，不能失信於人。”

　　一聽她提起了火焰元珠，姬長空臉色一黯，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別自責什麼，我前往巫山的時候就做好了失去火焰元珠的準備，火焰元珠雖然丟了，但你不是能夠聚集元力了麼，不管怎麼說，我們巫山一行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自己先回姬家吧，只要路上你不耽擱，天黑之前肯定可以到家。”

　　姬婉雲摸了摸姬長空的頭，柔聲寬慰了一句，才笑著離開，往城主府的方向行去。

　　愣了一會兒神，姬長空將巫山老母、陸雲這兩個名字深深印在心�，然後才猛地一拍馬頸，往羅天居住的方向行去。

　　……

　　不知道為什麼，姬長空總願意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先告訴羅天。

　　這些年來，每當姬長空遇到什麼不能夠向姬婉雲傾述的事，他總是習慣來青岩城找羅天，對著沉默不言的羅天發發牢騷。

　　可能正是因為有羅天這麼一個怪人可以讓他放心大膽的傾述，在姬家遭受了諸多冷眼、嘲諷、譏笑的姬長空，才能夠在這種環境下保持樂觀心態，並沒有被生活的艱辛壓垮，沒有變得孤僻、自卑、冷漠。

　　騎著高頭大馬，姬長空渾身舒坦，以前由於身體孱弱的原因，姬婉雲都不敢讓他單獨騎馬，生怕他會不小心從馬上跌下來甩壞了身子。

　　今天姬婉雲對他的放縱，也預示著她是真正認可了姬長空的實力，姬長空非常喜歡這種感覺，隨著大馬的顛簸，姬長空很快就到了羅天那三排瓦房前。

　　第一排瓦房無人，卻敞開著，按照姬長空對羅天的瞭解，他肯定在後面待著。

　　自顧將大馬栓在旁邊一塊青岩石上，姬長空嘴角含笑，一點不見外的就大聲吆喝起來：“老羅，人在哪兒呢？”

　　“�面。”羅天淡漠的聲音，從第三排放酒的瓦房傳了出來。

　　“原來在放酒啊，哈哈，老羅，我問你，那天那個紅臉中年人，最後到底在你這兒有沒有買酒啊？”姬長空對羅天這邊早就熟悉了，一路笑著，直接就闖到了最後那三間瓦房，不客氣的推門進去。

　　哐當！

　　屋內，羅天手中一壇酒摔了個粉碎，一向古波不動的羅天，雙眸驟然閃亮了一下，他兩手還保持著放酒的動作，就這麼別頭怔怔地望著姬長空，身子僵在那兒一動不動。

　　“老羅，這是怎麼了？可很少見到你會吃驚啊！”姬長空訝然走向羅天，突然驚呼起來：“這是什麼酒，好重的酒味兒，哈，一定是烈酒了！”

　　“你，你這兩天身上發生了什麼？”羅天沒有回答姬長空的問題，而是聲音有些輕顫地反問道。

　　這一刻，羅天雙眸奇光熠熠，眼神中夾雜著興奮、驚訝、和難以抑制的驚喜……

　　仿佛，一件他苦候了多年的東西，終於得到了似的！

　 　“被我姑姑帶著去了一趟巫山，本來打算拜那巫山老母為師，沒想到那老鬼婆不但沒有收我，竟然還將我姑姑奉上的東西全部收下，最後將我和我姑姑趕下巫 山……”姬長空一臉忌恨，恨恨然地將巫山之行講了一遍，頓了頓，才輕聲一笑，道：“不過，我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苦盡甘來’，就在那巫山山腳下， 我……”

　　或許是在羅天面前說話放肆慣了，姬長空舒暢地將自己連番聚集元力，連番昏厥，在以為必死的時候，體內突然擁有元力的經歷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直到快要談起太虛秘錄的時候，才想起姬婉雲的嚴厲叮囑，猶豫了一下，終將那一段隨意糊弄了過去。

　　羅天安靜地聽著，中途沒有插言一句，直到姬長空全部講完之後，才微微皺著眉頭，道：“以後，別去拜那些欺世盜名的人為師，……那些人，教不了你！”

　　姬長空一臉苦笑，道：“巫山老母的確有真材實料，就連她身旁的僕人實力都非常可怕，只不過她為人太差勁了。這個仇我會記著，早晚有一天，我會十倍奉還過去！”

　　羅天眯了眯眼，似乎對那巫山老母很是不屑，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深深望了姬長空好一會兒，才扯了扯嘴角，道：“喝酒！”

　　“好，今天是該好好喝點酒！”姬長空灑然一笑，不用羅天多說，他自己就動手去摸那熟悉的“苦渡”，打算好好放縱一下。

　　“別喝苦渡了。”羅天伸手，從旁邊取出一壇新酒遞給他，眯著眼睛說：“以前讓你喝苦渡是因為你身子骨弱，從今往後，都不要再喝苦渡了，‘苦渡’這兩個字，也不再適合你了……”

　　頓了一下，羅天不由分說地將手中那一壇新酒，硬塞到姬長空手中，道：“以後，改喝這個酒！”

　　“好！那就不喝苦渡了！”姬長空豪氣的大喝一聲，一把將手中那一壇新酒壇口的油布撕開，抱著它仰頭就“咕隆咕隆”猛灌了起來。

　　噗！

　　才灌了幾口，姬長空一口酒猛地噴了出來，他臉色像是充血一般通紅，感覺自己像被架在烈火上面燃燒，身體像是得了怪病一樣滾燙，喉嚨簡直都要噴出火來。

　　“咳咳咳……”

　　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子，姬長空在羅天面前，像火燒屁股的猴子般又蹦又跳，怪叫道：“老羅，這是什麼酒？太烈了！我從來沒在你這兒喝過這麼烈的酒！這那兒是喝酒啊，這根本就是吞火啊！！”

　　羅天扯了扯嘴角，似乎覺得這一刻活蹦亂跳的姬長空非常有趣，他也不答話，就這麼眯著眼睛望著姬長空。

　　過了好一會兒，當姬長空終於緩過來的時候，他才又面無表情道：“這酒叫‘火龍燒’，我以後一定會喜歡上這個味道。嗯，一會兒你回去的時候，帶上三壇火龍燒，喝完了再到我這邊來拿。”

　　“謝謝！不用了！！”姬長空連忙擺手，示意自己一壇都不想帶走，見羅天臉色有些不好看，才乾笑道：“老羅，算了吧，這味道我真不喜歡──它太烈的！烈的有些嚇人！我才喝了幾口，現在就渾身發燙，體內真像是有火龍在燃燒。”

　　“帶三壇回去！”羅天板著臉，堅持道。

　　“呃……那好，我就帶三壇回去，等我真想喝了再說。老羅，你釀的酒真是一種比一種怪，這麼烈的酒，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煉出來的！”姬長空苦著臉，他知道羅天很少堅持什麼，不過一旦他堅持了，若是自己不依他，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多喝喝，也就習慣了……”

　　見姬長空答應帶三壇酒回去，羅天又扯了扯嘴角，示意自己笑過了，旋即抓了三壇火龍燒，跟著他一起到了外面，連姬長空手中一壇開過口的在內，一共四壇火龍燒被他用繩子紮好，緊緊地捆在了姬長空馬鞍下去。

　　“老羅，那我先回去了，唔……你這酒可真烈，酒勁也大的嚇人，我頭都有點暈了，這才喝了幾口啊……”姬長空是真的有點頭暈了，他臉色通紅，在羅天的扶持下才上了馬。

　　還沒等他坐穩，羅天輕輕一拍馬屁股，那匹馬就像是瘋了一般，猛地沖了出去。

第十六章 狂怒

　　一路上姬長空隨著馬兒的顛簸一上一下，臉色通紅，體內似有火焰燃燒，腦子昏昏沉沉，天黑的時候，才終於一身酒氣的回到青岩山姬家。

　　將馬兒拴好，姬長空腳步懸浮，幾乎是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木屋，心中不斷地感慨那“火龍燒”後勁的強大。

　　以前姬長空也常常喝酒，但喝的都是酒勁溫和的“苦渡”，那“苦渡”明顯不及“火龍燒”猛烈，就是一整壇酒下去，他也不過是有些頭暈罷了。

　　可是“火龍燒”卻截然不同，他只是在羅天那灌了幾口，就開始渾身發燙，一路騎馬到姬家約莫也有半個時辰了，但酒勁不但沒有減退，反而越加猛烈了。

　　來到小木屋，姬長空頭重腳輕，渾身開始出汗，才坐下一會兒，那汗漬已將衣服都給濕透了。

　　算了，今天還是不去見三爺爺了，先睡一覺緩緩再說吧，姬長空自我感覺身體狀況不是太好，腦子也不是特別清醒，心中暗暗思量著，就打算先將衣服褪下，洗個臉就早點休息了。

　　“咳咳……”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咳嗽聲，旋即姬長樂的聲音傳了出來：“四弟啊，你怎麼深更半夜才回來啊，姑姑人呢？”

　　聲音才落，姬長樂就不客氣的推門走了進來，瞥了一眼渾身大汗淋漓、一身酒氣的姬長空，姬長樂皺眉道：“姑姑不在也好，我正好想找你談點事情呢。”

　　被“火龍燒”燒的有些頭暈的姬長空，一聽到姬長樂的那聲“四弟”，當即警惕起來，將褪下的長衫又披了起來，坐在床沿上望著姬長樂，疑惑道：“二哥，有事兒？”

　　一直以來，姬長樂對待他的時候態度都非常惡劣，稱呼也往往都是“廢物”、“蠢材”之類的貶義詞，從未將他真正當做弟弟看待。

　　一旦他稱呼姬長空為“四弟”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姬長空記得姬長樂喊過他幾次“四弟”，但每一次不是讓他去做替罪羔羊，就是想讓他幫忙做些什麼見不到的事情。

　　由於他身子孱弱，以往每次他做了替罪羔羊，或者幫姬長樂做了什麼壞事，都不會被罰到寒冰洞，只會惹來姬逾興、姬逾勝的責駡。

　　──正是因為如此，姬長樂才會屢屢找他做替罪羔羊。

　　總之，姬長空每喊他一次“四弟”，總沒有好事，總要讓他倒楣一段時間。

　　“城主大人三個月前來姬家的時候，曾經贈給姑姑一枚‘火焰元珠’，呵呵，那‘火焰元珠’可是好東西啊，對四象天境界的修煉非常有用。呃……我娘和姑姑一樣修煉到了那個境界，又恰巧和姑姑一樣和聖獸朱雀溝通，四弟啊，你能不能幫我將姑姑的‘火焰元珠’弄過來啊？”

　　姬長樂臉上突然掛起了笑容，態度非常友好地央求他。

　　一聽姬長樂提起了“火焰元珠”，姬長空心中又是猛地一疼，要不是因為他，姬婉雲也不會在巫山賠了“火焰元珠”進去，如今姬長樂竟然將注意打到姬婉雲的“火焰元珠”上面！

　　姬長空強行壓抑著心中怒火，當即搖頭，堅決道：“那‘火焰元珠’對姑姑修煉非常重要，我是絕不會向姑姑索要的，如果你娘想用，讓她自己和姑姑去說吧！”

　　從巫山回來的路上，姬婉雲就叮囑過姬長空，那“火焰元珠”被留在在巫山的事情，不准他多說。別說“火焰元珠”現在已經不在姬婉雲手�了，就算真在她手中，姬長空也絕不會為姬長樂索要。

　　聽姬長樂提起她娘趙氏，姬長空心中怒氣更大了，這個女人來到姬家之後，始終不曾正眼看過他，還處處和姬婉雲做對，她自己肯定拉不下臉來向姬婉雲借用“火焰元珠”，所以一定是趙氏讓姬長樂過來找他的。

　　整個姬家，誰都知道姬婉雲最疼他！

　　“誰讓你向她要的？”姬長樂臉上泛著虛假的笑容，嘿嘿道：“你和姑姑關係最親，她那兒也只有你才能夠隨時過去。……我是說，你可以趁她休息的時候，悄悄將‘火焰元珠’帶出來，等我娘用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再給你，你把他送回去嘛。”

　　“什麼？！”姬長空臉色驟然一變，酒已經醒了不少了，心中幾乎被憤怒填滿，喝道：“你讓我去偷姑姑的火焰元珠？二哥，你是不是瘋了？！”

　　“都是一家人嘛，怎麼能叫‘偷’呢？再說了，姑姑最疼你，就算是知道你拿的，也不會過分責駡你。四弟，只要你幫我將這件事辦成了，我保證以後在姬家絕對不會再為難你，怎樣？”姬長樂滿臉堆笑，提議道。

　　“不行！”姬長空大喝，心中之怒氣簡直和體內酒精一樣熊熊燃燒起來，在酒勁的作用下，他指著姬長樂，大罵道：“我不管是你、還是你母親的主意，誰要是敢亂打姑姑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氣！”

　　“哈！”姬長樂倒是樂了，一臉怪笑地打量著姬長空，哈哈大笑道：“你不客氣？你怎麼個不客氣法？四弟啊四弟，你就算是再不客氣，又能夠怎麼樣呢？”

　　頓了一下，姬長樂嘴角滿是不屑，冷笑道：“姑姑臉上那四道疤痕那麼難看，夠給我們姬家丟人的了，她拿了‘火焰元珠’又有何用？以後就算實力強大了，出去了還不是給我們姬家丟人，還不如讓我母親用呢！”

　　“給我閉嘴！”

　　深更半夜，一聲狂怒的暴喝從姬長空這邊遠遠傳了出去，在一聲怒吼之後，姬長空瘋了一般沖向姬長樂，猛地朝著他撞了過去。

　　眼看著姬長空瘋狂的撞了過來，姬長樂滿臉冷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只是將體內元力運轉起來，等著看他出醜。

　　在他來看，不能夠聚集元力的姬長空，就算是狂衝撞上來，也只會被他給震傷，所以他才一點都不將姬長空瘋狂的氣勢放在眼�。

　　然而，今天的姬長空，卻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姬長空！

　　轟！

　　炸雷般的悶聲突然響起，一股洶湧澎湃的大力猛地轟入姬長樂胸口，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雲夢大澤的劍齒犀狠狠地撞上了，他粗壯的身子，竟然一下子被撞的淩空飛了起來！

　　姬長樂轟然一聲倒地，只覺全身酸痛，身子骨都像是散架了一般，他一下被撞蒙了，呆愣在那兒，一時間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沒等他站起來，神色瘋狂的姬長空又是一聲怒吼，身子一躍，竟然直接邁過了兩丈距離，猛地撲在了他身上，手腳並用，對著他開始拳打腳踢。

　　姬長樂渾身酸痛，感覺身體像是正被鐵錘給一下一下地重擊，不可抑止的疼痛驟然蔓延到了全身，刺疼令他終於醒悟過來，他突然抱著姬長空，和姬長空激烈地廝打在了一起。

　　……

　　“住手！”一聲冷喝傳了出來，姬逾興左手一伸，一股不可匹敵的大力湧入兩人之間，一下子就將姬長空、姬長樂兩人分了開來。

　　姬長空、姬長樂兩人分開之後，都是鼻青臉腫，身上滿是泥巴，狼狽不堪。

　　其中姬長空低聲喘著粗氣，雙眸死死地瞪著姬長樂，像是一頭餓瘋了的凶獸。

　　剛剛的一場廝打，姬長空只覺暢快淋漓，在體內澎湃元力的支撐下，之前的扭打他竟然並沒有吃虧。多年來始終忍讓的他，和姬長樂瘋戰一場後，竟是渾身舒坦，甚至有種想要仰天長嘯的爽快感。

　　反觀姬長樂，則是一臉的茫然，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怔怔地望著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姬長空，不明白這個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的病秧子，十幾年來被他欺負從來不會還手的姬長空，怎麼會突然間就有了那麼大的力氣？

　　“姬長樂，你瘋了，竟然敢這麼欺負他！”一聲狂躁的怒吼，猛地從遠處傳來，一道異光閃過，姬長空的親爺爺姬逾勝已經出現在這兒。

　　姬逾勝來了之後，正打算不顧身份的狂罵姬長樂一陣子，突然發現姬長樂也是鼻青臉腫，不但在那兒劇烈的喘著粗氣，竟然還是癱在地上，像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而那個他本以為會被打成重傷的親孫子姬長空，雖然一樣鼻青臉腫，一樣喘著粗氣，但卻脊樑挺直，如一杆標槍一般，站在那兒巋然不動。

　　這一刻，將多年抑鬱發洩出來的姬長空，雙眸明亮之極，整個有種意氣風發、灑落不羈的奇異氣質。

　　──就像是一柄塵封太久的利劍，突然出了鞘，鋒芒畢露！

　　“這……這是……這是怎麼一回事？”姬逾勝怔在那兒，一臉的茫然、疑惑，像是第一天認識姬長空似的，眼睛緊緊盯著他不放。

第十七章    冷暖

在姬逾勝來看，倒在地上苟延殘喘的應該是姬長空才對，不明白為什麼他筆直站在那兒，反倒是姬長樂，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般癱軟在地

    這一會兒功夫，听到聲響的其他姬家老少，也都聞訊而來。姬逾興的兒子姬昊宏、姬昊廣，孫子姬長嘯、姬長樂，孫女姬月晴、姬小蓮，還有那心中有鬼的趙氏、羅氏兩人，一個不拉紛紛聚集到了這兒。

    不但如此，一些旁系親屬，听到姬逾勝的一聲狂怒後，也是心中忐忑的過來看情況。——破天荒的，大半姬家人竟然都到了姬長空的木屋前。

    ……

    每一個聞訊而來者，猛一看到姬長樂倒地不起，而姬長空反倒是傲然挺立，都是一下子懵了。

    他們臉上表情一個比一個怪異，眼中滿是迷惑和不解，愣愣地凝視著像完全變了一個人的姬長空，不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尤其是姬長嘯、姬長生、姬月晴、姬小蓮幾個小輩，更是大為驚訝，其中那從來不曾正眼看過姬長空的姬長嘯、姬長生、姬月晴三人，第一次目光熠熠地望向了他，眼楮眨都不眨！

    姬小蓮則是一臉疑惑，一會兒望望姬長樂，一會兒望望姬長空，小嘴微張，很是驚訝。

    一時間，在姬長空木屋前面，所有姬家人全部愣住了，竟然沒有人開口講話。

    “樂兒……樂兒啊……”

    趙氏最先反應過來，突然失聲驚呼起來，一步沖到姬長樂面前將他扶起來，嚷嚷道︰“樂兒啊，那混蛋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對付你的？你怎麼會弄成了這個樣子啊？”大聲嚷嚷的時候，趙氏雙眸恨恨然地瞪向姬長空，仿佛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趙氏一叫，姬逾興這才從驚訝中醒悟過來，眼中寒光一閃，怒視著姬長空，喝道︰“長空，你究竟干了什麼好事？說！”

    “說什麼？！”姬逾勝低吼一聲，對他怒道︰“明明是長樂又來找長空麻煩來了，長樂受了傷，難道長空身上就干淨了？”

    給姬逾勝這麼一吼，姬逾興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護短的姿態表現的太過明顯了一點，他仰頭輕哼了一聲，這才望向了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姬長樂，皺眉問道︰“長樂，你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姬長樂並沒有受太重的傷，剛剛他和姬長空廝打在一起，兩人手腳都放不開開，彼此都只是受了點皮肉傷而已，他沒能一下子站起來，一方面是體力耗費太大，另外一方面是被姬長空突然的大力給驚嚇的，倒不是重傷不支。

    “這個……”姬長樂囁囁嚅嚅，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換了以前，他一定將所有的罪過全部推到姬長空頭上，他也相信姬長空會坦承下來。不過，今天的姬長空明顯和往常不一樣，他感覺現在的姬長空絕不會再為他做替罪羔羊，這麼一來，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還是我來說吧。”姬長空陰沉著臉，毫不畏懼地瞪著姬長樂，道︰“二哥讓我去偷姑姑的‘火焰元珠’，說是要給什麼人用，還出言威脅我，我沒答應他，二哥就開始出言侮辱姑姑，我氣不過，就和他打了起來，就是這樣。”

    “什麼？！”姬逾勝差點跳將起來，怒氣沖天地指著姬長樂，吼道︰“好你個姬長樂，竟然將注意打到自家人身上了！你可真是長能耐了啊！你說，你要‘火焰元珠’做什麼，你還未修煉到兩儀天之境，婉雲的火焰元珠對你一點用都沒有，你說，誰讓你這麼干的？”

    話到後來，姬逾勝冷不防瞄了扶著姬長樂的趙氏一眼，眼中滿是森冷。

    趙氏心中有鬼，低著頭，不敢去看姬逾勝，扶著姬長樂身子的那只手，暗暗用力捏了他一把，示意他小心回答。

    “沒誰讓我干，是我自己覺得姑姑的‘火焰元珠’好看，我又知道姑姑最疼四弟，就想讓四弟向姑姑借來玩玩罷了。四弟不答應也就算了，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突然就朝我沖了上來，拼了命的打我……”話到他嘴里，自然又是另一番說法了。

    听姬長樂說完，姬逾興沉吟了一下，突然道︰“不論誰對誰錯，總之兩人都動手了，一起關寒冰洞三天！”

    “二哥！”姬逾勝臉色驟然一變，他也不追究到底問題出在誰身上了，急忙喝道︰“你干什麼？長樂身子硬朗，關寒冰洞三天這是教訓他，你把長空也關在寒冰洞，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犯了錯就要受罰！”姬逾興板著臉，冷哼道︰“他能夠將長樂擊倒，我看身子沒你想象中那麼弱，這事情就這麼定了！我誰也不偏袒，一起關寒冰洞三天，就從今夜開始！”

    “我不同意！”姬逾勝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姬長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堅決道︰“今天，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將長空送到寒冰洞！”

    到了關鍵時候，他再也不掩飾對姬長空的慈愛，義無反顧地站到了姬長空這邊。

    “老三，你犯什麼病呢？”姬逾興一見他連自己這個家主的帳都不賣，神情悚然一變，怒道︰“你要記住，在姬家，我才是一家之主！”

    “二哥，你……你竟然以家主身份壓我？”姬逾勝氣的連話都說不順暢了，深吸了一口氣，他將情緒勉強穩定下來，怒極反笑道︰“好！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不論是誰，都休想傷害長空！哼，平日里罵幾句倒也罷了，想讓長空去寒冰洞送死，我決不答應！！”

    此話一出，整個姬家人，不論是直系還是旁系，臉色都變了。

    姬逾勝這一番話，已不單單光是維護姬長空了，這簡直是挑戰家族長姬逾興的權威，顯然有些歇斯底里的了。

    也是直到這一刻，姬長空才真正相信了姑姑姬婉雲所說的一句話︰在姬家，最疼你的不是姑姑，而是你爺爺！

    ……

    “我去！”在滿場寂靜，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姬長空突然低聲、但卻堅決地說了這麼一句。

    知道了姬逾勝的一番苦心就夠了，他不想讓爺爺姬逾勝因他，與整個姬家為敵。

    “你瘋了？”姬逾勝氣極，他以為姬長空是害怕了，一手緊緊地抓著他，肅然道︰“長空，你別怕什麼！大不了我們爺倆離開姬家，爺爺絕不會讓你有事！”

    “謝謝爺爺，我真不會有事。”姬長空心里面堵得慌，他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情緒，會因為姬逾勝這不顧一切地疼愛，而哭泣出來。

    這一句話一落，姬長空悄悄運轉體內的元力，另一手輕輕按在了姬逾勝手臂上面，那澎湃的元力雖然不能涌出身體，卻在他手心有力地緩緩流動起來……

    姬逾勝身子猛然一顫，雙眸迸射出不可遏制的狂喜，老臉這一刻煥發出別樣的神采，死死地盯著姬長空，語無倫次道︰“你……你有了……你竟然能夠……這是不是真的？”

    重重地點了點頭，姬長空神情莊重，趁姬逾勝震驚失神的時候，將手臂從他掌中抽了出來，旋即不顧姬家人異樣的目光，從容不迫地走向那拴馬的大石旁，將在羅天那兒開過口的大半壇火龍燒抱起，直朝著寒冰洞的方向走去。

    “二爺爺，我先去寒冰洞了。二哥，你也早點來哦，我在里面等著你。”在姬長空快在眾人的視線中消失的時候，才不咸不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不知道為什麼，听了姬長空最後那一句話，姬長樂臉色微微變了變。

    “就這樣吧，老三，以後不準你再說胡話！今天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這樣胡來，休怪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客氣！哼！”姬逾興冷聲說了一句，當即威嚴道︰“長樂，你自己滾到寒冰洞去！其他人，都給我散了吧！”這番話之後，他第一個離開了這兒。

    “走，娘先給你準備些吃的。”趙氏扶起姬長樂，恨恨地瞪了一眼傻了一般呆愣在那兒不言不語的姬逾勝，這才帶著姬長樂往外走去。

    別的姬家人見事情已經平息下來，加上家主姬逾興也發話了，也都不再逗留，紛紛從這邊離開。

    ……

    許久，當所有人都消失以後，姬逾勝似乎才從自己的狀態中醒轉過來，他搓著手，興奮地在姬長空木屋前面快速地走來走去，怎麼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滿臉堆笑，不迭地低聲呢喃︰“哈哈，他有了……他竟然成了天士，這孩子……終于有出息了……”

第十八章 寒冰洞

　　寒冰洞在青岩山的山腹中，洞內奇寒無比，終年有濃濃白霧繚繞，那寒氣就來自白霧。

　　據說在寒冰洞最深處，有一個很小的水潭，水潭�面的水，來自於山洞頂上不斷滴水的鐘乳石，那濃濃白霧就是從山洞深處的水潭漫溢出來的。

　　寒冰洞越往深處，越靠近那水潭，白霧就越是濃郁，相應的，�面的寒氣也就越重。

　　從姬長空有記憶起，就知道寒冰洞是懲罰姬家小輩的凶地，關於寒冰洞的冰寒他已聽人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由於他從小身子孱弱，時不時的生病，這些年即便他偶爾做了什麼錯事，或是替姬長樂背了什麼黑鍋，也從來不曾被罰往寒冰洞。

　　──在姬家長輩來看，體內沒有元力的他，是絕然不可能抵得住寒冰洞內寒氣的。

　　關於寒冰洞的恐怖說法，姬長空已聽了太多，但是真正進入寒冰洞之後，他才意識到寒冰洞的森寒，比那些姬家子弟描述的還要可怕。

　　一入寒冰洞，白茫茫的霧氣一下子將姬長空吞沒，刹那間，姬長空如墜冰窟，極寒之氣一下子令他渾身僵硬，還未消去的火龍燒的酒勁，似乎突然間就被寒氣沖沒了。

　　那些霧氣中的冰寒之氣，仿佛要順著他的口鼻、耳朵、眼睛、身上毛孔鑽入他身體似的，令他手腳麻木，每走一步都變得無比艱難。

　　好厲害！姬長空切身體會到了寒冰洞寒氣的可怕，在心�驚呼起來。

　　這還僅僅只是洞口，按照姬家人所說，越往寒冰洞深處走，�面的寒氣越重，最�面的水潭處，其中寒氣要比洞口重上三倍！

　　“長空，你在洞口就行了，千萬不要往�面走了。這些年來，姬家三代小輩，犯了錯都是在洞口待上三天，也只有長嘯那小子進入兩儀天之境後候，才敢往內多走一段距離！”洞口外面，守著的韓海揚聲吆喝了一句，將開下的石門緩緩關閉。

　　韓海只是姬家的老僕人，據說以前侍奉莫雲衣，這些年來，莫雲衣一直守著藏經樓，他則是看著寒冰洞。和莫雲衣一樣，韓海也很少離開寒冰洞口，由於姬長空從來不曾被罰到寒冰洞，他以前很少見到韓海。

　　不過這三個月來，常常半月三更偷偷前往藏經樓翻閱天士秘訣的他，卻發現韓海有時候會在藏經樓三樓和莫雲衣低聲交談什麼，一來二回的，姬長空也算是和韓海熟悉的。

　　或許是由於莫雲衣的偏愛，一向對待旁的姬家兒郎極為嚴厲的韓海，對姬長空倒是非常和藹，平日在藏經樓見到姬長空的時候，也會和和氣氣地詢問他一些修煉上面的事情，只不過姬長空每每都是一臉的苦笑無奈。

　　“韓……韓伯，你先別急著關門，我二哥一會兒應該也要到了。”打了個寒顫的姬長空，哆哆嗦嗦地對洞口外面的韓海喊了一聲。

　　“他來了再開。寒冰洞的寒氣要是外溢出來，以後那些老的，就不能夠用來懲罰你們這些小的了。”外面韓海呵呵一笑，輕聲道：“長空，你可小心一點，你二哥可不是好招惹的，待會兒他要是亂來，你早點打招呼。”

　　“�面這麼冷，他體內的元力怕也只能夠維持三天多點，他敢動手才怪呢。”姬長空咧了咧嘴，不屑道。

　　姬家長輩之所以拿寒冰洞來懲罰小輩，一方面是讓他們長點記性，另外一方面也是存著磨礪他們的心思。

　　正是因為寒冰洞內寒氣逼人，每一個進來的姬家兒郎，都需要利用體內元力來抵禦寒氣。三天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持續不斷地抵禦寒氣，也會將他們的元力耗費個七七八八，出來之後，每個人身體都會虛弱一段時間。

　　不過，這也不全身壞事，每一個從寒冰洞出來的姬家兒郎，身體虛弱一段間之後，再次將體內元力聚集起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的元力多多少少會精純一些。

　　這些年來，像姬昊廣、姬昊宏、姬婉雲這些實力高深的姬家二代，有時候甚至會刻意前來寒冰洞，在寒冰洞深處待上一段時間，利用寒冰洞的特殊環境來磨礪自己，令自己的元力更為精純深厚。

　　……

　　姬長空沒有繼續深入，就在洞口處停了下來，感受著那徹骨森冷的寒氣，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體內元力緩緩流動起來，元力所過之處，身上本來冰寒的地方又漸漸暖和起來，僵硬的手腳也逐漸輕鬆。

　　輕輕吸了一口氣，那繚繞在寒冰洞內無處不在的淡淡冰寒白霧，順著他喉嚨入腹，姬長空體內因為“火龍燒”還在沸騰著身子，給這一口寒氣一沖，竟然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果然有用！

　　姬長空心中一喜，望瞭望手中那大半壇火龍燒，嘴角勾起一絲歡快的笑意，一把將火龍燒抱起來，湊著壇口，“咕隆咕隆”又猛灌了幾大口。

　　“咳咳……好烈的酒！”

　　火龍燒入喉，那種身體被架在火堆上面燃燒的感覺再一次襲來，酒液在身體內沸騰，體內真像是有幾條火龍在燃燒著。

　　幾口火龍燒入腹，姬長空體內似有熊熊大火燃燒，即便他不運用元力來抵禦寒冰洞的寒氣，光憑那火龍燒猛烈的酒勁，竟然已讓他不再覺得寒冷。

　　“呼呼……幸虧我早有準備，好酒，果然是好酒啊！這麼猛烈的酒，也只有這個時侯喝才正是時候！”姬長空捧著火龍燒，又灌了幾大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或許是因為在寒冰洞的緣故，這�面冰寒的霧氣和火龍燒的猛烈酒勁一沖，他既感覺不到太森寒的冷意，也沒有了那種身體似要被火龍燒燒死燒幹的難受，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覺到火龍燒酒勁的猛烈，酒味的香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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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不再冰寒，姬長空又往寒冰洞�面走了十來丈，這才一屁股坐下，將手中半壇火龍燒放在身旁，閉目開始調集體內的元力，試著讓體內的元力往腰身以下的腿骨骨髓流動。

　　心中一想，那太虛秘錄又悄悄在他腦海一角呈現出來，隨著姬長空念頭的變化，那太虛秘錄一頁一頁地翻動起來……

　　這次姬長空很快進入了“無我之境”，他像是一下子從天地之間消失了，靈魂融為天地，空空蕩蕩，仿佛和寒冰洞融為了一體，成了霧氣的一部分。

　　突然，就在姬長空進入“無我之境”的一霎那間，那些繚繞在他身側的白霧竟然像活了一般，它們不斷地漂浮變化著，在他身龐急劇地糾纏聚集……

　　更遠處的淡淡白霧，也迅速往這邊彙聚，這兒的霧變得氣越來越濃，濃霧像是聚成了一個大雪團，硬是將姬長空整個人給裹在了�面，只是一瞬間，姬長空就被濃濃白霧包裹住。

　　從遠處望去，他被濃濃白霧緊緊裹住的身子，就像是一個大蠶繭。

　　姬長空顯然並不知道自己身體的異常，墜入“無我之境”的他，似乎真的沒有了意識，然而身體內的元力，卻自動地流轉著，慢慢地移向腿骨骨髓，漸漸地往腳掌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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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寒冰洞石門“嘎吱”一聲再一次被移開了。

　　沉寂在“無我之境”的姬長空，突然從那個奇妙的境界醒來，意識重返。

　　姬長空並沒有睜開眼，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姬長樂從石門進來了，此時正在門口處警惕地打量著他。

　　並沒有主動運用體內元力，然而已經從“無我之境”醒過來的姬長空，卻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元力在腳掌心骨節流動的軌跡！

　　不但如此，他體內筋脈、骨頭、皮肉、五臟六腑，這些曾被元力淬煉過一遍的地方，此時竟然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寒冰洞的寒氣和火龍燒的酒精，不知道何時起竟然浸透了這些地方，讓他渾身仿佛處在了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這種感覺，不但不讓他覺得難受，似乎……還令他身體非常的舒服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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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你來啦。”姬長空咧嘴一笑，笑容如寒冰洞的白霧，帶著點森寒。

　　那些將他身子緊緊裹著的濃濃白霧，在他講話的時候，突然又四散蕩逸開來，往寒冰洞深處飄了回去。

第十九章 你個孬種


　　嘎吱嘎吱！

　　寒冰洞石門重新關上了。

　　姬長樂手提一個小包裹，就在洞口坐了下來，一邊皺著眉頭打量姬長空，一邊默運元力來抵御洞內冰寒的白霧。

　　“四弟，你真是長進了，沒想到竟然敢和我大打出手，看來這些年來，你還沒有被我打怕啊！”過了一會兒，姬長樂突然冷然一笑，雙眸冰涼道：“等出了寒冰洞，我再和你好好算賬！”

　　所有姬家兒郎，一進入寒冰洞，都需要運用元力來抵御冰寒之氣，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境界未到兩儀天的姬家小輩，身上的元力也只能夠勉強在寒冰洞支撐三天罷了。

　　因此，為了能夠平安將這三天時間熬過去，姬長樂並沒有打算在寒冰洞繼續動手。

　　“何必等三天之後呢？二哥，你現在就可以和我算賬啊！”

　　姬長空順勢站了起來，隨手將身旁的火龍燒抱起來，“咕隆咕隆”大灌了幾口，感受著火龍燒酒液又在體內迅速沸騰起來，他將酒壇放下來，然後大步朝著姬長樂走去。

　　姬長樂臉色微微一變，聲音有些急促，道：“你真的瘋了？在寒冰洞一旦交戰，誰也討不到好處，你不想活著走出寒冰洞了？”

　　“吵什麼吵！寒冰洞內不得喧嘩！姬長樂，你要是敢在里面欺負長空，休怪我不留情面！”洞口外面，韓海不悅地呵斥了一句。

　　聽韓海這麼一說，本來還有些擔心的姬長樂竟然暗暗放心了，心道只要姬長空一亂來，洞口一傳出聲音，那韓海自然會進來阻止。

　　因此，眼見姬長空不懷好意地走出來，他倒也不是特別擔心，邊暗暗戒備起來，邊不屑道：“我的好四弟，你真以為之前在外面，你占了上風？哼，要不是我沒有料到你突然間有了元力，被你給偷襲得手，我告訴你，你早給我趴下來了。等出了寒冰洞，有你好看的！”

　　就在此時。

　　大步走來的姬長空，突然嘿嘿一笑，過來的身勢驟然急沖，和之前在外面一樣，又猛撲向了姬長樂。

　　這次姬長樂早有準備，一見他故技重施，嘴角滿是冷笑，緊握的拳頭狠狠地朝著沖來的姬長空轟了過去。

　　嘭！

　　一拳正中姬長空胸口，他身子為之一頓，不過只是一霎，他又不顧一切地貼身靠向姬長樂，泥鰍一般一下子滑到了姬長樂身後，兩手從後面閃電般伸出，一下子捂住了姬長樂的嘴巴，使命地將他往寒冰洞深處拖。

　　“嗚嗚……嗚嗚……”

　　被姬長空兩手緊緊捂住嘴巴的姬長樂，感覺到他的力氣極大，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被姬長空拖著往寒冰洞深處移去，背對著他的姬長樂，用力出拳打向姬長空腰腹，但由於身子被拖拽著，有些使不上力氣，力量有限。

　　他，真是那個以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廢物嗎？

　　這一刻，姬長樂眼中滿是驚駭，怎麼也沒有料到姬長空竟然敢這麼瘋狂！這麼大膽！居然在寒冰洞內就對他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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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寒冰洞內，所有人都會受到冰寒之氣的影響，姬長樂一進入洞內，立即開始運轉體內元力來抵御寒氣，所以不敢在洞內亂來。

　　然而，喝了幾大口火龍燒的姬長空，卻驚奇的發現火龍燒的酒勁竟然能夠抵擋寒冰洞的冰寒之氣，只要喝了火龍燒，他根本不需要刻意運用元力來抵御寒氣，身子依然暖烘烘的，手腳靈活，根本不受寒氣影響。

　　占了這麼大便宜，他又豈會讓姬長樂繼續在他面前猖狂下去？

　　姬長樂的當胸一拳，雖然令他身子一疼，但也僅僅只是一疼而已！

　　本身就需要運用元力來抵御寒氣的姬長樂，四肢明顯受到寒氣影響，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亦或者元力的流轉，都比外面遜色了一籌，他一拳真正的威力已經大打折扣，根本不能夠真正阻止姬長空。

　　心中暢快淋漓，姬長空只覺從小到大，沒有什麼時候如這一刻那般爽然。眼看著從小到大欺負他的姬長樂，在他的拖拽下那無能為力的姿態，他就由衷地覺得興奮激動。

　　一直將姬長樂從洞口拖了十幾丈，確保姬長樂的聲音不會傳到外面的時候，他才一把松開臉色驚駭的姬長樂，從後面狠狠一腳踹出，將那驚慌失措的姬長樂一腳蹬在冰冷的石壁上面，然後猛地撲了上去，又手腳並用地和他廝打在了一起。

　　根本不受寒冰洞寒氣影響的姬長空，和每時每刻都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元力來抵御寒氣的姬長樂再次交戰，一方心情舒暢氣勢如虹，一方心悸洞內更深處的寒氣只想著快速逃脫，高下立判。

　　……

　　嘭！

　　又是一腳踹出，試圖越過姬長空沖向洞口的姬長樂，又被他一腳猛地踹了回去。

　　姬長樂後背狠狠地撞擊在冰冷石壁上，齜牙咧嘴的樣子猶如兇狠的困獸。

　　“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想一起死在里面？”姬長樂瘋狂地低吼，雙眸仇恨地瞪著姬長空。

　　根本不答話，姬長空又灌了幾口火龍燒，臉色微紅，嘴角掛著淡淡笑意，就這麼守著他。

　　精疲力竭的姬長樂這一會交戰，體力已大不如前，他還需要不斷地運用元力抵御洞內寒氣，再也不能夠對姬長空造成威脅。

　　而神清氣爽的姬長空，則像是有著使不完的力量，一旦姬長樂試圖沖向洞口呼救，就上前一腳直接將他踹回去，然後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一次兩次……

　　當反復多次，姬長樂被一腳腳毫不留情地踹回原地之後，他突然安分了下來。

　　姬長空始終一言不發，就這麼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有些力不從心的姬長樂，身子越來越冷，縮在那兒渾身瑟瑟發抖，他體內的元力，漸漸地再也支撐不住寒冰洞的寒氣了。

　　姬長樂本來仇恨的眼睛，慢慢變得有些驚慌，當他發現自己手足冰冷、意識都要模糊的時候，才牙齒“咯咯”直響，聲音顫顫道：“四弟，你真想殺了我不成？你讓我出去吧，再拖下去，我怕我會真的凍死在這兒。我要是真死了，別說二爺爺了，就連三爺爺也不會放過你！”

　　姬長空還是不講話，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火龍燒。

　　“四弟，我們又沒有解不開的仇恨，都是兄弟啊！你就放過二哥吧，以前是二哥不對，以後二哥再也不敢惹你了，……四弟，我們可是一家人啊……”

　　“四弟，我是真的不行了，二哥求你了，放二哥一馬吧……”

　　“二哥求你了！”

　　“……”

　　許久許久之後，在姬長樂都快要絕望的時候，姬長空才微微一笑，嘴角滿是譏諷，問道：“二哥，你怕了？”

　　姬長樂忙不迭點頭，——他是真的怕了！

　　“只要你告訴我，你、大哥、三哥、還有你娘他們，這些年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就饒過你。”姬長空沉默了一下，終於沉聲喝道。

　　這是姬長空的一個心結。

　　這些年來，他明顯的感覺到那些人對他的排擠和冷漠，他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身為一家人，自己的親人會這麼對待他。他曾經問過姬婉云，姬婉云每一次都是苦笑對待，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憋了十幾年，他今天總算有機會知道答案了。

　　姬長樂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在生命的威脅下，他很快屈服了，哭喪著臉道：“都是因為你爹，我聽我娘說過，當年你爹得罪了許多人，我們姬家之所以會落魄到這個地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爹。四弟，不管我的事啊，都是我娘她們胡說八道，我才會故意欺負你的，你就放過二哥吧……”

　　怔怔地望著心境膽顫的姬長樂，過了一會兒，姬長空才低聲道：“你個孬種！”

　　“喝口酒吧，你也別想著馬上出去，就給我在里面老老實實待上三天。”將還剩下的半壇火龍燒遞給姬長樂，看著姬長樂灌了幾口，干咳著又蹦又跳，姬長空才寶貝地將那小半壇火龍燒又搶了過來，然後盤膝坐在原地，默默地思量著。

　　原來，原來真是因為那個從來不曾謀面的父親啊，姬長空皺著眉頭，不知道他父親當年到底做了什麼，竟然令姬家的親人這樣對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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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弟，再給我喝一口吧，這酒還真管用。”過了一會兒，姬長樂眼巴巴地望著姬長空。

　　“求我！”

　　“四弟，求你再給我喝一口吧。”

　　“嗯。”

　　又過一會兒。

　　“四弟，求你再給我喝一口吧。”被折磨了這麼久，他已老實太多了。

　　“嗯。”

第二十章 苦修


　　三天後，寒冰洞前。

　　姬逾勝、姬婉云、姬昊廣、趙氏、姬月晴等人，都在洞前等候著，只等時辰一到，各自接人。

　　“韓伯，洞內沒什麼異常吧？”姬婉云還是有些擔心，生怕才剛剛擁有元力的姬長空，頂不住寒冰洞的寒氣。

　　韓海搖了搖頭，笑道：“�面很安靜，沒有什麼動靜，那兩個小子若是撐不住，早該受不了主動叩響洞門了。”

　　三天後的今天，姬長空能夠聚集元力的事情，早已經不再是秘密。

　　姬婉云從青巖城一回來，立即就找到了姬逾勝，將巫山一行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等姬逾勝從她口中獲得了肯定答案之後，毫不掩飾心中的激動，將此事張揚的告訴了所有姬家人！

　　不論是直系還是旁系，他們都第一時刻從姬逾勝口中得到了這個消息。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姬逾勝點了點頭，心中激動難耐，這幾天他已經不止一次前來寒冰洞口了，每一次都確保洞內沒有異常聲音後，才會悄悄離去。

　　“時間到了，韓伯，可以打開洞門了吧？”趙氏亟不可待，算算時間已到，馬上嚷道。

　　韓海輕“嗯”了一聲，上前將厚重的石門移開，在白蒙蒙的寒氣冒出來的時候，朝著�面揚聲道：“時辰已到，你們兩個小子可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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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冰洞內傳來踏踏腳步聲，姬長樂臉色蒼白，從洞內精疲力竭地走出來，他腳步沉重，身體狀況明顯不好。

　　“樂兒，樂兒你沒事吧？”趙氏一見他這個模樣，心疼的要命，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他手臂。

　　姬長樂臉色有些怪異，偷偷瞄了姬婉云一眼，催促道：“走吧，我們先回去。”

　　“二哥，慢走啊，咱們兩兄弟在�面的談話你可要記著哦。呵呵，這寒冰洞也是一個好地方，以前咱們兩兄弟可從來沒有機會好好親近，這次總算能愉快地談談話了。”

　　洞內傳來姬長空的輕笑聲，過了一會兒，精神奕奕地姬長空，不急不緩地從洞內走了出來。望了望緊張兮兮的姬逾勝、姬婉云，姬長空躬身一禮，低聲道：“讓爺爺、姑姑擔心了。”

　　姬逾勝、姬婉云一臉愕然，在兩人來看，姬長樂都腳步沉重臉色蒼白，他不要脫一層皮才怪呢，哪�知道走出來的姬長空，不但一點不顯疲態，竟然會比進洞之前還要精神，這顯然出乎了兩人意外。

　　“咦！”洞口韓海突然驚呼一聲，仔細打量了姬長空一會兒，才突然撫掌大笑：“長空啊，不錯不錯，我守了寒冰洞這麼久，第一次見到一元天之境在寒冰洞待上三天，還能夠活蹦亂跳的，就連你爹當年，也沒你這樣……”

　　“咳……”不等韓海講話說完，姬逾勝突然輕咳一聲，打斷了他下面的話。

　　“長空，姑姑給你燉了老雞湯，趕快回去補補身子。”姬婉云先是嫣然一笑，也上前一步抓住姬長空的手，旋即皺著眉頭望了旁邊的趙氏一眼，低聲道：“誰想要什麼東西，就自己想辦法，別使一些下作的手段，既害了自己的孩子，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此話一出，趙氏臉色難看，恨恨地冷哼了一聲，拽著姬長樂就往外走。

　　“走吧姑姑，我們回去。”姬長空笑了笑，大有深意地望了望被趙氏拖著的姬長樂，表情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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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腳，姬長空的小木屋。

　　“長空，在寒冰洞沒事吧？”姬婉云盛了一碗湯端給他，等她看著姬長空喝了一碗後，才張口說道。

　　“沒事。”搖了搖頭，姬長空望著跟他一起過來的姬逾勝，低聲道：“爺爺，我有元力的。”

　　“嗯，記得堅持修煉，千萬不可鬆懈了。你起步比別人慢了許多，一定要比別人努力才行！”姬逾勝點了點頭，板著臉道。

　　“我明白。”姬長空乖乖回應。

　　“把手伸出來，我來刺一滴血看看。”姬逾勝猶豫了一下，突然出聲。

　　“爹，你還念念不忘那事啊？”姬婉云有些不悅，嬌喝道：“當年長空被我哥送回來的時候，你不是都試過了嗎？他體內的鮮血是紅色，不是紫色，你就別費力氣了！”

　　“再試試，說不定這一代軒轅就不同呢。算算時間，長空正好卡在六百年末尾出生，如果軒轅傳說還在，肯定就在他身上了。這關乎到我們姬家能否崛起，是我們姬家所有人的希望，馬虎不得！”姬逾勝一臉期待，堅持道。

　　“算了，真不知道你們一個個怎麼想的，明明沒有希望的事情，還天天念念不忘。”姬婉云輕哼一聲，對姬長空道：“伸出一手給你爺爺，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吧。”

　　姬長空乖巧地將左手伸出，姬逾勝拿出一根銀針扎了一下，看著一滴殷紅的鮮血冒出來之後，這才輕聲一嘆，喃喃低語道：“哎……真的消失了，沒想到會從我們這一代消失，姬家的仇恨，怕是永遠也報不了了……”

　　“什麼仇？”眉頭一皺，姬長空突然問道。

　　“沒什麼。”姬逾勝站了起來，深深望了姬長空一會兒，突然柔聲道：“長空，就算沒有軒轅血脈也不打緊，當年你父親一樣能夠修煉到高深境界。你別氣餒，只要努力了，你一樣能夠為姬家爭光。”

　　“我會的。”姬長空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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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手提三壇火龍燒，姬長空又一次來到了寒冰洞。

　　“咦，長空，你又來做什麼？你才剛剛出來，不會是又被罰了進去吧？”洞口守門的韓海，一見姬長空才走沒多久，竟然再一次進來，當即驚呼出聲。

　　“不是，我只是覺得寒冰洞是個好地方，想進去修煉一陣子。”姬長空笑了笑。

　　“哦？”韓海神情一怔，饒有興趣地望著他，問道：“你頂得住�面的寒氣？呵呵，這些年來，主動要進寒冰洞修煉的姬家人倒有不少，但是像你這樣才剛剛擁有元力的就敢來修煉的，我可是不曾見過啊。”

　　“放心吧韓伯，我頂的住，真要是頂不住，我自然會出來的。”

　　“那好，你進去吧，不過不要逞能，一感覺身子不適，馬上就出來。”韓海見他不像是說笑，又愣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幫他將寒冰洞的石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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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氣撲面而來，白蒙蒙的霧氣帶著刺骨的森寒，一下子將姬長空吞沒了。

　　先是運用體內元力抵御寒氣的冰冷，姬長空一步步走向寒冰洞深處，越往�走，寒氣越重，直到他遠遠看到那不斷冒著白霧的寒潭後，身體感受了一下寒氣的程度，這才在離寒潭二十丈的地方盤膝坐了下來。

　　將一壇火龍燒開口，姬長空抱著灌了幾大口，感受著火熱的酒液在他身體內燃燒，姬長空逐漸放鬆，暗暗運轉體內的元力，往腰身以下的骨髓流動。

　　霎那間，姬長空再一次進入“無我之境”。

　　不遠處寒潭中的白霧，好似受著磁石的吸引，又一次從深處飄逸出來，在他身旁不斷地聚集。

　　只是一會兒，濃濃的白霧又像是一個大雪團般將他緊緊包裹住，那些白霧透過他的口鼻、耳孔、身體毛細孔慢慢地鑽入他身體，在他運轉體內元力的時候，寒氣和他肚子�的火龍燒在默默地變化著……

　　漸漸滲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在寒冰洞修煉的時候，借助於洞內的寒氣和烈酒火龍燒，姬長空每一次從“無我之境”醒來後，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變化。

　　這種變化怎麼發生的，他一時間也說不明白，但他卻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這種狀態下，變得越來越強壯，雖然看起來一樣消瘦，然而他卻知道即便不使用任何的元力，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有力量，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似乎有著使不完的勁。

　　仿佛，在火龍燒和寒氣的雙重影響下，他身體被一遍遍地淬煉過，像是一把武器被千錘百煉地打磨，讓他有一種脫胎換骨、重獲新生的奇妙感覺。

　　他深刻地認識到這種狀態，對他以後的修煉肯定極為有利，因為每當他從“無我之境”醒轉的時候，都能夠察覺到身體仿佛可以容納更多的元力，心念一動，元力在體內流動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三個月，整整三個月時間，姬長空除了實在餓得不行出去狼吞虎咽一頓之外，所有時間都待在寒冰洞內，在寒氣和火龍燒的雙重影響下默默修煉。

　　當三壇火龍燒被他喝光之後，沒有了火龍燒，姬長空竟然也不再畏懼寒冰洞的冰寒白霧，他的身體，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寒冰洞的森冷。

　　仿佛……他自己也成了寒冰洞白霧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