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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4-4 13:14:29

前言:

「笑一笑,沒煩惱。我可是活潑開朗的陽光美少女!」
身為最受寵愛的老么,成天笑嘻嘻的衛沁似乎沒有煩惱,從不哭泣。
事實上,總是無憂無慮的她其實有個從沒對人說過的戀愛煩惱——
她闊別重逢的青梅竹馬,是個不論外貌內在都堪稱極品的優質好男人,
他對她悉心呵護,讓她以為可以和心儀已久的他來段夢幻戀曲,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她會錯意,他身邊早就已經有個「她」了!
但衝著他一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甘願強忍心酸、壓抑心痛,
不但獻上誠摯的祝福,甚至幫忙籌劃他的婚禮,陪他選禮服挑禮物。
哪知婚禮前夕他的准新娘居然落跑,這讓她很不道德的暗自竊喜,
她藉此機會「趁人之危」,自告奮勇陪他遠赴異國義診兼散心。
只是她的特殊身份卻拖累了他,害他被捲入未知的致命危險之中……


楔子  

  「力量……請賜給我力量啊……」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跪倒在地的老年人高舉雙手,一臉虔誠地朝黑暗膜拜。

  雷電交加,黑暗之處緩緩浮現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老年人怔住的當兒,冷冽低沉的嗓音響起。

  「人類,召喚我是為了什麼?」

  老年人一臉震驚,卻掩藏不住眼底的興奮,他連忙伏在地上。「來自黑暗的主人,請您賜予我們衛氏一家力量,讓我們有能力成為最強大的一族!」

  詭異的笑聲響起,影子裡頭的黑暗元素不斷湧出,譏諷的語句也跟著響起。「人類,你可知道和惡魔進行交易是要付出代價的?」

  老年人一怔,似乎猶豫著什麼,但是很快地他就點頭。「為了得到力量,我們不惜付出一切!」

  「很好,人類的貪婪和執著向來都是邪惡的根源……」影子譏諷道,尖銳的笑聲不曾間斷。

  既然如此,身為黑暗主人的他又怎麼可能放過惡整人類的機會呢?

  只是,這一次他想玩一些比較特別的遊戲。

  嗯,就拿人類的愛情當做遊戲來玩吧!

  「就算是要奉獻上人類最珍貴的東西,你也願意嗎?」為了不讓別人說惡魔無恥,他必須先把條件說清楚。

  老年人深吸一口氣,內心的貪婪實在比任何東西都來得重要,他立刻點頭。「是的。」

  哈哈大笑的聲音再次刺耳地傳來,黑暗處的影子似乎在宣示著他的力量,冷冽的寒風不住地刮向老年人,老年人幾乎快要被這股寒風捲走。

  「我答應你!」半晌,影子才再次出聲,狂妄地笑著。「但是我將會從你們身上拿走某些東西作為交換!」

  惡魔的笑聲足以讓老年人寒毛倒豎,他不禁戰戰兢兢地開口。「請問……是什麼東西?」

  黑暗處一片死寂,就在老年人幾乎以為惡魔已經離開之際,那個冷冽的聲音才又再度傳來。

  「從今以後,獲得詛咒力量的衛家子孫們,將會被奪取身為人類的其中一樣本質,這就是你和我之間的公平交易。」

  此話一出,老年人登時全身一震。

  「但是,為了讓這場交易變得更加公平,我給你們一個優惠。」惡魔的笑聲再次響起,讓人不寒而慄。「只要衛家後代能夠找到預言中的愛情,並讓對方深情不悔地愛著他們,他們身上的詛咒將會永遠消失,變回一個完整無缺的人類。」

  「這是……什麼意思啊?」老年人呆了,內心有些許的後悔。

  「呵呵,很快地你就會明白了。」惡魔的聲音瞬間隱去,黑暗中徒留下一堆謎團。

  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第1章(1)  

  寧靜的夜晚,醫院的走廊上除了偶爾出現的腳步聲外,一切是那麼地平靜。

  「唉,還有三個小時就換班了,希望今晚的寧靜可以延續下去。」急診部門的休息室中,一個斜倚在沙發上的醫師伸了個懶腰。

  他瞄了一眼正在埋首研究資料的另一個白袍男人,不由得擰眉。

  「希望吧。」回答他的是那個男人,對方從一堆資料中抬首,扶了扶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後,溫文一笑。

  「你真是勤勞呢,霍醫生。」同樣身為醫生,丁恆可沒有對方的勤勞,他實在很佩服對方能夠在難得休息時間讀書的毅力。

  霍以澤清俊秀美的臉孔上出現更溫柔的笑容,好比夜間的溫柔月光,瞧得對方也不禁失神了,他才輕聲說道。「我只是想充實一下自己。」

  「唉,你會害我們這些醫生覺得慚愧呢。」丁恆搖頭,望向倒在另一旁,已經睡著的陸醫生。

  他真的不明白,今天已經忙碌了將近十個小時,陸續送來車禍傷者、槍擊案傷者就讓他們忙得沒時間吃飯了,當值的陸醫生早就趁著這個難得的空檔補眠,霍以澤卻還可以研究醫學報告。

  「你太誇張了,丁醫生。」霍以澤微哂。

  溫文有禮的態度一向是他受人歡迎的主要因素,加上那張得天獨厚的臉孔,又身為下一任急診部門主任熱門候選人等絕優條件,聽說他一天之內最少會收到五、六個護士小姐的約會邀請。

  不過,他向來只把時間花在病人身上,甚少聽到他和其他同事去外面聚會,更不用說是和女人約會了。

  難得放假的時候,他也把時間給了社區的服務團體,免費為大家看病問診,丁恆從來沒見過比他更勤勞的醫生了。

  「不是我誇張,如果由你來接下一任的急診部主任,大家一定沒有異議。」丁恆由衷地道,而且像他這種條件優秀的醫生,卻難得地平易近人。

  霍以澤沒有說話,只是推了推眼鏡,給丁恆一個微笑後就繼續埋首研究資料。

  他雖然是一個平易近人的醫生,但是不說話的時候卻給人一種距離感,就好比說現在。

  丁恆停止這個話題,正打算合上眼睛休息的當兒,休息室裡的紅燈閃了,播音室的聲音響起。

  「請值班的急診部門醫護人員注意,十分鐘後將有五至六個傷者抵達,其中有一個傷勢嚴重的孕婦和一個七歲男孩,請各位準備。」

  本來在淺眠的陸醫生立刻站起,隨後跟上的是表情變得凝重的丁恆。「唉,又要打拚了。」

  「是。」霍以澤摘下眼鏡跟上,白袍隨著他疾快的步伐而揚起。「走吧。」

  今晚不再平靜了。他暗自想著,溫文的笑臉被專業的嚴肅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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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起十分鐘前寧靜的走廊,現在醫院的走廊上擠滿了傷者的家屬,還有消息靈通的記者傳媒。

  原因無他,在這起車禍當中,肇事者是一間跨國公司的總裁,而這個出名的花花公子被懷疑是酒醉駕駛,先撞上了一輛小型貨車,而後又撞上了人行道上的兩母子。消息一傳開,各路小報的娛樂記者立刻趕來醫院,把醫院擠得水洩不通。

  「來了,救護車來了!」

  「請各位讓開!」

  救護車的門一打開,媒體們就蜂擁而上準備採訪。

  「我們到醫院了,小耀,你撐住!」在一片混亂之中,一個年輕的女孩在擔架邊,不停地為滿身鮮血的小男孩進行心肺復甦術,一邊說話鼓勵著快要陷入休克狀態的男孩。

  一旁的保安人員忙不迭地將媒體們攔下,醫護人員連忙合力將擔架推下來。

  小耀很快地被送入了急診室,一旁的醫護人員忙說道。「小姐,請你出去外面等候,醫生會處理這一切的。」

  衛沁忙鬆開小耀的手,以專業的口吻說著。「我已經替他進行了心肺復甦術,傷者是輕微地中海貧血症的病患,需要立即止血。」

  醫護人員一怔,忙不迭地道。「是的,謝謝你。」

  她點頭,再次擔憂地望了小耀一眼,就要轉身出去,一個疾快的人影在她身邊擦身而過,一道低沉冷靜的聲音響起。「傷者目前什麼情況?」

  「傷者有輕微地中海貧血症,盤骨嚴重骨折導致大量失血,脈搏不穩定,血壓持續下降。」

  「立刻插喉管,MISS黃,通知骨科的林醫生,十分鐘後將傷者送上去。」沉穩地吩咐著,霍以澤接過一旁的手術刀,就俐落地動手。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眼前這個沉穩冷靜的男人吸引,就在她一怔之下,外面傳來一陣鼓噪,接著是另一個醫護人員奔了進來。「霍醫生,一批槍擊案的傷者剛送到,丁醫生那兒需要增加人手。」

  他微揚眉,沉聲吩咐。「MISS黃,你們三個過去幫忙,那位小姐,麻煩你負責幫傷者插喉管。」

  MISS黃三人忙不迭地奔了出去,衛沁一怔。「我?」

  「有問題嗎?」他抬首,褐色的眸子望向她。

  「沒問題。」她不再猶豫,立刻消毒並戴上手套,接過喉管。

  在這種時候,她十分慶幸自己可以幫上忙。俐落地為小耀插喉管,她注意著一旁儀器上的顯示,看到持續下降的脈搏和血壓,這種明顯不樂觀的情況讓她不禁咬了咬牙,把目光投射向一臉沉穩的他。

  快要來不及了,他可以救回小耀嗎?她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別想太多,專心一點。」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動搖,沉穩的聲音再次擊進了她的內心。

  她深吸一口氣,手上的動作化為平穩,持續為小耀輸送氧氣。

  外面又傳來一陣吵鬧聲,一個中年男人陡地衝了進來,不理會保安人員的攔阻就大叫。「霍醫生,我求求你,先救我的兒子,他……他快不行了!」

  她一驚,他卻連眉頭也不挑一下,只是簡單地開口。「麻煩你出去。」

  「霍醫生,我知道你是急救部門中最優秀的醫師,請你……請你先救救我的兒子,他是跨國公司的總裁,我可以給你酬勞、什麼都可以給你!」對方激動地跪倒在地。

  「嗶嗶嗶!」儀器陡地響起警告的聲音,她一怔轉身,登時發現小耀的脈搏顯示呈現直線的下滑。

  「準備強心針!」他挑眉,立刻吩咐著,自己則動手為傷者進行心肺復甦術。

  「霍醫生!你真的要見死不救嗎?這個小孩根本就比不上我兒子的性命重要,你就放棄救他,去救我兒子呀!」對方激動地上前拉扯著霍以澤的手,一旁的保安人員全被他身後跟來的保鑣攔下。

  衛沁又氣又急,而霍以澤終於忍不住揚手推開對方,冷冷地瞪了對方一眼。「出去!」

  對方被他陡地變得犀利冷厲的眸光嚇得坐倒在地,衛沁也怔了一怔,就被他冷聲喝道。「快,為他注射強心針!」

  「是!」他的冷喝帶著某種不能違抗的命令,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

  「你……你可惡!」對方大叫著,就被衝進來的保安人員拉了出去,他卻一點也不受影響地繼續急救。

  看著儀器上顯示的一條直線,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動作停頓下來,略帶哽咽地道。「霍醫生,小耀他……」

  在醫學來說,脈搏停頓超過五分鐘,那個人就已經被宣佈死亡了。

  他手上的動作不曾停頓,抬首瞄了她一眼。「你不相信奇跡嗎?」

  她一怔,他不再說話,只是在小耀的胸口上一起一伏地按壓。

  一股莫名的感覺湧了上來,塞滿了她的胸臆,她二話不說立刻繼續之前的急救動作。

  奇跡似的,呈現平行線條的儀器開始有些起伏,她驚喜地看著小耀的脈搏跳動逐漸加強,直到最後換來他大大鬆一口氣。「呼,救回來了。」

  她感動又感激地看著他,忙不迭地點頭。「真的救回來了!」

  他跟著點頭笑了,若陽光般溫柔璀璨的笑容,剎那間點亮了原本帶著嚴肅的臉孔,也點亮了他那雙如同琥珀般美麗的眼眸,更讓衛沁有瞬間的失神。

  「我還要去忙,等一下再談。」他的笑容沒有維持多久,就因為一個醫護人員的呼喚而衝了出去。

  等一下再談?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微訝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是她見過最冷靜、最值得欽佩的醫生,而且在他的笑容下,她的心也似乎跟著怦然了……

  再次瞄向情況變得穩定的小耀,她深深地慶幸,小耀真的被他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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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恢復平靜的醫院走廊上,衛沁累得仰靠在椅子上,腦子裡卻不斷湧現剛才聽到護士們說的話。

  「生命,太脆弱了吧……」分不清是什麼情緒,她的眼底盈滿了傷感,但卻一顆淚珠也滴不下來。

  她不由得以雙掌捂著眼睛,該怎麼形容呢,這種感覺真是……辛苦。

  明明就難過得要命,但是她卻完全表達不了自己的悲傷,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好好地大哭一場。可惜的是,她知道,她根本沒有那種能力。

  糾結在心底的痛苦和感傷,似乎像一塊大石,壓得她無法喘氣。她再次歎息。「怎麼會這樣呢?」

  「你還在這裡。」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她抬首,剛好迎上一臉疲憊的他。

  霍以澤拎著大衣,迎上她微紅的眼眶時不由得一怔,輕輕地歎息。「我都聽丁醫生說了。」

  「嗯。」她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木然地點頭。

  「這就是生命的無常吧,救活了一個,卻未必能夠把每一個人都救活。」他乾脆在她身邊坐下,看到她因為天氣太冷而輕輕發抖,遲疑了一下就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她一怔,迎上他盈滿暖意的褐眸,心中的難過更甚。「小耀是我在當義工時認識的,他來自一個單親家庭,只有他媽媽這一個親人。你救活了他,但是他的媽媽卻……」

  說到這裡,她不由得抿緊嘴唇,雙拳緊了緊,眼裡盛滿難以言喻的悲傷。

第1章(2)  

  他看著她,好半晌才道。「你是醫學院的學生嗎?」

  她不解地迎上他的疑問,看到的是他臉上寫著的認真,聽他繼續說著。「你那麼容易就被病患的情況影響,這不是身為一個准醫生應該有的態度。」

  「我明白,可是……」她的嘴角扯了扯,望向遠方。「我沒有辦法像霍醫生你這樣冷靜。」

  最重要的是,她有罪惡感。前一秒她還很高興地和他們兩母子一起吃消夜、一起走路回家,下一秒一輛橫衝直撞的車輛就把他們母子兩人撞倒,然而她身上的詛咒力量卻在這種緊要關頭,完全無法發揮效用。

  如果她的能力是像三哥或四哥一樣,屬於保護的力量,她或許就能夠保護他們母子倆,或許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

  她一臉自責的表情讓他看了不禁擰眉,沉吟了一下,他才開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她好奇地看著他,他的表情變得凝重。「你為什麼選擇當醫生?」

  為了什麼……

  她的表情也跟著變得凝重,一幕幕往事湧上,她苦澀地一笑。「因為我不想看到我的家人受傷。」

  因為她是家中的小妹,因為她是家中被保護的那一個,也因為她的能力有限,所以她想以另外一種方法來保護家人。

  「那就足夠了。」他迎上她的不解,給她一記鼓勵的笑容。「至少,我們挽救了一條性命。」

  「我們?」她眨了眨眼。

  他篤定地點頭,褐眸閃爍著迷人的光彩,讓她看得有些出神,心中的自責和不安漸漸被撫平。

  「謝謝你。」一記好看的笑容揚起,她突然覺得自己遇上了一個特別的男人。

  他微訝地看著她的笑臉,然後跟著笑了。「我突然覺得你的笑容似曾相識。」

  「是嗎?咦,搞不好你是我的學長呢!」

  「應該不是吧,仔細想想,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他擰眉沉思,那副認真的表情不由得吸引著她,她看得入神,他突然盯著她。「對了,談了那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噢!」他的凝視登時讓她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隨即道。「我叫衛沁,捍衛的衛,沁涼的沁。」

  「衛……沁?」

  他再次沉思,她的雙頰沒來由地變得微紅,讓她忙不迭地望向一旁。

  心跳好像漸漸在加快呢,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不過眼前這個有型的帥哥醫生卻無法不讓人心動呢……

  好像有些過分喔,才認識他不到幾個小時,她又犯花癡了……

  她悄悄地將這個想法藏進內心,他卻突然低呼了一聲,難掩欣喜地指著她。「我想起來了,你是小沁!」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地看著他,只有她家人朋友才這麼喚她。

  「你忘記了嗎?小時候你最喜歡爬樹摘芒果,我就是那個在樹下幫你撿芒果的人啊!」他越說,臉上的笑容就越大,看得她有些傻眼。

  有這麼一回事嗎?她是記得小時候她很愛鬧,常常都會偷爬上鄰居家的芒果樹摘芒果,可是她好像不記得有這麼一號小帥哥在幫忙她收拾芒果……

  「我好像真的沒印象。」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皺起小臉回憶著。「我只記得隔壁的鄰居是一個凶巴巴的大胖子叔叔,每一次看到我爬上樹,他都會拿著掃把追我……」

  「然後他家裡還養了一隻很笨很懶的黑狗,每次只要看到你向它揮手,它就會乖乖地睡覺,結果它每次都會被主人拿著掃把追打。」他幫她接下去,語氣難掩興奮。

  「咦,你怎麼知道?」她更加驚訝,這下子她相信了,因為這件事情只有她和那個胖子鄰居知道,所以他當時一定在場。

  「可是,我怎麼都沒有注意到你的存在呢?」她不禁好奇地追問,換來的是他更加燦爛、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

  「你猜一猜吧,小沁。」他神秘兮兮的表情更讓她好奇。

  可是記憶中似乎沒有過他這個人物,不然以她天生喜歡帥哥的個性,她老早就注意到他了。咦,她好像記起了一些東西,印象中,鄰居的家裡似乎還有某一抹身影,老是靠在門板上看著她被追、被嚇得大叫逃回家,然後嘴角就會揚起同樣溫文的笑容……

  「你……你以前就住在我家隔壁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好說好說,那個你口中的胖子鄰居就是我父親。」他毫不掩飾地揭開謎底。

  這下換成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很糟啊,他早就把她小時候那種頑皮胡鬧的樣子都看在眼裡了,嗚,她的淑女形象蕩然無存……

  「我現在想起來了,每一次我去偷摘芒果,隔天早上你們就會把芒果送過來給我們。」一想到這裡,她的臉頰就跟著轉紅。

  「嗯,我也記得。每一次只要你摘完芒果,我就會上前去把你摘下來的芒果分成一半,然後我和媽媽就會將那一半芒果送過去給你們享用。」說起往事,他的褐眸一閃一閃地盈滿笑意,更加迷人。

  「然後就是我爸爸拿著籐鞭來教訓我……」她不由得悶悶地接下去。

  他忍不住笑了出聲,她瞄了他一眼,自己也跟著笑了出來。

  「真想不到我們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遇。」她興奮地說著,雖然之前她不認識他,但是她知道其實爸爸和隔壁的胖子叔叔是很要好的朋友。

  「想起來,我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你們家的人了,尤其是衛伯伯。」他的笑容略斂,聲音變得比較低沉。

  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同,不由得好奇地看著他。「霍醫生?」

  「叫我霍以澤吧,霍醫生什麼的太見外了。」他爽朗地一笑,看了一眼臉上恢復笑容的她。「好,逗你笑的任務完成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微訝,心底不禁浮現起感動。原來他是那麼體貼,說了那麼多只為了不讓她愁眉苦臉。

  「走吧。」他很自然地拍了拍她的頭,像對待一個妹妹般溫柔。

  她點頭站起,跟上他的腳步,凝視著他背影的當兒,她難掩竊喜地揚起嘴角。

  「以後我可以常來找你嗎?」她脫口而出,連忙解釋道。「如果遇上什麼醫學上的問題,我想請教你。」

  「不一定要遇上問題才來找我吧,我也想和你敘舊。」他親切地回答。

  這是她和他重逢的場景。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還真是奇妙,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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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4-4 13:15:47

第2章(1)  

  去醫院探望了逐漸康復的小耀,衛沁向護士打聽了霍以澤的所在,就朝急診部門的方向走去,巧合地看到從裡面走出來的他。

  「嗨……」她揚手打個招呼,他卻專注地看著手上的資料,沒有注意到迎面而來的她。

  她微愕,看著他擦身而過,忙不迭地跟上他的腳步。

  他也太專注了吧?不過,她最喜歡這種認真工作的男人。一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就高高揚起,急步走上前攔在他面前。

  邊走邊低首研究著報告,霍以澤完全沒留意到身後有人跟著他,直到一個人影蹦蹦跳跳地出現,他才驚訝地扶著眼鏡,看著笑容燦爛的衛沁。

  「小沁,你哪裡冒出來的啊?」他推了推眼鏡,好奇地道。

  「我一直跟在你背後,你都沒聽見我叫你。」她略帶委屈地扁嘴,在他眼裡只有報告和病人,她是看到他差點兒就要撞上了一旁的柱子,這才跳出來叫住他。

  霍以澤臉上再次掛上溫文的笑容,他拍了拍她的頭。「找我有事嗎?」

  她不悅地握著他的手投訴。「別當我小孩子!我來探望小耀,順便找你啊。」

  事實上,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去看小耀了。看到小耀現在能夠重新展露笑容,她也欣慰了。

  「小耀已經度過危險期了。話說回來,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你,你近來很忙嗎?」他任由她握著自己的手,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熾熱的溫度。

  「前一陣子家裡出了一些事情,所以就沒有過來。」就這幾個月來,她大姐和二哥相繼出事,她也忙得忘記過來了。

  「他們都還好嗎?」他關心地問著。

  「都還好。」迎上他關切的眼神,她的嘴角就浮起一抹笑容,這才倏地發現自己還握著他的手。

  她有些尷尬地放開他的手,揚起左手上提著的袋子,以爽朗的笑容取代尷尬。「你瞧,我今天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終於找到當初你家種的那個芒果品種!我打算和你一起分享,這個點子不錯吧?」

  「嗯,但是……」他皺眉,留了一個話尾讓她不禁侷促起來。

  「不要緊,如果你還要忙的話,我把這個留下來就走——」

  「我們先去吃午餐再吃芒果。我剛好要下班了,你在這裡等我五分鐘,我很快就來,就這麼說定吧。」他突然間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給了她一記好看的笑容後就急步走開了。

  「他這個人言行真的有些出乎意料。」她聳肩,但是卻心花怒放。

  啊,終於可以跟偶像吃飯了!經過小耀的事件之後,她更加肯定眼前這個醫生是她心目中的超完美偶像,知識型的帥哥,而且還醫術高明呢!

  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她很有機會跟他發展下去喲!

  就在她暗自竊喜的當兒,一個人影和她擦身而過。瞬間,她的笑容凝結,表情凝重地轉身望向那抹玲瓏的身影。

  這個感覺……又出現了!上一次二哥出事時,她感覺到的那種氣息……她還記得當時出現在那個面具怪男身旁的女人就是帶著這種氣息!

  會是那個被面具怪男稱為「幸子」的女人嗎?

  一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跟了上去,雙手也因為緊張而沁出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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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察覺到她跟上來的腳步,對方的腳步跟著加快,拐了一個彎就閃入了另一條通道,她忙不迭地追上去,卻一個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霍以澤。

  二人同時往後一仰,她一屁股坐倒在地,剛好坐扁了手上提著的芒果。

  「哎喲……」她哀呼,看著「不幸犧牲」的芒果變成了一灘芒果泥。

  「你沒事吧?」他有些焦急地走上來,扶起她,剛好看到她擦破皮的手肘。

  「我們的芒果……」她扁嘴,關心的就只有芒果。

  「算了吧,我先帶你去消毒包紮。」他一臉緊張地說著,眉頭不禁挑起。

  「不要緊,只是擦傷而已——」不等她說完,他就拉著她朝急診部門走去。

  迎上他的一臉關切,她乖乖地閉上嘴巴,偷偷地注意他的側臉。在發現到他的緊張是因為她受傷的緣故,她的嘴角不由得輕輕浮起一抹微笑。

  好溫暖噢,他的手掌厚實溫熱,剛好包裹了她的手,握得微緊的力道也讓她的內心跟著收緊。

  極快地上好了藥,他的臉色才稍緩。「幸好沒有摔傷了肘骨。」

  「只是輕微擦傷,我已經習慣這種不怎麼樣的小傷了。」她不在意地說著,卻換來他的挑眉。

  「你習慣了?你經常受傷嗎?」他疑惑地看著她手臂上那道特殊的傷疤,眉頭跟著緊皺。

  若硬幣般大小、呈現暗褐色的傷疤,饒是救傷經驗豐富的他也分辨不出這個傷疤是由什麼造成,不過依照傷疤的大小看來,當時她受傷的程度一定很嚴重。

  「沒有、沒有。」她忘記了自己右臂上那道恐怖的傷痕,忙不迭地拉下衣袖遮去,暗中責怪自己的粗心。

  差點兒說漏了嘴,比起經常要出任務的家人,她這個備受保護的小妹已經很幸運了,不被允許參與危險性高的任務,平時只負責打探消息的低危險工作,偶爾的小傷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可是這個傷疤好像是很久之前造成的,當時你是怎麼受傷的?」

  「沒、沒有啊,我是說,嗯,那個傷疤其實沒什麼……」望著他漂亮的褐眸,一向口齒伶俐的她不覺結巴了。

  他沒有再說話,望了她一眼之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斂眉沉思的表情讓她不禁緊張起來,他應該不是在懷疑什麼吧?她不由得屏著呼吸看向他,希望他不會發現什麼。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去吃午餐吧。」抬首迎上她略為瑟縮的眼神,他輕輕地轉移話題。

  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她微笑點頭,隨即跟上他的腳步,望著他背影的眸光帶著幾分感激。

  幸好他沒有再問下去,不然她可不知道該如何撒謊隱瞞,而且一迎上他誠摯的褐眸,她就敗下陣來了,連說話也會變得結巴……

  一時閃神,她差點兒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幾個護士。

  「小心。」他提醒著,一把攬過她的腰。

  迎面而來的護士們剛好看到了她跌撞入他懷抱的那一幕,目光登時變得驚訝鄙夷,極快地越過二人。

  「我看我很快就會成為這間醫院的護士公敵了。」瞄了眼議論紛紛的護士們,她敏銳地感覺到四周投射過來的敵意眼神。

  大掌按了按她的頭,他臉上再次浮現溫文的笑容。「別想太多,我很餓了,走吧。」

  「是。」又按她的頭了,看來他還是把她當成小女孩。

  他已經鬆開手,轉身走在她面前,不忘再次提醒。「小心看路,別發呆了。」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她不悅地嘟了嘟嘴,睨了他一眼。「難道你都沒發覺我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女生了嗎?」

  「在我眼裡,你還是以前那個調皮可愛的小沁。」言下之意,他還是把她當成當年那個只有七歲、卻喜歡爬樹的小女孩。

  她有些挫敗地看著他,發覺他望著她的眼神就好像望著溺愛的小妹一般,她的肩膀不由得垂了下來。

  看來,她有必要提醒他,她已經不是一個小女孩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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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空嗎?我有一些私事想找你幫忙。」

  電話彼端傳來熟悉的迷人嗓音,讓還窩在床上當睡豬的衛沁猛地彈跳起身,二話不說就以驚人的速度梳洗、出門,來到約定的地方。

  頂著三十幾度的大太陽,她站在約定好的地方,果然見到一個帥氣迷人的男人朝她走了過來。

  不同於一貫的嚴肅西裝打扮,霍以澤今天的休閒打扮讓人眼睛一亮,隨著他的腳步邁近,她的心跳頻率又開始亂了。

  「哈囉!」衛沁活潑開朗的笑容讓太陽也失色了。

  他溫文地一笑,在瞄到她滿頭的汗珠時挑起眉。「為什麼不去樹蔭下等我呢?瞧你被太陽曬得臉都紅了。」

  「呵呵,我怕你找不到我嘛。」她吐了吐舌,其實她臉紅的一半原因是因為看到了他。

  沒讓她再說下去,他把她拉去一旁陰涼的地方,從褲袋中抽出手帕,幫她拭去額頭上的汗珠,成功地讓她一怔。

  竟然有一個男士為她拭汗呢!而且動作是那麼地輕柔,完全不似一般男人的粗魯動作,她不由得像一隻小貓咪般微仰首,享受著他的溫柔。

  喵,她生平第一次好感激如此猛烈的太陽……

  「好了。」他很快就收好手帕,然後含笑地看著瞇起眼睛、嘴角揚起的她。「小沁,你在幹什麼?」

  她睜開眼,立刻揚起好看的笑容。「我在享受帥哥的撫摸啊。」

  他被她說得不好意思,怔了一下才道。「別鬧了,我可不想被你的追求者追著揍。」

  「我才沒鬧。」她扯了扯嘴角,那些跟在她身後的跟屁蟲們一點也比不上他,她才不屑和他們有任何的接觸,她特地提醒他。「除了我哥哥們外,你是我唯一願意接觸的男生。」

  言下之意,她只願意和家人擁有幾乎同等地位的他接觸,其他的男人免談。

  「原來我是那麼幸運。」他的語氣讓她聽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

  「所以別把我當成是小女孩,我已經長大了。」她藉機提醒他,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女孩了。

  「好的。」他似乎不怎麼在意她給的暗示,瞄了一眼被商店包圍的四周,他不由得歎息。「我們還是開始行動吧。」

  什麼跟什麼嘛?他就給她一句「好的」來回應她的暗示,她不悅地嘟嘴,卻見到他一臉煩惱地皺眉。

  「小沁,你喜歡花嗎?」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她不由得一愣。

  來不及回答,他就示意她跟著他走進一旁的花店,店員親切地迎上來,就聽到他再次轉身問她。「你喜歡什麼花呢?」

  「我……」她訝然地看著他,內心登時亂成一團,一道聲音不停在吶喊。

  他該不會是想送花給我吧……送花給我……

  「你要送花給誰啊?」她試探地問著,換來他神秘的一笑。

  環顧了四周的花海一遍,他輕輕拿起一支百合。「清雅脫俗的百合,應該送給不小心墜落凡塵的仙子……」

  她看著他緩緩將那支百合遞過來,聽著自己心跳的聲音越來越響,然後他迷人的笑容和嗓音瞬間攝去了她所有的心神。「你們女生會喜歡這種花嗎?」

  「那就要看對方的喜好了。」她極力保持鎮定地說著,心底的聲音卻在叫著:我喜歡,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說的有道理。」他沉吟了一會兒,然後執起一旁的黃色玫瑰。「飛揚跳脫、充滿青春氣息卻不失艷麗芬芳,最適合小沁的性格了。」

  「先生您真有眼光,這是我們最新培植的玫瑰品種,最適合送給熱戀中的情人了。」店員看著這一對璧人,衷心地稱讚著。

  他沒有澄清,只是瞄了一眼雙頰微紅的衛沁。「我要一朵黃玫瑰,另外幫我準備一束百合花。」

  「好的。」

  店員很快就去準備,她難掩好奇地看著他臉上掛著的淺笑,不由得納悶,那朵黃玫瑰會送給誰呢?還有那束百合鮮花……

  「小沁,送你。」他很快地從店員手中拿過已經包好了的玫瑰,又將那支玫瑰交到她手中。

  「送我?!」她驚訝地看著他,握著玫瑰的手不禁一抖。

  「是啊。」他理所當然地一笑,然後牽著她的手就帶著她走出花店。

  黃色玫瑰,最適合送給熱戀中的情人……

  店員的話不住在她耳邊響起,她偷偷瞄了一眼牽著她手的他,他的牽握是如此的自然,連揚起的笑容都是那麼地迷人,如果他真的和她交往,那該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情……

  但是當她的眼角瞄到了他手上那束清雅芬芳的百合花時,她的心忍不住一緊。

  這束百合花是送給誰的呢?感覺上,她手上這支黃色玫瑰只不過是他「順便」買下來的花朵而已,真正的主角是他手上的百合……

  「前面是服裝專賣店,你可以幫我進去挑一件晚禮服嗎?」他突然指向前方,倏地鬆開的溫暖讓她怔了一下。

  真糟糕,她竟然有一點點的失落,衛沁忙不迭以笑容掩飾尷尬。「好啊。」

  踏進了禮服店,一看到成列的漂亮禮服,她的眼睛就不禁發亮了,像一個小女孩般奔跳上去,指著一旁的深藍色削肩高領禮服。「這件很美呀!還有這件也是,咦,這件也很不錯呢!」

  他看著興奮挑選的她,還有慇勤介紹的店員,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溺愛的笑容,眼角陡地瞄到了一件粉紫色的露背長洋裝,他打量了一下,又望向一旁的衛沁,向店員招了招手。

  「小沁,我覺得這一件穿在你身上一定很美。」興奮走上來的衛沁看到他手上拿著的那件禮服後,微訝地眨眼。

  「還是挑另外一件吧。」她看到那件露背禮服就覺得沒信心了。如果是大姐的身材,穿上這一件禮服肯定很美,可惜她的身材不怎麼樣。

  「試試看吧,小姐。」店員也跟著慫恿。

  「一定會很美。」霍以澤又點點頭。

  望著那兩道誠摯的眼神,她不由得輕輕吸了一口氣,豁出去般地點頭,拿過禮服就往試衣間走去。

  等了好半晌,她還沒有從試衣間走出來,就在店員好心地想走進去幫忙之際,她才從試衣間裡探出頭,朝眉頭微揚的霍以澤勾了勾手指,示意只要他過來。

  「還好嗎?」他逼不得已地走過去,卻因為身處女生的試衣間,而尷尬地和她保持距離。

  「別站那麼遠呀。」她一伸手,將他拉近,然後鬼祟地道。「我只想穿給你看而已,別讓其他店員見到了,我怕她們會笑我。」

  他不禁挑眉,和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向來是一個自信滿滿、活潑陽光的美少女,想不到她也會有害羞的時候,而且只不過是穿一襲露背晚宴裝而已呀……

  「這樣好像有些奇怪。」他看到外面的店員投來好奇的目光,讓他更加尷尬。

  「那我就換下這一襲晚宴裝,你找別人試穿去!」她嘟了嘟嘴。

  無可奈何,他只好走上前去,擋住了試衣間的門口,也擋下了其他人的視線。

第2章(2)  

  衛沁瞄了瞄四周,這才拉開門簾,登時讓他眼前一亮。

  粉紫色的禮服更加襯托出她雪白光滑的肌膚,絕美的臉蛋上像是泛著一層光輝般,吸引著他的眸光的同時也讓他忍不住發出讚歎的聲音。

  「小沁,這件禮服果然很美!」可惜,他稱讚的是禮服美麗,而非她美麗。「我看穿在『她』身上一定同樣出色,可能更加出色。」

  「噢。」她悶悶地應了聲,再也忍不住好奇地問。「你說的『她』是誰呀?」

  她不會白目到以為他會送花、送禮服給她,只是一想到他會對某個「她」如此用心,她的內心就忍不住湧上一股酸意。

  雖然只相處了幾天,但是她幾乎是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就喜歡上了他,這種程度的喜歡,就好像蜜蜂見到蜜糖一樣,沒來由地就被吸引、無法自拔地深陷其中。

  帥氣迷人、溫文有禮,對待病人又用心盡力,簡直就是她夢想中的白馬王子。她不否認她是那種天生容易被漂亮事物吸引的人類,但是這又何妨,只要她覺得開心,而這樣的做法又不會傷害到別人,那就沒問題了。

  可是,在他眼裡,她好像只是一個久別重逢、以前那個喜歡爬樹摘芒果的調皮小妹……

  「她就是我今晚想介紹給你認識的人,叫做子琳。」一說到這個名字,他的眸子立刻填滿了笑意,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我一直很想介紹她給你認識,因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最要好的朋友……這句話陡地擊痛了她的心,隨即她就取笑自己的傻氣。

  像他這種優質的男人,早就應該是名「草」有主了,是她自己想太多,犯了花癡才會以為自己有希望……

  她臉上突然的蒼白讓他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不由得按著她的肩膀。「小沁,你不舒服嗎?」

  「當然啦!」她突然中氣十足地叫道,把他嚇得一愣。「我陪你買這買那,體力早就用盡了,你必須請我大吃一頓才行!」

  好看的笑容漾開,他立刻答應了。「我現在就去付錢,然後我帶你去吃一頓豐富的午餐。」

  她幾乎又教他迷人的笑容攝去心神,但下一秒,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湧上,她悄然地轉身準備換下這襲禮服。

  他似乎想起什麼地轉身,剛好瞧見了她黯然的背影,隨即他的眸子裡填滿了驚詫和怔愕。

  幾乎同時,他明白了她一開始不想穿這襲禮服的原因,因為他瞧見了她背部那塊如掌印般大小、猶如星辰印記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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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麗堂皇的設計、高雅浪漫的餐廳、優雅的古典音樂在她耳邊不住迴盪……

  衛沁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有些神傷地坐在一旁,而在她旁邊坐著的霍以澤不時看向腕表,等待著佳人的來臨。

  「不好意思,子琳她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你需要先點一些前菜嗎?這間法國餐廳的前菜滿出名的。」他有些歉意地說著。

  「不要緊。」儘管肚子發出抗議聲,她還是甜美地一笑,搖頭。

  「你平常會和男友來這種餐廳用餐嗎?」他隨便找一個問題。

  「我沒有男友——」

  不等她說完,他的手機陡地響起打斷了她的話。他忙不迭地接聽,然後聽到他答應了幾句之後,就匆忙地離座。「不好意思,我先去接子琳,她找不到餐廳。」

  「好的。」看著他臉上只因為對方而出現的溫柔眼神,她的心情就往下沉。

  她搞不清楚自己為何要跟來,如果她隨意編一個謊言、找一個借口不要跟來,那麼她的心情或許會好過一些。

  一股怪異的感覺湧上,明明就不想跟來的,她卻很想見識一下對方的廬山真面目,想看一看霍以澤挑上的女友到底長什麼樣子……

  「子琳,這是衛沁。」才沉吟間,霍以澤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響起,她連忙站起來,一迎上對方就怔住了。

  子琳身上穿的是今天下午她試穿的粉紫色禮服,對方雖然比她矮上幾公分,但是玲瓏有致的身材卻完美地呈現出來,連她也穿不出這種女人味……

  「哈囉。」她生硬地微笑,然後下一秒就開始打量著對方。

  雖然對方的樣貌和美女這個形容詞還有些距離,但是身上散發的成熟女人味,眼裡閃爍著的睿智光芒,落落大方得讓她相形見絀……

  好有氣質的一個女生。她不禁在心底稱讚了一句。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霍以澤為何會挑選百合花送給對方,因為只有如此氣質的女生才配得上百合花。

  相比之下,她少了那幾分成熟和穩重,和霍以澤站在一起就顯得是哥哥在照顧妹妹。

  「你好,我時常聽以澤談起他小時候的事情,原來你就是那個住在他隔壁的鄰居小妹。」柔柔的聲音響起,子琳的優雅大方讓衛沁覺得有些發窘。

  「你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我以前的鄰居。」話一出口,她雖然極力保持一副得體淡定的表情,但是心底開始暗罵自己。

  真是個笨蛋,這時候應該說一些比較得體的話,而不是這些廢話啊……

  「坐下再聊吧。」他體貼地為子琳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後自己才跟著坐下。

  「先點菜好嗎?」霍以澤翻開菜單,然後溫柔地一笑。「子琳,你不是一直都想試一下他們的鵝肝嗎?不如就點一份吧。」

  「謝謝,你真細心。」她的眼眸含著笑意,輕輕點頭。

  發現到對面坐著的衛沁有些失落,他抬首望去。「小沁,不如你也試試法國鵝肝吧?」

  「好啊。」她爽快地答應,心底卻不禁比較起她和子琳的談吐。

  子琳會說「謝謝,你真細心」,而她卻簡單粗魯地說「好啊」,唉,這一點又被對方比下去了。

  霍以澤沒有注意到衛沁的異常心思,眼底容得下的只有子琳一人,瞥見子琳的披肩滑落,他細心地為她拉好披肩,輕柔地將她的一綹髮絲撥向耳後。

  「瞧,你忘記把那綹髮絲紮起來了。」

  「剛才的時間有些匆促,我幾乎是飛車趕來的。」

  「早知道就讓我去載你,我剛才就一直在擔心你。」

  看著二人陷入無我的境界,衛沁的眼神變得黯然,刻意轉移視線避開他和子琳之間的深情眼神。

  「小沁,你不是說你姐夫是服裝設計師嗎?子琳也是。」看到衛沁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霍以澤有技巧地找來話題讓氣氛變得熱絡些。

  「噢,我姐夫是服裝設計師。」她像一隻鸚鵡般重複著霍以澤的話,心神不知道飄向了什麼地方。

  「那麼巧啊,我和你姐夫是同行,你和以澤也是同行。」子琳笑著道。

  有很巧嗎?她聳肩。「我不覺得有什麼巧,而且這兩件事好像沒什麼關聯。」

  此話一出,子琳的臉色微沉,衛沁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無禮,連忙陪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有時候說話心直口快,子琳姐你別介意。」

  「不要緊。」對方也笑了笑,反而讓霍以澤挑眉。

  氣氛降到了冰點,三人之間變得有些尷尬,霍以澤伸出手,輕輕握著子琳的手以示安撫,溫文地一笑。「我看大家也餓了,邊吃邊聊吧。」

  侍應生剛好將菜餚端了上來,暫時化解了尷尬的氣氛。衛沁極力保持得體的形象,專心地品嚐佳餚,偶爾抬首微笑回答一些無聊的問題,免得再次把氣氛弄僵。

  「我先出去接個電話。」手機剛好響起,他朝二人比了一個手勢。

  衛沁看著他的背影,然後又望向子琳。「子琳姐,你不會介意我剛才……」

  「你喜歡以澤?」雖然是一句問題,但是對方的眼神卻是篤定的。

  她一愣,就聽著對方說道。「像以澤這種優秀的男人,通常不乏主動倒追的異性。我和他在一起的八年來,也經歷了不少風雨。」

  「我和霍以澤沒有什麼關係的,你別誤會!」她雖然對他有好感,可是她向來明白「不做第三者」的道理。

  「我沒有誤會。」對方很冷靜地看著她,然後嘴角輕輕揚起。「畢竟我和以澤感情深厚,我沒有理由懷疑他。」

  衛沁抿緊嘴唇,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緊緊扯著裙角,子琳的這番話讓她難堪又委屈。

  直到霍以澤回座,發現到表情變得有些奇怪的衛沁,才問道。「小沁,怎麼不說話呢?你不舒服嗎?」

  「我很好啊。」意識到他極可能是隨口問著,她深吸一口氣隨即起身。「我還約了同學到別的地方聚會,你們慢用吧。」

  「可是小沁——」他連忙站起想要送她。

  「不用擔心,我會坐計程車過去的,不打擾你們約會了。」她不想在這裡再多待半秒。

  傲氣地仰首走出餐廳門口,她臉上的凜傲之色化為委屈難堪,眼眶不禁紅了。

  深吸一口氣,她提醒自己別站在這裡丟臉,隨即邁開步子朝一旁的街道走去。

  「我不必在意她說的話,我根本沒必要去在意!」她邊走邊說著,儘管內心難過得要命,她還是不允許自己的表情變得脆弱。

  「笑一笑,沒煩惱。我可是活潑開朗的陽光女孩衛沁!」每一次當她難過得想要哭時,她就會用這種話來安慰自己,讓自己變得堅強。

  「小沁!」後頭突然出現一個人的叫喊聲,她好奇地回首,看著跑得有些喘的霍以澤朝她奔來。

  「終於追上你了,我載你過去吧,現在已經很晚了。」他順了一口氣,就說出追上來的原因。

  她的內心是有些許的感動,但是一想到之前子琳的嘴臉,她立刻搖頭。「不必麻煩了,你回去陪她吧。」

  她不想引起誤會,更何況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送你過去之後就會陪她。放心,子琳不是小心眼的人。」他為對方辯護的表情更讓她見了就著惱。

  「不用了!」她乾脆以快跑來甩脫他。

  但是跑沒兩步,她的手就被一股力道握著,力道緊得讓她不由得停下腳步,她懊惱地回首,迎上了一雙深邃專注的褐眸。

  「你不開心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4-4 13:16:58

第3章(1)  

  「你不開心。」迎上她愕然的眼神,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從剛才接電話回來,他就發現了她一直在隱忍的表情,明亮的黑眸中雖然燃滿了火焰,漂亮的嘴唇被她抿得死緊,她卻吭也不吭一聲,似乎把委屈、憤怒都往肚裡咽去。

  像他這種觀察入微的人怎麼會發覺不到她的不對勁呢?所以他向子琳交代了一聲後,就趕緊奔來找她了。

  「沒有。」她立刻展現甜美笑容表示她沒事,但是眼神中的委屈卻出賣了她。

  「別騙我了,你這種眼神就和當天在醫院時的難過神情一樣。」握著她的手轉而撫上她的頭,他的眼神儘是關切。

  「我才不會難過,我可是活潑開朗的陽光女孩衛沁!」心底的某一角因為他關切的眼神而釋懷了,她扁了扁嘴撥開他的手。

  「我知道,衛沁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他的眼神陡地變得深邃,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輕搖頭。

  她有些訝異地看著他,挑眉。「奇怪,你的表情幹嘛如此凝重啊?」

  她不喜歡見到他一臉凝重的樣子,平日閃著溫柔笑意的褐眸陡地變得像無星的夜空,深沉得有些讓人心疼。

  「小沁,這些年來你過得可好?」不知為何,他突然間問起了這個問題,讓她怔了一下。

  這個問題有些難度、有些深奧,讓她實在想不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見她沉吟,他似乎覺得自己問得唐突了,連忙一笑。「對了,你不是趕著去和朋友見面嗎?我送你去。」

  看著他率先走在前面,她握了握拳,跟上他的腳步。「其實……我沒有約朋友見面。」

  「嗯?噢。」他好奇地看著她,然後很體貼地什麼也不問,只是道:「剛才你沒吃到什麼,不如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一份三明治給你?」

  「不了。」她輕輕吸氣,坐在一旁供路人休息的椅子上,睨了他一眼才道。「其實我是不想讓你的女朋友誤會,所以打算先回家。」

  正確來說,子琳對她已經不是誤會,而是自以為是的偏見。她不想言明的原因就是為了不想破壞他和子琳的感情。

  他也跟著在她身邊坐下,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良久才道。「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極輕極輕地搖頭。「你和她認識很久了嗎?」

  「我們是在倫敦認識的,到現在剛好八年。」他也是輕聲地回答。

  「倫敦?」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的看著他,不解地道。「但是我聽大姐說,你們一家人是移民去加拿大。」

  他的臉色微沉。「後來我去了倫敦。」

  「咦,那麼胖子叔叔和嬸嬸呢?」她不由得好奇。

  想起來,她一直都沒有聽他提起他家人的事,而她也找不到適當的時間問他。她一直懷念著以前那個有些凶巴巴的胖子叔叔和善良美麗的胖子嬸嬸……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鷙,默不作聲地讓她嚇了一跳,良久才聽到他沉痛的聲音響起。「他們不在了。」

  不在了……她吃驚地看著他,當下明白了「不在了」的意思。「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

  「不要緊。」他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她有些失措地看著他,不懂得該如何安慰陡地變得悲痛的他,只能夠默默地坐在他身側,以關切的眼神凝視著他。

  他看起來好孤單,深邃的眸子裡有著難以言喻的孤寂,讓她看了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點了點他的肩膀。「喂,不要難過。」

  第一次碰上正在難過的他,她只能夠笨拙地表達自己對他的安慰。

  從小到大,她都是那個經常被人安慰的小妹,大姐和幾位哥哥們對她的呵護、關懷都讓她忘記了該如何去面對人類的難過,因為遇上這種狀況,她通常都會以鴕鳥心態來逃避內心的難過……

  這麼一想起來,她更加慶幸自己有關心著自己的家人,雖然他們都是受到詛咒的人類,但是至少他們五個在一起的時候是快樂、是高興的,反觀看起來事業、愛情兩得意的霍以澤,卻是一個孤獨的人。

  「我大姐常常告訴我,只要學會放下難過,那麼你的心就會變得好過一些。」她也是秉持著這個道理處世。

  「有些事情是無法被遺忘的。」他的眼神逐漸放冷。

  她不解地看著他,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那股陰鷙氣息,心底的某一根弦登時被觸動,她情急之下連忙在他面前蹲下,焦急地握著他的手。「霍以澤,你不許有那些偏激的想法!」

  他被她的話怔住了,揚起眉頭。「什麼?」

  「我不知道胖子叔叔和嬸嬸到底是怎麼去世的,但是你不可以有那種偏激的想法!」她很難解釋她的感覺,但是他們衛家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可以透過人類身上的氣息感應到對方的想法。

  雖然是一種極其模糊的感覺,但是她剛才卻從他身上感覺到那股死亡的氣息!

  她不想知道前因後果,但她在乎的是他的想法,那種想摧毀某種事物的偏激想法!

  「你在說什麼?」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謹慎,眼神還帶著幾分戒備。

  她眨了眨眼睛,想不到該如何解釋,微慌地站起。「我……我……」

  「你能感覺到我心底的想法嗎?」他倏地捉住她的手腕,一臉凝重地看著她,把她臉上的慌亂和某種複雜的情緒都看在眼裡。

  衛沁傻眼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跳變得又慌又急,臉色也刷地一聲變白。

  她在害怕、莫名其妙地害怕!

  在普通人面前,如果坦誠自己是一個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人類、什麼詛咒力量和預言等等的東西,對方肯定會以為她是一個瘋子,更何況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個滿腦子都是科學理論的醫生!

  她害怕他也會以異樣眼神來看待她這個不是普通人的人類……

  「我只是、只是……」她極力命令自己冷靜下來,讓空白的腦袋轉動,然後牽強地說著。「我看到你臉上的表情,所以才會胡亂猜測,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可以感覺到別人的想法,這種事情只有在科幻片中才會出現的!」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嗎?」他深邃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試探。

  她驚訝地瞠目,隨即故作鎮定地搖頭。「哪有這種事情?太好笑了吧?」

  三哥吩咐過,已經有秘密組織在暗中盯著衛家的一舉一動,在這段時間,他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

  等等,她現在該不會是懷疑霍以澤吧?一想到這裡,她立刻用力地搖頭否認。

  不,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身世說出來,她害怕他對她的看法,因為一開始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是如此的特別,特別到讓她強烈地在乎他的看法。

  他沒有說什麼,略帶狐疑的褐眸凝視著她,看得她的心糾成一團,下意識地想逃開。

  「小沁。」他叫住了下意識後退的她,然後溫文的笑容重新問世。「你在慌張些什麼?我剛才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

  她怔了怔,隨口反問。「開、開玩笑?」

  看到他微笑點頭,她登時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我還以為你真的認為我是那種科學怪人。」

  衛沁口中說得輕鬆,但是她的內心一點也不輕鬆,反而是霍以澤聳肩,無所謂地道。「世界如此大,生命又如此奧妙,如果哪一天你告訴我,你擁有超能力,我會相信的。」

  她倒被他的坦然接受弄得一怔,內心浮起淡淡的動容。

  如果有人可以如此輕描淡寫地接受與眾不同的她,那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美滿的事情吧?就像已經破除詛咒的大姐和二哥,她竟然有那麼一點點地羨慕他們……

  「不管如何,我得謝謝你。」雖然她不是一個懂得安慰別人的女孩,但是在言行間,她卻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不客氣。」他一本正經的道謝讓她笑了起來。

  他輕輕揚起微笑道。「我想你一定是家中的開心果。」

  「呵,我只是不想讓家人擔心,所以遇上不愉快的時候,我都會盡力讓自己快樂。」她把自己的內心話說了出來。一直以來她都鮮少在家人面前展露過自己感性又理智的一面,她只是做一個盡職的妹妹角色。

  「我什麼也幫不上忙,他們也不會讓我插手做那些事情,所以我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努力不讓他們擔心、不讓自己成為他們的負擔。」她似乎對著自己說話,聲音變得輕柔卻又堅定。

  「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疼我,但是有時候那是一種負擔。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他們何時會為了你好,做出一些犧牲自己幸福的事情,然後你又必須裝作不知情,偷偷一個人忍受難過……」

  她故作堅強的表情沒來由地讓他一怔,內心的某一個角落似乎被觸動了一下,在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際,他就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你肯定不是他們的負擔,相信我。」

  她一愣,抬首迎上他盈滿疼惜的眸子,然後就是他的大掌撫上她的頭,輕輕揉了揉,再次說道。「他們不想讓你難過,就如同我不想見到你老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扛一樣。」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她沉默了,內心卻響起一道聲音。

  謝謝了,霍以澤。

  那種盈滿悲痛卻強忍死撐的表情、那雙很想流下淚珠卻無法如願的黑眸、那雙緊握成拳卻微微顫抖的小手,他凝視著,一股莫名的情緒衝破了他理智的門檻。

  有一種難過,叫做無法表達的難過,卻是最讓人揪心的難過……

  再次揉了揉她的頭髮,大掌轉而握過她微冷的小手,他溫文地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眼眸裡深沉的憂鬱被悸動取代,她點了點頭,一股熱意湧上喉頭,也瞬間溫暖了她的心田。她輕輕加緊力道,握著他的手,隨著他的腳步走向車子。

  子琳的身影似乎變得模糊了,在他眼裡只有剛才衛沁的笑容。他的眼神在下一刻陡然間變得複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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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好幾天,衛沁似乎都心不在焉。

  望著窗外的風景,她會想起霍以澤溫文的笑容;望向桌面上的功課,她似乎又見到了霍以澤救人時那種嚴肅專業的表情;再望向蔚藍的天空,她就不期然想起了當晚霍以澤那一副黯然沉痛的表情……

  胖子叔叔和嬸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一提及這些過去,她感覺到霍以澤整個人變了樣,不再溫文儒雅,身上散發的是強烈的深沉森冷氣息。

  那種森然憤恨的表情實在教她擔心,她不想見到他出事……

  「小沁,有看到那個長髮變態嗎?」衛煥突然敲了敲門,她回首正好看到和二哥同時出現的四哥衛延。

  「沒有,好像是出去買菜了。」她望著四哥,陡然間靈機一動。

  「不是吧,把我們全部叫回來的原因就是,他又要大展廚藝?!」一提到這個惡夢,衛煥立刻擰眉,自言自語地走開。「看來還是及早帶著小瑜閃人才行。」

  「真無聊,我還以為有什麼事情要商量。」衛延打了一個呵欠,也是決定趁早溜回去他的研究室。

  「四哥!」一等到二哥走遠了,她立即上前把衛延拉進房間,然後「啪」地一聲關上門。

  衛延有些傻眼地看著她。「幹嘛?」

  「四哥,請你幫我一個小忙!」她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把他嚇得瞌睡蟲都被趕走了。

  「不行!」瞧她笑得一臉奸詐,衛延就覺得危機湧現。

  「四哥,為了你小妹的終生幸福,我拜託你幫我查一件事情。」她立刻使出苦苦哀求這一招,一臉難過地道。「不然我會睡不好、吃不下,懊惱、崩潰……」

  「好了好了!」衛延的外表雖然冷淡,但是最受不了她的哀求。

  「謝謝四哥!但是這件事情千萬別讓多事的三哥知道,免得他又到處宣揚!」她特地吩咐著,還給了他一記「拜託了」的眼神。

  「知道了。」對方揮了揮手,換來她高興感激的擁抱。

  只要透過四哥把當年的事情查出來,她不就可以知道霍以澤的事情了嗎?想到這裡,她鬆了一口氣,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她才能找到辦法幫助他。

  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出現那種偏激的想法。她握了握拳,篤定地點頭,欣喜地拿起手機按下他的號碼。

  隔了好久,對方都沒有接聽,她只好撥去醫院。

  「喂,麻煩你,我想要找霍以澤醫生。」

  「對不起,霍醫生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無法為你接通。」

  道謝之後,她有些失望地掛掉電話,沒來由地擔心著對方。沉吟了一會兒,她決定出門去找他。

第3章(2)  

  朝計程車的方向走去,身後陡地一道聲音叫住了她,她愕然地迎上那張熟悉的臉孔。「你怎麼會來找我?我正要去找你呢!」

  霍以澤看來神采飛揚的,一點也不似當晚那個讓人操心的男人,他一開口就讓她怔住了。

  「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和你分享!我要和子琳訂婚了!」

  他燦爛的笑容讓她的心情往下沉去,不等她說話,他就激動地按著她的肩膀,笑道。「我等了八年,終於等到她答應了!我第一時間就想到要通知你,想和你一起分享這件喜訊!」

  她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恭喜你了。」

  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不是喜訊。衛沁心底的某一個角落悄悄地裂開,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不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但是他卻興奮地繼續說著。

  「子琳她工作忙碌,所以我特地請假處理訂婚典禮的相關事宜。我想如果我請你幫忙,你一定會二話不說就答應的,對嗎?」

  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注意她的異樣,一顆心全都被訂婚的喜訊填滿了。她勉強打起精神,篤定地點頭。「當然,我最擅長的就是採購,哪裡有最便宜最划算的東西,我都知道!」

  「可是,我不想太過便宜,因為子琳她是比較注重品質外觀的那種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眼神中滿是對子琳的寵愛。

  「沒問題,我幫你搞定!」她自信滿滿地仰首,心底卻是緊緊地揪痛著。

  他要訂婚了,接下來就是結婚,再接下來就會擁有自己的孩子、家庭,然後她這個只有一點點關係的青梅竹馬就這樣被遺忘了……

  想著想著,她的呼吸也變得困難,默默地看著興奮採購物品的他。

  「小沁,你說那個禮堂該用什麼花來裝飾呢?子琳說她比較喜歡百合花,但是我覺得百合好像有些單調……」

  她強自打起精神替他解答問題,接下來又到了禮服的問題。

  「子琳她偏愛紫色的裝扮,但是現在紫色的禮服好像比較難找……」

  「子琳說她喜歡……」

  一整個下午,她默默地看著他,看著他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眼裡盈滿對子琳的疼惜、嘴裡掛著的「子琳說」,半點也沒察覺到她的眉頭糾成一團,連笑容也是那麼地牽強……

  「謝謝你了,小沁。」好不容易忙了一整天,他和她各提著兩大袋物品回到他的高級公寓,看著累得幾乎要合上眼皮的衛沁,他由衷地感激著。

  「呼,我要去洗手間!」她跳了起來,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

  關上門,她的笑容立刻逸去,望著鏡子中表情變得悲苦的自己,她不禁以兩根手指撐起自己的嘴唇,扯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

  「衛沁,你還真能忍啊。」她輕輕地說著,卻看到了自己眼底的沉痛。

  一開始她就知道了結果。他從來沒有掩飾過他有女朋友這件事情,而她也清楚知道他和她只是兄長和妹妹的關係,他會和子琳結婚生子、她也會根據她的預言找到她命中注定的戀人,然後隨著歲月流逝,他們之間只會剩下淡淡的回憶……

  但是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抽痛,從一開始的一見鍾情到現在的深陷其中,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似乎有什麼力量正在推著她前進,即使她想保持理智地抽離,她還是前進了。

  愛情,這就是她遇上的愛情嗎?她連吸了好幾口氣,才能夠平息內心的紊亂。

  「小沁,你沒事吧?」門外傳來他略急的聲音。

  衛沁對著鏡子擺出一個自認為好看的笑容,這才開門走出來,迎上他的關切就微笑搖頭。「我好累啊,差點兒就在裡面睡著了。」

  他疼惜地撫上她的頭。「我現在去煮晚餐,你小睡片刻,很快就可以吃了。」

  「你真吝嗇,說好了要請我去五星級餐廳酬謝我的。」她故意不悅地扁嘴。

  換來的是他的輕笑。「我的手藝只有子琳品嚐過,你是第二個幸運的女生,你得感激我才對。」

  「有人心情好,會說笑話了喔!」她眨眼取笑著,目送著他繫上圍裙走向開放式的廚房。

  蜷縮在沙發上,她抱著一旁的小枕頭,看著他俐落地切菜、切肉,心底洋溢著某種滿滿的感覺,不禁開口道。「以後你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謝謝。」她的話讓他的笑容更深、更好看。

  她輕輕歎息,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我也很想找一個人來疼惜自己,過一過所謂的幸福生活。」

  但是,她真的能夠遇上「那個人」嗎?大前提是,對方必須接受身世如此特別的她……

  他靜靜地看著她臉上浮現的黯然,眼底閃過一絲連他自己也來不及捕捉的異樣神采。

  「你也有這麼一面嗎?我還以為你挺多人追求的。」他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是什麼意思。

  衛沁舉手抗議,傲然地道。「我當然有很多男生追求!只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像你——」

  她心直口快的話帶來了一陣沉默,他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頓,她也怔怔地看著他,然後一抹紅雲染上了她的粉頰。尷尬之下,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

  伴隨而起的是他拿起湯匙攪拌蛋汁的聲音,她像一隻烏龜般縮進了枕頭堆中,輕輕地吸氣、吐氣,暗自懊惱著自己的心直口快。

  她沒有看到的是,那一雙深邃的褐眸凝視著她的背影,裡頭閃爍著複雜難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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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的沉默後,她聞到了空氣中瀰漫著誘人的香氣,肚子也不爭氣地發出咕咕聲響,她終於抬首往廚房的方向看去。

  嘴角掛著一抹淺笑,褐眸閃著溫柔的光芒,他細心地拭去盤子上的菜汁,看得她又是愣住了,漸漸地被他的身影吸引了目光,靜靜地靠在沙發上凝視著他。

  「子琳她是一個事業心強的女人,她從來就不曾做菜,而且她還說結婚之後,她要的是二人世界,而非組織一個家庭。」他突然間開口,把她嚇得一怔。

  「噢。」她忙收斂目光,還以為被他發現了她的凝視。

  「有時候我也會想,她到底適不適合我。」他輕輕地歎息。

  她怔住了,眨了眨眼,心底竟然浮現一股想偷笑的感覺。她連忙抑制自己的壞念頭。「你想太多了,她不是答應了和你訂婚嗎?」

  「也許吧。」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不知名的神采。「和她在一起,我好像已經找不到當初的互相瞭解。反而和你聊天,你比她更加懂得我的想法。」

  她紅唇微啟,隨即抿緊了嘴唇,眼神卻變得不安了。

  又是一片尷尬的沉默,直到發現他坐在自己身旁,她才鼓起勇氣開口。「我希望你不會誤會我剛才說的話。」

  「是嗎?我倒希望你能夠說出『那不是誤會』這句話。」他的嘴角微揚,沒有人懂得他在想著什麼。

  她愣住了,看著他認真的眼神,沒來由地她覺得困極了。

  「先睡一下吧。」他按了按她的頭,溫柔地說著。

  她實在困得不能支撐下去了,輕輕點頭,就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確定她沉睡後,他溫文的笑容立刻逸去,換上一張冷漠的臉孔。「出來吧。」

  一個身影從露台走了進來,美艷的臉孔上有著鄙夷。「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虧她還是衛家的一份子。」

  「幸子。」他不悅地揚眉,登時讓態度鄙夷的對方垂首後退一步。「她並沒有那麼簡單,那天她在醫院甚至能夠感覺到你身上的氣息。」

  「您打算怎麼做呢?」對方恭謹地問道。

  「這一次由我來親自驗收實驗成果,我倒要看一看衛沁身上藏著什麼力量。」

  「不如由幸子代勞——」

  「閉嘴。你憑什麼插手我的事情,沒有我的命令,以後不許出現。」他冷笑,輕輕佻起衛沁的髮絲,印上一吻。「我要好好享受這一次的遊戲。」

  對方不敢多言,只是瞄向衛沁的眼神中帶著強烈的妒忌。「是,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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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4-4 13:18:09

第4章(1)  

  很輕柔、很舒服的感覺,衛沁的嘴角輕輕勾出一抹安心的笑容,正要轉身換一個睡姿,哪知道甫轉身就失去了重心,整個人跌下了床。

  一定痛死了!她才這麼想著,誰知道她卻摔人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嚇得她連忙睜開眼睛。

  「喝!」她倒抽一口氣,眼前的那張笑臉隨即讓她又驚又羞地掙扎下地。

  「睡得還好嗎?」霍以澤似乎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紅暈,自顧自的道:「還好我及時接住你,不然你肯定會摔傷。」

  「還、還好。」回答之後,衛沁立刻察覺到不妥,指了指睡床又指了指自己。

  「可、可是昨晚我好像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怎麼會自己走到你的睡房啊?」「你沒有自己走進我的睡房,是我把你抱進來的。」他泰然自若地說著,換來她再次吸氣。

  沉默了半晌,她倏地一鞠躬。「真的很不好意思,麻煩你了。」他被她的鞠躬嚇得怔了怔,這才微笑道。「不需要那麼客氣,你昨晚太累了,我又不忍心把你叫醒,所以就直接把你抱進房間休息……」

  「噢。」她悶悶地應了一句,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

  「昨晚你的手機響了,我幫你接聽了,對方說他是你的三哥。」看著她震驚地抬首,他溫言安慰著。「放心,我已經交代了你會在我家裡過夜的事情。」

  「那、那他還有說什麼嗎?」一聽到是那個多事的三哥,她的頭就開始疼了。

  果然,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吸了一口氣才道。「本來我是請他來接你回家的,可是他說他不擔心你的安危,因為他信任我的為人,但是……」帥氣迷人的臉上掛上一抹無奈的淺笑,他想了想才繼續道。

  「他反而擔心我的安危,叫我小心提防……你。」

  甜美可愛的笑容完全逸去,衛沁猛地轉身咬牙切齒地低咒了一番,等到他好奇地開口發問,她重新換上燦爛的笑容,變臉的功夫比任何人都高深。「不要緊,我沒事。我三哥就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你別介意喔。」

  他點了點頭,反而安慰著她。「你也別生氣,我想他只是鬧著玩的。」她一副『等我回去就宰了他』的表情,實在讓他見了替特對方擔心。

  安慰換來她心底的暗罵,當然被暗罵的對象就是那個多話愛鬧的衛遲,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望了一眼時間就不禁低呼:「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我真是睡太久了,今天還要幫你去訂喜餅、蛋糕……」

  「小沁。」霍以澤陡地打斷她的話,帶著某種深意的眼神看著她,盯得她有些發窘。

  遲疑了一下,他才問道。「你真的不介意幫我嗎?」昨晚她無意間說出的話,至今還留在他腦海裡嗎?她的眼神不禁變得瑟縮,扯了扯嘴角。「我昨晚只是太累了,說了一些糊塗話,你別當真喔。」實際上,她的腦海裡還不斷迴盪著他昨晚的那一句話。

  我倒希望你能夠說出「那不是誤會」……

  那是什麼意思?純粹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另有一番含義?

  她連忙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大掌輕輕撫上她的頭頂,他溫柔的聲音響起。「我……不想見到你為難。」心跳開始加速,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眼睫毛微微抖動,好半晌才悶悶地回答。

  「我沒有為難啊,你不是說過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嗎?」大掌轉而按了按她的肩膀,他似乎在隱忍什麼,聲音略微低沉。「最要好的朋友……也對。」

  輕輕歎息,他的目光飄向遠處。「最瞭解我的人竟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不是我的未婚妻。」

  她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無奈,不解地迎上前。「你和子琳姐發生了什麼事嗎?」他一怔,眼神登時盛滿了刺痛,連吸了好幾口氣,他才輕輕搖頭。「沒事,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霍以澤?」她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的痛苦氣息,忙不迭地拉住他。

  「你先回家休息吧,這些事情就由我來忙好了。明天我們再去挑禮服。」他很快就恢復以往的溫文笑容,但是那抹苦笑卻讓她的心跟著擰緊。

  他似乎有些奇怪。她凝視著他陡地變得落寞的背影,微微咬牙就追上。

  「真的還好嗎?」她看得出他有心事。

  「你希望有什麼事情呢?」他顯得不耐煩,但還是盡力保持冷靜。

  她因為他陡地冷銳的語氣而一怔,強忍下那股委屈跟上他的腳步。

  二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她偷瞄著不時出現困惑表情的他,心底那股疑團跟著加大,好幾次她想開口詢問,卻害怕他會不高興。

  車子開到紅綠燈前停下,沉默良久的霍以澤陡地開口。「剛才……對不起,我的心情不好,所以語氣也變差了。」

  她微愕地看向他,舌頭好像打了結,什麼也說不出來。等到綠燈後車子繼續前進,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我不應該多問的。」她和他的關係僅止於朋友,還沒有熟稔到可以分享心底話。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她自己也有秘密,何必去多問他不想說出口的事情呢?

  想通了這一點後,她豁然開朗地一笑。「如果你想說,我就會當個忠實的聽眾,如果你不想說,我就尊重你的沉默。」

  他的表情閃過一絲異色,內心微微撞擊著,隨即斂眉。「謝謝。」氣氛恢復沉靜,她咬了咬下唇,這種沉重的氣氛讓她的呼吸也變得不順暢了,隨意瞥向窗外的景色,陡地一個畫面攫住了她的視線。

  一個女人當街和一個男人擁吻!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但是真正讓她驚訝的是……那個女人竟然是子琳!

  就在她遲疑要不要開口之際,車子猛地煞件,她微訝地轉身迎上一臉震驚的霍以澤。

  他看到了!她瞠目看著他的臉色瞬間轉青,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牙關咬得死緊。

  下一秒,他下車,大步朝子琳的方向走去。她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跟上他的腳步,卻見到他原本急躁的步子倏地緩了下來,再跨出幾步後,他猛地在馬路中央止步。

  她跟著煞住腳步,微愕地看著他茫然的表情。陡地,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她連忙將地拉回路旁,一輛房車驚險地與他們擦身而過。

  喇叭聲自然也引起對街上的人注意,他迎上從對面街道投射過來的熟悉眸光,看著對方的表情由愕然轉為淡然,他的臉色也變得一片灰白。

  「走吧。」嘎啞的嗓子響起,他萬念俱灰地轉身上車。

  車子繼續往前駛去,她擔憂地看著一臉黯然的他,然後看著他在下一個彎道停車,開口道。「不好意思,我不能送你回家了。你在這裡下車,附近有捷運。」

  衛沁紅唇微啟,但卻訥訥地說不出話。他連眼角也不瞄向她,逕自打開車門走下車。

  「等等,你要去哪裡?」她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任由她在背後呼喚,霍以澤來個充耳不聞,腳步跨得又伙又急,直到後頭倏地傳來痛呼聲,他一怔轉身,剛好看到衛沁捂著腳踝坐倒在地。

  他擰眉,終於決定走回來蹲下,用手按了按她的腳踝,正要開口向問,她卻如釋重負地笑了。

  「幸好你還是停下了。」她沒有扭傷,只不過略施小計讓他停下來回首而已。

  他的臉色一沉,立刻站起就要走,她卻極快地衝到他面前,伸開雙臂攔下他。

  「不開心、難過就說出來啊!為什麼要強忍在心裡?」她看不下去了!他沉靜、他冷靜,但是那雙深沉內斂的褐瞳卻有兩簇火苗在跳動,那張薄唇被他抿得幾乎出血了,他還打算懲到什麼時候,想把自己憋死嗎?

  「你回去吧,我沒事。」他連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要進發的怒氣。

  「我不回去!看你這張半死不活的模樣,我回去也會擔心死!」她咬牙。

  「我都說我沒事!你管太多了!」他怒氣張揚地低吼,把驚愣的她甩在後頭,大步離開。

  傷心、難過的人不只有他一個,她也是會為他感到不值、感到難過!

  「你不要我管,我偏要管!」她才不理會他的反對,緊緊地追上他的腳步。

  他咬牙看著她,迎上她倔強卻盈滿關切的眸光,心底的某一角開始融化,深吸一口氣坐在一旁。

  她挑眉,看著他沮喪地按著頭,不由得在他身旁坐下,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

  好半晌,他才抬首,澈亮的褐眸失去了自信的光彩。「我是不是很懦弱?」她一怔,聽著他續道。「其實……我早就看出了子琳的不對勁。她看著我的眼神變得不再像以前那樣熱切,更多的是無奈和……冷淡。」他的拳頭悄悄握起,嘴角卻扯出一抹諷刺的弧度。「我以為只要和她訂婚,她就會留在我身邊。說起來,她還是被逼才答應我的求婚,真諷刺。」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悄然地收回手,眼底卻染上了前所未有的憐惜。

  像他這種已經絕種的好男人,子琳還奢求些什麼?她真的不懂了,本來在知道子琳移情別戀後,她的心底有一股竊喜的感覺,但是看到如此沮喪傷心的他,她反而希望子琳回到他身邊……

  「不如我去找她談一談?」她想盡力幫忙。

  他微愕地望著她,似乎被她的話怔住了,她立刻解釋道。「或許你和她之間只是一場誤會,又或許剛才你看到的只是一半的事實,也有可能是……」

  「小沁。」他喚她的聲音陡地變得低沉了。

  她迎上他盈滿不知名情緒的雙眸,然後他無力地扯起嘴角。「不需要了,不需要為我做那麼多。」

  「可是……」她不由得拉著他的手,焦急地說到一半就被他制止了。

  「可以給我一個安慰的擁抱嗎?一下就好了。」他臉上的苦笑讓人看了不忍。

  她二話不說給他一個擁抱,他在她耳際輕聲道謝,讓她不由得更環緊了他。

  在這種時候,什麼也幫不上的她,只能給他溫暖,他需要的溫暖……

  嘴角輕輕揚起,深幻莫測的褐眸裡閃著某種詭異的光芒,霍以澤斂眉,現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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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工?」某人聽了這個名詞之後,笑得連茶水也噴了出來,連忙揮手。

  「小沁別鬧了,平時你連幫忙做家務也懶惰,現在竟然去當義工,笑死人了!」

  「去當義工和整理家務是兩碼子的事!」衛沁據理力爭,瞪著小看她的三哥衛遲。

  「小沁,菲律賓那麼遠,我們不放心。」二哥衛煥表明立場。

  「而且,你還跟一群陌生人去。」尹小瑜也開口支持老公的看法。

  「但是霍以澤不是陌生人啊!再說這次是跟著他們醫院的醫療團隊去菲律賓義診,我可以學習到很多新知識!」衛沁說什麼也不放棄這個機會。

  「原來重點是那個霍以澤……」衛遲再度涼涼地開口。

  她不依地望向始終保持沉默的大姐,還有在一旁快陷入睡眠狀態的四哥衛延,立刻跑上去。「大姐,我真的很想去見識一下!而且,霍以澤你也認識的啊,就是以前鄰居胖子叔叔的兒子。」

  一提到這個鄰居,衛寒和衛煥對視一眼,交換了某些訊息,然後衛寒開口。

  「我不是擔心霍以澤的為人,讓你出去見識也是一件好事,畢竟這是你將來身為醫生應該參與的事情。」

  「但是我們擔心那班神秘人會對你下手。」衛煥直接說道。

  她的小臉登時皺起。他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她……

  「我贊成讓小沁去。」被眾人以為睡著了的衛延陡地開口,就是讓人一怔。

  她立刻驚喜地看著四哥,但還沒來得及高興,衛遲就潑了她冷水。

  「五票對一票,贊成還是無效。」

  「如果對方遲遲不出手,我們就什麼地方都不能去、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了?」平時少言的衛延一開口就讓別人啞口無言。

  瞄了紛紛擰眉的眾人,他再次說道。「我相信,小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而且她也不希望我們終日為她提心吊膽。」

  此話一出,他們都是一陣沉默,看到了衛沁微垂首,努力佯裝沒什麼事情發生的表情。

  「總之,一切小心。」衛寒第一個妥協,起身離開。

  「小沁,二哥相信你。」衛煥按了按她的肩膀。和老婆一起離開。

  她以可憐兮兮的眸光看向眉頭挑得老高的衛遲,後者深深歎息,以鮮少出現的正經口吻說道。「好吧,記住了,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都先別衝動,立刻通知我們。」

  燦爛的笑容浮現,她用力地點頭,給了衛延一記感激的眼神之後,就奔跳上樓收拾行李。

第4章(2)

  好高興喔,不過更多的是深深的感激……

  終於有這麼一天,大家不再擔心她,給予她全副信任,也讓她感覺到了他們對她的關懷。

  正如霍以澤說的,家人的懷抱永遠是最值得信任的港岸。而他,卻連最信任的港岸也失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眼角瞄到了一旁擱著的禮物。本來她打算送他的訂婚禮物,現在只能淪為她房間內的擺設品,她想到這裡就覺得難過了,更何況是一夜之間得面對未婚妻移情別戀、訂婚典禮取消等打擊的霍以澤。參與菲律賓的醫療義工,也是他遠離傷心地的做法吧?

  就因為這樣,她更加想參與此次的義工。堅定地點頭,她開始收拾行李,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喂,霍以澤!我告訴你,我家人已經同意了,我可以去菲律賓了!」她興奮地叫道。

  彼端傳來輕笑聲。「恭喜你的革命成功了。現在有空嗎?我在你家門外。」她『啊』了一聲,連忙拉開窗簾,果然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向她招手,她樂得跳起,忙不迭地道。「給我三十秒,我立刻就下去!」

  一掛掉電話,她就像一陣旋風般衝下樓,衝出大門,跑得有些氣喘地來到他面前。

  「下一次慢慢來,別跑得那麼急。」他一如既往地幫她拭汗,她則不好意思地吐舌。

  「這是明天下午的機票、幫你辦理好的證件和一些資料,你拿回去細讀。」她接過,難掩高興地道。「太好了,我終於可以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幸好此次的醫療義工湊巧碰上了學校的暑假,她才有機會去,所以說她是注定了要去做這件意義非凡的事情!

  「還有……」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送你的。」

  她輕輕接過,好奇地將之打開,發現裡面躺了一對泛著美麗光澤的琥珀耳環,嚇得她連忙推回去。「我不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

  「貨物出門,恕不退還。」他的嘴角揚起,隨即認真地道。「收下吧,我只送禮物給特別的女生。」

  給特別的女生……她微怔,一定是她想太多,他的這句話肯定沒有別的意思。

  「好吧,謝謝。」她隨即戴上那對美麗的琥珀耳環。

  他露出這幾天來難得一見的開朗笑容。「這副耳環,很適合你。」

  她一笑,腦中陡地嗡嗡作響,連忙扶著一旁的牆壁。

  他見狀焦急地問道。「小沁,你不舒服嗎?」

  「沒事。」奇怪,她剛才怎麼會暈眩呢?可能是天氣太熱了。

  「那就好。明天機場見吧。」他鬆了一口氣,再次朝她一笑。「你知道嗎?我覺得很慶幸,因為有你在我身邊。」

  說完他就離開了,留下錯愕的衛沁。過了好半晌,她笑了,眼底盈滿了動容。

  「我也是。」

  她轉身走進衛家大宅,圍在大宅的結界登時傳來一記細微的撕裂聲響,細小得讓人無法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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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點半,衛沁準時到達機場,卻發現霍以澤竟然還沒有來集合。

  「何醫生,霍醫生他還沒來嗎?」

  「霍醫生一個小時前還跟我通了電話,說他已經在來機場的路上了。」何醫生是此次的團長,對方也困惑地搖頭,換來衛沁的擔心。她連忙按下他的手機號碼,但是彼端傳來的是語音信箱的聲音。

  「別擔心,他一定會趕到的。」何醫生安慰著,心底同樣不解。

  又等了十五分鐘,到了要入關的時間。她望向同樣焦急的何醫生和其他人。

  「我看這樣吧,你們先上飛機,我留下來等霍醫生。等到他之後,我們再搭乘另一班次的飛機和你們在菲律賓會合。」

  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何醫生就率領眾人人關,留下她一個人等候。

  她急得抿緊唇,不時望向人潮擁擠的機場大廳,打了好幾十通的電話,還是無法接通他的手機。

  陡地,—般冷銳的氣息傳來,她敏銳地轉身,迎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幸子!」

  她立刻就認出了對方,對方臉上還掛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真的應該稱讚你的記性。」不同於上次和服的裝扮,這次的幸子為了避免招惹他人注意,刻意換回了簡便的裝扮。

  「你想怎麼樣?」她擺好架式,瞄了一眼四周的人潮,心底暗叫不妙。

  第一次單獨對上這種危險人物,她的內心難免害怕,但是她更好奇的是對方出現的原因。

  「你在等人嗎?是不是這個人呢?」對方揚起手,讓她清楚看到了手上握著的那一副眼鏡。

  是霍以澤的眼鏡!她立刻抽了一口氣,驚駭地搶過。「你把霍以澤怎麼了?」對方涼笑了。「我們請他上了私人飛機,不過不是飛向菲律賓,而是回去我們的總部。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陪他一起去參觀呢?」她怔愕地後退幾步,眼底填滿了錯愕、惶恐。

  一直以來,她只想到自己可能成為這些人的目標,所以她處處小心提防、提高戒備,卻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卑鄙地用同樣一招,那就是傷害他們身邊的人!

  「你們有膽量就放了他,捉我回去呀!」她氣極了,把『別衝動』這三個字拋諸腦後。

  「我們不想『捉』你,我們只是要你心甘情願地『跟』我們回去。」對方瞄向她衣領上扣著的別針,冷笑道。「當然為了表達你的誠意,你必須將你身上的通訊器都卸下。」

  她握緊拳頭,看著揚長而去的幸子,猛地咬牙卸下別針,疾怏地跟了上去。

  從一個比較少人出入的通道走出來,她跟著幸子來到了一架私人飛機前,後者擺了一個『請』的手勢,她深吸一口氣踏了上去。

  「霍以澤!」一個被黑布纏住了跟睛、被捆綁在一旁的男人不斷地掙扎,她連忙衝了上去。

  「小沁?!」他愕然地停止掙扎,倏地撞開她大叫。「你快走!這些人都是要捉你的!」

  她緊緊地抱過他,悔恨地咬牙。「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衛沁小姐,請坐好,飛機就要起飛了。」幸子冷冷地提醒。

  「你們快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他會很痛的!」她憤怒地叫道,眼底揚起了詭異的藍色光芒。

  「你們別傷害小沁!」他大叫著,卻被一旁的男人踹開,驚得衛沁連忙上前抱穩了他。

  「別傷害他!別傷害他啊!」

  四周的空氣似乎出現異樣,她奮力叫著,幸子和那個男人對望了一眼,後者立刻上前將她壓倒在地,一支細小的針管注射人衛沁脖子上的靜脈。

  「你們誰也不許傷害他!不然我就——」

  她身上的力氣逐漸消失,直到失去知覺,她的手還緊緊握著霍以澤的手。

  幸子鄙夷地冷哼一聲,朝霍以澤走去,俐落地切斷他身上的繩索。

  拉下黑布,霍以澤的褐眸裡閃著不知名的火花,視線來到了衛沁死命緊握著他的手。就算知道自己有危險,她還是顧著他的安危嗎?

  她真的是那個自私自利、該死該殺的衛成輝的女兒?這個衛沁竟然讓他被仇恨冰封的內心出現一絲裂痕……

  一種怪異的感覺沖淡了他內心的仇恨,直到他發現他的手下正以好奇的眸光看向他,迎上狐疑的幸子,他臉上的溫柔才瞬間被冷銳取代,霍以澤不帶一絲感情地開口。

  「通知總部準備好實驗室,『白老鼠』已經被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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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4-4 13:19:16

第5章(1)  

  手上似乎還殘留著衛沁的溫暖……

  挺拔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在搖曳的月光下,他的影子就好像一抹被人遺棄的枯樹,孤寂而荒涼。

  他握緊拳頭又再次攤開、攤開之後又握緊,如此重複了好多遍,還是驅趕不了剛才衛沁在他手心留下的溫暖。

  他在經歷了兩次的失敗之後,知道對付衛家成員最好的方法是逐一擊破,不是一網打盡。而在對上衛寒和衛煥的經驗裡,他察覺到了衛家排行最小的衛沁一直都沒有展示過自己的力量,再加上她率直衝動、活潑善良的個性,更讓他確定了她是最容易上鉤的獵物。

  一開始,他就以完美的計劃誘使衛沁一步一步地踏入陷阱內。和子琳訂婚、子琳的移情別戀只不過是他計劃中的一步棋,目的就是要讓衛沁越陷越深,從最初的好感到現在的愛戀,他以一個絕種好男人的姿態贏得了她的芳心,也成功獲得了她的信任。

  現在他終於成功讓衛沁上鉤了……他的復仇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可是,他的內心怎麼會填滿了某種近乎不忍的情緒呢?

  他皺眉。卸下了『霍醫生』溫文笑容的他,臉上掛著的是陰鷙表情,褐眸中的冷銳。絕對是讓手下不敢抬首迎視的『掌令』。身為『掌令』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現所謂的惻隱之心,尤其是對待一個仇人的女兒。

  緩緩閉上眼睛,他恣意地讓不堪的回憶再次刺激他的感官,也讓這些痛苦提醒他自己。

  「為什麼好人都沒有好報……」

  淚眼模糊的大男孩呆坐在一旁,望著兩座冷冰冰的墓碑,年僅十四歲的俊臉上有著深沉的痛意和憤恨,雙拳握得死緊。

  「孩子,你相信世界上有神明、有惡魔的傳說嗎?」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頭頂上的太陽,他抬首只見到一張模糊的男人臉孔,驚愣地張閉口。

  「他們得到了不是凡間的力量,他們是和惡魔進行交易的人類,也就是殺了你父母的人。」

  「你、你說什麼?!」

  「跟我來吧,我們都是被神明之力所蒙騙的子民,我們都是受到惡魔力量誤導的人類,我會告訴你什麼是真相、什麼是虛偽的善良。」「你到底是誰……」

  「你就叫我首領吧,歡迎加入墮落天使。」

  「墮落天使……」他張開眼睛,拉回了現實,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在這裡,他見識到了一切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超乎自然現象的東西存在。首領,那個始終像謎一樣的中年男子,教了他許多東西,包括衛家和詛咒力量的存在。

  那個看似慈祥和藹的衛伯伯,還有他那五個不論任何方面都出色的子女……

  都是醜陋、該死的人類!

  曾經他和爸爸、媽媽一樣,都把這戶鄰居當成是最好的朋友,但是衛成輝這隻老狐狸竟然為了掩人耳目而對他父母痛下殺手!他永遠也不會原諒這些姓衛的人!

  由首領創辦的『墮落天使』網羅了世界各地的奇能異士,參與了各種超能力研究的首領是唯一讓他信服的人,首領睿智機敏又洞悉衛家每一個人的弱點,是讓他忠心不二為對方效命的原因。

  身為僅次於首領地位的『掌令』,是首領對他個人、以及能力的認同。

  「你能夠對他們的惡行保持沉默的態度嗎?如果這樣,遲早又會有人因為他們而喪命,就好像你善良的父母一樣。」當時首領這麼說著。

  儘管事情發展到現在,他難免開始對首領的做法感到懷疑,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事實。

  衛家的每個人都不是普通的人類,而他的父母就只是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而送命……

  拳頭被握得格格作響,他倏地抬首,眼底閃過一絲敏銳。「什麼事?」幸子現身,恭謹地道。「衛沁醒來了。」

  嘴角輕揚,他揮了揮手,對方恭謹地退下,他的眸光逐漸放冷。

  他很想看一看到底人類的力量可不可以戰勝惡魔的詛咒力量,而結果很快就會揭曉了。

  管不了首領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殲滅衛家的後裔、毀了所謂的詛咒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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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糊的一張臉孔一直在她腦海裡浮現,她想捉住對方伸過來的手,但卻全身乏力地往前倒下,只能看到對方被一股力量往後扯去,隨即被黑暗吞沒了……

  「啊!」她驚呼,睜開跟睛,眼底盛滿了恐懼和惶恐。

  好白的天空……等等,這裡是什麼地方?!

  衛沁驚愕地彈跳坐起,發現到自己剛才安躺在一張舒服的大床上,而這間白色的房間內除了一張床外,就只有一張單人沙發,純白色的四周,莫名地讓她內心湧起一股驚慌的感覺。

  她記起來了!在這之前,她是被面具怪男的手下——幸子帶回來的!

  這種接近空白的白色幾乎讓人窒息,她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她必須先找到霍以澤,然後找機會離開這個瘋狂的地方!

  她隨即跳下床,朝唯一的門走去,手還沒有搭上門把,門已經被打開了。

  「衛沁,歡迎你。」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個女人從一扇純白色的門中走了出來。

  她微愕,不由得往後退開。幸子冷笑,臉上儘是不屑。「想逃走嗎?可惜你根本沒機會逃出這裡!」

  「你,不,是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她沉聲問著,目光打量著四周。

  真糟糕,這裡似乎密不透風,找不到出口!

  「為什麼你還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呢?首領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你效命於他。」幸子聳肩,一副不屑的表情。「難道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

  「別妄想!」她瞄了對方身後虛掩的那扇門,如果她的動作快一點,她或許可以逃出去……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逃了。」幸子別具深意地看著她,一揚手。

  她身後的那扇牆壁緩緩升起,露出一片落地玻璃,裡面的那個男人手上按壓著另一個男人,她吃驚地發現那個被人按壓跪地的男人竟然是霍以澤!

  「霍以澤……你們把他怎麼了?」她驚訝又氣憤地叫道。

  這些人太卑鄙了!霍以澤他只不過是一個不相干的局外人,為什麼他們要傷害他?

  幸子沒有回答,揚了揚手,對方扯下蒙著霍以澤眼睛的黑布。他睜眼見到呆愣的她,立刻焦急大叫。「小沁!你……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衛沁用力搖頭,看到他臉上的瘀青和唇角的血絲,她不禁咬緊下唇。

  他們竟然把他打成這個樣子……

  憤怒的火苗在雙眸中竄動,她忍住心中那團火焰,低吼著。「你們到底是誰?

  一次又一次傷害我們衛家人的目的又是什麼?」幸予沒有回活,只是朝霍以澤身後的男人比個手勢,對方馬上將霍以澤雙手反扣,逼他再次跪倒在地。

  「霍以澤!」她驚呼著,他則咬緊牙關不發出呻吟。

  「衛沁。告訴我們詛咒力量的弱點,我就可以放了你和他。」幸子露出陰冷的笑容。

  「你們……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她焦急驚慌地看著一臉痛苦的霍以澤。

  「很簡單,告訴我們衛遲還有衛延的弱點,然後你們乖乖地臣服於首領腳下,我們就不會再為難你了。」幸子再次說道。

  他們竟然……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她不會就這樣屈服的!

  她咬牙,身影在瞬間疾快地移動,一眨眼就欺到幸子身旁,凌厲的飛腿就往對方臉部掃去!

  幸子只是冷笑,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有如此一招,靈活地後仰閃開,單手撐地來個漂亮的掃堂腿,攻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驚險地跳起,閃過幸子凌厲的攻勢,下一記來不及閃避的飛腿卻擊中衛沁的背部,她踉蹌幾步站穩,一股刺痛登時痛人心扉。

  幸子氣定神閒地站穩,嘴角浮起諷刺的弧度。「你這種程度的功夫想要贏我?別笑死人了!」

  她強行忍住背部的疼痛,瞄向一旁驚訝瞠目、不斷掙扎的霍以澤,不由得咬緊牙關,衝上去就是一記重拳。

  豈料,對方只是輕鬆地握著她的拳頭,然後在冷笑中將她一腳踹向後,她往後摔去,痛得忍不住低吟出聲。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身手好得不在話下,每個人的力氣都比普通人來得大,她如果不使出詛咒力量的話根本就打不過他們……

  「現在你還要逞強嗎?」冷冷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她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就被對方揪著衣領拉起,推撞向牆壁。

  她痛得沁出冷汗,聽著對方再次說道。「我說最後一次,告訴我,衛家各人的弱點。」

  看著霍以澤變得奇怪的臉色,她深吸一口氣,倔強地道。「你要逼供的原因在於你不知道該如何對付我們,你對我們每一個姓衛的都心存忌憚,根本拿我們沒辦法!」

  幸子被她氣得臉色一陣青白,用力掐住她的下巴,怒狠狠地道。

  「臭三八,你真的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嗎?」

  話一說完,幸子就曲起膝蓋往衛沁的小腹頂去,衛沁痛得擰眉彎身,張大口吸氣。

  「滋味如何啊?他們全部都把你當成是寶貝,我可不希罕討好你!」一揪起她的頭髮,幸子想到掌令對她的關切眼神,立刻就呼了她一巴掌。

  衛沁痛得快要昏去,腦海中浮現家人的叮嚀和霍以澤溫柔的笑容,她不由得朝那扇落地玻璃望去,看到的是霍以澤一副怔愣的表情看著她。

  雖被幸子狠狠地教訓,她還是那副該死的倔強表情,但是他的心卻沒來由地因為那『該死』的倔強表情猛地揪緊……

  他在心痛,他為什麼會心痛?霍以澤陡地被這個問題考倒了,目光不由得緊鎖在衛沁的臉孔上。

  她很痛,但是她卻不甘示弱,明明就是衛家裡頭最受寵愛、最受保護的寶貝,她應該是最脆弱的那一個、衛家中最容易被擊破的弱點,但是她……

  她卻該死地硬撐!即使他已經看到她的身子在顫抖了,她還是咬緊牙關地撐下去!

  幸子又是一拳擊了過去,衛沁整個人往後仰倒,掙扎了好半晌還是撐起身子,搖搖欲墜地站在原地。

  比這些更加血腥的場面他都見過,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心腸軟弱的男人,但是就這麼一擊,他卻幾乎同時感到她身上的疼痛,讓他不由得咬牙站起。

  「掌令?」身後的鐵仁不由得叫住他。

  就在他一怔之間,幸子半瞇起眼睛,手上多了一把短小鋒利的匕首,抵在衛沁的臉頰上。「你再不說,我就劃破你的臉,看霍以澤還會不會喜歡你!」衛沁驚恐地瞠目,掛在耳朵上的琥珀耳環倏地迸出一絲光芒,她腦中陡地嗡嗡聲作響,在毫無預警之下暈了過去。

  幸子驚訝地抬首,看到的是眼神冷得嚇人的霍以澤站在她身後,冷冷地開口。

  「為什麼不照著原定的計劃走?」

  「對不起。」幸子站起,垂手站到一旁。

  他冷銳的眼神盯著她,盯得她連頭也不敢抬起來,他才越過她,俯身將昏迷的衛沁抱起。

  「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不會原諒你。」冷冷地拋下這一句話,他抱著衛沁走出了這間純白色的房間。

  「掌令!」不甘心的幸子立刻追了上去,語氣頗為激動地道。「為什麼?她只不過是一個——」

  「你打算教我如何辦事嗎?」四周的溫度驟降,他的褐眸閃著火焰,幸子雙腿立刻不受控制地跪下,冷汗涔涔而下。

  「掌令,請你原諒幸子,她以後一定會遵從掌令的意思辦事。」憨厚的鐵仁立刻單膝跪下求情。

  睨了一眼痛苦喘氣的幸子,他才收斂眼中的光芒,朝一旁的鐵仁道。「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過來打擾。」

  說完,他就抱著衛沁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留下驚愕的鐵仁和一艙嫉妒的幸子。

第5章(2)

  仔細地為昏迷的衛沁上好藥後,霍以澤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雙手,視線再緩緩移向躺在床上的她。

  望著她高高腫起的左頰,他的目光閃過一絲連他也沒有察覺到的痛意,隨即他輕輕地撫上她的額頭,發覺到她的體溫如常之後,他才真的鬆了一口氣。

  幸子下手真重,就算剛才他不以意識控制讓她陷入昏迷,她也撐不了多久就會暈過去。

  「你就為了他們所以才硬撐嗎?」在床沿坐下,他輕聲問道,眼底有著對著她才會出現的溫柔。

  衛成輝是一個自私自利的男人,但是他的女兒卻是一個可以為了在乎的人,而義無反顧的女人……

  這個認知莫名地揪緊他的心,光是想到剛才她挨打的一半原凶是為了保護他,他就覺得自己很過分。

  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沉思,他不悅地上前把門打開,看刮了鐵仁。

  「掌令,我有一件事情必須報告。」鐵仁一臉歉意地說著,眼角在瞄到了床上的衛沁後,特地把聲量調得很低。「首領會在兩天後從日本趕過來。」

  「知道了。」他點頭,瞄了一眼還沒打算退下的鐵仁,不由僻挑眉。「還有事情嗎?」

  「這個……請問掌令,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鐵仁小心翼翼地問著。

  掌令平時的脾氣是有些古怪,想法也很少有人能夠猜透,但是這次他明顯地對衛沁過分關心,自然地引起了下屬們的揣測和猜疑。

  「鐵仁,你想問的應該不是這個問題吧?」他犀利的眼神似乎看穿了對方的心思。

  「我……」

  憨厚老實的鐵仁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訥訥地說不出話。

  按照原定的計劃,幸子應該利用『霍以澤』逼出衛沁隱藏的詛咒力量,什麼『告訴我衛家每一個人的弱點』只是一個借口,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親眼見識衛沁的力量。

  掌令說過,只有知道衛沁的力量,才能夠搞清楚衛家最重要的秘密。

  事情演變到後來,雖然是幸子違背掌令的指示,但掌令剛才對衛沁的那種在乎實在讓他也傻眼了。

  幸子一直是最會討好掌令的手下,也是唯一町以貼身跟隨他的手下,他剛才卻毫不留情地處罰幸子,只為了一個衛沁……

  「鐵仁,你是第一個跟隨我的手下,到現在也有十四年了吧?」他開口。

  「是。」鐵仁看著這個年級比他還小的掌令,心底只有絕對的服從和飲佩。

  「你覺得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轉身迎上對方欽佩的眼神。

  鐵仁一怔,想了半晌才道。

  「一個深幻莫測的人,往往讓人看不透。」

  「是嗎?」他輕輕歎息,目光卻望向了昏迷的衛沁,不由自主地冷笑。「連我也開始不瞭解自己劍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了。」鐵仁一愣,卻看到了他揚手示意自己退下,無奈之下只好退出門口,想了一想終於決定豁出去。

  「掌令,請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他一怔回首,對方已經關上了門,等到他意會過來,他立刻緊握拳頭低咒著。

  「該死!我到底做了什麼?!」

  眸光再次望向衛沁,這一會兒他的眸光不再溫柔,而是一如既往的冷銳。大步走上前,他凝視著她沉睡的面容,再一次讓以往不堪的記憶佔據了自己的心房。

  他對她的心軟只是一場可笑的誤會!早在他決心報仇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忘記了所有的心軟、善良!

  沒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即使他知道服前的衛沁沒有做過傷害他父母的事情,他還是無法停止對她的報復,囚為他發誓要徹底毀了所有的詛咒力量!

  悲憤、僧恨瞬間讓他臉色變得陰鷙森冷,冷不防地一聲低吟傳來,他微愕地看到睜開眼睛凝視著他的衛沁。被他催眠陷人昏迷的她應該沒有那麼快就醒來……

  「小沁?」他錯愕地叫道,看到的是一臉茫然的她。

  她似乎尚未完全清醒,只是輕輕喃道。「不可以……不可以讓他們傷害大姐、二哥……三哥、四哥也不可以……霍以澤也不可以……」

  他挑眉,因為看到了她臉上悲切的表情,那一雙澈亮的黑眸盈滿了濃濃的悲傷沉痛,但是卻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看著她急切想要抓牢什麼似的雙手,還有想哭卻無法流淚的痛苦表情,他皺眉忍住,不讓自己上前握住她無助的雙手。

  「我什麼也不要……不要你們為了轉移我的力量受傷……不要擔心我……不要解除詛咒……只要你們不受到傷害……」她以近乎哀求的語氣說著。

  他似乎聽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一怔之下立刻走上前去,她的手剛好捉到了他垂在身側的手。

  「不要……傷害他們,求求……你。」她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皮逐漸合上,又陷入昏迷之中。

  看著她揪人心扉的容顏,他不禁怔住了。心底的某一根弦在鬆脫,他不由自主地在床沿坐下,大掌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然後俯首封著了她的紅唇。

  她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為什麼她會一臉痛苦地說什麼『不要你們為了轉移我的力量受傷』,只要解開這個謎團,他就可以知道衛家的秘密嗎?

  就這麼一瞬間,他遲疑了。

  他感覺到如果解開她身上的謎團,那個答案將會沉重得讓他無法承擔、沉重得讓他的呼吸也變得困難……

  憐惜的、溫柔的吻印在她的紅唇上,他以某種方式來安慰她的難過,同時也安撫自己內心的不安。

  好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氣抽離,眼角瞄到了她手臂上那一塊奇特的傷疤。在這之前連他也無法分辨出這個傷口是由什麼造成的,現在的他更是不解。

  直覺告訴他,只要他能夠解開衛沁身上的秘密,他就能夠找到衛家所有人的弱點,而她手臂上的這個傷疤和背部那塊星辰印記都極有可能是線索。

  「小沁,你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他輕輕歎息,站起走到落地窗前沉思。

  他沒有發覺到自己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隱藏不了的關切,而眼神在望向遠處時更帶著難以言喻的傷感。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4-4 13:20:32

第6章(1)  

  「爸爸,為什麼大姐、哥哥他們的眼睛都會出水呢?」

  「小沁,那不是出水,而是流淚。」

  「流淚?那是什麼東西啊?」

  「人類遇上凡是傷心、難過的事情,都會以淚水來表達他們的難過。」噢,原來他們剛才在傷心,她晃了晃小手,急著問道。「可是……我怎麼不會流淚呢?」

  話說到這裡,年幼的她就看到了爸爸臉上的沉痛,接著她就被爸爸憐惜地摟入懷裡。「我的小沁好乖,讓爸爸告訴你一個故事吧。」她抬首靜靜地等著爸爸說故事,於是爸爸就說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們衛家的祖先和惡魔進行了一場交易,以人類的本質換取詛咒的力量,只有通過惡魔的考驗,讓預言中的戀人深愛不悔地愛著我們,我們才能換回失去的人類本質。」惡魔的交易?人類的本質?詛咒的力量?

  小小年紀的她實在搞不懂這些,她一臉不解地看著爸爸,換來了爸爸憐惜地摸著她的頭。

  「這些事情等到小沁長大後,自然就會明白了。現在爸爸只要小沁做一件事,你可以答應爸爸嗎?」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換來爸爸的一笑。

  「不要使出詛咒的力量,永遠不能像剛才那樣,明白嗎?」爸爸的眼睛也開始出水了。

  她咬著下唇,想到剛才的事情,小小的心靈就受到些許的創傷。

  她不是想要破壞的,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做壞事,只是剛才她很生氣很生氣,然後體內就好像有一股氣流奔竄,漲得她來不及思考,就陡地釋放了出來……

  「大姐還有哥哥他們……會氣小沁嗎?」她抬起頭,明亮的眼睛也閃著難過,但是一顆淚珠也沒有掉落。

  剛才她的破壞力超強的,整個房間都波她弄得倒塌了,大姐和哥哥他們嚇得驚呆之餘,臉上都堆滿了憤怒

  「不會的,他們和爸爸一樣,都明白小沁不是故意破壞。」爸爸歎息,再將她抱起來。

  看著爸爸難過的表情,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不同,但是哪裡不同呢,她卻說不上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再讓爸爸、大蛆還有哥哥他們難過了……

  「我答應爸爸,以後不再使出詛咒的力量。」爸爸疼惜她的臉孔漸漸變得模糊,換上的是她十二歲時的記憶。

  「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一臉不解地看著爸爸,還有強忍著癰苫的衛遲和一頭冷汗的衛延。

  她已經很乖了,沒有再胡亂使出力量,但是爸爸卻說,他必須為她想—個妥當的方法。妥當的方法就是……讓疼愛她的哥哥們受傷嗎?!

  「小沁,你必須明白爸爸這樣做,內心其實也很痛。」室內重新恢復黑暗,她一怔,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小沁?」霍以澤!她連忙循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但是黑暗中不能清楚看到週遭的環境,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就往前栽去。

  「真的是你!」沒有預期中摔地的疼痛,她只是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一道略為激動的聲音響起。

  「嗯,是我!」她笑了,聲音也跟著顫抖,當下加緊力道抱著他。

  他還能夠說話、行走,那就代表他並沒有受傷,太好了……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二人同時開口,卻又同時怔住了。

  「我沒事,你呢?」霍以澤藉著微弱的光芒,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在摸到她腫起的左頰後,他的眸光變得微沉。

  「我也沒事。」她連忙拉開他的手,不想讓他摸到她臉上的腫痛。

  她的堅強讓他內心莫名扯緊,接著又聽劍她焦急地問道。「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只是問了一些話,然後就把我帶到了你這兒。」在這種時候,她竟然只關心他的安危?他不由得有些怔住,隨即厭惡地挑眉。

  衛沁張了張口,察覺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那股冷漠的氣息,她怔了怔,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乏力。「他們……問了什麼?」

  「他們問我……」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試探性地說道。「有沒有聽說過『詛咒的力量』這個傳說。」

  她的身子一震,自然而然地往後退開,他卻緊緊地一把拉住了她。

  「小沁,可以告訴我實情嗎?這七十二個小時內,我快要被這一切逼瘋了!」他急切地說著,眼底卻填滿了深沉。

  「我……不能。」她知道她無法再隱瞞下去,但是她卻怎麼也不想把實情告訴他。

  因為她害怕見到他可能會出現的那種驚恐、錯愕及嫌棄態度……

  「小沁!」他的語氣更加激動,以近乎低吼的口吻叫道,「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捉你和我?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們都要威脅你?」

  「別問了……」她慌亂地後退,按住耳朵不想去聽。

  她無法解釋,無法為自己辯護,她身上的詛咒力量、失去人類的本質等等複雜又詭異的東西,連她自己都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去適應、去接受,他又怎麼可能會在她的三言兩語之下就明白並諒解呢?

  「別再逃避了,小沁!你和他們之間一定有某些瓜葛的,對嗎?不然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對你,把你關起來還動手打人?」他咄咄逼人的問話讓她難受地蹲下來,沉痛地用力一吼。

  「我不能讓你知道!」

  他一愣,在黑暗中隱約看到她臉上悲痛失措的表情,還有握得死緊的拳頭不住在發抖,她以幾乎哭吼的聲音叫道。「知道得越多只會讓你的處境變得越危險!我不想把你再牽扯進來,你明白嗎?」

  就算解釋清楚、就算他明白又如何,越瞭解事情的真相只會讓他越深陷險境,不如當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霍以澤,也許他們會衝著這一點把他放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一臉扭曲的痛苦表情,眼眶裡卻依舊是一片乾涸,他的拳頭逐漸收緊。

  「我已經被牽扯進來了。」他的嘴角揚起諷刺的弧度,冷靜地道。

  她啞口無言地看著他,雖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她感覺得到他心底的那股波動,一抹痛意跟著湧上了她的胸口。

  「對不起。」到了現在,她能夠說出的話就只有這一句。

  他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一旁凝視著她。

  「如果我沒有認識你,沒有和你扯上任何關係,你就不會受到傷害。」她現在終於理解了二哥想愛卻不敢去愛的想法。

  因為他們是衛家的一份子,隨時都會被麻煩纏上,任何留在他們身邊的人都有可能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如果她真的喜歡他、愛他,當初就不應該接近他,不應該連累他的,對嗎?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抱緊自己的膝蓋,一再重複自己的愧疚。

  她連聲的對不起嚴重地干擾著他內心的平靜,他不由得上前,一把攫住她的肩膀,在她訝然迎視的當兒,以嚴厲的口吻說道。「別再道歉了!」她的自責揪緊著他的呼吸,一想到她的自責全因為自己的謊言,他就有那麼瞬間開始討厭起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聽明白了沒?」錯的人是衛成輝!是她不成器的爸爸。

  她愣愣地看著他褐眸中閃過的火焰,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感覺。

  「霍以澤,你的眼神……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一怔,捉住她肩膀的手立刻鬆開,忙不迭收斂心神。「你在說什麼?」怪了,她好像見過他這種憤恨的眼神,和記憶中那個戴著面具的可惡男人是一樣的,被幸子等人尊稱為『掌令』的男人……

  「沒什麼,是我想太多了。」她立刻否認自己的想法,如果霍以澤就是幸子口中提及的『掌令』,他就不會被禁錮在這個地方。

  二人同時保持沉默,他打量著她,心底開始盤算著下一步的汁劃。

  「我一定會讓你平安離開。」過了好半晌,她才開口。

  望著她臉上的堅決,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聽著她繼續道。「因為這是我欠你的。」

  「小沁,你想做什麼?」他沒有發覺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緊繃,她望著他。眸光陡地變得複雜迷離。「如果……妥協是唯一的辦法,那我就妥協吧。」

  為了保護他,她願意無條件地妥協,她不會出賣家人,但是她也不會把局面弄得更糟。

  「我有我的辦法。」她斂去眼底的義無反顧。

  心底的一角正因為她豁出去的表情而揪緊,在他還未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之前,他陡地扯過她的手,脫口而出。「小沁,別亂來!」

  「我不會亂來。」迎上他焦急關切的眼神,她的心安定了下來,微笑著道。「出去之後,忘記我吧。」

  他看著她苦澀的笑容,倏地緊緊地抱著她。「你以為我可以忘記你嗎?」她怔住了,聽他繼續道。「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喜歡看到你燦爛自信的笑容,喜歡聽到你甜美清脆的聲音,喜歡抱著你的這種感覺!」他的話像一枚炸彈,轟得她的腦中嗡的一聲,把她之前所有的鎮定堅決都震碎了,她愣愣地靠在他結實的胸膛前,動也不敢動。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從子琳那段感情中極快地振作起來嗎?」他低沉的嗓子帶著某種魔力,直直擊人她的心扉。「因為我愛上你了,小沁。」她瞠目,連吸了好幾口氣才有勇氣抬首望向他,藉著微弱的光芒,看到的是一雙盈滿了認真的褐眸。

  他……愛上了她?什麼、為什麼、怎麼會……無數個疑問湧上,她張了張口卻吐不出半個字。

  他沒讓她有機會說話,俯首封住了她的紅唇,在她驚愣之中,帶著一些狂野、一些憐惜地吻住了她。

  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地愛著他,一旦遭受背叛,她的反彈力應該會比誰都來得強烈,屆時他一定可以逼出她的詛咒力量……

  他如此想著,但是內心的某一角卻開始泛著痛意。

  也許在他親口說出愛的同時,也許在他跟她玩著這把愛情火焰的同時,他已經認真了,也失控了。

  但是比起慘死的父母。他的愛情已經變得微不足道……

第6章(2)

  「首領。」

  一個高大的男人倚在落地窗前,在察覺到有人進來後才轉身,一張不怒自威的國字臉孔上閃過別具深意的笑容,然後渾厚的嗓子就響起。

  「啊,你來了。」

  霍以澤恭謹地微躬身,等到對方在他面前的太師椅上坐下,他才抬首看著這個無論身形或是樣貌都不似六十歲老人的男人。

  「事情發展得怎樣了?」宋剛,墮落天使的首領,一臉凜色的詢問。

  「屬下已經按照計劃行事,並取得了衛沁的全副信任。」他恭謹地道。

  宋剛打量著霍以澤,沉默了半晌才道。「聽其他人說,你把衛沁關在自己的房間裡?」

  「是的,首領。」對著這個如同義父的首領,他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

  「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以後首領這個位子也是由你來繼承,所以我不會懷疑你的做法。」宋剛沉聲說道,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瞄了他一眼。「但是你要知道,身為領導者,必須有著讓人信服的能力,現在你的手下已經對你產生懷疑了。」

  「首領,我會讓他們重新臣服的。」他不疾不徐地說,眼底閃著自信的光彩。

  望著四平八穩的他,宋剛的嘴角一扯。「很好,這就是我看重你的原因,永遠的自信、永遠的驕傲,這才是我宋剛選出來的掌令。」沉吟了半晌。宋剮再次開口。「我想聽聽你接下來的計劃。」

  「是。」他立即回答,然後據實以告道。「屬下打算再演出一幕苦情戲碼,讓衛沁對霍以澤這個男人深信不疑,接著只要適時的揭穿屬下的身份,她肯定會因為受到刺激而使出詛咒的力量。」

  「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如此肯定衛沁身上的詛咒力量,是衛家全部人的弱點?」對方打量著他。

  「因為屬下曾經從衛沁口中聽說過『轉移詛咒力量』這六個字。」宋剛挑眉站起,顯然被這個驚人的消息怔住了。良久他才坐下,臉上浮現深幻莫測的笑容。「他終於走出這一步棋了……」霍以澤沒有抬首,只是暗自沉思著,首領的話裡似乎隱藏著某些他所不知道的訊息,而且他肯定首領一定知道有關於轉移詛咒力量這件事情。

  「以澤。」對方的呼喚立刻喚醒了他,他連忙躬身應是。

  「我要更改一下你的獻議。你的計劃可以繼續進行,但與此同時,我要對衛沁這個女人進行實體的研究。」宋剛一臉亢奮,似乎為霍以澤帶來的消息而高興。

  「可是,這會讓她受傷……」話一出,霍以澤登時制止自己繼續說下去。

  宋剛挑眉,眼底難掩驚訝,但驚訝隨即閃逝,他冷冷地道。「她只不過是一個實驗體,你為她感到不值嗎?」

  「屬下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怕實驗結果會因為首領臨時的指示而出現落差。」他是一個恭謹的下屬沒錯,但是有時候他也會出現倔強不馴的一面。

  「以澤,有時候為了實驗,我們不可以有太多的顧慮。」意味深長地望著他,宋剛站起,示意他跟上。

  他聞言,只是沉默地跟上,心底卻湧起鮮少出現的不安。

  雖然首領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但是從首領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得出首領對衛沁有多麼的在乎。

  不,與其說是在乎,倒不如說是按捺不住的興奮,就好像獵人在見到珍貴稀有的動物時,眼底進發的那抹貪婪光芒……

  有時候他也不禁懷疑,首領到底打著什麼主意,感覺上似乎不如首領口中所說的,想把衛家人員招攬入墮落天使,每一次的不按牌理出牌,讓他更加懷疑首領純粹是想拿衛家人員來做活體實驗研究……

  就好像此刻,他隨著首領走進墮落天使的總研究室,首領就開始指揮研究員準備那些精密的儀器,活像把衛沁當成了實驗中的白老鼠。

  把衛沁當成白老鼠,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就擰成了一團。

  「接下來就要開始了,以澤,你跟著我一起去吧。」準備好一切儀器之後,宋剛拍了拍出神的霍以澤,示意他再次跟著自己。

  霍以澤拿出面具套上,跟在那些精密儀器的後面,尾隨著宋剛的腳步來到了禁錮衛沁的房間。

  甫踏進去,他就看到了一臉倔強、眼底卻難掩忐忑的衛沁。她一看到戴著面具的他,立刻怒目瞪視。「又是你這個面具怪男!」

  他的心一沉,冷聲吩咐。「把她綁起來。」

  幸子和鐵仁一起動手,極快地把衛沁綁在一張椅子上,一旁的研究員拿過特製的鋼環扣住了她的雙腕、雙足和脖子,她微慌地看著眾人,隨即咬牙怒斥。

  「你們現在又想玩什麼花樣?」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隱藏在你身上的任何秘密,我都想知道。」宋剛走了上來,打量著她酷似某人的樣貌,嘴角輕輕上揚。

  「你是誰?」這個看不出年齡的男人,身上有著霸氣和內斂的氣焰,身份應該比那個『掌令』還高。

  對方冷笑。「我就是墮落天使的首領,他們的首領。」

  「原來你就是那個在背後指使一切的惡魔!」這個男人比起那個掌令更加可惡百倍!她憤然瞪視,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奔竄。

  一旁的儀器立刻出現紅色的警示線,宋剛瞄了儀器一眼,難掩亢奮地道。「你的力量果然驚人,我相信在衛家中擁有最具殺傷力的人,應該就是你——衛沁!」她咬牙強忍體內澎湃的力量,難受地握緊了拳頭。「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鉗制著她雙腕的鋼環陡地收緊,捏得她的腕骨格格作響,她痛得不禁叫出聲,霍以澤的屑頭也跟著擰緊。

  「不要緊的,我會慢慢剖析,解開你身上的秘密。」轉移詛咒力量這個研究實在太吸引他了,他實在意料不到當年的一個理論竟然有機會可以實踐。

  隨著痛意加深,她手腕上出現細微的傷口,血滴被鋼環上的管口吸入、導向一旁精密的儀器,研究員立即進行分析,不一會兒就傳來報告。「首領,她的血液樣本和旁人無異。」

  「原來衛家人身上流的血和普通人一樣。」宋剛沉吟,然後揚手吩咐。「進行腦波探測,我要清楚看到她記憶中的每一個片段。」研究員連忙走上前,卻被她冷聲喝止。「等一下!」宋剛挑眉,聽著她問道。

  「如果我答應成為你的實驗品,你可以答應我兩個條件嗎?」

  「大膽,你憑什麼和首領講條件?」幸子立刻喝斥,卻被宋剛揚手阻止。

  「說來聽聽。」他越來越欣賞這個大膽又不馴的女孩了。

  「第一,不許傷害我的家人。」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目光變得有些沉痛。「第二,把霍以澤放了,他……只是一個局外人,和衛家一點關係也沒有。」站在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霍以澤怔住了,眸光不由得緊鎖在她凝重的臉孔上,在意識到她的認真後,他的呼吸登時窒住了。

  她的妥協……原來就是自願成為實驗品?!而讓她妥協的原因竟然是他!

  就在這瞬間,他的眸光變得複雜,胸口被某種力量撞擊得生疼。

  「只要你答應,我可以讓你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包括轉移力量的秘密。」她絲毫沒有察覺到一旁傳來灼熱的目光,輕聲說著。「如果不,我就豁出去,到時候這裡就會變成一座廢墟。你說對了,我是衛家五個人之中最具殺傷力的那一個。」眾人一怔,尤其是之前見識過衛煥的力量、對衛家人都心存忌憚的人,連宋剛也皺眉,無法想像衛沁的破壞力會有多大……

  「好,我答應你。」宋剛別具深意地望向有些愣住的霍以澤,揚手吩咐。「掌令,就由你為她進行腦波探測的實驗。」

  「是。」沒有遲疑,他走上前,她在迎上他的褐眸時一怔。

  她有些錯愕地看著他,隨即換上憤恨的眼神,然後認命地閉上眼睛,等著他下手。

  大掌輕輕按上她的額頭,他不禁想起了之前多次撫著她的頭、跟她說笑聊天的片段,這一次已經不一樣了,從此以後他都無法再看到她天真燦爛的笑容了……

  「衛沁,告訴我,你在想著什麼。」

  她脖子上的鋼環開了一道小縫,被採集分析後的腦電波轉化為映射,透過那道小縫投射在她身後那片液晶螢幕上。

  霍以澤抬首看去,下一秒他的拳頭悄然無聲地握緊,直至指甲深陷入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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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4-4 13:23:50

第7章(1)  

  卸下面具後,霍以澤一手捂著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再次緊緊地握緊,握到手指關節泛白,他還是咬牙緊握。

  那抹揪心的疼痛不曾減弱,正以吞噬的速度侵襲著他的每一寸知覺,他不由得咬牙切齒地低咒。「該死!該死!該死……」

  他以為他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緒,哪知道他到現在還是無法忘卻剛才所見!

  一幕幕都是他!

  衛沁腦海中不斷重播的片段都寫滿了他的身影、他的存在!

  以意識控制的方式來讀取他人的想法,甚至控制他人的思維舉動,這是一門高深的催眠學問,除了必須擁有先天發達的腦力,施展者更必須是一個情緒不容易受到波動的人,這樣才能夠成功控制他人的意識。

  一直以來,他都做到了這一點,所以在首領的眾多手下之中,唯有他能夠完全掌控意識控制這門學問,只有他是最好的,但是衛沁的出現卻推翻了他所有的自以為是!

  當他看到了在衛沁腦海裡全是他的身影之際,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衛沁已經逐漸佔領了他的心田,是他低估了衛沁對他造成的影響他擰眉。陡地站起揚聲叫道。「幸子,你進來。」

  「掌令有何吩咐?」

  幸子很快地就在他面前出現。

  他沒有說話,一把拉過她,就粗魯地吻住了她的嘴唇。幸子很快就明白,熱烈地迎合著霍以澤的吻,雙手撫上他的瞼頰,無比熱情地挨向他。

  幸子熱情的回應讓他暫時忽略了腦海中的那抹身影,他摟住幸子的腰,毫不費力地讓對方融化在他灼熱陽剛的氣息之下。

  「掌令……」只有在此刻,幸子才能感覺到她和霍以澤之間的關係有多靠近,之前對他的不悅都消失了。

  「叫我的名字。」他在她脖子、肩膀上印下細碎的吻,享受著她的低吟。

  幸子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他,發覺他迷人的褐眸中燃滿了渴望的火焰,她終於輕聲開口。「霍……以澤。」

  他微怔,腦海中卻浮現另一道聲音,那甜美的聲音在叫著他名字的當兒是比較高昂的、比較悅耳的……

  幸子見他沒有反應,更加熱烈地迎向他,手指放肆地在他健碩結實的胸膛前遊走,想要將他點燃。

  懷中抱著的火辣軀體已經失去了吸引力,他記憶中的那個擁抱,帶著清新馨香的味道。環住他的力道有時候會因為心疼而加重,會壓得他的呼吸有些困難,但是他卻好懷念那個懷抱……

  就算面對幸子的熱情挑逗,他的心裡還是盈滿了衛沁的身影,無法磨滅,也無法忽視了。

  「以澤?」幸子疑惑地看著他,他則將她輕輕推開。

  「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他敷衍地揮手,逕自背對著她走到落地窗前。

  她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瞬間眼底燃滿了怒火。「為什麼?難道我一點也比不上那個女人嗎?」

  她不甘心!在掌令身邊侍候了將近十年,她為他受傷、賣命甚至幾乎送命,她都無半句怨言,因為他偶爾對她的讚賞讓她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那個叫做衛沁的女人出現!看著掌令對那個女人特別在乎,甚至為了對方而處罰她,她妒忌劍了極點!那女人憑什麼可以得到這一切?

  「幸子,你說太多了。」他以不悅的語氣說著。

  但是幸子卻沒有像平時般自動退下,反而激動地走到他的面前,握緊拳叫道。

  「我在你身邊十年了,你連多瞧我一眼都不願意!但是對那個女人,就算你沒有見到她的人,她的身影還是留在你腦海內!」

  「夠了,你立刻給我出去!」他的眼底立刻進現嚇人的光芒。

  他不需要一個屬下來教訓他,更不需要別人來猜測他的心思!

  「記清楚你的身份,別讓我再處罰你。」迎上幸子受傷的表情,他絲毫不為所動。

  「是的。我應該知道那個女人對你來說有多麼的重要……」她無力地一笑,緩緩地走向門口,他則擰眉冷哼。

  「我不希望聽到任何的閒言閒語,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他早就知道她在首領面前說過的那些話。

  幸子自嘲地勾起嘴角,深深地鞠躬。「屬下明白。但是掌令,再這樣下去,那個女人遲早會毀了你。」

  看著那抹身影頹然地離開,他的心不禁揪緊,然後斂眉掩去眼底的沉痛。

  他當然知道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但是他不會讓衛沁毀了任何人,這一切進行到現在,已經無法回頭,他和她只能朝這個方向,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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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好像靜止了,被關在這個房間內,她已經分不出過了多少時間,只能夠隱約分辨得出,現在已經是夜晚。

  衛沁仰靠著,脖子上、雙腕上還有雙足上的鋼環沉重得讓她的全身上下都感到疼痛不已,經歷了好多次、反覆不停的實驗,那些可惡的研究員終於離開了,讓四周重新恢復平靜。

  她望著灰暗的天花板,不由得緊緊抿著嘴唇,強忍著心中的難過。

  她很想家,很想念和大姐、二哥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很想念她的朋友、醫學院內的講師同學們,更想念的是……霍以澤。

  但是家人和霍以澤現在應該已經安全了,那個叫做首領的男人答應她,會在今天晚上送走霍以澤,交換條件就是,她毫無怨言地成為他的實驗品。

  一切都是值得的。她雖然不知道『墮落天使』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組織,但是連番的交手,她隱約看得出他們不是衛家的任何一個人可以面對的對手。

  他們很強,出奇詭異地強,雖然沒有詛咒的力量,但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身手、機智都在大姐他們之上,再加上見識到首領的財勢和權力之後,她更加無法想像繼續和他們抗衡的結果會是如何……

  她不能讓家人受傷,也不能讓無辜的霍以澤受到傷害,所以她決定走上犧牲自己這條路。

  一直以來她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現在她不想再成為被保護的人了,反之,她要盡全力保護她在乎的每一個人。

  這是最明智的選擇,不需要見到任何人流血、難過,首領甚至答應了他會替她捏造一個假的死訊,讓她的家人不再找尋她的蹤跡,從此以後她就成為了首領的手下兼實驗品……

  很可惡,也很無奈……但是她有那麼一點的慶幸,因為她不會再見到大姐他們受傷了。

  她應該堅強起來才是,但現在她卻掩飾不了自己的脆弱,惶恐和害怕佔據了她的思維,她感覺到無助之餘,更有前所未有的孤獨。

  到最後,這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裡,衛沁這個人已經被宣判死亡了,她將變得什麼也不是……

  「嗚嗚……」喉頭發出悲切的呼聲,她捂著自己的嘴巴。

  哭不出來,沒有眼淚,只聽見讓她也覺得可怕的吟聲,她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命運?

  「為什麼……」她只聽到自己低啞的嗓子帶著哭音,不由得抱緊不斷發抖的自己。

  陡然間,一股熟悉的氣息逼近,她一怔抬首,在隱約間似乎看到了霍以澤的身影。她隨即譏笑自己的胡思亂想,霍以澤已經被首領放了,她又怎麼會見到他呢?

  「衛沁。」

  聽到這個低沉森冷的聲音,她不用看也猜得出對方是誰了。「原來是掌令。」霍以澤沒有戴上面具,只是站在一個光線無法照射到的角落,默默地看著她。

  「有什麼指教嗎?還是來看我墮落到什麼程度呢?掌令。」她諷刺地一笑,剛才她竟然把這個可惡的面具怪男當成了霍以澤,她肯定是神智不清了。

  他沒有回答,看著身上佈滿細小的傷痕、臉色蒼白近乎虛脫的她,他不禁握緊拳頭。才短短的二十幾個小時,他們就把小沁折磨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不說話呢?掌令。」她望著躲在一角的他,那股熟悉的氣息越來越強烈。

  「別叫我掌令。」聽到她對他的稱呼,他的臉色登時一沉。

  她不是他的部下,也不是墮落天使的人。『掌令』這個稱呼莫名地扯痛著他的心!

  「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她直接用『你』來代替『掌令』這個稱呼。

  他依舊沒有回答,她已經自顧自的問了。「你們把霍以澤放了嗎?」

  「首領從不食言。」一提到這個名字,他不禁凝視著她。

  她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略帶哽咽地笑道。「謝謝你們。」

  謝謝?!他聽了就生氣,咬牙斥道。「為了一個和你沒有半點關係的男人而犧牲自己,你不覺得你很笨嗎?」

  她有些訝異地朝他的方向看去,過了一會兒才搖頭。「不覺得。」

  即使知道她的答案會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駁斥。「像你們這種人也會為別人著想嗎?真是可笑!」

  她是衛成輝的女兒。一個十惡不赦的人竟然教會孩子什麼叫做『捨己為人』?

  這簡直是可笑極了!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因為她的無私而心生感動,他簡直無法寬恕自己的無知!

  「可笑嗎?我覺得更可笑的是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去傷害一些無辜的人,害了一個又一個!」一想到之前大姐和二哥受的苦,她立刻憤恨地駁斥。

  「無辜?你們或許是無辜的,但是衛成輝卻是罪有應得,既然找不到他報仇,把仇恨發洩到他兒女身上也是應該!」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她愕然,迎上那兩道冷銳如鰣的眸光。「你在說什麼?」

  「滿口子的仁義道德,你們根本就是虛偽的傢伙!」腦海中浮現以往的記憶,他的眼神變得更加陰鷙。「衛成輝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恐怕身為他女兒的你也不清楚!」

  「你少誣蔑我爸爸!」她氣憤地叫喊。

  「十四年前,當一個幸福的家庭正打算搬家展開新生活的那個晚上,那對夫婦高興地送走前來道別的朋友。就在那時候,他們被一輛神秘的車子載走了。他們的兒子找了失蹤的雙親三天,結果從警方那兒找到了兩具燒成焦炭的屍體!」一想到當時的情景,他激動得連脖子上的青筋也浮現,一字一句地說道。「警方查出他們最後見到的人是衛成輝。可是卻找不到足夠的證據起訴他!殺了他們的人就是衛成輝!」

  她瞠目,被他那種憤恨狂怒的氣焰怔住了,一時之間忘了該如何反應。

  他三番四次欲置他們於死地的原囚是因為……爸爸殺了他的父母?!

  借口!這只是他的借口!

  「不可能!你胡說!」氣憤之下,房間內的溫度一下子就驟降,她跟底燃滿了詭異的光芒。

  他冷靜下來,冷冷地瞪著她。「衛成輝的詛咒力量是控火,對嗎?」

  「就算是真的,那也不代表我爸爸是殺人犯!」單憑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父母的人,他就斷言爸爸是殺人犯,太荒唐了!

  「因為他不想讓秘密洩露出去,所以他就對知情的人痛下殺手,這一點也不荒唐!」當年他從父親的遺物中發現了一個記載了衛家秘密的晶片,再加上首領的推測,他已經堅信這個事實了。

  「不是這樣的!你只是在找借口!」她氣急敗壞地吼著,空氣中瀰漫著不尋常的氣息,一股讓人窒息的壓力開始悄然無聲地奔竄。

  這一切都是他編織出來的借口!他憑什麼誣蔑爸爸?!

  他一怔,突然間看到她痛苦地摔倒在地,蜷縮著身體低吟出聲。

  他才想踏上去,卻倏地感覺一股凌厲的殺氣直擊過來,他忙不迭地側身閃過,但是肩膀上還是一陣刺痛,鮮血極快地順著他的手臂滑落。

  這就是她身上的詛咒力量嗎?他愕然地看著她,她在強忍著,不讓那股力量施展出來,但是剛才那一下失控的力量卻足以讓身手敏捷的他受傷了……

  「你……別過來!我不想……傷害你……」她痛苦地強忍著,咬得牙關格格作響。

  他更是怔住了,現在的他是她的敵人啊,並不是她心愛的『霍以澤』,她竟然還擔心自己會傷害到他?

  為什麼她老是那麼愚蠢,卻愚蠢得讓他的心忍不住糾成一團呢?

第7章(2)  

  再讓她失控下去,很快就會驚動首領!他隨即套上面具,大步上前將她抱起,雙手固定著她的頭部,逼使她望著他的眼睛。

  「衛沁,看著我,深呼吸。」他以自身的重量壓制住她不斷掙扎的雙手。

  「走開,你這個可惡的壞蛋……」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忍住體內不斷奔竄的力量。

  「衛沁。在你的面前有一道門,跨過去,把門關上,讓一切都停止。」

  他的聲音變得好低沉,也好溫柔,讓她的掙扎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緩緩閉上眼睛。

  「很好,我會倒數三到一,聽到『一』的時候,睜開眼睛。」他引導著她,讓她的情緒平復下來,她耳垂上的琥珀耳環也泛著淡淡的光暈。

  「三、二、一……」

  四周異樣的壓力開始消失,空氣也變回之前的清爽,她臉上痛苦的表情逸去,終於緩緩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他。他也鬆了一口氣,抱著她的力道不由得放鬆。

  「你……到底是誰?」她的手不由得捉緊他的肩膀,就好像溺水的人捉到了浮板一樣。

  他不禁訝然地看著她,雖然他戴上了面具、聲音也變得更加低沉,旁人可能無法認得出他,但是對感覺認知向來敏銳的她已經認出他了嗎?

  等不到答案,他懷裡那股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內心更加慌亂,她亟欲知道真相,吃力地舉起手想摘下他的面具,但下一秒她怔住了。

  「血……你受傷了?」看到了手掌上的血跡,她的語氣帶著驚慌和焦急,連她自己也不禁懷疑自己為何如此關心一個敵人。

  他清楚聽到了自己心中怦然的聲音,那響亮的怦然之聲已經讓他無法忽視了。

  陡地,他將她放下,站起就轉身離開。

  「等等,掌令!」她情急之下叫住他,望著他的眼神不再是憤恨,柔聲地道。

  「請你相信我,我爸爸不是那種人。」

  「他是不是那種人已經不再重要了。」事實上他的雙親已經不能死而復生,他的語氣變得冷銳。「我唯一知道的是,你們都不是普通的人類,不是正常人。」

  這句話深深地刺傷了她,她無力地扯起嘴角,諷刺地開口。「那麼你呢?你又是普通的人類嗎?」

  他的腳步不由得停下,怔了一怔才悄然沒聲地離開。

  她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眼底頓時盈滿了難以言喻的傷感,原來這個『掌令』也有如此悲慘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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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研究室那兒有新發現,衛沁身上的鋼環傳來異樣的數據。」

  宋剛指了指擺在面前的報告,示意對方拿去看。

  霍以澤恭謹地站在首領面前,眉頭卻微微挑起。昨晚他已經及時阻止衛沁失控了。哪知道研究室的人員還是憑著先進的儀器探測到了衛沁的反常……

  拿起那份報告,他有些吃驚地再次看清楚,不由得皺眉了。

  「心跳每分鐘一百六十,血壓飄升到一百五十,腎上激素呈直線上升,連反射神經也變得特別活躍……」宋剛隨便指出了數項異常的數據,換來霍以澤更深沉的臉色。

  昨晚她並沒有讓力量完全進發出來,身體就出現如此的狀況,如果她將身上的力量完全釋放出來,她豈不就會——

  「身為醫生的你應該清楚,她的力量一旦爆發,她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了,屆時她就會在瞬間死亡。」宋剛留意著他的表情,沒有遺漏掉他聽到『死亡』二字時,眼底閃過一絲痛意。

  意識到首領打量著他,他斂去眼底的情緒,變回冷酷的自己。「首領,您有什麼吩咐?」

  「暫時沒有,等一下我會進行水壓測試,如果成功的話,或許能夠逼衛沁使出昨晚的力量。」宋剛站起,霍以澤立刻垂首讓開,眼底卻閃過隱藏不住的驚訝。

  水壓測試……就是把一個人關在一個透明但呈封閉式的大水缸內,不斷灌入水流,讓對方嘗試到死亡的逼近。根據首領的說法,這種方法可以讓一個人在生死的瞬間進發自己的潛能,但同時也是最不人道的實驗。

  他竟然要拿這個實驗來逼出衛沁的力量……

  「首領,萬一實驗品因此而暴斃——」他想也不想就開口。

  「以澤,你好像不贊同我的做法?」對方的臉色登時一沉。

  他躬身,但仍然堅持己見。「屬下只是覺得衛沁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捉回來的實驗品,如果實驗進行到一半,實驗品就喪命的話,這會影響到我們的實驗結果。」宋剛打量著他,陡地冷笑。「你向來都對我的研究不太關心,什麼時候開始你如此緊張實驗結果了?」

  他一怔,連忙說道。「為首領分擔憂慮是屬下的責任。」「那你就不必窮擔心了。」宋剛有些不悅地揚手,冷聲道。「衛沁戴著的那對琥珀耳環,除了可以更強烈地傳達腦電波,讓你能夠遠距離控制她的意識外,還可以分析包圍著衛家大宅結界的結構。」

  他又是一怔,但這次他沒有出聲,只是擰緊了眉頭。

  這種事情竟然連他也被蒙在鼓裡,這是否意味著首領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他知道一切的計劃?

  「既然你和我的意見不合,以後衛沁的事情就交由我來管。你負責對付衛家的其他幾個人,只要分析的結果一出來,衛延的結界也抵擋不住我們的攻勢,餘下的根本不足為懼。」

  他深吸一口氣,恭謹地點頭。「是。」

  等到宋剛的腳步遠去,他才抬首,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憂慮和不安。

  衛沁的事情首領已經不讓他插手了……

  這也意味著,首領將會使出更激烈的手段來逼出衛沁的力量,還有首領期待揭開的秘密……

  一想到這裡,他不禁狐疑了。首領對衛家每一個人的認識,都比他來得透澈,他甚至開始懷疑首領打從一開始就認識衛家的衛成輝。

  某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隱約察覺劍了一個長久以來都被他刻意忽略的重點,但隨即他制止自己的揣測。「不,首領不是這樣的人。」請你相信我,我爸爸不是那種人……

  類似這樣的說法再次響起,衛沁的聲音陡地鑽入耳內,他的心猛地揪緊,眸光在望向門外的當兒變得遲疑了。

  衛沁就要面對最殘忍的實驗,水壓測試……

  如果這是首領對他放下的餌、對他設下的試探,他可以為了一個仇人的女兒去冒險嗎?

  她為了他,甘願對首領投降,淪為首領的實驗品。即使是一個鐵石心陽的人,見到了她這些愚蠢卻深情的做法,也會忍不住感動的。

  但是,他可以愛她嗎?愛這個字太沉重,是一道伽鎖,如果選擇了愛她,他必須放棄他的恨……

  他咬牙擰眉,連吸了好幾口氣,終丁強逼自己做出了一個決定。

  「對不起了,小沁。」他大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決定聽從首領的指示,著手處理應對衛家其他人的計劃。

  但是下一秒,一陣驚懼的慘呼聲傳來,他的心猛地擰緊,腳步硬生生地停下。

  他感覺到了衛沁的恐懼、惶恐還有……痛苦。

  再這樣逼她的話,她有可能會釋放被隱藏的力量,但最大的可能是死亡……

  『死亡』這兩個字瞬間掠奪了他的呼吸,他的眼神陡地變得堅定,疾快地轉身就往衛沁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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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4-4 13:24:59

第8章(1)  

  衛家大宅內,衛延一臉凝重地看著手上的資料,吸引了忙著打掃的衛遲好奇地湊上前。

  「什麼東西啊……」他把抹布擱在一旁,將雞毛撣子捕存腰間,半瞇起眼睛打量著鮮少臉色凝重的弟弟。

  見弟弟沒有反應,衛遲只好繞到衛延身後,讀著他手上的資料。

  「霍以澤,二十八歲,其父霍通和其母常芯於十四年前被謀殺身亡……咦,這不就是小沁常常提起的男人嗎?」

  看了一眼好奇挑眉的他,衛延開口。「你不覺得霍通和常芯這兩個名字有些熟悉?」

  「好像有些印象。」衛遲支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才一拍手掌,「啊,我想起來了,他們是以前住在我們家隔壁的胖子叔叔和嬸嬸!」

  怎麼會那麼巧呢?他還記得以前小沁就特別愛惹胖子叔叔生氣,每每等到隔壁家種植的芒果成熟後,她就會偷偷地爬上樹去摘,然後被胖子叔叔虛張聲勢地拿著掃把來追趕——但每一次等到爸爸教訓小沁的時候,胖子叔叔倒是第一個維護小沁的人……

  「那麼說起來,霍以澤就是胖子叔叔和嬸嬸的兒子了!原來咱家小沁煞到的那個帥哥是舊相識,雖然我對他沒有什麼印象,但他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吧……」他有些高興地說著,卻沒看到衛延的臉色微沉。

  「高興得太早,我總覺得有一些不妥的地方。」是他太過神經質嗎?

  雖然資料上沒有顯示出任何異常的地方,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霍以澤好像不簡單。

  「嘻,你有戀妹情結嗎?小沁去當義工順便談戀愛,有什麼不妥啊?」衛遲繼續之前的打掃工作,不忘譏笑他。

  「霍通和爸爸是在同一間實驗室負責研究工作,負責的專案是『解讀超自然現象的力量轉移』,他應該知道衛家的秘密。」衛延冷冷地說著、衛遲手上的動作停頓下來,轉身看著他。「你是說,霍以澤也有可能知道我們的秘密?」

  「這就要看霍通知道些什麼了,還有爸爸和霍通之間的關係。」而唯一對霍通兩夫婦認識較深的人,就只有比他們年長的衛寒和衛煥。

  衛遲挑眉,看向正好從門外進來的二哥衛煥,而衛煥在聽到『霍通』這個名字後,臉上出現一絲異色。

  「問這些幹什麼?胖子叔叔已經去世多年了。」衛煥一副不想再提的表情。

  衛遲和衛延對望了一眼,後者示意他開口,衛遲只好歎息。「我們懷疑霍以澤早就知道我們的秘密,甚至是小沁的秘密。」如果這麼推斷下去,他甚至懷疑一直打著他們主意的神秘組織可能和霍以澤扯上關係,因為對方十分瞭解他們每一個人的能力,甚至掌握了他們的秘密衛煥皺眉沉默了,一旁的衛延陡地驚訝地站起。

  「什麼事?」二人同時開口。

  衛延的眸光在望向門外的時候變得冷銳,冷冷地開口。「有人撕破了我的結界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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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她必須逃得越遠越好!她不能夠讓她的力量釋放出來,因為一旦如此,她會傷害到很多無辜的人!

  所以她必須逃……可是她已經被禁錮了,根本逃不出,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睡夢中的衛沁拚命地掙扎,不斷推開朝她伸出的雙手,甚至在對方的手背上抓下長長的血痕,但對方還是努力地握緊她的手腕。

  「小沁!」

  一道聲音在呼喚著她,她掙扎的動作稍緩,嘗試睜開沉重的眼皮,「小沁!睜開眼睛啊,小沁!」

  那個聲音有些急切、帶著濃濃的關切溫暖了她的心,一個答案陡地浮現,她很想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她腦海中浮現的身影,當下用力地撐開眼皮。

  有些凌亂的黑髮、那張俊帥迷人的臉孔帶著一絲憔悴,熟悉的褐眸中盛滿了急切和某些她看不懂的光芒,在看到她睜開眼睛後,一抹溫暖人心的笑容立刻浮現。

  「霍……霍以澤?!」她激動之下撐起身,卻痛得她悶哼一聲往後仰倒。

  他及時伸手抱過她,她皺眉忍痛,小手卻緊緊扯著他的衣襟,急著想要確定眼前的他到底是不是霍以澤。

  「嗯,是我。」他學著她的語氣,眼底卻盈滿了心痛。

  「是你!」她的手不禁加重力道,倏地抬首怒斥道。「為什麼你還沒有離開?為什麼你還要回來啊?你知不知道這裡很危險!」她費了多少心血,才能夠讓首領答應讓他離開,哪知道才一轉身,他竟然又回到她身邊了!

  「我們都離開了。」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將她摟緊。

  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她醒過來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關心他的安危,而他竟然在救她的時候還帶著遲疑,太可惡了……

  她一怔,陡地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環視了周圍的環境,她訝然地看著他。「我們離開了?」

  「已經離開了墮落天使的總部,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人來打擾。」他沒有透露太多,只是簡略的說了。

  「我們怎麼離開的?」她不由得緊張地拉著他的手。

  在她昏迷之前,她記得那班瘋狂的研究員要把她放人一個恐怖的水缸內,聽那個首領說,這是另一項實驗,只要把她關進去,上面的水流就會不斷的灌入,直至將她淹沒,這樣就可以激發她的能力……

  一想到這裡,她怕得發抖,他連忙將她摟得更緊,低聲安慰著。「別怕,沒有人可以再傷害你了。」

  她愣愣地看著他心痛的表情。「是你……救了我嗎?」

  「不。」他知道她會懷疑的,說了一個早就編好的謊言。「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救了我們。」

  「是他……」她難掩驚訝地捂著嘴唇,那個外表和首領一樣冷酷殘忍、內心卻還帶著一絲善意的掌令!

  「本來有一個奇怪的女人想把我殺了,但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救了我,把我帶到了這裡,還告訴我在這裡等候,過了沒多久,他就把受傷昏迷的你也帶來了。」他含糊地說著,她卻歎息地閉上眼睛。

  「看來他壞不到哪裡去。」

  到最後還是錯誤估計了形勢,她以為首領會真心地釋放霍以澤,想不到他只是欺騙她而已。不過她慶幸的是,掌令還是把她和霍以澤都救了。

  聽到她這麼說著,他內心的愧疚少了幾分,輕輕將她放回到床上,他撫了撫她的頭。「我去煮一些東西給你補充體力,你先睡一下。」她順從地點頭,眼底裝滿了感激,但是在看到他微跛著腳走開之際,她驚得從床上坐起。

  「你……你的腳怎麼了?」她急忙叫住他,焦急地問道。

  「沒事,只是受了一點傷而已。」他無所謂的揚了揚手,就要走開的當兒,卻看到她掙扎著下床朝他走來。

  「讓我看看!」她不理會他的阻止。就掀起他的褲管,猛地倒抽一口氣。

  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那些好像被動物利爪抓傷的傷口一片血肉模糊,小腿上有好幾道傷痕甚至長達十多公分,他竟然還說「只是受了一點傷」?!

  她咬牙忍住心頭的難過,吃力地站起要去找救傷的藥物,他卻拉住她。「我沒事了,你躺下來休息吧。」

  「不行!你的傷口會惡化的!」她固執地要先替他治療傷口。

  「小沁!」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讓他看了就著惱,口氣很沖地道。「我是醫生,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你先顧好你自己吧!」她一怔,迎上著惱的他不由得變得沉默,乖乖地坐在,旁,難過地咬著下唇。

  他會受傷都是被她連累的,如果她沒有把他牽涉進來,現在的他還是以前那個在醫院內備受歡迎、尊崇的霍醫生,不會落得被人追殺的田地……

  「霍以澤,對不起。」她閉上眼睛,難掩痛意地說著。

  他挑眉看著她的自責,心底也跟著揪緊。「別再說了,休息吧。」他起身就要走向門外,她卻以顫抖的聲音說著。「我很痛恨我自己,為什麼每一次都會連累身邊的人,連累到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因為我而受傷,而我卻什麼也做不到,連不讓自己拖累他們這件事情也做不到……」

  有多少次了?從小到大,她被家人好好地保護,眼看著大家不讓她受到傷害,她更加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她恨這樣的自己啊!

  她的黯然和自責讓他無法忽略心底那抹刺痛,明明害她的人是他,她卻反過來向他道歉,還說出傷害自己的話,而他卻站在一旁無動於衷……

  「你走吧,別再管我了。」她不要看著他再次被她牽連,而受到傷害……

  「你在說什麼?」他不由得惱了,在這個時候她到底還在想著些什麼啊?

  她一怔,陡地醒覺到自己遺忘了一件事情,眼底染上更深的痛意。「對不起,是我害得你沒有退路了,都是我害了你……」現在他連離開她的選擇也沒有了,墮落天使那邊一定不會放過任何和她扯上關係的人,他被她連累得無路可退了!

  「我真是沒用。」她嘴角揚起,抹諷刺的弧度,眼底寫滿了絕望。

  「小沁。」他怔住了。

  「對不起,以澤。」她朝他露出一個淒然的笑容,緊緊握著拳頭,讓指甲都深陷入肉內。「我已經不能彌補什麼,而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道歉——」

  「夠了!」

  他倏地低吼著,換來她愕然地抬首,卻在下一秒被他緊緊地擁在懷中。

  「夠了,別再道歉了。」這一次他的聲音帶著強烈的難過和愧疚。

  真是一個傻子,該道歉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她錯愕地看著他的沉痛,聽著他道。「我沒有後悔遇上你。」這一刻,她的喉頭一熱,完全說不出話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倏地填滿了她的胸口,擠得她呼吸困難,但卻異常地暖和、異常地動容。

  「謝謝你。」她的聲音在顫抖,小手用力地扯緊他的衣襟。

  原來不止是傷心的時候想哭泣,在感動的時候,人類也會想哭泣……她好想好想痛快地大哭一場,但是或許她永遠也嘗試不了哭泣的滋味。

  「我爸爸曾經給了我們五個孩子幾句很玄妙的話,他告訴我們,這就是我們的預言。」她突然間輕聲說了,他卻一怔。「只要我們找到了預言中的戀人,並且讓對方深愛不悔地愛著我們,我們就可以拿回上天在創造我們的時候,忘記給我們的禮物。」

  「忘記給你們的禮物?」他一下子無法會意。

  「人類的本質。」她黯然地說了。

  即使知道他不是她預言中的戀人,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他了。

  而能不能奪回人類的本質,換回她哭泣的能力,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凝視著挑眉微訝的他,她決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我將要告訴你一件很荒謬卻很真實的事情,聽過之後你將會瞭解為什麼墮落天使會找上我。」他皺緊眉頭,抱著她的手不由得收緊,聽她訴說著一切他已經知道的事實。

  惡魔與人類之間的交易、詛咒的力量、失去人類的本質,甚至她失去的是哭泣的本質等等的事情,他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但足讓他驚訝的是她這些年來背負著的辛酸痛苦。

  她一直不敢把秘密說給他聽的原因,不是因為必須保守這個秘密,而是她害怕他在知道真相後對她的看法……她真的傻,傻得讓他心疼!

  「現在你明白了嗎?我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她看著他,不想他後悔。

  他明白,他當然明白啊,但是她卻不理解他此刻的想法是什麼。

  她不是一個普通人,他又何嘗是一個普通人呢,在加入墮落天坎的時候,成為了『掌令』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不再是一個『普通』人了。

  但是為什麼他還是擺脫不了一個普通人應該有的感覺呢?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聰明絕頂、冷靜淡然的人,卻囚為衛沁而亂了腳步,徘徊在愛與不愛的邊緣……

  救她,是因為片刻的衝動,他沒有細想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此刻依偎在他懷裡的她,卻不期然地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捨和無奈。

  他深吸一口氣,沒發現衛沁的眼神在瞬間變得驚訝,只是歎息、「我明白。」

第8章(2)

  「我相信你一定會把她帶回來。」

  霍以澤擰眉,耳邊卻不禁響起首領說的話。就在他成功引開全部追兵。抱著昏迷的衛沁通過了所有關卡,登上直升機之前,首領的聲音就響起。

  他完全記得當時一眾手下的表情是帶著驚詫、錯愕的,而首領的臉上只寫著平靜,似乎早已經料到了他會走上這一步棋。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首領為他設下一個餌,而他則為了衛沁乖乖上鉤。

  首領是在測試他的忠誠,即使在對方身邊賣命了十四年,他始終沒有獲得絕對的信任。或許對首領來說,這是讓他表現忠誠的一個機會,只要他把衛沁帶回去,以後他就會得到全副的信任了。

  首領為他留了一條後路,他很清楚首領要的是什麼,但是他卻不懂自己該做出什麼抉擇。

  背叛墮落天使,他做不到,傷害衛沁,他卻狠不下心腸……

  他不禁咬牙,握起拳頭。「我到底在猶豫些什麼?」打從一開始,他就很清楚衛沁是仇人衛成輝的女兒,他的目標是朝衛沁下手,然後再將衛家人員逐一擊破,讓這個可惡的詛咒力量消失!但是他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了衛沁而猶豫、愧疚!

  十四年來的目標一直就是為父母報仇,但此刻的他卻迷茫了。他知道如果繼續進行他的計劃,他肯定可以讓衛家的人逐一消失,可是他卻不忍心去傷害衛沁!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沒用到了極點!

  「以澤?」衛沁的聲音陡地傳來,他忙不迭地轉身迎上精神好轉的她。

  「哪裡不舒服嗎?」他自然而然地撫上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如常,這才鬆了一口氣問著。

  她凝視著他,突然間上前環住了他的腰,他愕然地低首看著她,她輕聲說著。

  「別再有那些極端的想法,我很擔心你。」

  他微訝地挑眉,瞬間明白了她能夠感應到他內心的感覺,伸手摟住了她哄著。

  「沒事的。」

  「你……有什麼煩惱嗎?」她抬首,盡力壓抑著內心的疑惑。

  他的腦中閃過許多畫面,都是以前那些不堪的記憶,用力甩去那些煩惱的事,他扯出一抹笑容。「沒有,我只是在想著以後該怎麼辦。」

  她不禁歎息,眼底流露出無限的思念。「我們一定要想辦法通知大姐他們,他們一定在擔心著我的安危。」

  衛寒他們……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閃爍,腦海裡還想著首領說的話。

  只要分析了結界的結構,他們就可以直接擊破衛延的防守,再加上之前他們對衛寒和衛煥等人的力量分析,他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戰勝,衛寒等人都不會是墮落天使的對手……

  他該怎麼和她說,他就是那個害了衛家全部人的惡魔呢?恐怕到了最後,她會恨不得把他殺了。

  「以澤?」他越來越奇怪了,她隱約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和某個人十分相似。

  望向有些困惑的她,他的眼神陡地變得深邃,內心隱隱作痛。她越是相信他,他越是難以面對如此純真善良的她!

  「小沁,為什麼你會愛上我?」他直接地問著心底那個已經糾結許久的疑問。

  她傻氣地一笑,雙頰卻紅了,低聲說著。「因為你是一個心地善良、溫柔又有責任的男人。」

  他的眼裡登時染上了痛意,悄悄地握緊拳頭。「原來如此。」她愛上的人是那個戴著溫柔假面具的『霍以澤』,而不是眼前這個有著掌令身份的霍以澤!

  她越來越困惑了,自從逃出來後,她發現眼前這個霍以澤和以前的霍以澤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說經常流露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眼神,瞧著她的眼神有時會帶著某些憤恨,而且在陷入沉思的時候,他的表情就會變得冷銳陰鷙……

  「別問。」他看出了她的疑惑,卻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俯首吻住了她誘人的紅唇。

  此時此刻,他只是自私地想要留住她,不想再讓那些什麼仇恨、身份對立分隔開她和他的距離,他要的是這個叫做衛沁的女人,管不了她內心愛著的到底是哪一個身份的霍以澤。

  她很快地就融化在他熾烈的吻下,雙手不禁抵上他的胸膛,但她卻在感覺到他肩膀上那異樣的觸感後,倏地輕輕推開他。

  他不解地看著她,她卻猛地扯開他的衣襟,看到了他肩膀上那道駭人的傷痕。

  她瞠目凝視眼前這道特殊的傷痕,從那道傷痕延伸出來的細小傷痕就像是植物的根,蔓延形成了可怕的、暗褐色的印記。

  「這是?!」她愣愣地看著他,不由得捂著顫抖的紅唇。

  這是被她力量傷及之後呈現的傷痕!只有她的詛咒力量才能夠製造出這種程度的傷口!他的肩膀上怎麼會出現這種傷痕?

  霍以澤也是一怔,雖然他不明白她察覺到了什麼,但是他肩膀上的這道傷痕是上一次制止她失控的時候出現的,他想也不想就拉好上衣,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怎麼會這樣?」她難以控制自己的驚詫,一直以來她都隱藏著她的力量,唯一失控的一次就只有那個晚上……

  他想解釋,卻看到她倏地瞠目,伸出顫抖的雙手撫上了他的臉孔,遮住了他的額頭和眼睛以下的部位,直勾勾地凝視著他那雙褐眸。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終於湧了上來,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他,和記憶中那張戴著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臉孔加以對照,腦海中就出現了清楚的畫面。

  「你是掌……令?!」她艱難地開口,胸口好像被人重重地擊了一記,激動之下眼前一黑。

  他極快地伸手將她接過,心底的驚駭不下於她。他真的沒有想過,她可以憑著一個簡單的傷痕認定他的身份!

  「說話啊!告訴我!」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用力扯著他的衣襟。

  他說不出話,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呢?

  「那個晚上,說了許多誣蔑我爸爸的話、卻故作好心安撫我的人就是你?」她憤怒又憎恨地說著,難以相信他和那個掌今竟然是……同一個人!

  「我沒有誣蔑他。」他低沉地說著,也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是人!你……你該死!」她猛地推開他,咬牙切齒地叫道,跟底卻盈滿了悲切。

  他默默地站起,忍受著她的叫罵,感覺到空氣中傳來不尋常的氣壓。看來她已經被激得即將爆發全身的力量,他一直以來的目的快要達到了,但是他的內心卻不由得擰緊。

  一旦釋放全身的力量,她的身體肯定支持不了!一想到這裡,他猛地咬牙,朝她伸出右手。

  「小沁,你現在感覺到全身都很累,沒有力氣了,是時候好好地睡一睡。」他的聲音開始變得異常的溫柔,而她戴上的琥珀耳環也開始泛著光暈。

  「我……我不能向你屈服!」她咬緊牙關,卻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皮。

  終於,她的腳步變得漂浮,晃了晃身子,往前倒下,被他穩穩地接過。

  「對不起,小沁。」看著她痛苦扭曲的臉孔,他心疼又愧疚地說著。

  他必須先把她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再慢慢地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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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地,他驚訝地抬首,眼神陡地變得銳利。「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兩條身影躍了進來,穩穩地站在他面前,也阻擋了唯一的退路。在他瞇起眼睛的同時,幸子恭謹地躬身。「掌令,我們是來接您回去的。」

  「首領說你一定會回去,他正在等著你。」鐵仁瞧了他一眼。

  他不由得咬牙,再次望了一眼懷抱中的衛沁,他知道如果要再次帶著她避開這些人逃亡,成功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望著勢在必得的二人,他知道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4-4 13:26:05

第9章(1)  

  等到衛沁再次睜開眼睛,她駭然地發現她正身處於一個純白色的房間。

  她被嚇得陡地彈跳起來,驚慌地打量著四周,心登時冷了半截她又被帶回了墮落天使的總部,而把她帶回來的人就是……霍以澤。

  「為什麼?」她不由得痛苦地抱著頭叫道。

  為什麼?她愛上的人,竟然就是一直傷害她家人的惡魔!她痛苦地抱著雙臂,強忍著不讓體內越來越狂亂的力量進出來。

  「啊,我的小美人終於醒來了。」

  隨著一道刺耳的笑聲響起,她抬首看到了宋剛那張可惡的臉孔,不由得咬了咬牙。

  她站起,戒備地看著對方的逼近,但在看到了對方身後並沒有霍以澤的身影,她立刻一怔。

  「在找以澤嗎?別擔心,我這就讓你見到他。」宋剛揚手,身後的手下立刻按下一旁的開關,在她面前的一扇牆壁緩緩往上升起,露出了一個以玻璃間隔著的空間。

  她驚訝地走上一步,隨即停下,怔怔地看著眼前那個被捆綁在椅子上、神情僬悴的男人。

  霍以澤?他……他怎麼了?她不由得上前去拍打著玻璃,終於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小沁!」他喜極大叫,聲音竟然透過玻璃傳了過來。

  衛沁的臉色登時一沉,倏地轉身看著宋剛。「你們又想騙我?」

  「衛沁,你怎麼可以懷疑以澤的真心呢?我從來沒想過他竟然會為了你而背叛我。」宋剛晃著食指,不理會她的驚愕,就走上去敲了敲玻璃,朝對方打招呼。

  「我說過,你一定會回來。」宋剛的笑臉看起來充滿了諷刺,隔著玻璃細細打量著眼前變得有所不同的霍以澤。

  美其名是被兩個手下護送回來,但實際上他是被一隊人馬押了回來。回到了總部之後的這兩天,他就被囚禁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不乾脆下手殺了我?」刻意避開衛沁的眸光,面對宋剛時,霍以澤已經沒有了原本的尊重。

  對方早就對他存有疑心,千辛萬苦地設了一個陷阱讓他跳進去,但是卻又把他救了起來,他實在不明白對方為何要這樣做。

  「我說過,你是我一手栽培的接班人,我怎麼可能對你下手呢?」

  宋剛歎息,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說著。「設下這個陷阱,是為了讓你知道,你和衛沁之間是沒有結果的。我都是為了你好呀!」

  「謝謝首領了。」可惜他已經產生了懷疑。

  這兩天內,他想了一些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一些事情,想到了最後,他陡地發覺他對首領的信任已經開始動搖了。

  他迎上宋剛的笑臉,語氣平靜地開口。「首領,我有一些問題想請教。」

  「好。」對方奸詐的笑容下暗藏著什麼詭汁,沒有人知道。

  「你有聽說過『風之宿』研究所?」

  「有啊。」宋剛一臉陰險地笑了,眼神中帶著某種含義。「我之前就是在那兒負責研究工作。」

  他驚訝地挑眉,隨即握緊拳頭,沉聲道。「那麼你是在那兒認識家父的?」宋剛輕輕歎息,一副很無奈的表情,望著他搖頭。「以澤,你想問的不是這些問題,你早就知道了這些問題的答案了,何必再拐彎抹角呢?」他不由得一怔,立刻冷聲遒。「你早就知道我要問什麼了吧?」

  「就讓我坦白告訴你。」宋剛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深沉,冷笑了。

  「衛成輝不是你的仇人。」

  此話一出,衛沁第一個驚訝地望向宋剛。原來一直誤導霍以澤的人是這個可惡的宋剛!

  霍以澤咬牙,憤恨不平地看著對方,只看到對方臉上的譏笑。

  「哼,你真的讓我意外。」宋剛搖頭,帶著一絲激賞的眸光看向他,「不過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在受到我催眠的情況下,竟然還會對這件事情起疑。」

  「你、你對他下了催眠?」衛沁一愣,霍以澤不是他最信賴的助手嗎?怎麼事情越發展下去,她越是覺得事情沒有她想像中的簡單?

  他咬牙閉上眼睛,然後怒瞪著宋剮,「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一直以來,他都從來沒有懷疑過首領些什麼,他對衛成輝、衛家的人都深惡痛絕,盲目的仇恨蒙蔽了他看清事實的內心,讓他到現在才察覺首領對衛家的企圖其實並不如表面上的簡單……

  「如果我不這樣做,你又怎麼會死心塌地地為我效力呢?」宋剛睨他一眼,然後朝衛沁的方向看去。「如果沒有你的存在,衛沁就不會心甘情願留在這裡了。」

  「我……只是一枚棋子?」就算是冷靜如他,聲音也因為震驚和狂怒而微微發抖了。

  「沒錯,你只是被我利用來接近衛家的一枚棋子。」對方直認不諱,笑他的愚昧。

  衛沁瞠目,無法瞭解地後退一步。霍以澤是宋剛的一枚棋子,連他也在不自覺的情況下被利用了,被仇恨蒙蔽了的他甚至去傷害根本不是他仇人的人,還幾乎釀成了大錯……

  原來到了最後,看似最該恨的人不是霍以澤,真正的禍首是眼前的這個宋剛!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傷害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她激動地叫道。

  宋剛看了一眼臉上同樣寫著疑問的霍以澤,嘴角緩緩往上揚起。

  「終於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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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了。」宋剛臉上出現一絲感歎的表情,虛假得讓人咬牙。「當時衛成輝是『風之宿』第四研究所的主任,霍通是副主任,而我就是剛調任過去、負責第四研究所的所長。那時候我們暗地裡進行了一個研究,一個關於『力量轉移』的研究。」

  目光瞄向同時怔住的二人,宋剛冷笑。「當時的我對衛家的傳說毫不知情,直到一個晚上我在霍通的電腦中發現了衛成輝的秘密。」他應該早就發現到衛成輝和霍通的異樣,不時的秘密私語,不時的眼神暗示,幸好他還是及時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衛成輝竟然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我是多麼的震驚!」風之宿是日本政府秘密投資的研究所,負責研究的專案全是和超自然現象有關,他的發現可想而知是多麼的重要。「更令我驚訝的是,衛家的每一個人都擁有那種叫做『詛咒力量』的東西,而衛成輝的小女兒衛沁擁有的力量更是比任何一個衛家的人都來得更強,超乎身體所能負荷的力量,促使衛成輝投入了力量轉移的研究。」

  「衛成輝想要用力量轉移的方法來削減小沁身上的力量?」這個觀念太強了,霍以澤不禁一怔。

  「沒錯,當時的一個概念竟然可以變成真實,這是我沒有想過的。」

  對方臉上也似乎寫上了對衛成輝的欽佩,倏地冷笑。「在被我揭穿了他和霍通的真正目的之後,他們竟然不允許我參與這個研究!這完全無法被原諒,我可是研究所的所長,他們算得上什麼!」

  憤恨、妒忌的火焰在宋剛眼底燃燒,他握緊雙拳冷哼。「如果霍通可以識趣一些,或許十四年前他就不會死了!」

  「是你……你下的手?!」霍以澤由震驚轉為憤怒,用盡全力嘶吼道。「你這個該死的人渣!原來兇手就是你!」

  「可惜的是,陷害衛成輝的計劃並不成功。」宋剛歎息,嘴角卻揚起笑意。

  「不過上天卻給了我另一個機會。以澤,看著你一步一步代替我傷害衛家的人,我還真的慶幸當年沒把你這枚有用的棋子給殺了。」霍以澤的臉色變得煞白,無力地仰靠在椅子上,臉上儘是懊悔痛恨的表情。

  宋剛不是人,但是他更該死,他竟然愚蠢到去陷害無辜的人……

  「以澤……」衛沁看著霍以澤,他的表情擰痛了她的心。

  「好,故事說完了,應該進入正題。」

  宋剛擊了一下手掌,幸子立刻上前將衛沁的雙手反扣在身後,被擋住視線的霍以澤不禁大叫。「宋剛,你想幹什麼?」

  「別緊張。」宋剛讓開身子,讓他清楚看到幸子將衛沁綁在一張用來做解剖實驗的平台上。

  「放了她,宋剛!」他大吼,痛恨自己無法救衛沁。

  「以澤,你一直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死腦筋了,和霍通這傢伙是一樣的性子。」宋剛看著他,佯作惋惜地歎息。「如果你這一次沒有把衛沁帶走,我就會完全地信任你,只是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

  「你少在一旁假惺惺!你到底想幹什麼?」十分熟悉對方的性子,霍以澤咬牙看向不能動彈的衛沁。

  「不愧是被我選上的接班人。我現在就告訴你吧,一直以來我都在研究詛咒力量,原因不是為了要殲滅這些可怕的人類,而是要從他們身上得到這種力量!」宋剛終於露出真面目,擊了一下手掌,幾個忠心的手下就從門外走進來。

  霍以澤和衛沁同時怔住了,宋剛的目的……竟然是要得到詛咒的力量?

  「他們會代替我『好好』地送你一程。」宋剛陰險一笑,揮了揮手走出門外,聲音跟著傳來。「不過請放心,等我將衛沁的力量轉移到了我身上之後,她很快就會下去地府找你會合了。」

  「宋剛!」

  他憤怒地嘶吼,但是叫聲卻在下一秒終止了。衛沁看著眼前的一切,愣了。

  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眼前的世界……以澤他……

  她最在乎的人,曾經她是多麼痛恨他的存在,但是她卻清楚知道,就算他是該死的,她也無法看著他就這樣離開……

  更何況,一切的錯並不在他……他和她一樣,都是可憐的孩子……

  某種恨意夾雜著殺氣瞬間填滿了她的胸口,她看著這個可惡的、貪婪的世界,陡地覺得她不應該再讓這些人錯下去。

  她痛苦地握拳,緊閉上眼睛。就釋放吧……讓她的力量抹殺眼前的存在!

  大地在搖晃,研究室的所有燈管都在同一時間碎裂,頃刻間明亮的空間暗了下來,研究員和其他的手下都站不穩了,一些膽小的甚至往門口跌跌撞撞地跑去,只有宋剛興奮地握拳,奮力地朝衛沁的方向走上一步。

  某種力量在空氣中凝聚,形成了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氣壓,平躺在研究平台上的衛沁陡地睜開眼腈,一瞬間套在她四肢上、用來牽制她行動的鋼環盡數碎裂,像雪花般灑落遍地。她從平台上坐起、走下。

  「成功了!這就是你一直隱藏的力量!」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只有宋剛笑得出來,他猛地朝身後愣住的研究員大叫。「快,準備力量轉移的儀器!」研究員全都嚇傻了,有些甚至跪倒在地上,看著美麗得幾乎讓人屏息、但同時卻詭異深沉如鬼魅的衛沁。

第9章(2)  

  宋剛看著她的絕美容顏,有剎那間的失神,不禁嚥了嚥口水。「難道這就是釋放了力量的衛家後裔?」有著天使般絕麗的容顏,但同時身上散發的卻是死寂、陰沉的惡魔氣息……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力量是什麼嗎?就讓我告訴你吧。」衛沁的語氣變得森冷,眼底漩著風暴。「是抹殺,讓所有存在的東西都消失的抹殺力量。」就在宋剛瞠目錯愕之間,衛沁的嘴角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朝他揚起右手,神情卻充滿了悲傷,低喃道。「對不起了,我必須釋放我的力量。」一團黑暗瞬間從她足下湧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掩蓋過了整個空間,每一個想逃走的身影都被定格,然後被永無止盡的黑暗捲入、吞沒,宋剛驚愕中帶著後悔的表情也瞬間被黑暗喬噬了。

  她看著陷入一片黑暗的世界,嘴角勾起一抹無力的笑。身邊的一切都靜止了,沒有風的聲音、沒有時間的腳步,在這個黑暗的空間內,所有存在的物質都被抹殺了存在……

  而她,也沒有機會逃出這個空間,過去的記憶即將離她遠去,她好倦、好想睡了……

  「小沁……小沁……」一聲聲沙啞低沉的嗓音斷斷續續地傳來,她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見到的卻還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

  是誰在叫喚她呢?焦急又關切的呼喚緊緊拉扯著她的神智,讓她無法安靜地睡下去,但更讓她支撐下去的原因是這熟悉的聲音好像是……霍以澤的聲音!

  他還活著!他也被捲進這片黑暗的空間嗎?

  「以澤!」她立刻叫了出來,但是那道呼喚她的聲音卻倏地消失了。

  她慌亂地嘗試尋找他的蹤跡,但是觸手所及的只有黑暗和冰冷,她不禁心灰意冷地跪倒。驀地,一雙手由後將她攬住,她驚呼著,隨即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

  「小沁!」對方收緊雙臂,激動的聲音不住叫著她的名字,更加讓她肯定了對方的身份。

  「你……你沒事!」她哽咽地轉身,緊緊地回擁著他。

  「我利用意識控制,讓那些人產生幻覺以為已經把我殺了,然後鐵仁他把我救了出來,想不到卻嚇壞你了。」霍以澤輕聲說著,目光流露出無限的悔恨。「對不起,是我一直太傻了,我竟然不知道一切都是宋剛設下的圈套!」傷害了衛家的人,更傷害了衛沁,他痛恨這樣的自己。

  「不,是我害了你!你現在被困在這一片空間內,已經不能出去了!」她該怎麼辦?在這一片黑暗的空問內,所有的存在都會被慢慢地吞噬、抹殺,她不能夠讓霍以澤消失,她要讓他平安無事地出去啊!

  「連你也無法破除這個空間的設定嗎?」

  「我……對不起……」

  他憑感覺撫上她的臉頰,嘴角浮現一抹滿足的笑意。雖然在黑暗中他看不見她的神情,但是他卻感覺得出她眼底的那份眷戀和不捨,這已經足夠了。

  「傻瓜,我們最後不是還在一起嗎?不要再道歉了。」他摸上她顫抖的唇瓣,憐惜地吻了她一下,給予她安定的力量。

  謝謝你的原諒。他在心底補充著,眼底卻盈滿了淚水。

  「不!你不能陪我一起死在這裡!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受害者啊!」她緊緊地扯著他的手,一股濕意悄然染上了她的眼眶。

  兩顆水滴落在他的手心,他怔住了,不由得收緊拳頭確認是否有水珠,然後急著想要確定什麼似的,他撫上她的臉頰。

  「小沁!你……你在哭?!」他震驚中帶著喜悅地叫道,一把握緊她的肩膀。

  她一愣,下意識地眨著眼睛,一顆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她的手上。

  「我……流淚了?」她倏地瞠目,緊張地握住他的手叫道。「我想起來了!預言!這是預言!我們有救了!」

  她急切地想解釋,但是卻焦急得解釋不出來,他皺眉,陡地恍然叫道。「能夠破除詛咒力量的就只有找到預言中的戀人,相同的,如果要逃出這個空間,我們就要解開你預言中的玄機!」

  「就是這個意思!」她激動又感激地點頭,只有他才是最瞭解她的人。

  「小沁,你記得屬於你的預言是什麼嗎?」他也同樣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了。「爸爸當時給我的預言是,死亡和重生的並存,愛與恨的交錯,在黑暗的空間,以背叛的鮮血、盟誓的淚水洗滌封塵的希望,曙光即將重現。」

  他挑眉,閉上雙眼陷入了沉思之中。在這片空間內,死亡和重生的確並存著,問題在於他們能不能夠在黑暗還未完全將他們吞噬之前逃出這裡,愛與很的交錯,指的應該就是他和她之間的矛盾關係,那麼背叛的鮮血、盟誓的淚水是指……

  衛沁的淚水!他陡地睜開眼睛,雙掌不由得收緊,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盟誓的淚水是指衛沁的淚水,而背叛的鮮血是指……他身上的鮮血!

  「我明白了!」雖然覺得事情可能不簡單,但是他卻難掩興奮地叫著。

  衛沁信任地應了一聲,身後卻猛地傳來一道狂怒叫囂的聲音。「終於找到你們了!我……我要殺了你們!」

  「宋剛?!」霍以澤想也不想就將她攬去身後,幾乎同時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下一秒他摸到了自己胸前正插著一把銳利的硬物。

  「以澤!」她也聞到了血腥味,不禁尖叫出聲。

  霍以澤抿緊嘴唇,卻阻止不了從喉頭湧上的溫熱液體,悶哼著嘔出鮮血,然後痛苦地倒在地上。

  「我就讓你嘗試一下肺部被貫穿的痛苦,叛徒!」宋剛猙獰地笑了,但是笑聲卻陡地停頓,下一秒輪到他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就算死,我也要……先殺了你!」霍以澤劇烈地咳嗽著,肺部的空氣正一點一滴地被抽乾。

  「以澤!以澤!」她慌亂驚恐地抱著他,顫抖的雙手只摸到黏稠溫熱的液體,她不由得哭了出來。「我不要你死!你聽到了沒有啊?霍以澤!」

  「小沁,我……我知道破解……詛咒的方法了……用我這個背叛者的血……和你的淚……就……呃!」他痛苦地蜷縮起身子,咬緊牙關忍受這種痛苦。

  「我不要!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你活下去啊!」她哭喊著,淚水滑落在他臉孔上,滲入了他唇邊的鮮血中。

  驀地,一絲微弱的光芒在二人的眼前綻放,以她和他之間作為起點,瞬間點亮了整個黑暗的空間,環繞著二人的黑暗像被一片破碎的玻璃般灑落遍地。

  她呆愣地看著陡地變得明亮的四周,即使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卻怎麼也不閉上眼睛,硬是瞇起眼睛看著這個原來的世界。

  詛咒被破解了,她和他都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但是他卻……

  「我不要這一些,不要啊……」她握緊拳頭,無力地搖頭流淚。倏地,一股疼痛自胸口傳來,她難受地捂著胸口,張大口喘氣。

  好痛……她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好像在膨脹,然後緩緩地撕裂……

  「小沁……」他驚恐地看著緩緩倒下,壓在他身上的她,卻發現自己無法為她做些什麼。

  不,他不能讓她出事……「小沁!」

  沒有回答了,她陡地停止了所有的動作,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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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4-4 13:27:03

第10章(1)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低沉悅耳的嗓音響起,衛遲雙手環抱看著那抹隱藏在暗處的身影。

  好不容易才撐了過來,現在卻打算不辭而別,他實在不明白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們。」對方在歎息,不難發現他語氣中的悔恨是多麼地深。

  「我們已經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沒有人怪你。」插嘴的是衛延,他同樣不能理解對方的做法。

  「那我要謝謝你們的大量。」對方的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然後搖頭。

  「可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更不能面對她。」

  「霍以澤,我真的越來越覺得你可惡了。」衛遲擰眉,倏地上前一把揪起對方的衣領。「我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把你救回來!」說起來,他就忍不住發怒了。要不是當初爸爸將小沁身上的三分之二的力量轉移給他和衛延承受,小沁這一次的力量釋放,肯定會要了她的命!

  「就是因為小沁的抹殺力量會導致自己也滅亡,我們才不讓她使出力量!沒想到卻被你這個傢伙利用她這個弱點,還差點兒害死了她!」看著第一次發怒的衛遲,他虛弱地一笑,卻認真地回答。「如果你要下手,我不會反抗。」

  因為他知道,他欠衛家太多了,就算死也不足以彌補他對衛家每一個人造成的傷害,尤其是衛沁。

  他還記得,當他奄奄一息地倒在衛沁懷抱中,衛沁痛不欲生的表情,她抱著他哭吼著。然而下一秒,他卻看著她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力量,而陷人休克,驚慌無助地看著她緩緩地倒下、壓在他身上,他卻完全救不了她……

  幸好衛遲和衛延趕來了,幸好他們把衛沁救了回來……

  那種和死神拉扯的痛苦,他都記在心上了。如果不是因為他,衛沁不必經歷那麼多的痛苦,他一想到這裡,就更加無法面對她了。

  「如果不是因為小沁,我們才不會想救你!」衛延冷冷地回話,衛遲也鬆開了手。

  他沒有立場說什麼,只能夠躬身再次道歉。「對不起。」

  「要是小沁醒來怎麼辦?她一定會找你。」如果不是因為知道小沁愛的人是這個傢伙,衛遲才懶得和他多說。

  他深吸一口氣,搖頭了。「她不會找我的,她會忘記霍以澤這個人,也會忘記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這是我對她下的催眠。」

  「你……」衛遲冷哼一聲,這傢伙就是如此地讓人討厭!

  「問題是,你可以忘了她嗎?」觀察入微的衛延陡地開口,頓時讓他啞口無言了。

  沉吟了一會兒,霍以澤抬首仰望前方。「不可能,但是我會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

  只有這樣,他才勉強不會想起她,日子才能繼續過下去。

  「謝謝你們的幫助。」他再次躬身,然後默默離去。

  「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衛遲的話雖如此,但是眼底卻沒有憎恨和討厭,有的是玩味的笑意。

  「死腦筋。」衛延就不明白已經獲得了衛家諒解的他,為何還是要選擇離開。

  「我看,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

  「哼,你以為他的催眠會起作用嗎?愛情這種東西嘛,難說難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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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月後——

  「啊!」伴著一聲低呼,一個身影從床上彈跳坐起。

  衛沁有些懊惱地按著額,不解地自言自語。「怎麼老做一些無聊的夢啊……」在夢境中,似乎有一個跟她有很親密關係的男人正在輕輕撫著她的頭,溫柔地對她笑,有時候她還會夢到對方以很溫柔、很憐惜的方式吻住了她……那種溫暖又讓人心動的感覺讓她在醒過來之後,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但是,每每在思索對方的樣貌之際,得到的答案卻是一片茫然。

  她不禁苦笑,她又不是正處於發情期的貓,怎麼三不五時夢到這種尷尬的東西啊?最奇怪的是,每一次夢醒後,她的心都會莫名地揪痛。

  撇去心底隱約的揪痛,她衝下樓去,陡然間有些不習慣地看著空蕩蕩的客廳。

  「大姐跟著司徒闕回巴黎了,二哥和小瑜去了夏威夷度蜜月,三哥不知道去了哪裡,四哥又去出任務……嗚!他們都是有心避開我的啦!」她一邊抱怨一邊打開冰箱。

  自從無意間發現到她能流淚之後,他們就一直迴避著她的問題,她很好奇自己到底是怎麼破解詛咒的,爸爸說過唯一能夠破解詛咒的方法,就是找到預言中的戀人,讓對方深愛不悔地愛著自己呀,可是她卻對這些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大家口徑一致地告訴她,她在三個月前遇上了意外,所以有一部份的記憶遺忘了,但是當問到有關於意外前後發生的事情時,大家就神情詭異地搖頭說不知道。

  這怎麼能夠讓她安心呢?在意外發生之前,一定是有某些重大的事情發生了!

  最可惡的是,當她想對最可能知情不報的衛遲使出嚴刑逼供這一招時,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集體『離家出走』去!

  結果,她只能嘗試去尋找這三個月來發生過什麼事情的線索,但也不知道是四哥存心隱瞞還是什麼,她竟然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找不到!

  「真懊惱,我怎麼會什麼也想不起來呢?」她啜了一口牛奶,支著下巴思考的同時,手指卻不經意撥弄到了耳朵上戴著的耳環。

  琥珀耳環……印象中似乎帶著某種意義,好像是某個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

  她努力思索,但是腦袋卻出現空白面面,讓她不禁按著舟己的額頭。「噢,好討厭這種感覺!」

  冷靜!衛沁命令自己深呼吸,然岳冷靜下來,用力地追尋著某一絲遺漏了的線索。

  想著想著,她突然間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但也在這個時候,她空白的腦海中倏地浮現一抹好看的笑容。

  她立即驚醒,眉頭鎖得死緊。這抹笑容和夢境中的溫柔笑容實在太相似了,但是一想到那抹笑容,她的心就陡地擰緊。

  對方一定是一個對她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雖然她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每一次想到對方模糊的身影,她的心都會提醒著她,他不曾被遺忘啊……

  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情,她的記憶裡才會沒有他的身影呢?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三個月來她的心一直都在莫名地牽掛啊?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複雜,下一秒她堅定地握住了拳頭。

  不管是什麼原因而忘記,她絕對要搞清楚事情的經過,絕對不容許自己再這樣猜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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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菲律賓宿務

  文化和自然融合在一起,既保存了文化古跡,也有自然美景的,個海濱城市,民風純樸,是繼馬尼拉之後的第二大城市和重要海港。

  在城市的某個角落,某一間小型的診所正傳出小男孩的哭聲。

  「來,張開嘴巴,讓醫生叔叔看一看你的喉嚨。」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一個穿著醫生袍的男人正在耐心地為眼前的小男孩看病,但是小男孩卻害怕地直扯著媽媽的手。

  「我不要!我不要看醫生!」小男孩哭得呼天搶地,經過診所的人都好奇地看了進來。

  「路達斯,要聽話!」凱琳娜先是責備了孩子一句,又不好意思地對醫生道。

  「霍醫生,他一直最怕看醫生,真的不好意思。」

  「不要緊。」男人臉孔出現一抹溫柔的笑容,讓本來就俊帥的他看起來更加迷人,路達斯似乎也被他溫柔的笑容融化了,眼神漸漸變得不再害怕。

  「路達斯要乖喔,等一下醫生叔叔請你吃糖果。」他再次溫文地笑了,這一次路達斯終於肯放開媽媽的手,乖乖地張開嘴巴。

  「嗯,真是一個好孩子。」他極快地看了一下小男孩的喉嚨,然後又迅速地為對方探體溫,然後拍了拍對方的頭,就從身後拿過一罐裝滿了糖果的罐子。

第10章(2)

  路達斯的眼睛立刻閃閃發亮,他不再哭了,很快地伸手進去捉了一把糖果,然後乖巧地笑道。「謝謝霍醫生。」

  「真乖。」他又摸了一下小男孩的頭,然後對一旁擔憂的凱琳娜道「不用擔心,路達斯只是輕微喉嚨發炎,沒有發燒。我開一些抗生素和維他命,記得讓他多喝水、多吃水果。」

  「謝謝霍醫生。」凱琳娜感激地點頭,帶著揮手和他道別的路達斯出去領藥。

  啊,又是一天了。他脫下醫生袍放好,鬆了鬆筋骨,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現在的她不知道在做什麼呢?他望向窗外的夕陽,心底的感慨更甚。

  離開了台灣三個月,也離開了衛沁三個月,他來到了菲律賓這兒重新開始,過著平淡卻有意義的生活。但是這三個月對他來說,過得比三年還長。

  每天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想,小沁現在應該做著什麼呢,到了中午,他也想著這個問題,就算到了黃昏,他還是一樣想著這個問題。

  他不但忘不了她,相反的,對她的思念也跟著增加,到了只要他一有空閒的時問,他的腦海就情不自禁地浮現她的身影……

  這真是太瘋狂了!他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會變得如此的脆弱。愛情果然是會讓人變得脆弱的東西……

  但是現在的他只能夠緬懷過去,因為被下了催眠的衛沁已經不可能記得他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和其他的男生在約會。

  還是回去吧,今晚約了幾個當地的醫生一起去喝酒,順便可以抒下心底的鬱悶。他自我安慰著,吩咐助手關門之後,就拿起鑰匙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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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地,一個疾快的腳步跟了上來,他敏銳地轉身,卻陡地怔住了一在他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充滿著青春活潑氣息的女孩,明亮的大眼眨呀眨的,正以一種含笑帶怨的眼神看著他,美麗的紅唇被她緊緊嵌著,俏麗的臉蛋上似乎有著某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衛……沁?!他瞠目,張了張口幾乎叫了她的名字,幸好多年來的訓練讓他及時控制著自己。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衛沁忍住眼底的淚意以中文說著,打算先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無數個想法掠過他腦袋,他卻選擇了一個他認為最恰當的回答,刻意以英語說著。「小姐,我認識你嗎?」

  一定是巧遇而已!她已經被下了催眠,忘記了他的存在,現在的他對她來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這樣的回答最恰當不過了!

  她吸氣咬牙,再咬牙握拳,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狂燃的怒氣,衝上去揚起手,打算甩他一個巴掌!但是手掌快要摑下的當兒,看著他愕然驚訝的表情,她的淚水陡地奪眶而出。

  「你這個可惡的霍以澤!我千辛萬苦地找來這裡,你能夠給我的就只有假裝不認識我嗎?」她悲痛地哭著,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他吃驚地看著她,聽著她叫他的名字,終於慢半拍地開口。「你記得我?不可能的,我已經下了——」

  「你不要我了嗎?竟然還要動用到催眠來讓我忘記你?」她咬緊下唇的表情該死地扯痛了他的心。

  怎麼會這樣?沒有經過他的指令,她竟然可以自行想起被他下令封鎖的記憶?!

  他驚疑又懊侮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你果然是嫌棄我了……」她深吸一口氣,然後一副絕望的表情轉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應該來找你的。」

  看著她轉身黯然離去,他從震驚中醒來,倏地上前拉住了她。

  「小沁,對不起。我不是嫌棄你,而是我怕我……」他緊緊地握拳,一想到之前對衛家做出的傷害,他就無法放下心中的侮恨。

  「你是笨蛋嗎?大家都知道不是你的錯了,也原諒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鑽牛角尖啊?」她想到這裡就忍不住罵他。

  「我……對不起。」他也說不出原因,只能夠一直道歉,臉上的愧疚讓她看了就心痛。

  「夠了!我不要聽你道歉!」她陡地甩開他的手,氣惱又認真地道:「你知不知道這三個月來,就算我的腦海中沒有了你的記憶,但是我的心底始終放不下你的身影!」

  要不是有始終戴在耳朵上的琥珀耳環當線索,加上她過人的意志力強硬對抗催眠指令,她一定沒辦法解開他下的催眠,重新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

  結果呢,她花了好大功夫才找來這裡,他卻懦弱地想要逃離!

  「一句話,你到底愛不愛我?」她已經無法忍受這種無聲的等待了。

  他凝視著她,眼神變得複雜,答案到了唇邊卻無法說出來。

  「算了!」她生氣又失望地轉身,卻在下一秒被他由後緊緊攬住——「我愛你。」準確又直接的答案自他口裡逸出,他鬆了一口氣,她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對不起,這是我最後一次道歉了,以後我都不會再讓你傷心難過。」他突然間醒悟了,之前的他傻傻地以為讓她忘記他,事情就會解決。

  但原來,她的心一直不曾放下他,而他亦然。

  她笑了,淚水卻不禁滑落,是喜極而泣的淚水。「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許耍賴喔。」

  「嗯。」以前他做錯了許多,但是從今天開始他會以愛來彌補,好好地、絕不後悔地愛著她。

  「答應我一件事情吧。」輕輕拭去她的淚珠,他溫柔地笑了,「以後別哭泣,我只要看到每一天都快樂帶笑的小沁。」

  「嗯。」她答應了,心底洋溢著幸福的喜悅。

  「幸好我愛上你了。」因此,他的心得到了救贖,也找到了他的光芒。

  她沒有說話,只是吻上了他,心底也有同樣的想法。

  今天的黃昏,比平時的黃昏來得更加美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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