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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5-4 10:47:33

前言:

蕭唯青很肯定,自己喜歡上了他的新鄰居項安安,
初見面,他就覺得她脾氣好、不記仇,個性實在很不錯,
不料,心底的情芽才剛要冒出頭,就活生生被壓扁了,
原來她早已名花有主,男友還是他多年沒聯絡的同學,
幸好,對方劈腿愛別人,他雖心疼她,也不禁暗喜在心,
趁她療傷時,他不火力全開、乘虛而入,還算個男人嗎?
看電影、逛展覽、嘗美食,總之睡覺外的時間他都想包!
聽她煩惱早訂好的員工旅遊沒男友跟,他立即毛遂自薦,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老天爺賞的大禮,錯過會遭雷劈的!
他才不想當她的鄰居大哥,親親老公才是終極目標啊∼∼


第1章(1)

  二十五歲的項安安,不像時下一般時尚的上班族女性,只見她一身休閒裝扮,長髮紮成馬尾,穿著粉色棉T、牛仔裙、夾腳涼鞋,明明都已經出社會三年了,還隨興得像個大學生。

  這天,她漫不經心地從外頭走回來,走到門口時,發現隔壁停了一輛搬家公司的貨車,她想起曾聽母親說過,隔壁房子被買下來了,好像是要經營咖啡店的樣子。

  項安安住的這條街道是住商合一的,這附近的人大多是把一樓當店面,二樓當住家來用,她家裡也是這樣,樓下是她老爸經營的烘焙坊。

  項安安繞過貨車,正準備往自家走去時,突然看見一個高挺的男人站在隔壁門前,指揮著搬家工人將櫃子移進指定的位置。

  基於對新鄰居的好奇,她多看了對方一眼,發現那男人長得挺出色的,挺鼻深目,有著剛稜俊容,但又帶著一抹儒雅氣質,看上去感覺是個還不錯相處的人。

  項安安看著,沒發覺自己杵在這兒已經擋住了搬家工人的運作。

  「小姐,閃開一點好嗎?」搬家工人粗聲粗氣地喝著她。

  項安安這才嚇到,連忙低頭道歉,閃到邊邊去。

  那邊的蕭唯青聽見了斥喝聲,轉過頭來,看見一個小女人一臉理虧地縮著身子,他擰眉,對於搬家工人粗魯的態度很不能苟同,而那個女人也好脾氣,被吼了卻也沒吭聲。由於搬家工人是他僱請的,所以蕭唯青連帶地覺得對那人有歉意,他掛起微笑,想過去致歉。

  正當他準備走過去時,卻看見那女人忽然一臉驚恐地看著他身後,並且張嘴大喊——

  「小心!」

  蕭唯青回頭,發現搬家工人沒注意,讓櫃子的角撞上了門框,搬的人一時手不穩,結果櫃子傾斜,朝他的方向倒了下來!

  蕭唯青眼捷手快,往後跳開,但是手臂仍被櫃子的角刮過,雖然不是很嚴重,也在他的皮膚上劃出了一道擦傷。櫃子掃過他之後繼續倒下,壓到剛才大聲斥喝項安安的那名搬家工人的小腿。

  「啊——」工人痛叫著。

  蕭唯青和其它工人見狀,趕緊把櫃子搬起,有人蹲下檢查工人的傷勢、有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項安安則是立刻跑回家去,拿了個塑料袋,再從冷凍櫃裡取出冰塊裝入,然後速速拎著塑料袋跑到那個工人旁邊。

  「給你,先冰敷著才不會瘀血得太嚴重。」她將裝有冰塊的塑料袋交給那名工人。

  「嗄?謝、謝謝……」工人抬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滿是感激和不好意思。剛才他那麼粗魯地吼她,現在這位小姐居然還這麼熱心地幫他。

  「不客氣。」項安安回以微笑,不覺得這有什麼。

  這一切全看在蕭唯青眼裡,他覺得這女孩子的個性很好,不由得對她起了好感。

  一會兒後,救護車來了,把受傷的工人載走,其它人則繼續接下來的搬家工作。

  項安安瞅著蕭唯青問:「你怎麼不一起去醫院搽藥?」

  蕭唯青有些訝異地看著她,因為工人的傷勢較嚴重,所以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沒人留意到他受了點輕傷,他自己也不覺得這點小傷有什麼,想不到這女孩卻注意到了。

  他搖搖頭,無所謂地說:「還好,一點擦傷而已,沒什麼。」

  項安安卻說:「還是先搽藥比較好。我叫項安安,就住隔壁。你等等,我馬上去找醫藥箱幫你上藥。」

  說完,項安安跑了回去,再出現時,手中多了一個醫藥箱。她要蕭唯青到一旁的角落坐下,然後取出棉花棒沾優碘,低著頭很認真地幫他上藥、貼上紗布。

  處理好蕭唯青的傷口後,項安安抬頭,對他露出微笑宣佈道:「好了。」

  「謝謝!」她的熱心幫助和純真的笑容讓蕭唯青很欣賞,對她的好感又更加深了些。

  「不客氣,敦親睦鄰嘛!」她收拾著醫藥箱。舉手之勞而已,她不覺得有什麼。

  突然,正在收醫藥箱的項安安聽見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停下動作,接起電話。「喂?對啊,我在家……沒在幹什麼啊,就隔壁剛好有新鄰居搬來……要去看電影?你已經在附近了?怎麼突然想到?好啊,你要過來接我嗎?嗯,那等會兒見。」

  掛掉電話後,項安安發現蕭唯青還在一旁,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聳肩笑著。「不好意思,你繼續忙,我臨時有事要出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隨時可以去我家找我爸媽,他們一定會很樂意幫你的。」

  「好,謝謝。」蕭唯青對她點頭道謝後,目送項安安走回家去。

  十幾分鐘過後,烘焙坊門口停了一輛車,然後蕭唯青看見項安安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走出來,興高采烈地往那輛車子走去。

  車窗搖下,蕭唯青看見車裡頭的人,覺得有點眼熟。

  他走過去確認,意外地發現對方果然是他認識的人,那是余建浩,他大學時代的同學,畢業後就未曾聯絡過,如今卻在這裡巧遇,只是……他和項安安是什麼關係呢?

  余建浩也認出蕭唯青了,兩人正在驚喜相認時,項安安疑惑地插嘴問道——

  「你們認識啊?」

  蕭唯青說:「真巧,他是我大學同學。」

  余建浩也說:「真的很巧,原來你搬來這兒,成了我女朋友的新鄰居啦!」

  「你女朋友?」

  余建浩的話讓蕭唯青微愣,原來……他的芳鄰已經名花有主了。

  余建浩把手搭在項安安的肩膀上,笑著炫耀說:「對啊!我們才剛交往。」

  不知怎麼著,聽見這個消息,竟讓蕭唯青心裡有股微微的失落與遺憾,這情愫來得突然,蕭唯青暗訝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情?

  怪了,以前從不曾有女孩子給過他這種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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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

  「安安,快一點!」項家母親隨便抓了架上的兩塊麵包,急忙塞到塑料袋裡,同時還不忘站在樓梯口,朝著二樓催促喊話。

  「我快好了!」項安安從二樓喊了回去,然後趕緊衝下樓,往外頭跑去。

  走出家門,她一眼就看到了蕭唯青那台銀白色的轎車等在門口。

  身穿西裝的蕭唯青就坐在車子的駕駛座上,他開了車窗,探頭朝烘焙坊張望著,一看到項安安出現,他立即揚唇笑著。

  項安安小碎步跑了過去,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旁的位置,扣安全帶,動作一氣呵成。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已經好了,可以開車了。」

  她負責下達指令,身旁的免費司機則啟動車子,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將車子駛往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三十歲的蕭唯青,目前在一家寢具用品公司上班,他的能力一流、頭腦精明、手腕圓滑、談判技巧高明,擔任的職務是業務部的業務經理。

  而項安安在「熊貓童書出版社」擔任美術編緝的工作,蕭唯青的公司剛好在項安安的出版社附近,兩家公司只距離一條街。

  因為項安安平常用來代步的車子進廠維修了,蕭唯青聽說後,很熱心地自願充當她的免費司機,所以這兩天就暫時麻煩蕭唯青讓她搭個順風車,接送她上、下班。

  本來接送上、下班這事叫余建浩來做便成,但余建浩的公司與她的公司方向完全相反,而且她知道他的公司最近正在趕一批貨,常常都得加班,基於體貼原則,她不想麻煩他。

  「吃早餐了沒?」蕭唯青邊開車邊問她。

  「還沒。」項安安從塑料袋裡抓出母親塞給她的麵包,看了一眼,一個是紅豆麵包,另一個是蔥花麵包。

  她把紅豆麵包留給自己,蔥花麵包遞給蕭唯青。

  「喏!你的。我媽知道你不喜歡吃甜的,還刻意幫你準備鹹麵包,對你可真好。」

  蕭唯青暗笑著。項家的伯父、伯母對他當然好嘍,因為他對他們恭敬有禮,只要去外地出差一定會帶禮物回來孝敬,把他們哄得服服貼貼的。會這麼用心對待項家二老,一方面是因為咖啡店的下午茶甜點是由烘焙坊負責供應的,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再加上自家父母與項家二老的關係不錯,相當談得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對項安安這個女孩子相當有好感,在愛屋及烏的心態下,他對項家父母自然也就特別用心。

  項安安吃完紅豆麵包後,有點口渴,發現車上的飲料架上有兩個咖啡杯,沒有多想,她拿起其中一杯湊到鼻子前嗅聞。

  「是什麼?」

  「你喜歡喝的熱拿鐵,我剛剛出門前才煮的。」

  「太棒了!我要喝!」項安安說著,不客氣地直接含住杯沿的開口,咕嚕地喝下。

  蕭唯青撇頭瞧她,驚覺她拿錯了,她手裡拿的那杯是他方才喝的,但他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項安安含住杯沿,含住那唯一的開口,含住他方纔已經喝過、舔過的地方……

  「嗯……真好喝!你煮的咖啡真不是蓋的!」項安安雙手捧著杯子,舔著嘴角的咖啡,一臉幸福滿足的表情。

  蕭唯青看著,胸口緊縮著,想入非非地想著關於間接接吻的事,有點心不在焉。

  「蕭唯青,你在發什麼呆?」項安安察覺他的不對勁,開口喚他。

  「沒……」他力持鎮靜,努力不去看她留在咖啡杯上的唇印。

  「你怎麼了?」她覺得他今天很奇怪。

  「沒事。」喉嚨突然變得很乾渴,就連吞嚥口水都有點困難,他把領帶拉鬆了點。

  「真的?」

  「真的!」他心虛地強調著。

  蕭唯青繼續開著車子,他竭力抑制自己不要偏頭去看項安安,隨便找了個話題,問:「下午也是五點來接你嗎?」

  項安安搖搖頭。「今天不用麻煩你了,我下班後有事情,不知道會弄到幾點才結束,你別來接我,我忙完後再自己搭車回家。」

  「嗯,那你自己要小心,要是弄得太晚了,別單獨一個人搭出租車,打電話給我,我可以去接你。」

  跟項安安相處得愈久,他愈是欣賞她的人。本來以為只是因為第一次碰面時的好印象讓他對項安安有好感,但是日子久了,他發現自己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喜歡她,每次只要看著她嫣然巧笑的模樣就不由得舒心,而且總是會忍不住想關懷她。就像現在,明明項安安都說了不需要他幫忙,他卻還是想為她做點什麼,但這樣的關懷讓他有點心虛,明知自己不該這樣的,欣賞朋友的女友,這……實在有違朋友道義。

  「好∼∼蕭老大,我知道了,你的耳提面命我會聽的!」項安安笑看著蕭唯青,覺得很好笑。這個和她當了一年多鄰居的蕭唯青老是這樣叮嚀嘮叨她,還真有點像她家的老媽。

  自從蕭唯青搬來後,身為獨生女的她好像忽然間多了一個大哥,蕭唯青斯文有禮,待人向來很好,尤其對她很關照,感覺上就像是她的親哥哥似的,自然而然的,她和他之間也相處得很融洽、沒距離。

  「我是說真的。」他掃了她一眼,直覺告訴他,項安安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我也是說真的,我自己會安全地搭車回家。我只是要繞去買巧克力,你真的不用刻意為了接我而出門。」

  「買巧克力?」

  項安安忽然笑得很甜蜜地說:「對啊!再過兩天就是七夕情人節了。」

  「所以呢?」他挑眉睨她,有預感她等一下一定會提起某人。

  「所以我要去買巧克力送給建浩啊!」

  蕭唯青的心倏地刺痛了一下下。果然,項安安提起了余建浩。

  「你們又不是要互相告白的情侶,何必送巧克力?」

  「有什麼關係?這表示我們的感情持續甜蜜蜜啊!」

  「是喔……」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悶悶的。

  感情甜蜜蜜……真的如同項安安以為的那樣嗎?

第1章(2)  

  他想起幾個星期前,他到一家有合作關係的寢具店去拜訪時,巧遇了余建浩和一名冶艷的女子,當時,他們兩人親密地摟著彼此,正在挑選枕頭,余建浩看見他後,臉色一時頗為震驚錯愕,但隨即恢復正常,裝作沒事一樣地拉著女子離開。

  事後,余建浩主動打電話給他,解釋說那是公司經理的妹妹,只是剛好幫她搬家、陪她一起去選寢具而已。

  蕭唯青不傻,聽得出那是謊言——如果只是單純地和經理的妹妹去選寢具,何必甜蜜地摟腰?

  他其實應該告訴項安安的,畢竟私心一點來想,如果余建浩和項安安因此而分手的話,那麼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安安,而不是像個卑鄙的小人般,想搶奪朋友的女友。只是,余建浩和對方的關係他也只是猜測,並不確定,若是貿然告訴項安安,又好像是在離間分化他們的感情好乘虛而入似的。

  「幹麼突然這種語氣?難道沒有人送你巧克力嗎?不然看在你是很照顧我的好鄰居,又是建浩朋友的分上,我也送你一盒巧克力好了。不過別誤會,是『義理巧克力』,不帶情意的那種喔!」

  蕭唯青內心苦澀地哼笑著。「哼,你可真好心啊!多謝,不用了。」多諷刺啊,他暗暗欣賞的女人要送他「義理巧克力」,那還不如不收。

  「真的不用?還是要我幫你介紹——」

  「安安。」蕭唯青截斷她的話,決定多少暗示一下余建浩的事,省得單純的項安安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得知真相會太過受傷。「你跟建浩多久沒碰面了?」

  「大概一個星期了,我們都只有通電話。他說最近公司在趕一批貨,超忙的,幾乎天天加班到十點,所以才沒辦法和我見面。」

  「其實我前陣子有在街上巧遇他,他看起來不像很忙……」他停頓了下,靜靜觀察項安安的反應。

  「真的嗎?可是建浩有跟我說,他最近遇上一個很刁鑽的女客戶,前陣子幾乎三天兩頭就得陪對方應酬,甚至還陪她去挑寢具,忙得焦頭爛額的。」

  女客戶?但余建浩不是說對方是經理的妹妹嗎?很明顯,其中一定有問題。

  蕭唯青聽了,更加肯定余建浩劈腿,否則不需要有兩種版本的說詞。

  談話中,車子已經駛到項安安公司的門口,蕭唯青將車子暫停,開了中控鎖,趁項安安下車前再一次提醒她。「安安,你不覺得建浩最近怪怪的嗎?」

  「就說了,他最近很忙啊!」項安安解開安全帶,開了車門,沒把蕭唯青的暗示放在心上。「謝啦!我走了,拜拜!」

  項安安怕遲到,拎著背包趕緊下車,小碎步地往公司的大門口跑。

  她那毫不質疑、絕對信任的態度,讓蕭唯青很替她擔心。怎麼會這樣相信余建浩呢?愈是信任,他怕將來她會愈是受傷。

  直看到她苗條的背影消失後,蕭唯青才收回擔憂的目光,重新打檔,準備開往自己的公司。

  隨著打檔的動作,他的眼角餘光瞥見了方才項安安喝過的那一杯咖啡,杯沿上那粉紅色的唇印讓他愣愣地看了好半晌,他心情悸動著,又想到單純、沒心機的她和余建浩之間的事,不禁替她操心起來,一顆心變得無暇靜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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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唯青剛從外頭回來,正要穿過門前的小花園進到咖啡店時,恰巧看見項安安從隔壁麵包店走了出來,他瞧見她的模樣,隨即眼露讚賞。她的臉上化了精緻的粉妝,穿著粉色上衣、黑色亮面百褶裙,配上鑲有小碎鑽的高跟鞋,很明顯地,她有刻意打扮過。

  「要出去?」蕭唯青走過去和她打招呼。

  「嗯!當然要出去,今天是西洋情人節呢!我和建浩約好了。」項安安顯得心情很好,說話時眉眼帶笑。

  「喔……」蕭唯青一聽,心情倏地低落。是啊,他都差點忘了,今天是情人節,是屬於情人之間的甜蜜節日,也是屬於項安安和余建浩的節日。

  「我快來不及了,先走嘍!」項安安說完,揮著手,腳步輕快地往外頭走去。

  「等等!」蕭唯青發現她的方向不是前往車庫,納悶地問道:「你不開車嗎?你的車子不是已經修好了?」

  「是修好了沒錯,但是建浩會開車,如果我也開車,就不能讓建浩送我回家了。」她想得周到,怕建浩要送她回家時,還得顧慮到她的車子不知該往哪兒擺。

  「所以他要來接你?」

  「沒有,他很忙的好嗎?我才不會硬要他騰空來接我呢!我們約在餐廳見面,等他忙完後就會過來,我自己搭車,先過去等著。」大家都以為她粗神經,其實她也是很體貼的,可以處處為男友設想。

  「是嗎?那……幫我跟建浩打聲招呼。」暗暗心儀的女孩兒要去歡度情人節了,蕭唯青的心情正落寞著,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

  「好,我會的。對了,改天我們三個一起出來吃飯,很久沒有三個人一起聚聚了。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掰∼∼」不懂蕭唯青心思的項安安臨走前還這麼邀約他。

  項安安走後,蕭唯青獨坐在小花園的露天咖啡座裡,他的心情很悶鬱,抬頭看往隔壁二樓,那個屬於項安安房間的窗戶。他想著,如果當初能在項安安和余建浩還沒相戀之前就先認識安安的話,那麼他絕對會積極地追求她,不讓安安有機會和別的男人相戀。

  想來真可笑,項安安現在正開開心心地去赴約,而他卻坐在這兒望著項安安的房間窗戶發呆。

  驀地,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唯青!」

  是余建浩,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急迫。

  「怎麼了?好像很著急似的。」

  「你一定要幫我,我已經分身乏術了!」

  「分身乏術?什麼意思?」聽起來怪怪的,蕭唯青直覺余建浩會打這通電話有很大的問題。

  「我忘了!」

  「忘了什麼?」

  「忘了今天和安安約好要碰面。」

  「什麼?!」蕭唯青吼他。「那就快點趕過去,安安已經出門一會兒了!」

  「我不行!」

  「為什麼不行?」

  「我和……」電話那頭的余建浩突然結巴著。「我和別人在一起。」

  「別人?」蕭唯青不悅地說:「今天是情人節,你不陪安安,還能跟哪個人在一起?安安很期待今天的約會,禮物也早就準備好了——等等!」他突然想到什麼,目光一沉,語氣疑惑地問:「你所謂的別人,該不會是我上次在寢具店碰到的,那個你所謂的經理的妹妹吧?」

  余建浩不說話,尷尬地笑了兩聲。

  蕭唯青馬上明白他猜對了,他氣極,忍不住訓他。「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對安安?」

  「我只是忘了和安安有約在先嘛!那個人突然來找我,所以……」

  「所以你就把安安晾在一旁乾等?她會有多失望傷心你知道嗎?」他心疼項安安,光是幻想著她孤單空等的畫面,他就覺得不捨。如果他是安安的男友,絕不可能讓她嘗到落單的滋味。

  「我知道,你別吼了,所以我才趕緊找你啊!我也有事先準備禮物,而且剛剛已經委託『小蜜蜂機車快遞』送過去餐廳給安安了。拜託你,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我和她約在『晶殿餐廳』,你幫我過去找她、接她回家,就說我臨時被迫加班,無法過去,改天再補償她。」這是余建浩唯一想得到的補救方法。

  「我絕不幫你撒謊,你自己跟她說清楚。」蕭唯青氣得胸膛起伏,語氣強硬。

  「我改天再跟她解釋,我現在很亂,怕會說錯話,漏了口風。你就說可能是餐廳那邊收訊不良,我有打給她,但是都沒接通,所以才要你過去一趟。安安很純真,不會發現你說謊的。」余建浩連說詞都想好了。

  蕭唯青聽了,深呼吸,很想痛揍余建浩一拳。他冷聲說:「就是因為安安很純真,你才更應該珍惜她,不該欺騙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余建浩討饒地喊著。「就說了,這是意外狀況嘛!我下次會處理得更好一些,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還有下次?蕭唯青聽了,眼神兇惡、眼角抽搐著。

  「我不幫!你不能這樣對待安安,你把安安當什麼了?她是這麼相信你,你現在立刻給我趕去赴約!我不會幫你隱瞞任何事的,你要是敢放著她不管的話,我絕對會把你劈腿的事告訴她!」說完,他重重地按下結束鍵,掛了電話。

  電話是掛了,但是心情卻也受了影響,他開始浮躁了起來,坐立不安,心裡想的只有一個念頭——余建浩若是當真狠心地放鴿子不去,那安安怎麼辦?

  他把手伸入外套口袋,握著裡頭的車鑰匙,掙扎猶豫著。

  他告訴自己別去蹚這趟渾水,否則怕是項安安知道真相後,會連他也一起埋怨進去,可是,只要一想像項安安垂頭喪氣的臉龐……

  「啊——」驀地,他站起身,大吼了聲。

  他沒辦法不管她。

  從口袋掏出了車鑰匙,蕭唯青終究狠不下心讓項安安一個人在餐廳空等。

  他開著車,一臉的愁雲慘霧,朝余建浩所說的那家餐廳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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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5-4 10:48:53

第2章(1)

  項安安第八次看著手錶,看完後又用手機撥了一通電話給余建浩,情況如同前幾通一樣——沒有接通。

  她頹然地把手機放在餐桌上,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捧著臉頰,表情顯得憂鬱又擔心。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餐廳裡也都已經坐滿了雙雙對對的情侶,余建浩卻沒現身,而且也聯絡不上,她怕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餐廳的服務生走上前來,詢問:「小姐,請問你要先點餐嗎?」這位小姐已經枯坐了半個小時,佔據著位子,光喝水、不點餐,老闆已經看不過去,所以派他來瞭解狀況,要是這位小姐不打算用餐的話,可是還有客人等著要進來的。

  「我……」項安安抬頭看著服務生,面露歉意。「不好意思,請再等一下,等我朋友來了再一起點餐。」

  「這樣啊……」服務生也很為難,苦笑著說:「那麼等一下你朋友來了我再過來為你們服務。」

  服務生才正要轉身離開,就看見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安安。」蕭唯青對她打了聲招呼,站到她面前。

  「唯青?」項安安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來了?」

  對,他也很懊惱,自己怎麼來了呢?要不是顧慮到安安,擔心她一個人失望孤單地度過情人節,他何必來這一趟?

  「我……剛好經過,從窗戶外頭看見你,所以就過來打聲招呼。」

  他剛剛在窗戶外頭踟躕地看著項安安,看她獨自一人坐著,那落單的身影與其他桌甜蜜歡笑的客人形成強烈的對比,看得他很心疼,然後又看到她很抱歉地對服務生說話,害他更不捨,於是邁開步伐走了進來。

  「喔……」項安安沒注意到蕭唯青的表情,她的眼光一直看向餐廳門口,喃喃念著。「好奇怪喔,建浩還沒來,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但怕我擔心,所以不敢讓我知道?我一直打他的手機都不通耶……」

  蕭唯青很想告訴安安實情,但是把話挑明了說開又擔心項安安太受傷,同時也顯得自己在挑撥離間。

  蕭唯青深呼吸,內心很掙扎,項安安的手機忽然在這時響起。

  項安安急著接起,聽完電話後,她垂下肩,神情很沮喪。

  「是建浩打來的?」蕭唯青猜想,應該是余建浩聽說他不肯幫忙,只好自己硬著頭皮打電話來扯謊。

  項安安點頭,落寞地說:「建浩說他臨時要加班,忙得壓根兒沒空接電話,好不容易忙了個段落,現在才有空回我電話,而且他說今天趕不過來了,改天再補償我。」

  看著項安安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害他都不禁內疚了起來。

  「怎麼辦?今天這一餐……」她很失望,情人餐吃不成了,虧她還餓著肚子一直空等。

  剛才的服務生在一旁聽著,明白了大概的情況,順勢問道:「請問,還需要為你點餐嗎?」

  項安安頭低低的,聲音悶悶的。「不用了,我不想吃了……」才說完呢,肚子卻很不配合地發出咕嚕聲。

  因為不忍她挨餓,蕭唯青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對她說:「既然都訂位了,就別浪費。這樣吧,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吃一頓情人餐嗎?」

  項安安抬起頭,嘟唇看著蕭唯青,又摸了摸已經餓扁的肚子,覺得被放鴿子之後又要挨餓真的是很可憐,於是她很委屈地說:「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嗄?」蕭唯青愣住,以為她要說心情不好,所以不吃。

  不料。她接著又說——

  「我心情不好時要吃很多美食來安慰受傷的心靈!」

  蕭唯青聽了,啞然失笑,點頭說。「沒問題!看你要吃什麼,盡量點,這一餐我請客。」

  只要能安慰她、讓她不再愁眉,再多的錢他都願意花。

  精緻美味的情人餐吃到快結束了,服務生送甜點上來的同時,手裡拿了一個長方形的粉色小禮盒,問項安安——

  「請問你是項安安小姐嗎?」因為訂位時留的資料是項小姐,所以服務生不難猜到她就是門外那個「小蜜蜂快遞」要找的人。

  「我是。」

  「有你的快遞,麻煩你簽收一下。」服務生將小禮盒放到餐桌上。

  「我的快遞?」項安安好驚訝,誰會知道她在這兒用餐,又有什麼東西需要這麼急著用快遞送過來?

  蕭唯青一看到那個禮物盒,馬上明白了。方才余建浩有說過,會請人把情人節禮物快遞過來的。

  當項安安看到簽收單上的寄件人姓名時,嘴角忽然浮起笑花,速速把簽收單簽好交給服務生帶走,然後她開心地直說:「我還以為建浩只顧著工作,把今天是什麼日子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原來他早就準備了禮物當作情人節的驚喜呢!他真有心,人趕不過來卻還不忘請快遞送上禮物。」

  收到情人送上的禮物,讓她一掃方纔的苦悶心情。

  余建浩有心?蕭唯青還真是無法認同。

  項安安興奮地打開禮物盒,看見了禮物和一張小卡片,隨即,她眼神晶亮地拿出盒子裡頭的一條手鏈。

  項安安看著那條用數十個鏤空愛心形狀串成的精美手鏈,笑得甜蜜蜜的。「哇∼∼好漂亮,還有卡片呢!」

  相較於項安安的欣喜,蕭唯青則是很落寞。

  余建浩的禮物輕易地就能讓項安安開心雀躍,殊不知,她的情人早已經背叛了她,現在正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或許……他應該再一次暗示安安,讓她別愛得這麼傻,這樣很容易傷得很重。

  蕭唯青看著項安安,擰眉思索著,什麼時間點才適合開口呢?

  看著看著,他突然發現項安安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安安?」蕭唯青驚覺不對勁,急急問她。「你怎麼了?」

  只見項安安一臉鐵青,她顫抖著手,把原本放在禮物盒裡的小卡片交給蕭唯青看。

  蕭唯青疑惑地接過手,閱讀卡片上的文字,那短短的幾行字也讓他的臉色與項安安一樣,在一瞬間變得鐵青悒鬱,因為那卡片上寫著——


  親愛的安妮,情人節快樂!


  這條手鏈的每一顆心都代表我對你的情意,將我的濃情密意化作手鏈,隨時環繞著你。

  項安安掏出手機,手指頭因為過度氣憤而抖著,她用力按下數字鍵,將電話撥出。她現在只想找余建浩問清楚,那張卡片到底是怎麼回事?

  情況如同前幾次一樣,沒有接通。項安安靈光一閃,突然看向蕭唯青,並且朝他伸出手。

  「把你的手機借我。」

  她的電話撥不通,那麼蕭唯青的呢?如果撥得通的話,那就表示余建浩並非加班忙得沒空接電話,他是故意不接她的電話,讓她在這兒空等,傻得像個白癡似的,而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多虧了那張卡片,洩漏了太多秘密!

  蕭唯青面色凝重,沉默地掏出手機交給項安安。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候,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多餘,而且,他也不認為盛怒之下的項安安聽得進去。再者,該是讓安安瞭解真相的時候了,現在受傷心痛,也好過虛擲青春在一個背叛她的男人身上。

  項安安接過手機,再次撥打,果然,接通了,只是,她又再一次大大地吃了一驚。

  因為,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

  「喂?」

  項安安傻住,撥錯電話了嗎?怎麼會是女人的聲音?她一時愣僵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倒是對方先說話了,但聲音有點遠,不像是對著話筒講話,比較像是把手機擱在一旁後,對著身旁的人說——

  「浩∼∼剛剛你去廁所時,放在你書桌上的手機一直響,我怕對方可能有急事找你,所以擅自幫你接了電話,可是對方好奇怪,都不說話,你要不要來聽聽看?搞不好是惡作劇的電話。」

  項安安聽見對方嬌滴滴地喊著「浩∼∼」,頓時氣沖腦門,又聽見她說書桌,馬上猜到余建浩帶別的女人回家過情人節,而她卻被晾在一旁!

  沒等余建浩來接過電話,項安安「啪」地一聲用力合上手機,還給蕭唯青,然後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問:「唯青,你有開車來吧?」

  蕭唯青點頭。

  「馬上載我去建浩他家!」

  「幹麼?」蕭唯青有不好的預感。

  「我要去……」項安安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地說。「捉姦!」

  捉姦?蕭唯青可不認為現在是處理這件事的好時機,項安安太激動,很容易弄得兩敗俱傷。

  「安安……」他勸她,手扶上她的肩膀,發現她氣得在發抖。「先回家吧,等你明天沒那麼激動了,我再陪你去和建浩好好談一談。不管情況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安安!」

  話還沒說完,項安安就拎著東西往餐廳外頭沖,蕭唯青來不及阻止,等他急忙刷卡付帳,追出去時,剛好看見項安安攔下計程車走了。

  他知道,她是去找余建浩,而他也知道,自己無法袖手旁觀不管。他急忙跑到停車場,將車子駛往余建浩他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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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建浩一個人在外租房子,那是一間小坪數的三樓公寓,老公寓沒有管理員把關,樓下進出的大門也因為進出的住戶沒有公德心而敞開著,所以剛好可以讓氣沖牛斗的項安安直接殺上三樓。

  項安安將門鈴用力按到底,剌耳的鈴聲一直響著,催促著裡頭的人來開門。

  余建浩來開門,一看見來人,臉色倏變,僵在原地與項安安四目對峙著。

  「浩∼∼是你的朋友嗎?」屋子裡傳出女子的聲音,跟著,那名女子手持香檳杯走到門口來瞭解狀況。

  項安安瞇眼看著那名身段婀娜、氣質嫵媚的女子,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瞭然地點著頭。

  原來,余建浩與新歡膩在家裡喝香檳,歡度情人節啊!她的目光看向那名女子握著香檳杯的手,她的手腕上掛著一條手鏈,而那條手鏈的款式剛好與她方才在餐廳收到的那條手鏈一模一樣!

  項安安怒瞪著余建浩。好樣兒的!買同款式的手鏈當禮物,很聰明嘛!這樣就不怕禮物搞錯、送錯人了,很可惜,百密一疏,卡片放錯了!

  「浩∼∼她是誰?」女子感覺得到項安安的敵意與劍拔弩張的氣氛,疑惑地詢問余建浩。

  「她是……」他很難解釋。

  反倒是項安安雙手交叉環胸,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接替著說:「你是安妮吧?」

  「你知道我?」女子很驚訝,她明明不認識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很抓狂的女人。

  「當然!我看見建浩寫給你的深情卡片,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我想你大慨沒有把禮物盒裡面的小卡片拿出來看吧?否則,你一定也會知道我是誰,因為卡片上有我的名字。」

  女子聽懂了,張口錯愕地看向余建浩,等著他給解釋,余建浩不語,一張臉青白交錯。

  女子得不到答案,轉身回屋裡,要去找出方纔的禮物盒。裡頭有一張小卡片嗎?她當時怎麼沒發現呢?

  余建浩重重地深呼吸,看向項安安的冰冷眼神彷彿是在怪她為何非把事情弄到扯破臉的地步,如果她夠聰明的話,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還是可以相安無事的。

  但是余建浩不懂,他不明白項安安要的不是這種假裝沒事的愛情,她要的是真心相待。

  項安安從皮包裡掏出裝有手鏈的禮物盒,丟回給余建浩,決定說清楚、講明白。

  「很刺激的情人節禮物,可惜,我不喜歡,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她轉身奔下樓梯,在轉身的同時,氣憤與被羞辱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滴下來,她邊哭邊衝下樓,出了公寓大門時剛好與急忙追來的蕭唯青撞上。

第2章(2)  

  「安安?!」蕭唯青看見她臉上錯綜的淚水,他還不曾看過她掉淚,那淚水讓他感到一陣猛烈的心疼。

  項安安一看是蕭唯青,立刻扭頭走人。現在她不想見任何人,尤其是與余建浩有關係的人,更加不願讓人看見她這麼狼狽不堪的表情。她覺得好受傷,想要獨自一人躲起來,好好地舔舐傷口療傷。

  「安安——」蕭唯青大步追上去,抓住項安安的手腕。「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回家。」

  「不要!」項安安甩開他的手,頭低垂、淚直流,恨恨地踩著步伐繼續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她腦子亂紛紛的,只知道要不停地走,洩憤似地用力走著。

  蕭唯青企圖再次拉她上車,但項安安不停掙扎,不肯就是不肯。他不放心她又勸不回她,只能沉默地陪著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等她氣消。

  項安安不想讓蕭唯青跟著,她停下來,撇過頭看他,哭著嘶聲吼道:「你走開!別管我!」

  蕭唯青不走,無視於她遷怒的語氣,執意跟著。

  趕不走他,項安安氣吼道:「好!隨便你!」

  項安安繼續走,皮包甩在肩上,在夜晚的街道上蹬蹬蹬地走著,可是不管怎麼走,心中的那股怨氣還是在,絲毫沒有減損半分。她怨自己好傻好笨、怨自己怎麼會沒發現、怨余建浩無情劈腿、怨老天爺對她殘忍,讓她在情人節當天嘗到失戀的苦楚。

  愈想愈覺得自己的付出很不值,她將心裡巨大的痛苦發洩在身體上,由原本的走路變成開始小碎步跑著,然後漸漸拉大步伐,氣喘吁吁、臉色發白地跑著,也不管迎面的冷風將她出門前特意吹整的頭髮吹得散亂狼狽。

  項安安淚眼朦朧地跑著,沒看見前面一條野狗從小巷子裡竄了出來。她被突然冒出的狗驚嚇到,緊急煞住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蕭唯青見狀,急衝上前,摟著她的肩膀,扶她到路旁花圃的石椅上坐著。

  「有沒有哪裡受傷?」他低頭查看她的狀況,好心疼地問著。

  想不到不問還好,這一問,項安安突然伏在他身上,埋首在他胸前,無所顧忌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是的,失戀的項安安此時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可以提供她哭泣的肩膀,而他很樂意當那個人,為她遞面紙、幫她療傷,只是,他心裡也有著酸楚,畢竟項安安會哭得這般傷心,是因為深切地愛過,而她愛的那個人……不是他。

  蕭唯青摟著她,溫柔地拍撫著她的肩膀,任她哭著,為她擋去路人異樣的眼光。

  一直到哭得過癮了,項安安這才抬起頭來,睜著紅腫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對不起……」項安安邊擤鼻涕邊說。「你的衣服被我弄濕了,回去以後我幫你送洗,錢我付。」

  「沒關係,只是你別再哭了,面紙只剩你手上那一張,你要是再哭下去,就真的只能把鼻涕擤在我的衣服上了。」

  聽他這麼說,項安安倒是笑了出來。她擤完鼻涕後,用雙手拍拍臉頰,大大地喘了好大一口氣,然後整個人像是一顆洩氣的皮球,很虛弱地坐著發呆。

  「哭夠了?過癮了?」雖然她的模樣好憔悴,但是蕭唯青卻覺得此時的她比方才漫無目的地走路發洩的時候要好得多了,至少已經宣洩了部分的負面情緒,心裡的負擔就沒那麼大。

  項安安點頭。

  「應該舒服些了吧?」

  「嗯。原來什麼都不管,無所謂地大哭一場,是那麼放鬆的事。」

  「那要不要回家了?」

  項安安搖頭。「還不想,我心情還是很亂,我想……」她其實也不知道想做什麼,只是不想回去躲在家裡黯然傷心,於是她隨便張望著,突然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間小PUB,於是脫口道:「我想喝酒!」

  「喝酒?」蕭唯青瞪大眼。「你要喝酒?你會嗎?」

  「我會!失戀的人總要喝酒澆愁嘛!」她手指著那間小PUB問:「如何?你陪不陪?」

  陪!怎麼可能不陪呢?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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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陪之後,蕭唯青後悔了。

  原來項安安所謂的會喝灑,是指一小口。

  因為要開車載她,所以蕭唯青自己沒點酒喝,他替初次造訪PUB的項安安點了一杯酒精濃度較低的藍色珊瑚礁,結果酒一下肚,情緒好不容易平復的項安安又開始哭了,而且這次不只是哭,還變得聒噪饒舌了起來,就連酒保都被她叫來評評理,聽她數落余建浩有多麼不應該。

  因為實在太丟臉了,所以蕭唯青趕緊付了錢,左手抓著酒保好心附贈的一包面紙,右手牽著項安安走出PUB。這間PUB他應該是永遠都不會再踏進來了,因為他敢說,那個一臉難色的酒保百分之百會認得他!

  小PUB離他停車的地方有一段距離,感謝這一段路程,也感謝項安安有了微微的醉意,第一次,他能理所當然地牽握她的手,一路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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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車之後,蕭唯青扭開音響,放了可以幫助寧神的輕音樂,項安安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額頭頂著車窗玻璃,邊看著從眼前晃過的風景,邊喃喃抱怨著。「余建浩那個大混蛋真的很過分……你看,連PUB裡的酒保都覺得他超爛的!」

  「是啊!」

  蕭唯青翻了個大白眼,方纔那酒保被她纏住要求評理,換成是任何一個想脫身的人,一定都會順應她的話來點頭的。當然嘍,並非他要替余建浩說話,他也覺得他很爛,甚至還很後悔當初不該顧慮朋友情義而沒有追求項安安,否則,今晚她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蕭唯青邊開車邊任由項安安抱怨著,不說話,靜靜地聽,直到車廂內變得安靜,只剩輕音樂的聲音以及項安安睡著了的呼吸聲。

  車子一路開到家門前的車庫,蕭唯青停好車,熄了火,這才轉頭仔細凝望著項安安的睡顏。

  她縮著身子,坐在他的車上,眼皮因為哭過而有點腫腫的,鼻頭也紅紅的,那小巧的粉色唇瓣因為睡著而微微嘟著,模樣無助又可憐,害他好想把她帶回家收藏呵疼。

  項安安蠕動了一下,額前的一綹劉海垂下蓋住她的眼睛,蕭唯青情難自禁,伸手勾起那細柔髮絲塞到她耳後,在摸到她耳朵綿嫩的觸感後,他的手就捨不得移開了。

  項安安因為察覺到耳朵的搔癢感,眼皮緩緩顫動著,猛地睜開眼,看見蕭唯青靠她很近,而且她發現耳朵的搔癢感就是來自於他的手。

  「唯青?」她不解地眨眨眼,覺得蕭唯青好像哪裡怪怪的。他是怎麼了?為何她覺得他剛剛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樣?

  「醒了?」蕭唯青沒料到她會突然醒過來,故作鎮定地把手收回,眼神飄忽地說:「你的頭髮好亂,都把臉蓋住了。」

  「喔……」他的舉動讓項安安覺得好迷惑,她趕緊坐正身子,用手扒了扒頭髮,有點尷尬地說。「那……我下車了,今天謝謝你。」

  「嗯。」蕭唯青點頭,目送她往自家的方向走去,忽然,他發現座椅上有項安安遺忘的一個小紙袋。

  「安安!」他拿了紙袋下車,喊住她。「你的東西忘了。」

  項安安回頭,看見蕭唯青手上的東西,臉色驀地一沉。

  「我不要了,幫我丟了。」是她精心挑選的巧克力禮盒,原本要送給余建浩的,但是現在用不著了。

  「不要?是什麼東西?」

  「巧克力,反正也沒有人可以送了,丟掉算了。」

  蕭唯青聞言,將紙袋交給項安安,突然拉著她往咖啡店後院走去。

  「幹麼?」項安安愣住,不懂蕭唯青怎麼突然這麼做。

  來到後院的垃圾桶旁邊,蕭唯青打開蓋子,努了努下巴,鼓勵她說:「如果丟了巧克力可以讓你心裡舒服些的話,那就丟吧!」

  項安安眨眼傻看著蕭唯青,她還以為他會說什麼大道理來安慰她,結果他卻只是鼓勵她做想做的事。

  於是,項安安當真把那盒要送余建浩的巧克力忿忿地丟進垃圾桶裡,丟完後,很神奇的,她竟覺得稍微有了一點出氣的感覺。

  「心情好些了嗎?」蕭唯青問。

  「還是很沮喪,但是比剛剛好多了。」

  「那就好。」他點頭笑著,有好一點總比都沒有進展來得好,至少她很瀟灑地丟了巧克力,而不是抱著巧克力黯然哭泣。

  「謝謝,我要回去了。」

  「安安!」他叫住她。

  「嗯?」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你好過些,不過,如果你想找人說說話,隨時call我,不管幾點都可以。」

  項安安感激地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快進去吧!」蕭唯青揮手,目送她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他心疼受了情傷的她,如果可以的話,不管是丟巧克力還是什麼的,他願意陪她做任何事,只求能安慰她的心。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5-4 10:52:32

第3章(1)

  失戀的日子恍恍惚惚地過了一個月,雖然心情還是一樣悶悶的,但至少有蕭唯青陪著,所以沒那麼痛苦,因為他總是會找各種理由來分散她的情緒,一下子是邀她去看電影,一下子又說哪邊有展覽,要不就是說咖啡店裡研發出新菜色和飲料,要她過去一起試吃。在蕭唯青有心的安排下,她除了睡覺時間外,甚少有機會獨自一人。她發現這樣很好,因為獨自一人時很容易陷入負面的情緒當中,而她也明白,這是蕭唯青的體貼,他是故意讓她忙得沒空去想起余建浩、想起失戀的事,直到現在——

  「安安。」出版社裡的會計小娟拿了一疊資料走過來,將其中一張遞到項安安桌上,說:「喏!這是九月一日到九月三日那幾天的資料,給你。」

  「嗄?什麼東西?」什麼日子啊?幹麼要特別列印資料給她看?

  「喂!」小娟用食指戳點她的額頭。「小姐,還在恍神啊?你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吧?這是墾丁旅遊的行程表,公司一年一度的員工旅遊,是我們辛苦操勞工作的獎勵啊!」

  「對?!」這陣子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她還真的把這件事給忘了。

  「嘖嘖,還真的忘了啊?」小娟搖搖頭。「你該不會也忘了通知你男朋友這件事吧?」

  「男朋友……」一聽到這三個字,項安安的臉不禁垮下。她已經沒有男朋友,他們在上個月吹了!

  不知狀況的小娟看到她的臉色,自顧自地誤解著。「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沒通知他!趕快叫他請好假,當初報名時可是你自己說好要帶男朋友出來亮相的喔!我也已經訂好飯店房間了,現在退錢要沒收訂金,不划算,你可別這時候才跟我說他不能來喔!」

  「他……」項安安面有難色,公司裡的人只知道她有男友,卻不知道她的男友在情人節這天劈腿被她逮到,這段戀情已經結束了。這事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畢竟被情人背叛挺沒面子的,再加上她本來也不覺得有必要把感情的私事公諸於世,可是她忘了還有員工旅遊這檔事,也忘了當初她是報名兩人房……

  「他真的不能去……」

  小娟聞言,立即怪叫著。「不能去?那訂金怎麼辦?」

  「多少錢?我付就是了。」項安安好委屈,失戀都已經這麼慘了,還得花大錢。

  「項安安!」小娟忽然手插腰,瞇眼怒瞪她。

  「幹麼?」

  「你到底想把你男朋友藏多久?是有那麼棒、這麼怕被人搶走嗎?明明就說好了要帶他來參加員工旅遊的。」

  「我沒有藏,他真的臨時有事啦!」項安安小小聲地扯著謊。

  小娟把手伸到項安安面前,指著擱在她辦公桌上的手機,很豪邁地說:「電話給我!我替你問他,是什麼事那麼重要,不能陪你去!」

  「不要啦∼∼」項安安趕緊抓住手機護在胸前。怎麼能問,問了全公司的人都會知道她被拋棄了!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原本緊揣著手機的項安安嚇到,急忙打開滑蓋,當她看見來電顯示的名字時,眼角不禁抽搐著。

  還真巧,正在討論余建浩,他就打電話來了。

  「你男友?!」小娟在一旁擠眉弄眼,小聲地說著。「叫他一定要來!」

  「再說啦!我要講電話,你先走開。」項安安很為難,趕緊拿著手機,縮著身子,並且還揮揮手,像在趕蚊子那樣支開好管閒事的小娟。

  「喂!找我幹麼?」她的語氣很冷漠。所幸辦公桌之間有屏障圍著,再加上她的聲音刻意壓低,所以隔壁的同事沒聽見她這邊的異狀。

  話筒那邊傳來聲音了,但不是余建浩,而是安妮。

  「沒幹麼!我只是想通知項小姐一聲,我已經搬來和建浩同居了,麻煩你,找個時間來把你的東西帶走,放在這兒我很難處理的。」因為不知道項安安的電話號碼,所以她趁他在洗澡時,用他的手機撥電話給項安安。

  情人節那晚,她和余建浩因為項安安的出現而大吵一架,她哭著要余建浩給個交代,結果余建浩告訴她,其實早就想跟項安安分手了,但他這個人心腸軟,狠不下心來乾脆地說分手,所以才會拖著。他還保證,他此時的心裡只容得下她一個人,會送項安安情人節禮物只是應景罷了。

  她完全接受余建浩的說詞,畢竟當晚他不是追出去,而是留下來安撫發脾氣的她,光從這一點她就知道自己是勝利的那一方,但為了怕他們舊情復燃,所以後來她就趕緊搬來跟余建浩同居了。

  其實項安安放在余建浩這邊的東西不多,因為不曾留下來過夜,有的只是一雙鞋子、一件外套和一套繪本,原本她想直接丟了,但是又想到可以趁此機會和男友的前女友嗆聲,所以才留著。

  言下之意,是她已經正式登堂入室了,舊情人快點識趣地把東西拿走是吧?項安安氣結,怎麼聽都聽得出來對方在炫耀。她很想反擊,但偏偏天生不是會吵架的料,只要一生氣,就會氣到發抖、說不出話來。

  深呼吸、再深呼吸……不想跟她一般見識,項安安假裝很有修養地說:「我知道了,我會找時間過去拿的。」原本,她也沒想要再去余建浩那兒拿回什麼東西,鞋子和外套不要也罷,但是她放在余建浩家裡的那套繪本是已經絕版的限量書,而且還是她剛進公司時親自操刀繪畫出版的,要是這麼被丟了,她會捨不得。

  「那最好了!對了,項小姐可能要挑建浩不在的時間再來拿,要不,也請你挑我在家的時間,我想已經分手的情侶不太適合單獨見面。」再嗆一句,就是不要他們有任何復合的機會。

  「這倒是不用你擔心,我會找鄰居陪我一起過去的,建浩也認識他,我們不可能單獨見面。」她本來就不想單獨面對余建浩,又想說蕭唯青是兩人都認識的朋友,再加上他也清楚兩人的分手過程,找他陪著一起去會比較適合。

  「喔……你是說蕭先生啊!」安妮的聲音突然揚高了幾度。她對蕭唯青的印象很好,雖然只有匆匆見過一面,但感覺他是個很有肩膀的男人。

  「你認識他?」她都沒說名字,怎麼對方會知道唯青姓蕭?

  「我們曾偶遇見過一面,當時我和建浩在一起逛街,巧遇蕭先生,雖然那時建浩沒有介紹我們認識,但是瞧他看建浩的眼神,我知道他們應該認識。事後我問了建浩才知道,原來他是建浩的大學同學。」

  「嗄?」項安安傻眼,一時之間覺得頭暈暈的。

  所以蕭唯青早就知道安妮的存在,但是他卻從未提過?

  項安安氣得沒說再見,直接掛了電話,霍地站起身來,一副怒髮衝冠的模樣。

  她要去找蕭唯青質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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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蕭唯青看著眼前一臉殺氣騰騰的項安安,覺得她好像心情超差,憤怒指數百分之一百。

  晚餐過後,項安安打電話給他,主動說要約他出來喝飲料,他狂喜,忙點頭答應,問她想上哪兒去?想不到項小姐居然說要去上次的那間小PUB。

  他委婉地拒絕了,因為實在不想再去面對那個酒保,於是和項安安改成在住家附近的麥當勞碰面。

  「你心情不好?」

  「對!」項安安點頭,手裡拿著薯條,忿忿地咬下一口。

  奇怪了,他怎麼有種感覺,好像項安安的怒氣是針對他而來似的?

  「跟我有關?」

  「大大有關!」

  還真的是在氣他?他什麼時候惹到她了?

  項安安瞇眼瞪他,警告著。「我找你出來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你老實回答我,不准騙我!」

  「當然。」他絕不可能對她說謊的。

  項安安丟出問題。「你早就知道余建浩劈腿了,對不對?」

  蕭唯青愣住,不說話,沉吟了半晌之後,緩緩點頭。

  「你真的知道?!」項安安大吼,引來別桌客人的側目。驚覺自己成了注目焦點後,她尷尬地壓低音量,繼續問:「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像個白癡似的被蒙在鼓裡,你這個好鄰居是這樣當的嗎?就因為余建浩是你朋友,所以你替他瞞我?」

  「我不是存心瞞你,兩個月前我偶遇他帶著別的女人在逛寢具店,當時他沒承認和對方的關係,我也只能猜測。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我只能暗示你多留意建浩的近況,但是你沒聽懂。」

  「你有暗示過我?」項安安好吃驚,他什麼時候暗示過了?她怎麼都沒感覺?

  「有!」蕭唯青很肯定地說,還點了點頭。

  「哪一次?」

  「你車子維修,搭我的順風車上班那一次。」

  「哪有——」話說了一半突然僵住,回憶翻飛,她想起來了,突然哀嚎道:「拜託∼∼那也算暗示?你怎麼不說清楚、講明白?」

  看到項安安沮喪的臉,他胸口沉甸甸的,輕聲問:「安安……你後悔和建浩分手嗎?」因為後悔,所以才來計較他沒事先提醒嗎?莫非……她還想挽回那一段情?

  項安安頹喪地把頭垂下,額頭直接貼抵在冰涼的桌面上,聲音從嘴巴裡虛弱地飄出。「我是後悔,但不是後悔分手,而是後悔沒有早點聽懂你的暗示,現在,我無路可退了。」

  兩個月前她還沒報名員工旅遊,如果她早點知道的話,就不會報名兩人房,搞得現在全公司的人都等著要看她男朋友,讓她騎虎難下了。

  什麼無路可退?蕭唯青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項安安忽然又抬頭,雙手抓住蕭唯青的手臂,杏眼圓瞠,遷怒道:「都怪你啦!兩個月前的事早該說了,拖到上次在車上才說,我根本來不及在報名前發現余建浩有問題,現在我要去哪裡找一個男朋友來?嗚∼∼你賠我一個啦!」

  胡鬧地嚷完後,她又再度無力地把頭貼回桌面上,臉色好郁卒。

  蕭唯青被她忽而激動、忽而低落的情緒搞得很混亂,納悶地問她:「報名什麼?為什麼要急著找男朋友?」

  項安安有氣無力地把員工旅遊的始末說了一遍,然後頹然放棄地說:「算了!沒救了!被笑就被笑,大不了明白告訴她們,然後再花一筆錢賠償訂金好了!」她倏地站起身來,拎著皮包準備走人。「走了,我沒心情再坐,回家了。」

  突然,蕭唯青按住她的皮包,說:「我可以幫你。」

  「嗄?」

  「告訴我員工旅遊的日期是哪幾天,我跟公司請假陪你去,旅費的事你不用擔心,錢我會出。」

  「你陪我去?為什麼?」項安安的聲音忽地拉高。

  蕭唯青的唇角勾起,對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說:「你不是要我賠償你一個男朋友嗎?好啊,沒問題,就把我賠給你。」

  項安安缺一個臨時男友,他絕對是義不容辭地來擔任這個角色。這是一個契機,三天兩夜的旅遊、假扮的情侶,他可以藉此機會來貼近安安。過去他因為安安身旁有男友的關係,只能默默關懷,現在他無所顧忌了,再加上扮演她男友的角色,他相信這會是一個使兩人的關係有所進展的好機會。

  項安安張開嘴巴,連「啊」了三聲,並且愈「啊」愈大聲。

  蕭唯青這麼認真幹麼?她剛剛只不過是太沮喪了,又氣蕭唯青沒有早點讓她明白余建浩劈腿的事,所以才說著賭氣的話。

  開玩笑,男朋友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哪是說賠就能賠的?

  反觀蕭唯青,唇畔微微噙著笑,態度真誠,看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為什麼呢?項安安好疑惑地看著蕭唯青含笑的臉。他為何對她這麼好,願意這樣幫著她,任她這樣要求呢?她突然搞不懂眼前的蕭唯青,在他眼裡,他是怎樣看待她的呢?單純地可憐她失戀被背叛嗎?還是……還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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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計程車上,蕭唯青對項安安進行總複習。

  蕭唯青說:「為了避免被拆穿,再做最後一次練習。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由於蕭唯青自願擔任偽裝項安安男友的身份,陪她一起去參加員工旅遊,為了怕被她的同事發現他們壓根兒就不是一對戀人,所以兩人事先套好說詞,現在正複習著。

  「去年的聖誕夜。」項安安回答,把早就套好的答案說出來。

  「嗯。」蕭唯青滿意地點頭。「再來,我們第一次約會是在哪裡?」

  「電影院。」

  「看的電影是?」

  「『崖上的波妞』,因為你要配合我,我喜歡宮崎駿的畫風。」

  「你喜歡我的原因是?」

  「沉穩可靠、頭腦聰明。」項安安像好學生上身一樣,有問必答。

  「那我呢?身為我的女朋友,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的原因吧?」

  「個性單純,不複雜、沒心機。」

  他點頭,又問:「還有呢?」

  「還有?」項安安歪頭想著,當初在套說詞的時候只有這些答案而已啊!哪來的還有?

  她偏頭,擰眉疑惑地看著坐在身邊的蕭唯青,然後搖搖頭,放棄地說:「唉唷!我的頭好昏,好想睡,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理由啦!」說著,還真的很不客氣地給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一大清早,才六點鐘而已,項安安壓根兒還沒睡飽,就精神恍惚地跟蕭唯青一起出門搭計程車了。因為員工旅遊是要搭乘遊覽車出發,所以他們不開車,改搭計程車前往項安安的公司集合。

  他接替她回答。「還有就是,我喜歡跟你在一起時那種放鬆自在的感覺。」

  其實這也是他心底最深處的答案,明著說是為了套說詞,其實,他想趁此機會說出對她的感情。

  可惜,有人不解風情。

  只見項安安又掩嘴打了一個哈欠,邊點頭邊嘟囔著說:「喔……好,我知道了,我會記住的……」

  瞧她睡意朦朧的模樣,蕭唯青搖頭失笑,右手一攬,把項安安的頭移到他肩膀上靠著,手臂順勢勾搭在她的肩膀上。

  「很想睡?!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下吧!」

  「不用了啦。」突然被拉著貼靠在他的肩窩上,項安安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把頭挪開。畢竟不是真的男友,這樣親密貼靠著,有點怪怪的。

第3章(2)  

  看出她的抗拒,蕭唯青於是說服她道:「安安,既然要演就必須演得像一點,你要試著習慣我。如果這三天在遊覽車上你打盹了,卻還刻意離我一段距離,生疏地不敢把身體靠在我身上休息,你想,你的同事不會看出端倪來嗎?不會懷疑我們的關係嗎?」

  「喔……」項安安受教地點點頭,覺得蕭唯青果然頭腦精銳,分析得好有道理喔,連這種小細節都注意到了。

  「所以……」蕭唯青對她挑眉,說:「我們要先練習。」他承認自己是有用點心機的,先是答應扮演安安的男友,以練習熟悉彼此為名義,進而讓她慢慢習慣他的親近。如果順利的話,他考慮在這三天的旅遊裡找機會向安安剖白心意。

  「練習?」

  「對,練習習慣我的身體。」說完,又伸手把項安安的頭給攬回自己的肩窩上靠著。

  項安安覺得蕭唯青說得很有道理,於是試著閉上眼睛,但是身體仍然很僵硬,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節奏,「怦怦怦」地擊打著她的耳膜,害她的心臟也跟著那節奏一起跳動。

  見她不再把頭挪開,蕭唯青嘴角上揚,伸手拍拍她的背,獎勵地說:「對,就是這樣練習,你做得很好!現在安心地睡吧,等到了我再叫你起來。」

  安心地睡?項安安心裡想著,很難吧?

  現在她的腦海裡一整個迷亂,原本想說跟蕭唯青還算熟,由他來擔任假男友比較不會穿幫,但自從在麥當勞那天他親口應允要當她的假男友後,她就覺得蕭唯青有點不太一樣,他好積極地在規劃如何培養兩人之間的默契,練習如何不被識破,而且,她有種感覺,蕭唯青似乎演上癮似的,比她還熱衷於扮演情侶這件事。為什麼呢?她不懂,而讓她更不懂的是自己的心。怎麼她竟有種莫名的雀躍呢?原本還以為找個替代男友是件很可悲的事,但是她和蕭唯青在一起時,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

  攬著項安安的蕭唯青因為很滿意而滿臉笑意,他抬頭,不期然地望見計程車上的後視鏡,看見司機正在抿唇偷笑。

  其實司機先生從方才就一直聽著這兩個人的對話,他觀察到,男的很哈女的,現在居然還拐女的主動去貼近他。司機邊開車邊騰空豎起右手大拇指,用無聲的唇形對蕭唯青說:高招!

  蕭唯青看見了,對司機回以無聲的笑。

  高招嗎?如果真的是能讓項安安從此心繫於他的招數,那才叫高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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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覽車在下午到達墾丁,項安安他們一行人登記入房後,行李隨便丟在房間的地板上,便迫不及待地換上泳衣,直奔熱鬧的南灣。

  墾丁的陽光很燦爛,項安安公司裡的女同事笑容也很燦爛,在陽光的照射下,每個人的牙齒都笑得閃閃發光。

  童書出版社裡陰盛陽衰,女性同事居多,所以當今天早上看見項安安帶出場的男友竟是這般優的男人時,眾人的眼裡儘是欣羨,尤其到了海灘、換上泳褲的蕭唯青,更是讓同行的女同事眼露讚賞。

  管她是已婚的編輯、帶孩子一起來旅遊的會計、帶男友來的社長特助,還是單身的倉管小妹,只要是女的全都笑容燦爛地看著蕭唯青玩衝浪板的英姿。

  公司租了六把大遮陽傘供員工使用,項安安和幾個同事縮在其中一把遮陽傘底下喝汽水,聽著同事對蕭唯青評頭論足。

  編輯羨慕地問:「你去哪裡找到這麼棒的男友?」早上見面時她便覺得這男人卓絕不凡,現在看他玩水上活動又另有一番狂放不羈的豪邁感,嗯,憑她已婚婦女的眼光來看,是極品!

  「呃……」項安安思索著事先想好的說詞。「他是我鄰居,一年前搬來,我們在去年的聖誕節開始交往。」說完,她暗暗地呼了一口氣。果然,蕭唯青推算得很準,把同事會問她的問題都事先擬出來了。

  會計也說:「對啊!安安,你男朋友的身材好……」嚥了一口口水。「好有看頭喔!」塊壘分明、精壯結實,哪像她家裡的老公,肚子軟趴趴的,像一團肉包。

  社長特助吃味地用手肘項一項身旁的男友,催促他。「別在這裡躲太陽,你也去玩衝浪板。要不,去騎水上摩托車也可以。」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項安安的男友身上,顯得她的男友很不出色耶!真沒面子!

  倉管小妹一臉陶醉地說:「安安姊,你還有沒有認識其他像他這樣的鄰居啊?」

  話一出,其他人噗哧一笑,一同啐她。「少耍花癡了!」

  項安安臉上跟著陪笑,心裡頭卻好驚訝,原來蕭唯青這麼受女人歡迎啊?她抬眼看著正收起衝浪板,朝她這邊緩緩走來的蕭唯青,想著怎麼她以前都沒察覺隔壁住了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呢?聽聽,同事這麼樣地誇獎著蕭唯青,好像她能與他當情侶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且令人欣羨的事。

  以往跟余建浩在一起時,她可不曾享受過這種女人的虛榮。余建浩總是說上班很累,一放假就只想待在家裡睡覺補眠或玩線上遊戲,對運動和旅遊也都興趣缺缺,害她只好配合地窩在家裡,蕭唯青跟他一比,簡直太優了,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好傻,為了迎合余建浩,委屈了自己美好的假日。

  蕭唯青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伸出大掌,牽握住她的手,將她從海灘躺椅上拉起。

  「走吧!」他對她露出淺笑,眼睛欣賞著她穿泳裝的模樣。黑底白點的連身式泳裝,明明是保守安全的款式,但看在他眼裡卻比任何穿著火辣比基尼的女人都還要來得誘人。

  「嗄?走去哪裡?」突然被拉起來,項安安一臉莫名。

  「學衝浪啊!我剛剛問你要不要一起去衝浪,我可以教你,你點頭了。」

  「呃……不是啦!你誤會了,我不會衝浪也不敢衝浪,我會怕。」

  「會怕?」蕭唯青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寵溺地輕捏著她的鼻子,語氣親密地輕輕說道:「還真是膽小鬼!」

  「膽小鬼」這三個字被蕭唯青這麼一說,完全不像是輕蔑的話,反而比較像是寵愛情人時打情罵俏的言語。

  遮陽傘下的其他女人聽了,全身一陣酥麻。要是能被這樣的優質帥哥捧著呵疼,她們情願永遠化身為膽小鬼啊∼∼

  項安安則是臉蛋爆紅,反握住蕭唯青的手,推著他的背,催促他快快走。

  一直到離開同事幾十步遠的距離,確定他們聽不見兩人對話的聲音時,她才嗔目瞪他,說:「不用演得那麼逼真啦!你看!」她把手臂伸到蕭唯青面前。「我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在同事面前演出那麼親密的動作,害她都難為情了起來。

  「不演逼真一點,他們懷疑了怎麼辦?」他表面上這麼說著,其實自己心裡最明白,他根本沒在演戲,因為打從那天在麥當勞答應要賠給她一個男友開始,他就完全融入「項安安男友」的這個角色,沒在演,一切的行為舉止都是自然流露。

  「這麼說也對啦……可是……」可是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總覺得,蕭唯青好像演得比她還要起勁,比她還要重視這一切。

  「既然你也覺得對,那就沒問題了。放輕鬆點,別一副心虛的模樣,會被他們看出端倪的。走吧,不敢玩衝浪,那就去騎水上摩托車,我載你。」蕭唯青大手一伸,攬著她纖細的腰往租借水上摩托車的地方走去,動作自然得彷彿他就是應該這麼做似的。

  項安安把蕭唯青的勸告聽進去了,她企圖說服自己:對!沒錯!蕭唯青說得有道理,別心虛,會露出馬腳的!只不過是演戲嘛,所以他這樣摟著自己是正確的,她的態度要更自然一點才對!要笑,甜蜜地笑,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那樣,對蕭唯青綻露出甜蜜蜜的微笑。

  她臉上的甜蜜笑容一直維持到坐上水上摩托車後,正式破功——

  「啊——好恐怖——」項安安雙手緊緊摟住蕭唯青的腰,嘴巴不停尖叫著。

  她第一次坐水上摩托車,坐上之後才知道原來這麼恐怖啊!狂馳的速度、激沖的浪花、逆著海浪飛躍的刺激感,在在讓她驚叫連連。

  因為顧慮到項安安會害怕,所以蕭唯青放緩車速慢慢騎,不料剛好有一輛拉著拖曳傘的快艇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激起又高又大的浪花,他們的車速太慢,來不及閃,結果兩人被激飛的浪花迎頭淋下,摩托車還因為重心不穩而翻了。

  落水後,蕭唯青立即在海水中圈抱著項安安的腰,將她牢牢護在胸前,而項安安則是嚇得雙手緊圈住蕭唯青的脖子,深怕身子沉下去,因此不停地往他身上蹭。

  佳人在懷,蕭唯青頓時有些心猿意馬,尤其感受到她渾圓的胸脯正緊貼靠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時,身體不禁躁熱了起來,覺得既甜蜜又好煎熬。

  嚇得直發抖的項安安可沒空去搭理蕭唯青的反應,猛地落水讓她的頭髮狼狽地披散在臉上,還不小心嗆喝了一口海水。她閉著眼睛,忙著咳嗽,喘氣地直呼:「好鹹喔!而且好嚇人,我差點就沉下去!我不要玩了,我要回岸上去!」

  蕭唯青騰出一隻手幫她拍背順氣,笑著安撫說:「沒事、沒事,我抱住你了。而且你有穿救生衣,不可能沉下去的。」

  蕭唯青的話讓項安安放鬆了些,她試著不再讓身體那麼緊繃,果然就感覺到身體因為救生衣的關係而漂浮著,這讓她稍稍安心了些。

  「呼∼∼嚇死我了!」她這才敢睜開眼看向蕭唯青。

  而這一看,卻發現蕭唯青正伸手幫她撥去黏掛在臉上的頭髮,同時也幫她抹去臉上的水珠,動作之輕柔,表情之疼惜,真的像是在對待情人似的溫柔。

  燦亮的陽光從項安安的身後照來,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蕭唯青臉上的神態,而這也讓她迷惘了。

  他們離海灘有一段距離,明明這時已經沒有同事在身邊了,可是他卻還是這麼一副深情男友的表情,為什麼呢?

  蕭唯青也看著項安安,看著她亂糟糟的頭髮、嚇壞了的無辜表情、迷惘的眼瞳,明明樣子很狼狽,但在他看來卻好可愛,讓他好心動。

  兩人對望著,氣氛頓時有點曖昧,直到另一輛水上摩托車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再一次地,水花落下,噴灑在他們身上,打壞了兩人之間隱約成形的張力。

  這一次,蕭唯青將她護在懷裡,以身體為她擋住嘩啦落下的水花。

  窩在他身下,項安安清楚地感覺到蕭唯青那種亟欲保護她的心態,他的舉動讓她感到窩心,只是,她真的愈來愈迷惑了。蕭唯青會不會演戲演得太過頭了?他的表現愈來愈像男朋友了,而最怪的是,她居然不會排斥蕭唯青這樣的態度,甚至還慢慢地習慣了。

  思索間,裸露在泳衣之外的手臂突然感到一陣像針扎般的刺痛,她輕輕皺了一下眉,沒有多想那疼痛從何而來,現在她只想快點回岸上,於是直接開口要求。「唯青,我們回岸上去了好不好?」項安安覺得,一定是和他這樣在海水裡相擁著,所以才會產生那個詭異的念頭,她應該回岸上沉澱一下心情。

  「好,我載你回去。」

  蕭唯青拉她坐回水上摩托車,只是這一次他讓項安安坐在前頭,自己則是跨坐在她身後,以手臂和身體護住她。擔心她害怕,所以他慢慢騎回海灘,海風吹來,將項安安濕答答的頭髮吹拍在他的胸膛上,那感覺微微刺痛,像是水母螫進他的皮膚裡似的。

  只是,項安安比水母還厲害,不只螫進他的皮膚,還浸透到他心裡最深處,滲入他的骨髓裡……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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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5-4 10:54:01

第4章(1)  

  結果,被水母螫到的人不是蕭唯青,而是項安安。

  上岸後,項安安的手臂直髮瘁,又有點刺刺痛痛的,她以為是皮膚曝曬在太陽光底下太久,過敏了。原本她不是很在意,直到晚餐過後,手臂的刺痛感愈來愈明顯,而且發紅又發腫。

  「你手臂怎麼了?」因為她穿著無袖上衣,所以蕭唯青看見項安安手臂上的異狀。

  「不知道。」項安安聳肩搖頭。「可能是曬傷。」

  「曬傷會這樣?我覺得還是去給醫師看一下。」

  蕭唯青覺得不對,堅持陪項安安去飯店附近的診所看診。

  果然,醫師證實項安安手臂上的紅腫是水母的毒素引起的。

  看完診後,他們走出診所門口。

  門口有一個老人正坐著乘涼,他一見到項安安的手臂,即經驗老道地告訴他們。「被水母螫傷了?!每天因為這樣而來求診的外地人非常多。」

  「外地人?」項安安和蕭唯青異口同聲,他們對看了一下,覺得老人這麼說很奇怪。

  「什麼意思?難道你們墾丁水域的水母會認人?本地人就不會被水母螫傷嗎?」項安安很好奇。

  「當然不是,本地人也會被螫傷。」老人咧開一口牙,笑著說:「只是,本地人有特殊的傳統秘方,不需要來這兒拿藥搽。」

  「真的?什麼傳統秘方?很有效嗎?」蕭唯青一聽有秘方,馬上請教。

  「當然有效!」老人一見蕭唯青問得認真,也給他很認真地回答了起來。「而且只要搽個兩、三次,保證消腫。」

  「太好了!快告訴我是什麼傳統秘方?」他要去找來給項安安搽。

  「嘿嘿……」老人還沒開口就先嘿嘿笑。「是童子尿。」

  蕭唯青一聽,頓時啞口無言。

  這時,方才在裡頭負責看診的醫師走了出來,聽見老人對蕭唯青說的話,怒喊:「老爸!你又在灌輸病患用童子尿治療水母螫傷的方法!拜託,都什麼時代了,沒有人用這種方法了啦!」

  老人不甘示弱,喊了回去。「管他什麼時代,有效最重要!你幼稚園的時候大腿被水母螫到腫成象腿,還不是靠濕敷你自己的童子尿才治好的!」

  「爸——」年輕醫師脹紅臉,氣急敗壞地哀嚎著。「那件事你還拿出來講?」而且還在病患面前講,很丟人耶!

  項安安和蕭唯青好奇地看著這一對父子鬥嘴,兩人同時忍著笑,以眼神交換著訊息:好逗趣的診所喔!

  蕭唯青很自然地牽握起項安安的手離開診所,直至來到飯店旁的沙灘時,兩人才同時爆笑出聲。

  「好有趣的老人。」蕭唯青邊笑邊搖頭。

  「對啊!我看他那個醫師兒子都快氣死了。」回想著方才蕭唯青居然還一臉認真地詢問老人家傳統秘方是什麼的表情,項安安不禁也呵呵笑著。

  「但願那個醫師兒子開的藥膏很有效,可以讓你手臂的紅腫趕快消除,要不然……」蕭唯青突然揚唇笑著。

  「要不然怎樣?」項安安揚眉,看得出蕭唯青的笑容別具涵義。

  「你們公司的會計有帶她七歲的兒子一起來,我想……他應該會有新鮮的童子尿,我可以去幫你要一杯來。」

  「拜託∼∼」項安安一臉敬謝不敏的嫌惡表情。「千萬不要!」

  她的表情逗得蕭唯青哈哈大笑,而她自己也受到感染,跟著蕭唯青笑成一團。蕭唯青看著她毫無造作的笑靨,覺得好迷醉,這樣的笑容他多想看一輩子啊!

  原本笑得開心的項安安突然察覺蕭唯青的眼神一直膠著在她臉上,她的笑容漸漸停住,察覺到下午在海水中與他凝望的噯昧氣氛又重現。承接不住他熱切的注視,她侷促地低頭,這才發現她的手從方才離開診所之後就一直被蕭唯青握著,而她居然也理所當然地反握著他的手。

  項安安發覺,習慣這東西真是恐怖,從蕭唯青答應假扮她男友開始,他們先是事前演練好些天,而後一起以情侶的姿態來旅遊,這期間才不過幾天而已,她似乎已經很習慣與蕭唯青之間的接觸了。這是怎麼了?她可不認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要去談下一段感情,尤其,對像還是前男友的朋友。

  項安安被自己心裡突升的想法嚇到,她試著不著痕跡地縮回手,從診所的藥袋裡取出藥膏。

  「我還是先搽藥吧!」她打開藥膏盒蓋。

  蕭唯青的手忽然伸過來,取走她手中的藥罐。「我來幫你搽。」

  他們在夏夜裡吹著薰然熱風的海灘上席地而坐,海灘旁的棕櫚樹上垂掛著忽明忽滅的聖誕小掛燈,不遠處的沙灘上還有幾個年輕人圍坐著營火,彈吉他唱著流行歌曲作樂。

  蕭唯青藉著細微的光線,手沾了藥膏,動作輕柔地幫項安安紅腫的手臂抹上藥。

  粗糙的手指輕觸在她的肌膚上,那細嫩的觸感叫蕭唯青一陣心悸。

  「好了。」蕭唯青收起藥盒,啞著聲叮嚀道:「晚上睡覺前要記得再抹一次。」他的指從她手上抽離了,但心卻還飄蕩在她身上。

  「謝謝……」被他撫過的手臂一整個熱,項安安都有點搞不清楚這熱是因為水母的關係,還是因為蕭唯青的撫觸?

  「不用跟我客氣。」

  項安安搖搖頭。「不是客氣,我是真的想跟你說謝謝。這些天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肯陪我來這一趟,也謝謝你陪我演這一場戲,還有……我也必須跟你說一聲抱歉。」

  「關於什麼?」

  「關於那天在麥當勞時,我遷怒你沒有把余建浩劈腿的事告訴我。現在想想其實很無理,余建浩有沒有劈腿與你無關,就算你講了,他還是會劈腿。」

  聽她主動提起余建浩的事,蕭唯青於是乘機問:「你還會為了他而感到難過嗎?」

  項安安搖頭,笑著說:「已經不太會了。原來失戀後度假真的很有幫助,墾丁的陽光很容易讓人忘記煩惱,當然了,這些日子你的陪伴也讓我寬心不少,多謝你自願扮演暫時男友的身份,那讓我覺得至少不是孤單一個人。不過有時候我還是會覺得有點冤,因為我討厭被人欺騙的感覺,尤其是在愛情裡,我會用最單純甜美的角度來看待愛情,我覺得那應該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不該蒙上謊言這層灰。說真的,經過這一次,我還真是有點怕到。」

  聽她落寞的語氣,蕭唯青有點緊張,他問:「可別告訴我,你會因噎廢食。」他可不希望項安安因為一次失敗的愛情而封閉心靈,連帶的也一起排拒他的追求。

  項安安聳肩,說:「也許吧!我只知道,目前我還不想再踏入愛情裡。」

  「你知道嗎,這樣的想法太消極了。」蕭唯青突然說:「有一種從失戀中重新站起來的好方法,你想不想試試?」

  「什麼方法?」

  「再談一次更棒、更美好的戀愛,把前一次不好的經驗全都覆蓋掉。」

  項安安失笑。「哪那麼簡單?美好的戀情豈是那麼容易遇到?」

  「也許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難,有時候在對的時間點遇上對的人,一切契合了,美好的戀情自然就會出現。」

  「對的人?」項安安擰眉。「譬如?」

  「譬如……我。」蕭唯青深吸一口氣,說出口了。

  「什麼?」項安安張口結舌,好驚訝地望著蕭唯青。

  「你聽見了,我在毛遂自薦,我想要當那個對的人。」他的手心居然有點冒汗,以往幫公司簽過多少金額上百萬的合約他都不曾緊張過,現在,一個項安安居然輕易地讓他亂了心神。

  「我是聽見了,可是……為什麼?」她不明白,她還以為蕭唯青只是把她當鄰家小妹,怎麼會突然告白了呢?

  蕭唯青難得侷促地說:「你現在身旁沒有男友,所以時間點對了,而我有自信自己會是一個優秀的情人,所以人也對了,再加上我扮演你的男友扮上了癮,所以我在想,我這個短暫的臨時男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變成正牌男友?」

  「我……」她迷惘地聽著蕭唯青說著告白的話,整個人愣住,不知該怎麼回應。

  忽然,不遠處的那群年輕人發出尖叫聲,他們正興高采烈地在玩仙女棒,絢爛的火花在夜裡劃出一道道美艷的光影,仙女棒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項安安很慶幸仙女棒來得正是時候,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蕭唯青。

  他的人很好她是知道的,但那就表示他會是生命中那個對的人嗎?她不確定,而且才剛經歷一段被人背叛的感情,她有辦法這麼快就投入另一段新戀情嗎?

  「仙女棒好美!」她語氣僵硬,背對著蕭唯青,看向那群年輕人的方向,顧左右而言他。

  聽出她言語中的迴避,蕭唯青怕嚇著她,體貼地不再躁進地追問答案,附和著說:「是很美。如何,想不想玩?」

  「嗄?」項安安回頭,在蕭唯青的臉上看見鼓勵的笑,她被他的笑容影響了,也笑著點頭。「嗯,想玩!」

  「那好,等我。」說著,蕭唯青往那群年輕人的方向跑去。

  項安安看他掏出鈔票給對方,接著,其中一人給了他兩根仙女棒,還幫他把其中一根點燃火。

  火花亮起,蕭唯青用最快的速度帶著仙女棒跑回項安安的身邊。

  「快!」他把仙女棒交給項安安。「很快就會熄滅了。」

  項安安接過仙女棒,開心地舉起手繞圈圈,火光隨著項安安的手臂快速的移動,在暗夜裡如同輕盈飛舞的流螢。

  第一根仙女棒快熄滅時,蕭唯青又把第二根仙女棒湊近,引火點燃,然後再度交到項安安手上,並且說道:「有時候感覺會來得又快又猛,就像是仙女棒的火花一樣,稍縱即逝,如果受限於前一段經驗,無法正視當下的感覺,任其消失,錯失了最美的那一瞬間,那真的很可惜。」

  這話他是說給項安安聽的,希望她能早點拋開過去,看看在她身邊的人。

  項安安聽懂了蕭唯青的暗示,她拿著仙女棒僵在原地,看向蕭唯青的眼,在他認真的眼瞳裡看到了仙女棒的火花倒影,從絢爛到漸漸微弱,這過程的轉換只有短短一分鐘,但是在這一分鐘裡,她有種感覺,彷彿在蕭唯青的眼裡看見了完整的包容與關愛。

  她被他的眼神震懾著,心想:以前她是怎麼了?為何從來沒發現蕭唯青看她的眼神是這樣的呢?

  終於,火花完全熄滅了,只剩下棕櫚樹上的聖誕吊燈一閃一滅著,遠處那群年輕人也已經走遠了,耳旁只有海浪翻滾而來的潮水聲和兩人的呼息聲,項安安被蕭唯青看得侷促了,她低下頭,扭捏地摸摸頭髮,小聲地說:「讓我再想想。」

  蕭唯青沒給她壓力,他只是瞭解地點頭,伸手拍拍她的頭頂,然後牽著她的手,默默地往飯店的方向走去。

第4章(2)

  因為當初是以情侶的身份來報名,所以同事很熱心,幫項安安和蕭唯青安排住在同一間房,而且這房裡只有一張大雙人床。

  下午剛到飯店時,因為同事吆喝著要去海灘,而項安安當時也被南台灣的熱情太陽給迷惑了,只顧著興奮地跟著往海灘沖,所以沒有仔細去想到睡覺的問題,但現在問題來了——只有一張床,他們該怎麼睡呢?

  「那個……」項安安咬著下唇,先是看看那張雙人床,然後又一臉尷尬地看著蕭唯青。「只有一張床耶!」

  「嗯哼。」蕭唯青挑眉點頭,一臉鎮靜,不像她,臉頰已染上紅暈。

  是只有一張床沒錯,這打從下午一進房間他就知道了,也已評估過這問題該怎麼解決。在項安安還沒接受他之前,他會保持絕對的君子風度,當然了,他心裡還是會有點小小的遐想。

  「那怎麼辦?都怪我粗心,當時一心只想著要找個人來充當男友,沒有想那麼多,我不是故意的……」愈說臉愈紅,還一路紅到耳根去,她趕緊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去迎視蕭唯青的眼神。

  看著她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蕭唯青覺得好笑,但同時又慶幸還好是他來冒充她男友,否則以她這種沒有思前顧後的個性,若是隨便找個男人來充當,等到要共寢一室時才察覺問題大了,那豈不是吃了虧?

  他笑著虧她。「就算你是故意安排的,我也一點兒都不介意。」

  項安安聽了,抬頭瞠他一眼,臉更紅了,甚至還熱得直冒汗。人家她都已經尷尬成這樣了,還說這話糗她!

  如果這話是發生在蕭唯青向她告白之前,她還可以裝作態度輕鬆的模樣,搞笑地回他說:對啦!我是故意的,小心我半夜變成蛇蠍女把你吞了!但是剛剛在海邊才聽了他說想變成正牌男友的話,害她現在很難態度自然地跟他鬥嘴。

  只見她一會兒雙手手指緊絞著、一會兒無意義地摸摸頭髮,眼神飄忽,語氣彆扭地問:「怎麼辦?」

  瞧她窘得很,蕭唯青也不再開她玩笑,正經地道:「安安,你不用怕我,我不會亂來。睡覺的事你就別煩了,我們可以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毯,我想櫃子裡應該有多餘的棉被可以打地鋪吧?」

  唉,他比較想要的其實是另一種情況——兩人親密同床。但是……會把她嚇壞吧?

  「睡地毯?對耶!」她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她可以打地鋪,因為是她找蕭唯青來的,沒道理委屈他,所以應當是床讓給他睡,她自己則睡地毯上。「那……我去看看有沒有棉被。」

  說完,果然很有行動力地去打開櫃子,從裡頭取出兩床棉被,她將其中一床鋪在地毯上,另一條則當被子蓋,又從雙人床上取來一顆枕頭放好,然後當場就地試躺了一下,並發表意見。

  「還可以,棉被很軟,躺起來不會不舒服,今晚我就睡這裡了。」

  「請問你這是在幹什麼?」蕭唯青走近她,蹲下,好笑地看著她的舉動。

  「鋪床睡覺啊!」

  「我看得出來,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你要躺在地上?」

  「因為只有一張床,而我們剛剛討論過的,一個睡床、一個睡地板不是?」

  「那麼,為什麼是你睡地板,而我睡床上呢?我是男人,哪裡都可以睡,至於你呢,你這個尊貴的小女人,就安心地去睡軟綿綿的床吧!」

  「可是……」可是她不好意思讓他睡地上啊!

  「別可是了!起來,我不可能讓你睡地上的。」說完,雙手拉起項安安,硬是把她從地板上鋪好的棉被裡拉出來。「你先去洗澡,已經很晚了,洗完後快點上床睡覺吧!」

  「嗯!」蕭唯青的舉動讓項安安感到一陣窩心,她點頭,蹲下身子打開行李箱,拿出換洗衣物。確實,她累斃了,很想趕快洗完澡入眠去。

  當她拿著換洗衣物往浴室走去時,蕭唯青突然喊她。「安安!」

  「嗯?」項安安回頭。

  「你的東西掉了。」有個東西從她抱在懷中的那一團衣物中落下,他邊說邊走過去幫她拾起。

  項安安定睛一看那掉在地毯上的東西,臉色當場紅如關公!天啊,是她的內褲!怎麼會這麼衰,居然剛好掉下來?她一個箭步衝過去,想搶在蕭唯青之前撿起,但是來不及了,那團粉紅色的布料已經被蕭唯青拎在手中。

  「還我!」她衝過去,趕在蕭唯青將她的內褲攤開查看之前搶回,緊揪在手中,然後人家蕭唯青都還沒開口問任何問題,她自己就很心虛地支吾著解釋道:「那是我的髮帶,今年很流行用蕾絲的材質來做髮帶!」說完,一臉窘迫,慌慌張張地遁逃進浴室裡。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蕭唯青先是忍俊不禁,然後終於忍不了,愈笑愈大聲。還髮帶咧,明明就是內褲啊!

  在浴室裡的項安安聽見了門外的笑聲,糗得很,把額頭抵在浴室的磁磚牆面上,覺得好沒面子。

  因為實在太丟臉了,所以當項安安沐浴完後,走出浴室時,頭都低低的,不太敢看蕭唯青,只隨口說了些話。「我洗好了,換你去洗。」然後速速跑到床上、躺下,將棉被悶頭蓋住,等聽見蕭唯青走進浴室關上門的聲音後,才敢把頭露出來透氣。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她起身熄了電燈,只留下一盞小夜燈,然後重新躺回床上。

  燈光還是暗一點比較好,至少等一下蕭唯青出來時不會看到她臉上的紅潮與不自在。她承認自己很沒用,從剛剛就臉紅到現在都沒退。怪了,以前在他面前沒那麼容易臉紅的啊!當兩人還是普通朋友時,有些玩笑話反而可以說得很自然,但當明白這個男人對自己有喜歡追求的意思時,女人那纖細的神經便一整個敏感起來,一點小動作、一個小眼神,都會讓她扭捏了起來。

  一會兒後,蕭唯青從浴室出來,看見燈光已經昏暗,他沒多問,來到項安安先前鋪在地毯上的棉被上躺下。

  項安安趴在床上,臉頰側靠在枕頭上,就著小夜燈看蕭唯青怡然自得地躺在地上,一點都沒有委屈的表情,她很感動,感謝他的體貼,沒有挑明她對兩人同睡一間房的尷尬,也感謝他自願把床讓給她睡。

  就在她准各合上眼時,蕭唯青忽然問:「你的手臂還會痛嗎?」

  「一點點。」

  「第二次的藥搽了嗎?」

  項安安搖頭。「藥還放在浴室裡,剛剛洗完澡忘了搽。」

  說完,她掀被下床,準備要赤腳跑到浴室裡拿藥。

  「我去拿就好。」蕭唯青制止她,起身切亮電燈,先她一步進到浴室裡把藥罐拿出來。

  他走到床邊,坐在床沿,說道:「把袖子捲到肩膀上,我幫你搽。」

  項安安覺得臉頰熱熱的,遲疑著說:「呃……不用了,我自己搽就好。」

  本來在蕭唯青還沒告白前,讓他幫忙搽藥時她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在他告白之後,總覺得和他之間的任何肌膚接觸都顯得暖昧。

  蕭唯青笑著用手指頭彈她的額頭,說:「你在客氣什麼?在沙灘那時候也是我幫你抹藥的啊!」

  項安安的臉色一陣尷尬,心想著:那不一樣,當時是在寬敞的戶外,而現在卻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啊!而且兩人又一起坐在床上,蕭唯青的重量壓在柔軟的彈簧床墊上,床墊下陷,她的身子也跟著下陷的床墊傾了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好近,近到她聞得到蕭唯青身上剛沐浴過後的清爽氣味,害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真的不用了。」她細聲拒絕,好怕他愈是靠近,就愈有可能會聽見她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為什麼?」蕭唯青明知故問,看著項安安那羞紅答答的表情,覺得好可愛。他知道她是在害羞,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這麼貼近她的身子坐,她甜美的馨香不斷擾亂著他的心思,讓他心神蕩漾。

  唉∼∼是他自己說要給她時間,是他自己說要當君子的,所以就算情慾如泉湧現,還是得忍。

  「不為什麼。」她嘴硬不肯說,總不能要她明著說「因為你碰我會讓我很敏感」吧?「我自己搽得到,我來就好。」

  說著,原本坐著的身體改成跪姿,伸手要去拿蕭唯青手中的藥膏,孰料,飯店的彈簧床超柔軟,原本已經傾向他的身子,現在又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結果身體不穩,一整個撲向蕭唯青!

  更糗的是,蕭唯青眼明手快,怕她直接從床上撲向地板,跌個狗吃屎,因此雙手伸向前,欲承接她傾倒的身體。

  結果,他是接著她了,但……手掌也陰錯陽差地觸及了她胸前的兩團綿柔!

  剎那間,四目相對,項安安呆若木雞,眼裡滿是羞澀,而蕭唯青雙手熱燙麻辣,放手或不放手都掙扎。

  緊接著,項安安臉蛋爆紅,害羞地尖叫了一聲。

  「啊——」她著急地退回身子,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棉被,蒙頭蓋上。

  項安安的反應讓蕭唯青急得直道歉。「安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讓你摔下去。」

  「噢∼∼」項安安哀求著說:「拜託,別再說了。」愈聽她會愈覺得自己好丟臉。

  「好,我不說,但是悶在裡頭你會熱死的,快出來,我幫你搽藥。」

  「不要!」說著,項安安還騰出一隻手,伸出棉被外揮趕他。」把藥膏給我,我自己來。快、快、快,你趕快回去你的位置躺好,順便把電燈熄了!」電燈熄掉了就不怕他看見她發窘的模樣了。

  「好。」蕭唯青不為難她,把藥膏放到項安安的手掌心上,然後起身、熄燈、躺下。

  項安安側耳聽著蕭唯青的動靜,一直到確定他已經躺回鋪在地毯上的棉被時,她才把頭鑽出棉被外。

  她背對著蕭唯青,把身子轉向另一側後才敢完全掀開棉被,拉高袖子自己動手抹藥膏。

  黑暗中,蕭唯青竭力隱忍著的笑聲傳來,她搽藥的動作害羞又可愛,害他忍不住發噱。

  項安安聽見了,頓住搽藥膏的動作,轉頭,就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微亮光看見了躺在地毯上的蕭唯青正笑得肩膀抖動。

  她覺得好糗,嘟唇喊道:「喂!別笑我了好不好?」

  「沒有……」蕭唯青邊壓抑著笑意、邊搖頭否認。「我沒有……笑、你……」忍笑的結果就是把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她的臉頰紅得發燙,嗔道:「還說沒有?」

  「真的沒……哈……」忍不住了,蕭唯青放聲大笑。

  咻——項安安把手中的藥膏當武器,凌空丟去,擊打在蕭唯青的身上。

  「哈……」蕭唯青把藥膏撿起,笑得更開懷了。

  好可愛!項安安發脾氣、耍任性的舉止看在他眼裡都好可愛。

  唉,這麼棒的女孩兒、像水蜜桃一般甜美香馥的女孩兒,何時才能真正屬於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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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0-5-4 10:56:06

第5章(1)  

  蕭唯青被奇怪的聲音吵醒,靠窗的床鋪那邊傳來嘖嘖嘖嘖的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蕭唯青掀被坐起,看向床鋪那邊的項安安,問道:「安安,你睡不著嗎?」

  項安安沒回答他,但躺在床鋪上的身子不安分地蠕動著。

  蕭唯青又喊了一次。「安安?」

  「唔……」回應他的只有細碎的呻吟聲。

  蕭唯青覺得不對勁,他起身切亮電燈,走過去床畔察看,驚覺項安安正痛苦地顰蹙著眉宇,纖細的手臂橫在眼睛上,像是在擋住忽然亮起的刺眼燈光般。

  蕭唯青在床沿坐下,伸手欲把她遮擋眼睛的手挪開,手指不經意碰到她的臉頰,摸到涔涔冷汗。

  「你怎麼了?」他嚇到,連忙抽出床頭櫃上的面紙幫她拭汗。

  「好痛……」

  「好痛?被水母螫到的地方在痛嗎?」

  項安安點頭,眼睛瞇著,表情很痛苦。「睡覺前還不覺得那麼痛的,可是現在卻突然痛了起來……」

  蕭唯青的心揪疼,迅速拉高她的衣袖察看,一看到她的手臂,他眉宇擰起,語氣變得沉重。「好像沒有比較消腫,我看還是帶你去大醫院掛急診,那家診所開的藥似乎不怎麼管用。」

  「掛急診?不用吧……」她聲音虛弱地說著。「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而且,墾丁這附近沒有什麼大醫院……」

  「可是你手臂的情況沒有比較好,有些水母帶有神經毒,被它們螫傷可不能輕忽。」

  為了讓蕭唯青安心,省得他勞師動眾地叫計程車來載她去急診,她硬撐著,故意瀟灑地揮揮手說:「不會啦!沒那麼嚴重,而且那個醫師的爸爸不也說了,每天被水母螫到的人一大堆,要是個個都去掛急診,醫院豈不是塞爆了?再說,也沒有比之前更腫大,不是嗎?也許再多抹幾次藥膏就行了。」

  「你確定?這麼痛還能忍嗎?」

  「確定!」

  說服不了項安安,蕭唯青只好暫時順著她,他去拿睡覺前項安安用來丟他的那罐藥膏,這次項安安沒有羞怯地拒絕,她痛得只能乖乖地躺著任他代勞。

  蕭唯青的手指沾上藥膏,塗抹在項安安紅腫的手臂上,但是才一碰到她的肌膚,項安安就痛縮了一下。

  「安安?」她忍痛的表情看得他心疼。

  「我沒事……」她半瞇著眼,虛弱地朝他露出一抹安撫的笑。

  其實非常痛,但是她忍著不說。

  看出項安安強自鎮定地假裝不痛的模樣,蕭唯青動作更加輕柔地替她搽完藥,然後幫她蓋好被子,起身邊往門外走去,邊對她交代道:「我出去一下,你先休息。」

  「你要去哪兒?」項安安疑惑地問著。她拿起放在床旁的手錶查看,都已經三點多了,這時間突然出去要幹麼?

  「乖乖把眼睛閉起來休息,等我回來就知道了。」

  蕭唯青熄了燈,只留下一盞暈黃的小夜燈,然後走出去,把門輕輕帶上。

  項安安沒有聽蕭唯青的話閉眼休息,事實上,她痛得睡不著,所以當蕭唯青再度推門進來時,她立刻知道。

  「唯青?你回來了?」她看著他的身影慢慢走近。

  「嗯。」他手上提著一袋東西,將那袋東西放在床旁的桌上後,他憂心地伸手探向她的額頭,發現還是沁著冷汗。

  「你去哪兒了?」

  「去幫你找治療水母螫傷的傳統藥方。」

  蕭唯青拿起那袋不明物體搖了搖,項安安聽見了水瓶晃動的聲音,又聽蕭唯青說是「傳統藥方」,她馬上聯想到那個醫生的父親說的話。

  「唯青……」項安安眼角抽搐著,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你……你該不會是去找我們公司會計的兒子,叫他半夜起床尿尿吧?」

  「你說呢?」蕭唯青賣關子。

  「你真的去了?!」項安安難以置信地大叫,以掌心拍了拍額頭,頹然地哀嚎著。「天啊!好丟臉……」

  相較於她愁苦的表情,蕭唯青則是一臉的不在乎。「如果這秘方真的能讓你止痛消腫,再丟臉的事我也會去做。」

  聞言,項安安雖然覺得感動,卻仍不禁苦笑著。「還真是感謝你的努力,可惜要浪費你的用心了,我真的不敢用童子尿。」

  「我想也是。」

  「那你還去吵小朋友起床?我明天一定會被會計取笑的啦!」

  「我沒去吵小朋友。」

  「你沒有?那麼……那一瓶東西是什麼?」

  「等你敷在手臂上就知道了,藥局老闆推薦我買的,他說效果比童子尿還要好。」

  「藥局?」項安安聽糊塗了,原來他是去藥局,而不是去找會計的兒子?

  「對。」蕭唯青去倒了一杯水過來,扶項安安坐起,並且從袋子裡取出一包藥,將水杯和藥丸交到項安安手中。「先吃顆止痛藥吧!等藥效發揮後,你會比較好睡一些。」

  止痛藥?太好了!她真的非常非常需要!

  項安安仰頭吞下止痛藥,吃完藥後,蕭唯青扶她躺下,並且把她被螫傷的那隻手臂拉出棉被之外。

  「我現在幫你濕敷手臂,你要是累了就趕快睡,別管我。」

  說完,蕭唯青從袋子裡拿出一樣在二十四小時的藥局裡買來的紗布,倒出瓶子裡的水沾濕,然後濕敷在項安安的手臂上。

  「好酸喔!」項安安一聞到那嗆鼻的味道,馬上皺眉。

  蕭唯青失笑。「現在你知道是什麼了吧?」

  「是白醋。」

  「沒錯。藥局老闆告訴我,用醋水來濕敷被水母螫傷的地方,消腫止痛的效果很好,還好附近有一家超商,可以買到醋。」

  「可是好難聞。」

  「總比童子尿好吧?難道你比較想用那個?」

  項安安嗔他一眼。「拜託……」

  「那就別埋怨味道難聞了。對了,你等等。」蕭唯青忽然離開床,走到小冰箱處取出冰塊包在毛巾裡,忙完後他又繞回床沿坐著,將包著冰塊的毛巾敷在沾了白醋的紗布上。「用冰塊敷會更舒服些。」

  「謝謝。」項安安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後伸出另一隻手去拿毛巾。「我自己敷就好了,你趕快去休息吧!」為了她,他的睡眠整個打亂,還那麼貼心地去幫她買藥回來,她不好意思再麻煩他。

  但是蕭唯青卻不放手。「我沒關係,現在你快閉眼睡覺,要是睡眠不足,怕是會紅腫得更嚴重。」

  「可是……」可是這樣一來他就不能睡了。

  「乖,趕快睡就是了。」不讓她抗辯,蕭唯青的手掌輕覆在她的眼睛上,堅持要她閉上眼睛睡覺。

  溫熱的手掌覆蓋下來,擋住了暈黃的燈光,也擋住了蕭唯青憂心忡忡的臉孔,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卻能從蕭唯青小心翼翼幫她冰敷的動作裡感覺到他的擔憂,他的體貼關懷讓她很窩心。

  折騰了大半夜,項安安確實累極,她很想順著他的意思乖乖閉上眼睡去,但是由於止痛藥的藥效還沒完全發揮作用,手臂仍痛著,所以項安安眼瞼眨了眨,就是無法安然睡去。

  蕭唯青感覺到了她的不安穩。

  覆蓋在她眼簾上的手掌忽然挪動了一下,正當項安安以為蕭唯青要把手移開時,他的大拇指卻挪到她的太陽穴上,開始輕壓細揉。

  項安安驚訝不已,他在幹什麼呢?居然……居然在幫她按摩?

  「唯青……」太過震撼了,她連聲音都抖著。

  他的嗓音好溫柔。「這樣有沒有舒服些?」

  「有,但是你不需要這樣的,你的手會酸。」

  「噓……別說話,也別管我,你睡覺就是了。」蕭唯青仍按著,粗糙的指腹滑過她的太陽穴,來到她的眉心,揉散她因疼痛而顰蹙著的眉宇。

  因為蕭唯青的按摩是那麼樣的溫柔,項安安感覺她的疼痛彷彿都被他的手抹走了,她漸漸覺得身子放鬆了、意識渾沌了,在沉入夢鄉之前,她有種錯覺,覺得好像在蕭唯青的手掌心裡看見了仙女棒的璀璨光芒。

  意識迷離模糊中,她想起了蕭唯青在海灘告白時所說的話。

  對的人……真的是他嗎?

第5章(2)

  清晨的陽光隔著蕾絲窗簾篩透進飯店房間裡,寬大的雙人床上躺著兩個人。

  經過一夜之後,原本坐在床沿的蕭唯青現在也躺在床上,他高大的身子側躺著,像是一隻大蝦米。

  而項安安嬌小的身子也蜷縮側躺著,像是一隻小蝦米,只是,這隻小蝦米剛好縮在大蝦米的懷裡,背緊貼在大蝦米的胸前,頭舒適地枕在大蝦米的手臂上。

  項安安被噴吐在她頸窩間的溫熱氣息給弄醒,她睜開惺忪唾眼,一時之間還沒意識到現在是什麼狀況,很自然地伸著懶腰,直到拳頭往某個人的下顎揮去,聽見那人的悶哼聲後,這才徹底驚醒。

  「噢……」蕭唯青抓住項安安揮來的拳頭,自嘲著說:「這種道早安的方式很有創意,想不到你的拳頭還滿有力的。」

  「啊……」項安安嚇到,迅速轉頭,瞠大美眸驚愕地看著蕭唯青,而當她意識到兩人的身子還親密地貼著時,臉頰倏地脹紅。

  她快快起床,很尷尬地退離他的身旁,跪坐在床上,頭低低的,十指緊絞著放在膝蓋上,結巴著說:「我……你……那個……」

  怕她誤會他的人格,所以他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窩在床上佔你便宜的,昨晚本來想撐著整晚不睡幫你冰敷,後來太累了,不知不覺中競也跟著睡著了。」

  她其實沒誤會,她只是對於兩人相擁而眠的情況感到難為情。

  「沒關係,你不用道歉,還有……謝謝你。」他為她熬夜、為她擔心的心意讓她很動容。

  「不客氣。」蕭唯青指了指她的手臂,問:「如何?好點了嗎?還會不會痛?」

  項安安搖頭。「已經不會痛了。」她邊說著邊查看手臂,一看到原本紅腫的手臂已經消腫了不少,項安安不由得驚喜大叫:「好神奇喔!居然真的有效耶!」

  知道她已經不再痛了,又受到她笑臉的影響,蕭唯青也跟著笑開來,他放鬆地說:「那我就放心了,看來藥局老闆沒騙我,白醋果然比童子尿有效。」

  聽他這麼說,項安安的心倏地抽動了一下,她抬眸,好困惑地看著蕭唯青溫和的笑臉,心裡思量著他方才說的那句話——

  只因為她的身體無恙了,所以他放心了?這個男人真的這麼在乎她嗎?

  她又想到昨晚他溫暖的手撫按她太陽穴的畫面,那被按摩得好舒服的記憶浮現,害她的心蠢蠢欲動著,開始很認真地思考蕭唯青說過的、關於短暫男友變成正牌男友的提議。她覺得他應該會是一個好情人,因為他總是把她放在第一順位思考,先顧慮到她的感受,盡其可能地呵疼她,寧願讓自己委屈睡地板、犧牲睡眠,也要把她照顧好,可以讓他這樣捧在掌心中,她覺得心裡暖呼呼的,有種好甜蜜幸福的感覺。

  因為不知道她突然的沉默是在想些什麼?蕭唯青身子傾前靠近,以探究的眼眸對上她的眼。「安安?」

  「嗯?!」項安安沉思得太認真了,突然被他叫喚,她驚嚇地回神,赫然發現他的俊逸臉龐近在眼前。

  看著他的臉,項安安不受控制地對照著方才心底的想法,不禁體溫升高,又臉紅了。

  「你在想什麼?」想得臉蛋紅通通的。

  「沒……」項安安下床,赤著腳往浴室走去,聲音很彆扭地說:「我、我要先去刷牙洗臉,肚子快餓扁了,我要趕快去餐廳吃早餐!」

  說完,一溜煙地鑽進浴室裡關上門,自己一個人對著鏡子害羞地傻笑著,在心裡告訴自己——

  項安安,你要勇敢點!不要因為害怕退縮而捆綁住自己,平白錯失了一段幸福的戀情。試試看,蕭唯青真的不一樣,他可以值得你去愛的。

  墾丁之旅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結束,當蕭唯青和項安安搭計程車返家時,已經是深夜了。

  蕭唯青替項安安拿行李,陪她走到麵包店門口。

  「很累吧?早點睡,明天還要上班。」他把行李放下,站在一旁,想等她平安進門後再離開。

  項安安掏鑰匙開門,正准各跨進門裡時,突然又回過頭,說:「唯青,這三天謝謝你陪我,真的玩得很開心。」她笑容燦燦,雖然玩得很累又被水母螫傷,但是身心都放鬆了,玩得很盡興。

  她的笑容好迷人,帶笑的眼瞳好燦亮,看得蕭唯青不禁迷醉。

  「等等!」他突然拉住項安安的手,情難自禁地俯身,笑著與她正視。

  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好靠近,彼此的氣息交纏著,蕭唯青的鼻尖幾乎碰到她的劉海,他壓抑著,想吻她的慾望如此強烈。

  「安安……」他嗓音沙啞地問:「你想得怎麼樣了?」他指的是在海灘上告白之後,項安安說她要再想想之事。

  項安安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不否認經過這三天的密集相處,她對蕭唯青的好感愈來愈強烈了,但一想到之前被背叛的情傷,她其實仍有點顧忌、有點退縮。

  「我……」她遲疑著,希望能謹慎地面對下一段感情,但是他的靠近讓她好迷亂,心跳的節奏亂了,體溫飆高著,明明就還沒答應他的追求,但卻詭異地覺得他的靠近讓她有種被保護著的幸福。

  她抬頭望向比她高一個頭的蕭唯青,在他眼裡看到了明顯的眷戀,她咬著下唇,猶豫著是否要對他說:好啊!我們交往吧!

  她不說話,也沒悍然推開他,這讓蕭唯青決定主動再進一步。

  他低頭,唇瓣緩緩貼近她的,但卻在距離她粉唇一公分的地方停下來。他給她機會與選擇的權利,如果她還沒做好準備的話,隨時可以推開他,雖然要是她當真那麼做的話,他敢說他一定會很挫敗,但他還是會尊重她的決定。

  項安安瞪大了眼,看著逐漸在她眼前放大的俊顏,緊張地屏息著。她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只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

  推開?或者順從?

  她的眼睫輕顫著,心狂跳,腦子熱烘烘的,思緒嚴重打結。

  蕭唯青更進一步地用雙手捧著她的臉,手指輕輕碰觸在她的臉頰上,搔癢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氣氛暖昧火熱,像是隨時會引爆激情火花似的,突然——

  「安安?是你回來了嗎?」項母的聲音從二樓的樓梯口傳下來,接著是下樓的腳步聲。

  蕭唯青和項安安嚇到,急急分開,兩人臉上都有紅暈,很尷尬地對望著。

  項安安朝門內回話。「對!是我。」

  「回來了怎麼不趕快進來,也不切亮電燈,在門口幹什麼呢?」

  聽見項母的腳步來到一樓,逐漸往他們這邊逼近,項安安怕被母親發現她和蕭唯青的不對勁,用唇語無聲地對他說再見,然後揮揮手,趕緊走入屋內關上門。

  「媽,你別專程下來,我要上去了。」

  「那好,要記得把門關好,別粗心大意的。」

  「知道了,你快去睡吧,我會注意的。」

  聽見項母的腳步聲往回走後,項安安鬆了一口氣,趕緊把眼睛湊到鐵門的窺視孔上看著。

  她發現,蕭唯青居然還站在門口!

  就著路燈的光線,她看見蕭唯青無聲地笑著,那笑容看起來    很幸福滿足。

  那笑容是因為剛才她沒有推開他,所以才會出現在他臉上嗎?

  看著那笑容,她知道,他們這種好鄰居的友情模式即將變調。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準備,這感覺真的很怪,但是她不討厭,甚至還有點飄飄然的感覺。她喜歡他看她的眼神,喜歡他為她擔心的心情,喜歡他凡事為她設想得周到,喜歡他尊重她的感覺,更喜歡他的靠近,那彷彿帶有電流似的,他的貼近讓她怦然心跳。

  她其實知道,自己的心早已經偏向蕭唯青那邊去了……

  因為項母和蕭母兩人參加同一社區的土風舞媽媽社團,土風舞的會員相約好了,要一同去北海道旅遊,辛苦了大半輩子難得休息放鬆的老人家一聽要出國旅遊,高興得很,於是項母約項父,蕭母約蕭父,四個人要一同去日本來一趟五天四夜的旅遊。

  在項家父母與蕭家父母出發的前一天——

  「應該不需要吧!」項安安邊幫母親整理行李邊回話。

  項母態度堅持地說:「什麼不需要,你一個人在家我會放心嗎?當然要叫唯青過來幫忙盯著啊!」

  「安啦……你們不用擔心我!」項安安覺得自己被看扁了,她都已經二十多歲了,怎麼父母出門前還不忘替她找保母?

  在一旁的項父笑著插嘴。「安安,你媽好像不是在擔心你,事實上,她比較擔心家裡。根據以往的經驗,我們認為放你單獨在家,以你那麼沒神經的個性,你把房子燒掉的可能性很大。」

  「噢……」項安安無奈地翻了個大白眼。「爸,這樣損我很好玩嗎?我才不會!」

  項父和項母異口同聲、並且斬釘截鐵地說:「你、會!」

  「我、不、會!我以個人信譽來保證。」

  「很抱歉,你沒有信譽可言。」項母開始列舉她過往驚人的事跡。「是誰燒開水忘了關瓦斯?是誰連煎個荷包蛋都可以啟動火災警報器?又是誰出門經常忘了鎖門?還有,最嚇人的是有一次寒流來襲,你洗澡時居然把陽台的窗戶全關了,結果差點一氧化碳中毒!所以,我已經跟唯青說好了,我們出國的這段時間,他會過來關照你,有他幫忙,我安心多了。」

  項安安聽了,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拒絕,她其實不是討厭蕭唯青在父母出國的這幾天來關照她,她只是有點擔心,以她目前和蕭唯青進行到噯昧不明的階段而言,兩人的獨處好……好尷尬的說。

  而且她有預感,蕭唯青一定會趁著這幾天再追問她是否願意敞開心房與他交往的事。她心裡其實早有了答案,那答案是肯定的,因為蕭唯青對她的好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融化了,只是……一想到要把心交出去,還是很忐忑緊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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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5-4 10:58:04

第6章(1)  

  旅行團出發的那一天,蕭唯青開車送四個長輩到機場去搭飛機,天空開始下起了霏霏細雨,等到他們搭上飛機了,蕭唯青從機場返家的路上,雨勢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蕭唯青打開車上的收音機,聽到氣象報導說明天會有輕台過境,至於會不會轉變成強台,今晚是關鍵。

  一聽到這個消息,蕭唯青馬上想到項安安的民生問題,他將方向盤轉了個方向,駛到大賣場去。

  半個小時過後,當蕭唯青走出大賣場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大袋的東西,有零食、冷凍食品、飲料和一些他平常拿手料理所需的食材。

  因為兩家父母出遊的關係,這五天咖啡店和烘焙坊都歇業休息,再加上又有颱風過境,極有可能附近的店家也會關門休息,於是蕭唯青打算負責項安安的膳食,否則,以她的個性與廚藝,應該只有吃泡麵的分。

  回家後,蕭唯青先將咖啡店的門窗都檢查一遍,該釘的、該貼的全都防範妥當後,他才撐著傘,拎起那一袋食物往烘焙坊走去。

  蕭唯青按了電鈴,聽到屋內響起腳步聲,然後門開了,項安安穿了一身輕便的白色短T恤和藍色牛仔短褲,長髮紮成俏麗的馬尾,手上則拿著一捆膠帶。

  四目交接,項安安想起前幾天兩人在門口差點親吻的畫面,表情有些彆扭,氣氛也變得有點兒尷尬。

  項安安黑白分明的眼睛溜轉著,看向蕭唯青的身後、看向地上,就是不太好意思把視線停留在蕭唯青臉上。

  她假裝很自然的模樣,扯著臉皮率先陪笑。「其實你不必刻意過來陪我,是我媽太大驚小怪了,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看到項安安明明緊張卻又裝作沒事的笑容,蕭唯青也學她裝作沒事地聳聳肩,笑說:「我要是不過來,如何親眼見識到你是怎麼把房子給拆了?到時候項伯母要是問起我,至少我還能當個見證者,親口轉述給她聽。」

  「喂!」她鼓頰,瞪他。「你怎麼跟我爸媽一個鼻孔出氣?」

  瞧見她率真的反應,蕭唯青這才安心了。他喜歡看她生氣勃勃的樣子,而不是像剛才那樣,緊繃、扭捏。

  他伸出手指頭,笑著輕戳項安安鼓起的臉頰,然後側身越過她,逕自往屋內走去。

  「蕭唯青!」項安安慌亂地關了門,急忙跟在他身後重申:「我說過了,你不用陪……」

  蕭唯青沒理她,走往廚房,邊把食材冰進冰箱、邊截斷她的話,問:「吃過早餐了沒?」

  「還沒。」

  蕭唯青從另一個小紙袋裡取出兩杯咖啡還有兩份漢堡,放到餐桌上,然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咖啡是我自己煮的,漢堡是在路上買的,先過來吃吧,吃飽後我再幫你。」

  「幫我什麼?」

  蕭唯青指著她手裡的膠帶。「你要貼窗戶對吧?我可以幫你。」

  項安安妥協了,一方面是她真的餓了,另一方面是她確實需要蕭唯青幫忙。

  項安安坐下來和蕭唯青一起吃早餐,但因為蕭唯青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害她沒來由地直髮熱,那熱切的目光害她覺得自己是赤裸裸的,搞得她只敢害羞地看著眼前的漢堡。

  蕭唯青將她害羞的表情全看在眼底,不急著把眼睛從她緋紅的臉蛋上移開。原來只是這樣無語地看著心裡喜歡的人因為他而臉紅,都是一種幸福啊!

  由於氣氛太微妙了,於是項安安試著說一些最近剛從網路上看到的冷笑話。

  「我最近看到一個笑話,超搞笑的,說給你聽。有一隻剛滿一個月的小蚯蚓,每次看到哥哥、姐姐表演切斷再生的特異功能時,都非常羨慕崇拜,一心想要學會哥哥、姐姐這種神奇的再生能力,它的爸媽總是安慰它說,你還太小了,等你長大之後,不用學自然就會了……」

  項安安邊說邊觀察蕭唯青的反應,他一手慵懶地撐著下巴,另一手則握著咖啡杯,很專心地在傾聽她說故事,很好。

  一切如同以往那般,氣氛很和諧,而且因為他的態度慵懶了,所以迎視他的目光時,她也不再覺得那麼害羞、難為情。

  項安安覺得安心了,笑著繼續說:「可是小蚯蚓真的忍不住了,它實在無法忍耐到長大的那一天,所以它趁著家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拿刀子來自砍,結果它因為沒有再生成功,就死翹翹了!猜猜看,為什麼?」

  蕭唯青的嘴角含著一抹輕笑,看著項安安眉飛色舞地等著聽他說出答案的模樣,他搖了搖頭,不想猜,反正答案一定不會是他這種正常思考模式的人所想得到的,再說,要是真讓他胡猜給猜中了的話,她反而會很嘔。

  「嘿嘿……」她還沒宣佈答案,自己卻先笑場了。「因為小蚯蚓不是上下橫切,而是左右對切!哈……哈……好蠢、好好笑喔!」說完,自己笑得不亦樂乎,雙手還誇張地在桌面上猛拍著。

  反觀蕭唯青,仍舊是一派悠閒自在,表面上不為所動,壓根兒沒被她的冷笑話給逗笑,但是身體裡卻隱隱激動起來,他著迷地看著她的燦爛笑靨。

  項安安的笑容驟止,一臉尷尬地看著毫不捧場大笑的蕭唯青,吶吶地問:「不好笑喔?」

  蕭唯青撇唇,點點頭,他其實覺得項安安的表情比小蚯蚓好笑多了。

  「沒關係,再一個!」項安安不服輸。

  蕭唯青挑眉。「還有?」

  「這是一個有點輔導級的腦筋急轉彎猜謎,猜猜看,水餃是公的?還是母的?」

  蕭唯青納悶,百思不解,水餃就是水餃,哪還有分公的、母的?

  「猜不到吧?」項安安得意了,笑得賊兮兮的。「要不要我告訴你答案?」

  蕭唯青還沒說要或不要,項安安便耐不住性子,自己急急地宣佈。「答案是公的!」

  「為什麼?」

  「因為水餃有『包皮』啊!哈哈哈……真的超好笑的!」項安安自說自笑,好不開心。

  蕭唯青則是覺得一股冷風竄過腳底,真的是有夠冷、有夠白癡的笑話。

  蕭唯青扯動嘴角,勉強回應她的冷笑話,接著訓告她。「你是女孩子家,別說這麼限制級的冷笑話,會被人家笑的。」

  想不到項安安卻義正辭嚴地反駁道:「笑話本來就是要讓人家笑的啊!」

  他警告性地掃了她一眼,但其實心裡並不是真的氣她,他只是很自私,不想要讓外人看見項安安笑得燦爛的模樣。

  蕭唯青起身,將餐桌上的東西收拾乾淨,項安安見狀,拿著自己尚未喝完的咖啡,跟在他後頭問:「哪一個比較好笑?」

  「你。」他想都不想就回答。

  「我?為什麼?」關她什麼事啊?她是在問哪一個笑話比較好笑耶!

  「你忘了,水餃不止有『包皮』,還有『包肉』、『包高麗菜』、『包韭菜』的,那它們又要如何分辨公、母?也只有你才會被這種冷笑話逗得開心。」

  項安安無力了,嘴角垮下,原來她這麼不適合說冷笑話,還以為自己唱作俱佳咧!說到底,還不都要怪蕭唯青,要不是他一直用深情眷戀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口乾舌燥,她又何必這樣賣笑炒熱氣氛?

  看見項安安失望的表情,蕭唯青心軟,很配合地改口說:「好吧,真要選的話,小蚯蚓比較好笑。」說完,他很捧場地哈哈笑著。

  「真的?!」項安安聲音高亢、眼睛一亮。「我也這麼覺得耶!你知道嗎,小蚯蚓還有續集喔!有一次它上數學課時,看到蜈蚣用很多只腳來算數學習題,心裡很羨慕,因此就突發奇想,幻想著如果有很多個自己不就可以算數了?於是,它把自己切成十幾段……」

  「等等!」他截斷她的故事。「小蚯蚓不是在左右對切之後就死了嗎?」

  「唉唷……」她揮手,一副他不懂的模樣。「那這次的主角是它的弟弟,叫做小小蚯蚓啦!發揮一點想像力,OK?」

  還OK咧!好吧,反正颱風天閒著也是閒著,蕭唯青乾脆雙手交叉環胸,靜靜地聽她耍白癡,說著無聊的冷笑話。這一次他很配合,只要項安安笑,他就跟著笑。

  於是,托颱風天和小蚯蚓以及小小蚯蚓的福,他們度過了一個氣氛很愉悅的早餐時光。

  早餐過後,他們開始分工合作,蕭唯青去項樓檢查所有的門窗,項安安在一樓店面將窗戶全貼上膠帶。當蕭唯青檢查完下樓時,正好看見項安安背對著他,踮高腳尖,努力想把膠帶貼在最大的那一面落地窗上。

  「讓我來。」蕭唯青走了過去,從她身後接過那一捆膠帶,順便將她困在他胸前與落地窗中間。蕭唯青寬厚的胸膛抵住項安安的背,這讓她倏地背脊僵硬,愣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雙手平貼著落地窗的玻璃,呼吸紊亂不已。

  她的心跳聲和蕭唯青的心跳聲交疊在一起,怦怦怦……

  不行!兩人的身體貼靠得太近了,她很緊張,甚至覺得心臟都快要蹦出喉頭了。

  尤其當蕭唯青伸高手臂去貼膠帶時,他的胸膛磨蹭著她的背,他熱熱的呼息吹撫在她的耳畔項安安的耳根不爭氣地發紅、身體不由自主地發燙,她屏著息,不敢大口喘氣,感覺自己幾乎快要融化掉似的。

  蕭唯青察覺到被他困在胸前的這個小女人似乎渾身僵硬著,而且她的身體好燙、臉頰好紅,他無聲笑著,欣喜她因為他的靠近而嬌羞。

  蕭唯青又想起了前些天差點就完成的吻,他不禁心猿意馬地想著,如果在這時候收緊雙臂,把她牢牢地擁入懷中親吻的話,那滋味該有多美好……

  「唯青?」項安安的叫聲喚回蕭唯青飄蕩的心神。

  「嗯?」

  「你貼好了吧?」她明明看見蕭唯青已經貼好窗戶了,為什麼還一直將她困在窗戶前?害她進退兩難。

  「貼好了。」蕭唯青收好膠帶,低下頭,帶著玩味的眼神欣賞項安安侷促無措的模樣。

  蕭唯青不急著退開,不急著還給她自由的空間。

  「膠帶給我,我拿去放好。」她縮著身子,在他身前小聲說著。

  「喏!」他的手越過她的肩膀,把膠帶還給她。

  「唯青……」

  「什麼?」他貪婪地嗅聞著她的髮香,她紮起來的馬尾微微晃動著,搔癢著他的鼻間,也搔亂了他的心神。

  「你不退開,我要怎麼去放膠帶?」

  「好。」他往後退,但是身體彷彿有著自己的意識,僅僅退了十公分而已,依然把她牽制在他胸前,怎麼樣也捨不得讓她離開。

  「蕭、唯、青!」項安安覺得他在刁難她,沒好氣地喊著。「這樣我要怎麼離開?」

  邊說邊惱怒地轉身要瞪他,而蕭唯青正好低頭,項安安的唇瓣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刷過蕭唯青的唇。

  項安安先是驚愕地倒抽一口氣,然後瞪大了眼,連忙開口要道歉。「對不……」她道歉的話還沒說完,唇瓣便被吻了去。

  蕭唯青可沒打算讓這個突發的意外就這麼結束,他輕輕吻住項安安,怕嚇著她,動作輕柔細緻,像是在品嚐極美味的草莓蛋糕,又像是在試探似的,輕舔慢吮著。

  項安安僵住,整個人瞬間石化,屏著氣,好緊張,不敢回應他的吻,愣愣地任他吻著。

  她心跳加速,思緒嚴重打結,他吻她的方式好溫柔,讓她醺然欲醉,她不討厭他的吻,但是……卻也不知道該不該回應?

  察覺她的遲疑,蕭唯青的手往下,想要藉由握住她的手給她信心。

  但是當他牽住項安安的手時,卻驚覺她的手心全是汗。

  「安安?」蕭唯青的唇挪開,以為是自己的冒犯讓她害怕,擔心地喊她。「你的手心在冒汗。」他捧著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替她抹去汗。

  「我……」項安安急著掙開他的牽握,很困窘地迴避他的視線,把手藏到背後。好糗!原來她緊張到連手心都冒汗了。

  怪了,這並非她的初吻,但她卻青澀到不知該如何反應,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只是一個輕輕的細吻就可以讓她慌亂無措,是因為……對象的關係嗎?

  蕭唯青看著項安安慌張的反應,以及她急著把手藏到背後的動作,誤會了,以為她是因為排斥他的碰觸。

  還是太急躁了嗎?細心地守候、墾丁之行,都沒有辦法讓她從情傷中走出來,接受他的追求嗎?

  蕭唯青有點頹然,他搖頭苦笑著,為自己的唐突道歉。「對不起,嚇到你了。」

  「呃?」項安安紅紅的臉蛋上佈滿迷惑,不懂他為何突然道歉?正要追問時,蕭唯青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倉庫屋頂漏水?現在?好,我知道了。」

  講完電話後,蕭唯青對項安安交代道:「安安,你待在家裡別亂跑,公司倉庫的屋頂在漏水,我必須趕去倉庫一趟,幫忙搬貨,否則到了晚上如果雨勢更大,那些寢具會全毀。」

  「喔。」她點頭,很想追問他剛才為何道歉?

  可惜蕭唯青沒給她機會,拿起鑰匙和雨傘,轉身出門去了。

  上了車之後,蕭唯青仰頭靠在椅背上,吁了口氣,心裡居然感謝起同事突然打來的電話,至少,他可以不必面對吻了安安之後,卻看著她防各退縮的表情……

  項安安呆若木雞地望著那扇被蕭唯青打開又關上的大門,心裡五味雜陳,她說不上來這感覺是什麼?有種像是從棉柔的彈簧床上突然摔落地面的感覺。

  為什麼吻了她卻又道歉呢?是後悔一時衝動嗎?蕭唯青的反應讓她的胸口有點兒微疼,心情更像是被烏雲罩項似的,沉甸甸的。

  她看著被膠帶貼成一個大叉叉的落地窗,窗外滂沱大雨放肆地落下,項安安覺得她的心裡也開始下起了大雨,陰暗難受……

第6章(2)

  屋外狂烈的雨勢一直落到晚上都沒有停過,才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已經由輕台轉變成強台,強烈的風勢不斷吹刮著,從窗戶看出去,有不少路樹已經被連根拔起了。

  項安安剛洗完澡,隨意套了一件長到大腿的棉質長T恤當睡衣,下半身則是穿了一件短熱褲。

  她晚餐沒吃,肚子餓得很,冰箱裡雖然有蕭唯青買來的食材,但是她不會煮,只好勉強窩在二樓客廳的沙發上,邊吃零食邊看電視的氣象報導,慰藉一下飢腸轆轆的肚子。

  看到一半,突然聽見『噴茲」一聲,然後電視畫面消失,屋內也陷入一片黑暗,緊接著,又聽見「砰」的一聲巨晌。

  「啊……」項安安被嚇到,尖叫了一聲。

  她聽出這聲音是從樓下的店面傳來的,於是拿著手電筒緊張地下樓去。

  當項安安看到一樓的慘狀之後——

  「喔……有沒有這麼倒楣啊?」她傻住。

  她實在有點兒欲哭無淚,屋外的大樹被颱風吹得倒下了,樹幹不偏不倚地直接砸向那片落地窗,還好落地窗因為貼了膠帶,玻璃雖然破了,但是卻沒有碎落滿地。

  項安安無助地站在黑暗中,很沒轍地望著那一片混亂,心裡頭馬上自動浮現出一抹人影——蕭唯青。

  叫他來幫忙吧!在這麼無助的時刻,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依賴他。

  但是想到早上他吻過她之後的詭異反應,她又突然有點怯步,而且也怕他還在忙公司的事,因此不敢打擾他。

  項安安決定自己動手,她從抽屜裡找出蠟燭,將蠟燭點在擺放收銀機的櫃檯檯面上,然後找來一根繩子綁住手電筒,將繩子掛在脖子上,戴上兩層橡膠手套,很認命地去後院拿來掃把畚箕,又找來一個大紙箱,打算把一些碎落在地上的窗戶玻璃打包裝進紙箱裡。

  「嗚……痛死我了……」衰到爆!右腳的小腿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割傷,項安安直覺地伸手去捂著,摸到了濕黏的血液。

  因為沒有人幫助,項安安只能很哀怨,一跛一跛地走去拿醫藥箱,並且很笨拙地替自己的小腿上藥。傷口有點長,但是所幸割得不是很深,她敷上紗布,然後用紙膠貼了一個歪七扭八的大叉叉。

  忙完碎掉的玻璃和小腿受傷的事之後,項安安怕小偷乘機從破掉的窗戶進來,所以她爬上二樓,到房間抓了一床棉被,打算窩在收銀機的櫃檯底下當守門員,以防竊賊上門。

  從床上扯下棉被時,項安安看見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猶豫了兩秒後,她還是忍不住走過去拿起手機,決定打給蕭唯青,讓他過來陪她。可是,才剛掀開手機蓋,項安安就露出苦瓜臉。

  手機沒電!是嫌她還不夠慘嗎?居然連手機也要跟她過不去。

  打電話吧!項安安拿起室內電話撥去咖啡店,響了七、八聲,沒人接聽,她又撥了蕭唯青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他仍在忙,手機也沒接通。

  項安安這下子真的認命了,她將棉被抱到收銀機的櫃檯底下後,又抓了一支老爸的高爾夫球桿、一把雨傘、一個滅火器以及水果刀當防身的武器,然後才戒慎恐懼地裹著棉被,抱住膝蓋蜷曲著,望著那片破掉的落地窗,看向外頭不斷落下豆大雨滴的夜空……

  屋外咻咻刮過的風聲聽起來很恐怖,很有鬼哭神號的氣勢,那淅瀝的風雨聲蓋住了其他的聲響,所以項安安並沒聽見門口傳來的奇怪聲音,直到她察覺到外頭有一抹黑影飄過的時候,當場嚇得以雙手摀住嘴巴,以免自己尖叫出聲。她雙眼瞪大地看著窗外,心臟差點麻痺停止。

  腦筋當機了兩秒之後,項安安回神,趕緊關掉手電筒,吹熄蠟燭。

  四周因此變得更加暗黑,項安安屏住氣息,冷汗涔涔地觀察那抹黑影的動靜。

  那抹黑影在破掉的落地窗前躊躇了一會兒,然後長腳一伸,跨了進來。

  項安安聽見對方好像說了什麼,但是風雨聲太大,再加上屋外剛好雷聲大作,她壓根兒聽不清楚。

  項安安的心臟很無力,暗暗祈禱著那個人不要攜帶什麼致命的武器,不要被對方發現她的存在,當然了,最好是她能趁其不各的時候拿高爾夫球桿海K對方的頭!她雙手緊緊地拽著高爾夫球桿,手心冒汗,心裡頭不止一千遍地呼喊蕭唯青的名字。

  終於,那黑影摸索著走到靠近收銀機櫃檯的地方,項安安心跳如擂鼓,雙手抖得厲害,深吸一口氣,她高舉起高爾夫球桿,往黑影擊出!

  「啊……」一聲慘叫響起,不過不是那抹黑影發出的,而是從項安安的嘴裡發出。

  毀了!高高舉起的高爾夫球桿在半空中被對方攔截住,不肯放手。

  項安安嚇得腿發軟,尖叫又尖叫,一聲高過一聲。

  甭玩了,武器在對方手中,怎麼看她都是處於弱勢,猶如甕中之鱉。她好慌,眼淚飆出,滿腦子想的都是蕭唯青,乞求他能出現來救她。

  她哭著倒退,摸到了方才各在一旁的雨傘,一線生機湧現,她抓起雨傘,直接攻往對方下盤的要害處!

  「噢!」一記悶哼響起。

  太好了!項安安眼睛一亮。擊中了嗎?好!繼續猛烈攻擊!

  「安安!項、安、安!」對方嘶聲吼出她的名字。

  呃?項安安微愣,但手裡的動作卻已來不及停止了。

  接著——

  「啊一一救命啊!」

  雨傘倏地被搶走,然後項安安整個人被對方舉高抱起,像是扛麻布袋似的扛在肩上。

  她頓時頭下腳上,屁股還被一雙大掌牢牢按住,她只好猛踢雙腳,結果雙腳也被困住。

  「喂!別踢了,你跟我的仇恨有那麼深嗎?出手那麼狠絕。」

  歹徒開口說話了,這聲音……好耳熟。

  「蕭唯青?是你?」她打開掛在脖子上的手電筒,將光源往上照,並且扭頭察看。

  「要不呢?」

  項安安頓覺一陣委屈,還以為蕭唯青今晚不會來陪她了,誰知道人是出現了,但是卻也把她嚇得半死。

  「放我下來!」她好害怕,這樣人嚇人是會嚇出人命的。

  「不放,要是放了你又會發瘋亂打人。」

  事實上是,抱著她綿柔的身子好舒服、好親密,他捨不得放開。她似乎已經沐浴過了,身上有淡淡的沐浴精香味,而他的手摸到了她細嫩柔滑的大腿肌膚,害他心情很澎湃、身體很躁熱。

  「我發瘋亂打人?」項安安的語氣很冤枉,雙手掄拳,發洩地猛捶他的背。「拜託!怎麼不說是你先嚇我?你悶不吭聲地溜進來,我以為你是闖空門的小偷、是殺人不眨眼的歹徒、是做盡污穢事的強姦犯,我當然要自保啊!」

  蕭唯青澄清道:「我沒有悶不吭聲,我忙完公司的事就趕回來了,在路口那邊發現這一帶停電了後,我馬上CALL你,但是你手機沒開,我又打你家裡的電話,卻打不通,可能是話筒沒掛好,我只好直接過來敲門,但你沒來應門,後來我看見落地窗破了,很擔心你的安危,只好爬窗進來。」

  「那你進來後可以喊我啊!」她的聲音聽起來快要哭了。「害我以為是壞人……以為再也……」以為會被歹徒殺人滅口,然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想到剛才的悚惕恐懼,項安安一陣心酸自憐,癟著嘴,想哭了。

  「我喊了。」她哽咽的語氣讓蕭唯青心軟,他將她放下來,點燃蠟燭,讓她坐到椅子上,柔聲解釋。「但是你當時可能是嚇壞了,又加上風雨聲太大,所以壓根兒沒聽見我喊你。」

  項安安委屈地說:「我是嚇壞了沒錯,因為我又餓又怕,一個人很恐懼……」才說著呢,懸眶的眼淚就真的摔下來了。

  蕭唯青看了,超心疼的,立刻開口道:「對不起!」

  項安安眨眨眼,表情微愣地看著他問:「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這個疑問她從早上就一直擱在心上了。

  「我想我嚇著你了,我指的不光是剛才,還有早上的事,我……我早上有點怪怪的,不該那麼唐突地吻你,我想你應該還沒準備好接受我,瞧我急得,把你嚇得慌亂無措、手心直冒汗……你別理我的情緒,是我太躁進了,我應該等你的,等你敞開心房。」

  項安安聽懂了,嘴角綻出一個感動的笑容,就著蠟燭忽明忽滅的燭火看著蕭唯青認真解釋的模樣,心裡被猛烈湧起的情潮撞擊著。

  原來他是因為太過在乎她,以至於誤會了她的情緒反應;原來他不是一時衝動地吻了之後才後悔地道歉,他之所以道歉,是因為體貼她。

  「我……那個……其實你不用……」項安安羞怯地低頭,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其實她並不討厭他的吻,他不需要為了這樣而道歉。

  「咕嚕……」話還沒說完,項安安的肚子倒是先叫了。

  蕭唯青聽見了,笑看著項安安,項安安則是糗到臉爆紅。

  「看來你真的餓壞了。想要吃什麼?」他的聲音好溫柔、好寵溺。

  項安安覺得好丟臉,嘟著唇看他,怪自己的肚子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發出這樣殺風景的聲音。

  「想不到要吃什麼嗎?還是餓過頭了,不想吃?」他又問。

  「誰說不吃的?」項安安開始點餐。「我想要炒飯。」

  「咳……炒、炒飯?」蕭唯青被口水嗆到,他的思想偏了,腦海裡自動出現有關「炒飯」的旖旎畫面。

  「上次一起去港式餐館吃飯時,他們家的廣州炒飯超好吃的,冰箱裡剛好有昨天剩下的白飯。你會炒吧?」

  「我當然會做……不是,我是說,我當然會炒飯。」毀了,對她的感情壓抑了太久,他腦子有點混亂,差點說成「我當然會做愛」。

  「真的?那我來幫你。」

  思緒混亂,他幻想著她所謂的「幫」,胸腔頓時緊繃,他舔了舔唇,聲音嘶啞地喃喃自語著。「是啊,炒飯這件事確實是需要兩個人才能炒得起來……」

  「什麼?」項安安聽不懂。

  「沒事!我是說,你別愈幫愈忙,把廚房給燒了。」

  「呵呵呵……」項安安被他逗笑,心情變得愉快起來。「不會啦!我只負責幫你拿手電筒,而且我會遠離爐火一公尺以上,安啦!」

  蕭唯青睨看著她。

  安啦?才怪!

  他一點都不安,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整個不安分到了極點,那兒不斷傳出一個訊息——

  好想誘拐她一起炒飯!

  唉……好煎熬、好痛苦!他真的很傻,明知那種只能看不能碰的苦有多難熬,偏偏就是撇不下她。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5-4 11:00:19

第7章(1)  

  蕭唯青的廚藝很不賴,才一會兒功夫,兩盤香氣四溢的炒飯及兩杯可樂已經端放在餐桌上,再加上餐桌中央放著一根蠟燭,一整個燈光美、氣氛佳,但是項安安卻吃得很不浪漫。

  「哇,你超棒的,真好吃!你怎麼做到的?居然跟那家餐館的味道一模一樣耶!唯青,你不用怕失業了,就算不做業務經理,你也可以去開餐館賺錢!」

  項安安拿著湯匙,將炒飯一口又一口地塞進嘴裡,肚子超餓的,嘴巴還要忙著誇獎蕭唯青的廚藝,邊吃邊講話,害她吃得很沒形象。

  「真的好吃?」他笑得很滿足,端起自己眼前的盤予,用湯匙又撥了一半的炒飯到她的盤子裡。

  看她興高采烈地吃著他為她烹調的食物,他的心暖暖的,好充實。

  「嗯!」嘴巴剛塞進一大口炒飯,項安安無法說話,只能用力點著頭,沒有拿湯匙的那一隻手還豎起大拇指。

  蕭唯青嘴角上勾的弧度擴大,他把可樂推到項安安面前,以眼神示意她喝下,以免噎到。

  項安安灌下一大口可樂,啊∼∼超舒服的!吃得飽飽、頭腦昏昏,身體感覺飄飄然的,真好!

  等她吃飽後,蕭唯青起身,收拾餐盤往流理台走去。

  看到蕭唯青站在黑暗的流理台前洗碗的背影,項安安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忙,因此拿起手電筒,趕緊走過去幫忙。她把手電筒放在一旁的矮椅上,默默地把蕭唯青洗好的碗盤收好堆放到烘碗機裡。

  蕭唯青已經洗好碗,抹乾流理台,擦乾了手。越過她,他彎低身子要去拿放在矮椅上的手電筒時,忽地皺起眉。

  「你的腳怎麼回事?」

  「腳?喔,你說這個啊!就落地窗破掉了,我在清理的時候不小心被玻璃割傷了,因為在小腿肚的位置,要轉頭才貼得到,我不太會貼,所以貼得很醜——啊!」

  一聲驚慌的尖叫從項安安的嘴裡逸出,她都還沒叫完,人就被蕭唯青抱到流理台上坐著。

  蕭唯青單腳跪地,抬起她的腳踩放在他另一腳的膝蓋上。

  「干……幹麼?」

  蕭唯青沒說話,動手拆開紙膠和紗布,一看到那條殷紅的傷口,眼瞳倏地痛縮了一下。

  「我載你去醫院。」他的聲音因為心疼而緊繃。

  「沒關係啦,又不是很嚴重,再說外頭風雨這麼大,出門多危險?你幫我重新貼好就行了,我已經上過藥——啊!」

  項安安嚇得聲音分岔,因為蕭唯青忽然毫無預警地扣住她的腳踝,抬到他的肩膀上,害她重心不穩地往後傾倒。還好後方是牆壁,要不然豈不是摔下去了?

  「蕭、唯、青!你幹麼突然抬高我的腳?」嚇死她了。

  她雙手往後撐在流理台上,穩住身子,垂眸仔細一看。

  呃……好煽情的姿勢。她的腿擱在他的肩膀上,他蹲跪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撫摸她的小腿。

  怎麼跟她曾經偷看過的A片畫面很像呢?

  「那個……我說唯青啊……」她聲音顫抖地說:「有事我們好好溝通,你千萬別太衝動。」

  她的臉爆紅,體溫飆高好幾度,掙扎地扭動身子,想把腳從蕭唯青的肩膀上挪下來。

  察覺她的意圖,蕭唯青把她的腳踝扣得更緊,警告道:「我沒有衝動,你別亂動就是了!」

  說著,他拿起手電簡往項安安的傷口處照射,低聲咕噥著。「要是玻璃碎片卡在傷口處就糟了。」

  蕭唯青猛地抬頭,看向項安安,先預告道:「等等要是太大力,弄痛你了要跟我說。」

  說完,蕭唯青放開她的腳,拿著手電筒走了出去,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個醫藥箱。他取出棉花棒和消毒用的優碘,接著再度蹲跪著,讓項安安的腳踩在他的膝蓋上,然後神情認真、動作輕柔,邊擦拭邊仔細檢查她的傷口。

  「我真的沒事啦……」項安安看著蕭唯青無比謹慎的面容,那表情彷彿把她當成珍寶似的,突然間,她覺得好感動。

  這樣以她為中心,事事以她為優先,他對她的付出這樣多、這樣豐沛。

  她有種錯覺,覺得自己是被他百般呵護,抱在懷裡的小嬰兒,不愁吃穿、不憂苦惱,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來扛著,她只要任性地享有他所給予的就可以了。

  他給的那樣的多,而她承接得那樣理所當然。

  突然間,項安安覺得好慚愧。

  她恍然了悟到一件事,這個蕭唯青……大概真的、真的、真的很愛她吧!

  糟糕!鼻子好酸、眼眶發熱、濕意湧上鼻頭,怎麼辦呢?她突然好想哭,但是卻又不想讓蕭唯青看見她的眼淚。

  蕭唯青專心地檢查著她的傷口,沒發現她怪異的情緒,等他確認完之後,才鬆了口氣。「還好,應該沒有玻璃卡在裡頭,等一下我再幫你重新貼好——」

  邊說邊抬頭,猛地瞧見項安安雙手掩面。

  「怎麼了?」他的語氣滿是擔心,倏地起身關心她。

  「唔……」項安安不想說話,不想讓他聽出聲音裡的哽咽。

  「幹麼遮臉?我弄痛你了嗎?」他想伸手拉開她掩住臉頰的手,看清楚她的狀況,她卻撇頭閃躲著。

  「我沒事。」

  「沒事?」蕭唯青一臉狐疑,聽出她的聲音怪怪的。「你在哭嗎?」

  「沒有。」

  「沒有?真的?」因為懷疑,所以他的語氣揚高。「把手拿開。」說著,又想伸手去拉開她掩面的手。

  「不要!」她閃躲著。「我怕看見血,我會頭暈。」倉促間,她這樣回答。

  「怕看見血?」蕭唯青皺眉思索著。

  她明明在哭的,但是為了什麼哭他不清楚,既然她不想他看見她脆弱哭泣的一面,那麼他只好靜靜地陪著。

  蕭唯青不再追問,他繼續把注意力放到項安安小腿的傷口處。

  他蹲下、低頭,從醫藥箱裡取出東西,幫她把傷口蓋上紗布,貼上紙膠。

  「好了,已經貼好,看不見血了。等明天颱風走了之後,我馬上載你去醫院一趟,也許該打一針破傷風比較保險。」

  他故意背對著她,假裝慢吞吞地收拾醫藥箱,好讓她有充足的時間擦眼淚。

  「喔……謝謝……」她吸了吸鼻子,放下掩面的手,偷偷抹去懸眶的淚珠,吶吶地應話,心情很複雜,又甜蜜、又掙扎、又想……抱抱他。

  是的,她突然好想抱抱他,給他一個無關情慾的擁抱,窩在他懷裡,對他說:謝謝你的照顧!

  「這麼有禮貌地跟我道謝啊?」蕭唯青轉身,笑睨著她。

  項安安難為情地瞪著他,不語。

  蕭唯青被瞪了,卻仍笑得開心。

  「很晚了。」他扶著她的腰,把她從流理台上摟抱下來,牽著她走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你先去睡吧,樓下我來顧著就好。」

  「不要!」項安安從他身旁鑽過,溜到方才放棉被的收銀機櫃檯下方,坐下,身體裹著棉被,語氣堅持地說:「我陪你一起守門。」

  蕭唯青沒有硬是叫她走,他巴不得能與她獨處。他把櫃檯上方的蠟燭移到不會被風吹熄的位置,然後關掉手電筒,來到她身旁坐下。

  狂吹的風繼續把雨吹入屋內,項安安有棉被裹著,倒不覺得冷,但是她轉頭看著蕭唯青,看到他衣服上的水霧,替他擔心著。

  「唯青,你要不要一起蓋著?」

  項安安把棉被攤開,邀請蕭唯青一起分享。

  蕭唯青看著被她的體溫暖過的棉被,聽著她邀請的聲音,內心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馬了起來。

  與她同蓋一床被子?這樣太挑戰他的自制力了,他會很容易失控、擦槍走火的。

  他清了清乾澀的喉嚨,說:「沒關係,我再去拿一件被子。」

  說著,拿著手電筒上了二樓,去客房的床上抱來一條毯子。

  他披著毯子,再度坐回項安安的身邊。

  項安安一臉古怪地看著他,不懂蕭唯青怎麼跟她見外了起來。

  知道項安安在看他,蕭唯青不回視,自顧自地環著胸,閉目養神,等著項安安看得無趣了,自己移開視線。

  於是,他們兩人並肩坐著,沉默無語,等待風雨過後的天明。

  半小時後,項安安開始打盹,眼皮閉緊,小腦袋瓜直往下點著。

  蕭唯青睜眼,勸她說:「別硬撐著,想睡就去睡,我自己一個人沒關係。」

  已經神智迷離的項安安居然還能嘟囔著回話。「我根本就不想睡……」

  咚!

  話才剛說完,身子已經偏倒,軟綿綿地往蕭唯青的身上靠。

  蕭唯青苦笑著,幫她把身體側躺,讓她的頭枕在他的大腿上。

  她的臉貼靠在他腿上,呼吸聲均勻而輕淺,暖熱的呼息吹吐出來,麻亂了他的皮膚,那股熱像是會鑽心蝕骨似的,滲入他的每一寸皮膚、震撼了每一束肌肉、混亂了每一根神經。

  原來,讓心愛的人躺在腿上是這樣的感覺。

  好幸福。好安寧。好充足。

  明明他根本沒做出什麼侵犯她的事,他卻有一種感覺,覺得在這一刻,這女孩是完全屬於他的。

  「安安……」他的手輕撫過她柔細的髮絲,在她的額間、耳畔來回撫弄著。因為心裡滿足、因為這個停了電的颱風夜、因為她像只小貓咪般舒服地窩在他腿上,所以,蕭唯青喃喃說出對她的情愫。「你什麼都不懂,不懂毫無保留地付出,只求對方安好的心意,不懂我到底愛你有多深……」

  說完後,他的手眷戀不捨地擱在項安安軟嫩的頰面上摩挲著,然後他仰著頭,靠著牆壁,閉上眼睛睡去。

  一直到他的呼吸聲變得平穩規律之後,項安安才偷偷地睜開眼,她不敢隨便移動,悄悄地由下而上凝望著他。

  其實,在她身子倒下的那一瞬間她就醒了,但是因為蕭唯青的身體好溫暖,因為躺在他的腿上好安心,因為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似地輕撫過她的發,她覺得好舒服,所以她當時不敢動,裝睡。

  後來又聽到蕭唯青說的那一段話,她更加不敢醒來,裝睡裝得更徹底。

  燭光搖曳著,忽明忽暗地照著蕭唯青剛毅的臉龐,項安安看得癡迷了,覺得蕭唯青好帥。

  她細細回憶著,想著他種種的好,想著他溫柔的守候,想著他方纔的告白。

  心頭暖得快要融化了。

  閉上眼,偎著他,項安安好安心地睡去,意識模糊前,她腦海裡飄過一個念頭——

  也許,與他談一場戀愛會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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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颱風肆虐了一夜之後終於遠離,微微的晨曦照進屋裡,項安安睡了一夜好覺,睜開眼,看見蕭唯青依舊閉眼睡著。

  就著清晨微光的照射,她隱約瞧見蕭唯青的臉上有不一樣的顏色。

  昨晚因為室內停電昏暗,只有蠟燭的光照,所以她沒察覺他臉上的異常,一直到現在她才看到,他的下巴、顴骨處各有一抹暗紅色的痕跡。

  是什麼呢?為了不驚醒他,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跪坐在他面前,仔細察看著,而這一看,項安安頓感心驚。

  那是乾涸的血跡。

  蕭唯青的臉上有幾道微小的刮痕,再仔細觀察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手臂、小腿,也都有同樣的暗紅色小刮痕,項安安研判那應該是昨晚他跨過破掉的落地窗時所留下的傷痕。

  這一刻,項安安更加確定了一件事——蕭唯青真的很在乎她。

  明明他自己也受傷了,但是卻只急著關心她的傷口。

  滿滿的情潮如泉湧現,項安安被感動到不行,心田植入一顆名為愛情的種子,悄悄發芽了。

  她心裡甜滋滋的,微笑地觀察他的睡顏。

  她發現,他睡著時微亂的頭髮好有個性,他因為靠著牆壁而睡得頭歪歪的模樣好可愛,還有,他的眉毛好濃,剛毅有形,他的睫毛好長,鼻子高挺,嘴唇看起來好柔軟。

  總之,在這一刻,蕭唯青睡著的樣子在她眼裡看來都好完美。

  看著、看著,項安安不由自主地嚥了一口口水,身體躁熱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在發花癡了,怎麼搞的,居然有種想吻他的衝動。

  昨天他吻她,她緊張得手心直冒汗,還害他誤會她是排斥他,現在她卻反過來想吻他?要是讓他知道了,會被笑死吧!

  她看著他的臉、欣賞著他的唇,心跳飛快,決定讓自己放縱一次。

  傾身,閉眼,項安安在他的唇上悄悄地印下蜻蜒點水的一吻。

  離開他的唇之後,因為心喜偷襲成功,她一個人傻傻地笑了。

第7章(2)

  蕭唯青醒來後沒有看見項安安的人影。

  他找遍了樓上樓下、屋裡屋外,但沒有就是沒有。看著那片空蕩蕩的落地窗,他嚇得背脊發寒,直怪自己昨晚怎會睡著了。

  她在哪裡呢?他怎麼會睡得連項安安不見了都不知道?

  蕭唯青又在屋裡亂轉,找了一遍,然後奔出屋外,驚慌地杵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她。

  正當他努力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時,前方路口出現了一個騎著單車的人影。

  蕭唯青定睛一看,登時傻眼,居然是項安安。

  騎在單車上的項安安也發現他了,她朝他綻開甜美的笑靨,一手扶著單車把手,另一手伸在半空中對他揮手,大喊:「早!你醒啦?」

  看到她朝氣十足的笑容,蕭唯青狂跳的心臟歸位了。他鐵青著臉,疾步衝了過去。

  項安安在他面前停下單車,還沒來得及把單車架好,便獻寶似地從單車前方的菜籃裡拎起一個紙袋,討好地說:「看,麥當勞的早餐!天啊,颱風過後,好多早餐店都沒開,害我白跑了好幾家,後來只好去麥當勞,結果進去一看,裡頭都是人,光是排隊點餐就等了好久,不過還好,有買到你喜歡吃的滿福堡還有鬆餅。等一下我們交換吃,『一人一半,感情才不會散』!」

  項安安炫耀地說著,原就靈活的美眸,此刻更是燦亮耀眼,看得蕭唯青的心抽動著,喉嚨乾澀著。

  「你……你一大早跑出去,就為了買早餐?」他俊眸半瞇,有點疑惑,不懂項安安的舉動。

  「嘿啊!」她傻笑著回應。

  「為什麼?」

  「嗄?」愣住。「早上起床後,本來就是要吃早餐的啊!」

  「你肚子餓到受不了嗎?怎麼不叫醒我?我可以做早餐給你吃。」

  「……」項安安咬著唇,表情有點古怪。「怎麼說呢……其實也不是很餓。」

  「不餓?那為什麼不說一聲就出門去呢?我找不到你,很擔心。」

  「就……那個……因為……」項安安突然詞窮了,臉紅了。

  該怎麼告訴他呢?她其實也很想為他做點什麼,不要每一次都是他在張羅她的一切,她偶爾也想付出一些關懷。

  這些日子總是她在承受他的付出,今天早上,當她決定出門為他買早餐時,沿路上雖然碰到了好幾家早餐店沒開,但她卻不覺得氣餒,依然騎著單車沿路尋覓早餐店。當她終於在麥當勞排著隊買到早餐時,好奇怪,她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還覺得開心。一想到蕭唯青可以吃到她為他買的早餐,心裡甚至還有種甜蜜的感覺。

  原來如此!當時她才懂了,為什麼蕭唯青喜歡替她做這、做那的,原來,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是一件這麼美好的事。

  唉……瞧她,是怎麼了?居然認定他是喜歡的人?

  看來蕭唯青在她心裡的定位已經從鄰家哥哥躍升為「喜歡的人」了。

  難怪有人要說,被人需要著是幸福的。

  蕭唯青被她需要著,她的需要滿足了他的驕傲與成就吧?

  這個蕭唯青真的很賊,自己一個人默默享受著這份美好。

  「就怎樣?幹麼吞吞吐吐的?」

  「就……」她尷尬地搔了搔頭髮,低垂著頭,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後,把視線落在地面上,不好意思看他,深吸口氣後,說:「就想說你一直對我很好、很關照我,而且昨晚又幫了我很多,再加上看你好像很累,我不忍心吵醒你,又想要替你做些什麼,總不能每次都是你對我好,我也想對你好,所以就想說去買早餐給你吃。我本來以為可以在你睡醒前回來的,誰知道沿路的早餐店都沒開。」

  「你說……你也想對我好?」蕭唯青嗅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項安安似乎想表達什麼?

  「……嗯。」她點頭,接著鼓起勇氣說:「有一句話我昨天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完,那個……其實你昨天不需要跟我道歉的,我不討厭你吻我,我不是因為排斥你而被嚇得慌亂,我只是很緊張。」

  話才剛說完,就看見蕭唯青的腳往前跨了一大步,等她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經被蕭唯青牢牢地圈抱在懷裡。

  「喂——」項安安驚呼,眼睛瞪大。「你……你幹麼?」

  他抱得她好緊,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嗅聞著她發間的馨香。

  「我很感動。」他的聲音悶在她的髮絲裡。

  項安安失笑。「這樣就感動?我怎麼不知道你的情感那麼脆弱?只不過是一頓早餐。」

  「我不是因為早餐而感動,我是因為你的心意而感動。還有,你支吾侷促的模樣也很可愛,叫我很難不感動。」他心情大好,抱著她綿柔的身子,說著讚美她可愛的甜言蜜語。

  項安安臉蛋紅熱,斥道:「哪有人因為感動就亂抱人的!」

  蕭唯青稍稍鬆開她的身子,雙手改握住她的肩膀,對她狡黠一笑,說:「我感動的時候不止會亂抱人,還會……」

  他的臉龐逼近放大,薄唇貼近她的,試探性地在她的唇畔沙啞低語:「還會很想吻人。」

  項安安圓滾滾的大眼含媚地瞅著他,她緊繃地屏息著,心跳如擂鼓地期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蕭唯青伸手扣住她下巴,抬高,熱切的吻落下,吮住她的唇。

  項安安閉上眼,略顯笨拙地回應他的吻,蕭唯青很熱情地探索她的甜美,攪亂她的思緒與理智,項安安感覺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懷裡了。

  項安安頭暈暈、腦脹脹、腳底輕飄飄,她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和蕭唯青這樣激情熱烈地擁吻,而且還是在一大清早,在離他們家不遠的街道口,而且……

  還遇到熟人。

  「厚……少年A,兩個一透早丟價恩愛。」

  說話的是住在附近、早起運動的老阿嬤。

  項安安和蕭唯青如遭雷擊,嚇得立刻分開。

  項安安的眼神迷濛,很顯然還未從方纔的情慾中抽離。

  蕭唯青也好不到哪兒去,俊魅的眼瞳裡有未退的火光,胸腔起伏喘息著。

  項安安羞窘地看看蕭唯青,又看向一臉不認同的老阿嬤。

  「陳阿嬤,早啊!」她澀笑著,臉爆紅,硬著頭皮道早安。

  天啊!她快無地自容了,居然被常來店裡買麵包的熟客撞見。

  「陳阿嬤,袂去運動?」蕭唯青也恭敬地打招呼,同時不動聲色地把項安安拉到他身後藏著,好讓她躲避老阿嬤責備的眼神。

  「嗯!」老阿嬤打鼻孔裡哼了一聲,靜靜地打量了蕭唯青一會兒。

  蕭唯青這孩子很正直她是知道的,項安安這孩子很天真她也是知道的,想一想,兩個人其實還挺配的,只不過太不害臊了,居然在外面抱來抱去的,害她看得都替他們覺得歹勢。

  陳阿嬤搖搖頭,轉身往公園走去。

  等老阿嬤走遠後,項安安又羞又氣地捶蕭唯青的背。

  「都是你啦!被陳阿嬤看見了。」

  蕭唯青回頭,笑笑地拉著她的手,開玩笑地恐嚇她說:「那還不快離開,免得被更多人撞見。」

  說著,跨上單車,讓她坐到單車後座上,載著她飛奔回家。

  坐在後座的項安安緊抱著蕭唯青的腰,嘴角噙著一抹笑,覺得心裡好踏實、好開心……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5-4 11:02:11

第8章(1)  

  蕭唯青和項安安像兩個感情極好的小孩子似的,他們邊笑鬧著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彼此的早餐。這一頓早餐吃得有點久,但卻是最為甜蜜的一餐。

  早餐過後,在蕭唯青的堅持之下,他先載項安安到醫院去打一針破傷風,回家後又忙著幫項安安把一樓整理乾淨,聯絡了玻璃行來估價施工,當一切都忙完之後,他們利用颱風假期的這一天下午,兩人手牽著手,一起去逛百貨公司,跟其他人一樣,趁著這難得賺到的颱風假,在擠滿了人的百貨商場裡漫無目的地閒晃著打發時間。

  他們晃到了販售音樂光碟的賣場,項安安選了一張試聽光碟,拿著耳機罩住耳朵聽著,蕭唯青則配合她,微微蹲低身子,手摟著她的肩膀,把耳朵湊近另一邊的耳機,拉開耳罩,臉頰緊貼著她的臉,兩人舉止親密地聽著音樂,偶爾,項安安問蕭唯青對音樂的意見,兩人細語交談著,彼此的眉眼間都帶著笑意,那是一種沉浸在幸福戀情裡才會有的笑。

  也由於太沉浸在兩人世界裡了,所以蕭唯青沒發現身邊有熟人走近。

  「經理?」

  蕭唯青聽到聲音,回頭,不期然地看見公司的同事。

  「小陳?是你們啊!」是他們業務部門裡的三個員工,而他們正用著看見外星人的眼神打量著窩在蕭唯青身旁的項安安。

  「對啊!我們想說颱風天閒著沒事,三個人約好一起去百貨公司樓上的KTV唱歌,想不到這麼巧。呃?∼∼經理,你帶女朋友出來約會被我們看見嘍!」三個人彼此交換戲謔的眼神,平常甚少提及感情事的蕭經理身旁多了一個女人,他們可是好奇得很。

  由於蕭唯青對部屬很照顧,秉持著帶人要帶心的原則,所以部屬都把他當哥兒們,彼此間沒有上司與下屬的隔閡界線,都是有話直說。

  蕭唯青瞪了他們一眼,相較於他們好事的態度,蕭唯青則泰然自若,摟著項安安的腰,將她帶到身側,很大方地介紹道:「她是安安,我的鄰居兼女朋友。」

  項安安一聽他的介紹詞,臉頓時紅到耳根,邊含笑對那三人點頭,邊暗地裡掐捏蕭唯青腰上的肉。

  瞧他介紹得那麼自然流暢,彷彿兩人相戀已久似的,害她聽得都害羞了。

  「難怪……」其中一人瞭然地點頭笑著。「原來經理已經有女朋友了,藏得真好,我們都不知道,還傻傻地幫著劉秘書敲邊鼓製造機會,我看她是沒望了。經理,你的女友很優耶,難怪對於劉秘書的示好無動於衷。」

  「別亂說話!」一聽對方說出劉秘書,蕭唯青略有慍色地看向他。

  另外一人馬上用手肘頂了頂亂說話的同事,並且很識趣地緩頰。「安安,對不起,他就愛亂說話,沒事的,我跟在經理身邊最久,我保證,經理跟那個劉秘書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劉秘書自己耍花癡倒追經理,經理都沒有理她。」

  「對、對、對!經理真的不喜歡劉秘書,我們都有眼睛,看得出來,每次劉秘書都故意假賢慧地帶便當給經理吃,但是經理都不理她。」另一人也插嘴,但似乎愈描愈黑。

  「喔……」項安安明白地點頭,然後看著蕭唯青問:「有人主動幫你帶便當啊?真好!」最後那兩個字說得有點酸。

  蕭唯青擰眉,看著那多嘴三人組,心想著:這三人八成皮在癢了,這麼愛亂說話,下個月起,把他們的業績目標調高百分之十,看他們還敢不敢亂說話!

  「不是要去唱KTV嗎?怎麼還不去?」他暗示著,希望這三個人快快消失。

  多嘴三人組當然發現蕭唯青的臉色變了,也知道說錯話了,三個人趕緊你推我、我推你,速速離去,離開前還不忘對項安安揮手。「安安,再見,下次有空再來我們公司坐坐,我泡最項級的咖啡請你喝!你都沒在公司出現過,害得公司裡的女員工都以為經理是鑽石單身漢,你要多來公司晃一晃啦!」說完,怕被蕭唯青瞪,趕緊笑鬧著跑掉。

  項安安抬頭看著蕭唯青,語氣悶悶地問:「原來你在公司裡那麼受女人歡迎啊?我是不是該接受他們的提議,偶爾去公司找你,幫你帶愛心便當過去?」

  聽出項安安的言語裡有吃醋的意味,蕭唯青不緊張,反倒開心地直笑,他喜歡她為他吃醋的模樣。

  他逗她說:「還是不要吧!你忘了,廚房是你的禁地,你準備的便當我怕吃了會拉肚子,要是因此而去掛急診,可是會被笑的。」

  「喂!」項安安捶他,咬著唇,表情好委屈,人家她是很認真的耶!

  她其實很害怕,聽到有一位劉秘書在倒追蕭唯青,她心裡很不是滋味,這讓她聯想到余建浩和安妮的事,她討厭那種被蒙在鼓裡、被背叛的感覺。

  一路陪項安安走過情傷的蕭唯青明白她是對堅定的愛情缺乏信心,所以才會受到他同事的影響,主動說要幫他帶愛心便當去公司。

  他牽住她的手,十指交扣,緊緊握著,表情真誠地對她說:「如果你是在擔心劉秘書的事,那你大可放心,我不可能喜歡你以外的女人,也沒有刻意要隱瞞你有關她的事。在今天之前,因為你還沒接受我的感情,所以我沒有刻意提起這件事,現在我們剛交往,我不希望有任何動搖你意念的事件出現,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但是這並不表示我有心欺瞞你。我知道經過之前的感情背叛,你可能會害怕,會沒有安全感,為了讓你放心,我現在坦白告訴你,沒錯,確實有人主動投懷送抱,但是我不動心,因為我心裡只能進駐一個人,那就是你。」

  說完,像是為了讓她更加放心似的,蕭唯青拉著她的手,湊到唇邊,親吻她的手背。

  他無庸置疑的態度,認真的言語保證,以及親密的動作,都讓項安安像是吃下定心丸似的,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把他跟余建浩拿來作比較是一件很蠢的事。

  「嗯……」項安安點頭,表示她聽進去了,也用力反握著蕭唯青,傳達她對他的信任。

  蕭唯青又說:「當然了,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想親自坐鎮監督的話,歡迎你到公司來找我,最好報上你是我女朋友的名號,有這麼可愛的女朋友可以昭告天下,我會很驕傲的。不過,我真的覺得你不用帶便當了,買現成的來就好,噢——」

  蕭唯青的腰被肘擊了一下,攻擊他的人正是那個不會下廚的項安安。

  雖然被打了,但蕭唯青還是哈哈笑著,因為他看到了項安安那嬌嗔瞪他的表情,覺得好滿足。

  離開百貨公司後,他們本來要去吃晚餐的,但是街上有些餐館沒開,有營業的則大多客滿,於是,蕭唯青帶項安安回他家。

  蕭唯青煮了鍋燒面,兩個人窩在沒營業的咖啡廳吧台,邊吃邊聊天,享受很寧靜的兩人世界。

  飯後項安安嚷著說口渴,蕭唯青便進入吧台內,說要為她準備一杯特製的飲品。

  項安安杏眼睜得圓圓的,雙手撐著臉頰,一臉期待的表情。

  蕭唯青從吧台後方的櫃子裡拿出蔓越莓果干、蔓越莓濃縮汁、梅子粉、七喜汽水,然後打開冰箱取出冰塊盒,敲了敲,很豪邁地抓了一把冰塊丟進果汁機裡。

  「是什麼?我有喝過嗎?」項安安愈看愈新奇。

  「別急,馬上就能喝到。」蕭唯青得意地挑著眉,賣關子。

  只見蕭唯青又抓了一把暗紅色的蔓越莓果乾和其他的材料丟進果汁機裡,接著,他把一顆檸檬對半切,也不用搾汁機幫忙,直接握著那半顆檸檬,手指收攏一捏,將檸檬的汁液擠入果汁機內,最後按下開關,果汁機隆隆作響攪拌著,桃紅色的漩渦在裡頭轉著,不一會兒,一杯色澤瑰紅的果汁端放在吧台上。

  「好漂亮的顏色喔!它叫什麼名字?」項安安張嘴,驚喜地看著高腳杯裡不斷翻滾的紅色雪泡。

  「蔓越莓冰沙。喝看看喜不喜歡。」

  項安安拿著吸管,很捧場地用力吸了一口。

  「哇∼∼」吞下滿口的酸甜好滋味後,她誇張地歎息著,滿足地笑了,而且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

  「你喜歡?」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

  「嗯!」項安安點頭如搗蒜,又喝了一大口。「你是怎麼做到的?這味道……怎麼形容呢?好有幸福的感覺耶!」

  蕭唯青莞爾一笑,這個項安安很懂得捧場,這麼會形容,哄得他心甘情願地為她張羅吃食。

  幸福的感覺嗎?嗯,聽起來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

  「喜歡就好,下次再弄點不同的新口味給你喝。」他甘願啊!只要有她的笑容,他甘願為她做任何事。

  項安安回以他一個燦笑,好奇地問:「唯青,既然你這麼會調果汁,為什麼你們家咖啡廳的菜單上沒有這一款飲料呢?這麼好喝,一定會大賣的。」

  蕭唯青走回她身邊的高腳椅落坐,支手撐著下巴,睨著她,意有所指地問:「你希望我把幸福的味道分給其他女人嗎?」

  項安安聽懂了他的雙關語,馬上搖搖頭。

  當然不想!雖然兩人的關係才剛萌芽,還沒有愛到死去活來的地步,但是若要她想像蕭唯青對別的女人好,她可不允。

  項安安雙臂交疊在吧台上,將頭趴枕在手臂上,眼睛望著那杯被她喝了一大半的蔓越莓冰沙,喃喃說道:「真是奇怪耶……」

  「奇怪什麼?」

  「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他想都沒想就回答:「全部。」

  「全部?!」項安安怪聲尖叫著。「太籠統了啦!總有比較特別的一、兩項特質吸引你吧?」

  「有啊!」他眼角含笑,眸裡閃過一抹狹光。

  「真的?哪裡?」

  「這裡……」他突然低頭輕啄她的額。「加上這裡……」吻上她的頰畔。「還有這裡……」又輕啄她的鼻頭。「以及這裡……」吻住她的紅唇,輕淺挑逗著。

  項安安閉上眼,放鬆身體,試著跟上他的吻。她學他早上親吻她的方式來回吻他,舌尖輕巧地滑過他的唇瓣,時而輕啄、時而重吻。

  她的動作輕易地誘引出蕭唯青最深層的慾望,他屏息著,任她探索般地回吻他,就在她的唇想稍稍抽離的時候,他倏地反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近,吻得更加深入。

  燈光暈黃的小咖啡廳,吧台前的一對新戀人,現正吻得難分難捨,蕭唯青的情慾正張狂,想要她的意念強烈到幾乎要焚燒了自己。

  他拉著項安安的手環繞住他的脖子,接著雙手扣住項安安的腰身,使勁提抱。

  「啊——」項安安尖呼一聲,整個人被抱起,直接落坐在蕭唯青的大腿上。

  「蕭唯青!你幹麼?」她嚇得哇哇叫,雙手緊攀住蕭唯青的頸項,深怕摔下去,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不敢亂動。

  蕭唯青沒回答,悶笑了兩聲,壓下她的頭,繼續熱烈地索吻,他的吻落在她的唇、她的臉、她性感的鎖骨上,眷戀不捨地品嚐。

  這個吻很激情,壓抑了好久的情潮湧現,氣勢驚人,蕭唯青不能自已,飢渴地吮吻著。

  項安安輕而易舉地被吻得暈頭轉向,她軟綿綿地,任由蕭唯青纏綿熱吻。

  然後,那個抱著她的男人,身體剛硬熱燙,他彷彿不想再苦苦壓抑了,呼出熱熱的氣息,唇貼在她耳畔,用性感的嗓音誘拐著她——

  「到我房間去。」

  項安安被吻得如癡如醉,她睜著迷濛雙眼,著迷地看著他被情慾折騰的模樣,他那雙向來沉著的幽暗眼瞳裡似乎燃著兩簇慾火。

  看著他貪戀她的身體,為她癡狂的表情,她居然很有成就感。

  可是她其實還沒準備好要讓兩人的關係發展到那一步,但她又很壞,惡作劇的因子蠢蠢欲動,想捉弄他。

  「不如……」她欲言又止,故弄玄虛。「到我家去,我想要……」

  「好!」蕭唯青爽快地答應了,他現在心火狂燃,到哪兒都行,只要她願意。

  說著,放她下來,快速拉著她走出門外,迫不及待往隔壁的烘焙坊走去。

  項安安偷笑著,可惜黑暗中,蕭唯青看不見她的頑皮表情。她掏出鑰匙,開了門,然後趁其不備,迅速閃身進入屋裡,反鎖。

  「安安?」蕭唯青愣住,瞪著眼前緊閉的大門。

  「呵呵……」門內的人笑得好不得意。「我剛剛還沒說完,我是說,我很累了,到我家去,我想要回家睡覺!掰掰,晚安嘍!」說完,又是一陣得逞的狂笑。

  「項、安、安!」蕭唯青咬牙切齒地喊她的名。「開門!」

  項安安不理他,笑著交代。「趕快回去睡覺了,不要在外頭喂蚊子,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好樣兒的!這樣玩我?」蕭唯青覺得好嘔,但因為對象是她,他就算想生氣也氣不起來。

  「我沒玩你,是你自己沒聽我把話說完。」項安安可不認錯。「晚安!快回去,我真的要上樓了。」腳步聲響起,她真的走了。

  「安安!」蕭唯青又喊,門內沒有回應,只有漸漸變小聲的腳步聲。

  蕭唯青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自己未免太過莽撞心急,這麼久的思念苦楚都等了,難道還熬不過這一晚的慾念煎熬嗎?

  他抬頭仰望夜空,看著二樓項安安房間的窗戶亮起燈光,好笑又好氣地歎氣著,心想這個女人真的很懂得吊他胃口啊!

  他輸了,這輩子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

第8章(2)

  戀愛中的情侶一定會做的事就是看電影,蕭唯青和項安安也不例外。下了班,吃完晚餐後,兩人在電影院裡相依偎地看著愛情戲碼。

  電影院裡冷氣強,項安安縮著身子偎在蕭唯青身旁,蕭唯青則體貼地以手掌摩擦她的手臂,用溫熱的身子帶給她溫暖,當然,偶爾會偷個香,吻她的臉頰。

  電影散場後,蕭唯青仍摟著她走出電影院,兩人有說有笑地討論著方纔的劇情,一直到項安安眼尖地發現散場的人群中有一個眼熟的身影時,倏地臉色僵硬,停止了笑容。

  蕭唯青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見了余建浩,他和安妮也來看電影。

  余建浩沒料到會碰見項安安,更沒料到她居然與蕭唯青在一起,而且從他們兩人的互動看起來,似乎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而項安安對著蕭唯青笑得甜蜜的模樣讓他看得刺眼。

  項安安想要裝作沒看見,拉著蕭唯青走人,但是余建浩似乎不想如她願。

  「真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們。」

  余建浩牽著安妮走過來,眼神犀利地看著蕭唯青和項安安緊握的手,男人的劣根性驀地作祟,自己不要的也不想別人要,明明是他自己劈腿有了新女友,但是卻也不爽舊女友有了新歡,而且那個新歡還是他認識的人。他甚至疑心地想著,搞不好是蕭唯青不夠朋友,透露他劈腿的事給安安知道,慫恿她分手,然後好乘虛而入。

  蕭唯青禮貌性地對余建浩點頭打招呼,項安安則是擺出事不關己的表情,她不想讓過去的戀情影響了好心情。

  知道項安安不想面對這樣的場面,蕭唯青主動負責開口。「我們已經要走了。」說完,牽著項安安轉身離去。

  余建浩很惡劣,在他們走之前冷冷拋下一句話。「你真好心,原來我不要的,你搶著接收啊!」

  項安安聽見了,她氣得臉色蒼白,手在發抖。

  蕭唯青也聽見了,他頓住腳步,目光冷凝,怒火中燒。如果這裡不是人來人往的戲院門口的話,他真的很有可能揍余建浩一拳!他深呼吸,不想因為他而壞了修養。

  蕭唯青冷冷回道:「有些人就是傻得不懂何謂珍寶,但是我懂!」對他而言,項安安重於一切。

  他拉著項安安,讓她的頭埋在他懷裡,摟著她離開。

  原本的愉快約會因為余建浩的出現而打壞了氣氛,項安安沒心情繼續在外頭晃,她心煩得想回家,蕭唯青心疼她的壞情緒,載著她回家,一路上,車廂內沉悶得很,除了車子冷氣運轉的聲音、兩人交錯的呼息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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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唯青送她回到家,陪她上了二樓的小客廳,與她一同坐在沙發上,他伸手摸著她的頭髮,安慰著。「不要因為他的一句話就沮喪難過。」

  項安安低垂著頭,聲音好無力地說:「我突然覺得很沒信心。」

  「對什麼沒信心?」

  「自己。」

  「為什麼?」

  「你聽見他說的了,他說你好心接收了我,彷彿我很不值得被愛。」她明知自己沒余建浩說的那麼差,但就是忍不住受影響,對那句傷人的話耿耿於懷。

  「你是嗎?」蕭唯青好認真地問她。「你覺得你像他所說的那樣,不值得被愛嗎?」

  「我……」她其實沒那麼看輕自己,但「接收」這個字眼讓她很不好受,她不答反問:「唯青,你不會是因為同情我被甩了,所以才愛我的吧?」她信心盡失,急著想知道蕭唯青對她的愛有多真誠。

  蕭唯青瞠眼搖頭。「天啊!你真的……」他的愛情被質疑了讓他很難過,尤其是項安安之所以質疑還是因為前男友的一句話。

  他歎了口氣,接著說:「我喜歡你跟同情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是你,我愛你,所以跟你交往、跟你談戀愛,而且我也不覺得我接收了余建浩的什麼。早在你和他還在交往時,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只是不想讓你左右為難,讓人誤解你劈腿,所以我隱忍著,等到你們分手後才追求你。」

  項安安點頭,她雖然懂,但是心情還是一整個不安。

  她想起昨天在百貨公司遇見蕭唯青的同事,想起他們說有人積極地在倒追蕭唯青,又想著余建浩之前的劈腿和他方才說的那些話,不知怎麼著,她有種想豁出去證明什麼的衝動。原本,她對於這段感情是抱持著不想太過急躁的心態,但現在,她卻急著想緊緊攀住什麼。

  見她擰眉苦思的模樣,蕭唯青覺得該讓她好好放鬆休息,他拉她起身,往她的房間走去,讓她坐在床沿上,然後彎腰低頭,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間印下一吻,說:「我去幫你放洗澡水,乖乖的,泡完澡後好好地睡一覺,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蕭唯青交代完,站直身子正準備往浴室走去時,卻發現他的手被項安安握住。

  「怎麼了?」他回頭,突然看見項安安瞅著他看的眼神好無助,像是剛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小貓咪。

  但是仔細一看,那無助的眼神裡又透出一抹豁出去的賭氣成分。

  「唯青……你今晚可不可以像昨晚那樣抱我?」

  「嗄?」蕭唯青好震驚地看著項安安。

  「我是說……」她舔了舔唇,鼓起勇氣明說:「留下來陪我。」

  「你確定?你知道我若是留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嗎?」

  項安安點頭。「我想要你陪我,我想要知道你有多愛我。」她的心很不安,需要他的熱情擁抱來證明這一份愛情不假。

  蕭唯青突然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如果是今天之前,項安安留他過夜,他絕對會高興地放鞭炮,但是他明白安安現在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只是受到余建浩的話語影響,賭氣的成分多過於認真,這表示她還是在乎著前男友,這項認知讓他心頭刺痛了一下。

  他確實是想要她沒錯,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不說話,沉著臉走進浴室裡讓自己冷靜,扭開水龍頭,看著嘩啦啦的水注入浴缸內,就像他無止盡投注給項安安的關愛。

  「唯青?」他的轉頭不語讓項安安心顫了一下,同時也覺得很丟臉,怎麼她拋開羞恥邀請他留下來,卻換來他的冷漠以對。

  當浴室的熱水放好後,蕭唯青走出來,重新站到她面前。

  「安安。」他很難得對她板著臉孔,語氣嚴肅地說:「對於這段感情,你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態在看待呢?」

  他突然這麼問,項安安好困惑,感覺得到他生氣了。

  「我很樂意在你寂寞失意時給你支持,但是卻不願只是你寂寞失意時的替代品。一開始我對你的感情就很清楚,不曾動搖過,我喜歡你,也想讓這份感情持續穩定地發展下去,那你呢?前男友的一句話讓你賭氣了,就突然想留我下來過夜,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我、我不是賭氣,我只是……」心亂如麻,尤其又看見蕭唯青的臉上出現失望的表情,她更慌了,不知道該怎麼完整詮釋她的心情。

  蕭唯青牽著她走進浴室裡,幫她關上門,在門外說道:「你洗澡吧!我幫你滴了薰衣草精油,泡完澡後你會好睡些,我先回去了。」即便是在生她的氣,他依然捨不得對她說重話,依然這麼溫柔地呵護著她。

  項安安怔怔地看著浴缸裡的水,聽著門外離去的腳步聲,她的心情蕩到谷底,眼眸染上薄霧,鼻頭酸酸的,哭了出來。

  瞧她做了什麼?蕭唯青被她惹惱了。她無心傷他,卻因為自己信念不夠堅定而打亂了原本甜蜜的相處。

  誰說戀人之間一定要肌膚相親才算深愛?是她太庸俗了。她衝出浴室,想挽回蕭唯青。

  「唯青!」她用力喊著,跑下了樓,卻已經看不見蕭唯青的身影。

  項安安去隔壁咖啡店按門鈴,按了好久都沒人應門,她又打蕭唯青的手機和咖啡店的電話,也都沒人接,最後繞去車庫才發現蕭唯青的車子不在。她猜想他可能被她的情緒弄得心煩,出去兜風了。

  找不到人,項安安只好頹然作罷地回家,決定明天再找蕭唯青解釋清楚。現在她的心頭一整個亂,就算讓她找到蕭唯青了,也會混亂得無法完整地表達她的心意。

  她知道她錯了,不該隨意看輕蕭唯青的感情,等明天她一定要好好地跟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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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0-5-4 11:03:21

第9章(1)  

  翌日。

  蕭唯青留在公司加班,心情煩悶影響了他的工作效率,已經晚餐時間了,他還沒離開辦公桌。

  業務部的秘書劉曉芊有心追求蕭唯青,整個業務部門的人都走光了,她就是不下班,裝忙留下來陪蕭唯青。

  一身時尚穿著的劉曉芊,先是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粉餅盒補妝,她照了照鏡子,對鏡中長髮嫵媚的自己感到滿意,露出一抹明艷動人的微笑,然後收起粉盒,起身,維持這個微笑的表情,踩著高跟鞋,走到蕭唯青的辦公桌旁,關心地問:「經理,你還不下班嗎?」

  「嗯。」他頭沒抬,繼續檢視手中的業績報表。

  「我也還沒忙完,看樣子今天勢必要留下來加班到很晚了。經理,我正好要去買晚餐,要不要我順便幫你買便當?」

  「不用。」搖頭,他既沒胃口吃晚餐,也不想給劉曉芊機會示好。

  劉曉芊聲音溫柔地勸說著:「怎麼可以不吃呢?經理你那麼辛苦的工作,要是不吃飽的話,身體會撐不住的。」

  「我不想吃。」昨晚為了安安的事失眠一整晚,他現在頭很痛,劉曉芊又在一旁嘮叨,他很忍耐,很想叫她閉嘴走開。

  「為什麼不想吃?經理你的臉色不是很好,不舒服嗎?」

  「頭痛。」懶得跟她多說,簡單的兩個字想打發她。

  不料,劉曉芊雙目一亮,馬上應話。「那我幫你買止痛藥回來好嗎?頭痛起來可是很難受的。」她很期待有這個討好的機會。

  「不用麻煩了。」

  「一點也不麻煩,反正我也是要去買便當啊,順道而已。我現在就去買。」就怕蕭唯青拒絕她的好意,話才說完,也不等蕭唯青回應,馬上轉身走出辦公室。

  人跑掉了,蕭唯青沒法拒絕,只好順著她,而且,他現在真的很需要止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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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安安的心情忐忑了一整天。

  她昨夜縮在被窩裡想了一整晚,輾轉難眠,愈想愈覺得自己不對,只因為前男友的一句話便動搖了心念,懷疑蕭唯青對她的感情,甚至還任性地提出要求,要他以行動來證明對她的愛情。

  她真的很愚蠢,也難怪蕭唯青會一臉陰鬱,要她想清楚對這段感情的態度。

  她想清楚了,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她就是喜歡上了蕭唯青,他絕不是她失意寂寞時的替代品,她想愛他,想要他永遠守護在她身邊。

  但是……蕭唯青被她惹得生氣了,今天一整天都沒打電話給她,她很想主動打去,但是今天的工作行程滿檔,加上又覺得理虧,有點怕他直接掛她電話,所以一直熬到了下班時間,她才鼓起勇氣,拿出手機想撥電話給他。

  項安安事先演練著,先假裝若無其事地問他有沒有空陪她吃飯,如果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很冷淡,那麼她就再加把勁,道歉兼撒嬌,一定可以哄得他氣消。

  決定了,就這麼辦!

  正要撥出電話時,手機的簡訊聲卻先響起——我今天加班,晚上不陪你吃飯了,自己要吃飽一點。

  看見蕭唯青傳來的簡訊,項安安眉眼垂下,一整個洩氣,剛剛的沙盤推演全是白費功夫。

  她悶悶地收拾背包,喪氣地走出公司,到樓下的餐館去買便當。

  「小姐,雞腿便當一個??」正在包便當的老闆問她。

  項安安點頭,正要掏錢付帳時,忽地靈光一閃——他在加班,那麼她可以買便當去陪他吃飯啊!用行動來表示她的歉意,這機會再好不過了。

  意念一轉,她唇角揚笑,對老闆說道:「老闆,我要兩個雞腿便當!」

  買完便當,她又買了水果、飲料,然後提著一堆食物,好期待地前往蕭唯青的公司。

  「經理,這是你的止痛藥,我問了藥局老闆,他說這一種的止頭痛效果最好了。」

  劉曉芊倒了一杯溫開水給蕭唯青,一臉體貼地接著說:「雖然你說不想吃飯,但是空腹吃止痛藥很傷胃的,所以我還是幫你買了一杯奶茶和三明治,你先吃一點再吃藥好嗎?」

  說完,還很賢慧地替蕭唯青把吸管的包裝撕去,插入奶茶杯裡,雙手奉上,拿到蕭唯青面前。

  「不用了,我不想吃。」他把她捧著奶茶的手推開。

  蕭唯青看得出來劉曉芊極力討好的心思,他不領情,拿起止痛藥丟入嘴裡,配開水吞下,然後說:「謝謝!你去忙吧,要是忙完了就趕快下班。」

  望著被推開的手,劉曉芊覺得不甘心,這麼久以來的暗戀,極力的討好他,卻始終得不到回應,最近又聽同事說在百貨公司遇見經理親密地牽著女人逛街,這讓她更是著急,怕苦苦的癡心等待最後終成空。

  不行!她得為自己製造機會才行,她看上的男人不能這樣拱手讓人!

  「經理,那我去忙——啊!對不起!」

  手上的奶茶故意沒拿好,凌空打翻,直接墜落在蕭唯青的褲子上。

  蕭唯青一驚,想自椅子上彈跳而起,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褲子被奶茶潑濕了一大片。

  劉曉芊嘴裡說著道歉的話,但心裡卻暗暗叫好。奶茶掉落的位置剛好,與她所估計的差不多。

  「天啊!我真是笨手笨腳的!經理,對不起,你別動,我來幫你擦。」她連忙抽出桌上的面紙,蹲跪在地上,假藉幫蕭唯青擦拭褲子上的污漬,心裡則是打著引誘他的餿主意。

  沒有男人拒絕得了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尤其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只要再更主動一點,她相信她有辦法令蕭唯青失控的!於是……拿著面紙擦拭的手似有若無地磨蹭著蕭唯青的大腿。

  「我自己來。」蕭唯青將椅子往後滑退一些,避開她,自己動手拿面紙擦,不想與劉曉芊有太過貼近的肢體接觸。

  劉曉芊不放棄,雙手攀在蕭唯青的大腿上,不肯離開,豁出去地告白道:「經理,我喜歡你!我真的從以前就——」

  砰!一個聲音響起,吸引了蕭唯青和劉曉芊的注意,他們同時轉頭看去。

  「安安?」蕭唯青驚愣不已。

  他看見了項安安正站在辦公室門口,地上有一個裝便當的袋子,很明顯,剛才的聲響就是便當掉落在地的聲音。

  蕭唯青發現項安安一臉蒼白,那表情彷彿活見鬼似的,又想到他現在和劉曉芊的動作,當下,他明白項安安誤會了。

  「安安,先別急著誤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起身,想走過去解釋。

  劉曉芊見情勢不對,經理似乎很在乎那個剛闖進來的女人,莫非那女人就是經理傳說中的女友?她很心急,決定耍狠招。

  「青∼∼別走!」劉曉芊猝不及防地撲摟住蕭唯青的腰,絆住他的腳步,還故意嬌滴滴地喊著蕭唯青的名字。

  蕭唯青很火大,但顧忌劉曉芊是女人,沒有伸腿踹開她,只能努力拉開她緊摟住的手。

  項安安更火大,她很想衝上前去,拉開那個抱住蕭唯青的女人,大聲宣示說:這是我男朋友,你給我閃遠一點!

  但,她更氣蕭唯青!

  說什麼要加班,原來和別的女人在這裡搞辦公室戀情,她一進來就看見那女人的頭趴在他腿上,要是她再晚來一步,說不定就可以看到更精彩的限制級畫面了!

  項安安氣得渾身發抖,禁不住想起情人節那一夜,被背叛的痛苦經歷。

  焚燒的怒意讓她失去理智,無法分辨是非,她口不擇言地說:「原來你也一樣!劈腿很刺激吧?對不起,我不該來打擾的,兩位請繼續!」憤恨地把話說完後,項安安哭著奪門而出。

  辦公室裡突然陷入一片沉寂,蕭唯青沒有迫不及待地追出去,他只是臉色鐵青地站在原位,雙手因憤怒與失望而緊握成拳,握得手指頭都泛白了。

  劉曉芊被蕭唯青寒如冰霜的臉色嚇到,吶吶地喊他。「經理……」她從沒看過蕭唯青出現這樣的表情,好嚇人。

  「滾開!」蕭唯青沒有再費力去掰開劉曉芊摟抱著他身體的手臂,他只是咬牙切齒地吼著,外帶狠瞪她一眼。

  劉曉芊這才驚覺事情大條,立刻畏縮地退到一旁。平時看經理溫和好相處,就算業績下滑了也不曾大聲訓人,但是現在,經理沒罵人,那痛恨森冷的表情卻比罵人還恐怖,她突然覺得方纔的行為好冒險,她很怕,怕會因此而收到調職的派令單。

  「經理……我……」劉曉芊還想說些什麼來挽回。

  蕭唯青冷眼掃過,自緊咬的牙根裡迸出一個字。「滾!」

  劉曉芊很狼狽困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皮包,不敢再多作逗留,慌張地離開了辦公室。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了,當辦公室裡只剩蕭唯青一個人時,他頹然坐下,很疲累地以手抹臉。

  他的疲累來自於項安安的不信任,項安安因為過去的戀情陰影,先是沒有安全感,要他以行動來證明真心不假,他不想安安是在這種心態下與他發生關係,所以他退一步讓她自己釐清心思,但是接著,她又只憑一己之見,認定他和前男友一樣是個會背叛劈腿的情人,他明白那情況換成是任何人都可能誤會,但是為何不給機會解釋,就這樣直接定了他的罪?

  她對他的看法令他心寒,連想追出去解釋都無力。

  是啊,她就是這麼認定他,如果她對這段感情的信心如此薄弱,那麼解釋後又如何呢?下一回呢?再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對愛情不安吧?

  「安安……」蕭唯青喃喃喊著項安安的名字,心揪疼著。「安安,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怎麼做才能讓她正視他有多認真呢?

  或許……他們真的需要暫時冷靜一下。

第9章(2)

  項安安獨自一個人在街頭晃著,這情形已經是第三天了,她心情糟糕透項,下了班不想回家,只好漫無目的地在外頭晃蕩,假裝自己很忙碌,但其實很孤寂。

  晃得有些累了,項安安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來,獨自一個人用餐。

  餐點快吃完時,她突然眼尖地發現有兩名打扮入時的女子走進咖啡店,她認出來其中一名便是那個劉曉芊。

  項安安心驚,下意識地把頭低下,用頭髮遮掩住臉,不料,劉曉芊恰巧和朋友坐在她身後那桌,她不想和那女人當面碰著,心想著要趕緊結帳離開,正要起身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她們的對話——

  「你真的那麼做了?」

  「對啊!我那時就心有不甘,怕暗戀的結果成空才搞小動作,但是自從見識到他的冷漠有多可怕之後,我倒寧願與他之間沒有結果。」

  「他很可怕?怪了,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他人很好,所以你才很迷戀他?」

  「你不知道啦!我當時故意把飲料潑在他的褲子上,然後又幫他擦拭,本來以為可以因此而有什麼身體上的接觸,結果他女朋友突然跑來壞事,她誤會了,哭著跑走,害他一臉冷肅,那表情我現在想起來都還不寒而慄呢!」

  「天啊,你真敢!他不是你的頂頭上司嗎?你不怕被炒魷魚?」

  「做的當時很衝動,不知道怕嘛!而且被你說中了,我已經被辭退,月底就要捲鋪蓋走人。」

  「你失業了?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自從那件事之後,他整個人悶悶不樂的,像是一個即將成形的颱風,那沉悶的低氣壓壓得大家都快喘不過氣來,尤其是我,緊繃得不敢跟他講話,就連跟他對上一眼都害怕得直發抖。老實說,我反而還慶幸能離開,反正工作再找就有,現在我是能閃他多遠就多遠。」

  項安安仔細聽著身後的對話,心中明白了大概,原來她真的誤會蕭唯青了。

  可是,她不懂的是,為何這幾天蕭唯青不來解釋呢?害她以為他當真劈腿。

  忽然,腦海裡冒出蕭唯青說過的話——

  對於這段感情,你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態在看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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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點明白了,蕭唯青是因為她的懷疑與不信任而感到無力吧?無力到覺得沒必要解釋,覺得只要她對這段愛情夠有信心,就該看清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真糊塗!他是細心呵護關照她的蕭唯青,不是余建浩,她不該作比較的。

  她欠他一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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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三天,蕭唯青任職的寢具公司在百貨公司特賣會辦促銷活動,蕭唯青身為業務經理,每天都是最早到、最晚離開的那一個。這幾天他忙得很,除了去機場接兩家父母回家時有進到項家之外,其餘時間都花在公事上,而很可惜,那一次他並沒碰見安安。

  這天,促銷活動即將結束,蕭唯青總算可以不用那麼忙,他把事情交代給下面的人看著,往電梯走去,準備回公司整理這幾天的業績報表,電梯門開了,他不期然地看見項安安獨自一個人站在電梯裡面。

  項安安原本是低著頭的,抬頭看見蕭唯青站在電梯外頭時,她愣住,表情變得古怪不自然。

  她會來這兒絕不是為了逛街購物,事實上,她很想念蕭唯青,想找他道歉,告訴他是她誤會了。她聽蕭家父母說蕭唯青這幾天都在忙百貨公司促銷的事,她不想等了,所以直接跑來找他。

  「安安?」蕭唯青驚愣。

  他定定地看著她,發現她似乎瘦了些,心裡一股火氣冒上來,氣她怎麼不懂得照顧自己。才四天沒見而已,她的臉頰已有些凹陷,眼眶下也有了陰影。

  他看著她,必須很忍耐,才能忍住想擁抱她的衝動。

  蕭唯青將雙手插入口袋裡,緊握成拳,壓抑著、控制著。

  四目相交,彼此靜默著,項安安想道歉,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直到電梯的門快要關上,一直到她以為蕭唯青不想進來與她搭同一部電梯時,蕭唯青猛地伸手擋住電梯門,一個箭步跨入電梯內。

  這一瞬間,項安安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心安穩了不少。

  深吸一口氣,她開口。「好巧喔……」

  心裡早已想了好幾個道歉的版本,但當真要開口時,卻又心悸著,怕蕭唯青已經心冷了,不肯原諒她,一時口拙,竟只能說出言不及義的話。

  他附和著。「是很巧。」他的語氣態度假裝得很稀鬆平常,彷彿只是在聊天氣似的,其實看到她的人,讓他心情很激動。

  「對啊……」沉默再度降臨。

  蕭唯青那平淡的態度讓她緊張,她蠕動嘴唇,一鼓作氣想道歉,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打斷了。

  電梯門打開了,走進來一群人,他們一看見蕭唯青,立即興高采烈地圍了上去,把項安安給擋開。

  「經理,原來你在這兒,還以為你已經回公司了耶!老總說我們這次的成果太棒了,他很滿意,自掏腰包要請大家吃飯慶祝,我們已經訂好了KTV的大包廂,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今晚要給它狂歡到天亮!走!你是這次的大功臣,一定要去!」

  聽他們的對話,項安安知道他們是業務部的員工,她仔細看著,沒有瞧見上回在百貨公司遇見的那三個人,也因此,沒有人知道她是蕭唯青的女友,更不會有人邀她一起去參加慶功宴。

  電梯門開了,那一群人又走了,連帶著,搭著蕭唯青的肩膀,把他一起帶走。

  硬是被同事押走的蕭唯青腳步遲疑著,他轉頭,眼神依戀地看著電梯裡的項安安。剛剛她想說什麼呢?瞧她的模樣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他心裡升起一線希望——會是專程來找他的嗎?

  但,這個推測馬上讓蕭唯青失望地搖頭否認掉。剛剛安安不是說了好巧嗎?她應該還認為他是和余建浩一樣對愛情不專一的人吧!當時連聽他解釋都不願意了,現在又怎麼可能專程來找他呢?

  項安安怔怔地看著蕭唯青走了、看著電梯的門關上了、看著鏡子裡頭自己的倒影,頓覺眼眶好熱。

  她感覺胸口空空的,像是被掏空似的,表情鬱鬱寡歡地走出電梯,好氣自己的懦弱。

  對不起,是我錯了,原諒我不該質疑你的感情,請你原諒我,我會證明我對這份感情有多看重,不會再讓不該有的懷疑心態毀了我們的愛!

  只差那麼一點,只要她不拖延,大聲說出內心的話就好了!

  只差那麼一點啊……

  如果她剛剛說了,唯青會不會為了她留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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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下午沒有成功向蕭唯青道歉,項安安很難過,她睡不著,非常想見到蕭唯青,想當面跟他道歉。

  為了等蕭唯青,項安安站在房間的窗口向外張望,隔壁的咖啡店已經熄燈打烊了,但是蕭唯青的車子卻還沒有回來。

  披了一件薄外套,項安安悄悄地溜出門去,坐在咖啡廳外頭小花園的涼椅上等著。

  項安安就這樣傻傻地等了好久,終於,凌晨兩點鐘,四道車燈在不遠處的街道上晃亮著,逐漸逼近,項安安認出來,其中一輛是蕭唯青的車子,另一輛她則沒見過。

  當車子在咖啡店前停下來後,項安安急忙跑了過去,車門開了,蕭唯青被兩個同事給架著走下車,腳步踉蹌不穩。

  她一靠近,便聞到濃濃的酒味。

  「他怎麼了?」項安安迎上去,看見曾經見過面的小陳和小張,她與小張接手鑽到蕭唯青的手臂下方,幫忙架住他,一起將蕭唯青帶到門口。

  小陳解釋道:「抱歉,經理在KTV裡被我們灌了太多酒,喝掛了。說也奇怪,他平常喝酒很節制的,但是今晚不知怎麼了?每個人敬酒他都乾杯見底,像在發洩什麼似的。我們怕他喝醉開車很危險,在他的身上找到車鑰匙,連人帶車把他載回來了,剩下的交給你處理可以吧?已經很晚了,我們得走了。」

  項安安點點頭,表示接下來的事她會處理。

  於是小陳把一串鑰匙交到項安安手中,然後跟小張一起上了另一輛在一旁候著的車子,準備離去。

  在車上,小張問:「把經理丟給她妥當嗎?」

  小陳很有把握地拍拍小張的肩膀,說:「當然妥當!你是看不出來經理這幾天為情所困,所以煩得拿我們開刀,緊盯我們的業績嗎?我是過來人,很有經驗,他們八成吵架了,但兩個人死愛面子都不肯先認錯,現在經理喝醉了,讓他女朋友來照顧他,兩個人窩在一起整晚,就算沒有搞得你儂我儂,至少也不會冷漠不說話,等到了明天,自然就會沒事了啦!」

  「真的嗎?」小張很質疑。

  「真的!都說了,我是過來人嘛!」小陳一副他很了的表情。

  「難怪!你剛剛一直猛灌經理喝酒,原來是這麼打算的。」

  「喂!我這可不是為自己打算喔,是為了大家謀福利!要是經理早點和女朋友和好,不要像個工作狂一樣拉著我們拚業績,大家不就都能好過些嗎?」

  小張點頭。「也對!這幾天被經理操得還真累啊!」

  說完,車上的人哈哈笑著,期待輕鬆的好日子能在下周降臨業務部啊……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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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5-4 11:05:05

第10章(1)  

  項安安不敢驚動蕭伯母和蕭伯父,她拿蕭唯青的鑰匙開了門,撐著腳步浮浮的蕭唯青走進去。

  所幸,蕭唯青還沒醉到完全無法走路的地步,只是他幾乎將身子的重量全放在她肩上,使得項安安走得好辛苦。

  經過一樓店面的時候,項安安跌跌撞撞,腰桿碰到了桌角,痛得她擰眉,而且衣服還勾破了一個洞。爬樓梯時,她又要顧著蕭唯青、又要使力扶他往上爬,結果腳底一滑,小腿撞到了凸起的階梯,擦破了皮,流血了,痛得她齜牙咧嘴卻沒空去理會傷口。一路上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終於進了蕭唯青的房門,將他放倒在床上時,手臂又撞到床頭櫃,一陣痛麻傳來,項安安怕吵醒老人家,好用力地咬著唇,不敢痛呼出聲。

  等蕭唯青躺平後,她也已經汗水淋漓,外加滿身瘀青地趴躺在他身上。

  喘了幾口氣後,項安安爬起,拍拍蕭唯青的臉喚他。

  」唯青?你還好吧?我倒杯熱茶給你喝好嗎?」

  蕭唯青閉合的眼簾顫動了一下,嘴巴唔了一聲,像是同意她的建議。

  項安安躡手躡腳地下了樓,泡好一杯濃茶端上來,她先將茶杯放在床頭櫃上,使勁扶蕭唯青斜坐起身,端著熱茶,體貼地湊到他唇邊,緩緩餵他喝下,就在她要把蕭唯青放平時,他忽然痛苦地皺眉,然後——

  「嘔∼∼」

  蕭唯青恩將仇報,猛一吐,弄髒了項安安的上衣。

  吐完後,他舒服了,任由酒精作祟,放鬆躺平,沉沉睡去。

  項安安看著自己一身的污穢,又看著那個睡得不省人事的蕭唯青,覺得很無奈。

  項安安拉開蕭唯青的衣櫥,找出一件他的襯衫,脫去髒污的衣物,暫時套上他寬大的襯衫,接著又彎身解開蕭唯青的領帶,脫去他的上衣,讓他睡得舒服些,然後開始蹲在地上清理地板,之後又抱著衣服到房間裡的浴室清洗,洗到一半,發現褲管被濺濕了,於是她暫時脫去牛仔褲,就只穿著蕭唯青的襯衫繼續洗衣。

  忙完這一切之後,已經是凌晨四點鐘了。

  項安安累癱了,趴坐在蕭唯青的書桌前睡了一會兒,睡到手麻了,她醒來,伸了伸懶腰,然後她眼尖地發現書桌的抽屜沒關好,裡頭隱約看得見一本相簿。

  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項安安取出相簿一看,發現裡頭全是她的照片。

  有關她的各種情緒的照片都有,有些是他正大光明拍的,有些是趁她不注意時側面偷拍的,這些照片他都好好地收藏著。

  瀏覽完照片後,項安安的心情很複雜,既沉重又甜蜜。

  她走到床邊,屈膝跪坐在地上,下巴抵著床沿,手緩緩地摩挲著蕭唯青的臉龐,靜靜凝視他的睡顏,看著看著,眼淚居然不由自主地滑落臉龐。

  對於自己這麼晚才回應他的愛,她好內疚,好想好好地擁抱著他,告訴他,謝謝他的愛,她也好愛他。

  項安安邊哭邊回想過往兩人之間的種種,愈想愈是哭得不能自抑,然後,原本沉默落淚變成了嚶嚶哭泣,這聲音在幽靜的房間裡特別鮮明,傳進了蕭唯青耳裡。

  蕭唯青睜眼,望著天花板,思緒翻湧,神智模糊,恍神了好半晌之後他才認出這是自己的房間,而且,有人在他的房間裡哭。

  蕭唯青倏地轉頭,項安安梨花帶雨的臉龐映入眼簾。

  他愕然望著她,迅速坐起身來,接著視線往下,在看到項安安的模樣時,頓時不敢置信地瞠大眼,腦中轟然作響。

  她的身上居然只穿了一件他的襯衫,襯衫長及大腿,大腿以下光裸無遮掩,這讓他清楚地看見了她小腿上的瘀青傷痕,再往上看,捲起的袖子也讓手臂上的瘀青外露,還有,她的長髮披散,眼睛哭得紅腫,那顫動哭泣的模樣讓他渾身倏顫,思想不由得偏往黃色畫面去。

  那樣子,分明是被人狠狠蹂躪過的模樣,而糟蹋她的人,莫非……就是自己?

  仔細回憶著,他是怎麼做出這件荒唐事的?他記得喝了不少酒,同事載他回家,項安安似乎出現了,然後她好像過來扶住他,接下來……他全記不起來了!依這樣推敲,不會錯的,是他傷害了她,而且一定還很粗魯蠻橫,才會弄得她身上留下瘀青。

  他該死!這個他最珍愛的女人居然被他這樣對待?他那麼細心呵護、用心灌溉的美麗花朵就這樣被他粗暴地折下了?

  他愛她、想要她,這是無庸置疑的,但是他從來沒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要了她啊!

  蕭唯青自責著,萬分心疼地伸出手摸了摸項安安的頭髮,他抿了抿乾澀的唇,輕聲喚著。「安安……」

  項安安抬頭,淚眼汪汪地望進他滿佈擔憂的黑眸裡,模樣楚楚可憐。

  蕭唯青心悸,一把摟過她,他不想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因為他並不後悔佔有了她,只是懊悔自己不夠溫柔,而且對不起那三個字聽起來像是不想負責任的推托之詞。

  「我……你……」糟了,心好慌,他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的淚水。

  「唯青……」項安安不懂蕭唯青內心的煎熬,她仰高了臉,手掌平貼在他的胸膛上,哭著說:「謝謝你。」她要謝謝他這麼用心的守候。

  蕭唯青聽見了,怔忡不已,一股熱燙的麻辣竄過他胸口,他再一次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可憐的安安,是被他嚇傻了嗎?都被他這樣粗魯地傷害了,居然還說謝謝他?

  正在自責中,項安安突然起身鑽入浴室,很快地,她穿回牛仔褲走了出來,但因為上衣還是濕的,所以她上身還是穿著蕭唯青的寬大襯衫。

  項安安伸手抹了抹眼淚,表情堅定地告訴他。「唯青,對不起,我欠你一個道歉。我都已經知道了,那天在辦公室時,是你的秘書故意搞鬼的,我不該誤會你、不該對你這麼沒信心。」

  「你怎麼會知道的?」他沒解釋,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不小心聽見你們公司的秘書和朋友談起那件事,才知道我誤解你好深。我再說一次對不起,你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嗎?」

  「願意,只是……」蕭唯青用力點頭,他當然願意,只是……他不懂,被他酒後亂性佔有的安安、正在嚶嚶哭泣的安安,現在應該是很傷心難過的,怎麼她卻只顧著道歉?怎麼她都沒有責備他的無禮對待呢?

  「那就好……」項安安鬆了一口氣,額頭抵著他的胸口,她破涕為笑,說:「我好怕……怕你會氣得不再理我。」

  他才怕!怕項安安怪他酒醉後粗魯地拐她發生關係!

  「安安……你的身體還好吧?你會怪我嗎?」

  「身體?怪你?」這會兒換項安安聽不懂了。「為什麼要怪你?還有,我身體除了很累之外,沒怎樣啊!」照顧了他一整晚,是夠累的了。

  「對……也難怪你身體會累……你要不要躺上來睡一會兒?床讓給你,我去樓下等著,我保證不會再傷害你,你安心地睡,沒事的,我會負責到底的。」

  「什麼跟什麼啊?」項安安皺眉看他。「我現在不能睡,我必須先回去一趟。」說著,已經準備走出房門。

  「等等!」他不能讓她這樣走,他想要安慰她的創傷,要不,讓她痛罵自己一頓都好過讓她就這樣走了。

  「晚上有空嗎?」項安安天外飛來一筆。

  「嗄?」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清楚了,也知道該怎麼做了,但是那件事我想等晚上再好好跟你談,現在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先別來吵我,不過你千萬要等我。六點鐘的時候……不,還是七點好了,我怕來不及。我們約在門口見,你開車好嗎?我們出去一趟。」

  「什麼來不及?」他被她弄得好混亂。

  「對了,我的衣服還沒幹,先掛在你的浴室裡,你的上衣先借我穿回去。就這樣,等我喔!」她沒把話說清楚,也沒讓蕭唯青有追出來的機會,急急忙忙地開門出去,衝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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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安安回家後馬上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接著急切地搬出作畫用的工具,當她在蕭唯青房裡看了那些細心收藏的相片後,滿滿的感動湧出,她突然好想回送一份禮物給蕭唯青,感謝他如此的溫柔守候。

  身為美編,繪畫是她的興趣與專長,感動時、高興時、生氣時,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藉由繪畫來傳達抒發她的心意,而現在,她壓抑不住內心那份泉湧而出的悸動,她超想畫的,激動到肌膚泛起疙瘩,迫不及待地想畫出一幅能代表她心意的畫來送給蕭唯青。

  畫紙攤平,不需刻意構圖思索,雙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自動勾畫出不斷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面。

  她畫的是在墾丁沙灘上,蕭唯青向她告白的那一幕。

  她還記得當時蕭唯青是怎麼說的——

  有時候在對的時間點遇上對的人,一切契合了,美好的戀情自然就會出現。

  你聽見了,我在毛遂自薦,我想要當那個對的人。

  我這個短暫的臨時男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變成正牌男友?

  有時候感覺會來得又快又猛,就像是仙女棒的火花一樣,稍縱即逝,如果受限於前一段經驗,無法正視當下的感覺,任其消失,錯失了最美的那一瞬間,那真的很可惜。

  蕭唯青說過的話言猶在耳,當時她還不懂,不懂蕭唯青怎樣用心地在呵護她,小心翼翼地引導她敞開心懷,現在回想起來,卻震懾得令她渾身輕顫。

  原來,自己是這麼樣的幸運。她何其有幸啊!能讓蕭唯青捧在掌心中。

  項安安邊畫邊回憶著兩人之間的種種過往,從初識、陪她度過失戀期、假扮她男友出遊、兩人開始交往、親密的擁吻、她因為信心不足而引起的誤會……愈想她愈是鼻酸,接著眼眶不爭氣地氤氳著。

  終於,在揮筆兩、三個小時之後,她畫好了,畫紙上是一對男女站在海灘上深情凝眸,兩人手裡各執著炫亮的仙女棒,那晶燦的火花將夜晚的海灘點綴得瑰麗神秘。

  看著畫作,項安安覺得還不夠,又提筆在畫紙角落寫下:摯愛不悔。寫完後,她滿意地笑了,找來精美的畫框和包裝盒,仔仔細細地包裹妥當。

  忙完這份要送給蕭唯青的禮物後,項安安接著出門去,為了今晚和蕭唯青的約會能呈現最完美的狀態,她找了一家美容院,做了sPA還不夠,還要求美容師幫她全身敷體去角質,就是要讓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細緻柔滑。

  出了美容院之後,項安安好忙碌,她又趕場上美發院,又是洗頭又是上發卷的。但是這樣還不行,她又上街買了新衣、新鞋,當一切都準備就緒後,才信心滿滿地搭車回家。

  當她拎著那些戰利品回家時,她都忍不住要幻想了,蕭唯青見到她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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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唯青坐在車上看著手錶,心情很忐忑。約定時間已到,他把車子從車庫駛出,停在烘焙坊門前,按下車窗等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在冒汗,心裡胡亂猜想著,早上安安說要好好談一談,不知道想要談什麼?她今天一整天過得好嗎?還有沒有哭?有沒有怨恨他?

  正想著,忽然看見烘焙坊的門開了,項安安手裡拿著提包,蓮步款擺,搖曳生姿地朝車子這邊走來,蕭唯青看著,張口結舌,驚艷不已。

  他眨眨眼,仔細端詳著,項安安像是刻意打扮過似的,臉上有著粉嫩的彩妝,平時的直髮這會兒微微鬈著,散發出浪漫的風情,穿著黑色細肩帶的小洋裝、同色系的鑲鑽高跟鞋,這樣的她美麗得不可方物。

  項安安看見了蕭唯青眷戀的表情,心裡升起了一絲得意,知道自己忙了一整天的心血沒有白費。有什麼比得上讓自己心愛的男人用這樣癡戀的眼光看著還要棒的呢?

  她嘴角掛著盈盈笑意,坐進車子裡,發現蕭唯青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發呆,她的笑容加深,伸出食指,動作親匿地輕點著蕭唯青的眉心,語氣甜蜜地說:「眼珠子快掉下來嘍!」

  「安安……」蕭唯青回神,衷心讚道:「你真美。」

  「謝謝!」被稱讚了,她好開心。

  他想起她早上說想出去一趟,於是問她:「想上哪兒去?」

  「去陽明山看夜景好嗎?」項安安是這樣打算的,在看夜景的唯美氛圍下送出那幅畫,然後暗示他,讓他知道她今晚已有了將自己交給他的準備。

  一路上,蕭唯青邊開車邊側頭看著項安安巧笑嫣然的模樣,看著她笑,他雖然歡喜,但是卻又不解,他還以為……以為項安安約他出來是想攤牌昨晚的事,可是,怎麼看都不像,她好像心情很好似的。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開口問她。「昨晚我喝醉了,你是不是很生氣?」他問得很緊張。

  項安安攏眉,表情像是在回憶似的,想起昨晚照顧喝醉的他,真的很累,因此說:「當然生氣了,喝得那麼醉幹麼?很傷身的。」

  」你別氣,我以後不會了。」千錯萬錯,都是酒精的錯,他不敢再借酒澆愁了。他又問,語氣小心翼翼的。」那個……你的身體還痛不痛?」他指的是被他粗暴對待過的身體,她的身子骨纖細,而他又酒後亂性,一定折騰得她很痛。

  項安安沒有多想,以為蕭唯青問的是她身上的瘀青,埋怨地回答道:「當然痛了!你不知道你昨天有多過分,自己都不動,害得我只好一直動,撞來撞去的,痛死人了!」酒醉的蕭唯青走不太動,都嘛是靠她扶上床的。

  蕭唯青愈聽愈心驚肉跳,但是同時又聽得很迷糊。

  他不動?她一直動?

  這是什麼情況?如果他都不動的話,那又是怎麼對她那個的?到底是他對她侵犯?還是她對他亂來?

  ‥……安安,委屈你了。」雖然聽不太懂,但他還是心疼她身體的痛。

第10章(2)  

  想不到,項安安又說:「還有更委屈的。」

  」還有?!」蕭唯青語調提高,呼吸急促,急著想知道自己在酒後又對她做了什麼荒唐事?

  「嗯!你很討厭,居然吐在我身上,害我只好先換上你的衣服,還要忙著幫你脫衣服、擦身體。」

  「什麼?」蕭唯青聽了擰眉,好像聽出了一點蛛絲馬跡來。

  「你是說,你穿著我的衣服是因為我吐在你身上?」

  「對啊!」項安安點頭。

  「那麼你身上的瘀青呢?」

  「扶你上樓時撞到的啊!」

  他急急追問:「那麼我跟你到底有沒有……發生關係?」

  項安安先是被他的問題給愣住,接著才明白原來他誤會了。

  她挑眉,斜睨著他,看著蕭唯青緊繃得額角沁汗的模樣,故意不急著宣佈答案,吊足他的胃口後才緩緩地說:「當然……沒有。」

  嘰——

  車子緊急停住,因為負責開車的蕭唯青太震驚了,嚇得猛然踩下煞車,為了要確認清楚,他先把車子開到路旁停著,眼睛無比認真地瞪著項安安。

  「真的沒有?」他很錯愕。

  「真的!」

  「天啊!我會被你嚇得心臟麻痺。」他仰頭呼出聲,手掌擊著額頭,感覺方才像是洗了一場三溫暖,心情冷熱交替著。

  虧他今天擔心了一整天,怕她生氣,怕她約他出來是來談判的,怕她再也不理他,一顆心就這麼懸著,七上八下,坐立難安地盯著手錶等待約定時間的到來。

  蕭唯青得知真相後,覺得慶幸的同時卻又感到失望。原來,他們還沒進展到那一階段。

  項安安看著他那先是從緊張轉變成愕然震驚,最後變成失望的表情,心裡覺得好笑,又覺得這時機剛好,她不需要等到看夜景時才跟他開口,不如就乘機提起今晚的預謀。

  「唯青,為了彌補我昨晚照顧你的辛苦,今晚不論我說了什麼,提出什麼要求,你都要應允說好,可以嗎?」

  「嗄?」

  「要說『好』。」她笑著糾正他。

  「好。」是他欠她的,他會配合。

  項安安不扭捏,直接說出她的想望。「首先,答應我,別再生我的氣,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保證都不會隨便誤會你,我會更有信心、不再質疑,也要完完整整地回應你的愛,是你對我毫無保留付出的愛給了我往前跨出一大步的勇氣,謝謝你一直陪著我,今後我也想要天天見著你的人,想要好好愛你。唯青,你願意讓我愛你嗎?」

  「好……」蕭唯青聽了項安安的要求,有點反應不過來。

  當然好,只是……她今晚是怎麼了?把話說得這麼露骨?

  聽見他應允,項安安開心地笑了,她接著說:「再來,我有禮物要送你。」

  他疑惑挑眉,有禮物?

  只見項安安從提包裡取出A4大小的方形禮盒。

  「這是?」

  「打開看看,我親手做的喔!」她一臉獻寶的表情。

  蕭唯青接過那個禮盒,打開,看見一幅畫,以及畫上所寫的字,驚訝地回視她。

  「這……」他激動得眼睛一瞬也不瞬的。

  項安安態度坦然真誠,她說:「我還記得你在那一晚說過的所有話,我好懊惱,當時的自己好傻,居然沒有立刻應允你,害我們繞了這麼大一圈,差點就因為誤解而失去了彼此。對不起,我的回應來得太晚了。唯青,謝謝你的愛。」

  蕭唯青難以置信地聽著項安安說話,心中狂喜,感覺一陣刺麻的電流竄過他的心窩,他激動地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為了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項安安看見他眼裡不可置信的驚喜,她好高興自己這麼做。原來,讓他感到驚喜的同時,她自己竟也覺得很甜蜜。

  在滿足他的同時,她自己也獲得了滿足。

  她笑得開心,問:「很感動??不要那麼急著感動,接下來還有。」

  「還有?」蕭唯青真的迷糊了,他的心情隨著項安安的每一個舉動而起伏,胸臆裡盈滿了感動。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晚上啊?這麼特別,而最特別的當數項安安了,她看起來好雀躍,一整晚都嬌笑吟吟。

  「嗯!」她用力點頭。「很期待對不對?你先把眼睛閉上。」

  「為什麼?」

  「喂,只能說『好』,不能質疑。」她提醒他。

  「好∼∼」被她的好心情感染,蕭唯青笑著閉上眼。

  項安安著迷地看著蕭唯青,覺得他真的好帥,心裡好激動又好踏實,情不自禁地好想要貼近他,她順從心意,鬆開了安全帶的扣環,緩緩靠近他。

  蕭唯青聽見安全帶鬆開的聲音,他很好奇,這個項安安在做什麼呢?該不會是想惡作劇吧?

  正疑惑著,鼻間突然傳來一抹甜甜的馨香,他知道是項安安的髮香,這表示她靠他很近,到底想做什麼呢?

  驀地,一個軟軟的、嫩嫩的觸感停在他唇上,蕭唯青震懾,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原來,項安安正在吻他!

  他隨即捧住她的臉,反客為主,熱烈地回吻著。

  項安安摟住他的脖子,放任自己承接他的熱吻。

  她不再膽怯與沒信心,她願意相信愛情的美好,也知道誤解與質疑對她和蕭唯青的感情會造成多大的傷害,所以她敞開自己,全心全意回應他的熱情。

  而蕭唯青從原本的誤會、不被諒解到現在誤會冰釋,並且重新擁有項安安,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使他激動得久久無法平復,他將這份感動全都灌注於這個親吻當中,恣意品嚐屬於項安安的甜美。

  纏綿的一吻過後,蕭唯青喘息著,眼神灼灼地看著項安安,她的熱情反應讓他一顆心狂跳不已,而項安安也喘息著,雖然眼神因情慾而迷離,但是卻帶著一抹堅定。

  她將唇移到蕭唯青的耳畔,細語低喃地說著魅惑他的話語——

  「我今晚不打算回家了,你說好不好?」

  說完,又親吻了他的頰畔一下。

  蕭唯青先是傻眼三秒鐘,然後,他聽懂了項安安的暗示。

  「你……確定?」太出乎意料了。

  項安安點點頭,表情無比認真。

  「好!」這次不用項安安提醒,他迫不及待地說好。

  蕭唯青立刻發動車子,車子駛上馬路後,猛地拐了一個彎。

  他不打算帶她去陽明山看夜景了,此時此刻,有另一個更適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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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潢得很有荅裡島風格的motel房間裡,兩具熱情的身體正交纏著。

  項安安精心挑選的黑色小洋裝被拋到一旁的躺椅上,她的黑色小碎鑽高跟鞋也已經被踢到角落,原本鬈度完美的髮絲也因為在床上翻滾而披散著,內衣的肩帶垂掛在手臂上,細白的脖子上更有蕭唯青烙下的殷紅吻痕,她這模樣看在蕭唯青的眼裡是那麼的妖嬈迷人,甚至讓人有種想要將之一把揉碎吞入腹中的衝動。

  反觀蕭唯青,他的腰帶被丟在入門的玄關處,牛仔長褲也已脫去拋到床下,現在他正邊吻著項安安、邊動手解開自己襯衫上的鈕扣。

  項安安纖細的手指搭上蕭唯青的手,她想接替他解開扣子的工作,但是她很緊張,手微微抖著,愈是想表現卻偏偏愈是解不開,手指頭變得不太聽使喚。

  末了,她乾脆放棄扣子,直接拉高蕭唯青的襯衫,低頭,吻上他結實的胸膛。

  「寶貝……」

  蕭唯青喟歎了,她的挑逗徹底瓦解他的意志,他雙手猛一扯,讓鈕扣迸開,拉開襯衫,在脫去彼此身上剩餘的阻礙衣物後,他很不客氣地對她的身體進行一場鉅細靡遺的探索遊戲,同時,他也引領著她熟悉他的身體……

  這一對戀人,以最原始的方式交出彼此,以最激情的方式訴說愛情,以最纏綿的姿勢擁抱對方……

  項安安累極,把頭枕在蕭唯青的肩窩上,舒適安穩地閉上眼沉沉睡去。

  蕭唯青看著項安安嬌憨的睡顏,手指眷戀地撫上她的臉頰、她精巧的下巴、她雪白的胸前被他激烈吻過的吻痕、她豐潤的胸脯、她性感的肚臍……

  他覺得好驕傲,終於,擁有了項安安,終於,與她纏綿了。這甜美的滋味他幻想過幾千幾百萬次,直到此時才真正品嚐到她的美好。

  他心醉地想著,這個女人是他的寶貝啊,他要伴著她一輩子。

  輕輕地吻上她睡著時微微翹著的唇,他心裡一陣暖熱,覺得過往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愛你。」他說著,自己都覺得幸福無比。

  他愛的人啊,不再因過往的情傷而封閉心房,也願意不質疑,全然相信他的愛,並且為了證明她的愛情一樣濃烈,她將自己交給他,讓他可以毫無保留地擁有她,她的這份心意讓他好動容、好心疼。

  他對自己發誓,今後,他將會繼續守護她、疼惜她,與她攜手偕老……

尾聲  

  蕭家的咖啡店今天暫停營業,因為今天是蕭唯青的生日,而身為親親女友的項安安理所當然要為男友慶生,她選擇的慶生方式是親自洗手做羹湯,下廚為他烹煮生日大餐。

  蕭家父母和項家父母也一併來參加慶生會,因為項安安誇下海口,她可以自己搞妥這一餐,要四個老人家在咖啡店的前頭邊喝咖啡、邊聊是非等著,自己則是和蕭唯青窩在廚房裡。

  「唯青,怎麼辦∼∼」穿著圍裙的項安安一臉苦惱,急得直揮手裡的鍋鏟,快哭了。

  「別急、別急!爐火關小一點。」蕭唯青在一旁幫忙料理食材,還得騰空指導項安安。

  「往哪邊轉才是關小?啊∼∼不行,燒焦了!」濃濃的燒焦味冒出,可憐了鍋裡的那一條紅燒魚,已經烏黑破碎得慘不忍睹了。

  蕭唯青探頭一看,搖頭,接過鍋鏟,將那條魚丟入垃圾桶裡。「沒救了!今天沒有紅燒魚可以吃了。」

  「唯青……」項安安露出好沮喪的表情瞅著蕭唯青看,自貶道:「對於烹飪我果然還是很笨,對不起,你的生日大餐被我搞成這樣……本來人家想親自表現一下的說,結果不但沒弄好,還連累你這個壽星一起進來動手。」

  蕭唯青不以為意,他只是扯唇輕笑著,輕輕拍了拍項安安的頭。「沒關係,我又沒有嫌你,況且誰說生日大餐,壽星不能自己下廚的?」

  他不嫌棄安安不諳廚藝,他怕的是她不小心燒了廚房也弄傷了自己,所以才不管項安安說什麼「你是壽星,你今天最大,去蹺腳休息,一切有我!」,執意要跟進來瞧瞧才安心。結果這一瞧,果然是……不行吶!

  「可是……」項安安好抱歉地低著頭,彆扭著說:「我總是要學的啊!我們都要結婚了,總不能都是你下廚,我也想當個好媳婦,不想被你爸媽笑。」

  聽見項安安這麼說,蕭唯青欣喜地將她摟過來,在她嘴上輕吻了一下,取笑她。「不錯喔,愈來愈有當我老婆的架勢了。」

  項安安嘟唇捶他肩膀,嬌聲抗議著。「人家是說認真的,你還笑?而且我都快急死了!現在怎麼辦?他們都在外頭等著吃大餐,可是食材都被我毀了。」

  「不怕,我有辦法。」蕭唯青早已設想到這結果,早就有了應變之道,況且要是當真讓大家吃安安親手烹煮的食物,那還挺……危險的。

  「你有什麼——」

  項安安瞪大眼,才要問呢,外面就晌起門鈴聲,接著聽見外頭一陣聲響,像是有陌生人送來什麼東西後又走了,然後,蕭母在廚房門口喊著——

  「唯青,你訂的飯店外燴來了!快點和安安出來吃飯,你們吃完後不是要去挑選喜餅嗎?」

  「外燴?」項安安瞪大眼看著蕭唯青。

  「嗯!吃吃看這間飯店的菜色喜不喜歡,如果喜歡的話,我們就在那裡辦喜宴。」說完,摟著項安安的腰就要走出廚房。

  「等等!」項安安揪著他問:「你早就料到會有這結果,所以事先叫了外燴?」

  蕭唯青點頭。「你不高興我這麼做?」

  「不是……」項安安摟住他的脖子,又窘又感激地說:「還好你叫了外燴,要不然害爸媽他們餓肚子,我會好內疚的,只是……」

  「只是什麼?」

  「嗚……好丟人唷∼∼我這個不會作羹湯的媳婦,等一下走出去一定會被笑死啦!」

  她羞窘的樣子好可愛,蕭唯青看得呵呵笑了,表情無限滿足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深深地覺得未來的人生只要有她陪著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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