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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9 14:43:36

前言:

    死定了!  
        黎千吻看入杜鷹揚那雙陰鷙的黑眸,心中清晰的浮現這三個大字。  
        多年前利用這英挺俊帥的男人初嘗禁果,  
        拐得他一夜「服務」後,她就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誰知道冤家路窄,如今竟被他逮個正著!  
        她是很想來個抵死否認,厚著臉皮說他認錯人,  
        反正那晚一片黑漆漆,他說不定也不記得摸的是誰……  
        絕世集團的武器設計師「武者」,竟然是個女人!?  
        更讓他錯愕的是,她根本就是他尋找多年的可人兒!  
        而那夜纏綿的「證據」就跟在她身邊活蹦亂跳,  
        且壓根和他是一個模子印出來,  
        她竟還想賴帳,嚷說純屬巧合!?  
        他可沒那麼好騙!哼,就是偏要抓著她不放,  
        非要連本帶利跟她算清這筆延遲多年的「服務費」不可!


Chapter 1

  月黑風高,“偷”人夜。

  郊區坐落著精致小巧的日式別院,小小的身影窩在牆角稦稫種稯,輔輐輒輕全身繃得緊緊的,豎起耳朵密切注意別院內的動靜。

  日式紙門上映出兩道人影夢奪奩奫,漒潳滽漟一個高大健碩,一個纖細修長。

  “想得到情報寢寥察寨,劂劁勩勫其實很簡單的。”嬌媚的笑聲響起,甜得讓人筋酥骨軟。纖細的人兒伸出裸露的手臂銨閥閩閡,褓褙褐裶在不動如山的男人身上游走,這邊摸摸、那邊揉揉。“只要你能答應,好好的陪我一夜,情報就是你的了。”黎恬恬嘟著水嫩紅唇,吐氣如蘭,媚眼如絲。

  男人深邃陰鸷的眸子,像是兩塊寒冰,沒半分感情。

  “出去。”他冷冷的說道,下逐客令。

  恬恬尴尬的咬咬唇,女性魅力竟然宣告無效,想她千嬌百媚,多少人求之不得,如今還跳樓大拍賣,附送一樁昂貴的情報,這男人竟不買帳,一口就回絕。

  她氣得想掉頭就走,偏又想起自己是受人之托。

  硬著頭皮,恬恬笑得更誘人。“別這樣嘛!美人自動送上門來,你難道一點都不動心?”她摸著指下胸膛,暗暗咋舌。哇,好結實的肌肉,這麼生猛的男人,千吻禁受得住嗎?

  屋外的小小身影,正全神貫注的傾聽,為堂姊捏了一把冷汗。

  黎千吻的心兒怦怦跳,舉起水壺仰頭灌了一口。液體一入口,活像是一把火,僻哩啪啦的往胃裡直燒。那不是水,是酒,而且還是烈酒!

  “哈!哈!”她握住喉嚨直喘氣,克制著不要發出聲音,在牆角下做無意義的扭動,試圖減低烈酒造成的刺激。

  天啊,水壺裡裝的竟是陳年高粱!老媽特地准備了這個,不知是想幫她壯膽,還是助“性”;難道不怕她喝得爛醉,錯過“辦事”的大好機會?

  她苦笑著收起水壺,卻因為動作太大,晃動了幾乎滿溢的酒。滋剌一聲,液體濺在地上,發出些微聲音。

  裡頭的對話停住,冷戾的目光轉向窗口。

  屋裡屋外兩個女人作賊心虛,同時全身僵硬。

  騙人的吧?那聲高粱落地的聲音,他也能聽見?這個男人的耳朵構造是異於常人嗎?

  千吻屏氣凝神,連呼吸都格外小心,深怕暴露了行蹤。

  “怎麼了?”恬恬不安的問,紅唇在他的薄唇上摩擦著,想把他的注意力勾回來。該死,他是不是性冷感,不然為何對她這個萬人迷的大美人沒半點反應?

  男人沒有回答,任由她胡亂吻著。她伸手又想探進他的衣服裡,卻發現那雙冷凝的寒芒望著她,她全身僵硬,連呼吸都停住了。

  老天,好冷酷的眼睛,暗示著她敢再動手,就絕不輕饒她。

  黎恬恬的嘴角顫抖,哪裡還敢再亂碰,迅速收回雙手。男人她看得多了,卻沒見過哪個男人有這麼冷戾的目光,真是的,千吻為啥偏要挑上他來當“生日禮物”?

  “滾。”簡單俐落的單音節,顯示他的不耐。

  黎恬恬保持僵硬的笑,卻以最快的速度跳離他身邊,住門邊摸索而去,只差沒聽話的滾出去。

  “你考慮看看嘛,不會讓你吃虧的。這樣吧,我先關燈,這樣比較有情調。”她的笑容只維持到燈光熄滅。燈光一暗,她動作神速的悄悄拉開紙門,俐落的翻身竄了出去。

  “換手、換手!”恬恬低聲說道,手腳發抖。

  她可沒有勇氣在屋子裡多待一秒钟,光是那雙凌厲的眸子,就足以讓人嚇得全身發軟。這麼可怕的男人,她可是敬謝不敏。

  “……我、我想,今晚還、還是,還是算了吧,我們改天再、再……”事到臨頭,千吻沒種的想臨陣脫逃。

  “給我進去!”恬恬低嘶一聲,把她踹進屋裡。

  為了生嫩的千吻,她才會去誘惑那個酷酷的男人,她已經犧牲這麼多了,說什麼都要促成這件事。

  千吻在黑暗中把頭搖得像波浪鼓,大眼睛裡含著淚水,克制著喊救命的沖動。

  當恬恬毫不留情把紙門關上時,她只能吸吸鼻子,鼓起勇氣轉過身去。

  日式屋子裡一片漆黑,她的心跳聲大得像雷鳴,聽得仔細些,屋內還有綿長沉穩的呼吸聲;那個男人坐在角落裡,就算不言不語,存在感仍舊強得驚人。

  不行了,逃不掉了!好歹人是她自己挑的,已經有人幫她打過先鋒,現在該換她親自上陣了。

  趁著一片黑暗,千吻手腳發抖的趴在日式榻榻米上,緩慢的爬動。

  雙手先是摸到他的衣角,她深吸一口氣,一雙小手連摸帶捏,測試掌下所摸的部位。

  啊,很結實,這是什麼?大腿嗎?呃,那麼上方一些的部分就是──她的臉突然變得又紅又燙,不知道是因為高粱作祟,還是其他原因。

  克制著害羞的情緒,她一鼓作氣的從對方大腿一路住上摸。柔軟滑嫩的小手途經窄而有力的腰,滑過平坦寬闊的胸膛,到了堅實的肩膀,然後雙手牢牢圈住他的頸子,整個人往他懷裡送。

  有意無意的,她避開了他腰下的那處“禁地”。

  “來……來……來吧!”天啊,這是她的聲音嗎?怎麼抖成這樣?

  他凝望著她,沒有任何動作,邢雙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發光,揪著她良久良久。

  “怎麼了?”她鼓起勇氣問,沒發現嘴中呼出濃濃酒氣。她心中七上八下的,大眼睛眨啊眨。

  他該不會是發現臨時“換角”了吧?這會兒黑得一塌糊塗的,暗得連烏鴉都會去撞樹,難道他看得清她的長相?要是他發現,如今抱在懷裡的不是成熟嬌艷的大美人,而是生嫩青澀的蒲柳之姿,會不會把她往窗外扔?

  為免夜長夢多,她湊上前去,顫抖的紅唇貼上他,笨拙的吻著他。堂姊先前是怎麼教的?她需要張開嘴嗎?還是需要把舌探進他嘴裡……

  “啊!”她發出一聲低呼,眼睛陡然睜得老大。

  火燙的舌已經探入她口中;朝道的享用她的嫩唇柔舌,他接手了主動權,終止了她的猶豫不決,圈住她纖細的身子,狂烈的吻著她。

  感謝老天,他沒認出來!千吻在心中呐喊著,連帶整個身子也放松了。

  是因為黑暗刺激了他的獸性,呃,不,是刺激了他的本能嗎?這男人怎麼先前酷著臉拒絕,這會兒卻突然興致勃勃了?

  衣服的聲音窸窸窣窣,她轉眼被剝個精光,沒辦法思考細節問題。明知四周暗得很,睜開眼睛也看不到什麼,她還是緊閉雙眼。

  千吻沒有發現,在黑暗中那雙眸子仍舊閃爍如星辰,注視著她因羞怯而顫抖的嬌軀。

  他的手臂強而有力,圈得好緊,高大健碩的身軀將她往榻榻米上壓去。沉重而扎實,她在他的熱吻下喘息,感受著種種陌生的刺激。

  他的呼吸好燙,灼熱的滑過她的肌膚;他的雙手也好燙,滑進內衣裡,掌握她胸前的柔軟;讓她發出一聲低呼;他的唇舌也好燙,吻著她的頸項、胸前,不顧她驚慌嬌柔的抗議,分開她粉嫩的雙腿,往下吻去──天啊!強烈如火的快感,讓她的腦子全亂了,她用力咬著手背,害怕自己會喊叫出聲。

  “別咬著自己。”男人沉重的呼吸靠得好近,在黑暗裡包圍她。

  粗糙的指撬開她的牙關,將赤裸而顫抖的她抱緊。千吻將頭埋進他的頸窩,全身香汗淋漓。

  嗯……他的嘴……呃……他的手,他沉重又扎實的重量、他全身結實的肌肉……

  等等!他用什麼東西頂著她?

  她充滿好奇心的伸手摸索,柔嫩的小手圈住那熱燙的“東西”,很有冒險精神的輕撫著,繼而又握又捏。

  耳邊傳來沙啞的男性低吼,不知是在抗議,還是鼓勵。

  她臉兒一紅,立刻明白摸到了什麼,真糟真糟,她那一摸,等於是按下危險武器的開關,壓在身上的男人呼吸更加濃濁,眼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啊!他用那個東西對她……對她……啊──

Chapter 2

  陽光普照銘鉸銓銥,緎維綼綪平靜社區的早晨,看來與平時無異。

  火腿被煎得香酥的誘人氣味廖廔廙廑,嫳嫬嫙嫚由兩層樓的獨棟洋房窗口溢出,荷包蛋被拋上半空箅箑筵箐,菃蒿菄萛來了個大翻身,接著落回平底鍋裡萣蒠蓌蓋,雿需靘靼在熱油裡獲獲作響。

  “小釉,荷包蛋要幾分熟?”清脆的男聲問道銝銇銈銜,摓撂摝摛還沒有變音,聲音好聽得很。

  原來,動鍋揮鏟的人不是家庭主婦,而是年約八歲的男孩。他穿著凱蒂貓的圍裙,左手握鍋,右手持鏟,動作熟練。

  餐桌上坐著四歲左右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樣,煞是惹人愛,粉嫩的蘋果臉,讓人忍不住要伸手捏一把。她穿著連身裙裝,系著淡藍色的圍兜兜,烏黑的頭發披在肩上,雙手捧著一大杯的牛奶啜著,雙腳在空中晃啊晃。

  聽到詢問,小釉抬起頭來,粉嫩臉兒上的紅唇微嘟。

  “小釉不要粉粉的蛋黃。”粉粉的蛋黃會讓她噎著,她不愛吃。

  “好好好,不要粉粉的蛋黃。”男孩連聲應道,把荷包蛋鏟進盤子裡,端到小釉面前。蛋白嫩嫩的已經熟透,蛋黃卻只有八分熟,完全符合要求。

  他替荷包蛋淋上醬油,讓小釉以小湯匙享用。接著,他拿起木梳子,嘴裡咬著粉紅色的緞帶,幫小女孩梳起頭發。兩個小孩站在陽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畫。

  男孩的模樣也是漂亮極了,深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寬闊的額上深嵌著一對斜剔揚銳、似要破壁飛去的劍眉,眼睛深邃而清澈。即使年紀還小,卻已能迷倒為數眾多的女人,從三歲到八十歲,全對他言聽計從。

  “今天想綁什麼樣式?兔耳朵還是馬尾巴?”他梳順黑發,沒有弄疼小釉。

  小釉嘴裡含著湯匙,偏頭考慮一下。

  “要梳辮子。”她揮動湯匙宣布,兩滴醬油落在圍兜兜上。

  男孩迅速用濕紙巾擦掉污漬,確定沒有留下痕跡後,開始俐落的為女孩編起辮子。

  “睿睿,火腿硬硬。”小釉皺著眉頭,吐出已經嚼爛的一坨粉紅色不明物體。

  “乖,明天用水煮的,好不好?”他哄道,已經綁好一個辮子,用緞帶綁上蝴蝶結,煎的火腿雖然香,但是對小釉來說還是太硬了些。

  沒辦法,誰教老媽一早就點餐,言明要吃又酥又香的煎火腿,他忙著准備送小釉趕幼稚園專車,分身乏術,沒時間再弄一份水煮火腿。

  還沒開始編另一條辮子,電鈴在這時候響起,整棟屋子頓時充斥著“歌劇魅影”的女高音。

  “誰啊,一大早就來按門鈴?”他咬著緞帶,翻翻白眼,不想去理會。鈴聲卻持續著,女高音愈來愈像是殺雞似的鬼叫。“早知道就動些手腳,電鈴按超過一分钟的,就自動釋放電流,電焦這些不識相的家伙。”他喃喃自語,不論來者是推銷員、或是親朋好友,都打算先“電”之而後快。

  內室裡的人首先不耐噪音騷擾,率先投降。

  “黎定睿,去開門!”激昂的女聲吼道。

  瞧瞧,投降還要別人去豎白旗呢!黎定睿歎了一口氣,認命的往門口走去。誰教他是個孝順的兒子呢?老媽頤指氣使,早成了家常便舨。

  先是從窺視孔瞧見來人身分,他挑起眉頭,手握著門把,無法決定開不開門。

  來人微笑,紅唇輕張,無言的以唇語道:“不敢開門嗎?”

  定睿隔門扮了個鬼臉。笑話,有啥不敢的?這魔女要找的是他老媽,又不是他。

  黎定睿退開一步,打開了門。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站在門前,巧笑倩兮的望著他,嬌媚的明眸裡有著笑意。她的長發以發簪盤繞;路出光潔的頸,懷中還抱著一只雪白的波斯貓,有著令人驚艷的美貌。

  “上官小姐,歡迎光臨,時值清晨,請恕寒捨不供應早餐。”黎定睿挑挑眉頭,看著絕世美人身後的幾個人。

  乖乖,一大早就這麼大的陣仗,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嗎?

  “還是這麼刁鑽,伶牙俐齒的,不怕我告狀嗎?”美女笑問,輕撫著波斯貓。

  貓兒喵了一聲,輕巧的落下地來。看見貓咪,小釉可就樂了,她從餐桌邊跳了下來,連忙往貓咪靠過去。

  “貓貓來,吃蛋蛋。”她慷慨的用小湯匙端起一小塊蛋白,湊到波斯貓面前,打算跟它分享早餐。

  貓兒嗅了嗅,很不給面子的撇開頭,優雅的在屋子內漫步,不理會亦步亦趨,很努力想撫摸它的小釉。

  黎定睿先偏過頭,確定貓兒不會傷害小釉後,才又轉過頭來,繼續端詳這一票不速之客。

  來人是上官媚,“絕世”拍賣集團創立人的妹妹,在兄長遠赴歐洲的這段時間,掌控集團在遠東的所有動作。這龐大集圍的所有行動,不論台面上下的一切,全都是出自於她的指示。

  站在上官媚身後的高大男人,是專司輔佐之職的“智者”,深邃的銀眸裡累積了無數的智慧。而帶著甜美微笑,纖細如花的,則是上官家的養女火惹歡。至於那個穿著黑衣,又酷著一張臉的老兄,可就是生面孔了。

  雖然確定從沒見過這男人,但他卻又覺得,這男人長得有點面熟,像是曾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似的。

  那男人十分高大,有著逼人的氣勢,冷冽如寒星的眸子,任何人都不敢跟他在視線上有所交集。深刻的五官上,只能尋見嚴酷的表情,看不出其他情緒。

  黎定睿皺著眉頭走到內室,在門上敲了兩下。

  “你的老板找上門了。”他宣布道,目光仍是盯著那男人的臉直瞧。

  門內傳來低咒聲,細微的儀器聲響在砰然巨響後戛然而止,顯然是被人以粗暴動作關上的,接著是砰砰的腳步聲,迅速來到門前。唰的一聲,門被猛然拉開。

  “該死,她又來做什麼?”一個穿著寬大工作服的女人,從漆黑的內室裡走出來,頭上頂了個觀看精密儀器的專用頭盔,一雙眼睛在頭盔後方瞪得老大,那模樣活像是降落在羅斯威爾的外星人,身上還罩著寬大的襯衫,腳上踩著卡通拖鞋。

  “你們母子倆的歡迎詞怎麼都如此熱情?”上官媚微笑著,口吻諷刺的頂了回去,沒被這點小小的不友善嚇退。

  “沒有把你擋在門外就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女人頂著頭盔,坐到餐桌旁,用雙手支撐著沉重的頭部。“老天,我的頭好重。”她抱怨著。

  “把頭盔拿下來,是不是會好一些?”火惹歡提議道。

  “跟頭盔無關,大概是太累了。”她偏過頭去,看向寶貝兒子。“煮些咖啡來,不加糖,濃一點。”

  “你等一下就該去睡了,不能喝咖啡。”黎定睿不甩她,跟在小釉身後,繼續幫小女孩編辮子。

  “還有天理嗎?竟然連杯咖啡也不讓我喝。”不讓她喝咖啡提神,她哪有精神應付上官媚?轉過頭去,她看向不請自來的一票人馬。“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沒到,武器本體已經完成,剩下的是較精密的手工雕制部分,還要幾天的時間才能完工。”她簡單的解說進度。

  “那還不急,我來找你,是為了別的事。”上官媚抿唇一笑,優雅的坐在沙發上。

  “你又要訂做別的東西?”

  “不用了,你專心制作手上的這個就行了。”上官媚搖頭。

  她松了一口氣。“那麼,還記得我們的協議嗎?在工作時間內不許打擾我,尤其是清晨。我是夜貓子,清晨時腦袋最不清楚,等一會兒就要上床去睡了,恕我不能招待你們。”頭盔晃啊晃,透過護目鏡望去,那些人的臉也晃啊昆,看不清楚長相。

  黎千吻其實也懶得管那些人長啥樣子,一心只想著快些轟走不速之客,好回內室把工作處理完畢,接著上床夢周公去也。

  “早睡早起對身體比較好。”火惹歡溫柔的勸說著。

  千吻吁了一口氣,知道暫時趕不走這些人了。而且就算有再大的火氣,當著火惹歡那甜美的笑容,也發作不起來啊!

  “說吧,有何貴事?快些說完了,就請離開,我還有一堆事情沒做。”她認命的坐下來。這些人大清早來,是為了來勸說她恢復正常作息嗎?天啊,傳教士也沒他們這麼勤勞。

  “‘智者’,你來解釋。”上官媚喚道,十指交握,笑而不言。

  銀眸的高大男人走上前來,遞來一叠資料。“這是日本方面最新的情報,最新上市的VS2電玩主機,已經列為管制商品,受制於外國交流、與外國交易管制法。

  頭盔後發出一聲呻吟。“被發現了?”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多虧令堂多方宣傳,消息傳得很快。目前不少人都得知,你擁有將VS2的八百萬位元記憶卡改裝為飛彈導向系統的能耐,日本官方擔心VS2轉化為武器,已經提出應變措施。”智者實事求是的口吻,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

  要將電玩主機轉化為殺人武器,聽來似乎很是匪夷所思,但是放出消息的可是黎家的成員,對象又直指任職於“絕世”內的神秘“武者”,就讓人不得不相信了。

  黎家是個傳奇性家族,百年來族內只有女性成員,從不曾有過男性成員。這群女子各有奇能,例如黎千吻的母親,就是名震江湖的武器設計師“百手生”,擅長於制作刀劍一類、使用時不需動用火藥的傳統冷兵器,不少大人物都是忠實客戶。

  千吻繼承母親的能力,不但善於制作冷兵器,就連最新科技的武器,她也能力卓越。只是她知悉武器的殺傷力,不願隨便替人設計武器,幾年前就棲身在“絕世”集圍裡,負責制作集團內所需的兵器,代號“武者”。

  上官家的人雖然詭谲莫測,但是最起碼不會把武器用在為非作歹上。

  “百手生後繼有人,她高興得很呢!”上官媚火上加油似的說道。

  “她高興的到處嚷嚷,我就必須倒楣了。”千吻用手捧著頭,感覺頭盔變得更重了。

  “你擁有獨門技術的消息一旦洩漏,肯定會有不少人感興趣,特地找上門來。”智者分析著。

  是啊,其中又以恐怖份子最會對這技術感興趣,到時候只怕不只是被人干擾作息時間這麼簡單了,說不定一家三口都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裡,一顆頭可不只是沉重了,千吻開始感到頭疼。老媽啊,炫耀女兒能干的同時,沒想到這會替女兒招來殺身之禍嗎?

  上官媚微笑著,抱起被騷擾得快尖叫的波斯貓。

  “我希望將這技術保留在集團內,最起碼要保護你免遭‘洛爾斯’的騷擾。‘洛爾斯’對軍火生意似乎很感興趣,說不定會在近期對你出手。”她以平淡的語氣,無意的揖下威脅。

  “又是‘洛爾斯’,他們干麼老是找我們麻煩?”

  上官媚聳聳肩,姿態優美,沒有說出原因。

  “你又為什麼這麼關心技術的流向?”千吻把矛頭轉向上官媚,懷疑的眯起眼睛,不相信她會擔憂她的性命安危,聽到她有危險,就馬上趕來。

  上官媚紅唇微張,露出震驚的表情,一手按著胸口。

  “你在說什麼?技術若是流入恐怖份子手中,勢必挑起戰端,戰爭發生,就會影響‘絕世’的生意,這是最簡單的道理啊!”

  千吻皺了皺眉。雖然連篇理由完美得找不出破綻,但是為什麼她老是覺得,上官媚那雙漂亮的鳳眼裡閃爍著狡詐,不知道在算計些什麼?

  “我不該相信你。”千吻喃喃說道。

  “為什麼?”

  “你今天看來格外無辜。”

  “無辜不好嗎?”美麗的鳳眼眨啊眨,嬌媚而柔弱,看來像是沒有半點殺傷力。

  “你上次露出這種表情時,哄了我到中東去出差,破壞那個國家的武器制作系統。”那次的經驗,她至今余悸猶存。

  “出公費讓你去旅行,不好嗎?”

  幾句髒話滾到舌尖,礙於兩個小孩在場,千吻很用力的把那些話吞回肚子裡。

  “沒人會到交戰中國家的武器研發中心去旅行的,好嗎?”身為武器設計師,千吻卻對戰爭沒半點興趣,所制作的武器全以防衛為主,用來抵制野心份子的武力擴張。

  “別翻舊帳,那次我至少是安全把你接回台灣了。”上官媚甜笑著,看不出任何反省的意思。“你看,為了補償你,我這次聽到你有危險,就火速的趕來,還想好了應變措施,務必把你保護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任何危險接近你。”她打蛇隨棍上,理所當然的說道。

  “什麼應變措施?”不只是千吻,連黎定睿都露出警戒的神情。

  被上官媚算計過幾次,早已是一朝被蛇咬、“九”年怕井繩,如今就算是她開口說要送禮物來,他們都必須用防爆裝置先測試過一遍,才能決定收或不收。

  “為了保護你,我決定請‘護衛’留在你身邊,貼身保護你。”她宣布道,垂下長長的眼睫,掩飾眼中閃爍著狡狯。

  “貼身保護?”千吻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早就聽過“護衛”的名字,此人負責“絕世”的安全問題,是個了不起的狠角色,雖然算起來是“同事”,但是她從沒見過這家伙。

  此舉雖然是出自關心,不過,貼身保護?上官媚是糊塗了嗎?難道忘記她對男人敬而遠之的態度?

  “沒錯。”

  “住在這裡?”她求證,用卡通拖鞋踱踱地板。

  “沒錯。”上官媚走到一個高大男子身邊,盡職的幫忙介紹。“他是杜鷹揚,記得要好好相處。我相信,你們會一見如故的。”她特別強調那個“故”字,紅唇泛起詭異的笑。

  角落裡的黎定睿吹了聲響亮的口哨,視線轉到另一旁。這個看來面熟卻又陌生的男人,就該是“護衛”喽?

  也難怪傳說中,“護衛”的保護如同銅牆鐵壁,有著這種目光,誰還敢接近一步?想長命百歲的人,大概早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就自動清場完畢了。

  “等等,我才不要讓一個男人住進我家裡。”千吻抗議著,雙手一推,做出免談的手勢。她住在小社區裡,在外人眼中還是尋常的單親媽媽,要是讓一個陌生男人住進來了,外頭耳語不傳翻天才怪。

  “那麼,你是想死了?”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冰冷而沒有情緒。

  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就讓整間尾子氣氛降至冰點,讓人懷疑室內是否突然刮起瑟瑟寒風,否則為何他一開口,就能讓人不寒而栗?

  好個狠角色!

  黎定睿迅速挪動雙腳,湊到杜鷹揚面前,以崇拜的眼神看著對方。只是一句話,就有無限壓迫感,這能耐要怎麼訓練啊?他可從沒見過這麼酷的男人。

  不過這個立刻羸得他崇拜的男人,卻明顯的很礙千吻的眼。

  就見她那大頭盔抖啊抖的,伸出的食指也跟著顫抖,不難看出她的憤怒。

  “我想死也不關閣下的事吧?”半晌之後,千吻才咬牙切齒的擠出這句話。

  “那也別拖著兩個孩子下水。”杜鷹揚維持冰冷的語調。

  空氣中像是有火花,嘶哩啪啦的響。

  千吻握緊拳頭,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了。她忙了一夜,正准備要去睡,上官媚卻領了一群人上門,硬是擋在她與柔軟的床鋪之間,這已經夠讓她心煩的了,這男人偏又一開口就惹她嫌,讓她更是七竅生煙。

  一見如故?哼,誰會跟這家伙一見如故?!

  她猛的拿下頭盔,准備好好的來一場唇槍舌戰,也順便瞧瞧這個不識相的杜鷹揚,到底是長得什麼樣子。

  一束烏黑的長發先是滑了出來,接著出現在陽光下的,是一張白皙的粉嫩面容,五官雖然說不上艷麗出色,但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卻能深深吸引住旁人的視線,讓人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

  千吻砰的一聲丟開頭盔,轉過身來瞪著杜鷹揚,准備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吵。

  紅唇雷霆萬鈞的張開,就要開罵──

  咦,這男人怎麼這麼面熟?

  所有的咒罵卡在嘴裡轉啊轉,她皺起彎月般的眉,側著頭思索,卻想不起曾在哪裡看過這張臉。

  不對啊,要是見過這討人厭的家伙,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那雙陰鸷的眸子端詳著她,先是緊眯,接著陡然睜開,精光四處迸射。他所散發的驚人氣勢,令所有人震驚,就算不用語言,也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

  噢喔!雖然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杜鷹揚,千吻卻本能的知道,自己的麻煩大了。她連退數步,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裡充滿了問號。

  杜鷹揚突然一把抓起黎定睿,把手腳修長的男孩舉到面前,以銳利的目光仔細端詳,將男孩的五官掃視過一遍。

  “呃,嗨……嗨……”黎定睿尴尬的打招呼,不習慣被人這樣拎著。

  他望著手中的男孩,從入門以來的,藏在陰鸷黑眸內的困惑,終於豁然開朗。極為緩慢的,有力的手放下全身僵硬的定睿,凌厲的目光轉向呆若木雞的千吻。

  “是你。”從薄唇中,迸出一句讓眾人困惑的話。

  那低沉的聲音,意外的竄進千吻回憶的最底層,讓她奇跡似的陡然想起──她的臉色刷的猛然變得慘白,差點沒有嚇得跪倒在地。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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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9 14:46:23

Chapter 3

  死定了!

  黎千吻看入那雙陰鸷的黑眸,心中清晰的浮現這三個大字。而且,隨著杜鷹揚緩慢而堅決的逼近屣嶂嵷嶊,靾靻鞂鞁那張冷戾嚇人、卻仍不失英俊的帥臉在眼前愈變愈大,那三個字也逐漸放大慒慟慷慥,摔摎摙摸阻斷了她正常的思路。

  “你、你、你不要過來。”千吻臉色發白,連說話都開始顫抖了。她踩著卡通拖鞋往後連退數步聚聝肇膉,孷孵寞寡雙手防衛性的擋在胸前。“我、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認識你喔!”她作賊心虛閤閨閣隤,滯潃漱漪說出來的話蹩腳極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定睿小小聲的說道,惋惜的搖搖頭,目光更離不開杜鷹揚了。

  這男人到底是誰,竟然可以把老媽嚇得手足無措!“去拿一面鏡子來,拿自個兒的五官,跟護衛好好對照看看。”上官媚低聲提點他。

  干麼拿鏡子?自己的長相,他還會不清楚嗎?不過,為什麼要跟杜鷹揚對照呢?話說回來,那仿佛由鬼斧神工鑿出的深刻五官、以及額上那一對斜剔揚銳的劍眉,還有那雙深邃的眼睛,跟他還真像啊!

  嗯,真是愈看愈像,兩人之間的差別,似乎只在於年齡、以及那股冷絕冰寒氣勢的有無,不然就──

  “啊!”定睿腦中靈光乍現,瞬間省悟過來。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無法閉上了。

  那聲洞悉內情的低呼,沒能影響到屋內的緊張氣氛,那兩個人還是維持著一進一退的對峙狀態;杜鷹揚前進,千吻就後退。

  “不認識我?”杜鷹揚眯起眼睛,對她的回答很是不滿,若是真的不認識他,為何她會嚇得像是見了鬼?

  “不、認、識。”她加強語氣的回答,每說一個字,就用力點一下頭,只差沒扭到纖細的頸子。

  這怎麼能夠承認呢?不行不行,打死她都不會承認的!

  她沒有想到會再遇見這個男人,更沒有想到,他就是“絕世”裡聞名遐迩的護衛杜鷹揚。要是當初知道他也受雇於上官家,她絕不會答應加入“絕世”,反而會攜家帶眷,扛著兩個孩子遠走他鄉,只求能夠逃得遠遠的。

  慌亂的情緒洶湧而來,千吻才赫然發現,自己並沒有遺忘他。

  那雙在黑暗中閃爍的眼,在陽光下看來更是懾人,讓她手腳發軟,冷汗直流。天啊,九年前她為何會挑上這麼可怕的男人?

  杜鷹揚再度逼近,沉穩的步伐觸地無聲,雖然一語不發,但那森寒的表情,就已有著狂肆的猛烈氣勢。

  “不要過來。”她慌忙喊道,彎腰舉起兩只卡通拖鞋,想權充武器護身,卻悲哀的知道這根本阻擋不了他。

  他響當當的名號,她哪裡會不知道?傳說中,杜鷹揚是身懷各式必殺絕技的男人,那些恐怖份子們聽見他的名字,就全嚇得面色如土。

  幾年前“絕世”受到恐怖份子的威脅,杜鷹揚獨身闖入對方基地,不但剃光了對方首腦的頭發作為警惕,還順便炸光了軍火庫與飛彈設施。從此之後,那些恐怖份子一聽到“絕世”的名號,全都乖得跟小貓小狗似的。

  關於杜鷹揚的傅奇事跡,此刻一件又一件的閃過腦海,她低咒著自己的“好眼力”,竟挑上這麼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但是沒辦法嘛,這是本能啊,雌性動物在挑選伴侶時,當然會撿個最優秀的……

  她在心裡為自己辯駁著,一抬起頭來,發現他竟又靠近了好幾步。

  千吻猛的一跳,束在腦後的長發一甩,連滾帶爬的翻過沙發,沒有察覺襯衫為此而上翻,一雙漂亮長腿及可愛的圓臀,全落進杜鷹揚的眼中。

  “上官媚,把這家伙帶走。”她喊道,聲音裡出現不爭氣的顫音。

  “過來。”杜鷹揚失去耐性,在原地站定,冷冷的望著她。簡單吐出的兩個字,就是絕對的命令,從不容許旁人拒絕。

  “不……不要。”千吻小聲回答,慢慢蹲到沙發後頭去。“我不認識你,為啥要讓你呼來喝去的?”

  他挑起濃眉,緊眯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微愠,壓根兒不信她的狡辯。薄唇上挑,做出一個類似笑的表情,但這並沒有軟化他的冷酷,反而更加嚇人。

  “九年前。”杜鷹揚冷冷的提醒她,翻起舊帳。

  “我不知道。”千吻猛搖頭,綁成馬尾似的發束跟著搖晃。

  “日式屋子裡。”他把陳年舊事一件件點出來,銳利的目光沒有離開她的臉。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已經在尖叫了。

  杜鷹揚轉頭,銳利的目光向角落一掃,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恰巧對上定睿瞪得大大的那雙眼。

  千吻倒抽一口涼氣,在心裡喊了一聲糟。

  完蛋了,那一晚“到此一游”的證據都長得這麼大了,還跟杜鷹揚生得一模一樣,這要她怎麼賴得掉?

  誰都看得出來,兩個人長得有多相似,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原形拷貝,沒有分毫遺漏;除了親子血緣關系能解釋這樣的相像,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你幾歲?”他質問,黑眸中有眾多情緒閃爍,讓人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怒是喜。

  千吻尖叫一聲,幾乎要昏倒了。“不要說!”她用力吼道。

  她抓起礙手礙腳的襯衫下擺,用力往前沖,打算趕到定睿身旁,用圍裙把他的臉蒙上,不讓大伙兒繼續打量。

  沖沒幾步,領口就一緊,她整個人被拎了起來,比照先前定睿的遭遇,懸在半空中。不同的是,如今睨著她的這雙黑眸,充斥著令人膽寒的怒意。

  杜鷹揚的眸子鎖著她,直到她畏縮的低下頭,所有妄想阻止的念頭全都煙消雲散。

  “說。”銳利的視線盯著千吻的小臉,卻對著定睿下令。

  雖然年紀小小,但定睿可把“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學得很好。眼睛轉了幾轉,馬上分清戰況如今正往杜鷹揚一面倒。

  他漠視老媽的焦急眼光,誠實的回答:“明年四月就滿九歲了。”數字與日期在杜鷹揚的腦中迅速閃過,他把手中的千吻拎高,直到兩人的目光平見。

  “他是我兒子。”這句話裡沒有半分疑問,是肯定的宣布。

  進屋時瞧見那男孩,他心中已有幾分疑惑,而在千吻拿下頭盔的那一瞬間,困惑消失殆盡。

  只是一眼,他就已經認出她──黎千吻就是九年前,在夜裡與他一夜歡愛,而後行蹤成謎的女人。

  杜鷹揚仍舊清晰的記得,那一夜她的顫抖與生澀,天明後她雖然消失無蹤,床單上卻殘留著她的落紅,證明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以時間與樣貌推算,男孩無疑是他的骨肉。

  千吻卻還不肯認帳,就是要抵賴。

  “你弄錯了,這只是巧合,不要只是因為長得像,就隨便認兒子啊!好吧好吧,就算你要認兒子,總必須拿出證據來吧?”那晚一片漆黑,就不相信他記得住她的臉,事過境遷都已經九年之久了,他這能記得多少?

  再者,就算杜席揚不死心,要拔定睿幾根頭發去驗DNA,等到結果出來、證據確鑿時,她老早帶著兩個孩子逃到天邊去了。

  唯今之計,一字曰“賴”,另一字曰“拖”。

  杜鷹揚看著她,薄唇緊抿,一語不發,眼神莫測高深。

  “怎麼樣?沒證據吧?我就說啊,你認錯人了。”她重申,以為杜鷹揚拿她沒轍,甚至還扯著嘴角,發出兩聲嘿嘿的賊笑。

  怎麼樣,老兄,沒辦法了吧!

  杜鷹揚緩慢的閉上眼睛,不知是在回想,還是在困擾。

  閉起那雙精光四迸的黑眸後,他身上倒是少了幾分殺氣,讓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夜。

  那晚雖然暗,但是他累極後,緊閉雙眼壓著她喘息時,臉龐緊貼著她,她可以藉著很淡的月光,瞧見他深刻的輪廓,而他身上的汗水上淌在她身上……

  突然闖入腦中的記憶,讓千吻雙頰燙紅。她伸手想拍去粉頰上的紅霞。等到拖鞋底面拍中了雙頰,她才赫然想起手中還拎著拖鞋。

  該死,她想到哪裡去了呢?現在最要緊的是快點打發他走啊!

  “我說杜先生,如果沒事還請挪動您的雙腳,往門口移動。我還有事情要忙,所以不招待了。”千吻揮動雙手打暗號,外加擠眉弄眼,只差沒跪下來求上官媚快些把杜鷹揚帶走。

  但是,他卻沒這麼好打發,只見那雙黑眸睜開,薄唇輕散。

  “你的左大腿內側,有一枚暗紅色的胎記。”他語出驚人。

  轟!她的臉登時燙得像是著了火。

  千吻雙手亂揮,熱氣直往臉上沖,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半句話也擠不出來。

  室內一片尴尬的死寂,眾人很努力不將目光停駐在她的大腿上,更努力克制腦子裡狂飙的想像力。那麼私密的地方,要在什麼情況下、用什麼方式才能看得到呢?

  她咽了好幾次口水,還在做垂死的掙扎。“你胡說,我才……”完蛋了,這下子,就算是跳進淡水河裡也洗不清了!

  “心形的。”他又補上一句,打斷了她的辯駁。

  跟千吻洗過澡的小釉好困惑,蹶著小嘴偏頭想。這人怎麼知道這件事呢?難道他也跟媽碼洗過澡嗎?

  “媽,他說對了……唔!唔──”一只手捂住小釉的嘴,拉著她連忙往後退,以免被戰火波及。

  上官媚輕聲一笑,讓室內的緊張情緒加溫。她輕撫著貓兒,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眼中卻閃爍著笑意。

  “千吻,我沒跟你提嗎?護衛的記憶力可是好得驚人,任何人只要見過一面,他就絕對不會忘記的。”她淡淡微笑,很愉快的相信,兩人肯定是一見如“故”了。“我不……你不……那個……”千吻嚇得開始胡言亂語,腦子也一片空白,沒辦法思考。

  “解釋清楚。”一聲低喝出自杜鷹揚的口中,由那語氣跟表情完全傳達出他的不耐,這件事情困擾了他整整九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她這罪魁禍首,他哪裡可能輕易放她甘休?

  沒得選擇了,千吻下了決定。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逃!

  她猛踹一腳,好不容易脫離鉗制,抄起地上的頭盔,順手一甩,用那笨重的東西暫時欺敵,不能打昏杜鷹揚,起碼能阻擋他幾秒。趁著那寶貴的幾秒钟,她邁開雙腿,迅速的住內室裡奔去,企圖搶先躲進裡頭當鴕鳥,把所有的人跟問題都擋在門外。

  只是,她纖細的身影才剛剛閃進內室,還來不及關上門,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經竄來,動作之快甚至讓她還來不及眨眼,而他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

  “我們該好好談談。”低沉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男性的呼吸吹拂著她的頸,讓她打了一個寒顫。

  “啊!你、你出去啊!”她發出哀鳴,雙手攀住門框想逃出來,卻被人輕易的往內室裡拖,十指一根根離開了門框。

  砰的一聲,內室的門被牢牢關上了。

  門一關上,室內變得漆黑一片,千吻的心跳和呼吸也跟著停了。

  “你比較習慣黑暗嗎?”杜鷹揚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她低喘一聲,聽出他話中的暗示,匆忙把電源按開。啪的一聲,室內大亮讓一切都無所遁形。

  眼前的男人高大健碩,站在她狹小的工作室裡,活像是一尊礙眼的石雕。她偷偷的打量,視線在他頸部以下的部位打轉,不敢跟他的視線有所接觸。

  雖然跟杜鷹揚有過親密關系,但是她對他的認識其實很有限,況且那已經是九年前的事情了,眼前的他,比九年前更嚴酷森冷讓人不敢接近。

  他陡然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颚,強迫她抬起頭來。

  “啊!”千吻嚇了一跳,連忙想後退,才跳開半步就發現,他的手臂擋在那兒,硬是把她困住了。

  銳利的目光在她粉嫩的臉兒上打轉,來回巡視多次。

  “那時候你到底幾歲?”他問道,劍眉聚擰著。

  “剛剛成年。”她吞吞吐吐的回答,想推開他的手,但是無論如何用力,卻總是推不開。他用的手勁十分巧妙,讓她無法掙脫,卻也沒有弄疼她。

  “你連現在看來都尚未成年。”杜鷹揚冷冷的說道,墨色冷箭還是緊盯著她的臉。柔嫩的肌膚、水汪汪的眼,不論怎麼看都是少女的模樣,不像是個二十來歲的成熟女人。

  該死!他當初是不是染指了未成年少女?

  “亂說,我已經二十好幾了。”千吻抗議著,鼓起腮幫子。“我天生長得娃娃臉,就算過了成長期,也還像是尚未發育完全。你以為我為什麼央求別人去打頭陣?就是怕你吞不下青蘋果,才先請她去幫你‘開胃’啊!”她叨叨念道。

  “你總算承認了。”杜鷹揚徐緩的說道,放開她的下颚。

  腮幫子鼓得更高,活像塞了滿嘴葵瓜子的黃金鼠。

  “到這時候了,不認行嗎?”她聳了聳肩,到這時候才肯認命。

  “孩子叫什麼名字?”他逼問,退後一步低頭望著她,有著嚇人的氣勢。

  “黎定睿,跟我姓。”她警覺的看著他,咬緊牙根。“他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這家伙要是敢跟她搶孩子,她就眼他拚了。

  望著那張脹得通紅的粉臉,杜鷹揚不為所動。“他是我的兒子。”

  “就生物學上來說,你是他的生父。但是,是我生下他、扶養他的,你沒有權力把他奪走。”千吻握緊拳頭,眼中熱氣亂轉。想到可能會失去定睿,她就幾乎要崩潰。

  有力的指掌又伸來,端起她的下颚,冷冽的目光望著她。

  這一次千吻沒有掙扎,瞪大眼睛望著那張冷酷的臉龐,眼中因為水霧累積,視線愈來愈懔糊。她咬緊牙根,忍著不去哀求他,她心裡明白,如果他存心要奪走定睿,她可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把事情解釋清楚。”杜鷹揚緩慢的說道,從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千吻吸吸鼻子,不想示弱。聽過太多他冷酷絕情的事跡,她可不認為眼淚在此刻管用。但就算百般不情願,她也心知肚明,明白自己欠他一個解釋。

  “我姓黎,你一定聽過黎家女人的事情。黎族的女人,早年是皇族裡的女官,受過各種匪夷所思的訓練,在封建制度瓦解後,黎族女子散入民間,卻還必須遵守某些傳統。”她推開滿桌的武器藍圖,在桌子上坐好,仰頭看著他。

  老天,他也真高大,這樣看著他,她的頸子好酸。

  “你就是為了這個找上我?”杜鷹揚沉聲問道。

  她點點頭,將視線移往別處不再看他。

  千吻有些緊張,手腳不由自主的顫抖,格外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存在。除卻九年前的那一夜,她沒有跟成年男人獨處的經驗,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能這麼強烈的影響她。

  “黎族女子成年後,有延續血脈的義務。但是,就生物學來說,雌性人類無法自行繁育後代,需要雄性的幫助。我沒有情人,也沒打算眼什麼男人有牽扯,為了執行義務,也為了一勞永逸,就決定找個男人來……呃,幫忙。”她說得很含蓄。

  “借種。”杜鷹揚倒是說得一針見血。

  “說幫忙不是好聽點嗎?”千吻的聲音很小,沒膽子跟他爭辯,語氣很是軟弱。

  “你母親難道沒有阻止你這種荒謬的想法?”

  “呃,錄影帶是她提供的,名單也是她擬好的。”她的聲音更小了。

  他眯著眼睛看她,無法理解這荒謬的說法,讓剛成年的少女找個陌生男人借種?這個族裡的女人都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挑上我?”

  “不知道。”她半晌之後才說道,這次說的倒是真心話。“老媽拿了一堆錄影帶給我挑,讓我從其中選一個男人。”會挑上他也真是巧合,不過,她現在後悔了,真的,她好後悔啊!

  其實,桃選上杜鷹揚的原因,她一直無法解釋。

  老媽扔給她的錄影帶裡,各國的政商名流、菁英豪傑都齊備,偏偏她不對任何男人感興趣。

  連續看了兩禮拜的錄影帶,她頭昏眼花,幾乎都快虛脫了,按著快轉鍵的食指呈現抽筋狀態,幾乎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同性戀。

  直到後來,一個畫面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畫面裡正在飄著雨,一個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只有二十來歲的模樣,他沒撐傘,連背影看來都是孤傲的。

  他走到道路上,而後停住腳步。鏡頭往下帶,是一只被車輾過、已經支離破碎的小狗,鮮血被雨水沖刷得到處都是,沒有人理會小狗,知道它已經回天乏術上,高大的身影伫足良久,而後竟然脫下外套,小心翼翼的將殘破的小狗收攏,包在外套中,舉步離去。

  抱起小狗時,鏡頭拍攝到他的臉龐,深邃的黑眸裡,流露某種令人動容的情緒。

  那鏡頭幾乎要讓千吻哭出來,她不知道是那只小狗、或是他的眼神讓她較為心疼。

  畫面很短暫,只有幾十秒的時間,老媽說那男人只是個無名小卒,大概是拍攝他主人時,不小心也把他拍攝進去的。偏偏她就是忘不了那一幕,指明了就是要他,不做第二人想,老媽還稍稍念了她幾天,說她沒有挑男人的眼光。

  會對死去的狗兒這麼溫柔的男人,一定不是什麼壞人吧?當初她是這麼一廂情願的想著,才會選定他,作為她孩子的父親。

  但是,嗚嗚,她現在開始要懷疑,那只小狗根本就是他撞死的,他那時的舉動只是毀屍滅跡。

  杜鷹揚是以冷酷著名的,從剛剛到現在,又沒給她好臉色看過,哪裡可能是什麼溫柔的好人?嗚嗚,她要不是眼花了,就是挑錯人了。

  謝天謝地,還好定睿只有模樣像他,卻善解人意、聰明而活潑;要是連性格也跟他一個樣兒,冷酷森寒,那家裡肯定整天寒風飕飕,人人噤若寒蟬。

  “黎恬恬跟你是什麼關系?”杜鷹揚逐步逼問,打算一次問盡多年的疑問。

  “我堂姊。”她小聲的回答。

  “她沒有父母雙亡,沒有親戚。”他冷淡的說道,調查得很仔細。

  千吻掃了他一眼。“黎族同輩女子,都以堂姊妹相稱,事實上血緣相差甚遠,表面上也調查不出任何關聯。”她解釋著,知道外人很難了解黎族的事情。說著說著,她又覺得不對勁了。“等等,那次約你去的是恬恬,你該找的人也是她,怎麼可能會認出我。”她困惑不解。

  “我發現了,關燈後,你們兩人替換,跟我做愛的那女人是你。”回答十分肯定。

  “那晚很黑的。”她皺著眉頭。

  他沒說話,看來是不想解釋。

  千吻聳聳肩,換個問題。“好吧,那你既然發現了,為什麼沒拒絕?”她好奇地問。

  銳利的目光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千吻被他的反應弄糊塗了。她們大費周章的想出移花接木的方法,哪裡想得到,忙了一整夜,杜鷹揚卻是老早就發覺了,當她們壓低聲音,在黑暗裡忙進忙出時,他正在冷眼旁觀,還很壞心的不動聲色,等著她自個兒爬過去。

  既然發現換了人,他又為何不拒絕呢?他明明不是那種只要是女人就可以將就的男人。

  杜鷹揚瞪著眼前嬌小的女人,冷靜理智的思緒難得有些亂了,這些年來,他不是不曾找過她,只是始終遍尋不著。

  黎恬恬是個情報販子,當初就是她拐了他去那處日式別院。

  “你那夜之後,對我下了迷香?”杜鷹揚逐步審問。那夜歡愛後,他在清晨醒來,發現被人下了迷香,前一夜在懷中顫抖承歡的女子早就消失無蹤。

  “是恬恬在外頭灑下迷香的。”她小聲說道,因為回想起那一日而粉頰燙紅。

  為了讓千吻順利脫身,恬恬噴下迷香,再大剌刺的闖進來,把她扛出去。不過據恬恬的說法,即使不用迷香,她大概也醒不過來,杜鷹揚把她給累壞了!

  杜鷹揚的臉色愈來愈陰沉,千吻偏著頭察看。

  “呃,你生氣了?”她小心翼真的問,聲音顯得忐忑。

  他瞄了她一眼,仍是酷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那夜之後,他循線找到黎恬恬,查遍她身旁,卻始終沒發現千吻的蹤跡。而黎恬恬三年前死於一場爆炸之後,線索全部斷絕。

  誰知道,他尋找多年的女人竟也受雇於上官家,而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那晚的纏綿是為了拐騙他的“種”!

  千吻摸摸鼻子,不再發問,心裡的疑惑卻像泡泡一樣,哔哔喇喇的接連冒出來。

  奇怪了,這男人在氣些什麼?在那之前,她也是個清白的黃花閨女,白白讓他免費享用了,不論怎麼計較,他都算是賺到啊!

  “為什麼要生氣?好吧,就算是我是利用你來懷孕,到底也是付過費用了,恬恬不是也把一樁情報給了你嗎?”那時候恬恬提過,是以情報跟他交換一夜“服務”的。

  “情報是假的。”他面無表情的說。

  “喔。”千吻縮縮脖子,小臉已經畏罪的垂到胸口。她低頭,卻不是在忏悔,而是在低聲咒罵。

  該死!始作俑者早已經翹辮子了,她上哪裡去找人來扛責任?這麼說來,那一夜的“服務費”是從九年前欠到現在喽?這利上滾利的,她現在要拿什麼東西賠他?

  “那麼,你是因為當初沒沾到恬恬,所以心有不甘,想找她來負責喽?”她充滿希望的問。恬恬是著名的大美女,他說不定是念念不忘,如果真是這樣,她會打發他去掃墓。

  “不,我找的人是你。”杜鷹揚轉過頭來,目光鎖住她。“我已經找了你九年。”他的語氣淡漠,仍是聽不出情緒。

  “為什麼?”千吻問道,有些錯愕。找她?而且找了她九年?難道從那一夜之後,杜鷹揚就一直在找尋她的下落?

  “那一晚我沒能控制全程,所以,你有可能會懷孕。”他徐緩的說道。

  他的解釋讓粉臉又變成紅蘋果,她低頭玩著襯衫的邊緣,不敢看他。她就是為了懷孕,才找上他的啊!要是他真的“控制”得了,那她豈不功敗垂成了?只是,他話語中的弦外之音,又讓她困惑的抬起頭來。

  “你是同時在找很多女人,還是,從不曾對女人……呃,失去控制過?”太過露骨的話,她間不出口。

  “沒有。”

  “從來沒有。”她求證。

  “沒有。”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為什麼呢?為什麼單單對她,他就失去了掛制?千吻很想問,卻沒有膽子開口。

  沉默蔓延,半晌之後千吻挺起肩膀,決心打破死寂。

  “我不會把定睿交給你的,絕對不會。”她堅決的宣布。如果需要,她會動用所有黎族女人的力量,跟他抗爭。

  只是,她很懷疑,就算是發動全族的力量,是否真能阻止得了杜鷹揚?他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無人能夠改變的男人。

  “我不會讓我的骨肉流落在外。”他淡淡說道。

  “那你想怎麼樣?打一架嗎?”她高傲的挺起下巴,挑釁的看著他,笃定他不會打女人,而她有各種先進的斗技武器,足夠殺死他十八遍以上。

  杜鷹揚沒被激怒,掃了她一眼,早看出她的不自量力。“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貼身保護你。所以,在這些事情解決前,我會住下。”

  千吻畏縮了一下,臉色發白。

  老天!這回答比揍了她一拳更讓她難以招架。要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整天提心吊膽,看著他那張撲克牌臉?

  不,她不要,絕對絕對不要!

  “不行,我拒絕讓你留下來,”她還在嚷著,高大的身軀已經邁步往外走去,甚至不給她抗議的機會。“喂,你聽到沒有啊?你不許留下,聽到沒有?我拒絕!拒絕!拒絕!”她尖叫著。

  回答她的,是門砰的被關上的聲音,可惡的杜鷹揚甩都沒甩她。

  嗚嗚,該死到家了,這男人怎麼這麼霸道啊?!

Chapter 4

  “上官媚!”

  如猛獅咆哮的吼叫傳遍左鄰右捨嘌嘀嘁嘈,塺墁境墇內室的門被打開,杜鷹揚雷霆萬鈞的跨步走來蓇蒴菿萉,僰僨像僥滿臉殺氣騰騰。

  “上官小姐說她沒空。”智者閃身擋在前頭,面無表情的說。

  沙發上傳來慵懶的聲音裍覞覡覝,嶇幓幛幗指示著火惹歡。

  “紅茶請加蜂蜜,不要加糖綢緆綣綩,勩勫匱匰另外,請給我檸檬泡芙。”她正忙著喝紅茶嫛嫟嫡嫘,厬厭嘏嘎沒空去理會七竅生煙的杜鷹揚。

  “滾過來。”怒吼聲又起。

  “休想。”她悠閒的啜一口紅茶,不以為杵,沒有動怒的跡象,紅唇反倒還噙著嬌媚慵懶的笑。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也在‘絕世’內任職?”杜鷹揚瞪視著沙發上的女人,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她?哪個她?”上官媚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他盛怒的指向內室,千吻怯怯的探出腦袋瓜子,評估著該不該出來。

  “我是知道你在找一個女人,但可不知道你要找的就是千吻。”上官媚雙手一攤,美麗的臉龐上盡是無辜。“是你們剛剛見面時,兩人神色有異,我才猜出來的。”一切是巧合,她可是無罪的呢!

  只是,她無辜的表情說服不了其他人;在場的所有人,都已被她騙過太多次。

  杜鷹揚眯起雙眸,克制著掐死上官媚的沖動。

  若不是有上官家的掩護,他怎麼可能找尋不到千吻?上官媚狡詐得如同惡魔,絕對早已猜出內情,可竟拖到今日,才讓他們見面。要是任務裡不需兩人見面,她打算瞞住他,讓他無頭蒼蠅似的狂找一輩子嗎?

  她嬌笑一聲,可沒被嚇著。曼妙的身段徐緩起身,往門外走去,行走時系在腳踝上銀練輕響,風情無限。“這不是正好嗎?正如我所說的,的確是‘一見如故’了。你就留在這裡,保護千吻之余,還可以敘敘舊情,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內室的門框上傳來一聲慘叫,淒厲得像是被人桶了一刀。

  “不!不行,他不能留下,你立刻把他──”銳利的眼光掃來,千吻立刻置身於極地氣候,勇氣瞬間凍結,身子不爭氣的抖啊抖。

  嗚嗚,這招不公平啊!被他那麼一瞪,她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千吻,別客氣,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護衛會好好保護你的。”上官媚甜甜一笑,撫著貓兒往外走去。

  步出屋子後,火惹歡忍不住發問:“你知道武者就是杜大哥要找的人?”她抬頭,看向面無表情的智者。藏匿千吻的事情,難道他也是幫凶?

  上官媚漂亮的鳳眼裡有光芒閃爍,唇上是嬌媚的笑。“我所說的是,我不知道。”她輕撫著波斯貓,貓兒舒服的眯起眼睛。

  弦外之音沒能逃過火惹歡的細心,她蹙起柳眉,確定上官媚知情不報。

  “意思是,你的確知情,知道武者的孩子就是杜大哥的骨肉?”火惹歡不敢置信,輕捂著唇。“杜大哥費盡心思尋找他,而你明明知情,為什麼偏又不告訴他?”

  “絕世”內所有人都知道,杜鷹揚除卻執行任務以外的時間,盡是在世界各地搜尋,只為了找尋某個女人。只是,丈八燈皇照遠不照近,尋遍各地,卻獨獨漏了“絕世”集團內部,誰料想得到,要找的女人竟近在咫尺,而上官媚知悉內情,卻又袖手旁觀。

  上官媚微笑,柔軟的手輕撫貓兒,絲緞般光滑的黑發覆蓋了半張臉,看來更加妩媚動人。

  “一來,武者不想見他,他們的相會會為‘絕世’的平靜投下變數,再者,你不覺得,看那冷酷的男人為某件事情焦頭爛額多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嗎?”紅唇微笑著,仿佛沒有半點殺傷力。

  有趣?杜鷹揚耗盡心力的舉動,竟被上官媚稱之為有趣!

  火惹歡全身竄過顫抖,視線無法從上官媚的身上移開。

  惡魔。她完全可以確定,上官媚絕對是惡魔的化身!

  屋子裡,哀嚎聲已經轉為連篇抱怨。

  “禮物?我就知道,她送來的禮物,從來都是麻煩的同義詞。”千吻瞪著站在客廳的杜鷹揚,全身乏力的往下滑。厄運已經送上門來了,而且還長得高頭大馬,她躲得掉嗎?

  忍耐了很久的定睿挪到她身邊,用手推了推她。

  “老媽,他真的是……我的父親?”他的眼睛黏在杜鷹揚身上,挪都挪不開,深怕一個閃神,高大英武的老爸就會消失不見。

  “只是生物學上的。”她不甘願的承認。

  “我身體裡有他的基因?哇,老媽,干得好啊!”護衛耶,“絕世”裡鼎鼎大名的護衛竟然就是他的規身父親!

  他必須用力捏捏臉頰,疼得龇牙咧嘴,才能確定不是作夢。是曾經偷偷期望過有一個父親,但是老天未免也太厚愛他了,竟給了他這麼一個稱頭的生父。

  “你很高興?”千吻抬起頭來,很不是滋味的看著兒子。

  雖說家裡缺了個男人,但是她給孩子的關愛與親情可從沒少過。某於動物的地盤意識,她很不高興杜鷹揚一出現,就得到兒子所有的崇拜與注意。

  瞧見千吻滿臉的醋意,黎定睿很聰明的收斂起滿心狂喜。

  “唔,這是當然的,畢竟我一直好奇他是什麼樣的男人,不過,現在證實了,老媽,你的眼光真好啊!”他拍著老媽的肩膀。

  千吻瞪了他一眼,可沒感染到他的雀躍。

  “高興什麼?你這沒良心的小王八蛋,我是哪裡虧待了你?你生病了,我抱你去敲上官家的門,聯絡衣笙回來替你診治;你要太空總署的計劃圖,我動用關系替你弄來;你要到大學裡去進修,我去求族裡的親戚……”她唠唠叨叨的翻起舊帳,覺得自己好命苦。

  淡漠的男性口吻,打斷了她的喃喃抱怨。

  “這些事情,我都會彌補。”杜鷹揚開口道,目光鎖著男孩。

  不知為什麼,他流露出的眼神,又讓她想到許久前,她從錄影帶上看見他時的種種。深邃的黑眸裡,像是包含著很深刻的情緒,卻又說不出口,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緊……

  不過,當那句話的意義滲進腦海,所有的感動瞬間消失。

  彌補?彌補什麼?

  千吻臉色蒼白,雙手亂搖。“不用不用,家裡一不缺錢、二不缺人的,不需要你來湊一腳了。”想盡辦法把他的關心往外推。

  “孩子需要父親。”

  “不需要。”她扯著嗓子喊。

  黑眸掃了過來,霎時屋內冷風咻咻的吹,千吻又縮回門框後。

  “讓他自己回答。”他的語氣不容辯駁。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定睿身上,偏他大少爺不做正面回應,只擺出一副含羞帶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差沒有雙眼含淚,撲上前去抱住杜鷹揚的大腿,哭喊:老爸,別離開我。

  千吻氣得頭頂冒煙,沖動的奔了出來,用食指戳著兒子的額頭。

  “喂,你就不能配合一點嗎?”因為懷恨在心,她戳得可不輕。

  真不公平,懷胎十月的是她,一把尿、一把屎將孩子拉拔大的也是她,如今孩子不但眼耳口鼻都像杜鷹揚,連一顆心也全向著他!

  定睿一臉無辜,努力想擠出抱歉的表情,嘴角卻因為強忍笑意而顫抖。要是讓老媽看到他嘴角的笑,接下來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短暫的家庭會議終結,維持原判,杜鷹揚仍會留下,她的抗議被父子倆聯手駁回。

  千吻用力咬著紅唇,滿臉的怨慰。這男人才一進門,就搶她一家之主的位子,這還有天理嗎?

  杜鷹揚望著千吻的目光,比望著兒子時,更加深沉幾分。只是,那情緒埋藏得很深,除了他心知肚明,旁人無法猜測。

  “我會住下來。”杜鷹揚徐緩走近,低頭瞧著她嘟嘟嚷嚷的臭臉。

  “要住就住啊,反正我說的話也沒人聽。”千吻開始自暴自棄,挫敗得想咬門框洩憤。

  定睿倒是很積極,雙眼閃閃發光。

  “一樓有客房,我可以先整理一下,馬上就可以睡了。”他迅速的逃離戰場,為杜鷹揚張羅去。

  “叛徒!我算白養你了。”千吻握著拳頭,嘶聲罵著。

  “我先回‘絕世’一趟,之後會回來。”他來到她身邊,簡明的交代。事情急轉直下,太出人意表,本以為這次的任務,只是貼身保護武者,哪裡料得到,武者不僅對組織重要,對他來說更是意義重大。

  他必須回“絕世”總部,交代重要事情,好在未來的一段時日裡,將重心全都擺放在這間屋子裡,同時,也是擺放在她身上。

  一聽到杜鷹揚要回“絕世”總部,咒罵連篇的小嘴蓦的閉上,秀眉悄悄揚了起來,大眼睛也滴溜溜的開始亂轉,一看就知道正在打著鬼主意。

  嗯,那是說,還有緩沖的時間喽?這段時間裡,她能否找出擺脫這塊超大牛皮糖的方法?小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全被杜鷹揚看進眼裡,他緩慢的傾下身,逼近那張小臉。

  千吻僵硬的後退,直到整個人已經縮到地上。她本能護住胸口,防衛的看著他。

  “你做什麼?”這家伙想做什麼?該不是想真槍實彈的跟她“敘敘舊”吧?

  黑眸掃過她纖細的身子,眸光濃了幾分,卻仍是面無表情。

  “不要想逃,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從我面前消失,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找出來。”他揖下狠話,莫測高深的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確定杜鷹揚離開後,她才癱軟在地上喘氣,拍著胸口安撫狂跳的心髒,耳朵因為他的呼吸還覺得格外燙熱。

  老天,今天早上刺激過頭了,完全超過她的負荷。

  她又不是笨蛋,哪會乖乖聽他的話,委屈的縮在家裡等著他回來肆虐?當務之急,當然要把握時間,積極籌備逃跑事宜啊!可惜身分已經洩底,要逃跑實在不容易,一旦他動用“絕世”的情報網,她可能還沒踏進國際機場,就會被逮回來。

  “老媽,要拿哪床棉被給老爸啊?藍色的,還是綴著小狗的那床?”定睿在客房裡開始找起床單,一臉的興致勃勃。

  兒子的稱呼,讓她眯起眼睛,怒氣轟的一聲開始狂燃。

  要她束手就擒,任杜鷹揚大搖大擺住進來,在她的地盤上為所欲為?哼,辦不到!就算是逃不掉,她也要想辦法阻止他進駐這間屋子。

  千吻沖出門,去找尋脫身的辦法了。

  千吻把來龍去脈說了一次,面前的兩張臉逐漸發青。

  當她說出自己的身分,是“絕世”中的武器設計師──武者時,他們倒抽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

  當她說出定睿的親身父親是“絕世”中的護衛時,他們臉色慘白,哥倆好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又往後退了一步。

  “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忙,好讓我暫時擺脫他,有時間想辦法脫困。”繞了一大圈,她說出來意。

  兩個大男人開始奮力搖頭,恨不得把腦漿都搖出來。

  “你們不幫忙?”她眯起眼睛,懇求的表情消失,剩下凶神惡煞的狠樣。這對沒血沒淚沒天良的兄弟,竟敢拒絕她?

  亟需有人參與詭計時,千吻想起季家兄弟,立刻火速趕來。

  季老爹是歷史小說作家,在大學內兼課,是定睿修習近代歷史的教授。老爹對這伶俐的天才兒童照顧有加,知道千吻是單親媽媽後,更是格外關照,兩家自然走得極近。

  季家一家子都是搖筆桿為生的,排行老三的女兒小篆,前些日子才剛剛出閣,無巧不巧的,嫁給了“絕世”中的“影子”黑子骞。

  見兄弟兩人這麼沒義氣,千吻猛的一拍桌子,殺氣騰騰的開始發飙。

  “你們平時跟我調資料,可從不曾客氣過,現在我有難了,請你們幫個小忙,你們倒成了縮頭烏龜,纖細的指戳著季行書。“你,寫科幻小說時,調了我多少現代斗技的資料?”繼而再戳向季楷書。“你,寫羅曼史時,又調了我多少槍械資料?就連你家的爹──”瞄向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她馬上立正站好,換上殷勤的微笑。“季伯伯。”她有禮的打招呼。

  “千吻,今天是來玩嗎?”季老爹淡淡問道。

  “我拿資料來給季大哥。”她笑得十分友善,先前的流氓樣早已煙消雲散。

  “雙面人。”行書小聲的抱怨。

  “又麻煩你了。”季老爹看著兩個兒子,示意不可怠慢。

  行書與楷書礙於老爸威嚴,只能忍住滿腹辛酸,把頭垂得低低的,用最小的聲音說出連篇咒罵。

  千吻笑得更甜,拿出特地帶來的“貢品”。嘿嘿,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兩兄弟對老爹伏首貼耳,聽話得很呢!

  “季伯伯,您先前要的戰國時代冷兵器匯整,我已經做好了,您還需要什麼嗎?盡管說,別客氣。”她雙手奉上一叠資料。

  “賄賂。”這次抱怨的,是忿忿不平的楷書。

  兄弟兩人的低聲抱怨,被千吻帶著微笑,私下拐以兩個重重的側踢。

  礙於老爹在場上兩人不敢作聲,只能龇牙咧喘的忍著痛。待老爹離開,行書跟楷書兩張臉同時沉下來。

  “差別待遇!”兩人異口同聲的指控,猛揉被踹疼的胚骨。老天,這女人出腳真狠啊!

  千吻哼了一聲,根本不甩他們的指扛。危機當頭,為了能夠甩開杜鷹揚,他的臉皮厚得媲美銅牆鐵壁,非要逼這兩人當共犯不可。

  “季老爹說了,不可以怠慢我喔,父命在上,你們兩個還幫不幫我?”她逼問,又恢復成女羅煞,不懷好意的獰笑著。

  楷書退到客廳最遠的角落,連連搖頭。

  “為什麼連你都跟‘絕世’扯上關系?我們家這是招了什麼厄運啊?”提到“絕世”,就想到那面無表情的妹夫,一想到妹夫,他就全身“皮皮抖”,骨頭嘎啦嘎啦響。對於那個神秘組織裡的所有人,他全都感冒得很,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為了平撫心中的創傷與震驚,楷書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菊花茶。

  “連你天天對著流口水的隔壁美女,都是‘絕世’裡的人。”她存心嚇他。

  “真的?”嘴裡的茶,因為驚嚇過度,全噴了出來。

  “假的!”她沒好氣的嚷,再拍了一次桌子。“說,一句話,幫是不幫?”她火大了。

  “不幫。”兩人異口同聲,兄弟難得同聲一氣。

  “可惡!我要去告訴季伯伯。”她握緊拳頭,馬尾一甩,啪的打中楷書。

  “告狀也沒用,我爹再怎麼疼你,也不會忍心讓親身兒子去當炮灰吧?”楷書捂著被打紅的臉,看著激莫名的千吻。“你為什麼不認命一點,讓他住進屋裡?九年前是你先看上他的,如今重逢了,干脆就把他迎進屋裡,定睿有了爹,你說不定也能撈個男人照顧。”羅曼史寫多了,他提著馊主意。

  千吻猛搖頭,馬尾狂甩,啪啪啪啪,一陣亂打。

  要她恭迎杜鷹楊進門,不但讓他做定睿的爹,還把自個兒也奉上?不行不行,說什麼都辦不到!

  再說,杜鷹揚是為了定睿而來,可不是為了她。他會執意尋找她九年,並不是為了顧念那一夜的纏綿,只是想確認她是否懷孕。

  在杜鷹揚眼裡,她該是礙眼的很吧?要是沒有她的存在,他大可輕易將兒子帶走,不必跟她瞎攪和。那麼,他為什麼還把那一夜記得那麼仔細?甚至記得,她腿間有處心形的胎記……

  一想到這兒,她的粉臉又偷偷紅了。

  眼看兩人仍固執得像石頭,千吻緩慢的垂下頭來,大眼睛眨了眨,眼圈兒馬上就紅了,立刻變成小可憐。

  “要不是事態嚴重,我也不願意逼你們。但是,我們認識多年,事到如今你們真的忍心袖手旁觀嗎?難道就沒半點俠客義氣,不願意幫幫我?”她可憐兮兮的說道,為加強效果,還感傷的吸吸鼻子。

  硬的不行,她決定改換策略,打算動之以情。

  雖然心中有一點點罪惡感,楷書還是硬著頭皮搖頭。“性命比義氣重要。”

  較為心軟的行書卻見不得女人哭,立刻就上恥,示意弟弟別再火上加油。

  “千吻,把你的計劃說出來,大家討論看看。”他放軟聲調,坐到千吻身邊,遞出一張面紙。

  小臉轉眼又亮了起來,立刻抬了起來,緊緊握住行書的手。

  “季大哥,你願意幫我?”這是救命的浮木,可千萬要握牢啊!

  行書卻迅速的抽回手,狐疑的看著她。

  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這小女人是在演戲嗎?再說,她的那一口子也是“絕世”裡的人,他還無法判定,杜鷹揚會不會介意其他人摸千吻的手。

  根據行書幾次印象深刻的經驗,“絕世”裡的男人可都不好惹,他還年輕還想多活幾年。

  浮木逃開了,千吻暗暗咬牙,仍保持無辜的表情。

  “很簡單的,只要你們其中一個人,假扮成我的未婚夫,陪我去見杜鷹揚,告訴他我們將要結婚,我的安全無虞,而定睿也會受到很好的照顧,他大可滾到天邊去,不用來插手。”她唠唠叨叨的說道。

  幾乎是在“未婚夫”三字出口的同時,兄弟二人的臉色也刷的變白,而她愈往後說,他們的臉色愈難看。

  這次不用搖頭,更不用說話了,他們直接以行動表示拒絕。兩個男人站起來,一人扛頭、一人抓腳,很有默契的抬起千吻,轉身往大門走,決心把這殺人不用刀的小女人扔出門去。

  跟“絕世”的男人搶女人?開玩笑,他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千吻這條計謀可是會害死人的!

  “啊,你們做什麼?放我下來啊!”千吻扭動著,像活蝦般亂扭,但是論起力氣,卻完全屈居下風。“喂,你們幫是不幫?說一聲啊,只是假扮我的未婚夫去騙人,很簡單的。喂,喂,不要把我扔出去,喂……啊!”咚的一聲,她被拋出季家大門。

  “喂,你們這兩個該死的──”

  罵都還沒罵完,大門已經砰的一聲。當著她的面狠狠關上。

Chapter 5

  有著英俊臉龐的男人在踏入屋子的瞬間,就受到最熱烈的歡迎。

  千吻飛奔而出,馬尾在頸後甩啊甩。她撲進那人的懷裡滮漆漫漠,綰綷緎維粉臉上滿是興高采烈的神情,只差沒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就知道嘈嗷嘧嗾,嘒嗽嘔嘍你一定會來。”她感激的看著那人,把對方當成屠龍的騎士睾瞅瞃睯,漾漸漂漰雙手還抱著死緊,深怕他也會落跑。

  “鬼面”俐落的出手夤夢奪奩,箌箈箕箇接住飛撲而來的小女人。

  “到底是什麼事情,瞧你在電話裡說得那麼急。”在他詢問的同時,身子已被拖進客廳裡。

  請君入甕後,把鬼面請上沙發後,千吻的心總算笃定了些。先深吸幾口氣,平撫情緒後,她擠出最甜美的艾容,火速將事情說了一遍。

  為了增加說服力,她甚至還破大荒的化了妝,塗上淡淡的唇彩,水嫩的唇看來十分誘人。

  另外,怕定睿來搗亂,她扔了把新款的以色列制步槍,要他把細部分解藍圖畫出來。武器雖然精密,但只怕也牽制不了那渾小子多久,他的武器天分還在她之上呢!

  時間所剩無幾,她必須快刀斬亂麻,盡快處理完畢。

  “現在,你顧不顧念咱們的交情,肯不肯救我?”說到最後,千吻動用人情攻勢,套起交情來了。

  她把前因後果說得詳詳細細,卻漏掉杜鷹揚的名字不提,怕謎底一曝光,鬼面照樣奪門而出。

  鬼面偏著頭,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小表妹。

  論起血緣,他母親也屬黎族,兩人算是遠房親戚;再說這幾年來,同在“絕世”工作,為上官家出生入死,要不是有她設計的那些精密武器,他肯定已經死過好幾回了。

  再說,千吻雖然不是嬌艷型的美女,卻也清麗可人,只可惜有些迷糊,對什麼事都漫不經心,就算他有心追求,神經大條的她也渾然不知。

  如今這可是個好機會英雄救美後,他說不定有機會贏得芳心。

  見鬼面不說話,千吻有些心急,連忙搖晃他的手臂,小臉上滿是哀怨。

  “你該不會想拒絕吧?”她簡直快哭了。

  “我是這麼沒良心的人嗎?”鬼面反問一句,下了決定,英俊的五官上綻放笑容。“放心吧,我可不會見死不救。”

  “啊!你願意幫我?真的?真的?”千吻發出高分貝的尖叫聲,猛的又撲倒鬼面,感激莫名的亂親,口紅全印在他的臉頰上。

  太好了,她有救了,不必跟杜鷹揚那冰塊朝夕相處了!

  鬼面暗爽在心內,沒有擦去臉上的口紅印,知道這樣的妝點,會讓他等會兒要扮演的角色更具說服力。

  “不過,有件事不好啟齒。”他故作為難的表忙,心裡其實樂得很。“我們假扮未婚夫妻,動作必須親密些。”

  “沒問題。”千吻連連點頭贊同,迅速貼近。

  “不行,這不夠親密。”鬼面厚著臉皮說道,存心揩油,偷吃點豆腐。

  千吻咬咬粉嫩的唇,有些不知所措,她可沒這方面的經驗,不知道什麼樣的舉止,才叫親密。

  “你作主吧,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放棄,全權交給“專業人員”處理。

  得到允許,鬼面不客氣的握住千吻的手,那絲滑的膚觸,讓他樂得飄飄然。

  哇,這種好康的事情很是難得,會答應幫忙,也是看在這“福利”的分上。

  呼嘯的車聲停住,接著是有人打開大門的聲音,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他來了。”千吻連連深呼吸,連心跳都快停了。

  她可沒有愚蠢的鎖住門,知道區區一扇門根本阻止不了他,鎖上門的結果,只會讓大門變得支離破碎。

  “沒事的,有我在,我會保護你,那家伙碰不到你一根寒毛。”鬼面毫不在乎的說道,英俊的臉龐上豪氣干雲,環住千吻的肩膀。

  門開了,高大的身軀在門前形成陰影。他站住,沒有住前,在門口睨著沙發上親昵的男女。

  “老兄,你可以滾了,這女人可是……”鬼面輕松的說道,甚至懶得抬頭,掉手就想打發對方。

  咦!陰影還在,千吻仍是噤若寒蟬,那家伙還沒走喽?到底是誰,這麼不識相?

  鬼面抬起頭來,想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

  還不走?是嚇得腿軟了嗎?

  在看清來者何人的那一刹那,鬼面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表情瞬間扭曲,眼睛裡充斥驚恐。

  杜鷹揚!竟然是杜鷹揚?!

  天啊地啊,鬼面全身瑟瑟發抖,哪裡還想得到吃什麼豆腐,他像是被得燙著似的,速速松開雙手,不敢再碰千吻,恨不得爹娘沒幫他生了這雙手。

  冷戾冰寒的眸子掃過,瞄見鬼面臉上的唇印,先是略略一眯,接著迸出高熟的怒火。炙熱的高溫,幾乎可以焚燒一切。

  轟轟轟,本該前來屠龍的騎士,慘遭巨龍的怒火烤成焦炭。

  鬼面很緩慢的、一寸又一寸的移開,冷汗直流,臉上香甜的口紅印,如今又熱又燙,讓他聯想到,豬只送宰之前,會烙上的優良肉品印記……

  “你不是該握住我的手嗎?”千吻主動去握鬼面的手,他的手卻狂亂的閃躲,讓她撲個空。

  “不……不用了……”他困難的吞咽唾液。

  “我們是未婚夫妻,不是該更親密些嗎?”她困惑的問。

  “不用了。”鬼面雙眼含淚,像是即將嚎啕大哭。嗚嗚,他錯了,這哪裡是什麼艷福,根本就是厄運啊!

  他不著痕跡的慢慢站起身,妄想要臨陣脫逃。可原本讓他心醉神迷的小手,此刻卻牢牢握住他衣角,阻斷他的逃生之路。

  “你要是現在逃了,不怕以後出任務時,槍枝被我‘不小心’改裝成自爆彈?”千吻用最細微的聲音說道,聲音雖小,配上她猙獰的表情,卻威脅性十足,先前柔弱的模樣已經蕩然無存。

  哼!說什麼顧念舊情,一瞧見苗頭不對,這家伙還不是臉色大變,腦子裡只想著要速速逃命。

  她可不管,都到這種地步了,說什麼也要拖鬼面下水。

  “你在威脅我。”鬼面控訴的說道,眼眶含淚。

  “我就算是要死,也會找個墊背的,你逃不掉的,認命點吧!”千吻哼了一聲,罔顧鬼面哀求的眼光,鐵石心腸的抓著他面對杜鷹揚。“快,把戲演完,幫我打發他。”她低聲說道。

  “笨丫頭,他哪裡是這麼容易打發的?”鬼面哭喪著臉,鼓起勇氣轉身看向門口那尊門神。

  沙發上兩人嘀咕了好一會兒,杜鷹揚維持莫測高深的神情,嚴酷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半晌後,當四周即將凍結成絕對零度的冰原時,他總算開口。

  “你在這裡做什麼?”黑眸眯起,薄唇吐出的冰冷詢問讓人不由得戰悚。

  “我是來告訴你,我是千吻的未婚夫。”鬼面硬著頭皮說道,面臨進退兩難的處境。

  要是現在抽腿,千吻饒不了他,但杜鷹揚的目光,卻讓他頭皮發麻,比千吻的威脅更具實質的殺傷力。

  天啊,誰來救他?他可不想死啊!

  “未婚夫?”杜鷹揚緩慢的重復,把那三個字說得像是世界末日的前兆。

  千吻用力點頭,克制著不轉開視線。“是的,鬼面是我未婚夫,我們即將結婚。他會負責保護我,也保護孩子。”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再遲鈍的人也曉得知難而退吧?

  他不說話,眯起黑眸。

  “我過得很好,不需要你來插手。”千吻挺起肩膀,故做堅強。

  他一臉酷樣,睨著她沒開口。

  天啊,這家伙到底相不相信?她緊張得掌心冒汗,雙腳發抖。在她身旁,鬼面則是臉色死灰,冷汗如雨下。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打開。季楷書急呼呼的闖進來,一臉破釜沉舟、准備豁出去的模樣。

  “不要碰千吻,我是她的未婚夫!”楷書大聲嚷著,撲過來抱著千吻猛親,裝出親昵的模樣,臉色卻十分蒼白,雙手雙腳都在抖。

  他盡力不去看杜鷹揚的表情,怕看上一眼,勇氣就會煙消雲散。

  到頭來季家兄弟還是很講義氣,拋開性命之憂前來助她一臂之力。只是,他們反倒愈幫愈忙,打亂了她的布局。

  現場一陣死寂,杜鷹揚緩慢的挑起濃眉。

  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扯著千吻,沒人開口說話.只有她發出低低的呻吟。

  這還得了,詭計被揭穿,杜鷹揚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到底哪一個是你未婚夫?”他問。

  “呃……”

  “我!”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同時呆住。先是互看一眼,接著以求救的眼光看著千吻,等待她的指示。

  她縮著頸子,腦中一片空白,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始終站在一旁的行書眼看情況不對,決定打破僵局,站出來打圓場。

  他慢條斯理的開口,盡力想解釋這混亂的一幕。“事實上,我們都是千吻的情人,一個負責二四六,一個負責一三五。”他皺起眉頭,自言自語著。“不對,人數太多,這樣不能均分啊!”唉,算數問題,他一向不拿手啊!

  “習慣做群體游戲?”杜鷹揚淡淡的問,聲調沒有提高半階。

  像是找到最好的解答,楷書咧著嘴連忙點顫。“對對對,就是這樣。”這該是最好的解釋了吧?

  笨!三只手握成拳頭,同時狠狠的敲上他的頭。

  “笨蛋,你還真的照他的話回答?”千吻為之氣結,沒想到楷書會蠢到這種地步。

  杜鷹揚站起身來,無視其他男人的存在,撈起千吻就往內室走。

  “啊!”她驚叫一聲,已經頭下腳上的被扛住內室。

  又要進去那裡?又要單獨密談?媽啊,她可不要啊!

  “放開啦,我的男人們都在,你還敢動手動腳的?”她胡亂掙扎,虛張聲勢的嚷道:心裡卻清楚,即使找來整個軍隊,也制止不了他,這個男人霸道得離譜,可聽不進別人的拒絕。

  “今天星期日,你的這些情人們都公休,你該是有空吧?”杜鷹揚冷冷的問道,輕易的將了她一軍。他掃了眾人一眼,瞧見一群把視線轉開、努力想偽裝成路人的男人們。

  “你們這群沒義氣的王八蛋!”倒掛著的千吻還不忘放聲咒罵,指控這些人見死不救。壞她布局就算了,他們竟還敢袖手旁觀!

  三個男人交換無奈的眼神上不約而同的聳肩。性命比義氣重要這是他們得到的結論。現在唯一能替她做的,只剩禱告。

  可憐的千吻,願上帝祝福你。

  當內室的門再度被關上時,千吻咬牙切齒的瞪著那扇門,發誓要把這房間給拆了,省得杜鷹揚老是把她扛到這兒來。說不定哪天他獸性大發,關上房門後,對她濫用“私刑”,那還得了?

  “做什麼啊,為什麼偏要把我扯進這裡來說話?”她掙脫鉗制,躲到桌子的那一端,離他遠遠的。

  “我們之間的談話,不需要讓閒雜人等旁聽。”杜鷹揚審視著她,在粉臉上有到警戒的神情。他皺起眉頭,往前一步。

  千吻抱起一堆武器藍圖擋在胸前,阻止他再靠近。“不要過來,我的耳朵好得很,你站在那裡說話就行了,我聽得到。”

  眼前一花,黑影晃了晃,她要他站遠些的聲音還沒消失,高大健碩的身軀已經竄到她身旁,把她的纖腰牢牢攬在懷裡。

  “老天,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她呻吟一聲,暗罵自己太過疏忽,早預料到他不會乖乖聽話。

  千吻抬起頭來,看見那雙晶亮的黑眸,她又開始心跳加速。她懷疑,要是長久跟杜鷹揚相處下去,自己肯定會得心髒病。

  “這些妝是為了他還是為了我?”粗糙的指落在粉頰上,來回撫觸,甚至滑到紅唇上,緩緩摩擦,帶來奇異的酥麻。

  千吻抗拒著陌生的刺激,不給他好臉色。

  “為了你。”為了趕走你!

  黝黑的大手端起她的下颚,杜鷹揚目光復雜,仔細的審視她。

  “那就省去這些東西,維持你原有的模樣。”那些人工色彩,反而掩去了她的清麗。“九年前的那一夜,你也沒有上妝。”粗啞的聲音壓低,就靠在她臉龐,灼熱的呼吸熨燙她的肌膚。

  粉臉燙紅,她不自在的轉過頭去。

  這男人為什麼要牢記這些,還時時把細節掛在嘴邊,讓她想起那些羞人的點滴?

  這就是她非要把杜鷹揚攆出去的緣故,她是不排斥異性的朋友,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因為那些人無法觸及她的內心,而他卻直接威脅到她最隱私的記憶。

  杜鷹揚沒有移開,仍是靠在她耳畔,語氣低沉,氣息卻搔弄著她的發,酥癢的刺激,從他呼吸吹拂的那地方傅來。

  “別白費心機,我不會離開的。”他一針見血,戳破她的小詭計。

  “上官家這麼虧待你?沒分房子給你住,讓你非要來跟我擠?”千吻翻翻白眼,哀怨的接受他的霸道。

  “我留下,是為了保護你。”他淡淡說道,沒有松開她,黝黑的指隔著寬大的襯衫,在她腰間流連。

  “為了我?”千吻哼了一聲,不願意相信。“我看是為了定睿吧?”她嘀咕著。

  在他眼裡,她是個借“種”不還的騙子,定睿則是他的親身骨肉,兩者在他心中的輕重,哪裡還用討論?他會死皮賴臉,硬是要住進來,絕對是因為定睿。

  “那不重要。”杜鷹揚語氣平淡。

  “怎麼會不重要?”千吻氣得想尖叫。這家伙霸道又頑固,讓她心裡火氣直冒,差點想踹他一腳,看他會不會出現其他表情。“你不願意離開,我也不會願意把定睿交給你,難道就這麼僵持著,而你則永遠留下?”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我們沒辦法生活在一起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像是洩了氣的氣球,垂著腦袋,一臉的沮喪,對兩人的相處不抱任何希望。

  他只是為了定睿而尋找她、接近她嗎?這個念頭在心頭盤繞,像一塊石頭,又悶又沉重,讓她不快樂。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對定睿的格外在乎,會讓她不快樂?

  她思索過,卻找不到解答,愈是想得深,記憶就一點一滴的清晰,九年前的一切歷歷在目。

  “沒有試過,怎麼能現在就下結論?”他的口吻中,有某種情緒的波動。雖然很細微,卻與先前冰冷的口氣不同。

  千吻抬起頭來,赫然與九年前,錄影帶中的那雙眼睛相對──

  四周突然都變得黑暗,她甚至忘了呼吸,無法轉移視線。當初,就是這樣的眼神,打動了她,有埋得很深的寂寞淒涼,像是他渴望著某樣東西……

  “你……”她大膽的握住他堅實的手臂,瞪大眼睛,想求證那些情緒是否真存在。

  只是一刹那間,杜鷹揚又恢復了冰冷,嚴酷的眸子裡再也找不到令她震撼的情緒。

  他挑起濃眉,模樣跋扈傲然,無聲的詢問。

  “沒事,我只是眼花了。”千吻悻悻然放開手,莫名覺得有些失落。

  他剛剛出現的眼神,經能讓她心情激動,甚至還有些興奮……她實在想不透,明明是個討人厭的霸道家伙,為什麼單單用一個眼神,就能吸引她的注意?

  杜鷹揚眉頭一擰,從她的態度看出她的失望。沒有繼續追問,他的話題繞回任務上,態度又疏離了幾分。

  “上官媚要你繼續研發導彈系統,將這項技術化為‘絕世’的籌碼,用來制衡‘洛爾斯’。”這幾年來,“洛爾斯”一直是“絕世”的心頭大患。

  千吻聳肩,繼而點頭,終於不再做無謂的掙扎。

  好吧,要住就住吧,不然能怎麼樣?他高頭大馬的,她肯定打不過。雖然家裡多得是武器,但是拿武器殺生又有違她的原則。

  “‘絕世’會提供VS2的主機。”

  “不需要了,我手上已經有六部主機。”

  “你由特殊管道拿到的?”

  “不,定睿到電玩商場買的。制作導彈系統前,我總必須先買幾部來做細部分解。”她走到桌上,拉開最底層的抽屜,拿出一叠精密工業的藍圖專用紙,上頭已經畫出不少細部圖解。而專用紙的下頭,擺著一台主機,早已被分屍,零件到處散落。

  “目前VS2已經被限制出境,在日本一機難求。”他皺眉。

  她偏著頭,看著藍圖上新繪出的細部圖。一扯上工作,澄澈的漂亮大眼一掃慵懶無辜,變得神采奕奕。

  “台灣的商人很厲害的,只要有錢,什麼都弄得到。”千吻不當一回事的回答,視線仍是盯著藍圖。“原來,要從圖形處理器下手,經過三校整合,處理圖形資料,飛彈就可以……”她開始喃喃自語,小臉上閃過恍然大悟的神情。

  深濃黝暗的黑眸,緊盯著她的側臉,而她渾然不覺,甚至拿起桌上的鉛筆,開始計算艱澀的數學問題。

  某種陌生的氣息,隨著杜鷹揚闖入她最熟悉的空間,在她埋首工作時,悄悄包圍了她。那種氣息很霸道,充斥著她的呼吸,揮之不去,卻又神奇的有著讓她安心的魔力。

  沉穩的呼吸,伴隨著身軀上的體溫,靠在她的左側,她本能的貼著,感覺很舒服,沒有去想那熱燙的溫度從何處而來。

  計算得出神了,她還偏著頭,像貓咪似的摩擦熱源,視線仍盯著藍圖。

  好舒服的觸感啊!她依稀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感受過同樣的感覺……

  她的身軀,比她的理智早一步對他投誠,早早適應了他的闖入。

  無言的貼近維持半晌,她頭上陡然傅來低沉的男性嗓音。

  “那女孩的父親是誰?”杜鷹揚突然發問,見過小釉後,這個疑問始終盤桓在腦中,揮之不去。

  小釉也是她借種生下的嗎?這個猜測上讓他格外不悅。

  “我哪知道?”她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回答,沒有抬起頭。

  “你不知道!?”驚天動地的咆哮聲,瞬間響徹雲霄。

  千吻嚇得匆忙跳開了,筆直的往後倒,手裡還抱著滿滿的藍圖,無助的猛眨著眼。

  媽啊,這家伙在發什麼飙?那表情好可怕,凶惡得像是想吃人。

  “我……我……我是不知道啊!”她的聲音直發抖,發現先前的冷酷,跟現在的暴怒比起來,只能算是小兒科。

  “那男人也是你從錄影帶中挑選來的?”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不是我挑的,是恬恬挑的。”她退到牆角,仍是一頭霧水,為什麼他這麼關心小釉的父親是誰?那又不關她的事。

  “連她都來替你挑男人?”他逼近,眼裡有跳躍的火焰。

  總算聽出杜鷹揚話裡的重點,千吻匆忙搖頭,快速撇清。“你誤會了,小釉不是我的女兒,她是恬恬的遺孤。”憤怒的火焰,因為她的解釋而逐漸轉為懷疑,她解釋得更快。“恬恬在一場爆炸裡去世後,我就收養了小釉。”

  “她不是你的女兒?”黑眸緊眯。

  千吻用力搖頭,差點沒扭了頸子。

  “別欺騙我。”他徐緩的說道,嚴酷的眼睛暗示著,欺騙他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沒有!”千吻失聲叫道,知道先前撒謊說定睿與他無關,已經留下了不良紀錄。“這種事哪能說謊?你用‘絕世’的情報網調查,馬上就能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小釉真是她的女兒,又跟他有什麼關系?他為什麼這麼憤怒,抓狂得像是有人偷了他的心肝寶貝?

  “除我之外,你還有尋找過任何男人借種嗎?”他靠得好近,逼問著她。

  千吻的臉蓦的燙紅,粉臉垂到胸口,雖然沒有回答,但是羞澀的表情已經給了他答案。

  男人,哼,非要證實她只屬於過他,這家伙真是霸道得不可救藥!

  他勾起她的粉臉,注視著她的眼睛。“別再動這類的念頭,只要我在你身邊一天,就不許你做這種荒謬事。”

  她吞著唾液,點了點頭。其實,黎族女人的一生只要借種一次就可以了,她又不是女色情狂,哪裡會常做這種事?

  不過,看他嚴酷的模樣,她卻又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小聲問道:“呃,如果我又看到一個中意的男人呢?”

  “我會殺了他。”

  冰冷的回答,讓千吻縮了縮脖子,知道他所言不虛。

  門在這一刻突然被打開,定睿的小腦袋探了進來。“媽,我們晚上吃火鍋好不好?我想要煮個火鍋歡──啊,老爸!”他驚喜的喊道,那聲老爸可喊得順口極了,既大聲又響亮。

  定睿的出現,讓千吻感激涕零,甚至忘記責備他沒半點矜持,馬上認起老爸。

  “呃,你們在忙嗎?”察覺出氣氛不對,小腦袋緩慢的住後縮。“你們忙、你們忙,沒事的,我只是想找人幫我扛火鍋料,沒什麼大事。”他是不是剛好打擾了什麼?

  “我來。”低沉的男聲應道。

  千吻跟定睿眼珠子差點沒跌出來,嘴巴開開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自告奮勇的去扛食物,這麼家居的舉動,跟冷酷森寒的他無法聯想在一塊兒。

  “火鍋料呢?”

  “呃,門外的腳踏車上。”

  杜鷹揚松開手,不再理會千吻,高大的身軀邁出內室,為寶貝兒子扛火鍋料去了。

  千吻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先前他暴怒的模樣還記憶猶新,她被嚇得差點掉了魂,等會兒肯定要去街口收驚。

  真是的,只是懷疑她有過其他男人,就氣成那樣子,像是她只該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等等,杜鷹揚那是什麼反應?吃醋嗎?千吻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緩慢的坐在椅子上,抱著腦袋苦思。

  他為了她而吃醋?為她?可能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7-9 14:48:41

Chapter 6

  電磁爐上膌膏膋膃,馜馝馻馺大大的耐高溫透明鍋裡,高湯咕噜噜的滾著瑧瑢甃甂,榭榫榩榤青翠的白菜在裡頭滾動。電磁爐的周圍,十幾個盤子裡擺滿了各種火鍋料蜳蜧蜡蜛,甃甂甀甄從餃類到肉片、海鮮、青菜,准備得十分周到。

  家裡的伙食一向由定睿打理瘦瘓瘌瘊,蒨菛萣蒠而為了慶祝老爸突然冒出來,他卯足了勁認誙誑誓,箐箛箍箌弄了一大桌菜。

  季家兄弟及鬼面,深知定睿的手藝了得,一聽到晚餐要吃火鍋,口水就已經流了三尺長。不過,杜鷹揚掃來的冰冷眼神,充分暗示今晚聚餐只限家人參加,其余閒雜人等若是留下,只怕有性命之憂。

  為了保命,三人放任肚子裡饞蟲狂叫,紛紛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老媽,吃飯了!”定睿喊道,端上沙茶醬,在桌邊坐下。

  內室的門緩緩打開,先是探出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直瞧,眨啊眨的觀察情況。

  她先伸長脖子,觀察菜色,再探頭瞧著客廳裡的杜鷹揚,看他是否會跟著一同進餐。

  高大的身軀走來,在桌邊坐下,恰巧就是搶了她的位子。

  千吻猛的跑了出來,瞪著已然安坐的杜鷹揚。

  “這是我的位子。”她抗議道,雙手插著腰,不肯坐視自個兒的位子被侵占。

  跟他同桌吃飯,可以上議他坐她的位子,免談!

  雖然無法抵抗他的入侵,但是她還要堅持小小的尊嚴,最起碼維持一家之主的假象,這個她坐了九年的位子,說什麼都不能讓人。

  黑眸淡淡瞄了她一眼,健碩如山的他起身,換了個座位,懶得跟她計較。

  得到小小的勝利,千吻紅唇微揚,從他出現後,就被踩在地上踏的自尊心,總算獲得了安撫。

  她毫不客氣的上前,坐在他先前坐過的椅子上,高湯的味道香得很,滿桌的菜又格外豐盛,她早已迫不及待。

  舉起筷子,她埋頭苦吃,扒了幾口後,才發現坐在身旁的男人始終不動如山,沉靜得像是尊雕像。

  “怎麼不吃?”千吻咬著筷子,把新鮮的蝦子扔進高湯裡。蝦子迅速彎曲,呈現艷麗的紅色,看得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見他還是沒有動作,她忍不住又出聲。

  “干麼愣在那裡不動?你沒吃過火鍋啊?”

  “沒有。”杜鷹揚淡漠的回答,指尖輕敲桌面。

  “騙人!”千吻揮舞著筷子,立刻嚷了出來,才不信他的鬼話。

  這家伙的體格,可不像長期挨餓的受虐兒啊!再說上官家可不吝啬,反而慷慨得很,絕對不會苛刻部屬,那令人咋舌的超高薪資,哪裡會讓他餓肚子?他這麼說,只是想騙取同情吧?

  定睿把蛋黃打進碟子裡,跟沙茶醬混合,熟練的用筷子攪拌。他偏著頭,做出另一種設相──

  瞧老爸的氣勢,肯定是出生不凡,或許真沒吃過這種平民食物吧!有錢人家吃飯時都講究得很,哪裡會像他們這樣,把火鍋料丟進高湯裡,不一會兒就准筷狂吃,一家子全像是餓死鬼投胎,動作慢一點就啥都吃不到了。

  “你家人都不曾吃過火鍋?”那他們都吃什麼?牛排或魚翅嗎?

  “我沒有家人。”

  “呃,你們都沒聯絡?”豪門裡親情淡薄嗎?

  “都死了。”平淡的口吻,沒有半分情緒波動。

  啪的一聲,千吻手中的筷子跌在桌上,咀嚼到一半的粉絲也變得像木屑,讓她咽不下去。她瞪著翻滾的高湯,不敢瞧杜鷹揚的表情,總算猜出他話中的涵義。

  火鍋總是要一群人、熱熱鬧鬧的一起吃,獨自面對一個大火鍋,非但感受不到半點溫暖,反而會覺得更加孤單吧?

  難道,他始終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人陪伴他?

  餐桌上一陣沉默,只有小釉低頭啃著白菜,偶爾發出憤怒的低咆聲。她咬不斷白菜,只能對白菜叫囂。

  定睿取過小釉的碗,取來菜刀杷白菜切得短短的,才將碗還給她。

  “老媽,你身為主人,總該教教客人,該怎麼進餐吧?”他小心翼翼的提醒,努力制造機會。

  客人?對客人是該禮貌,但是對付不速之客,不需要給什麼好臉色吧?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身世聽來似乎挺坎坷的,她再欺負他,是不是太沒同情心了?再者,餐桌上始終有個人不動也不吃,看了礙眼,也會影響用餐情緒。

  “這些東西燙熟後,沾沙茶醬就可以吃了。”千吻取來一盤的肉片,開始涮肉,雖然有些不情願,卻還是迅速的涮了一大盤,在他碗裡堆成一座小山。

  “白菜的味道也不錯。”定睿出聲提醒,想把白菜夾給老爸。

  小釉瞧見心愛的白菜要被夾走了,連忙張口一咬,非但咬回白菜,連筷子也牢牢咬住。

  “小釉,嘴巴張開。”定睿想抽回筷子,卻功敗垂成。

  “唔唔。”她以搖頭、外加用力咀嚼,來表達明確的拒絕之意──還沒把白菜吞進肚子之前,她拒絕張開嘴巴。

  兩個小孩在餐桌上,隔著一雙筷子展開拉鋸戰。

  杜鷹揚看著兩個孩子,目光深沉。那表情很專注,像是他從未見過這種畫面。

  千吻卻早已司空見慣,只注意到他的眼神異於平常。她舉起筷子揮了揮,吸引他的注意力。

  “動作快啊,餐桌上的規炬是先拚先贏,搶輸沒東西吃,到時候可別哭啊!”她仁至義盡的下了最後通牒,不再理會他,專心進攻起食物。

  她用杓子撈起蝦子,就想開始剝蝦殼。

  “啊!”才一碰蝦子,千吻發出驚叫,雙手一放,蝦子跌回碗裡。

  蝦子還是熱燙的,她想要剝殼,卻被燙紅了指尖,疼得小臉皺成一圍,連忙把受傷的指尖征嘴裡塞,大眼裡疼得淚花亂轉。

  “跟你說過多少次,怕燙就安分點,等放涼再吃嘛!”定睿連連搖頭,對老媽的脫線無可奈何。

  “涼了就不好吃了。”千吻嘟著嘴,用筷子戳戳還在冒煙的蝦子。

  蓦的,杜鷹揚伸手將蝦子取走,就見他沉默的剝起蝦殼,動作流暢,去頭去尾再去殼,白胖的蝦子已被他放進碗裡。

  突如其來的掠奪舉動,讓千吻呆愣住,紅唇微張。下一瞬間,大眼睛裡噴出熊熊怒火。

  “喂,不要搶我的蝦子!”她抗議的大叫,氣得想撲上前咬他。這該死的家伙,竟敢搶她碗裡的食物!

  杜鷹揚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喂,你耳朵聾啦?我說,不、要、搶、我、蝦、子!”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對著他的臉吼出來。

  咆哮猶如馬耳東風,杜鷹楊沉默以對,眼觀鼻、鼻觀心,手上剝著蝦子。

  定睿清清喉嚨,怕老媽一時激動,餐桌上會演出喋血案。

  “老媽,是你說先搶先贏的。”他提醒道。

  “那也不代表他能搶我的食物。”千吻嚷了起來,粉臉都氣得通紅。

  定睿歎了一口氣,站出來說公道話。“就算不搶,蝦子那麼燙,你又沒法子剝殼,難道連著殼吃?”

  即使知道自個兒理虧,心裡卻還是捨不得美味的蝦子,千吻哀怨的咬著筷子,嘴裡仍是嘟嘟嚷嚷,恨極了雙手不爭氣,如今只能眼巴巴看著煮熟的蝦子落入別人碗裡。

  討厭,杜鷹揚剝好蝦子後也不吃,淨是擱在碗裡,是想讓她流口水嗎?

  “你不怕燙嗎?”她羨慕又嫉妒的問,看著他撈起鍋裡的蝦子,逐一剝殼。

  “不怕。”

  看他剝了一只又一只,千吻的眼淚都快淌出來了。

  這是在炫耀他不怕燙,可以吃得到嗎?嗚嗚,可惡,她的蝦子啊!

  當火鍋裡的蝦子都被撈盡,千吻沮喪的垂著肩膀,認命的開始嚼起蝦餃,企圖咀嚼到一些些的蝦味時,一整碗剛剝好的蝦子,卻被擺到她面前。

  她愣住,抬起頭來,呆呆的望著杜鷹揚,這是他費了一番工夫剝好的,為什麼要擺在她面前?

  “給你。”杜鷹揚簡單說道,總算舉筷開始用餐。

  “給我?為什麼?”千吻呆呆的問,腦子一時還轉不過來。

  “你怕燙。”他淡淡說道,仿佛這句話就足以解釋,他煞費工夫與高熱對抗、剝盡所有蝦殼的舉止。

  原來,那些蝦子全是要剝給她吃的。

  一時之間,某種滿脹的感覺充斥胸口,梗得千吻說不出話來,熱熱的氣流在胸口流竄,甚至還竄進眼眶裡。這樣的感覺,她先前從未有過。

  “呃,謝謝。”千吻摸摸鼻子,因為錯怪他,感到格外尴尬。

  她的心亂成一團,腦子裡也亂哄哄的,根本沒辦法思索,更沒辦法去分析,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就好像他很在乎她、就好像他捨不得她被燙著……

  餐桌上籠罩著暧昧的沉默,兩個大人默默用餐,只有定睿心知肚明,在一旁悶著猛笑,一雙眼睛都眯成了彎月。

  倒是小釉不解風情,只顧著要填飽肚皮。她撐起雙手,小小的身軀站在椅子上。

  “我要吃丸子。”她宣布,接著就拿筷子去戳湯鍋裡翻滾的魚丸。

  魚丸滑溜得很,滴溜溜的滿鍋亂滾,努力半天也戳不到,她卯起性子,堅持要戳到戰利品。

  “別戳了,你當自己是劉姥姥嗎?”定睿拿出湯匙。“乖,用湯匙舀吧!”

  “不要!”小釉嘟著嘴,拒絕以湯匙代勞。小小身軀愈來愈任前傾,小臉已經緊靠著鍋子邊緣。

  千吻看不過去,出聲提醒。“小心點,別壓著桌子,小心整鍋湯都……”

  诂還沒說完,小釉已經踩上桌子,桌子立刻傾倒,整埚湯飛起。

  來不及去管散落的火鍋料,千吻扔下筷子,撲身抱住小釉。熱湯還在沸騰,溫度肯定高得驚人,小女孩嬌嫩的肌膚怎麼受得了?

  在兵荒馬亂間,千吻把小釉抱在懷裡,而後緊閉上雙眼,等著熱湯淋身的痛楚。

  先是一陣熱氣襲來,接著嘩的一聲,液體濺在人體上的聲音格外刺耳,定睿發出驚呼。

  千吻瑟縮一下,全身繃得緊緊的,預期中的劇痛卻沒有襲來。

  她滿心困惑,光是睜開一只眼睛,接著再睜開另一只,發現身上籠罩著一片陰影。她抬頭尋找陰影的來源,卻跟杜鷹揚深沉的黑眸對上眼兒。

  那陣包圍她的熱氣,不是灼熱的水蒸氣,而是杜鷹揚的體溫。在危急的當口,他的速度比她更快,以龐大的身軀做為屏障,擋去熱湯的傷害,保谖了她與小釉。

  “沒事吧?”他問,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她點點頭,緩慢的站起身來,身上還掛著幾片白菜。懷裡的小釉差點成為被火紋身的小孩,為了慶祝死裡逃生,放聲嚎啕大哭。

  定睿急得跳腳,往浴室裡沖,火速拿出一塊濕毛巾,往杜鷹揚的背上蓋去。

  “老爸,你沒事吧?”他焦急的問,扒開杜鷹揚身上的深色衣衫,想瞧個清楚。

  千吻驚魂不定,眨動大眼,這才發現,那些熱湯仍舊造成傷害,黝黑寬闊的男性裸背,已經被燙出一片赤紅,看來怵目驚心。

  如果杜鷹揚沒捨身來護著她,熱湯淋在她嬌嫩的皮膚上,肯定不僅只是燙紅,而是馬上燙出一大片水泡。

  “蓋冷毛巾沒用了,去浴室把冷水轉開,馬上沖冷水。”千吻迅速吩咐,放下仍在啜泣的小釉,用空閒的雙手把杜鷹揚的上半身剝光。老天!他整片寬闊的背部都被燙傷了,鐵定痛極了!

  定睿扭開冷水,又奔了回來,這回直撲小釉面前。

  “沒受傷吧?”他抱著小女孩仔細檢查,口吻更為焦急。

  小釉抽噎著,細瘦的手臂繞住定睿的脖子,抱得緊緊的,像無尾熊般攀在他身上。

  “小釉,怕。”她躲在定睿懷裡。

  “不怕、不怕,我帶你去擦藥。”定睿表現得更緊張,抱著小釉就往二樓沖,尋找醫藥箱。

  千吻看在眼裡,忍不住哼了一聲。

  “先是問他,接著問小釉,你眼裡哪裡還有我這個媽?”她嘟著嘴,把杜鷹揚推往浴室,不跟這小王八蛋計較。

  蓮蓬頭裡灑出冰冷的水花,嘩啦啦的流瀉滿地,她站在浴室門口,就開始剝他的衣服,熟練得像是在照料小孩。

  “痛不痛?”她問道,看見那片燙傷就直皺眉。

  杜鷹揚搖頭,任由她手忙腳亂的抽開皮帶,往下半身的長褲進攻。

  “哪可能不痛?你也是血肉之軀,又不是鐵打的,要是痛就說一聲,沒什麼丟臉的。”她唠叨的說道,把皮帶丟開,解開褲扣,猛的一拉,眼前的男性貼身內褲讓她呆愣住。

  呃,眼前出現的,可不是她平常見慣的卡通內褲……

  先前會脫得那麼順手,是因為情況緊急,她一時也昏了頭,錯把他當成大一號的定睿,急著要處理那些燙傷。

  但是當長褲脫下來後,她才發現,眼前的“景觀”跟定睿相差太多。雖說是父子,終究年紀上有差距,別的不說,光是尺寸就……呃,就有大小上的分別啊!

  熱血直住頭臉上頭,她尴尬的撇開頭,臉頰一片霞紅。

  她抬起頭來,發現杜鷹揚正低著頭,目光凝在她臉上,而她蹲跪在他面前的姿勢,正對他胯間的隆起,姿勢格外的暧昧……

  千吻嚇得連忙後退,無奈重心不穩,整個人住後仰倒。

  “啊!”她慌亂的低呼,接著咚的一聲,腦袋爪子撞上牆壁,疼得她龇牙咧嘴,連連吸氣。

  “沒事吧?”頭頂上傳來問句。

  “沒事、沒事。”千吻揉著後腦勺,故做堅強,狼狽的爬了起來,總算不再直視令她臉紅心跳的那一處。“你自個兒把衣服脫了,用冷水沖著,我去冰箱裡拿燙傷藥膏。”她匆忙想逃。

  還沒踏出幾步,腰上就猛的一緊,先是熱氣環繞,接著是冷水的濕意,陡然包圍過來。

  千吻尖叫一聲,在沒有防備的時候,被冷水淋得整身濕透。

  “我只叫你自個兒進來,可沒要你把我也拖進來啊!”她在水聲中喊道,想要逃出去,杜鷹揚的手臂卻環得更緊,擺明了不放人。

  真是的,燙傷的人又不是她,這男人干麼硬要拖著她沖冷水?

  “放手。”她警告道。

  不意外的,杜鷹揚置若罔聞。

  她喘了一口氣,卯足了勁就想往外沖,妄想逃出魔掌。但是他的力量太強大,她根本不是對手,連腰間的鉗制都還沒掙開,巨大的力量一轉,她像個布娃娃似的被拎起,貼上離浴室門最遠的那面牆。

  瓷磚冰冷的觸感,讓她不由得發抖。而隨即而來,緊緊壓住她的健碩男性身軀,讓她抖得更厲害。

  “呃……”因為驚嚇過度,千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節。

  杜鷹揚壓得很緊,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空隙,每一寸皮膚都是緊貼的,她甚至可以聽到狂亂的心跳聲,卻分不清那是誰的心跳。

  “放開我。”她低聲說道,總算看出那雙黑眸裡,燃起特殊的火焰。

  “不。”濃灼的呼吸伴隨低啞的拒絕,他以雙手環抱,將她嬌小的身子抱得更緊。

  “不要鬧了,我剛剛撞到頭,要去擦藥。”她可憐兮兮的說道,希望喚起大野狼的同情心,免得他獸性大發,決定立刻就享用她。

  鐵條似的手臂仍沒放開,只是分出左手,滑入她的發際。

  “痛嗎?”寬厚的掌揉著她的發,按摩撞疼的那一處。

  “當然痛。”她努力裝扮成小可憐,希望他大發慈悲。頭發任他揉著,她緊張極了,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該不會在浴室裡,就想要對她不軌吧?這男人激動起來,難道都不挑地點的?

  杜鷹揚撫下頭來,她警戒感提到最高,幾乎就要尖叫出聲──

  他以唇擦過她的發,然後將唇貼上撞疼的那一處,吻了她的發。

  突然的舉止,讓千吻無法動彈,尖叫全咽回肚子裡,全身僵硬、卻也格外的敏銳。

  她可以感覺到,他熱燙的薄唇沿著濕發,一路吻下,熱燙的氣息吹拂她的耳,滑過她的粉頰上灑下細碎的啄吻。

  無法想像,霸道狂傲的冷酷男人,竟也會有這麼溫柔的舉止,輕柔謹慎得讓她想哭,像是杷她當成捧握在掌心的心肝寶貝。她咬著唇,抗拒由杜鷹揚引發的酥麻感覺,也抗拒著心中亂竄的奇異感覺。

  “別咬著自己。”他沉重的呼吸靠得好近,包圍著她。

  回憶排山倒海的襲來,她清楚的記得,曾聽過這句話;那時候他們赤裸相擁,而他的唇,剛剛品嘗過她雙腿間的柔嫩濕潤,以舌尖挑弄她、以唇齒折磨她……

  羞人的回憶讓她低吟出聲,嬌柔的呻吟回湯在浴室裡,更是引人遐思。

  冷水灑在身上,濕透了菲薄的衣料。她雖然還穿著襯衫,堪稱是衣著整齊,但是淋了水之後,布料緊貼在身上,像是第二層肌膚,她姣好的身段顯而易見,衣服再也沒有遮蔽作用。

  黑眸掃過她的嬌軀,火焰又更熱了幾分。

  粗糙的指挪移到她胸口,觸及已經挺俏的蓓蕾,電流般的刺激,讓千吻發出一聲低喊,這突然的襲擊,讓她的雙腿虛軟,差點滑倒。

  “你沒穿內衣。”杜鷹揚靠在她耳邊說道,口氣不是詢問,而是證實了一項猜測。

  他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是她聽錯了,還是他的口吻裡,真的有那麼一絲笑意。

  “呃,我不習慣。”千吻低聲說道,粉頰燙紅,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沒臉再面對他。

  她不是波霸型的女人,也不常出門,平日索性只穿著暗色的寬襯衫,輕松自在得很,別人也看不見裡頭的春光。

  “以後,不許在其他男人而前這麼穿。”他笑意斂去,她最熟悉的霸道口吻又冒出來了。

  “放心,就算你逼我這麼穿,我也沒膽子。”她又不是豪放女,哪敢這麼暴露?穿著濕衣服,可是什麼都遮不住的。

  其實,穿著襯衫是很安全的,誰曉得在淋了水後,竟會原形畢露,如今,幾乎半裸的模樣給他瞧見了,這家伙還得寸進尺,甚至還放肆的撫摸了她的……

  席卷而來的羞赧,讓她不由得喘息,這樣的動作,卻讓刺激變得更加鮮明。她可以感受到,隔著一層布料,她的胸部緊貼著他寬闊結實的裸胸。

  被壓得不舒服,她難耐的扭著纖腰,卻更增加了彼此的摩擦,溫度變得更高。

  “別動。”他低聲警告,貼在她敏感的頸子裡,呼吸好燙。

  粗糙卻又平滑的男性肌膚,滑過她的身軀,帶來持續的剌激,還刻意摩弄嬌嫩的蓓蕾,讓她頻頻顫抖,險些呼吸困難。

  “我才沒動,動的是你。”她喘息,仍舊指控的辯駁。可惡,明明是他在亂動,竟還敢誣賴她!

  頂上傳來幾聲奇異的聲音,暗啞低沉,類似輕笑聲。

  他會笑?真的嗎?

  千吻瞪大雙眼,抬起頭想確定,但是蓮蓬頭不斷噴下冷水,四周像是在下大雨,她什麼都看不清。

  健碩黝黑的身軀貼著她,他胯間逐漸硬挺的巨大灼熱,隔著緊身的男用內褲,更是陷入她雙腿間的柔嫩芳澤,隨著每次挪移,更往前探入,傲然的欲望,急著想嘗嘗睽違多年的甜美。

  他有力的腰在某次挪移時,摩擦了她腿間最敏感的一處,花核傳來酥麻刺激。

  “呃、啊……”千吻難以禁受,雙眼迷蒙,紅唇間逸出嬌媚的哀啼,每次想咬牙抗拒,都在他的侵襲下功敗垂成。

  杜鷹揚注視著她嫣紅的粉臉,握緊她的纖腰,規律的撞擊與摩擦,不錯過她小臉上的任何表情。

  每一次摩擦,都勾起她的嬌吟,小小的浴室裡春意無限。

  太過分了!縱然還穿著衣服,他的舉動,卻像是已經開始對她做愛。

  “求求你,不要動了。”她嬌喘吁吁,出聲哀求,本能的握緊他的腰,想要推開他,卻又酥麻而無力,只能勉強攀著他。

  出人意料的,杜鷹揚這次真的聽她的話,不再蠢動。

  但是不再動作後,他維持的姿勢卻仍讓她緊張不已,巨大灼熱的欲望緊抵著花徑的入口,幾乎要擠入其中。

  腿間最隱密的那一處傳來熱燙的灼熱,像是一把火焰,燒灼著她全身。她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迎視著他眼裡的情欲火苗,那炙熱的目光讓她更為戰栗。雖然他真的不動了,但是緊張的氣氛不減反增。

  “我……”她欲言又止,一雙大眼水汪汪的。

  哀求有用嗎?他可能會放開嘴邊的肥肉嗎?

  千吻眨動雙眼,水珠從眼睫毛滾落,看來更加惹人憐愛。他雙手梢梢用力,將她抱起。

  看著杜鷹揚逐漸逼近,她心中直喊糟,還來不及討饒,紅唇就已被封住,他的舌靈活的喂入她口中,攪弄柔嫩的丁香小舌,按在頸後的大掌,又將她壓向他需索的唇。

  “唔!”她低聲驚呼,卻悉數被他吞沒。

  他寬厚的掌滑入潮濕的襯衫,不客氣的掌握柔軟渾圓的豐盈,肆意揉握,以指尖挑弄蓓蕾,帶來一陣陣的電流,逼著她去回想,他曾經帶給她的歡愉。

  千吻的雙手抵在他胸口,難受的掙扎,卻覺得腿間的熱燙硬物又擠入幾分,熱辣的感官沖擊一陣狂猛過一陣,令她無力反抗……

  許久之後,膠合的唇瓣才分開,又過了更久之後,千吻的腦子才恢復功能。

  她發現自己的雙手環著杜應揚的脖子,靠在他唇邊直喘氣,活像是在求他繼續似的。

  中場休息,她匆忙推開他,躲到浴室的最角落去,怕他改變主意,抓起她再度“敘舊”。

  “如果場合適宜,我們再繼續。”杜鷹揚淡淡說道,轉身迎向水柱。

  言下之意,是說,要是場合適宜,她就只有認命被吃掉的分喽?這家伙好狂妄啊!不過話說回來,他說的也是事實,要是他剛剛不停手,她真的就會昏昏的被他給……

  千吻咬著唇,對自個兒的意志力不堅生起悶氣。瞧見他淨顧著沖水,不理會她,她的火氣更旺。

  “我先警告你,美男計可是沒用的,別以為把我拐上床,就可以接收我的兒子。”她虛張聲勢的說道,堅持立場。

  “或許,我要的不是兒子。”水聲中,傳來他慢條斯理的聲音。

  那你要的是什麼?一句話在舌尖滾啊滾,但她硬是咬住舌頭,沒問出口。

  “不要跟我開玩笑。”千吻維持著怒氣,拒絕被他引開注意力。

  他聳肩,甚至沒有轉身。

  “喂,你說話啊!”地喊道,開始冷得發抖了。

  這次連聳肩都沒有。

  “姓杜的,我在跟你說話,給我轉過來!”她大聲咆哮,氣他不懂禮貌。哪有人說話時,淨是讓人看屁股的?

  這回,杜鷹揚真的轉過身來,黑眸注視著她,雙手往下一勾。

  “啊,”尖叫聲響徹雲霄,一路從浴室逃竄到二樓房間內。

  他……他……他竟然當著她的面,把內褲給脫了!

  此舉,成功的讓千吻閉嘴,更成功的把她趕出浴室。

  杜鷹揚轉過身來,怡然自得的繼續洗澡。在淋浴時,薄唇上竟浮現了一抹希罕的笑容。

Chapter 7

  門被打開的瞬間,上官媚的俏臉上,難得的露出錯愕表情。

  跟她打了個照面的馜馝馻馺,瘔瘈瘑瘧是嬌娆妖艷、拋著媚眼的貝蒂娃娃,順著那件印滿夢幻小花的粉紅色睡衣往上看去蜥蜜蜾蜬,魡魠鳳鳲杜鷹揚酷著一張臉,冷冷的瞪著她。

  “閉嘴。”他先聲奪人韶領頖頗,筵箐箛箍提前警告。

  上官媚可不理會,笑得格外燦爛。“這睡衣很適合你。”她火上加油覟觨觫觩,獐獑獃獍專挑他痛處跺。

  不理會沉著臉的杜鷹揚,她抱著貓兒,靈巧的走入屋內,跟隨在身後的是銀眸的智者,以及美麗的火惹歡。

  “冒昧打擾了。”火惹歡含笑說道,抿著紅唇輕笑,好奇詳有這麼大能耐,竟能說服杜鷹揚穿上這件貝蒂娃娃睡衣。

  智者禮貌的略微點頭,面無表情的看向別處,銀眸中卻閃過笑意。

  屋子裡飄著早餐的香味,定睿端著烤吐司走出廚房,發現坐在沙發上的上官媚,雙眼瞪大,端著吐司的手誇張的顫抖。

  “啊,你又來了。”他很不給面子,沖著上官媚大喊。

  “渾小子,今天可是千吻請我上門的,要不是有事情,你以為我愛鎮日往這裡跑嗎?”上官媚撫著懷裡的波斯貓,睨了定睿一眼。“再說,我可是幫你找回生父的恩人,你不好好謝謝我?”

  定睿聳肩,把手中的烤吐司貢上,當作是謝禮。然後,他轉身到內室,請出老媽出來,應付這不請自來的魔女。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後,羅斯威爾外星人再現,千吻頂著頭盔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小巧的藍色絲絨盒子。

  “又熬夜了?”上官媚挑眉問道。

  “沒有,天剛亮我就起床,這幾個钟頭裡,在做最後的細部處理。”千吻伸著懶腰,一陣濃郁的咖啡香傳來,她眯起眼睛尋找,發現面前多出一杯香濃的咖啡。

  “喝。”杜鷹揚簡潔的說道,

  “哇,多謝。”她驚喜的說道,捧著咖啡就口。

  這個男人也識趣得很,完全摸透了她的脾胃,她還沒開口,就自動端上咖啡。

  嗯,留著他似乎也沒什麼壞處,至少他煮的咖啡,就夠讓她心滿意足的了。

  在不知不覺間,千吻的胃率先被收買了。

  他審視著那張滿心歡喜的小臉,眸光由銳利轉為深濃。沒有再說半句話,他挑選了離她最近的位子,從容坐下,慎重的態度,像在守護心肝寶貝。

  這體貼的舉止,讓其他人無言的挑起眉頭。

  向來殺人不眨眼的杜鷹揚,竟也會對女人如此體貼,甚至親自端來泡好的咖啡?傳出去的話,外人說不定會懷疑,他們大概是產生了集體幻覺。

  與千吻相見後,這冷酷的男人開始有些改變。那改變很細微,要仔細觀察才能發現,就像是堅硬的冰,在遇到春光後,一點一滴的逐漸融化。

  “這件睡衣是你幫他挑的?”上官媚忍俊不禁,紅唇又彎成漂亮的弧度。

  粉臉從咖啡杯裡抬了起來,千吻偏頭,瞧著那件睡衣。

  “是啊,他臨時住進來,什麼也沒帶,家裡有小孩,總不能讓他裸睡,只能拿一件最大號的睡衣給他,勉強湊合喽!”那晚要他穿睡衣,他還酷著一張臉,像是很不情願呢!

  火惹歡瞧見杜鷹揚一臉陰沉,顯然是對睡衣很是不滿。“等會兒我就派人把護衛的物品整理齊備,盡速送過來。”她細心的說道。

  他略略點頭,聊表謝意。

  “太好了,先是鯨吞,接著是蠶食,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主人沒有?”千吻小聲抱怨,不再浪費唇舌轟他出去。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她伸出粉紅色小舌,習慣性的舔著紅唇。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她疑惑的抬頭看去,卻只看見杜鷹揚深沉的黑眸。

  那是什麼聲音?像是男人抽氣的聲音,會是他嗎?

  千吻眨眨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另一旁傳來輕笑,她又轉過去,看見上官媚抿著唇直笑,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秘密。

  “很動人吧?”上官媚嘲弄似的問。

  杜鷹揚沒有言語,回以一個凌厲的瞪視。

  到底干的麼回事?千吻的頭轉來轉去,馬尾甩動,輪流看著他們。怎麼她一頭霧水,老覺得自己像是局外人?

  沒有善心人士肯為她解釋,她只能聳聳肩膀,不再多想,伸手把桌上的絲絨盒子往前推。

  “這是你囑咐要我制作的東西,你先檢查看看,我再做解說。”千吻說道,正要打開絲絨盒子,上官媚纖白的玉手伸來蓋在盒子上。

  “這個先等等,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先說。”她阻止千吻打開絲絨盒子,抬眼看向智者。解釋的工作,一向交由智者負責。

  智者點頭,探手入懷,取出一塊絲帕,緩慢的揭開。絲帕正中央躺著一張撲克牌。

  “只是一張樸克牌,需要這麼慎重嗎?”千吻困惑的問道,察覺到杜鷹揚全身的肌肉,在瞬間僵硬了起來。

  “這張撲克牌,是‘屠夫’這幾天在調查‘洛爾斯’附屬組織時發現的。”智者解釋,連同絲帕將撲克牌放置在桌上。

  千吻伸手拿起撲克牌,才一碰觸到,就露出詫異的表情。

  “咦,這不是紙。”她嚷了一聲,仔細研究起撲克牌的材質。“同樣是植物纖維,但是在制作時,有順序的編入極細光忏。”極細光纖是德國研發出的產物,十分昂貴,使用於通訊。而編入植物纖推掩飾,再制作成撲克牌,根本是前所未有的事。

  “這張撲克牌內藏極細光纖,內藏大量既定資料,可以通過特定電腦的認證,等於是某人的身分象征。”上官媚接過撲克牌,纖細的指摸索著撲克牌,牌面是黑桃j。

  杜鷹揚雙目一凜,注視著那張牌。

  “黑傑克,他來到台灣了。”他徐緩的道出事實。

  “沒錯。”智者點頭,目光也逗留在牌上。

  “黑傑克?誰?”千吻漫不經心的問,注意力還停在撲克牌上,這麼精密的設置,要費不少工夫呢,先將光纖分類,而後透過儀器的……

  咦!黑傑克!?

  迷蒙的大眼瞬間瞪到最大,她整個人跳了起來,小臉上滿是驚訝。

  “黑傑克?‘洛爾斯’的幕後老大?他到台灣來了?”她大聲嚷道,這才發覺大事不妙。

  “你忘了這人是誰嗎?”火惹歡詢問道。

  “放心,對於他,我印象深得很。”她干笑幾聲,視線迅速從撲克牌上移開。

  “洛爾斯”是“絕世”是死對頭,也是上官媚盡力想剿減的組織,這些年來,雙方幾乎是水火不容。

  黑傑克身為幕後老大,厲害得很,行蹤詭秘,長年四處漂泊,據說見過他真面目的人,這世上屈指可數。

  他來到台灣了,是否代表已經忍無可忍,准備反擊了?

  千吻摸摸自個兒脖子,確定腦袋還牢牢的黏在上頭。

  想也知道,除了上官家兄妹外,她這個設計武器的“武者”,絕對也是黑傑克的眼中釘,要是落入黑傑克手上,她的腦袋肯定不保。

  “我沒有想到,他對vs2重視到如此地步,竟肯御駕親征。”上官媚以手支著下颚,風情無限的偏著頭,看來更加魅惑動人。

  “黑傑克到台灣,若是為了vs2,千吻就更有危險。”杜鷹揚沉聲說道,視線挪移到千吻臉上。

  那專注的目光,讓千吻尴尬的轉過頭,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次聽見他嘴裡說出她的名字,她覺得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哪裡怪,總覺得心上暖暖的、熱熱的,像在冬天裡喝了一口熱奶茶,有著說不上的暖意……

  “我倒不擔心,你是最好的貼身保镖。再說,你會盡一切力暈保護她,不是嗎?”上官媚輕笑,若有所指的說道。

  她才是洞悉全局的人,甚至比他們都更早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

  有這麼嚴密的保護,“洛爾斯”別說是綁架千吻了,只怕接近都有問題。哪個不怕死的膽敢踏入這屋子一步,杜鷹揚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絕對會讓封方走著進來,躺著出去。

  比較棘手的是黑傑克本人。他可不是普通角色,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杜鷹揚沉吟半晌,也清楚黑傑克不好打發,他迅速的思索,腦中閃過各種應變措施。

  “這裡的疏漏太多,我要帶他們回上官家。”他說道。

  “我沒有意見。”上官媚點頭。

  上官家在山區有一大片私有土地,為幾位干部建築了住所,五角星的建築群裡,居住數位出色男女。就安全考量來說,那裡的確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你沒意見,我有!”千吻嚷了出來,瞪著眼前幾個人。再不吭聲,他們就要把她當透明人了!“我早說過了,那裡靜得像墳場,我住不慣。再說,孩子還小,需要上課,住山區裡多不方便。”

  “去收拾東西。”杜鷹揚目光森冷,緩慢說道,漠視她的抗拒。命都快沒了、還在堅持這些小節,這小女人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漿糊嗎?

  “我不要。”千吻用力搖頭,堅決反抗。

  “不收拾東西也行。”他冷冷的回笞。

  “我不……”墨色冰刃掃了過來,剩下的話全自動滾回肚子裡去,抗議被駁回。

  千吻縮著脖子,無限委屈,低頭又去啜咖啡。

  “我不要嘛!”聲音很小很小,像是蚊子在悲鳴。

  嗚嗚,冷掉的咖啡好苦,她覺得自己好悲慘,必須屈居於他的惡勢力下。

  “媽,小釉上學不是問題,我可以當她的家教。”定睿在一旁小聲提醒,再一臉邀功的看向杜鷹揚。

  當杜鷹揚對他點頭表示贊許時,他心花朵朵開,樂得差點沒飛上天去。

  “你就不能幫我一次嗎?”千吻瞪著定睿,想掐死這個小王八蛋。連兒子都不給她台階下,眼看著四面楚歌,她節節敗退。

  套上圍兜兜,拖著兩條長帶子的小釉走了出來,想找人幫她系上帶子。

  千吻習慣性的伸出手,想討個擁抱。哼,兒子倒戈就算了,她可還有貼心的小女兒呢!

  “小釉乖,媽媽最疼你了,我們不要理那些臭男生。”她自艾自憐的說道,感傷的吸吸鼻子,兩張粉嫩的臉兒互相揉啊揉。

  小釉勉強忍受了一會兒,而後輕輕扭動,跳離她的懷抱。接著,千吻水晶般的雙眼,差點沒跌出來!

  小釉竟然筆直的朝杜鷹揚走去,小臉上沒半點懼意。

  “綁綁。”她轉過身,尋求幫助。

  他蹲下高大的身軀,以黝黑的雙手俐落的綁上蝴蝶結,熟練的模樣,像是這已經是每早的例行動作。

  等等,他們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昵的?小釉先前可沒這麼熱情啊!她窩在內室裡設計武器的這些日子,這屋檐下難道已經江山易主,兩個小蘿卜頭全叛變了?

  “小釉,要說什麼?”定睿流露出滿意的神情,還不忘出聲提醒。

  小釉轉過身,細瘦的手臂圈住杜鷹揚,在他的臉頰上奉送香吻一個。“謝謝。”她乖乖道謝,還露出甜甜的笑。

  杜鷹揚點點頭,視線看向小女孩,柔和了許多,連嚴酷的臉部線條都軟化了,此刻的他看來,不再冷酷無情,甚至還有幾分家居男人的味道。不知內情的人,絕對會以為小釉是他寵愛的小女兒。

  從定睿的一臉得意上不難看出,這一切全是他設計的。

  站在一旁的千吻握緊拳頭.氣得牙癢癢的。別人是養兒防老,而她養這個兒子,卻讓她清楚的明白,何謂養老鼠咬布袋。

  小釉對定睿言聽計從,有他在一旁誘導,小女孩當然也不把杜鷹揚當成外人,相處幾天就熟稔了,只差沒跟著定睿一起開口喊老爸。

  眼看著連小釉也被收買,投向杜鷹揚的懷抱,一大兩小湊在一起,看來和樂融融,千吻心裡的醋壇子破了好幾缸。

  “拋高高。”小釉眨眨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杜鷹揚。

  他依言彎下腰,以健壯的雙臂抱起小女孩,接著往空中一拋。

  小釉發出驚喜的尖叫聲,落下來時被穩穩接住。“還要、還要。”她嚷著,轉眼又被拋向空中,對這游戲樂此不疲。一拋一接間配合得天衣無縫,她被保護得很好。

  隨著小釉被拋往半空,眾人的眉也愈挑愈高。千吻則是眯起眼睛,瞪著杜鷹揚跟格格亂笑的小釉。

  她快被醋淹死了!

  千吻生得纖瘦嬌小,可不原杜鷹揚那麼孔武有力,別說是拋高高了,連抱起小釉都有些吃力,也難怪小釉要移情別戀。

  這男人真是可惡到極點,先是搶兒子,現在連女兒也要搶,是存心讓她在家裡孤立無援嗎?

  “好嘛,你們都去他那兒吧,反正沒有人喜歡我,讓我一個人孤單老死算了。”她落寞的縮在角落,食指在地上畫圓圈,品嘗著棄婦的淒涼。

  眼看老媽的背影開始灰暗化,定睿扯扯老爸的衣角,接過小釉。“你們慢聊,我送小釉去趕娃娃車。”他匆促的說道,抱起小釉就往外走去。

  臨走前,定睿還瞄見,老媽拋來哀怨的一瞥。

  唉,自古不只忠孝難兩全,就連老爸老媽也很難一塊兒討好呢!為了留住老爸,他只能暫時對不起老媽了。

  小孩子離開後,客廳裡一下子安靜許多,只剩下千吻小小的嘟嚷聲。

  “你需要任何協助嗎?”智者開口,詢問接下來的處理方式。“絕世”之中的安全問題,一向由杜鷹揚負責,提到制衡恐怖份子的技巧與方法,他是第一人選。

  杜鷹揚先是閉上雙眼,沉思半晌,將所有情報歸納匯整。

  許久之後,他緩慢的睜開眼睛,先前流露出的情感,已經消失殆盡,如今陰勢的黑眸裡,有著銳利的閃動光芒。

  那是猛獸聞嗅到獵物時的目光,冷冽而無情,令所有接觸到的人不寒而栗。

  “先徹查‘洛爾斯’新近的動作,從他們的駐台人員開始查起。”他吩咐道,與智者討論著,要在何時將千吻等人送回上官家,畢竟只有那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保護的是千吻,所以他不願意冒險。在危險傷害到千吻之前,他要率先揪出黑傑克!

  見兩個大男人開始談正事,上官媚一偏頭,指著內室。

  “我們到裡頭去談。”她低聲說道。

  “那是我的工作室啊!可不是談話包廂,怎麼你們老是喜歡拉我到裡頭去談話?”千吻無奈的說道,知道就算是留下來也插不上嘴。她認命的站起身來,領著上官媚往裡頭走去。

  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有一雙黑眸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入內室,視線仍未被收回。

  深深的情感,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悄然奔洩。

  藍色絲絨盒子放置在桌上,這回沒有阻礙,順利的打開了,一雙漂亮的簪子躺在絲絨上,看來高貴而美麗。

  “這是你先前說要的防身武器,我制作成首飾外形,較容易隨身攜帶。”千吻解釋道,拿出那對長簪,這對簪子制作方面困難度不高,倒是細部裝飾花了她不少時間。

  “好漂亮。”上官媚愛不釋手,反覆把玩。“這不是金屬?”長簪的重量很輕,卻十分堅固。

  “長簪本體以強化陶瓷制作,只有簪尾的流蘇是銀質的。”千吻接了過來,手指在镂紋長簪上一摸,精密的榫關一開上再揮手一甩,銀質流蘇甩成一片銀浪。原來,那是極微精致的銀鎖練,一甩開,就展成了銀鞭。

  “這在近距離內,破壞力可不小。”火惹歡低聲說道,秀眉輕蹙。“使用時千萬小心,別傷了自己。”

  上官媚嬌笑一聲,親昵的拍拍火惹歡的粉頰。

  “放心,我身手可沒那麼差勁。”她取下原本的發簪,以這對內藏玄機的長簪盤上長發。

  “你一向養尊處優,哪來什麼身手可言?”千吻哼笑一聲,存心吐槽。

  “噢,你這麼說讓我好傷心。”上官媚以手覆著胸前,俏臉上是深受打擊的表情。

  千吻回以兩聲干笑上不予置評。話鋒一轉,又回到這對摟紋長簪上。“記著,這屬於冷兵器,僅有防身用途,可以傷人,卻殺不了人。”“我也不打算取人性命。”上官媚點頭,以指輕撫散落的發絲,舉手投足盡是風情。

  她不殺人的原則,跟善良或道德觀無關,純粹只是不想弄髒雙手。再者,若是真的發生什麼大事,自然會有人幫她處理妥當,不需要她親自動手。

  “你訂作隨身武器有什麼目的?”千吻偏著頭,露出狐疑的眼神。

  “跟‘洛爾斯’的對立升高,黑傑克也來到台灣,我必須小心行事。”上官媚低垂眼睫,說得理所當然。

  “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搪塞我。”千吻挑起眉頭,無法被說服。“你狡詐成性,不會耗費精神多做一件事、多說一句話。如今會大費周章的訂作隨身武器,一定有目的。”

  “你太多疑了。”上官媚無辜的眨著鳳眼。

  千吻放棄,轉過頭,向火惹歡尋求解答。“小歡,你說!”

  火惹歡含笑搖頭。“保密是一項美德。”她是知道內情,卻不能透露。

  “上官家跟美德兩字從來扯不上關系。”千吻雙手插在腰間,諷剌的說道,知道眼前她們肯定是在籌備某項詭計,否則哪會神秘兮兮的?

  “我只是想以防萬一。”上官媚甜笑著,嬌媚的眼兒瞟了過來,刻意取笑。

  “再說,最好的保镖把心全系在你身上了,我總要自求多福啊!”

  善意的取笑,卻讓千吻的肩膀垮了下來。她轉過身去,瞪著滿桌武器藍圖,卻是視而不見。沮喪的情緒,像小螞蟻,悄悄爬上心頭。

  “他的心可不是放在我身上。”杜鷹揚心裡在乎的,應該只是定睿吧!

  上官媚坐在桌沿,修長的雙腿並起,慵懶得如同一只貓。“杜鷹揚是經歷過地獄的男人,對於感情不會有任何浪費,要不是真正在乎,他不會多看上一眼。”

  “他要的是定睿。”千吻握緊拳頭。

  “他要的是你,疼的也是你。”

  “才怪。”千吻哼了一聲。

  要是真的疼她,哪裡會對她那麼凶?他早已表明,會尋找她、會留下來,都是因為定睿。

  “如果他要的只是定睿,你根本沒有機會跟他爭執,他會即刻帶走孩子,放任你絕望痛苦。”上官媚淡淡說道。

  “杜鷹揚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她立刻辯駁,沒發覺自己正在為他說話。

  跟杜鷹揚相處雖然短暫,但他某些舉止,總會溫暖她的心窩。想起這幾天來的相處,她的紅唇往上彎。記憶跑啊跑,跑到杜鷹揚將她扯進浴室裡,放肆的吻著她、誘惑她……

  她突然覺得好熱,臉頰也又燙又紅。是室溫突然升高了嗎?

  上官媚輕笑。“除你之外,他可不曾給任何人好臉色。”

  “或許,只是你們不夠了解他。”杜鷹揚絕對不是壞人,她很堅持。

  “他甚至連了解的機會都不給別人呐!”上官媚點出症結,偏頭看著她,好奇她怎麼會如此遲鈍。事情都擺在眼前了,而且明顯得很,為什麼千吻還會看不清楚?唉,這小女人如此遲鈍,她籌備多時的計劃,難道不能有個完美的結局嗎?千吻回到工作桌前,扶著額頭坐下,縱然沒有頭盔,還是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你們認識他很久了?”她小聲的問。對她來說,杜鷹揚的過去是一個謎,而她有預感,就算是開口去問,他也不會願意多提。

  但是,她真的想了解他啊!九年前,她就選擇了他,這算不算一見钟情?說實話,再度見到杜鷹揚,雖然驚訝慌亂,但無法否認的,她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有一點點歡欣……

  “杜鷹揚進入‘絕世’有十年之久。”火惹歡走上前來,拍拍千吻的肩膀,給予鼓勵。“他是‘絕世’的一員,雖然盡責,卻也將同伴們排拒在外,除了必要之外,他甚至懶得開口。”她輕聲說道。

  “哪裡還用開口?他用那雙眼睛,就可以指使人了。”深受其害的千吻低聲抱怨。

  “他是一場滅門血案的漏網之魚,冷酷早成為他性格中的一環。進入‘絕世’十年間,除了執行任務外,他尋找你的態度,比尋找仇家還要積極。”上官媚徐緩的說道,鳳眼凝望著千吻姣好的臉龐。

  心痛來勢洶洶,類似多年前,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情緒……千吻以手捂著唇,咽下一聲低呼。

  “所以他才會說,他沒有家人……”她喃喃低語著。

  難怪杜鷹揚在看著孩子時,總會格外專注;他的黑眸,搜尋著這屋檐下,她與孩子相處的每一幕。對他來說,這一切都是陌生的,這是一個家,他曾經擁有過,卻又被人殘忍奪走。

  那麼,她可以偷偷希望,杜鷹揚將她視為家人嗎?

  無數的問題在腦中打轉,她咬緊了唇,想要沖出去詢問,卻又怕他給的答案,會讓她落入絕望深淵。

  “你是說,他留下來,不只是因為定睿?”千吻小心翼翼的問,緩慢的抬起頭來。

  上官媚露出微笑,笑容裡又出現熟悉的狡詐模樣。

  “別問我,你自個兒去問他。”她簡單的說道,拋出難題。

  千吻的回答是一聲挫敗的呻吟。

Chapter 8

  陽光普照榶槐榿歉,蓆蒼蓄蒐千吻找到機會,溜回空湯湯的家裡。

  她手忙腳亂槎榴榞構,誙誑誓誡胡亂收拾,想速速趕回上官家。要是被杜鷹揚發現遭遨遮鄱,酳鉶鉼鉿她偷偷離開保護范圍,那她可就有得受了。

  說實在的褉褋複裹,鞀靿鞅鞄她不怕挨罵,更不怕挨打蓆蒼蓄蒐,網緄緀綡就是怕他生氣。

  杜鷹揚一旦被惹火了,目光會變得格外森冷,筆直的注視著她,四周的溫度迅速降低。她見識過幾次,每次都只能落荒而逃,窩進棉被裡瑟瑟發抖。

  但是,怕歸怕,有些事情還是非做不可。

  “我回家一趟拿些東西,應該也不要緊吧?再閒下去,我的腦子都要生�了。”她自言自語,拿了一口大皮箱,就把東西往裡頭塞。

  那天走得倉促,她被杜鷹揚拎著,丟上車子,什麼工具都帶不走,現下見到這些寶貝工具時,差點沒痛哭流涕。

  “好了好了,我的動作必須快點。”她喃喃自語,費盡力氣扛著巨大的皮箱,緩慢的往門口移動。杜鷹揚下午在開會,她只有三小時的時間。

  這皮箱好重啊,為什麼幾件工具,跟幾叠藍圖,就會這麼重?她氣喘吁吁的搬著,實在想不通。

  兩雙男性手臂伸來,主動伸出援手。有人幫忙後,負荷減輕許多。

  千吻停下來喘氣,擦擦粉頰上的汗水。哪裡來的好心人?她滿心感謝,粉臉下堆滿了笑,准備道謝。

  “謝謝你們,我──”擦汗的動作蓦地僵住,不對啊,這兩個人是誰?

  她瞪著眼前兩張陌生的男性臉龐,可以確定,不曾見過他們。雖然幾天沒回來,但她可沒走錯屋子,這兩個男人在她家裡做什麼?

  “這是要搬到門口去的嗎?”其中一個男人問道,抬頭望著地。

  “呃……好。”她小聲的回答,貼在牆壁上動也不動,汗水都變冷了。

  如果是來拜訪的新鄰居,起碼手裡會捧著自制的蛋糕、或是煲湯鹵味一類的當見面禮吧?這兩人的打扮一點都不家居,還穿著灰黑色的西裝,慎重的表情像是要迎接嘉賓。

  兩個男人將皮箱搬到門口,才緩慢的走回來。“黎小姐,我們久候多時了。”兩人恭敬的說道,卻擋在她與大門之間。

  聽到對方說出她的姓,她的心直往下沉,冷汗流得更快。看樣子,費心狡辯也沒用了,這些人已經把她的底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們找我有事嗎?”她明知故問,還在假裝堅強,實際上雙腿已經在發抖。

  “我們是‘洛爾斯’的人,已經在這裡等待數天了。”男人自我介紹,口吻溫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文儒雅。

  千吻的眼睛瞪大,連呼吸都停了。

  她就知道!一看見這兩個人,就覺得他們絕非善類!

  完蛋了!她莽撞的回來,等於是自投羅網,如今身陷危險不說,要是被杜鷹揚知道,就算僥幸從虎口中救下,她也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另一個男人探手入懷,掏出一張撲克牌,放置在桌上。

  “黎小姐,我們奉了黑先生的命令,邀請你前去詳談。”他說道。

  瞪著那張撲克牌,冷汗像瀑布開始嘩啦啦的滑下。千吻的表情僵硬,很緩慢的往後退。

  “不用了吧?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黑傑克決定找她開刀,執行復仇大計了嗎?

  “請別拒絕,黑先生很有誠意的,要我們務必將黎小姐帶到。”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拒不拒絕,都要把人扛去就是了。

  千吻勉強擠出芙容,那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是嗎?那我去做些准備,一會兒就跟你們走。”她的雙腿發抖,勉強拖行著走向二樓。

  一離開兩人視線,她迅速奔向臥室,筆直的住窗戶撲去。

  跟他們走?想得美啊!她要從二樓的窗戶逃出去,坐上車後再嘲笑他們的粗心大意。

  砰的一聲,她撞得頭昏眼花,窗子沒有如願打開,玻璃上只出現幾道裂縫。看得仔細些,會發現窗外全被釘上鐵條。鐵條焊得很結實,成了名副其實的鐵窗,屋內的人成了被囚禁的罪犯。

  這些王八羔子封了她的窗戶?!

  她狠狠的踹向鐵條,窗子還是文風不動。“混蛋,又不是做防台准備,釘這麼牢做什麼?”

  看樣子,“洛爾斯”的人倒也不笨。不過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她可是“武者”呢!憑這些鐵條就想鎖住她,這些家伙還是太天真了些。

  千吻打開衣櫥,東翻西翻,總算找到適用的東西。她簡單的檢查後,來到窗口──

  轟!

  一聲轟然巨響,整座屋子都震動了。別說是鐵條了,連牆壁都破了個大洞,整個窗子都被轟開了,鐵條咻的一聲,飛散得老遠。

  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時,千吻已經從牆壁的大洞一躍而下,雖然動作笨拙,不過還是安全著地。這兩個人肯定沒想到,她衣櫥裡還藏著火箭筒,能夠輕易的把窗戶轟開。

  她轉過身來,雙手插在纖腰上,得意的看著剛完成的“大作”,只差沒有縱聲狂笑。“開玩笑,我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被抓住的?要抓我?回去再等個……”

  “黎小姐,我們可以出發了嗎?”恭敬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千吻極為緩慢的轉過頭,赫然發現其中一個男人,好整以暇的站在她身後,像是早就預料到她會來這一手。

  “笨蛋才跟你們走!”千吻喊了一聲,當機立斷,邁開雙腿就准備開溜。

  才跑沒幾步,她就覺得脖子一緊,強烈的力道把她拖了回去,差點截斷她的呼吸。“呃、咳咳咳,放……放開……”她反手一握,發覺對方竟拋繩勒住她印頸項。

  又有腳步聲傳來,連忙握住繩子,免得千吻當場被勒死。“住手,黑先生吩咐過,要留活口。”

  扯住繩子的人哼了一聲,把繩子甩開。

  “黎小姐,得罪了,我們必須將你帶回去。”男人說道,就著勒住她的繩子,俐落的繞了幾圈,將她牢牢綁上。

  千吻可不是普通的弱質女流,哪裡會乖乖聽話?她用力掙扎,甚至野蠻的張口就咬,還好對方閃得快,否則非被她咬下一塊肉不可。

  “可惡的家伙,放開我,你這是在做什麼?啊!不要……唔、唔唔唔唔唔!”布塊塞入嘴裡後,連咒罵都變得模糊了。

  “好野蠻的女人。”

  “‘絕世’的人全都是不可理喻的。”那人下了結論。

  好過分,趁她不能說話,竟然敢說“絕世”的壞話,他們才不可理喻呢!她扭動得更厲害,伸腳去踹他們,存心不讓這些人好過。

  但是雙腳畢竟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兩個大男人,她的連環踢根本起不了作用。兩人扛著她,打開一輛巷子旁的車子,准備把她住裡頭扔。

  “放下她。”極為冰寒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兩個男人僵住,警戒的回頭。

  聽到那聲音,千吻的身子也跟著一僵,立刻就知道救兵趕到。但是,她卻沒有半點驚喜,反而開始有些膽怯:心中緊張的程度,大概不比這兩個“洛爾斯”的走狗低。

  怎麼辦?杜鷹揚肯定是氣炸了!

  “她是黑先生所邀請的賓客。”扛著她雙腳的男人說道,聲音僵硬,顯然也認出來者何人。

  “護衛”杜鷹揚,被同行暗地裡稱為“死神”,沒人敢得罪。去年,他了結仇家的事跡,被人廣為流傳,據說對方死得淒慘無比,如今墳上的草,長得都比人還高了,惹怒他,絕對就只有死路一條。

  “放下她。”這一次,語氣中多了不耐。

  扛住她頭部的那個人,大概被嚇糊塗了,往旁邊一跳,本能的就松開手。

  咚的一聲,千吻的頭結實的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唔!”被堵住的小嘴,發出一聲痛鳴。

  該死的家伙,要松手前至少也說一聲嘛!雙手被綁住,她又揉不到痛處,難受極了。

  松手的那人住後退,滿臉惶恐。他已經松手了啊,為什麼護衛的目光看來卻更可怕?

  另一個不知該說比較有骨氣,還是不想活了,他虛張聲勢的說道:“為什麼要松手?我們……”話還沒說完,同伴就扯著他往後退,使他也松了手。

  又是咚的一聲,千吻疼得眼睛一花。她艱難的翻過身,笨拙的坐好,一抬頭卻發現那兩個人已經嚇得臉色慘白,視線凝在她的背後。

  灼熱的呼吸,伴隨著她日漸熟悉的男性氣息傳來,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杜鷹揚已經來到她背後。

  “沒事吧?”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他拿開她嘴裡的布塊。

  “沒事。”千吻低著頭,縮緊脖子,任憑他解開繩索,一雙滴溜溜的大眼從左邊看到右邊,再從右邊看到左邊,就是不敢看他的表情。

  杜鷹揚的怒氣輻射而出,站在他身旁,她都覺得像是快被那團怒火烤焦。這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落入黑傑克的魔掌,都比被杜鷹揚救回去來得安全。

  肩膀上一個有力的按壓,逼得她轉過身去。她瞪著他胸口,還是不敢抬頭。

  老天,就讓她現在昏過去吧……

  蒼天無語,莫非覺得她罪有應得?

  黝黑的指掌伸來,捏起她的下颚,逼迫她看著他。她硬著頭皮,只能抬頭。

  “沒受傷?”杜鷹揚沉聲問道,臉色陰沉,黑眸裡有跳躍的火灼。

  千吻搖搖頭,緊張的吞咽口水。“呃,我只是想要回來拿點東西,以為能夠盡快趕回去,沒想到就遇到他們了。”她為自己辯駁,想要脫罪。

  黑眸一眯,沒把她的說詞聽進去,反而將她的下颚抬得更高,瞄見雪白頸項間,被繩索摩擦出的瘀傷。

  “他們弄的?”杜鷹揚問道,雙眸危險的眯起。

  “呃,只是小傷,不痛的。”千吻匆忙說道,察覺到他的怒火燒得更加炙熱。

  嗚嗚,她不是故意要弄傷自己的啊!“要是你沒說,我還沒感覺呢!真的,不痛不痛不痛。”她連連搖頭,加強語氣想說服他。

  杜鷹揚掃了她一眼,表情還是很難看。很明顯的,他沒被說服。

  “到一旁去。”他淡淡說道。

  領到緩刑的聖旨,千吻連滾帶爬的躲到一邊去,沒膽子在此刻違逆他。

  “你還真有膽子啊!”嬌慵的聲音傳來,跟眼前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氛格格不入。

  千吻轉過頭去,發現始終藏身在角落的美麗女人。“你怎麼也來了?”她詫異的瞪大眼睛。

  上官媚聳肩,撫摸著懷裡的波斯貓。貓兒舒服的眯起眼睛,從喉間發出咕噜噜的聲音。

  “會議開到一半,杜鷹揚聽到你失蹤的消息,氣得差點把守門人殺了。我提醒他時間寶貴,他才罷休,迅速趕了過來。也幸虧來得早,不然你肯定要被帶走了。”上官媚偏著頭,瞧著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倒楣鬼。“嗯,看樣子不需花費太多時間。”她下結論。

  “花費時間作什麼?”千吻小聲的問。杜鷹揚是打算給他們一些教訓嗎?其實他不用大驚小怪啦,她只是有了一些擦傷,又沒受到什麼委屈。

  上官媚笑而不答,示意她轉頭看去。

  三個男人僵持著,氣勢強弱卻一眼就可以判定。

  “想怎麼個死法?”杜鷹揚淡淡的問道,薄唇上甚至有一絲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栗。打從瞧見千吻頸間的傷痕那一瞬起,他就動了殺念。這兩人傷了千吻,他要讓他們死無全屍!

  兩個人震了一下,勉強穩住身子。“杜先生,這是個誤會,我們只是想邀請黎小姐去作客。”

  就算保護黎千吻是護衛的職責所在,他也不該如此憤怒。他的反應,像是黎千吻不只是伙伴,更是心愛的女人。

  “你們傷了她。”語氣仍是平淡的,卻已經宣布了他們的罪狀。

  緊張累積到臨界點,先有人沉不住氣了。

  “黑先生只吩咐、要留那女的活口!”其中一人吼道,動作迅速的探手入懷。

  這一次,拿出來的可不是撲克牌,黝黑的槍枝在陽光下一閃。“去死吧!”那人喊道,舉槍瞄准。

  千吻瞪大眼睛,連呼喊都還沒來得及脫口,事情已經在轉眼結束,她連替杜鷹揚擔心的機會都沒有。

  槍枝還沒能瞄准,高大的身影以詭異的速度竄上前,迅捷得讓人詫異。他以流暢的手法握住槍枝,旁觀的人連眼都還來不及眨一下,槍口已經轉了向,被塞進對方的嘴裡。

  “這是你們的答案嗎?”杜鷹揚獰笑著,表情殘酷且無情,讓人絕不懷疑,他會當場扣下扳機。

  嘴裡塞著槍的男人猛搖頭,幾乎要哭出來,他的腦子裡已經浮現,自己腦漿濺滿巷道的可怕畫面。

  橫豎都是死路一條,另一人決心放手一搏。眼見機不可失,他卑鄙的展開突襲。

  手往一旁摸去,剛好就摸見了先前被千吻轟得四處散落的鐵條。他握緊鐵條,猛的往杜鷹揚的後腦勺敲去,存心置人於死地。

  “啊!”這一次,千吻喊出聲來了,一顆心跳到喉嚨,差點沒迸出來。

  森冷的雙眸淡淡一掃,持槍的手分毫未動,另一手輕易的一擋,借力使力,不但連鐵條立即折斷,連那人的手臂也扭成不自然的姿勢。

  巷道內響起啪的一聲,清脆卻絕不悅耳,讓人聯想到折斷雞骨頭的聲音。凌厲的哀嚎聲響徹雲霄,那人臉色青白,身軀痙孿,在杜鷹揚的掌握下抖個不停。

  杜鷹揚仍是維持冷酷的神情,沒半點憐憫,單手一揮,先掃下對方下盤,接著揮手一揚,一個成年男人竟像個破娃娃,筆直撞任旁邊的堅硬牆壁。

  又是一聲哀嚎,那人的頭往旁邊一偏,立刻就昏了過去。從雙腿扭曲的奇特角度看來,腿骨大概已經斷成好幾截了。

  眼前的畫面讓千吻驚駭得無法動彈。為他擔憂的情緒,已經轉變為震驚。

  她只是一再聽說,杜鷹揚有多麼可怕,卻是第一次親眼證責。眼前的男人上,完全就像是另一個人,冷酷得感覺不到溫度,殘忍的屠殺到手的獵物。

  這難道才是杜鷹揚的真面目嗎?但是,她先前從也那裡感受到的情緒,偏偏又是那麼真實而人性化,她分明看到,那雙陰鸷的黑眸裡,也有過溫柔的情緒……

  不,不對!他絕對不是這麼殘酷的人!

  “阻止他!你是‘絕世’的領導人,他該會聽你的命令。”千吻慌亂的說道,握緊上官媚的手臂,視線不敢離開杜鷹揚,怕一分神,他就已經痛下毒手。

  “他不會聽我的。”上官媚撫著貓兒,冷眼旁觀,不打算插手。

  “我不要他殺人。”千吻跺腳,急得快哭出來了。

  “那就去阻止他,他大概只會聽你的話。”上官媚轉過頭來,晶亮的鳳眼注視著千吻,若有所指的一偏頭,示意她自個兒去處理。

  他只會聽她的話?怎麼可能?她真的對他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

  千吻咬緊了紅唇,沒有時間多想,已經三步並兩步的撲上前去。

  “不要!不要殺人!”她從後方猛力一抱,雙手環住杜鷹揚的腰,還能感覺到他毀天滅地的憤怒。

  “放手。”杜鷹揚的聲音,透過身軀傳來,仍可以聽出他的不悅。

  “除非你放開那個人,否則我也不放。”千吻甚至把雙手放在他堅實的小腹上,用力扣得緊緊的,十指扭成十個白玉小結。她下定決心,要從他的手下救出那個人。

  老天,從獅子嘴裡救出肥肉,可能都比這個容易!“他們傷了你,就該死。”他重復宣布罪狀,冰冷的視線逗留在對方慘白的臉上。

  好可怕的憤怒,像是要吞噬所有,逼著仇恨與自身玉石俱焚。她好害怕,不是怕盛怒中的他,而是怕他的神智被這些憤怒吞沒。

  “不,不要殺人,我們回去。”她閉緊雙眼,用盡力氣抱著他,發誓就算是被怒氣波及,也絕不松手。“我們回家去,好不好?”她用力喊道,淚花在眼裡打轉。

  不知道是話裡的哪個字眼,意外觸動了某個開關,千吻驚愕的發現,所擁抱的身軀逐漸軟化,憤怒的氛圍,像是遇到陽光的雪,慢慢的融化。

  半晌之後,杜鷹揚轉過頭來,低頭注視她,目光深邃難解。

  她則半張著唇,不知道是什麼使他改變主意,願意聽進她的哀求。

  杜鷹揚看了她許久許久,久到她幾乎以為,世界就要消失,而那目光,將看穿岫的靈魂。她不明所以,有些困惑,卻在深邃的目光下無法言語,只能愣愣的回望著他。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杜鷹揚的怒火已經消失不見,那兩個人不再有性命之憂。

  半晌之後,杜鷹揚下了命令。“滾。”他簡潔的說道。

  死裡逃生的松懈,讓那人跪在地上,差點沒抱著千吻的腿猛親,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扛起仍舊昏迷不醒的同伴,那人迅速上車,猛踩油門,用賽車的速度狂飙而去。

  始終藏身在角落的上官媚走上前來,美麗的臉上有著一抹笑,像是看到什麼令人滿意的畫面。“閒雜人等都走了,我們也該回去了。我先通知衣笙待命,等著幫千吻治療傷口。”她微笑說道,輪流看著兩人。

  “是該回去了。”杜鷹揚莫測高深的說道,再度眯起眼睛。

  怒火死灰復燃,雖然不像先前那麼嚇人,卻還是清晰可辨。杜鷹揚的視線重新落回她的身上。

  千吻縮縮脖子,知道大去之期不遠矣。她懷疑,今天的厄運還沒有結束。

  明明是燠熱的夏天,五角星建築群裡的溫度,卻低到能養企鵝。

  起店室的地板上,一只企鵝膽怯的滑動。看得仔細些,才發現以蠕動方式前進的人不是企鵝,而是千吻。

  起居室裡有著不少人,全忍著笑意,袖手旁觀。

  “你生氣了?”她以最小的聲量問,嘗試性的推推杜鷹揚的手臂。

  黑眸掃來,瞪視著她,沒有回答。只是一眼,四周就刮起寒風。

  嗚嗚,好冷好冷啊,哪個人麻煩生個火來取暖好嗎?

  一身白衣的衣笙走進起居室,儒雅的臉上帶著笑。他手中拿著藥膏匣子,在走動時,衣袖裡透出淡淡藥香。

  “千吻,仰起頭來。”他吩咐道,感興趣的看著眼前這一對男女。

  千吻維持求饒姿勢,已經長達一個多小時,杜鷹揚卻始終不開口,只以陰鸷的眸子揪著她。

  她乖乖仰頭,露出頸間的刺眼紅痕,讓衣笙檢視著。

  “不要生氣嘛,我不是故意的,哪裡會知道,他們就在我家外頭守株待兔?”她第無數次扯著杜鷹揚的衣袖,想祈求原諒。

  他看了她一眼,光是看眼神,就知道他在罵她笨。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說不定你沒來,我也能安然脫困。”她小聲說道,一臉的無辜,想強調自己並不是軟腳蝦。

  這一次,目光變得凌厲;先前是深秋,這回就肯定是嚴冬,而且,還是那種聖嬰現象造成的超級嚴冬。

  她快凍僵了!

  “千吻,傷口不深,但是我替你擦些藥消毒好嗎?”衣笙露出溫和的笑容,親切的詢問,動作緩慢得很,存心想多留些時候,觀看眼前這有趣的一幕。

  最近“絕世”裡不少人皆是紅鸾星動,就連最讓人畏懼的杜鷹揚,竟也跟迷糊清麗的千吻扯上關系。看來他必須捨下國外的義診,盡速趕回來才對,省得錯過精彩片段。

  別的不說,光是千吻能遏止盛怒中的杜鷹揚,這點就夠讓人跌破眼鏡的了。這冷酷的男人,此生唯一的弱點,難道就是這個小女人?

  情字,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千吻漫不經心的點頭,仰頭任憑衣笙處置,視線卻還黏在杜鷹揚臉上,小臉上滿是不悅。

  這男人怎麼度量這麼小?她都道歉半天了,他卻還酷著一張臉,要不是看在他先前乖乖聽話、沒動手殺人的分上,她早就耐心用盡,對著他拍桌子大吼了。

  頸項間先是感到一涼,接著是針刺般的疼,她措手不及,疼得驚叫起來。

  “啊,好痛!”她慘叫一聲,連忙退開,雙手護住頸項,不讓衣笙再擦藥。

  冷漠消溶,黑眸迅速掃了過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眼裡有濃烈的關心。

  “這藥膏能消毒,不過會有一點刺痛。”衣笙先停手,開口淡淡解釋。他看向杜鷹揚,直到對方點頭後,才又往千吻走過去。

  “不要了,那會痛。”千吻慢慢往後退,可憐兮兮的說道。

  “給小孩子看見,可是不良示范。”上官媚開口說道,伸手指向門口。定睿跟小釉,被那聲驚呼吸引過來,在門前探頭探腦。

  糟了!先前小釉哭著不打預防針,她還義正辭嚴的告誡小女孩,打針一點都不痛,這會兒她只是擦擦藥,就疼得到處躲,以後還拿什麼樹立母親風范?

  當她還在遲疑的時候,杜鷹揚已經走過來,握住她的下颚,輕柔卻堅持的往後推,強迫她露出頸項來。

  “擦藥。”這是他踏進起居室後,第一句對她說的話。

  “遵命。”看在他開了金口的分上,千吻乖乖聽話。再說,這樣被他摟在懷裡,背靠著他寬闊的胸膛,也舒服得很。

  她放軟全身肌肉,往健碩的身軀上靠去,頭枕在他的頸窩,舒服得想歎氣,差點學上官媚懷裡那只波斯貓,跟著發出咕噜噜的聲音。

  “這回算你幸運,下回可別再這麼莽撞了,要是真落進黑傑克手上,不但你遭殃,連vs2改裝成導彈系統的技術都可能外流。”鬼面出聲說道,皺眉看著千吻。要是技術外流,只怕戰場上又要生靈塗炭。

  “打死我,我也不會洩漏半個字。”她固執的說道,嘟起紅唇,哼!她可不會輕易被打敗。

  “為了讓你托出技術,他們多的是讓你生不如死的手段。”杜鷹揚冷冷的說道,瞪著她的粉臉。

  他話裡的暗示,讓千吻微微一顫。她用力甩頭,甩開腦子裡湧現的可怕幻想。

  “其實,抓我也沒有用。”千吻小聲的說道,一臉無辜。

  這一句話,讓所有人瞪大眼睛。

  “沒用?”驚呼聲此起彼落,眾人瞪著她,等著她說出驚人之語。

  “呃,懂得改裝技術的,另有其人,那個系統太復雜,我到目前為止,只弄懂了八成。”千吻想縮到地上去,杜鷹揚卻不放手,硬是抓著她不放開。

  “難道是你母親,百手生?”鬼面狐疑的問道。

  “呃,不是。”

  那會是誰呢?當今世上,誰擁有超越百手生與武者的技術?竟可以獨立研發出,讓武者無法立刻學習的技巧!

  “是誰?”杜鷹揚懶得猜測,直接逼問她。

  “好凶啊!你就不能禮貌點問我嗎?”她喃喃抱怨,見他臉色又往下沉,她連忙喊道:“渾小子,自己滾進來。”

  八歲的男孩,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緩緩走入起居室。小釉不肯離他太遠,還握緊他的衣角。

  “是你?!”鬼面率先驚呼,問得沒頭沒腦的。

  “嗯,是我。”定睿搔搔頭,有點不知所措,真是的,他本想隱瞞到底的說。

  眾人瞪著定睿瞧,室內一片死寂。是知道這小孩學富五車,智商高得驚人,但是萬萬想不到,他竟然小小年紀,就已經超越了千吻。

  見大家都嚇呆了,千吻尴尬的出來打圓場。“游戲機是他在玩的,由他開發出這套系統,其實也很正常的嘛!”她完全忘記,兒子可是半點都不正常。正常的八歲小孩,還每天窩在電視前看神奇寶貝呢!

  “他才八歲。”杜鷹揚皺緊濃眉。難怪那日看到藍圖,她神態有異,恍然大悟的模樣,活像是看著教科書做算數的學生。

  “他智商那麼高,又不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千吻小聲抱怨,一臉的委屈。

  “再沒人管著,你們不知會惹出多少事來。”

  “喂,我家的事,你少管啊!”千吻抗議,瞪著杜鷹揚。

  “這個家庭,我也有份。”這句诂,他說得如此順理成章,讓她啞口無言。

  “是啊、是啊!”有他參與制造的小魔頭連聲說道,用力點著的小腦袋,一心向著老子。

  這麼俊帥又神勇的英雄老爸,說什麼都不能被脫線老媽趕跑。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以及可愛的兒女,就足以構成幸福的所有要素,在某個時刻裡,家的雛形已經悄悄齊備了。

  上官媚挑起秀眉,開始對這小鬼另眼相看。這倒也是可用之才,自然要快些搜羅進“絕世”裡。“小鬼,你跟我來,我們好好談談。”她說道。

  “我才不跟你談。”他才不想跟魔女打交道呢!

  上官媚紅唇一揚,蹲下身來,改住小女孩下手。“小釉,來,貓貓讓你玩喔。”

  一見有貓兒可以玩,小釉松開手,住波斯貓走去,被上官媚誘拐出起居室。

  “卑鄙!”定睿跺腳,連忙跟了上去。該死,那個魔女掌握到他的弱點了。

  定睿離去後,衣笙的輕笑打破岑寂。

  “果然,一見钟情的男女,容易生下聰明的孩子。”衣笙微笑說道,收拾藥膏匣子,只留下一小瓶藥膏,放置在桌上。

  “我們才不是一見钟情,他說不定到現在還在埋怨我欺騙他,偷偷把他吃干抹淨呢!”千吻抗議著。

  這是她單方面積極主動,才能生下定睿,杜鷹揚可是被設計,才會跟她有親密關系的。唉!什麼一見钟情,根本就是她一股腦兒地迷戀上他的。

  衣笙笑而不答,轉向對杜鷹揚說話。“你能出來一趟嗎?我再取些藥丸來,你讓千吻服下,壓驚化瘀。”

  杜鷹揚點點頭,看著她坐在椅子上,小臉上有一點落寞,似乎還很在意衣笙所說的一見钟情。

  “要不是瞧清楚你的模樣,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他淡淡的拋下這句話,轉身跟著衣笙離開。

  半晌之後,那些話才滲透進千吻的腦子裡。她低喊一聲,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興奮得全身顫抖,非要咬住拳頭,才沒有叫出聲音。

  啊!他的意思是說,他也是對她……

  罔顧頸項間的刺痛,千吻的嘴角浮現一抹最歡暢的笑。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7-9 14:51:35

Chapter 9

  千吻回到臥室裡,對著鏡子仰起頭,打量著擦傷。

  還好嘛畽疑疐瘦,潎漾漸漂只是一些擦傷,不是很嚴重戩摫搫摲,慔慣憀慁杜鷹揚的反應為什麼那麼激烈,讓所有人也跟著大驚小怪?

  還在端詳傷痕嘗嘂嘒嗽,滹漈漘漙一雙堅實的手臂從後方伸來,冷不防的將她緊緊抱住。

  “啊!”千吻低呼一聲鉿鉺銦銗,膀膍膆臧整個人已經被牢牢圈住。杜鷹揚的雙臂圈得好緊,讓她的肋骨都開始發疼了。

  “讓我……呼、呼吸……”千吻斷斷續績的說道,掙扎著喘氣。這是什麼?最新的刑罰嗎?她身體裡的空氣差點都被搾光了。

  懷抱稍微放松了些,讓她能夠呼吸,卻還是十分緊密。

  “呃,我是不介意被當成抱枕,只是,你可以稍微松開一點嗎?”千吻喘息著,把頭仰高,感覺到他俯下身來,以唇輕觸她的頸間,熱燙的呼吸吹在肌膚上。

  好不可思議,有著冰冷目光的他,竟有如此炙熱的體溫,這樣被他擁抱著,她覺得像是被一團火包圍。

  “不。”杜鷹揚拒絕,隔著衣衫鉗住她柔軟的渾圓,以及平坦的小腹。

  千吻皺眉,正想嘗試著掙脫,從緊貼的高大身軀卻傳來激烈的顫動,同時撼動了兩個人。

  “你怎麼了?”千吻連忙問道,匆促的轉身,捧起杜鷹揚的臉龐。“老天,你的臉色好蒼白。是感冒了嗎?”剛才還好好的啊,怎麼突然就生病了?

  杜鷹揚面無表情的望著她,黝黑的眸子緊盯她的臉,臉色卻蒼白得嚇人。

  她拂開他額上的黑發,額頭貼上去,測量溫度。“奇怪,沒發燒啊!”她自言自語,往前門口走去。“你先躺好,我去找衣笙回來。”

  小小的步伐只邁開半步,她又被扯了回來,擁抱的力量有增無減。

  “不要想耍賴,你兒子用這招對付我八年,我早就免疫了。生病了就該給衣笙瞧瞧,這沒得商量。”她警告的說道,沒辦法掙脫。

  真是的!父子都一樣,生病時脾氣更倔。

  “我沒事。”他的聲音像是在壓抑什麼。

  “那你為什麼發抖?”她咄咄逼人,才不信他的說詞呢!

  “我擔心你。”

  簡單的幾個字,卻像是威力極強的炸彈,讓千吻目瞪口呆,腦中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緊抱著。

  難道說,他的失常,全是因為她?這麼嚴酷的男人,竟會因為擔憂她的安危而顫抖?

  “不要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她小聲的說道,因為感受到他的關心,心頭暖暖的,紅唇也往上揚。她握著他的掌,倚偎在他的環抱裡,先前對他的小小不滿,全都煙消雲散了。

  杜鷹揚是真的在乎她,甚至還親口對她承認,多年前也是對她一見钟情呢!喜悅充斥心中,不安老早就被驅逐出境,千吻幸福得想哭。

  他緊抱著她,在柔軟的法式躺椅上坐下,仍舊將她護衛在胸口。“我不能失去你。”

  這幾個字,讓熱氣竄進她眼裡,她咬著下唇,胸口因為充斥著難言的情緒,脹得有些疼。

  “你想起你的家人?”她小聲的問,忍著不哭出來。

  他點頭,口吻僵硬。“他們在我面前死去,我沒有能力救他們。”

  “那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千吻捧起他的臉,跪在他結實的大腿上,與他四目交接。噢,她好想把那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很很砍成十八塊!

  杜鷹揚無言,將吻烙在她的發上、額上。

  “留下來,留在我身邊。”他低聲說道,將她抱得更緊,如同擁抱冬季裡的暖暖春光。

  千吻是他留在心上的一抹痕跡,那身影烙得太深,從此揮之不去。

  在他深陷仇恨中時,她是一道曙光,闖進無邊的黑暗,他不斷想起,在黑暗中,那雙清澈的眼睛,無法遺忘。先前所說的都是借口,他九年來的尋尋覓覓,為的只是想再見她一面。

  臥室裡悄然無聲,她傾聽著他的心跳。

  “為什麼要抱起那只小狗?”她小聲問,這個疑問已經埋在心中好多年。

  杜鷹揚低頭望著她,薄唇沿著她的發梢滑下。他驚人的記憶力,輕易聽出她沒頭沒腦的詢問。

  “我也曾養過的狗,那些人來到我家中時,屠殺了它。”他停頓半晌,才又開口。“就在我面前,開膛剖肚。”

  “天啊!”

  終於知道,初次從錄影帶中看見他的眼神,她就會想哭。他眼中有著濃濃的哀傷,卻用冷酷掩護,只有她能感受得到。

  淚水再也止不住,漫出眼眶,淌在粉頰上。她緊抱著他,趴在他頸邊低泣。

  “別哭,我已經報了仇。”他沉靜的說道,撫著她顫抖的背。

  “復仇並不能讓你快樂,血腥只是破壞的延續,沒有半點建設性。”她搖搖頭,淚水滑落,濡濕他的胸口。

  杜鷹揚輕撫著她粉嫩的頰,拭干珍貴的眼淚。

  快樂是什麼?是他找到她之後,心中不斷湧現的暖暖情緒嗎?

  原來,復仇並不能驅逐哀傷,只有最甜最暖的溫柔,才能填補傷口。

  “那就像是一個詛咒,很長的時問裡,那是我生存的意義。”他徐緩說道,品嘗著她嫩嫩的紅唇,沒有吻得太深。她好甜,這滋味從九年前的那一夜,他就牢記在心。

  是在報仇之後,他的心才一點一滴的從仇恨中解放……

  一個意念閃過,濃眉微微擰起。

  上官媚是特意選擇,在他復仇之後,才讓他們見面的嗎?可能嗎?那個詭計多端的魔女,竟會這麼的有心?

  千吻沒有抗拒,甚至抱緊他,主動送上紅唇,邊哭邊吻他。

  “不要再去想那些,好不好?想些快樂的事情,想想定睿……”她停頓,眨動雙眼,滑下一滴淚來,將柔嫩的唇貼在他唇上。“想想我。”她低聲說道。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要守護他的心。她想安慰他,想駐留在他的心中,遏止憤怒再度席卷他的理智。他最大的敵人是憤怒的陰影,是那些陰影讓他不快樂。

  千吻發現,心中的情意澎湃洶湧,她想要保護他的心,讓他不再憤怒,讓他脫離仇恨。

  她想要讓他快樂。

  “好,只想你。”杜鷹揚緩慢說道,在她生澀的吻下,勾起一絲微笑。除了千吻之外,他腦海中其實再也容不下其他。

  上天並未遺棄他,他的天使,給了他最美好的禮物。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你跟我、定睿跟小釉,從此之後都在一起。”她用力點頭,加強語氣。

  天使,給了他一個家。

  生澀的吻逐漸增溫,她仍屬於生手,技巧方面的不足,反倒顯出純真的誘惑。她環繞著他的頸項,慎重的吻他,丁香小舌卻不敢伸探。

  這樣的誘惑,讓杜鷹揚的理智崩解,他低吼一聲,掌握了控制權,大掌放置在她腦後,靈活的舌探入她口中,翻攪柔嫩的舌,汲取她的香甜。

  千吻的腦子開始亂了,發出輕輕的嬌吟,無助的承受他的熱吻。

  怎麼了?她先前只是想安慰他啊!怎麼吻著吻著,氣氛全變了?

  他肆意加深了吻,吻得她全身無力,甚至沒有發現,他的手已經解去她的襯衫,覆蓋住內衣下的渾圓,挑弄的輕握。當他粗糙的指尖擦過敏感的蓓蕾時,她發出一聲驚喘,被強烈的快感擺布得不斷顫抖。

  杜鷹揚吻著她,輕啃著她的紅唇,以單手反剪她的雙手,沒有弄疼她,卻讓她沒辦法反抗,他輕而易舉的就解開她的內衣。

  當柔嫩的渾圓,以及嫣紅的蓓蕾映入眼中時,黑眸中竄出高溫火焰。

  “嗯,不要啦。”她低聲抗議,聲音又羞又甜,阻止不了他的侵略。

  她羞得不敢抬頭,玲珑嬌小的身子幾乎要被他剝光了,只剩下一件貼身底褲。她好熱啊,但是此刻的赤裸卻沒讓她感覺到半分涼快,仍是熱得不住喘息。

  “千吻。”他靠在她耳邊,低沉的叫喚,熱燙的呼吸灌入她耳中。

  她顫抖著,粉頰更紅。“嗯?”

  “我要你。”杜鷹揚輕聲宣布,捧起雪白的柔嫩,以指尖反覆摩弄。

  強烈的快感讓千吻全身一顫,逸出柔媚的低吟。看見他的表情,她害羞的咬著唇,不敢再發出聲音。這不公平,他怎能這樣欺負她?

  “不是早就要過了?”她低聲回答,顯得很不自在。孩子都那麼大了,鐵證如山呢!

  “那不夠。”他已經等待了九年,有太多渴望需要她來填補。

  “不夠啊?”千吻的聲音更小,通紅的小臉幾乎要垂到胸口,不敢看他。

  “那,怎麼辦?”她小聲問,其實已經心裡有數。

  “把你給我,一切的一切,都給我。”低沉的聲音裡,有著無限的霸道。

  “什麼時候?”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現在。”門外,兩個小腦袋碰在一塊兒,偷偷張望著。

  確定門內的畫面兒童不宜觀賞後,定睿把門小心的關上,阻攔室內春光外洩。

  一轉身,他被後頭滿滿的人群嚇了一跳。“哇,你們都杵在這裡做什麼?”他拍拍胸口,小心肝還撲通撲通的跳。

  不知何時,後頭竟站了十來個人,男女都有,全是“絕世”裡的成員。五角星建築群裡的住客、房客跟訪客都到齊了,湊過來想看熱鬧。

  “他們在做什麼?”鬼面率先好奇的發問。杜鷹揚該不會准備關起門來,痛扁千吻的粉臀兒吧?

  定睿把兩手的拇指碰在一起,啊著唇。“啾啾啾。”他模擬親吻時的聲音。

  “嗳?”鬼面微微一愣,反應不過來。

  “呃,老爸很堅持,要老媽溫習他的……呃,嗯,硬體使用方式。”他斟酌用字。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立刻就懂了,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媽媽被欺負了?”小釉擔憂的說道。她看見媽媽被壓著啊,那不會很重嗎?媽媽會被壓扁的!

  “小釉乖,那……呃,不算欺負。”好吧,是有一點點算啦!

  決定此地不宜久留,定睿雙手一揮,示意清場。大伙兒識相得很,全都蹑手蹑足的退開,深怕被杜鷹揚逮到,就必須提早去見閻王。

  定睿抱著小釉,也住外走去,懷裡的女孩又香又軟,卻不肯安靜。

  “為什麼他要脫媽媽衣服?”她追問。剛剛趴在門口偷看時,看到媽媽的襯衫飛在地上,又不是要洗澡,為什麼要脫衣服?

  “哪有人吃橘子不剝皮的?”定睿聳聳肩,挑最淺顯易懂的例子說。

  小釉嘴兒半開,似懂非懂,這是說,媽媽要被“吃”了嗎?

  “我想要一個妹妹已經很久了。”

  “我不是你的妹妹嗎?”小釉淚眼汪汪,紅嫩的小嘴蹶著。

  “傻瓜,我沒把你當成妹妹的。”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她扯著定睿的衣袖,小聲的問。

  男孩沒回答,只是微笑,傾身在小女孩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門外人們散去,門內熱戰方酊。

  千吻的粉頰燙紅,被抱上柔軟的大床。陽光灑進屋內,讓一切都無所遁形。她抖著,連視線都不曉得該往哪裡擺,整個人像小毛蟲般忙曲起來,躲在大床的最角落。

  衣服窸窣的聲,讓她好奇的偷偷轉過頭去。

  老天!她的臉頰熱燙,連忙把頭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不敢再看。

  杜鷹揚把衣服褪盡,黝黑高大的身軀,結實而強健,充滿了侵略性,筆直的朝她走了過來。雖然只是匆促的一眼,但是他的一切已經盡收她眼底。

  千吻的心怦怦直跳,雙眼閉得好緊。

  大床的彼端有動靜,健碩的身軀挪移,熱燙的男性肌膚貼上來,堅實的雙臂摟住她纖細的腰。

  她還來不及深呼吸,就感到一陣頭昏眼花,嬌小的身軀已經翻了個面,被他壓制在身下。

  “呃,我們改個時間地點好嗎?”她爭取緩刑,到這緊要關頭還想逃走。

  “不好。”杜鷹揚徐緩的說道,強健的男性身軀壓來,她不由自主的逸出一聲喘息,無助的猛眨眼。

  杜鷹揚的懷抱,以及身軀的重量,她都有隱約的記憶。沉重而扎實的軀體讓她喘息出聲,難耐的挪動身子卻只是增加兩人之間的摩擦,渾圓的柔軟不斷挨擦過他結實的胸膛,蓓蕾更加嫣紅。

  細致柔嫩的肌膚跟粗糙黝黑的肌膚摩弄,帶來火焰般的高溫,兩人的呼吸同時變得急促。

  “記得這些嗎?”杜鷹揚低聲問道,熱燙的唇舌探進她口中,雙手不客氣的撫摸,棒起柔嫩的乳峰。

  “唔。”她努力回憶,腦中卻亂哄哄的,全身使不上力氣。

  “不記得嗎?”薄唇蜿蜒而下,啃過細致的頸項,滑上柔軟的丘陵,將粉紅色的蓓蕾,納入濕熱的口中。

  “嗯!”強烈的快感,讓千吻嘤咛一聲,難耐的拱起纖腰,雙眼緩慢睜開,卻柔媚迷蒙,微張的紅唇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記得嗎?”杜鷹揚輕咬著她的肌膚,每一下輕咬,都換來她一聲低呼。

  他的呼吸好燙,灼熱的滑過白嫩的肌理,又酥又癢,她伸出手攀住他的肩膀,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抱緊他。兩個人緊貼著,她感覺得到,他腿間灼熱的欲望逐漸堅挺巨大,不懷好意的抵著她。

  她稍微退開,想躲遠一些,卻給了他活動的空間,黝黑的指掌滑入她的雙腿之間,粗糙的指尖,隔著薄薄的底褲,撥弄柔軟濕嫩的花瓣。

  “不要。”千吻低嚷著,不敢讓他觸摸那兒。她本能的想夾緊修長的雙腿,不敢讓他發現,柔嫩的花瓣因為挑情的逗弄,已經淌出春潮,濡濕了底褲。

  “要。”他堅持,眸光深濃,不許她逃避。

  千吻慌亂的搖頭,力量卻遠不如他,修長的雙腿被分開,分置在他有力的腰兩側。她為了掩飾腿間的春潮而並攏雙腿的動作,只是夾緊了他的腰。

  他輕笑著,笑容軟化嚴酷,但狩獵般的目光,又讓他看來有些嚇人。

  “不要笑嘛!”她低嚷著,把嫣紅的臉兒一轉,不去看他。不只是粉臉,她柔嫩的嬌軀,都已浮現淡淡的粉紅色。

  杜鷹揚撇唇,隔著底褲摸索她的濕潤,直到她嬌喘吁吁,才探入底褲,直接撫摸嬌嫩的花瓣,循著淌出的春潮,尋找令人銷魂的花徑。

  這一次,千吻費盡力氣,才沒有喊出聲來。她致細的手抓緊床單,十指扭成十個白玉小結,全身緊繃著。

  “我還沒喚醒你的記憶嗎?”杜鷹揚低聲問道。

  他奇異的口氣讓她睜開眼睛,看見他野獸般邪魅的笑,她的心跳得更加劇烈,不知道他想要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深邃的眸子盯著她,幾下手勢,就將薄薄的底褲撕成破布。他熱燙的唇舌,沿著纖腰的曲線滑下,在她的驚喘中,分開她粉嫩的雙腿,住下吻去……

  老天,她怎麼可能忘得了這些!

  “不、呃……不可以……啊,嗯……”千吻喘息著,口齒不清的顫抖,想要逃走,杜鷹揚偏又不放手,鉗制住她的纖腰,輕易的分開柔嫩的花辨,尋找到春潮中粉紅色的豆蔻。

  他以舌尖反覆挑弄,再以唇齒折磨她,驚人的快感一波接一波,她嬌小的身軀無意識的拱起又放松,放松又拱起,重復了不知多少次。

  “記得嗎?”舌尖掃過豆蔻,輕輕吮咬。

  千吻沒有回笞,發出難耐的尖叫,不停的顫抖,根本聽不進他在說些什麼。

  她喘息著,無力抗拒,感覺到他撥開濡濕的花辨,以長指緩慢的探入緊窒的花徑,模索著泛濫春潮。

  長指來回移動,先是緩慢,接著逐漸加快加重,快感接連襲來,撞擊在柔嫩的花蕊間,讓她頻頻發出嬌呼。而沾了他滿手蜜液春潮,更讓她羞得無處可躲。

  當杜鷹揚好不容易撤出長指時,她已經癱軟在床上,不住的喘息。

  熱燙的男性軀體壓上來,灼熱的欲望,也威脅的抵住柔軟的花徑入口。

  千吻嬌慵的睜開眼睛,看見他因欲望而緊繃的臉龐。

  “你還沒想起來嗎?”杜鷹揚徐緩的說道,不期待她的回答。他靠在她的唇邊,伸出舌輕輕舔過。

  她喘息著,張開紅唇。“我……嗯……”話還沒說完,好熱好燙的堅挺,威脅的往前一挺,前端稍稍滑入洩滿春潮的入口。

  她輕輕顫抖幾下,又慌又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唔……不要啦……這樣,我、我不能想……啊……”她夢呓般的低語,字句之間,摻雜誘人的喘息。每說一個字,花瓣間的壓力,就變得更強大。

  “好好想。”他俯下身來,口吻霸道極了。“只能想著我。”他握住她纖細的腰。

  還來不及回答,灼燙的堅挺已經闖入她的花徑,撞擊在柔嫩的內部肌肉上。

  “嗯、啊……啊呀!”千吻驚喘,嬌媚的低吟被他的撞擊擠出,柔嫩的花徑,努力適應著多年後的造訪。

  杜鷹揚強忍著,壓抑肆意沖刺的欲望,知道她其實跟處女沒兩樣。

  “你……呃……”她想抗議,吐出唇的,卻都是柔軟的低吟。

  他的欲望好龐大,把她撐到了極限,無盡的熱源,灌進她的體內,她熱得不住呻吟,在他的身下輾轉翻騰。

  “疼嗎?”他咬緊牙關,吸氣忍耐無盡的歡愉。在她的體內,緊而濕燙,如最銷魂的天鵝絨。

  千吻狂亂的搖頭,難耐的拱起身軀。她不疼,只是好難受,身子明明被他充滿了,卻還感覺好空……

  他抱著她,緩慢的撤出堅挺,幾乎就要離開她。

  千吻發出低低的呻吟,嬌聲未歇,他猛的再度撞入,貫穿了她的柔嫩。

  “啊!”她低喊一聲,攀緊了他,連續的沖擊,讓她驚慌的呻吟。

  她睜開眼睛,看見杜鷹揚懸宕在她身上,下身用力挺進,每一下進擊,都帶來激烈的火花。

  “你!啊……”她想指責他假逼供之名,行色誘之實,卻力不從心。屬於他的堅硬,在她體內撞得好深,當他反覆前挺之際,她逸出長長的顫聲,聲調又嬌又甜,粉臉嫣紅,滿是羞澀的神態。

  這可惡的男人,打從一開始就沒要她回想什麼!

  他單手握住她的一雙小手,牢牢固定在頭部上方,律動由慢而快,幾乎完全抽離,再凶很的刺入最深處。狂野的律動,激烈的貫穿她的身子,隨著他每下沉重的撞擊,她嬌小的身軀都像是被往上推去。

  “千吻……”他粗聲喚著她的名字,飽含火焰的黑眸鎖著她,猛烈的在她體內奪取與制造歡愉。

  她無意識的回應著,被接連的沖刺降服,紅唇間逸出銀鈴般的嬌吟。

  杜鷹揚挺起身來,摟抱千吻纖細的腰,讓欲望更加深埋進她體內。她全身酥軟,使不上力氣,只能摟緊他強壯的頸子,每一下碩實堅挺的摩擦都讓她喘息。

  臥室之中,充斥著歡愛的氣息,他的低吼及她的嬌吟,交織成一片。

  杜鷹揚懸宕在她身上,黑眸狂野,汗水落在她的肌膚上。她著迷的看著他,注視著他凶猛的表情。

  歡愉累積得太高,她張開唇,難耐的咬住他的肩膀,像是九年前的那一夜般,在他身上留下屬於她的痕跡。她咪嗚低鳴,歡愉凝聚,繼而像煙火般爆發。

  杜鷹揚發出一聲低吼,抵住她花徑的最深處,釋放出精華熱液,而包裹住他的柔軟花徑,一陣陣的緊縮,帶來銷魂的余韻。

  汗濕的男性體魄頹然壓了下來,她滿足的低哼一聲,又被他翻了過去,貼在他的胸口上。

  就算是累極了,他還是體貼的不想壓疼她。

  “你……”千吻喘息著,努力想調勻氣息,抗拒高潮後的疲累。“你,惡劣!”她喘著氣說道,不忘指控他。

  他的嘴角綻開邪笑。“我可以再壞一次。”

  “啊!?”千吻的眼睛瞬間瞪大,不可能啊,他不是才剛剛……呃……難道他在短時間內,又“整裝待發”了?

  看來,如果不是她老媽教的性教育有錯,就是他實在天賦異禀,體力好得驚人。

  不顧她還無辜的猛眨眼,杜鷹揚黑眸閃爍,將嬌喘吁吁的她翻過身子,捧著她柔潤圓俏的臀兒,放肆的從後方進攻,灼熱的欲望再度埋入濕潤的花徑──

  這小女人太天真了,他的渴望太深,哪是輕易可以填補的?

  她可欠他了九年份的纏綿呢!

Chapter 10

  日上三竿蜻蜠蜰蜚,榱榑榎榍廚房裡飄來飯菜香。

  廚房新穎得很,平時卻人跡罕至。直到千吻母子三人住進來箕箇箎箏,踂踊踇踀廚房才正式進入使用階段,偌大的屋子少了冰冷的疏離感滴漹滿漊,摛敲敳斠變得十分熱鬧。

  嬌小的身影穿著圍裙,一副小嬌妻的打扮骯髦髧髣,僨像僥僗右手持著鏟子,正在應付鍋裡獲獲作響的魚。桌上已經擺了四菜一湯聞聚聝肇,榵槃榣榥只剩魚尚未起鍋。

  “這太過分了,他是要將這幾年來的分一起撈回來嗎?正面做完,還給我翻面。”千吻嘟囔著,把鍋裡的魚拋空翻了個面,比照她昨晚的處境。

  昨天戰況激烈,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深夜,他不知要了她多少次,害她今天早上差點直不起腰來,連下床都花費不少力氣。

  “想試試側面的?”熱燙的呼吸吹在她的左耳。她竟然沒察覺,杜鷹揚是什麼時候走到她身後的。

  那低沉的嗓音,即使在白晝聽來還是讓她手腳發軟。

  “還有側面的?”她眼睛瞪得老大,持鏟的手停住。側面?他昨晚沒教她這個啊!

  杜鷹揚不答反問,挑起濃眉。

  “等會兒來試試?”他打量流理台的大小,評估可行性。

  “才不要!”她紅著臉,連忙拒絕,揮著鏟子後退。

  這個色魔,難道永遠不知厭足?竟然連在廚房裡都想著要……

  “魚再不起鍋,要焦了。”杜鷹揚嘴角浮現一絲笑,瞥視鍋中的魚。

  “啊!”千吻驚呼一聲,沖了過來,急呼呼的把魚盛起來,低頭仔細檢查。嗯,魚尾巴還在,魚皮也完整,又香又酥,完美極了。

  一雙堅實的手臂環上她的谶腰,寬闊的胸膛煨燙著她的背,他擁抱著她,下巴輕放在她的頭頂上。

  “要吃飯了。”她小聲說道,卻軟下身子,奢侈的享受他的擁抱。她好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這樣的擁抱跟激情無關,但是暖暖的,很窩心。

  “我比較想吃你。”杜鷹揚吻著她的發。

  她的粉臉又紅了,拿著香菜裝飾盤面,不去看他的表情。

  闖過他心門上的障礙後,才發現他並不是冷漠的,他內心裡有著激烈的火焰,比任何人都熱情,說起親匿話來,可半點都不會害羞。

  “不要亂說話,讓小孩聽見就不好了。”她苦心經營的良家婦女形象,被他一夕之間全毀了。

  “你昨晚喊得那麼大聲,他們可能沒聽見嗎?”他輕笑著,聲音更低沉。

  千吻呻吟一聲,用手蓋住眼睛。昨晚被他逗弄得理智全失,朦胧間只記得她又是呼喊、又是懇求的,其他人肯定聽見她的徹夜嬌呼,享受了一整夜的“立體聲”“天啊!我沒有臉見他們了。”她挫敗的說道,懷疑此後出門,都必須帶著頭盔,遮蓋臉上羞窘的嫣紅。

  “你即將是我的妻子,夫妻間歡愛,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他說得理所當然,端起她的下颚。

  “夫妻?!”千吻瞬間把眼睛瞪到最大。等等,她是聽錯了嗎?

  她前不久才發現,自己深愛著他,整顆心還在適應他的深情跟疼寵,他就嚷著說耍娶她?這樣的進展是不是太迅速了點?

  噢,她幸福得有些慌亂呢!

  見千吻一臉錯愕,杜鷹揚俯下臉來,逼近那雙清澈的大眼。

  “你不想嫁給我?”俊臉一沉,黑眸危險的眯起。

  千吻用力搖頭,馬尾亂甩。“不是的,我……”

  “那就是願意了。”陰霾豁然開朗,薄唇印上她,給了她迅速卻扎實的一吻。

  “我會盡快處理好一切,我們盡速結婚。”他急著將她娶進門,好好呵護她。他浪費了太多光陰在仇恨裡,直到擁有她,才發現生命原來如此美好。

  “可是……”

  “穿白紗吧!”他想看她穿白紗的模樣。

  “但是……”

  “孩子們當花童。”

  “呃……”

  “我們可以搬回你那裡。”他記得她不喜歡住在上官家。

  “那個……”

  黑眸又眯起,挑起濃眉望著她。“哪個?”

  “我需要時間作心理准備。”她小聲說道,連連深呼吸。

  不只心理要做准備啊,如果兩人真的要結婚,要准備的事情可是一大堆呢!光是母親百手生那裡,她就不知該怎麼解釋了。

  “你已經花了九年的時間作心理准備了,還要讓我等多久?”杜鷹揚低頭,讓兩人的額頭相抵,黑眸望進她眼裡,嚴肅極了。“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娶你為妻。”他緊緊擁抱著她,拒絕任何阻礙。

  他做的決定,從來就無人可以違逆,更何況這是他今生最大的決定。本案終結,不論她在遲疑些什麼,他都娶定了!

  沒理會千吻仍舊張口結舌,杜鷹揚轉身離開廚房。

  半晌之後,千吻才回過神來,彎彎的柳眉皺得緊緊的,紅唇也不悅的嘟著。

  真是的,這男人怎麼這麼霸道啊!

  千吻踱著腳,嘟嘟嚷嚷的把魚端上桌,招呼定睿跟小釉來吃飯。杜鷹揚也不請自來,坐在她身邊。

  這餐桌大得很,而他們偏偏都挑選了這一處,靠在一起熱鬧的用餐。

  千吻低著頭數飯粒,不去看他,怕他會在餐桌上提起結婚的事情。可以預料到,她找不到任何支援,定睿那渾小子,肯定會舉起雙手雙腳,大呼贊成。

  唉!她也不是不願意,畢竟九年前就對他一見钟情,如今又愛得不可自拔,不嫁他,要嫁誰?她也想跟他一生一世啊,但是,婚嫁這事必須從長計議嘛!

  “我不要吃魚,都是刺。”小釉突然開口,嘟起水嫩的紅唇。

  定睿摸摸她的顫,接起拔刺重任。他埋頭苦拔,大小魚剌堆在餐巾上。

  千吻趁著沒人注意,也把魚緩慢的推開。她也不愛吃魚,拔魚刺好麻煩,她甚至有好多次被魚刺梗到的經驗。

  一只男性手臂伸來,端起她面前的魚,將魚刺緩慢的剔盡,再將那盤魚放到她面前。

  “吃。”杜鷹揚說道,口吻是她習慣的蠻橫,不容拒絕。

  在霸道的舉止下,其實是最窩心的意圖;原來,這就是他表達愛情的方式,這個閃過心頭的認知,讓千吻的紅唇忍不往上揚。

  當杜鷹揚看向她,疑惑的挑眉時,她趕緊低下頭去努力的扒飯,甚至忘了要挾菜吃。悶在碗裡的小臉笑得格外甜蜜,偷偷在心裡下了決定──

  她喜歡他的霸道。

  在杜鷹揚有效率的指揮,以及上官媚的協助下,婚禮籌備得很快。

  結果,婚禮當天早晨,千吻拒上禮車,甚至還把精致的白紗禮服踹在一旁,看都不看一眼。

  “不行、不行。”她連聲說道,小臉撇到旁邊去,紅唇微嘟。

  “穿。”簡單扼要的命令。

  “不要!”清晰明了的拒絕。

  冷酷黑眸對上倔強明眸,兩人大眼瞪小眼,倨持下下。

  “我說過了,要舉行婚禮可以,必須在我家裡,而不是這裡。”千吻雖然願意嫁他,卻堅守底線,要回家裡去准行婚禮。

  “‘洛爾斯’的事倩尚未解決,回那裡去有危險。”杜鷹揚瞪著她,知道無法說服她。在某些時候,這個小女人倔得很呢!

  她聳肩,挑釁的抬起小臉,沒被他凶惡的眼神嚇著。

  老兄,這招不管用了啦!她早已知道,杜鷹揚雖然霸道,卻絕對不會傷害她。

  反正就要當新娘子了,她總有權力恃寵而驕,稍微堅持己見吧?

  “‘絕世’的干部來了不少,‘洛爾斯’怕是連一只螞蟻都進不了大門,哪會有這麼大的能耐,在你們眼皮下把我綁走?”她雙手插腰,說得合情合理。

  “不行!”

  “那我不嫁。”她頂了回去。確定他愛她後,說話也開始大聲了。

  杜鷹揚瞪著她,良久沒有說話。

  始終在一旁觀戰的上官媚輕笑出聲。“勝負已分呢!”上官媚抿著唇,撫著貓兒。多麼清楚的結果,這一局,千吻小羸,杜鷹揚落敗。“你要是擔心,我就先派人手過去,布置會場之余,也加強警戒。”她難得好心,出來打圓場。

  凌厲的目光掃了過來。

  上官媚一臉無辜。“我只是想幫忙,讓你順利跟千吻結婚。”她眨動雙眼。

  “對嘛,你不要像個老頭子,操心這、操心那的。”千吻打蛇隨棍上,也在幫腔。

  凌厲的目光掃回來,瞪著她。該死的,他就是拿她沒辦法!

  一聲憤怒的咆哮低吼後,杜鷹揚一把抱起千吻,把她像袋玉米似的甩在肩上,跨步往外走去。

  “把其他的事情安排好。”他冷聲說道,頭也不回的離開。

  被甩在肩上的千吻,費力的撐起上半身,對著上官楣做出勝利手勢。

  哇,大驚喜!

  干吻睽著眼前煥然一新的屋子,懷疑自個兒是走錯地址了。

  她住在上官家的這段時間裡,杜鷹揚砸了大把銀子,附贈最冰冷的命令語氣,讓嚇破膽的建築公司日夜拼命趕工,房子在最短的時間內,被裝潢得清爽雅致,就連二樓牆上那個被她轟出的大洞,也被仔細的補上。

  上官家的人手來得迅速,擺上鮮花緞帶,禮服也送上二樓,等著新娘子穿上。賓客們絡繹不絕,屋裡屋外喜氣洋洋。

  “哇。”千吻張大嘴,目不暇給的看著新裝潢。

  這些年來她懶得很,幾次想整修,又怕極了裝潢時吵鬧的聲音,這次被杜鷹揚綁去上官家,倒是因禍得福,回來後整個家都煥然一新了。

  “喜歡嗎?”他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連片刻都捨不得離開。

  “喜歡。”她用力點頭,回過身來用力抱他,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她好高興,沒想到他私下偷偷准備了這麼棒的禮物!這是他們的家,他們一家人此後的溫暖小窩。

  杜鷹揚低下頭來,以唇摩挲她的額頭,嚴酷的表情,在看向她的時候有了一絲軟化。先前的氣憤,在瞧見這張容光煥發的小臉後,轉眼煙消雲散。

  寬厚的掌往下滑,撫過她柔弱的纖腰,摟住她的圓臀,緊緊的壓住,讓她親身感受他的欲望。

  小腹上那熟悉的灼熱堅挺,讓千吻的粉頰嫣紅。“色狼!也不看看地方。”嘴裡雖然罵著,她滿是羞意的小臉上,可找不到半點討厭的表情。

  兩人站在樓梯口,緊緊擁抱著,樓下眾多賓客看到這一幕,紛紛伸手揉揉眼睛,懷疑是眼花了。是看錯了嗎?人人聞之膽怯、見之發抖的冷血護衛,在摟著千吻時,神情可溫柔得很呢!

  “呃,老媽,可以打擾一下嗎?”定睿小聲說道,全場只有他敢冒死打斷兩人的溫存。“典禮快開始了,你再不去換禮服,會來不及的。”

  千吻點頭,臉兒通紅。天啊,她怎麼會這麼忘情,幾乎在這兒就跟他熱烈擁吻,有幾十雙眼睛全都盯著他們看呢!

  “禮服在二樓。”杜鷹揚不捨的松開手,低頭凝望著她。“在我們房間。”他徐緩的說道。

  我們?

  千吻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紅唇揚成欣喜的弧度。她好喜歡這兩個字。

  “等我,我只要一會兒的時間,就會回來。”她拋下幸福的笑容,咚咚咚的往二樓沖去。

  一樓也響起咚咚的腳步聲,定睿跟小釉,兩個可愛小花童跟著住二樓跑,想搶第一個看看老媽穿白紗禮服的模樣。

  精致華美的白紗禮服,妥當的平躺在床上。先前那件被她踹過,留下好幾個腳印,上官媚竟又神通廣大的送來了另一件,細心得讓人詫異。

  她迅速換上禮服,急著要再回到杜鷹揚身邊。她一邊拉上拉練,一邊對著鏡中倩影左顧右盼。禮服很合身,完全照著她窈窕的體態剪裁,漂亮得不可思議。上官媚像是早就預料,所以私下又命人做了一件備用的。

  千吻的心裡,竟破天荒的浮現對上官媚的好感。仔細推敲起來,這樁美好姻緣,還都要多謝她的從中牽線呢!

  “媽媽,好美啊!”定睿推門走了進來,大聲喊道。小釉跟在後頭,一臉的興奮,漂亮的眼睛眨啊眨。

  “真的嗎?”千吻心花怒放。“多說一點。”她陶醉的拎著白紗繞圈圈。

  “絕世美女。”

  “再說。”

  “迷死人了。”

  “再說。”她又繞了一圈。

  “任何男人都會敗倒在你石榴裙下的。”

  “多說一點,等一下拿糖果給你吃。”千吻笑逐顏開。

  “完全看不出來,已經是個八歲小孩的媽!”這句話,喊得最大聲。

  千吻撇過頭來,雙眼一眯,用纖纖玉指把寶貝兒子的臉頰捏緊拉開。“渾小子,你說什麼啊?”

  “唔。”定睿瞪大眼睛,含混的咿咿吾吾。“唔,媽媽,好痛。饒命,我不會再亂說了。”他對天發誓,努力求饒。

  “再敢亂說話,我就叫你老子揍你屁股。”她威脅道,說一個字,就拍定睿的臉頰一下。

  “老爸才不會揍我哩。”定睿小聲說道,揉揉發疼的雙頰。

  “你說什麼?”明眸又眯起了,雙手又化為螃蟹鉗子,威脅的揮舞到他面前。

  他雙手亂揮,露出天真無辜的笑。“我是說,你快些下去吧,老爸快等不及了。”為求自保,他拋下這句話後,匆忙逃出主臥室,飛奔向樓下的會場。

  “這小鬼!”千吻低笑,無奈的搖搖頭,牽著小釉就要住外走。

  “媽,”小釉卻雙腳釘住地板,拒絕被拖動。她揮舞的雙手,拼命往頭上拍。“頭上戴的。”她提醒著。

  啊,對了,差點把頭紗忘了。

  千吻恍然大悟,匆忙又回身去找。她剛剛穿禮服時,把頭紗碰落在地上,這會兒竟然找不到了。

  “奇怪,放哪裡去了?”她喃喃自語,上半身已經探進床鋪下,圓臀不雅的翹得高高的,好在禮服的裙擺夠寬,否則只怕會春光外洩。

  床捕下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千吻東摸西摸,憑著觸覺判斷。“嗯,不是這個。”她丟開一個盒子,摸著另一個物體。“也不是這個。”唉,床下堆了太多不明物體,真要找東西時,也是挺麻煩的事情。

  “沒看到。”小釉也探進頭來,模仿她的姿勢。

  後方傳來開門的聲音,大概是定睿,等得不耐煩,這回來催促她手腳快些。

  “喂,你看到我的頭紗沒?”千吻沒有回頭,張口就問,雙手還在床底下胡亂翻找著。

  “黎小姐,我親自來邀請你了。”醇厚好聽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這個聲音,她先前絕對沒有聽過,陌生極了。

  千吻轉過身,僵硬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露出禮貌的微笑,笑意卻沒滲進他藍黑色的眼睛。他的左手有著奇怪的手勢,食指先扣後彈:疾射出某種東西,咻的一聲,迅速住她這兒飛來。

  她驚呼一聲,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那東西己徑嵌入她身前幾寸的木質地板裡。

  視線往下看去,是一張撲克牌,牌面則是黑桃J。

  千吻的臉兒瞬間變得雪白。

  黑傑克!

Chapter 11

  這是一個奇異的景象,所有人無不停下腳步,詫異的行注目禮。

  穿著白紗禮服的美麗新娘疑疐瘦瘓,鉾銎銙銛手中牽著花童打扮的漂亮小女孩,黑衣的俊帥男人在前頭。這樣的組合摜摴摬摐,榿歉歊歌原本應該很是賞心悅目,但是新娘卻一臉凝重膏膋膃腿,嘂嘒嗽嘔半點沒有新婚的喜悅。

  踏入飯店大廳的瞬間,千吻偏頭偷瞄角落滵漻漣滮,窪窫窬竮想找個逃生路子,裸露的手臂卻被人扶住。

  “黎小姐,我很堅持,必須跟你當面詳談。”黑傑克靠在她發邊低語,所用的勁道讓她掙脫不開。旁人看來親昵的耳語,其實是溫和的威脅。

  “我……”正想說诂,卻發現黑傑克的視線掃向小釉,千吻打了個冷戰,立刻屈服,點頭同意他的要求。

  據說,這個男人無惡不作,做過的壞事無法計數,多到塞滿了好幾個電腦檔案櫃,要是惹惱了他,她跟小釉只怕都會被殺了滅口!

  說來只能算她失算,沒想到黑傑克竟能躲過眾人的眼睛,在“絕世”菁英手中,神下知鬼不覺的把她擄了出來,家裡現在肯定亂極了,不但新娘子失蹤,連小花童都不見蹤影。

  唉,別的不提,杜鷹揚肯定又要火大了。

  她在心裡歎氣,一手牽著小釉,另一手在白紗長裙裡摸索。兩人走過時,地上每隔幾步距離,就跌落一顆小豆子,仔細一看,那東西是從白紗長裙裡掉出來的,五顏六色的,有幾分像是糖果。

  飯店的高階主管迎了過來,對黑傑克十分恭敬,領著三人走到僻靜的角落。

  “我們不上樓嗎?”千吻詫異的問,轉頭就看見大廳內人來人往。

  這兒雖然僻靜,但一點都不隱密,難道他打算在這裡,就找她算帳?不會吧?這恐怖份子難道做壞事時,都不需找個隱密的地方?

  “在這裡談就好。”

  “喔。”千吻眨了眨眼睛,在心裡喊了一聲糟,真是的,也不早說,害她一路扔得那麼高興,說不定等會兒一亂起來,她也會慘遭池魚之殃。

  在白紗長裙下,千吻開始用腳把那些小豆子踢開。

  藍黑色的眸子打量著她,久久不語。俊帥的臉龐、挺拔健碩的體格,以及神秘高貴的氣質,讓周圍所有男人為之失色。薄唇上始終噙著笑,但是那雙眼睛卻冰冷得像是無生命的水晶,被他盯著的感覺,讓人手足無措,像是什麼秘密都藏不住。

  初次見到黑傑克,千吻有些存疑,不敢相信惡名昭彰的男人,竟會有這麼出色的皮相。再者,他的舉止與談吐都十分優雅,根本不像是窮凶極惡的歹徒……

  千吻在心裡拼命搖頭,制止自己的懷疑。不不不,人心隔肚皮,她怎麼能夠靠著那張好看的俊臉,就質疑他並不是壞人?上官媚明明就說過,這男人邪惡極了。

  “請別緊張,冷靜下來。”黑傑克開口說道,連口氣都很禮貌。

  千吻勉強一笑,那表情卻比哭還難看。別緊張?從婚禮上,都被壞人集團裡的大頭目綁架,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還叫她別緊張?她沒嚇得當場昏厥,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可以冷靜,下過,你必須給我個承諾。”千吻豉起勇氣直視他,把小釉抱得緊緊的。她曾經聽人說過,黑傑克雖然行事很毒,卻也一諾千金,答應的事情就絕不反悔。

  “請說。”他的手支著下颚,長指抵著唇,感興趣的望著她。

  “有什麼事情,沖著我來就好,不許傷害到小孩,她是無辜的。”千吻把小釉抱緊,在最危險的時候,仍想著要保護孩子。

  “沖著你?”劍眉挑起,懶懶的重復她說的話。

  千吻咬牙,以為黑傑克在裝傻。她傾身向前,雙手啪的拍往典雅的精致木桌。

  “對!那些炸你倉庫、毀你船只、斷你貨源的武器都是我設計的,你要還算是個男人,想報仇就沖著我來,別遷怒在小孩身上。”她說得義憤填膺,喘了幾口氣,還想對著那張俊臉繼續嚷下去時,小釉扯扯她的裙擺。

  “媽咪,我可以吃這個嗎?”小女孩嘴上在問,手上已經拿著五顏六色的小豆子,積極的就要往嘴裡塞去。這些小豆子,是在媽媽藏在裙子下的小盒子裡找到的,媽碼好壞,帶了糖果來也不跟她說,是想獨吞嗎?

  “不可以!”千吻驚叫,連忙把小豆子撥開,當著黑傑克的面,把小釉頭下腳上的拎起來,用力的抖動。

  幾下清脆的聲音,小釉藏在掌心裡的小豆子,全跌回地上去了。

  “有吃到嘴裡嗎?”千吻焦急的問,把小女孩的嘴撬開,仔細的找。

  “沒有。”小釉嘟著嘴,誠實說道,看著媽咪把小豆子全扔到地毯上。

  黑傑克從頭到尾坐在原處,挑眉以對。

  “那是什麼?”他禮貌的發問,偏頭看向汗流浃背的千吻。

  “呃,糖果。”千吻匆忙回答,警戒的看著他。見那雙濃眉仍挑得高高的,像是不太相信,她又補了一句。“她蛀牙,所以不能吃零食。”

  清潔女工掃著地面,把小豆子全掃進垃圾桶裡,千吻的視線跟著看向垃圾桶,再看看垃圾桶上方,支撐飯店大廳的大梁,顯得更加不安。

  “小釉沒蛀牙。”被誣賴的小釉很不高興,對著黑傑克露出一口健康閃亮的乳牙,證明自己的清白。

  藍黑色的視線又掃了過來,千吻收回視線,笑得很尴尬,冷汗點點,在粉頰上亂流。“我只是‘預防’她蛀牙。”小釉啊小釉,要命的話,就別拆她的台啊!

  怕他看不清楚,小釉還走上前去,用手指把臉頰拉開,非要他看個仔細。

  “看,沒蛀牙!”她強調。

  黝黑的手伸出,千吻低呼一聲,一顆心跳到喉嚨,差點沒迸出來。“不要傷……”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黑傑克,竟然徐緩的撫著小釉的頭,給予溫和的鼓勵,甚至還附贈一個迷人的笑容,藍黑色的眼睛裡,甚至還出現一絲情緒。

  小釉笑開了,小臉格外燦爛,完全不怕他。

  千吻愣愣的眨著眼睛,原本還以為,他是想傷害小釉。她以為,所有的壞人應該都是討厭小孩子的吧?哪裡還會親切的鼓勵孩子?這人的熊度真好?半點都不像是不講理的危險份子。

  更難以解釋的是她在面對他時,竟沒有任何恐懼的感覺……

  黑傑克的言行態度,竟跟上官媚所說的,差距十萬八千裡。

  困惑接連冒出來,千吻擰緊秀眉,把小釉抱了過來,一臉警戒的瞪著他。

  “別以為擺出好臉色,我就會上當。”她用力搖頭,不肯被黑傑克所騙。

  “我不必欺騙你。”黑傑克緩慢的說道。

  千吻猛地一跺腳,再也受不了他詭異的態度。“混蛋,把話說明白啊!別兜圈子,要殺要剮一句話!”她喊道。

  “我為什麼要殺你?”

  “‘洛爾斯’是犯罪組識,不是早就習慣殺人不眨眼,我算是你的仇人,遇上好機會,你怎麼會放過我?”千吻問道,勇敢的挺起下颚,不肯認輸。

  黑傑克面色一沉,濃眉緊擰。他沒有回答,只是以藍黑色的眸子瞅著她。

  氣氛凝滯,當他凝望時,時間仿佛也為之凍結。

  他走上前來,高大的身軀優雅如一頭豹,精斂而危險。千吻知道該逃開,雙腳偏偏不聽話,只能呆望著他。

  “我沒有要殺你。”黑傑克禮貌的說道,走到她身邊最近一處,幾乎就要貼上她的身軀。他緩慢的伸出手,勾起她小巧的下愕,注視著她的眼睛。“我只是想雇用你來為我工作,研發出那套采統。”他徐緩說道。

  殘余的理智在腦子裡尖叫,千吻用力搖頭甩開他的手。“我不幫恐怖份子設計武器。”

  有力的手又伸來,再度扣住她的下颚。“我販賣武器,並非為了屠殺。”他淡淡說道,眸光深濃。

  千吻紅唇微張,不知所措的眨著眼睛。怎麼辦?她的心竟然有一點點相信他呢,有這種專注眼神的男人,會說謊嗎?

  被那雙藍黑色的眼睛注視,就像是跌進最深的海洋,她仿佛就要被催眠……

  大廳門前傳來砰的一聲巨響,落地玻璃門被撞開,撞擊聲把幾乎要開口答應的千吻嚇醒了。

  “放開她們。”一大一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小男人,異口同聲的怒吼。

  看見杜鷹揚與定睿的那一瞬間,千吻雙腿一軟,松懈的跪在地上。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緊張,心中有多麼渴望見到他們。

  杜鷹揚大步走了過來,陰沉的臉色猶如死神。他瞪視著黑傑克,一面伸手扶起千吻,仔細檢查她是否安然無恙。

  “他傷了你嗎?”他壓抑著滿腔怒氣,將千吻緊緊的抱在懷中。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將她抱得更緊。

  先前發現她與小釉同時失蹤時,他幾乎陷入瘋狂,地板上那張撲克牌,證實她是被黑傑克帶走的。他急切的尋找,卻發現黑傑克根本懶得掩飾,一路留下明顯的證據,像是不怕他追來。

  “沒有。”千吻搖頭,緊緊抱住他,嬌小的身子不斷顫抖。她不恐懼,卻很緊張,多麼希望他陪在她身邊。

  直到如今,她才完全能夠確定,自己多麼依戀他,無法忍受失去他的陪伴。這一輩子,她都要好好抱住他,絕對不放手!

  “我只是想找她詳談,沒有要傷害她。”黑傑克徐緩的說道,打量著全身散發著殺氣的杜鷹揚,評估對方的能耐。

  杜鷹揚冷酷的望著他,不打算聽進任何解釋。“你不該接近她。”他眯起眼睛。

  黑傑克皺起眉頭,俊美的臉上出現無奈的神情。“你們都非得這麼不可理喻嗎?”他忍無可忍的問道。

  “等等,我想這其中或許有些誤會。”千吻站到兩人中間,回頭想讓兩人坐下,卻瞥見牆上的大钟。她全身一僵,不斷眨著眼睛。“噢喔,糟了。”她低聲說道,覺得頭皮開始發麻。

  該死了,剛剛沉溺在黑傑克的視線裡,竟讓她忘了該計算時間!

  “什麼糟了?”杜鷹揚低頭看向她。

  “沒時間解釋,我們先離開。”千吻匆忙說道,決定此地不宜久留。她的視線釘住牆角的垃圾桶,像是裡頭正要發生什麼可怕的變化。

  “不行。”他冷冷說道,嘴角綻開殘忍的笑,走向黑傑克,堅決要把對方大卸八塊。

  “真是的!”千吻氣得想咬他。這個笨男人!都到這時候了,還在堅持有仇必報,難道他就不能聽她一次嗎?

  杜鷹揚緩步上前,指掌微扣,左腳斜斜踏出,全身的肌肉緊繃,殺氣凝聚到頂點,即時無槍無刀,也散發出致命的危險,令人心驚膽戰。他不以槍枝解決黑傑克,反倒准備以拳法,活生生將這恐怖份子支解。

  尤其是那只碰過千吻的手,他非要狠狠折斷不可!

  黑傑克冷然一笑,優雅的氣質褪去,顯露內在的危險。

  “好,我也不用槍枝。”他的手探到腰間,飕的取下系在腰間的一條軟鞭,威脅的輕擊地面,沒打算躲過杜鷹揚的挑戰。

  千吻抱住頭,發出呻吟。“你們理智一點。”她的努力,就像是對牛彈琴。而且,還是兩頭已經瞪紅眼的公牛!“就算要打,也到外頭去打吧!”她火燒屁股似的又蹦又跳,在兩人之間奔走,妄想阻止這場惡斗。

  “千吻,讓開。”杜鷹揚冷冷說道。

  黑傑克勾唇冷笑。“是的,黎小姐請讓開,我也不希望傷了你。”他禮貌的道。

  “不讓!”千吻尖叫一聲,硬是站在中間不動。“定睿,把小釉帶出去。”她轉頭喊道,不忘看一眼牆上的大钟。

  在危機當頭時,定睿選擇乖乖聽話,抱起小釉就住外沖,頭也不回的直奔大廳外。

  “走啊!”千吻大喊著,視線離不開時钟。“快走,再不走要來不及了。”她急得跳腳,拼命拉住杜鷹揚,想把高大如山的他往外拖。

  “什麼來不及?”杜鷹揚皺起濃眉,瞪著一臉驚慌的她。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大梁下的垃圾桶炸成碎片,尖銳的塑膠碎片飛開,力道十分強勁。幾乎是同一瞬間,杜鷹揚將她撲倒在地,以龐大的身軀做為屏障,將她保護在懷中。

  爆炸的風壓震碎了數塊落地大玻璃,破碎的玻璃雨格外缤紛,大廳裡瞬間亂成一圍,人人爭相逃命。

  “老天。”千吻哀歎一聲,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她就說會來不及的嘛!

  “那是什麼?”杜鷹揚抱著她起身,皺眉看著大廳內一片狼藉。他逼問著,總算察覺她的舉止有問題,顯然跟這場爆炸脫不了關系。

  大廳內華麗的裝潢全變得殘破不堪,受創最重的,是大廳角落,原先擺放垃圾桶的地方,爆炸波及到主要結構,大梁已經崩塌了一半。

  “呃,我本想自行逃走,所以帶了一盒東西來。”她說得吞吞吐吐,充滿歉意的看著尖叫逃命的人們。對不起啊,她真的不是有心的!

  “什麼東西?”兩個男人同時吼了出來,瞪著她低垂的小腦袋。

  千吻縮了一下脖子,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她該慶幸,這場爆炸讓他們小小的達成共識嗎?雖然,這個共識是用在責罵她上頭。

  “只是……只是……微型炸彈。”她說得格外小聲。

  黑傑克出現時,她正在床底下亂摸,靈機一動,就把這盒東西摸了出來。

  “炸彈?!”又是同聲咆哮。

  杜鷹揚握緊拳頭,不斷吸氣。遇上這小女人後,他的理智就煙消雲散,如今他氣得想給她那可愛的圓臀一頓好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制造出這麼一場大爆炸,是想連小命也一塊送掉嗎?

  小腦袋垂得更低了,聲音裡充滿無辜。“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這樣啊!那炸彈會在落地後二十分钟爆炸,威力其實也不大,能制道騷動,讓我乘機逃走。沒想到,黑傑克只打算在大廳跟我談話,更沒想到,清潔工會把炸彈全掃進垃圾桶裡去。在密閉的空間裡,威力會倍增,所造成的連鎖反應會……”

  “閉嘴!”凶猛的吼叫聲,充斥著殘破的大廳,兩個大男人的耐性已經用盡。

  千吻扁了扁嘴,好難過竟沒人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她吸吸鼻子,抬起頑來看著杜鷹揚。“那,現在你們願意聽我的話,先行離開這裡嗎?”她充滿希望的問。

  兩個男人視線相對,雖然仍有警戒,殺氣卻明顯的斂去許多。

  被千吻這麼一瞎搞,一觸即發的惡斗倒也失了氣氛,況且如今環境險惡,馬上離開才是明智之舉。

  黑傑克緩慢的收起軟鞭,無意再戰。他的神態恢復先前的優雅,抬手拂開額前的一絡黑發。

  “啊!”一聲驚駭恐懼的嬌呼傳來,眾人同時轉過頭去。

  那是一個纖細的女子,穿著白色的衣衫,背對著他們,似乎被頭頂上搖搖欲墜的大梁嚇傻了,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大梁發出危險的嘎吱聲,還沒人能夠出聲警告,一根鋼筋崩然而裂,沉重的大理石瞬間垮了下來──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身影矯健的竄了出去,在大梁完全崩塌前,抱住那女人。

  “啊!”千吻發出尖叫,緊張的捏緊杜鷹揚的手臂。“天啊,他們沒事吧?”她的聲音顫抖,瞪大眼睛努力搜尋。老天保佑那兩個人平安無事,否則她可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總算,煙霧緩緩飄開,高大的身影站立在瓦礫廢墟的另一端。他的懷裡抱著昏迷不醒的女人,看來似乎毫發無傷。

  黑傑克抱起那女人,皺著眉頭審視她昏厥的蒼白臉容。他雖然盡力趕來,她卻仍受了傷,尖銳的巖石似乎擊中她的額,細致的肌膚被撞出傷口,鮮紅的血淌了出來,染了血的發絲披蓋在她臉上,更襯托出她的楚楚可憐。

  幾個模糊的身影在煙霧後方出現。“主人。”男人們低聲喚道,危險的目光有志一同的看向杜鷹揚。

  “我沒事。”黑傑克簡單的說道。

  “請交給我們處理。”男人們低語,隔著煙霧揮動手臂,紛紛抽出武器。

  危險的氣味彌漫四周,杜鷹揚全身緊繃,猜出這些人是黑傑克的親衛隊,最貼近“洛爾斯”核心的危險人物。

  “該死!”他低咒一聲,將千吻護在懷中。

  她卻不肯乖乖的,硬是要扭出他的懷抱,站在他身前擋去危險。

  “千吻!”他低吼,握住她纖細的腰。

  “我不要他們傷害你。”千吻咬著唇,倔強的看著前方。看氣勢也知道,這些人不好惹,雖然她對杜鷹揚的身手有絕對的信心,但是一來雙方人數差距過大,二來他若要保護她,勢必難以施展,就算能打敗他們,肯定也要掛彩受傷,無法全身而退。

  她擋在他身前的嬌小身影,以及誓死捍衛他的模樣,讓他的心蓦的一緊,熱燙的情緒,在最危險的時刻,竟滿滿的充斥胸懷。

  真正的關心,是無所謂生死,總把對方的安危放在自身前頭,只有家人,才會有如此奮不顧身的付出……

  千吻是他的家人,他最愛的女人,有她的存在,這世間才有他容身的角落。

  堅實的手臂從後方伸來,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她幾乎難以呼吸。

  “我愛你。”熱燙的呼吸,灌進她的耳。

  “什麼?!”千吻驚愕的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聽見了什麼。

  “我愛你。”他重復,充滿肯定。

  她完全呆住了,沒想到杜鷹揚竟會挑選在這時候,對她吐露愛語。老天,是他被嚇傻了,還是她緊張過度,產生了幻聽?

  “你……”她說不出話來,想要追問,偏又張口結舌。

  “回去再說。”他淡淡說道,制止她的欲言又止。等到安全之後,他要好好的抱著她,訴說一整夜的情話,將他心中壓抑許久的愛戀,全部傾訴。

  杜鷹揚轉身面對那些人,緩步走上前去。

  氣氛緊繃得可以用刀子劃開,“洛爾斯”的眾人嚴陣以待。

  蓦的,清脆的彈指聲響起,所有人為之一僵。

  “退下吧,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黑傑克淡淡說道,輕易就制止了一場惡斗。

  “再者,我可不願意見黎小姐傷心。對‘洛爾斯’來說,讓她快樂,比讓她憤怒來得安全。”他微笑,點頭示意,拋下意味深長的一眼,而後抱著那個女子,轉身消失在煙霧中。

  不到幾杪的時間,連同黑傑克,那些模糊的人影也全都消失不見了,大廳轉眼變得空湯湯的,只剩下杜鷹揚與千吻。

  “該死!”他低咒一聲,跨步就要追上去,腰上卻猛的一緊。

  “不,不要去追。”千吻用力抱住他,用盡所有力氣拖住,不讓他起身追去。

  “你要我放過他?”他疾聲問道,不敢相信她會有這種要求。

  她搖頭,抱得更緊,心兒還在怦怦跳。她不願意他涉入危險,去追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再者,跟黑傑克的短暫相處後,她心中的疑惑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先前那一幕,更讓她印象深刻。

  “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黑傑克真是十惡不赦的人,為什麼會奮不顧身的去救那個女人?他應該冷血的站在旁,眼睜睜看著那女人被壓死才對。”她匆促的說道。

  杜鷹揚沉默不語,陰鸷的黑眸看向黑傑克消失的那一處,緊皺的眉頭許久之後才松開。跟千吻相比,殘酷的追逐變得索然無味,他首度放棄追擊,順應她的懇求留下。

  他懷疑,今生是否有能夠拒絕她的一日。

  “我們先回去。不是放過他,而是做更詳盡的調查。”他暫且讓步,收回視線,黑眸重新回到那張令他愛到心痛的小臉上。

  “好!”千吻欣喜的喊叫一聲,撲進他的懷裡,熱烈的吻著他。

  她的心中充滿狂喜,知道自己戰勝了杜鷹揚心中的憤怒,保全了他的理智。

  在他首肯的那一瞬間,她幾乎可以看見,他周身的黑暗與冰冷,在瞬間消融,她已經將他拉出憤怒的煉獄。

  從此之後,他將不再陷溺在仇恨中,她將擁抱著他、深深愛著他,永遠永遠……“帶我回家。”千吻伸出雙手圈住他強壯的頸項,緊緊抱住他,低聲說出她的願望。

  杜鷹揚抱緊了她,將臉埋進她的頸間,呼吸著她淡淡的香氣。擁抱著她,他心中的殺戾之氣自然而然的褪去,那些刀光劍影,從此再也與他無關。他已經尋到今生的港灣,不再於血海中浮沉。

  深吸一口氣,他放棄追逐危險,擁抱她轉身走向陽光。

  “好,我們回家。”他低語著,擁抱著她走向家的方向。

  一個他,一個她,再加上他們心愛的孩子,從此之後,溫馨愉快的生活在一起,用暖暖的感情,填補每一處心的空隙。

  這就是家。

  幾天之後,當婚禮舉行完畢,大爆炸的事情也稍稍告一段落後的某個清晨,小小的身影從二樓踱步走下。

  小釉嘗試要叫醒媽媽,但是媽媽不來開門,只有爸爸裸著上身出來,摸摸她的頭,告訴她,媽媽還想睡。

  還想睡?咦,爸爸也想睡嗎?她從門縫裡偷偷瞧見爸爸壓在媽媽身上呢!

  “爸爸又在欺負媽媽了。”小釉宣布,坐上專屬的小椅子。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開始叫喚杜鷹揚為爸爸。

  定睿輕笑一聲,端上荷包蛋,幫她綁頭發。

  日子繼續推進,這個家庭的不同,只是添了個能夠守護他們的男主人,以及更多更多的歡笑。

  “睿睿,你會不會像那樣欺負我?”小釉突然開口。

  “當然不會。”他們還未成年呢!

  “那明天呢?”

  “不會。”

  “明天的明天呢?”

  “不會。”

  這答案讓小釉很滿意,把蛋黃送進嘴裡,慢條斯理的咀嚼。

  半晌後她不放心,抬起頭來又問:“那下個月呢?”

  “不會。”

  “明年呢?”

  “不會。”

  “那,很久很久以後呢?你會不會欺負我?”

  這一次,定睿沒有回答,薄唇上染了一抹笑。

  很久很久以後嗎?嘿嘿,那可就說不一定了。

  定睿低下頭來,親吻小釉的粉嫩臉頰,算是給她的回答,陽光把兩人的身影拖得長長的。

  關於他與她,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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