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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1:55:15

前言:

趙定雨,一個才華洋溢的畫家,就連把妹手段也精采可期,
傳聞他有一座現代後宮,裡頭美女如雲,個個水到不行。
但他卻不滿足於那些「貨色」,決定為自己再添加一個極品,
而正巧出現在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僅顧眼睛也挺對他的味!
不過當他以為已經找到真命天女時,這女人竟然、竟然……

「在你心裡,你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宋詠晴實在搞不懂,哪有人第一次見面就問這麼尷尬的問題?
她的心裡只放得下工作和金錢,根本塞不下這個花美男的身影,
即使他是眾多女性哈得要死、又是全身上下鑲金包銀的單身漢,
但可不代表她就得禮遇他,除了照顧他之外還得幫他暖床!


楔子

  據說,趙氏金控那個才華洋溢、風流倜儻、讓眾姝瘋狂的畫家獨生子——趙定雨,有一座現代後宮。

  後宮的女人來來去去,但他只愛著唯一的「她」。

  這一向是政商界那些有錢到爆的人們在茶餘飯後的有趣話題——近日後宮添補了什麼「貨色」,誰暫時飛上枝頭了、誰成為棄婦了,總是伴著酸言酸語與嘲弄在人們的笑聲中來回。

  除此之外,話題主要也環繞著關於「那個她」的種種事跡。

  她是個怎樣的人?她愛不愛趙定雨?如果愛,為何不嫁給他,只是像個情婦般地被養著?

  他們之間又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趙定雨有動過娶她的念頭嗎?

  依照小說的慣例,「真愛」總是擁有特別的權利,例如脾氣暴躁的男主角只對她一個人溫柔,或是無情的男主角會讓她在心頭駐足,給予她唯一的專注以及疼寵之類的。

  她對於他,真是這樣一個人嗎?

  或者,趙定雨真的誰也不愛,所以根本就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但即使這個女人可能是無中生有,但眾人卻寧可相信有這麼一個人,能夠讓溫文儒雅、不輕易被外界影響情緒的趙定雨瘋狂……

  於是種種「據說」就這麼傳了出來。

  而這些傳言經過多年的重整更新互相混雜,逐漸被添上了淒美夢幻的色彩……

第1章(1)  

  傳言一:他和她是在大學相識的,同樣優秀、具有相同興趣的兩人在大一時便互相吸引了。

  他看過這個女的。

  當趙定雨決定放棄去瞭解台上那個口音甚重的韓裔教授到底在說些什麼,決定做點其他事情作為消遣、打發時間時,他的注意力不經意地停留在右前方那位女同學身上。

  起初,他只是隨便一瞥,卻因為覺得眼熟於是多看了幾眼,然後……他的視線和這個女同學之間,就像是有坨慢性強力膠般……黏住了。

  他很確定他看過這個女的,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並不尋常,畢竟他一直非常引以為傲的就是他認人的能力,他十分擅於將人物的面孔與身份加以組合——或許是國小同學、或許是路人甲、或許是在通識課見過、或許只是長得像電視上的某某人……

  像此刻這樣掏盡了腦袋裡的人物表,卻怎麼也想不起她是誰,這還是有史以來頭一次。

  他散漫地托著腮,微皺眉,視線有些不甘願地一直朝她瞄去,看著她不甚溫順的臉蛋。

  她挺美,但卻透著點剛硬,有點冷、有點傲慢、也有點憂鬱,談不上是憤世嫉俗的模樣,但似乎是個集黑暗情緒於一身的女孩。

  台上的教授不知講到什麼內容,說了一句難得他聽得懂的「柔弱勝剛強」之類的話,冷不防地進了他耳裡。

  的確,他一直不喜歡個性太強的女孩子。

  這不是大男人主義作祟,只是他認為女孩子的倔強多半是不必要的。

  明白自己天生上的不足,然後依賴男人,不是也挺好的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年頭應該也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成為被依賴的對象了。

  額前的頭髮隨性的披散在眼前,又被他隨性地向後撥去,他的視線依然沒有轉移,腦袋裡依舊充滿各式雜亂的思想。

  或許他是有些累了,以至於即使知道自己不會被這樣的女孩吸引,但視線還是停留在她身上……

  「學長。」坐在後頭的言子寧踢了踢他的椅子。

  「嗯?」他側身,右手肘抵在她的桌子上,這才發現已經是中堂下課,教室一片鬧哄哄,而那個女孩此刻也蓋起外套趴了下來,有些蒼白的臉蛋半埋入厚重的布料裡。

  少了那對剛硬的眼神,這樣的她看起來討喜多了。

  「在發什麼呆?」言子寧集天底下所有可愛元素的臉蛋漾著好奇的笑容,這樣問著。

  「發呆就發呆,還有內容嗎?」他瞄了她一眼,基於一點心虛,隨手抓起她桌面上的筆記翻了起來,嘖了兩聲讚道,還帶著不可思議的情緒。「還挺認真的啊,那個老頭的口音這麼重,你沒睡著就是個意外了,竟然還抄筆記。」

  「哼。」言子寧又踢了他的椅子。「我很乖的,不像你,老是蹺課。你以後少在我大姊面前亂說話。」

  「我哪敢啊。」趙定雨也學她哼了兩聲。「你那幾個姊姊最恐怖了,像夜叉一樣,看到我就警告我要離你八百里遠,好像我是什麼大惡狼一樣,所以我最好裝作不認識你。」

  事實上,他壓根兒就從沒有打要對言子寧下手……不,說「下手」恐怕不甚恰當,該說他從沒有自己去「追求」過什麼女人。

  或許是因為他身邊從來不乏女人來來去去,有各種貨色供他選擇,也或許是他並不覺得他有閒情逸致去主動勾搭一個女人來讓自己陷入麻煩之中。

  「嘻。」言子寧依然笑咪咪。「你不是大惡狼啦,不過是個花花公子罷了。」

  「我並不喜歡這四個字。」趙定雨無奈地瞄了她一眼。「那些女人哪個不是自願來、自願去?在這之間,我從來沒做過什麼,有的只是在她們之間挑選罷了。」

  麻煩,這是他對於那些情感糾葛的詮釋。

  他很清楚自己的個性——雖然他平日看起來挺斯文、挺好說話,但當他忙碌的時候,他不會有太多耐性,說坦白一點,忙碌時候的他,是暴躁、易怒的。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無情——他不曉得為何自己不能軟下性子,即使他知道他需要付出的不多,只需給一點關懷和輕憐細哄,但他就是連這一點「不多的付出」也給不起,他不是不喜歡那些女人,但就是……給不起。

  然而每個黏上來的女人都認為自己會成為那個「唯一」——他心頭上的那個唯一,或是唯一在他工作時撒撒嬌、鬧個小情緒而不會引來他咆哮的女人。

  那些女人都太有自信,有些自信於自己的美貌、有些自信於自己的溫柔、有些自信於自己有著「真命天女」的特質。

  但這些女人都待不久,她們太多沒有辦法接受條件這麼上乘的自己,竟然沒有辦法得到情人的唯一專注。

  「你從來沒對任何女孩子有過好感、想要主動追求?」

  「怎麼可能沒有好感,滿多女孩我都覺得挺可愛的,也覺得有這樣的女朋友也挺好的,但我實在太忙了,沒有時間想太多。」

  主動追求,這實在不是他有時間應付的。

  「那你讓自己這麼忙要做什麼咧?」

  「你問這麼多要做什麼咧?」他瞄了她一眼,好笑地照樣造句。

  言子寧還想要回答什麼,但突然注意到右前方的一些狀況,有些歉意地吐了吐舌頭,對那人說道:「對不起喔,詠晴學姊,我太吵了。」

  趙定雨也看過去,看著方纔那個女孩一臉茫然地朝他們這邊看來,順道望了他一眼,也沒表示什麼,又面無表情地趴下去繼續睡。

  「你認識她?」他用只有他倆聽得到的音量問道。

  言子寧頓了下,盯著他瞧了半晌,確定他不是在跟她說笑後,誇大地張圓嘴並用雙手壓緊軟綿綿的臉頰,以這樣的表情回答。「學長……你已經大四了,還問這種問題……人家詠、詠晴學姊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太滿意這學妹竟然用看著失智老人般的憐憫眼神瞧他。

  「她不是從大一開始就跟你同班嗎?」她壓低聲音,為這個可悲的男人保留一點自尊。

  趙定雨揚起雙眉,望了望把自己深埋喧鬧之外、逕自睡著的女同學,又望了望言子寧,確定學妹不是在開他玩笑後,臉色有點變了。

  這樣的答案完完全全不在他的預期之內。

  現在可好,他真的成了失智老人了。

  一個從沒被趙定雨注意過的女孩,輕易地被他忘掉當然也是件容易的事——尤其他是個如此忙碌,近來又為了畫展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的人,原本就很少有時間「想起」誰。

  所以當趙定雨發現咆哮對他的家人沒用、以至於他不得不在這個連續假期回家一趟,抓著行李進入高鐵車廂,瞄到在他座位旁的那個身影時,不禁愣了下——他隨即就想起她是誰、她的名字,但詫異的是在於時間竟然過得如此快,在那回言子寧嘲笑過他之後,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

  除了嘀咕了聲「真有緣」外,他也不禁在心底暗暗嘲諷:這個女的還真是不夠讓人印象深刻。

  他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上頭的置物籃,這個動作理所當然引來她的注目,他從她那似乎不容易對焦的眼中看見逐漸凝聚的詫異。

  「嗨。」他友善地主動打招呼,這是他一貫的作風——溫和可親,儘管他這陣子情緒其實不太好。

  她頓了下,也回報一個微笑。「你好。」

  「你要回家?」

  「嗯,回台南。」

  他點點頭,又笑了下,將東西的位置稍作調整後便坐了下來。

  她的聲音很符合她的長相,是那種有些沉沉的乾淨嗓音,聽起來挺舒服,卻也因為如此,所以不那麼容易讓人留下印象。

  她依然看向窗外,而他的視線則微微飄向她,看向她那雙穠纖合度的手,寬寬的指甲修得圓整……

  他突然有點為她感到悲哀,他不否認自己雖然不討厭眼前這個女孩,卻對她有那麼一點輕視——這麼一個女孩,不論從哪一點看都很順眼,但卻進不了他的記憶區。像是個太過完美輕巧的球體,沒有一點稜角,於是輕易地滾過,不留下一點點痕跡。

  但……若他硬是讓這顆球體停下來,又會如何呢?

  就正常的情況來說,以他這麼一個「親和」的人,他會主動找她聊個幾句,畢竟是自己的同學,如果坐在一起一句話也不說,那也有些尷尬,就算是短暫虛假的「相談甚歡」也無所謂。

  可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有些累了,突然覺得這樣的沉靜很好,很久沒有這樣舒適的感受了,不帶一絲尷尬,不以任何虛應的語言打破目前的安好,因此他選擇讓這樣的沉默繼續下去。

  隔壁的她塞上了耳機,將椅背調斜,環著手臂,合上了眼睛。

  他望了她一眼,拿起手邊的閒書翻了起來,除了偶爾瞄她幾眼外,他的心思很平靜地專注於書本上,而就當快要到站時,他突然有了個念頭——

  他跟她並不熟識,卻已經自以為是地給予她許多詮釋。

第1章(2)

  那她,又是怎麼看他的呢?

  他在這個看起來冷冷淡淡、眼睛不太有神、擁有自己好大一塊私有空間的女孩心裡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從不在意別人是怎麼看他的,而他也很清楚:旁人給他的,總不外乎是那些環繞著他感情生活,或是所謂才情的評語,不會有太多變化。

  但他卻突然好奇起這個一直到最近才被他放入記憶區中的女孩,究竟是怎麼看待他的。

  趙定雨稍微皺了下眉,自嘲地笑了下。

  他怎麼會這麼無聊呢?

  是不是太習慣那些女孩每每來到他身邊總是強作鎮定卻又心浮氣躁的、想盡辦法要把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以至於她的平靜、她的安睡讓他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這麼膚淺虛榮的人嗎?就這麼喜歡人家傾心於他?

  他搖搖頭,從袋子裡拿出震動的手機查看。

  簡訊是他近期接觸得比較頻繁的盛家三千金盛萱柔傳來的,跟他約晚上到她家吃飯,還說約了尹運風。

  就條件而言,萱柔算是上乘的對象,外貌就不用多說了,除此之外,她聰明能幹、沉著理性卻又不至於太冷酷,偶爾會撒撒嬌,但也很懂得給他自由空間,所以跟她相處起來十分愉快。

  當然,是就目前而言。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經歷那種「患得患失」的曖昧過程,他只是需要一個比較親密的伴……

  他很快地給了萱柔回覆,合上手機,又看向一旁睡得安穩的宋詠晴。

  他仔細看著她的臉蛋,此時小嘴微張的她,看起來沒那麼冷淡了。

  她看起來並不是平庸,只是需要長一點的時間才能夠感受到她的氣質。

  她給人的感覺很舒服,但他認為自己或許不是那麼適合跟這種活得很自我的女孩交往。

  這樣一個像是不會隨便與人深交的女孩,應該不會隨便把人列為「朋友」那一區塊吧?

  「本列車即將抵達台中站,下車的旅客請注意您的隨身行李……」

  趙定雨回過神,站起身要拿行李,但在觸及背帶時,他突然頓住,飛快地思索了一下,拉開袋子外側的拉鏈,拿出紙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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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手機開始震動時,宋詠晴才迷迷茫茫地醒過來,她右手東摸西摸地掏手機,然後疑惑地看向左手,皺了下眉,決定先接電話。

  「喂?」

  「詠晴啊,醒來了沒啊?快要到站了唷。」嬸嬸一向有點誇張的音調在電話那頭傳來了提醒的話語。

  「嗯,醒來了,謝謝嬸嬸。」宋詠晴合著眼,用她最和善的語氣說話。

  「記得手邊的東西要帶啊,你叔叔去接你了,他會再跟你聯絡,外頭風大,你下車不要急著脫外套啊。」

  「好。」宋詠晴應著,不太耐煩地扯了下嘴角。

  合上手機後,她茫茫然地張開眼,單手攤開了那張字條,上面的字頗有個性,似乎是在匆促中留下的字——

  在你心裡,我是個怎樣的人?

  門推開的時候,如她所預期,一陣食物的香味撲面而來。

  接著是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快!詠晴來,吃火鍋!」

  「姐!快點來,凍豆腐是要留給你的!」

  「快點,燕餃魚餃花枝餃!」

  然後後面的叔叔歎了一聲,嘀咕著:「啊不怕肥也不怕心血管疾病喔……」

  宋詠晴輕笑了聲,將手提袋放在玄關,探頭看向飯廳,對圍著冒煙的小火鍋、嘴巴裡面塞著食物的嬸嬸、堂弟、堂妹們微笑。「嗨。」

  「詠晴!快來!」三人興奮地直招手。

  詠晴脫了鞋子,走進飯廳坐下,抬手打住要起身幫她拿碗筷的堂弟。「我喝飲料就好。」

  叔叔幫她提行李進來,給自家三人各一個白眼。「你們也夠厲害的了,我才出去多久,你們就有辦法搞出一個火鍋來。」然後將目標轉向妻子。「是誰說自己最近要戒零食、宵夜的?」

  嬸嬸一臉無辜。「唉唷,阿傑說他肚子餓啊。」

  「對啊,爸!我正在發育!」讀國二的堂弟勇敢地力挺母親。

  「你都長到一百九了,還發什麼育!」他順手拍了下兒子的後腦勺,然後將目光轉向讀高三的女兒。「你還敢吃啊你!你的制服褲快要塞不下了!」

  堂妹很快速地咀嚼嘴裡的茼蒿,吞下。「我、我拚升學,得有體力嘛,這個階段過了,我會努力減肥的啦。而且你看,我只吃菜。」

  「沒關係啦,我國、高中的時候也肉肉的,很快就瘦下來了。」詠晴笑著道,拉叔叔坐下來,也幫他倒了杯飲料。

  叔叔翻了翻白眼,有點無奈地看了家人一眼,也看了詠晴一眼。

  「爸!別這樣!我只是不跟吃的過不去,這是我個人的堅持,您不是說有所堅持是好的嗎?來,吃肉!」堂弟伸長手臂,拍拍父親的肩膀給予安慰,並夾了塊特大的肉給他,然後也熱情地招呼著詠晴。「姐,吃啊!」

  「詠晴你不要客氣,廚房裡還有很多料。」嬸嬸說著就要起身進廚房。

  宋詠晴趕忙阻止。「嬸嬸,您不要忙,我喝點湯就好。」

  「那下點冬粉吧?」嬸嬸又問道。

  「啊,下啦下啦,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姊她很客氣,你每次問她都說不用。」堂弟大嚷著,誇張的語氣裡有著察覺不出的不滿。

  餐桌上久違的熱鬧伴著白煙,在冬夜裡顯得格外溫暖,宋詠晴自始至終都微微笑著,但心底……卻不是如此。

  心思漸漸放遠,圍繞在她口袋裡那張讓人疑惑又懊惱的字條上。

  她這個無趣又不顯眼的人,到底是怎麼引起他的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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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1:56:43

第2章(1)  

  傳言二:他們一直以半情人半朋友的狀態相處著,他身邊總是不乏新的女伴,而她也不太抗拒源源不絕的追求者,但他們卻在彼此的心上佔有那塊沒人能夠踏進的地盤。

  星期一下午,當教室後方如慣例引起一片騷動時,趴在桌上與桌面相親相愛的宋詠晴微微皺了下眉,心頭有點煩躁,她今天特地挑了一個很不顯眼的位置,四面八方也都坐了人,但她還是覺得不太安心。

  一直以來,她十分甘於也十分願意當個隱形人,隱沒在人群和嘈雜之中,最好誰也不要發現她、最好誰也不知道她,讓她可以獨來獨往,不需要特地停下來和誰寒暄什麼的。

  然而,到了大四,生活反而有了些不平靜。

  趙定雨那張字條真的是個震撼,是她生活中根本就不應該產生的波瀾。

  她一直以為他根本就不會對她有任何探知的興趣,若她沒猜錯,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有她這號人物的存在。

  早知道那天他和言子寧聊天吵得要命時,不要回頭就好了……他應該就是那時候注意到她,連帶知道了她是他的同學。

  「不好意思,我可以和你換個位置嗎?我要用電腦,需要插座。」

  那個低沉迷人、語帶溫柔、她實在不想聽到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而目標是她左方、那個坐在靠牆位置的女同學。

  衰衰衰衰衰衰衰怎麼會這麼衰啦……

  「當、當然可以!」想當然耳,帥哥找上門,哪有不合作的道理,她旁邊的女同學想必是紅著臉跳了起來。

  於是,旁邊扣隆扣隆又窸窸窣窣地換了個人坐下,她吐了口氣,臉轉向左方,從厚厚的外套底下偷瞄了他一眼。

  「午安。」那個低沉迷人、語帶溫柔的聲音,正親切地跟她問好。

  宋詠晴突然覺得有些動彈不得,腰間像有蟲在爬動似的,那片雞皮疙瘩順然而上,直達肩頸。

  這……難怪一堆女人甘願伺候他,並助長他的大男人主義,就某方面而言,他是個讓人無法抗拒的男人。

  這下好了,連繼續裝睡也不行,她只能冷冷地盯著他瞧。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他只不過是要用電腦,所以才會很恰巧地坐到她旁邊,並不是刻意要找她……可她的心頭卻慌亂不已,覺得焦躁又不安。

  她八成是他遇過最冷淡的女孩子了。趙定雨不禁這樣想著。

  他維持著他的淺笑,像是剛才就一直在看電腦螢幕、而不是一直以眼角餘光注意她似的。

  那種故作清高、企圖以冷漠態度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子他不是沒遇過,但像她這種壓根對他沒感覺的,他倒是第一次遇上。

  他並不是覺得所有的女孩都應該喜歡他,但如果有個女孩真的企圖把他當作一杯白開水似的看待,很難不讓他在意。

  「昨天晚睡?」他打了幾個字,又往右瞄她。

  「嗯。」

  「在忙什麼?準備碩士班的申請考試?」

  「家教。」她把外套往後掀,把頭露出來,盡點跟人家交談應盡的禮貌。

  星期天她去當全天家教兼保母,本來只是教那戶人家國三的大女兒,但她的爸媽週末大多不在,就把那對雙胞胎也托給她照顧。剛開始她也不太願意,但對方給的時薪很高,她也就接下了。

  「我以為你今天才從台南回來。」大四課少,他知道很多住在外地的同學週末回家後,都會待到星期一、二再上來。

  她搖搖頭。「我星期六就回來了。」

  「你不戀家?還是因為家教剛好在星期天?」

  「都有。」她頓了下,把眼睛閉上。「說實在的,那也不算我家……我是去我叔叔那裡。」

  話才出口,她就有些埋怨自己。

  唉,她明明只要說個「還好」之類的帶過就可以了,幹嘛要解釋這麼多?

  趙定雨愣了下,又瞄了她一眼,不習慣那種說不上是嘲諷,卻沒有一點情緒的語氣。他也不好再延續話題,半晌後才又問道:「那天的字條……會造成你的困擾嗎?」

  唉,果然問到這個問題了。宋詠晴不禁輕歎。

  困擾嗎?其實也談不上。

  長得帥的人就是有這方面的優勢呀,但如果換作一個其貌不揚又癡肥的人留了這樣的字條給她,她必然會有困擾。

  宋詠晴在心裡嘀咕,坐起來翻出她的記事本,將字條遞給他後,又趴了下去。

  「不甘寂寞……」他接過,讀出字條上端秀的字,有些玩味地反覆念了幾次,然後笑了。

  字條上面寫的不是什麼才華洋溢或是迷人帥氣之類、也不是什麼企圖想要瞭解他的字句,讓他覺得頗為高興。

  「我並不瞭解你,這樣妄作評論其實很不禮貌。」寫的字被這樣念出來,她不禁覺得有些窘,趕忙說道。

  「哪裡,是我的舉動太無聊。」他將字條對折,放進記事簿裡,依然親切地微笑著,又看向電腦螢幕,覺得她的目光還是落在他臉上。

  宋詠晴看著眼前這個眾女性哈得要死、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優質的帥哥。其實,她很清楚,能夠形容他的句子多得是,他真的是個很迷人、很引人注目的男孩,連她這個很少與班上同學接觸的人,都在大一的第一節課就注意到他了。

  但……或許她一向就不對任何事情,尤其是戀愛之類的事存有希望或是幻想,或許是她自認不是男生會喜歡的類型,也或許是因為她忙著兼家教賺錢,因此沒像其他的女孩子找盡各種方式管道接近他,即使和他說上一句話也好。

  事實上……她覺得若以「比想像中親切」來形容他,其實也滿精確的。

  一般被這樣包圍的男人往往會有某種程度的自戀或做作,但她感覺他活得還滿有個性、滿有自我的。

  「為什麼會想要知道?」問句在她還沒意識到時便脫口而出了,讓她著實愣了下,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會主動和他說話。

  「嗯?」他瞄了她一眼。

  她抿了下嘴,有些懊惱,但還是加以解釋。「為什麼想要知道,我這個跟你說不到五句話的人對你的想法?」

  他溫和地笑著。「我也不清楚,就突然想要知道……或許是覺得你的感受會很中肯又客觀。」

  「噢。」她淡淡應著。

  客觀嗎?她怎麼會是一個客觀的人。

  她只是被傷得很深很深,對於現實的很多事物早已看得太清、太透。

  因為「早有預料」,於是在面對一些殘酷的情況時反而能夠平靜的面對。

  這不算是所謂的「看開」,若是真的看開,她就能夠坦然積極的面對了。或許這是一種最深沉的無奈,所以便不需要特地表現出喜怒哀樂。

  她沒打算再和他多說什麼,事實上,她也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到此為止、沒有必要也不應該再深入了。

  上課鐘響後,她的臉蛋離開桌面,注意力也從他身上移開。

  「我不知道你已經開始對那種獨來獨往的女生感興趣了,趙定雨同學。」一個人大步走到趙定雨旁邊,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在他對面坐下,並一邊招呼旁邊一個嬌小的女孩坐下。「坐啊,怕什麼,你又不是不認識定雨。」

  「什麼興不興趣的,你不要亂講。」趙定雨淡應著,對著不情願坐下的裘映霜笑了下。

第2章(2)  

  「怎麼,怕我去跟盛萱柔告狀?你會怕嗎?」尹運風露出一臉賊兮兮的曖昧笑容,順手拿他盤中的薯條吃了起來,然後像餵食小動物那樣塞給旁邊的女孩。「上次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我有特別注意,她的目光一直跟著你,帶著點傾慕又有點感傷,實在是讓人心碎啊……你可不要再隨便拋棄人家了。」

  說實在的,當他今天看到趙定雨有意地挑了宋詠晴旁邊的座位,還主動和她攀談時,他的下巴差點沒有掉下來。

  宋詠晴是長得不錯啦,可是看她那樣子就覺得很難追,他實在不知道趙定雨在想些什麼。

  他好久沒去上課了,誰知道一去就有新八卦可以傳。

  趙定雨對待女性同胞就某方面而言跟自己是一樣的,反正來者皆為上等貨色,也就不去拒絕什麼,但他們沒有太多心思去培養感情就是了。

  不過比起趙定雨,他對女孩子可是溫柔體貼、懂得逢場作戲。

  「萱柔不會在意,而我也不會怕,倒是你,亂傳會造成宋詠晴的麻煩。」趙定雨淡淡地道。「還有,拋棄這種行為一向跟我無關,是跟你比較有緣吧?」

  尹運風才是真正能夠擔得起「花花公子」四個字的人。

  他可沒說過什麼「我覺得我們合不來,分手吧」之類的話。

  「欸?所以你不在意你自己、也不在意盛萱柔,反而是在意宋詠晴啊?!」尹運風像是恍然大悟般,自顧自下了結論。「這樣不行喔,要學我和小霜,相親相愛的,走到哪黏到哪。」

  趙定雨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決定不回應他的話,轉向裘映霜。「映霜,最近好嗎?某人說你們走到哪就黏到哪,但我時常看到那個某人,倒是有一陣子沒看到你了。」

  「我在準備考試,為了能夠當個稱職的『保母』,不出國不行了。」裘映霜攤了攤手。

  「別這樣說嘛,小霜。」尹運風伸手摟住她,嘴裡說的是如往常那般沒什麼誠意的話,但笑得卻比平常還要溫和許多,然後又看向趙定雨。「說真的,你是怎麼突然注意到宋詠晴的?」

  「我一直沒有注意到她,是最近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趙定雨無奈地瞄了眼盤中所剩無幾的午餐,招來服務生又叫了一份。

  「然後呢?你就搭上去了?對於女孩子你幾乎不主動的。」尹運風皺眉。越想越覺得眼前這個多年好友八成是被附身了。

  「該怎麼說呢……總覺得她有種讓人摸不透的感覺,她不像普通那些低調的同學那樣無趣又呆板……她的眼睛有的時候很亮、很有神,有時卻又很空洞,但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不懂得跟人相處、人緣不好的類型。」

  「你們這些藝術家怎麼老愛使用普通人聽不懂的形容詞。」裘映霜嘀咕著,低頭吸著飲料。

  「很亮、很有神?你膽敢在我們家大眼娃娃小霜霜面前說眼睛很亮的事?」尹運風抗議,順手又把裘映霜摟緊。

  趙定雨連賞他白眼也懶了,逕自說下去。「總之,就是突然注意到她,覺得似乎是個不錯的女孩,如此而已,沒有其他打算。或許,就當交個朋友吧。」

  「朋友?!你身邊的女人除了言子寧和親人以外就都是情人了,哪來的朋友?」尹運風持續哇哇亂叫。

  裘映霜聽完他們的話後,表達自己的看法。「有的時候那種獨來獨往、自立自強又長得古典的女孩子總是帶點神秘,讓人想要一探究竟。但先不論她的意願,光是你們兩個忙碌的程度,應該不可能有深入的交往。」

  「她兼家教?」趙定雨輕問。

  映霜點頭。「嗯,她兼很多家教,好像生活費都是自己負擔的。爸媽好像都過世了。」

  趙定雨皺起眉。「沒人照顧她?」

  映霜聳肩。「好像跟親戚沒什麼來往吧,我也不清楚。」

  「聽起來經濟狀況似乎不太好啊,那為什麼我會在高鐵上看到她?」雖說這陣子高鐵有折扣,但怎麼算都還是比客運貴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趕時間吧。班上跟繫上都沒什麼人跟她來往,所以關於她的消息少得可憐。」

  「嗯……」趙定雨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通常他對別人的事很少感到好奇,但他竟然希望可以多瞭解她。

  不過,這些涉及個人隱私的事情,憑他和她的交情,她也不會隨便告訴他吧。

  趙定雨皺了皺眉,訝異於自己竟然因為覺得宋詠晴不會跟他說她的事情而感到有些鬱悶……

  尹運風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喂,那種女孩子太有自我主張、過度獨立,不好玩的,你不要花時間去注意她啦。」

  趙定雨沒再多說什麼,眼神往窗外看去,看著校園裡一把把撐起的各色的圓。這是一場突來的雨,不算大,但少了雨傘依然會讓人困擾。

  稍早下課時,他跟在她後面下樓梯,看著她伸手進袋子裡卻找不到傘,然後頓了下,抓起一本資料夾,往頭上一遮就跑出去了。

  她總是這樣,自己打理自己所有的事情,從沒有動過尋求幫助的念頭。

  但奇怪的是,像她這樣獨立自主的女孩,他並不是沒見過,可是偏偏只有她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想,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這種東西很難說明,但就是將兩人牽上了。

  「我待會還有課,先走了。你們兩個繼續相親相愛吧。」趙定雨這麼說著,勾起背包,瀟灑離座。

  「真無情,就這樣走了。」尹運風癟了癟嘴,哼道。

  裘映霜靜靜地看著趙定雨離開的背影,輕喚道:「阿風。」

  「嗯?」尹運風看向她。

  裘映霜仰首,看著那對讓她感到信任、安心的雙眼,輕問:「你知不知道『在意』的力量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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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0-7-14 11:58:19

第3章(1)  

  傳言三:她的父親希望她能夠嫁入豪門,因此當她快要畢業時就開始幫她物色對象。而他一直以為他不會在意,一直認為她終究會選擇他,但直到得知她和某個沒出息的闊少「穩定下來」後,一向溫文儒雅的他,大發雷霆。

  「小晴姊姊你要走囉?」

  「你不要走嘛,留下來陪安安和文文玩嘛。」

  本來應該要乖乖睡覺的雙胞胎,一聽到玄關有聲音,馬上從房間跑出來,一左一右地包夾她,一人抓圍巾、一人抓袋子,不依地撒嬌著。

  「怎麼跑出來了?你們該睡覺囉。」宋詠晴蹲下來,給兩個小娃一個抱抱。

  「睡不著。」兩個小娃異口同聲地說。

  「不可以喔,不睡覺會像姊姊一樣有黑眼圈。」詠晴微笑著,伸手輕抹過兩個小娃的下眼皮。

  「小晴姊姊你再待一下吧,等安安和文文睡著了再走。」

  「對啊,大姊要讀書,把拔馬麻又不在,我們只有你了耶。」兩個小娃仰著一模一樣的小臉,期盼地說著。

  宋詠晴抬手看了下表,已經快要十一點了,從這裡騎車回宿舍要半個鐘頭,而她接的一個插畫案子,明天就要交了,可是一點進度都沒有……

  唉,以往這個時候,小娃們的爸媽已經回來了,可能是今天跑到哪續攤了吧,這年頭的爸媽到底把小孩當作什麼了?她小的時候,父母可不是這樣對她的。

  「好吧,我再陪你們一下,可是你們要快點睡覺喔。」心頭覺得不捨,詠晴笑了下,將靴子脫掉。

  「耶——」兩個小娃繞著她轉圈圈,一點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嗯?晴姊,你還沒走?」房間裡面的大姐探出有點慘白,像是累極的臉,咦了一聲。

  「對啊,我哄這兩隻小的睡覺,如果有解不出來的題目,也可以過來問我。」詠晴抱了一個小娃起來,牽著另一個進入房間。「來,快點進去被子裡面囉。」

  「小晴姊姊,把拔馬麻為什麼不回家?」兩個小娃爬上雙人床,一邊躺下,一邊這樣問著。

  「因為他們希望你們能夠過很好的生活,能吃好吃的、買漂亮的衣服和很多娃娃啊。」這是她唯一想到的回答方式。

  總不能說:因為你們的爸媽很不負責任、愛玩樂,生了小孩又不想要理會吧?

  「不是因為覺得我們很煩嗎?」

  她摸了摸安安的頭。「安安和文文那麼可愛,怎麼會煩呢?」

  「那小晴姊姊在天堂的把拔馬麻以前也很忙嗎?」

  詠晴搖搖頭。

  她的母親是全職家庭主婦,父親是大學教授,生活簡單平淡,並不會有什麼瑣碎的應酬。

  「我希望馬麻能像電視裡面那樣,待在家裡煮飯、做家事,然後把拔會在六點回家,大家可以一起吃晚餐……」

  「嗯,我也希望這樣,我的衣服和娃娃已經很多了,我不要把拔和馬麻都不在家……」

  詠晴沒有說話,只能摸著娃兒的頭安撫著。

  親情,這種東西她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那是她所深切渴望的,但她也十分明了,這個世間不會有人輕易地付出感情。就像她的叔叔嬸嬸,就是因為拿了錢,覺得對她有愧疚,所以才營造出一片和樂的假象……

  爸媽生前就不時資助他們一家人,就連堂弟堂妹的學費也是爸爸繳的……他們卻從來沒有一點感謝的念頭,只覺得「反正你們是有錢人,幫助我們是應該的」。

  親人都如此了……這年頭本來就沒有人靠得住,所以她不求人,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悲慘,至少她有賺錢的能力,也有一技之長,在這景氣不好的時候能夠負擔自己的生活費還存下不少錢,她算是很幸運的了。

  她是個知足的人,雖然她這樣的工作時數讓她沒有閒暇去認識個朋友、結交個知己什麼的,但如果忍受寂寞能夠讓她繼續好好地生活下去,那這一點孤單算得了什麼?

  但兩個娃兒都還小,父母的陪伴對她們而言是最重要的,要她們在這個年紀學習獨立,是太過殘忍的事情。

  待會小娃的父母回家,一定又會塞個兩三千給她吧。對他們來說,錢能夠解決的事情實在是太簡單了……但他們什麼時候才會知道,即便是兩三千萬,也買不回他們錯過的這段時光。

  她偷偷地瞄了一下牆上的鐘,暗歎了聲。

  她今晚,想必又不用睡覺了。

  「今天的車子好多,明明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一堆計程車?」盛萱柔看著前頭一片堵塞的黃,微歎。

  「或許是哪裡又辦了活動吧。」駕駛座上的趙定雨漫應著。

  她對他遞出一個笑容。「還讓你載我回來,真的很不好意思。」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夠到他住的地方小坐一下,讓她開心不已。據說他不太讓人去他的住處,但當她今天鼓起勇氣打電話給他,說自己「剛好路過」,能不能上去坐一下時,他竟然答應了。

  這表示他是喜歡她的,她是特別的,是吧?是吧?!

  「不要這麼說。」以他的作風,怎麼可能讓一個女孩子在這種時候,自行搭計程車回家。

  車內又回到平靜,盛萱柔不禁覺得有些沮喪,她不喜歡這種冷場的感覺,明明有很多話題的,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冷不防,車子經過百貨公司前的大聖誕樹時,她馬上問道:「聖誕夜或是聖誕節的時候你有節目嗎?」

  「沒有,聖誕節對我而言不算是特別的日子。想要做什麼都依你吧,我會把那天空下來,你看看想要去吃飯或是去哪玩再跟我說。還是,餐廳要我決定?」他溫和地望了她一眼。

  「嗯……你不是不太在外頭用餐嗎?聖誕節的時候餐廳也貴得不合理。不然那天來我家好嗎?」爸媽總是要邀他來家裡作客,這個機會挺好的。

  趙定雨頓了下,聰明如他,怎會不知道這話中的意圖。「這不太方便吧,聖誕節嘛,在外頭吃挺有氣氛的,貴一點也沒關係。」

  「這樣啊……」盛萱柔強抑心頭的失落,硬是擺出坦然接受的平靜模樣,淺笑了下。「對了,你期中考都結束了吧?還有報告嗎?」

  「剩下一個分組報告。」

  「噢。」她又咬了咬唇,對自己貧乏的話題感到焦躁。

  而正當她想要再問一個問題時,趙定雨輕喚:「萱柔。」

  「嗯?什麼事?」

  「如果你找不到什麼話題,不要緊。」

  她心頭猛地一震,但馬上接了話下去。「啊,抱歉,你在開車。」

  「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兩個人也不是一定要一直講話。」雖然靜靜的難免會有一點尷尬,但讓她這樣硬找話題,實在有點可憐。

  這時就不免想到那時在高鐵上,他和宋詠晴也沒說什麼,但卻是十分寧靜舒服的感覺。

  聽他這樣說,盛萱柔頓時覺得有些委屈。

  「那……那我要怎麼瞭解你呢?況且你又鮮少說自己的事情……定雨,我不反對我們應該給對方自由的個人空間,我也覺得你忙,不應該一直黏在你身邊作一堆無理取鬧的要求,但我希望我是瞭解你的,也希望你能夠讓我瞭解你。你、你太冷靜了,我們在交往,不是嗎?可是面對你,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不知道怎麼做?」他平靜地回問。

  「是啊,例如,我會擔心我的話題是不是能引起你的興趣……」

  他又輕笑。「這真是多慮了,你不需要為這種事情煩惱,你又不是個言語乏味的人。」

  「因為我在意你,所以當然也會在意你的看法。女孩子本來就容易胡思亂想,除非我對你根本沒感覺。」說白點,是他太冷靜了,總是一臉平和地面對各式各樣的話題。

  他的內心世界太莫測高深了……

  而且……她漸漸發現,他願意給她的,遠少於她所想的。

  他的那些溫柔體貼是他對他的「女朋友們」的例行付出,非常公平地誰也沒多一分、誰也沒減一分。其餘的,他根本吝嗇得可怕,他不太談自己的事、不怎麼說自己的感受,讓她與他同桌吃飯的時候,看著沉默的他如貴族般優雅帥氣的模樣,又心醉又心碎。

  她不覺得她的要求很過分,既然兩個人現在是在交往,為什麼她不能多瞭解他一點呢?

  以他之前的紀錄,都是女方自己離開,他從沒有主動提過分手。

  而她當初跟他在一起時就下了決定,她絕對不會輕易離開。

  趙定雨瞄了萱柔一眼,暗歎了聲。

  說實在的,他並不是很瞭解她們的感受,但他也不禁想著:他既然沒有多餘的心思分給這些女孩,那允許她們到他的身邊做什麼?想來,宋詠晴說得沒錯,他只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他其實清楚得很,這些女孩對他的在意,絕對遠超過他對她們的掛懷。然而,她們那麼喜歡他的理由又是什麼?

  因為他的家世?他的外貌?還是因為那些所謂的「才華」?如果是這樣,那代表他剛好符合了她們的幻想,那她們愛的究竟是那個幻想還是他本人?

  他的心思又陷入一連串解不開的問題之中,然而後頭緊跟著、不時開遠光燈的計程車卻讓他無心想那麼多。

第3章(2)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加速,但後頭遠光燈還是直閃,他索性減速,讓後頭超車。

  「他可能打算超車吧……啊!」話還沒說完,萱柔就被接下來發生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只見那台計程車以非常快的速度又超越一台車後,沒打方向燈就直接右轉,撞上直行的一名機車騎士。

  那緊急的煞車聲聽起來刺耳又嚇人。

  「天啊,好可怕,都站不起來了。」計程車後頭的幾台車也停了下來,萱柔降下車窗,探頭查看。「好像是個女孩子。」

  「真是亂來。」趙定雨皺眉。

  「你會不會騎車啊?!開車就是這麼衰,你們騎機車的亂騎被撞到,我們還要負責。」矮短身材的計程車司機下車,摔上車門後,衝著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機車騎士叫罵。

  「太過分了。」趙定雨看不過去,將車子往旁停靠後,也下了車。

  以他平常的行徑他應該也是會路見不平的,但下車的機率並不高。

  但是他看著那名女騎士,突然覺得: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頭,遇上倒楣事也沒人伸出援手實在太可憐了……

  「定雨,別下去啊。」萱柔緊張地道。「這麼晚了,會出事的。」

  「沒事的。」他關上車門,走上前,沒理會那個一直叫囂的司機,反而先蹲下來探看試著要爬起來的受害苦主。「別急著起來,你先坐一會。」

  「怎樣,你要幫她喔,我跟你說啦,騙人的啦,沒那麼嚴重啦,是想要博取同情而已啦。」

  「既然你覺得不嚴重,那你就走吧。」趙定雨冷冷地瞄了司機一眼,然後又將心思放回這時候轉過身子坐起來的騎士,看清楚傷者是誰以後,差點沒跳起來,但他卻忍了下來,也給同樣驚訝的對方使了個眼色。

  這時候他真的很慶幸自己有下車。因為不管是讓司機道歉賠償還是載她回去,宋詠晴應該也沒有什麼朋友可以及時趕來幫她解決這些問題吧!

  「你……」計程車司機像是沒有料到趙定雨會這樣說,頓時進退兩難,又看了眼的確有些可憐的宋詠晴,咬牙暗罵了幾句國罵,不甘願地掏了掏口袋,抽出一張皺巴巴的五百元鈔票遞了過去。「誰知道你們在耍什麼暗招。」然後衝著趙定雨嚷嚷:「我錢可是給了,還給得很大方啊!我可沒肇事逃逸,這裡還有其他目擊者可以證明啊!」

  「我才沒那麼低級。」趙定雨抬手抽過鈔票,語調始終保持平靜,連一點應該要聽到的暗諷也沒有。

  「哼,誰知道。」計程車司機撇了撇嘴,然後手指在前頭畫了個圈圈,意指面前的情況。「你說這裡交給你就好了對吧?我可以走了嗎?」

  「請便。」

  司機碎碎念地離開,趙定雨瞄了眼逃得不甘不願卻又飛快的他,接著轉向宋詠晴,臉上有別於剛才的沉著,此刻多了幾分焦慮,問道:「傷到哪了?」

  宋詠晴愣愣地看著他,回答得有點遲鈍。「不、不是很清楚,現在全身都滿痛的。」

  她太習慣接受別人的冷漠對待,因此當趙定雨不計回報的伸出援手時,理所當然會激起她混著驚訝的感激。

  她本來已經決定默默地當作自己倒楣,自己再想辦法回去就好,畢竟司機說得也沒錯,這一撞並沒有很嚴重,要不她早摔飛出去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人願意站出來。

  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敢管這種事情……

  而更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站出來的人竟然是最近一直碰到的他……或許是訝異於緣分的奇妙,也或許是她太久沒有接受別人的幫助了。她很難形容此刻的感覺,只覺得胸口充斥著一股幾乎要溢出來的熱度。

  趙定雨輕扶住她的手肘,蹲跪在她身邊,繼續問著:「那有覺得哪裡有脫臼之類的嗎?」

  不習慣和人靠得這麼近,她開始有些緊張了,但還是力持鎮定地回答。「應該沒有……吧,沒有那麼痛了。」

  「定雨,這位小姐怎樣了?」盛萱柔見情況緩和了,便下車關心。

  趙定雨點點頭。「應該是有一些擦傷和瘀青。好在現在是冬天,穿得也比較厚實,有保護效果。對了,她是我班上同學。」

  「這麼巧!」盛萱柔有些驚訝,接著略彎腰,友善地伸出手,詢問詠晴目前的狀況。「嗨,你覺得怎麼樣?能站起來嗎?還是要再坐一會?」

  「嗯,我能站起來。」宋詠晴樂於搭上她的手,剛好可以趁機讓手肘脫離趙定雨的掌握。

  「小心。」趙定雨的手停在半空中,很謹慎地在一旁看顧著,像是萱柔捧著瓷娃娃,而他得隨時準備去接似的,等詠晴站起來時,他還扶著她好一陣子,直到確定她的步伐除了一點微顫沒有其他異樣後才放開。

  「嗯,我沒事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她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趙定雨,再對盛萱柔笑笑。

  「車子的照後鏡斷了,別騎了,放在這裡,明天我再叫人牽去修……」趙定雨扶起她的機車,牽到一旁。

  盛萱柔見狀,很主動地道:「定雨,我家就在前面而已,走幾步路就到了,你送同學回去吧。」

  詠晴搖手。「不用了,我……」

  「都上車吧。」趙定雨將車安頓好後,打斷詠晴的話,然後轉向萱柔。「宋詠晴應該沒什麼緊急的情況,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抱歉,打擾你們了。」後座傳來細小的道歉聲。

  趙定雨瞄了一眼照後鏡,看著縮得像是小動物的她,輕笑了聲。「沒事。倒是你,覺得怎麼樣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轉了轉手。「只是有些擦傷而已,不是很嚴重。」

  「在外頭出了事,明天記得打電話跟家人說一聲,不然下次回去看你青一塊紫一塊,肯定會嚇到的。」他叮囑著。

  「好……」雖然知道沒有必要打電話給那些壓根不關心她、只是故作和諧的親戚,但她還是老實地應好。

  趙定雨又瞄了她一眼,其實,他有股衝動想要把她帶回他那邊,確定她真的沒事,給她杯熱飲然後趕她上床睡覺之類的,畢竟他那邊客房多得是……但這樣的行為太誇張了,根本就不像是平常他會做的事情。

  而且面對一個其實不算熟的同學,這樣的舉止也不妥。

  但他就是無法停止想像:萬一他今天沒有載萱柔回家,那她發生了車禍,到底誰會下車幫她?而他如果沒有讓那台計程車超車,她就不會發生車禍了……究竟他是害了她還是救了她,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就這麼陷入了一連串的自責和憂慮當中。

  而在到達宿舍門口之前,兩人都沒再交談,直到他停好車,才轉身看她,開口說道:「你宿舍有藥膏、藥水之類的嗎?瘀青和擦傷千萬不要放著等它自然好。」

  「都有,舍監那邊也有準備。」她點頭。

  「嗯,那就好。」

  「那……我進去了。真的很謝謝你。」她抓起背袋,開門下車。

  「宋詠晴。」看她走了幾步,他突然降下車窗叫住她。

  「嗄?」她回頭,緩步走回車旁。

  「我知道你不習慣求助於別人,但畢竟出門在外,如果真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他看著她的眼睛,這樣說著。

  她頓了下。「好……」

  「星期一見。」

  「嗯。」

  她沒有移動,直到目送他的車子離開,才面無表情地走到宿舍門前刷學生證,卻突然覺得手怎麼也抬不起來,然後一股酸楚迎面襲來,擋也擋不住……

  她倚著宿舍大門,掩著臉大哭了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可是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或許她是被突如其來的事件嚇著了,直到現在才爆發,也或許是……太久了——她獨自撐起所有委屈、無視於一點一滴的寂寞、習慣旁人的冷漠太久了……是他關懷的舉止和溫柔的嗓音引爆了她早就知道的脆弱。

  她能夠堅強獨立,但並不表示她喜歡這樣。

  雖然她期待,但她也怕,怕出現一個可以讓她全心依賴的人,但她的日子卻不允許她有絲毫鬆懈的空間哪……

  哭一哭也好。她一邊壓抑著低泣,一邊這麼想著。

  把該發洩的都發洩完,明天的她又能勇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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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1:59:33

第4章(1)  

  傳言四:他讓她的父親知道他各方面的條件都比她交往的那個男人好,並表示他願意『買下』她。而她,在被『交易』出去之前,完全被蒙在鼓狸。

  星期一,宋詠晴發現自己身後突然多了一個面帶微笑的小跟班,她知道她們一起修一門繫上的選修和一門通識課,可是她們從沒有坐得這麼近過。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個疑似是跟班的小傢伙的眼光一直往她身上看來。

  星期二,有著小鹿斑比眼睛的她,還變本加厲地進攻她東南西北方的座位……

  終於,她忍不住往隔壁那個有著水汪汪大眼的女孩看去,吐了口氣,斟酌了一下用詞,皺眉地問道:「呃……學妹,有事嗎?」

  「嗯?」言子寧一臉無辜地望向她,就像是只搖著尾巴,盼望著人家摸摸頭的小狗。

  宋詠晴實在不懂得怎麼應對這種一直散發出可愛泡泡的女孩,雖然知道她滿眼都是謊言,但還是選擇投降,自認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好吧,沒事。」「別這樣嘛,學姊,你不喜歡我坐在你旁邊嗎?」言子寧好可憐地嘟起嘴。

  「嘎?」宋詠晴看她這副模樣,差點蹦出『我們熟嗎?」這樣的問句。

  她有點好奇為什麼面對一個幾乎可以說是陌生人的自己,這個女孩還能夠這麼親熱,只好問:「那你為什麼想要坐到我旁邊?」「因為我對你有興趣嘛。」這次換她咧嘴笑。

  宋詠晴不自禁地又『嘎』了一聲後,略往後退去。

  沒等她訝異太久,言子寧又把話接了下去。「學姊你會畫可愛的貓咪對不對?可不可以跟你買幾隻?」

  宋詠晴瞇眼。「你要跟我買圖?」繫上明明很少人知道她有在畫圖,這學妹到底是怎麼得知這個消息的?

  『對啊,可不可以幫我畫五張有貓咪的聖誕卡片?價錢隨你開,可是一定要很可愛唷。」

  「呃……可、可以啊。」一切來得有點突然,不過訝異歸訝異,朱詠晴還是很敬業地從袋子裡拿出隨身的小素描本。「那你想要怎樣的形式?」「嗯……」言子寧轉著眼睛想了想,然後給了一個十分簡單明瞭的回答。「可愛。」

  宋詠晴很努力地保持鎮定。『好吧,不然,你跟我說你是要送誰的?」「送嫂嫂、還有我三個姊姊和定雨。」

  宋詠晴拿著筆的手僵了兩秒,然後恢復正常地寫了下去。「好,那就四張。」「明明是五張!」

  「我畫的卡片拒絕給趙定雨。」

  言子寧大驚。「為什麼?!你討厭他嗎?他這個人是傲慢了點、自私了點、帥氣得過分了點、才華洋溢了點,可是整體而言還算不錯的啦!」宋詠晴咳了聲,忍住笑,這個學妹到底是在損趙定雨還是在稱讚他?「不是這個原因……人家是天才畫家,隨便一筆畫下去就值兒十萬,你拿我的卡片去送他,我真的覺得很汗顏。」

  「哪會?那是他的榮幸耶!」她不以為然。

  「我拒絕,反正我會幫你把另外四張卡片畫得很可愛,可是趙定雨的卡片,就麻煩你自己去外頭找。」

  「學姊你不要這個樣子嘛!他的風格跟你又不一樣,他的畫好多我都看不懂,我比較喜歡你的。」

  「拜託……他是大畫家耶,你把我拿來跟他比是想嚇死我啊?」宋詠晴笑著。

  「我現在先畫個草圖,你如果覺得沒問題,我回去再上色。」言子寧一邊點頭一邊問道:「你看過他的畫嗎?」「只有在網路上看過幾幅有被報導的。」

  「那你覺得怎麼樣?」

  她停住筆,想了一下。「有一種想要隨風飛走的感覺,很自由、舒服卻又帶著點剛硬……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講,只覺得一筆一劃都像看到他似的。」其實這些形容還不夠說明他的畫,不過那些迷人的筆觸、實在讓她難以仔細描繪。

  或許就像言子寧講的,有一點傲慢、有一點自私……

  「他現在在辦畫展唷,之前在台中,最近換到台北了,都在Revere大樓。」

  「哦?」宋詠晴應了一聲,繼續畫草稿,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不過,言子寧講到此事,的確讓她瞬問有想要去看看的念頭。

  「來,給你一個畫展書籤。」言子寧從手札裡面抽出一張小卡,放到宋詠晴的講義上面。「有空要去捧場一下喔。」

  宋詠晴將視線略停駐在那張精緻的書籤上,只是對那個眼睛充滿善意期待的小傢伙微笑了下後,注意力便又放回眼前能夠讓她有些收入的東西上頭了。

  「結果呢?她不可怕吧?」Revere二樓的展覽館外頭,趙定雨左手端著只白色紙杯,右手扣著手機,唇邊帶著點笑意問道。

  「詠晴學姊當然不可怕啦,只是你突然派給我這個任務,有點令人……嘿嘿,懷疑。」另一端的言子寧賊賊地笑了兩聲。

  「別想那麼多,我只是覺得她老是一個人,臨時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總得有人可以聯絡。」

  所以他才叫言子寧沒事要主動找宋詠晴聊聊,反正沒有人能夠抗拒子寧那張可愛到爆的臉蛋。

  「哼,我不管你這人突然雞婆向善起來是什麼原因啦,反正也多虧這件事情,我才會發現一個畫可愛插圖的人。」她又賊笑兩聲。

  「言家的勢力到底是多龐大,讓你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能知道宋詠晴現在在做什麼工作?」依照前天她向他報告的內容,像是把宋詠晴都摸透了。

  「言家比趙家有錢有勢嘛!」她好得意地說。

  趙定雨不禁失笑。「這我當然知道……」

  言家有一票在Revere擔任重要幹部的親家——Revere的董事長以及總經理都是言子寧的姊夫。他們長久以來就是政商界爭相拉攏巴結的對象,誰不知道有『那個言家』四個字罩著,就如同身懷免死金牌似的。

  而他母親最近還暗示他是不是應該好好抓住言子寧……

  對於這點,家中二老實在是多慮了。

  子寧很可愛、很活潑也很機伶,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這樣美好的她,讓他真的很想把她當妹妹來寵,但絕對不會也不可能有衍生愛情的一天。

  不過為了好面子的雙親,他沒表明立場就是了。

  突然,透過二樓的玻璃圍欄,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推了旋轉門進來。

  原先還算輕鬆的心情瞬間收緊,他的胸口被猛然一擊。

  他瞇了下眼睛。覺得連呼吸都有點凝滯住了,他沉聲問道:「子寧,你叫宋詠晴來我的畫展?」

  「唉?她真的去啦?」另一頭的言子寧在偷笑。

  她估算得沒錯,以宋詠晴的個性,絕對不可能在被告知畫展訊息之後就馬上前往。她星期四下午沒課,星期五早上也是,而趙定雨這兩天剛好人也都在Revere。

  哇哈哈,她真是小半仙。

  至於趙定雨的現任女友,她認為那個什麼柔的實在也沒什麼特別,老是高高在上的還硬要裝親和。

  所謂的千金小姐她看多了啦,才不會被騙咧。人家詠晴學姊的氣質可是自然散發的,哼!

第4章(2)  

  「你……」子寧現在一定很得意,得意自己把一切料得準準的,但她一定沒有料到萱柔也來了,八成是從家人那邊得知他的行蹤,特地來找他一起吃午餐的……

  不過這並不造成什麼影響就是了。

  「怎樣,有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沒有。」他否認得乾脆,凝視的目光依然鎖定著同樣的目標。

  實不太喜歡驚喜,不過……

  趙定雨望著往電梯方向走去的宋詠晴,眼神略黯,隨即卻露出傲慢的笑容。若此時萱柔不在,或許他會更樂於處理這個驚喜。

  他往另一端走去,讓宋詠晴出電梯的時候不會看到他,而是直接往畫展展場去,而萱柔則是一出來就會看到他。

  「你啊,真是不懂感恩。」完全不知道另一端正在上演有點小複雜戲碼的言子寧,俏皮地哼了一聲就直接結束通話。

  他不以為件地淡笑了聲,合上手機。

  一抬眼,剛好萱柔走了過來,而略遠處也傳來電梯到達的聲音。

  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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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盛萱柔走到他左側,挽住他的手,揚起笑臉問道。

  「抱歉,我臨時有事。」他低頭看她,臉上依舊一派自然。

  「啊,是我不好,你在忙還來吵你。」盛萱柔忙道。

  趙定雨平靜地看著她眼神裡的失落和尷尬。這是他第一次為了別的女孩子拒絕了女朋友,但他發現,他並沒有因此感到一絲愧疚,或許因為他連一點欺瞞她的意思也沒有,所以不至於心虛——

  「也說不上是忙,是個朋友來了,不好放她一個人在這。」「啊,是挺重要的朋友吧,你陪『他』,不要緊。」她笑著,擺擺手,語氣平緩,毫不急躁,態度也十分地……『識大體』。

  「嗯,你也見過,就是上回出車禍的那位。」盛萱柔的笑容微微一僵。

  「噢?她……算是重要的朋友?」

  「漸漸算是了。」他點頭。

  「好吧。」她踏腳,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吻,笑了笑便離開了。

  宋詠晴的視線停駐在眼前那幅水墨畫上頭,畫裡是一條狹長的巷子,而觀看者像是從巷口窺探一切似的,裡頭有一名老婆婆彎腰拾撿一隻夾腳拖鞋,臉則朝另一頭望去……

  她靠近了點,想要再看仔細,但餘光捕捉到右後方似乎站了一個背著手的人,她原本以為只是一同看畫的人,可是當她挪動步伐要往下一幅走去,那人也移動腳步時,她便覺得有些奇怪了。

  因此,她轉身。

  然後,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睛。

  「嗨。」

  她退了一步,這個高大人物的出現並不在她預期之內,她不自禁拿起手上的小冊子遮住嘴。「呃?!畫、畫家還需要來顧攤?」他的笑意又深了點。「沒有驚訝到需要結巴吧?」

  「因為你好像無所不在。」他們最近巧遇的情況也未免太頻繁了。

  「這是我的畫展,我出現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她頓了下,微降低音量。「就是因為我認為你不會出現在這邊,我才大大方方地來的。」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解讀成你不喜歡看見我。」他微傾身,這樣告訴她,接著問道:「待會要一起吃午餐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依然輕聲說道:「你可不可以走遠一點,畫我眼前這幅圖的人正站在我旁邊,我有點緊張。」

  事實上,他的邀約並沒有讓她特別怦然心跳,或許是邀請的語調太過雲淡風輕了、也或許是因為他看她的神情帶著點熟人般的感覺。

  一切對話的進行都像是面對一個熟稔的朋友,連帶她對他說話的語調也就少了些禁忌。

  「一起午餐。」他又在她耳邊重複了一次,然後跟著她一起將視線放在她眼前的畫上,並開始煩她。「這幅畫,是採用油畫顏料當素材,一筆一畫都展現了畫者的功力,以深刻的線條描繪出力與美,總而言之,就跟畫家本人一樣,除了帥,還是帥……你願意和這麼一個兼具外貌才情的男子一起共進午餐嗎?」她笑了,拿小冊子趕他。「走開啦。」

  「午餐?」

  「好啦!」

  他以手背輕觸了下她的臉蛋,轉身,抑不住唇邊的笑,聽話地走到旁邊去。

  宋詠晴微微轉頭,抬手輕撫他剛才輕觸的地方。

  她其實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讓他這樣做,是因為他實在太過迷人,於是她也就如同其他女人一樣,盼著、望著他的『恩賜』?

  她是喜歡他在她身邊的感覺、喜歡他那雙親切友善的眼睛,但她應該是比那些唯唯諾諾的女人更有風骨的吧?

  那為什麼她輕易地就接受他了呢?

  牛皮糖男人她不是沒遇過,溫柔的男人也不是沒追求過她,只是……她在想,重點不在於趙定雨是個怎樣的人,而是她會那麼快地就接受他來到她身邊,難道是因為他總是能夠讓她感到安心自在?

  她也不敢說自己有多麼懂他,她甚至可以說和他不太熟稔,但每見一次面。他們離『熟人』的地步就又邁進了一大步,像是他們可以無話不談、像是他們之間可以毫無隱瞞似的。

  這些,是她自以為的吧?

  但至少,就她對趙定雨的瞭解,如果他不是就某方面『認定』了她,他不會主動靠近,那這是否意味著再怎麼樣,他已認了她這樣的朋友了。

  她想,如果她身邊多了這樣的一個朋友,應該會快樂許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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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00:52

第5章(1)  

  傳言五:她的父親就這麼將她賣了出去,她知道他主動找上她父親之後,覺得他們之前曾有過的友情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便將他認定為一個自以為有錢就可以得到一切的人。而他,則是將她視為一個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女人。無論如何,她成了後宮的一名女人,而他們之間曾有過的感情則完全凍結。

  宋詠晴和趙定雨漸漸走得越來越近,快速熟稔的程度遠超出他們自己的想像。

  他總是能夠在她幾乎滿滿的工作行事歷裡頭找到空閒與她獨處——開車載她去上家教,或是找平價而又可以坐很久的餐廳,以溫書為名行聊天之實。

  隨著趙定雨的『到來』,宋詠晴的生活裡除了有一天到晚在她身邊打轉、問東問西的言子寧外,還多了幾個會讓她抬手打招呼的人,那些都稱得上是趙定雨朋友的人。

  她雖然也頗喜歡他們,但並沒有因此和他們混得很熟,她想他們之間那種『富人與窮人』的隔閡還是存在的,雖然說她並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看到高價位的餐點、用具、衣服、飾品就驚呼連連的人——父母親還在的時候,他們的家境算是不錯的,她也不是沒過過好日子……

  只是就目前而言,她和他們實在差太多了,他們要不是有個現成的職位等著他們,要不就有人供應他們出國深造,他們雖不會恣意揮霍,但吃喝玩樂的錢完全不需要經過大腦的衡量思考,和她這個目前得節省每一塊錢,努力賺錢並努力積蓄的人不一樣。

  她沒有意思要踏進他們的生活圈,她就是她,不必費心成為別人。

  而她也不會一輩子這樣窮苦下去,所以也沒因此煩心。

  身為與她越來越好的朋友趙定雨,也從來不會讓她有這方面的困擾,他並沒有讓她覺得他為了她特別『遷就』什麼,但就是讓她覺得很自在。

  其他女孩子和言子寧口中的他,是個麻煩、猜不透心思、我行我素的人,可就她所知道的他,卻好像不全然是這樣……

  「猜不透心思?那是因為她們都企圖想要瞭解我,想要臆測我的喜好和下一步的行為,才會覺得我猜不透吧?」

  趙定雨跪在地上作畫,一手支地,一手瀟灑地刷著顏料。然後,目光微抬,在他要拿另一支畫筆的時候,順道捕捉那個在廚房和飯廳之間來回的身影。

  「噢,好像有點道理。那『我行我素』呢?」被抓來煮大面羹的詠晴點點頭,瞄了眼地上那個像是小孩子在塗鴉般的畫家——動作挺帥、畫挺美。

  「你不是有工作室嗎?趴跪在地上實在很怪。」

  「在這裡方便聊天。」他改為坐姿,順道給了她一個微笑。「我的確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不過大多時候,別人所認定的『我行我素』,其實是因為我得掌握我的原則。」

  「原則?例如?」

  「我不撒謊,我不自欺欺人。」

  不自欺欺人的人現在可難找了,宋詠晴揚眉,不太相信。「所以,如果我現在開始問你問題,得到的都是正確的答案?」

  「正確,或是『非錯誤』的答案。」他給自己預留了一些空間。

  她扯了下嘴角,偷翻了下白眼。「那好,今天你干麻要抓我過來當慵人,煮大面羹?」

  「我很久沒吃大面羹了,沒在台北看過有人賣,台中賣的人也漸漸少了。你來這裡雖然要麻煩你親自動手,可是食材都準備好了,本少爺甚至已經把該切的都切好了,可以先炒的也炒好了。只是要你把它放進鍋裡頭煮,這並不困難。

  來這裡有帥哥作陪,有得吃又有得睡,待會還可以一起溫書兼聊天,好處多得是。」他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宋詠晴瞇起眼,不太確定他是不是有回答到自己的問題,只能再問:「你常讓人做這種事情嗎?」

  「我不太常讓人上我這來,因為我怕吵,當初我在這裡買了棟公寓就是不想要有外人打擾,所以連鄰居也不要。」

  她咦了聲。「這整棟都是你的?」這棟公寓一個樓面就有五六十坪,他要這麼大的空間做什麼?

  「嗯。」

  「連你的女朋友也不常來?」她又問道,不太明白一個人住在這裡為何不會有空虛感。

  「我其實不太願意讓她們來,來了以後,她們會有自以為是的傾向。」上回是因為他工作到有點煩了,想找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而萱柔又已經到了樓下,就只好讓她上來。

  她有些傻眼,不敢相信這人竟然如此狂妄,不禁埋怨道:「你這人也真夠邪惡的,不喜歡人家幹嘛和人家交往?」

  「我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啊,你自己說的。」他抬頭,對她綻放迷人的微笑。

  這人竟然歸咎於她!「那幹嘛讓我來……」她話還沒說完,他放存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抬頭往手機的方向瞄了一眼,不怎麼在意。「幫我接,謝謝。」宋詠晴皺了下眉,認識他一陣子了,眼前這人或許不難猜透心思,也或許不我行我素,不過倒是有某種程度上的懶惰,她拿起手機,看了來電顯示,頓了下。

  「是萱柔。」

  「接吧,說我在畫圖。」這樣就沒人敢煩他了。

  事實上,他竟然一邊畫圖,一邊還有心情跟她聊天,算是頭一回。

  她皺眉。「你這分明是給她難看,讓我為難。」「她怎麼難看,你怎麼為難了?」

  她賭氣。「我不接。」

  「那就放著吧,一下就安靜了。」他真的不怎麼在意。

  「你知道這樣會讓她誤會嗎?」她忍不住這樣問,說的是他方才要她接電話的行為。

  趙定雨的朋友不多,真算起來,女性朋友也只有她一個——言子寧在他眼裡算是妹妹,而裘映霜則因為是尹運風的『熟人』,所以才和趙定雨有些交情。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有些生氣」是因為不忍心看那些女孩子苦苦地在後面追他,而他一點憐憫心也沒有嗎?

  但那關她什麼事?只是……可能她覺得,如果他不喜歡她們,或是只是『不討厭』她們,就不應該給她們希望,不應該准許她們帶著幻想到他身邊。

  他這樣的行為很殘忍,而他自己卻還助長了這些行為的產生。

  趙定雨沒回話,兩人之間,剩下他悠揚的手機鈴聲。

  待鈴聲停止時,他緩緩站了起來,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肩頸,吐了口氣,然後緩步走向她,拿起一旁的手機刪去『未接來電』。

  「說實在的,我不在乎。」他合上手機,對上她所表露出來的不滿。

  「她不是我主動追求的女孩子,既然她選擇到我的身邊,就得接受我把朋友看得比情人還要重要、就得接受我生日當天和我的朋友吃大面羹加小菜勝於西餐。我不在乎她會不會誤會、不在乎她會不會吃醋,沒有你這個朋友之前我不在乎這些,有了你這個朋友以後我更不在乎這些。」

  她移開視線,他靠得太近,眼神太直接了,語氣狂妄得讓她有些心慌。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頭猛地震了一下,是他的『在乎宣言』?還是今天是他的生日卻只要她陪伴的這件事實?或是一個高大男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壓力?

  「你本來就什麼也不在乎。」她咕噥道。

  「不對。」他否認,又靠她近了些。「我在乎你父母親死後,遺產被叔叔拿去還債的事;我在乎他們一家子過得清閒而你卻得辛苦養活自己;我在乎他們對你的好只是因為他們作賊心虛。」他的眼神依然堅定,直直地鎖著她。

  「我不是什麼都不在乎,而是看對象。」

  「幹嘛扯到這種事情上。」

  對於這種事她早就認了,爸媽的那些錢,至少讓她高中三年寄人籬下時還有點尊嚴、讓她不欠人家什麼。

  叔叔嬸嬸那貪婪又好面子的心思她怎麼會不知道?為了讓大家覺得他們對她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很好,便『盡』著要她回南部,順便可以當堂弟妹的免費家教。

  叫她回去,然後才又因為自己的接送方便叫她搭高鐵……這種可笑的事情她經歷多了,也不足為奇了。

  趙定雨的語氣微緩。「我並不是同時和別人交往,然後利用女孩子之間的爭風吃醋讓她難看。我只是在乎你更勝於萱柔,因為對我來說,朋友就如同家人,如果黃柔她不能接受這件事情,那她自然會選擇離開,所以你不用因此而感到為難。」

  他摸了摸她的頭,走進廚房洗手。

  然後,當她決定不想再把心思放在這個話題上頭時,廚房又傳來問句。「對你來說,朋友是什麼?」

  朋友是可以恣意傾訴,會瞭解你、包容你、願意伸出援手,可是不會因為你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不會看著你的背影,而有想上前擁抱的念頭的人。

  宋詠晴躺在床上,白天她沒有回答趙定雨的問題,但對於朋友,她一直是這樣定義的。

  她所睡的客房位於二樓,和他的工作室位於同一個樓層。雖說是客『房』,其實裡頭還有廚房、餐廳、陽台和衛浴設備,可以算是一個小小的家了。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直視天花板上,因為外頭街上的燈光所映照出的小光影。

  床很舒服、被子也很暖,但她還是睡不著。

第5章(2)  

  說實在的,趙定雨對她而言,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他讓她感到溫暖,他這人對朋友很講義氣,他們之問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有說不完的話,而且他也沒什麼怪癖或是壞習慣。

  身為一個朋友,她實在不應該干涉他對待那些名為『女朋友』的態度,她應該『尊重』他這方面的處理方式,但他那種無情又專斷的思想,讓她不自禁地感到心慌。

  是不是對於那些喜歡上他、愛上他的人,他都會這樣對待呢?

  那她……有沒有可能會喜歡上他呢?

  他的存在感一直是那麼地強烈,每每他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她便備感壓力。她所感受到的,和愛不愛、喜不喜歡到底有沒有關係?

  她覺得自己有點……迷失了,他在短時間內攻佔了她生活巾的每個小角落,讓她這個已經很久不跟別人天南地北聊的人一有什麼事情,第一個想要告訴的人就是他。

  他在她的生活中早已是個不可或缺的人,會不會在短時問內,也讓她變得像是那些迷戀他的女孩那樣,苦苦地追在他的身後?

  真是不公平,憑什麼他可以活得瀟灑自在,要什麼有什麼,所有的事情就都得順他的意不可。

  而趙定雨能夠狂妄自大的原因背後,應該是一群女人無條件的支持吧,她們甚至願意相信,只要是趙定雨選擇的對象,不論是朋友還是情人,一定是好的,他不管做什麼事情,一定有他的理由,而那個理由也一定是對的。

  簡直是當神膜拜了!宋詠晴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哼了聲。

  可是……

  宋詠晴翻了個身,換成側躺,嘴邊不自禁地揚起一抹淺笑。

  叔叔嬸嬸要不是因為私吞了那些錢,當初接她去住的時候,肯定會把她當作一個麻煩,並冷眼相待。

  或許是小孩子的思考模式比較不受錢的支配吧,堂弟和堂妹對她都很好,而且也很清楚地表達出對爸媽那種假惺惺態度的厭惡……

  除了堂弟和堂妹以外,對她而言,趙定雨算是她唯一的家人了。他所給予的並不是同情,而是感同身受般的不平與心疼。她不知道為什麼對一個認識才剛滿一個月的人,他願意給予這麼多。

  但他的在乎她感受到了,那是很真實的關懷,也是她一直期盼的溫情。

  她喜歡他待她的態度、喜歡他聽她說話時嘴邊的笑、喜歡他一些親暱的舉動、喜歡他有時候會寵她、縱容她、喜歡今天她烤了布丁和餅乾,彌補她沒有準備禮物給他時,他那開心的樣子……

  但他為什麼就是不能對他的那些正牌女友好一些呢?為什麼就不能不要讓她這樣左右為難呢?他如果對她們好一點,那這樣以『朋友』待在他身邊的她,就可以更自在且理直氣壯許多了。

  中午,剛下課的宋詠晴在福利社附近遇到呆愣地站在走廊上、不知道中午要吃什麼的裘映霜,後者一看到她,就像是臨時有了主意般,眼睛瞬間一亮,拖著她就往學校側門的手工冰淇淋店前進。

  裘映霜一直都十分率性,平常看起來酷酷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怎麼喜歡說話,但認識宋詠晴不久後,就像認定了什麼似的,喜歡拉著她東奔西跑的。而宋詠晴對她也有些瞭解,因此被強行拖走也並不以為意。

  他們這圈子的人,都怪怪的。

  雖然什麼事情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卻不知道為什麼不會讓人有討厭的感覺。

  接著裘映霜一邊吃著好大一杯的冰淇淋,一邊問起她和趙定雨的近況,聽了宋詠晴的想法後,有些不以為然。

  「你要趙定雨對那些女伴們好一點,那就像是叫尹運風付出感情一樣啊,都是不可能的。」她翻了個白眼,修長的手指握著長柄湯匙,挖了匙聖代送進口裡。

  「我也認為阿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習慣他在眾人面前把我當成女朋友那樣『引人遐想』,但我們都知道,我們的關係就到這樣了。他也是女友成群啊,但我從來不會在乎那些女孩子會怎麼看我,要誤會就誤會吧,反正我跟阿風也沒什麼。而且這兩個男人都一樣,誰也不愛。當他們的朋友本來就比當他們的情人有價值得多。」

  「你覺得我多管閒事了?」宋詠晴抿了下唇,看著眼前這個思想行事一向很有自我風格的女孩。

  「對啊,沒有必要管那麼多吧,朋友之間也是得保留一點距離的不是嗎?你干涉到他的感情生活,他也不會高興的。」裘映霜擠出一個小酒窩。「話說回來,你何必在乎那個盛萱柔會怎麼想呢,我和子寧都不喜歡她,她好像也漸漸地露出本性來了,才會讓趙定雨有些不耐煩……」

  宋詠晴看著像是注意到什麼,而讓嘴邊的話化為一抹淡笑的裘映霜,不禁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看到她們在談論的人物正相偕走進來。

  他那一襲深咖啡色西裝襯出他優雅的氣質,看起來俊美得讓人有些怨妒。

  這些人都不怕冷嗎,專挑冬天來吃冰?

  「嘿,小晴。」

  原本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的趙定雨,現在看起來倒挺高興的,輕推著盛萱柔往前,並拉了兩張椅子與她們同桌。「映霜,阿風呢?」

  「不知道,我有小晴就夠了。」說著就撒嬌地摟住宋詠晴,磨呀贈的,一雙大眼則向趙定雨睞去。

  「那就抱歉了,宋小晴同學忙得很,沒有什麼交朋友的本錢。」趙定雨有些不滿地伸手勾住宋詠晴的圍巾。

  盛萱柔在一旁決定好要點的冰淇淋後,低聲問趙定雨。「定雨,吃這個好嗎?

  還是你想要點別的?」

  「你決定就好。」

  他微笑了下,然後又看向被裘映霜抱得緊緊的宋詠晴,白了她們一眼。「好了啦,不要再抱了,待會被人家誤會。」「你有女朋友了,幹嘛還跟我搶小晴?」裘映霜嘟嘴,故意這樣說著。

  「小晴我還需要搶嗎?」

  趙定雨一臉傲氣地笑著,伸手拉宋詠晴外套的帽子,親暱地蓋到她頭上。「天底下誰不知道她跟誰最好。」服務生送上了冰淇淋,盛萱柔遞了根湯匙給他,他順手接下,但目光仍停在宋詠晴身上。「喂,你聖誕夜有活動嗎?」

  他這個問句一出口,把帽子拿下的宋詠晴便注意到原本正端莊吃冰的盛萱柔動作明顯一僵,她馬上道:「我沒有什麼活動啊,我又不過聖誕節。你和萱柔要去哪裡慶祝?講出來讓我們羨慕一下吧。」

  「也沒什麼,就吃個飯,然後去兜兜風吧,我猜。」盛萱柔柔聲地道。

  趙定雨對著宋詠晴瞇了下眼睛,像是不太滿意她的回答。

  而事實上,要不是宋詠晴這麼說,他倒真的把原本的約定給忘了,他慢條斯理地回答。「對啊,我們並沒有要去特別慶祝什麼,我只是在想說,運風他們家好像有辦派對,你如果想跟他們去熱鬧熱鬧就儘管去,不要客氣。對吧,映霜?」

  「對啊。」裘映霜瞄了眼有些坐立難安的盛萱柔,對趙定雨道:「你就老老實實地跟萱柔玩到天亮吧,好好陪陪人家,小晴就交給我們了。」宋詠晴也看了眼盛萱柔的表情,笑著起身。

  「我還有課,先走啦。」裘映霜擦了擦嘴,也跟著站起來。

  「嘿。」趙定雨急忙拉住宋詠晴,頭微後仰交代著。「晚上不要偷跑,我會去接你。」

  「噢。」她點頭,不太想再看向盛萱柔的表情,就拉著裘映霜跑了。

  「小晴啊,我突然有點瞭解你為什麼這麼困擾了耶,我從來沒看過趙定雨這麼在乎一個人的,而且好像不是那種逢場作戲的打打鬧鬧。」

  裘映霜跟在她旁邊,興奮地宣佈自己的大發現。

  宋詠晴微歎,終於有人瞭解她的煩惱了,但裘映霜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差點向前栽——

  「不過如果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們都會舉雙手贊成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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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02:18

第6章(1)

  傳言六:他藉由帶回更多更多的女人讓她難看,但一方面又矛盾地不准這些女人對她出言不遜。他總是這樣,越是用惡毒的話羞辱她,自己便越難過。但他再怎麼樣,也不願意承認他深深愛著她。

  冷颼颼的夜晚,宋詠晴獨自一人坐在露天咖啡座,看著外頭各色的聖誕燈飾閃爍著,享受難得的悠閒。冷冽的風不時地吹著,讓她的手即使伏貼在裝著熱飲的馬克杯上,依然冰涼涼的。

  但還好,不至於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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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廳的老闆配合聖誕夜,舉辦了抽獎活動,因此現在裡頭鬧哄哄的,這也是為何她會選擇待在外頭『虐待』自己的原因。

  聖誕節這日子已經好多年跟她扯不上任何關係了,她認為過個節,大伙熱熱鬧鬧聚在一起是很好,但她沒有多餘的閒錢,也沒什麼朋友,心境上也老了,不喜歡熱鬧,因此就沒有這方面的計畫。

  今年算是比較特別吧,言子寧邀她,尹運風家裡似乎辦了什麼派對也邀她,她一一婉拒,本以為會待在宿舍看點書或畫圖,沒想到她的室友也抓了∼堆人在他們狹小的房間裡面開『轟趴』,她只好出來四處逛逛,然後放任自己來到咖啡廳這種以往她認為是奢侈的消費場所,點了杯熱可可。

  放在小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瞄了下來電顯示,微笑地接起。

  「喂?」

  「詠晴姊姊,聖誕快樂!」安安和文文的聲音傳了出來。

  「聖誕快樂。只有你們和姊姊在家嗎?」

  「把拔和馬麻也在唷!」文文很開心地道。

  「大家今天一起吃晚餐,馬麻還買了一個好大好大的巧克力蛋糕,好好吃!」安安也搶著說。

  「安安和文文很開心吧?」

  「嗯!開心!」

  趙定雨的父親和雙胞胎的爸媽似乎有生意上的往來,上回,夫婦倆又晚回家,正好在自家門前遇上因為不放心她太晚騎機車而負責接送的趙定雨,嚇了一大跳。

  或許是不希望讓趙定雨『誤以為』他們是不負責任的父母,所以不但當下對她使了好幾個奇怪的笑容兼眼色,也讓她配合他們所謂『今天因為臨時有事所以特別晚回家』的說法,據說這陣子待在家的次數也變多了。

  讓他們『改邪歸正』的原因很可笑,但至少目的達到了。

  她又同兩個娃兒聊了一下,聽她們說收到了什麼聖誕禮物,再幫她們姊姊解決了幾道題目,便掛上電話。

  她看了看時間,微笑著。

  十點了,她那最好的朋友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的女朋友最盼望的機會,讓她在今夜把她的『全部』都交給他呢?上回聽他說盛萱柔的聖誕計畫,裡頭似乎就蘊含了點這樣的味道。

  也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像盛萱柔那樣自尊心龐大的人,應該不會有這種『身體交出去,一切都搞定』的想法吧?但也或許是在戀愛中的女人都會比較笨吧。

  呵,一切都很難說啊。

  她支著下巴,手指扣在嘴唇上,不知為何地笑了。

  或許是想到如果盛萱柔真的想不開,在趙定雨的飯菜裡面下了藥,而這個一向自傲的男人,因此而無法自持的情景……

  她真是天底下最壞的朋友了。

  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伸長脖子看來電顯示,一見是她此刻正在兀自誹謗的人時,笑意更深了。

  不是要求救吧?

  她伸手接起,還沒應聲,那頭就傳來溫柔低沉的嗓音。「宋詠晴小姐,麻煩你在外頭端莊自持一點,不要像個瘋子一般自顧自地亂笑。」

  她一愣,引頸而盼,在不遠處看到了他的車。

  雖然隔著一張暗暗的隔熱紙,她依然能夠看到他趴在方向盤上對著她笑,也可以看清他的身邊,還坐著面有慍色的盛萱柔。

  原本的好心情,有些被蠶食了。

  她拿著手機,又看了他一陣,輕聲地道:「定雨,我看到你很開心,但也很不開心,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他以相同的音調回問。

  「送她回去,或是你們兩個計劃要去哪就去哪。不要認為你只是打個招呼,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我和她並不是朋友,能避嫌的就避嫌,你不要讓她有機會成為一個忌妒著一段不存在的感情的人。」她說完就掛了電話,目送著剛好綠燈亮起而開走的車。

  她默默地看著,確定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壞了,可是她不確定讓她生氣的真正主因是什麼,是他對盛萱柔的不尊重?若是這樣,好聲好氣地勸他就是了,做什麼要一副無法忍受的模樣?

  她是不是太誇張了?

  她的行徑根本就像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朋友……

  或者,一個也正在忌妒的女人。

  「因為我的關係?」一旁的盛萱柔問。

  「打個招呼而已,你別想太多。聖誕夜嘛,開開心心地不是很好嗎?」趙定雨意有所指地這樣說道,嘴邊噙著笑,可眼神卻有些冰冷。

  他不太高興。

  應該說,他很久沒有這樣不高興了。

  詠晴的一桶冷水潑得他有些錯愕,她難道不知道他等紅燈時看到她有多驚喜?

  她難道不知道她唇邊那抹笑,看得他心頭一蕩一蕩的?她真以為他是那麼浪漫或是那麼無聊的人,會輕易地在路邊看到一個什麼人就打電話問候嗎?

  她是仗勢著他會慣她、縱容她,所以說話變得這麼不客氣嗎?

  放眼望去,有哪個女人敢這樣跟他說話?又有哪個女人有本錢對他冷言冷語後,還讓他想著『糟糕,她生氣了』?

  老天,他們才相識多久!

  這女孩就不能好相處一點?這樣冷硬地給人釘子碰,還讓別人這樣惦記著……

  「定雨……」一直注意著他神情的盛萱柔輕喚道。

  「嗯?」

  「你心情不好?宋詠晴剛剛說了什麼嗎?」她原本以為宋詠晴會上車,然後和趙定雨天南地北的聊天而把她當空氣,沒想到她竟然就這樣讓趙定雨離開,想必是因為沒有辦法獨佔所以生氣了,以至於定雨因此感到不高興……

  她宋詠晴果然也沒什麼特別,終究走上這一步,跟所有的女人一樣想要獨佔這麼一個難以捉摸的男人。

  「沒有,她沒特別說什麼。」

  「定雨,為什麼會突然想要接近她?你不是那種好奇心旺盛的人,也不是會主動攀談的人,不是嗎?」她又問道,心底有一股衝動促使著她,希望能夠知道這個宋詠晴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敵人。

  「總有一些人,會讓你做出莫名其妙的事來。」他只是這麼應著,沒有將心頭那股無奈和歎息表露出來。

  兩人間的氣氛又沉悶了下來,眼看著就快要到家了,她有些撒嬌地扯了下他的袖子,低語央求道:「定雨,我還不想回家,我上你那邊好不好?」他沒有多加思索,很平靜地給予回應。「有些晚了,我得送你回去。」「現在才幾點而已,況且今天是聖誕夜,我媽知道我不會太早回去的。」她的右手輕滑上他的後頸,趁紅燈的時候,將他勾過,貼上一個火辣挑逗的吻。

  但她的熱情,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趙定雨的眼神沒變,依然帶著些微冰冷,從他此刻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盛萱柔那件開放的小洋裝所帶來的效果,那是男人抵擋不了的誘惑。

  他想,若沒有剛剛那個惹毛他的女人,說不定他肩一聳,就無可厚非地接受了盛萱柔的邀約——但不會是在他的住處。

  但此刻,他一點興致也沒有,思緒也始終保持清晰,依然想著那個讓他惱火心煩的女人。

  綠燈了,他輕推開她,並且慶幸自己推開了她,平靜地開口。「萱柔,你不會真的想要進行到那一步的,而我也不會讓你有任何機會。」

  他不會也不應該讓她以為有機會可以用性迷惑他、綁住他的錯誤思想。

  盛萱柔坐回原本的位置上,臉上有著受屈辱的怨恨,她忍不件問:

  「如果沒有宋詠晴,我是不是可以待得長久一點?」

  「什麼叫做長久一點?」他的語氣依舊沒有太大的起伏,只是這麼問著。

  「就是比那些自願離開你的前女友任期都還要長,只要我不放棄,我就可以一直是你的女朋友。」她看向他,語氣有些急躁。「是不是宋詠晴剛剛看到我在你身邊就發脾氣了?然後你就在意了?」

  她很怕,很怕宋詠晴『有本錢』對趙定雨使性子,因為趙定雨並不會對她置之不理……她實在很怕宋詠晴佔到了趙定雨心頭這麼一個位置。

  她也很不甘心,之前所有的女人都是自願離開、自願放棄的,憑什麼她就得被一個樣樣不如她的女人擠下去?

  「她的確不高興,但卻是因為她希望我在乎你的想法。」他回答的語調依然沒有特殊的抑揚頓挫,但不知為什麼,盛萱柔的煩躁因子竟然影響到他,讓他此刻也不舒暢了起來,腦中一次又一次浮現的都是宋詠晴的臉。

  盛萱柔冷笑。「她竟然期盼你能夠待女朋友好一點,多麼有趣的一個人。告訴我,定雨,你對女朋友的定義是什麼?對你而言,好像女朋友能夠做的,那些聆聽心事、一同出遊之類的,朋友也行。那剩下的呢?朋友做不到的,就是不能跟你摟摟抱抱接吻上床,而女朋友不正好補足了這一項嗎?」趙定雨沒回話,萱柔是他遇過最懂得給他空間的人,也是問起話來最犀利直接的人。

  或許那些空問、那些距離,根本是她給不起的東西,因此當她得不到因為這些『犧牲』所帶來的『回報』,才會無法承受吧。

  他的車在她家門前停下,他看向一臉鐵青的她。「既然我都已經給你這樣的感覺了,你沒有必要再這樣委屈自己吧?」

  她沒說話,又靜了會,問道:「她會跟你去英國嗎?」他笑,笑這些女人是怎麼了,總是沒辦法就事論事,老是想得太多。「現在還沒考慮那麼多,應該就只有我和子寧。」

  「言子寧?言子寧什麼時候決定和你一起去英國了?」盛萱柔又戒備了起來。

  「不久前決定的。」子寧的姊姊們都在那邊,早就希望她也能過去了。不過他沒和盛萱柔解釋太多。

  事實上,當她聽到『言子寧』三個字時,臉上所堆積的不安,讓他有些高興。

  這些女人永遠搞不懂啊,她們永遠在意著「我哪點不如她,為什麼你選擇的是她不是我」?

  她們永遠不知道,會不會喜歡上、會不會愛上,不一定是具備了什麼驚人的特質,感情不是能夠比較的。

  「這其中代表著什麼意思嗎?」她低聲問著。

  趙定雨瞄了她一眼,她那種『自知不敵』的徬徨模樣太明顯了。「應該是長輩們決定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涵我就不清楚了。」盛萱柔的臉有些慘白,言家財大勢大,光他們的親家事業Revere就夠和盛家抗衡了,而言子寧也才貌兼備,樣樣不輸她……

  「進去吧。」他這麼說著。

第6章(2)  

  「定雨,我剛剛有些不懂事……」她沮喪地垂著頭,開了門後,卻突然轉頭這樣對他說道。

  他看著她,感歎一向自信滿滿的她,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詠晴是對的,他其實都知道,他不應該給她們機會,不應該讓她們存有希望。

  瞧現在這個好好的女孩為情傷神成什麼樣……當然也許是她剛喝了些酒、思考能力降低了吧。

  「記得你當初來我身邊時,我說過什麼嗎?」他只是這樣問她。

  「你說你沒有辦法承諾什麼,你勸我離開,說你對被動的感情已經厭倦了。」她的聲音細細小小的。

  對,這是他當初這麼跟她說的。

  詠晴只認定他是來者不拒,卻不知道這些女孩們一個個都挾帶著父母對他的壓力——

  你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喜不喜歡。

  某某家的女兒也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各方面條件都很好。

  交往看看,你一定會喜歡上的。

  詠晴不知道,比起寂寞,他更禁不住家裡的人煩他。

  說起來也實在挺森的。

  「進去吧,外頭冷。」

  「定雨,我們交往的這幾個月以來,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上我?看到我會覺得心跳加快、覺得很親切,或是發生什麼事的時候第一個想起我過?」她這樣問著。

  「沒有。」他誠實地應著,腦中卻隨即浮現另一個身影。

  「我還是可以跟你去英國嗎?」她企盼地問他。

  「我希望你是為自己而去,不是為我。」他很肯定地看著她,認為這已經是很清楚的表白。

  盛萱柔,終於也和他的那些前女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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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盛萱柔的家,他往之前遇見宋詠晴的咖啡廳駛去,並打手機給她。

  「你在哪?」他直接就問出口,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緒,還是以這麼不好的語氣說話,或許是可悲的男性自尊作祟吧,覺得輕易示弱就輸了。

  「咖啡廳附近的街道上。」她沒有因此而感到不高興,但聽得出來聲音有些悶悶的。

  有點想要跟他道歉,可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也因此有些沮喪。

  「剛才那家咖啡廳?」

  「嗯,跟你說,我抽獎抽到了一瓶果汁。」宋詠晴抬手看看自己的意外收穫。

  然後他們靜了會。

  接著他吐了口氣,語氣好多了,帶者以往會有的寵溺問道:「你今天晚上做了些什麼?為什麼一個人?不是說尹運風家裡有派對嗎?」

  問是這樣問,但他實在滿高興她今天沒去,才能夠和他一起共度時間所剩不多的聖誕夜。

  「我實在不喜歡那種熱鬧的場合,一個人晃晃有什麼不好?」她停下腳步,抬頭看看連月亮也沒有的天空。「不過我也沒做什麼,只是出來吹吹冷風,然後看上了一件寬大領子的薄毛衣,灰色的。在打折,就狠下心買了。」「灰色?你灰色的衣服不是很多了?你已經夠陰沉了,不要再把自己的色調搞得很不明亮。」他碎念著,在咖啡廳附近的街道停下車,開始用走的。

  「可是我覺得我穿灰色很好看。」她不服氣地道。

  是很好看。他暗歎了聲,好聲勸道:「但至少要有些花色,是不是?

  不然就是有些設計感什麼的。」

  她啐了一聲。「大少爺,你以為我在衣服上的預算有多少啊,這麼多意見,不然你幫我畫。」

  他頓了下,然後笑了,沉聲問道:「是要一件畫出來的衣服,還是在一件衣服上面作畫?」

  她一愣,接著大嚷。「趙定雨!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他低低地笑了。「然後呢?還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啊,到處走走,閒晃閒晃,胡思亂想。」她在原地繞了個圈,用腳觸了觸路邊的雜草。

  「想些什麼?」他憑著直覺向左轉,緩步地走著,接著眼睛一亮,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什麼都想啊。」

  「那時候一個人坐在咖啡廳亂笑是在笑什麼?」她一聽他這樣問。

  笑容再度滑開,在臉頰上留下兩印酒窩。「我只是在想.不知道你們兩個晚上會去哪裡過夜?」

  他微歎。「到底是誰給你這些不純正的思想?」她低低地笑著,有些艱難地側首,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空出兩手要開果汁,卻怎麼也旋不開。

  而下一秒,她的身後多出了一雙健壯的手臂,接過了那只頑固的玻璃瓶,稍一用力,便『喀』一聲開了。

  「你想嚇死人啊。」她轉身瞪著他輕呼,趕緊將手機合上後塞進口袋。

  他的手機則是已經在口袋裡,既然她已經結束通話,他便不需要有任何動作,但他兩手還是拿著那瓶果汁並垂在她身後,而她,則在他圍出的圈圈裡。

  宋詠晴這下子才意識到他圈著她,但這裡可能隨時會有人經過,她應該要阻止這樣的親暱,不過她的視線和一切注意力卻被他控制,被那雙迷人閃耀又得意的眼睛所控制。

  朋友是可以恣意傾訴,會瞭解你、包容你、願意伸出援手,可是不拿因為你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不會看著你的背影,而有想上前擁抱的念頭的人。

  她心裡不斷浮現這句話,但卻抑制不了心頭像被敲起一陣亂鼓.連帶敲得她頭昏腦脹的。

  「女朋友呢?」她輕問。

  「沒有女朋友這種東西。」

  她微愣。「什麼意思?」

  他略收緊手臂,眼睛依然帶著誘惑地看進她的眼裡,聲音好生無奈。

  「我的朋友太過萬能,她不只能和我天南地北的聊天、偶爾鬥嘴、互相關心、還明白我那些最深處的心事,她還能讓我焦躁不安、照三餐想起、見不著的時候鬱悶,見到了卻又開始胡思亂想……」

  她的手輕抵在他的胸前,企圖和他維持一點距離,她勉強移開視線,覺得自己的手是輕顫的、臉頰是麻熱的,但還是嘴硬。「你發情關我什麼事……」

  「你怎麼撇清得那麼乾脆?你知不知道有時候這種事情是雙方面的,要不是你老用那種有所求的眼神看著我,我會想人非非嗎?」「誰有所求……」她臉頰一熱,抬頭以怒眼相對,誰知就這麼輕易地被他封了唇。

  一陣酥麻自雙唇相引的那瞬間,從後頸衝到腦後,再順著背脊一路滑到腳底,她低吟了聲,覺得承受不住想要往後退去,卻被他更堅定霸道地擁住。

  方纔的言語以玩笑話居多,但趙定雨實在沒想到在一個情不自禁的吻背後,果真蘊含了如此龐大的慾望,讓他想要把她摟得更緊,想要吻得更深入,想要輕柔一點卻壓抑不住太多衝動,想要把她帶回家去……

  「走。」他有些難分難捨地離開她的唇,又輕吻了幾下才低嘎地道,眷寵地笑看著眼睛蒙上一層水霧的她,摸了摸她熱燙的臉頰,並將手中的玻璃瓶放到她隨身的袋子裡,牽起她的手就往後走。

  「去、去哪?」她還愣著。

  他轉頭給她一個暖昧的微笑。「我家。你不想當街被我扒光吧?」

  她臉一紅,為他的不要臉感到震驚。「誰、誰要去你家啊!你這淫魔想要做什麼?欲心求不滿去找女朋友啦!」

  他停下,在她耳邊說道:「我剛剛說的你還不明白嗎?是我太不具慧眼,現在才發現你兼具了家人、朋友和情人的特質,簡直是『三個願望一次滿足』,我有這個『多效能』的你,我還要女朋友做什麼?」她大感震驚,這人當她是健達出奇蛋嗎?但各種抗議掙扎終歸無效,她還是被他拖進車裡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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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03:52

第7章(1)  

  傳言七:個性同他一樣強的她從沒有反抗過什麼,但她厭惡著一切,厭惡著利用她的父親、厭惡他幫他們家還債讓她有所虧欠、厭惡著他也厭惡著無法真正厭惡他的自己……

  事實證明,趙定雨雖然吻功一流,纏得她臉紅心跳不能自已,但卻還不至於淪為一個全然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她聖誕夜那天上他家吃了點蛋糕、喝了點小酒,當然,還有不時會印上的吻。

  她跟他之後的日子就更像是連體嬰,除了她去當家教的時間以外,他們隨時隨地都待在一起,他幾乎常拐騙她回他家吃飯,或是在家教結束後一起吃宵夜,所以她有時候就直接睡在他家的客房。

  「你可以把一些會常用到的東西放在二樓,反正那裡也不會有其他人。」他這樣說著。

  「既然都沒有人住,那當初你規劃出這個空間要做什麼?…『當小香築吧。」他淺笑。

  本來是他的姊姊們聽到他買了房子.就跟他討了個客房,誰知道這麼多年了,一次也沒有來過。

  她的眼神跟著收拾杯盤進廚房的他,半轉身,手臂交疊放在椅背上。「定雨,我們……這算什麼?」

  「『情人』,你說好不好?」他走出來,就著她抬起的唇輕吻了下,然後就又變成一個纏溺中帶有慾望的吻。

  「你也太善變了,一下朋友一下情人的。」她輕喘地抱怨著。

  還有,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跟尹運風一樣油腔滑調了?真是什麼人交什麼朋友。

  「我只是發現了事實。」他拉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不再嘻皮笑臉,專注地望著她。「我發現我對你比其他人都要好,並不是我重友輕色,是因為你是你。雖然同班了這麼久都沒意識到這點,無論再怎麼解釋也覺得滿丟臉的……」他輕笑了聲。「但一旦我注意到了,開始在意了,就再也放不開……」

  「這很沒有道理。」她咕噥。

  「這種事情還需要道理?一見鍾情都有人相信了,我們可是順著由朋友進展到情人這樣的古板道路走。不然你說,愛情應該要怎麼樣?」「我又沒有經驗。」她白了他一眼。

  「不喜歡我靠近你?沒有看到我時不會覺得寂寞?」他靠近她,拇指輕抵著她的唇瓣。「我這樣輕撫你的唇的時候,心頭是不是一陣亂?」

  「可能因為你是帥哥。」她嘴硬著。

  「那如果尹運風這樣對你呢?你會心跳不已嗎?」他這樣問道,然後不待她回答隨即歎了聲。「算了,這個例子不好,我沒有辦法想像我的朋友慘死的模樣。」她瞪了他一眼,伸手勾住他的後頸,偎進他的懷裡。

  「我還是覺得一切都太快了。」這副讓她感到安全、企盼已久的胸膛……想到她或許可以和他長久在一起就覺得很開心,但它到底能夠維持多久呢?她不禁感到徬徨。

  她為什麼就不能單純一點,大膽地接受呢?

  他摸了摸她的頭。「在畢業之前,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想,可以確定那些你想要確定的。」

  「畢業之前?什麼意思?」她抬頭看他。

  「那時候的事就那時候再說吧,你好好想想我們的事情,還有你畢業以後想要做的事情。」室內電話在這時響起,他接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喂,媽?對啊,最近比較忙……萱柔?分手了,就不合嘛,您自己當初也說了『試試看』,我試啦,就是覺得不合啊。」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一連串的碎念,他翻了翻眼,伸手把詠晴拉起,讓她坐上他的腿。「拜託,不要再跟我提單家的事情了,您們爭了這麼多代還不夠啊,做什麼把我牽扯進去?您聽誰說的?那是學校同學!

  是朋友!我不是為了她才和萱柔分手的!」

  是在說她嗎?方纔還在質疑他們之間關係的宋詠晴皺眉看向他。

  她只是同學、只是朋友?

  他抬手推開她眉間緊皺的褶痕,不耐煩地吐了一口氣,放棄和電話那頭爭辯,決定搬出王牌。「拜託,我畫圖的時候不要吵我好嗎?」

  這句話好像真的很有用,他又『好啦好啦』地應了幾句,便結束通話。

  「我見不得人?」她問,有些不習慣跟他之間有些暖昧的舉止。

  這就是那種所謂的『豪門』吧,他們子女的擇婚對像必然是能夠跟他們『門當戶對』的。

  而她,充其量只能算是個『書香世家』的後代,沒地位、沒錢財、沒權力、沒遺產的,算哪根蔥啊。

  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氣堵。

  「不是這樣的。」他笑著,讓她貼他更近。

  「我得跟你承認一件事情,我很受不了別人煩我,尤其是我那很喜歡和別人比較的父母,其實也不只我的父母,趙家人都差不多這樣,人挺善良的,就是輸人不輸陣的個性讓人困擾。例如他們和住在隔壁的單家幾代以來都是競爭對手。他們什麼都比,從自家庭院的草皮到子女的數目都可以比較。」「好無聊。」

  「可不是。」他附和。

  她酸他。「那你就去找一個你父母會喜歡的不是很好嗎?既然你爸媽不可能會喜歡我這種條件,那……」

  「我已經受夠那些我爸媽中意的了,我會被動接受也是因為我沒有特別喜歡的對象,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打斷她。

  「反正其他的你不需要擔心,我們的事情我自有解決的辦法。不過我很高興你已經在傷腦筋見公婆的事情了。」

  她推他。「你除了會耍嘴皮子以外還會做什麼?」「我吻功一流。」

  他勾住她,親暱地從她的頸子開始吻起。「已經晚了,今天就住下來吧,我喜歡和你一起吃早餐。」

  「你真霸道。」

  「喜不喜歡這種事真不是我能決定的,誰教我就喜歡上了,沒力、法。」他輕吮著她的唇,大掌在她腰間遊走助興,歎了聲,好無奈地道: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果然好危險……」

  「你還好意思說啊。」她推拒他,躲避他半挑逗半哈癢的手。「好了啦,我還有插圖要畫。」

  他皺眉。「你現在還在兼差?真的需要做這麼多份工作嗎?我不喜歡你忙,因為你身體也不是多健壯。長久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身體會搞壞的。」「我畢業之後不論是要先找工作或是讀研究所都需要錢,找到了工作總得要有地方可以住,而讀研究所也要學費婀,我不趁現在多存一點,等到真的缺錢用時怎麼辦?」她解釋著。

  「你就住這,怕什麼?」他不以為然。

  她溫順地回拒。「我總不能長久住下來吧?名不正言不順的。」「有什麼好名不正言不順的,你是我女朋友,而這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房子,我讓你住下來就住下來。」看她又要拒絕,忙搶著道:「就這麼說定了,不准再有其他異議,否則你今天晚上就等著睡我的床。」「你真頑固。」她臉皮薄,感動於他的好意卻不滿被威脅,輕捏他大腿出氣。

  她不會長久住在這裡的。她還是這麼認為,只是暫時不想拒絕他,因為不知道這個大少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你才頑固。」他回捏她的腰,張手抱她,讓她緊貼著他,低聲說道:

  「我知道你覺得我們的感情才剛起步,不應該有太多的牽扯,但就算是朋友,我也希望你住下來,把這裡當你的家。這麼多年你總是一個人飄飄蕩蕩的,以後……你就有家可回了。」

  她沒說話。只是摟緊他,臉蛋埋進他的胸膛。

  其實,雖然沒有承認,但他那手臂圍繞出的小小空間,早就是她的歸宿了。

  五個月後

  「學長,不是我要說,你們兩個看起來實在好討厭。」言子寧嘟著嘴,一邊吃著大阪燒,一邊像對桌的兩人埋怨著。

  「嗯?我跟詠晴兩個又沒有噁心地一直抱來吻去,放閃光引人注目,我們甚至沒在桌子底下偷偷玩手指調情,哪裡討厭了?」不選擇那種只有肢體沒有大腦的交往方式,一來是因為他們沒有那種在眾人面前表演的興趣;二來是真的不希望太引人注目,到時候交往的事情傳到爸媽耳裡,他就又沒有清閒日子過了。

  「你們根本就不需要有這些動作好嗎?你們兩個散發出來的是那種協調到不能再協調、恩愛到不能再恩愛,你們的互動或眼神交會都像是老夫老妻之間一般的默契,讓人看了好忌妒。」言子寧不滿地抗議。

  嗚嗚嗚,不公平啦,他們甚至已經有一點夫妻臉了,但明明就只交往了五個月而已呀。

  「學妹,你太誇張了。」宋詠晴輕笑著。

  「學姊,你竟然助長了他一向囂張的行徑,他甚至就要把你丟在台灣跑到英國去,也不怕你移情別戀耶。」

  「他這人就是有點自戀啊。」宋詠晴不介意趁機損他。

  「還有啊,我真的搞不懂你們耶,一個明天就要去英國,了不起兩個月能夠回來一次就很異於常人了,但你們兩個人不把握機會恩愛,竟找我這個電燈泡來吃大阪燒要做什麼?」話雖這麼說,可是當學姊打電話邀她來共進晚餐時,她還是很乾脆地就答應了。

  不過其實她現在有點後悔了,趙定雨看起來好凶喔,好像隨時會拿掃把趕她出去一樣。

  「我也不想找你來,是我愛人的意思。」趙定雨很直接地回答。

  「你別這樣,人家子寧以後都要當你的幌子戀人,配合你們家的一切活動也是很辛苦的。」宋詠晴輕推了他一下。

背第7章(2)  

  趙定雨的父母自從以為言子寧是跟著趙定雨去英國以後,認定兒子終於『想通了』,高興得不得了,雖然很想要關心小倆口進展如何,卻又怕兒子一個不耐煩,就和他們夢想中的媳婦分手了。

  宋詠晴心想:多虧了言子寧,她和趙定雨才能夠寧靜度日。

  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其實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畢竟誰會希望自己『見光死』呢?但他也承諾過,他不是逃避,只是不希望他人在英國,家人還打長途電話煩他,要他和誰交往看看之類的,所以乾脆就讓他們以為他和子寧在交往。

  而她也相信他所說的——待他從英國回來,就會處理這件事情。

  「詠晴學姊,你真的不一起去英國嗎?」子寧邊吃邊問著。「噢,這個大阪燒好好吃。」

  「我們已經花了很多時間分析討論甚至爭吵,我想我不適合出國。」

  她小時候去過英國,也喜歡那裡的感覺,但她還是希望待在台灣。

  因為有個出版社願意出版她的繪本,而她在台灣也漸漸打響了一點知名度,況且她也還想要讀書,實在走不開……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沒道理花趙定雨的錢。當然了,這樣的想法讓他很火大——

  你就當我花錢買個伴不行嗎?!

  既然你已經明白對我的感情已經無可取代,為什麼不跟我走?!

  「那趙定雨先生,你就非得去英國不可嗎?」言子寧把目光轉向今晚臉色不怎麼好的趙定雨。

  「去英國是早就決定好的事,詠晴也堅持要我去。」好說歹說,她就是不願意和他一起去英國,爭吵到最後,他賭氣地放話。「那好,我不去了。」然後她就哭了。

  老天,她的眼淚就像緊簸咒一樣,她一哭他頭就痛。

  爭執到最後,反而是他在安慰她。

  「不應該為了我改變原本就計畫好的事情,他需要開拓視野。」她依然微笑。

  『哪好吧,我會幫你看好他,不會讓他亂來的。」言子寧攤手,這是她認為她少數可以做到的事情。

  「要亂來的話也擋不住。」宋詠晴輕快地說著,而在意料之內的下一秒,立即接收到趙定雨的瞪視。

  「學長應該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心思再寵別的女人吧?」言子寧嘻嘻笑著。

  「終於有人明白了。」趙定雨淡哼一聲。

  宋詠晴維持著唇角上揚的弧度看向他。

  這個男人一向為自己的沉著冷靜感到得意,很少這樣大方地展現自己的焦躁。

  她怎麼可能不瞭解他的想法?他的心思、他的憤怒。她都知道的。

  而她也知道,一旦他走了,她就又回到一個人生活的日子,她已經習慣了有他的陪伴,恐怕短時間之內會適應不良了……

  深怕被臉色難看至極的趙定雨殺掉的言子寧不敢久留,吃完晚餐後,以還沒有整理行李為由,外帶了個點心就溜了。

  「別洗了。」趙定雨走進廚房,將擦桌子的抹布擺好,一邊輕聲對水槽前的她說。

  「幾個碗盤而已。」她柔聲回答。

  他走到她身後,緊貼著她的背,伸手關掉了水龍頭,抽了條擦手巾包攏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細心地擦乾。

  「定雨……」她輕喚著,原本是想要安撫的語氣,卻不知為什麼夾雜了一點哽咽,聽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

  他沒回答,低頭吻她的頸子,手指則滑到她胸前,開始解起她襯衫的鈕扣。

  「定雨……」她想要制止他的手,但他『肆虐』到肩膀的啃吻讓她又癢又麻,讓她根本無法思考,身子又被鎖得緊緊的無法動彈,只能仰首,隨著他如雨滴打下般的動作,逸出破碎的低吟。

  他從後方拉下她完全被解開的襯衫,將她旋過身,一手托住她的腰讓她與他更為貼近,一手探人襯衣裡面摸索著,而吻則是自鎖骨緩緩往上,挑逗的、眷戀的、霸道的、溫柔的,數不清的吻落在她每一條感覺神經上頭,她只覺得一股令人窒息的熱度讓她暈眩……

  胸口突然一陣冰涼,有個金屬類的東西被卡進胸口與內衣之間,她茫然地看向他。

  「是二樓的鑰匙。」他吻著她的唇,一邊低嗄地道,用再溫柔不過的聲音恐嚇她。「我走了以後,你膽敢給我去外面租房子試試看。」她微微掙扎。「我不要……」

  「那我就收房租。」他很快地打斷她,脫去自己的上衣繼續吻著她、也繼續說道:「一個月收三千,每個月的五號,我要看到房租匯進我的戶頭。」「大台北地區三千元哪租得到這種坪數……」他不理她,繼續述說恐嚇內容,手摸向她牛仔褲的褲頭,解開。「出門你給我搭捷運或公車,不准騎車,也不准讓人家用機車載,台北交通亂死了,要是讓我知道你跟那兩輪子的東西有接觸,我就請個司機二十四小時伺候。」「你根本是無理取鬧……」她想要抗議,卻因為他向下造亂的手而驚呼了聲。

  他的手誘惑地挑起她的情慾,語氣又柔又輕。「既然是要畫繪本,就乖乖待在家裡,不要亂跑、不准亂兼差,走在路上不准東張西望和男人對上視線。我不希望我回來的時候,床底下藏了一隻小狼狗。」

  「你、你真囉唆……」她喘息著抱怨,一邊無奈於這個男人怎麼有辦法無中生有到這個地步,一邊又有些驚恐地意識到她已經快要被扒得光溜溜了,他不會是想要在這裡、這裡……

  「說『好』,不然我們不回房間。」他褪下她的褲子。

  她哀呼著。「你你你……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嗎?」這、這是她的第一次耶!

  他不理她,依然手口並用,以行動教導她一些驚世駭俗的『大人』事情。

  「說『好』。答應我你會住下來,不會騎車,不會去注意、觀察、欣賞別的男人,會乖乖等我回來……」

  「先回房間……」這個男人快要在這裡把她吃了啦!

  「說『好』。」

  噢,很煩耶。「好、好啦……」

  「『好』什麼?」

  她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翻了個白眼,開始背誦。「我會住下來,不會騎車,不會去注意、觀察、欣賞別的男人……回房間啦!」「還有『會乖乖等我回來』。」他抱起她,溫柔地提醒恐嚇條文內容。

  「你不要回來算了啦!」她大嚷。

  他低笑,大步往房間走去。「怎麼辦,你這麼熱情、這麼迫不及待,我明天怕是起不來了。」

  「你放心,我用寄的也會把你寄到英國。」她咬牙切齒地回答。

  他踢上房門,將她放進柔軟的床中,站在床前,看了她好一會才跟著上去,手支著上半身,如往常那樣深情地看她,用好輕的音量道:「我會很想念你的。」

  她鼻頭瞬間酸了,可還是嘴硬。「你可不要在英國天天畫裸女啊。」

  他吻了吻她微濕的眼睛。「我愛你。」

  「我知道。」她柔聲應著,手指貼著他的臉頰,輕吻住他的唇。

  他也回應她的吻,以這個吻,寫下分別前夕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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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05:07

第8章(1)

  傳言八:他們之間就這麼過了五年,他對她濃濃的恨意也早已化去,而她則深深明白自己對他的眷戀,但他們卻什麼也沒有表示。

  五年後

  詠晴微睜開眼睛,愣愣地望著斜前方的牆壁。

  一切都是熟悉的場景,可就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或許是睡太久了吧,覺得全身好沉,搞不太清楚現在到底是早上還是下午……

  然後她皺了下眉,覺得還是不太對勁,好像有東西壓著她的腳,她掀開被子往裡頭一瞧——噢,是定雨的腳,這傢伙真夠沒睡像的,每次都這樣,幹嘛每次都把她當抱枕啊……

  什麼?

  定雨?!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撐起身子,對著身後那個依然在睡夢中的趙定雨大叫。

  他回來的時間大多都不太長,又多會被在台中的家人佔據,因此他會瞞著家人另外找時間回來看她。

  但以往若他忍受不了分別之苦,會在意外時間回來,但也都是在一些比較正常人能夠反應的時段。

  像現在這種在半夜爬上床的還是頭一次。

  唉,他這個『房東』也真夠色狼的了,沒打聲招呼就進來騷擾『房客』。

  「嗯?」他半睜眼,用本來壓住她的長腳一勾,讓她繼續躺回他的身邊,然後開始東摸摸西摸摸,意有所指地低歎著。「親愛的,你一早就好有精神啊,看得我好欣慰,那你應該不介意我跟你一樣有精神吧?」

  「你你你……你這個色狼,先解釋清楚!」她推避著他的手。

  「你還是這麼害羞啊。」不摸了,索性抱著就好。「我昨晚到的。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了。」

  「怎麼沒有事先跟我說?」她用埋怨的聲音說著,但眼睛卻癡癡地望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捨不得離開。

  五年了,二十七歲,他壯了些、聲音又低沉了些,臉上的線條剛硬了些,已全然沒有絲毫的孩子氣,他的氣質依然很好,專注時的眼神依舊很迷人……

  「給你一個驚喜。」他把玩著她柔軟的頭髮。「喜歡嗎?」的確是驚喜。

  這五年來,他給過幾次這樣的驚喜——碩士的畢業典禮、二十五歲的生日、或是任何他和她都覺得無法再忍受看不到對方的時候。

  看到他真的很開、心,這幾天的些微不適也一掃而空。

  「不過再半個月你就搬回來啦,你這趟回來也待不了幾天,為什麼還浪費機票錢?」還有,他也不是長久待著,他回來她真的非常高興,但想到又要再一次和他道別,還是很難過。

  「我知道,但一想到『還有』半個月,我就快要瘋了。」五年過得很快,但在思念的當下卻覺得很難熬,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她不願意奢侈地用電話和他長談,而Msn的使用頂多也只能讓他們訴說想要告訴對方的事情,但他們需要的都是真真實實的彼此……

  他上一次回來是一個月前,其實並沒有距離現在很久。他在英國最後的這半年回來得很勤,但只要一想到他竟然曾經長達五個月沒有見到她,就無法理解那樣的日子他是怎麼熬過的。

  「子寧有一起回來嗎?」她問。

  身為幌子戀人,每當趙定雨「光明正大地回來」,回台中去和家人共度、參加自家的一些商宴場合時,子寧就會跟他一起去,而趙家二老也得意洋洋地認定子寧是他們未來的媳婦。

  外界也在傳,趙家和言家在不久的將來就有喜訊了。

  『她早就回來了,現在公開的狀態是『失蹤中』,但應該是跟一個她喜歡很久的臭小子在一起,現在還同居。」

  「同居?」她有些訝異。

  「是啊,如果被我爸媽知道了,應該會很震驚、惶恐,叫我快點和她分手。」但目前還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

  一、兩個月前,爸媽好像去和他們看不順眼的那些宿敵宣稱他們要娶媳婦了,但自從知道子寧消失、然後有一點意識到狀況似乎和『男人』有關後,就開始呈現出惶恐的狀態。

  他本以為他們會照三餐煩他,要他把子寧找回來,但或許他們覺得他是『受害者』,因此不敢再『刺激』他。

  而他們也在苦惱:萬一子寧真的背叛了他們的兒子,那到底要不要娶?娶了,兒子幸福何在?不娶,他們的面子又要往哪擺?

  他們越是苦惱,他越是輕鬆,可以耳根清靜地來這和他的正牌情人共度週末。

  「對了,趙大少,聽說你有一個『現代後宮』,裡面養了各式各樣的美女?」她笑問著。

  上回她從裘映霜那兒聽到這個說法,而這幾年趙定雨的名氣越來越大,又加上身份特殊,總是有各種無中生有的消息環繞著他。

  但這些人儼然把他當國王看待了,還『後宮』呢。

  「你說的是哪一個?是台灣的『本館』還是英國的『分店』?」他回問,然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這些謠言到底是怎麼亂傳的,大家沒有八卦可聊就拿我閒磕牙,哪家的小姐跟我走得近一點,就被說是後宮的新貨色。」

  「他們還說,後宮裡面各式各樣的美女都有,但趙大爺只愛其中的一個。」她用很迷人的聲音陳述這個迷人的故事。

  「我是藏了一個女人沒錯。而她也的確是我的真愛,但其他的那幾個在哪我就不知道了。」他吻住她,眷戀地沉醉在熟悉之中,半晌後才離開,大掌貼著她的臉蛋,深深地望著她,輕道:「對不起……」

  「為了什麼道歉?」她笑。

  「老把你藏著,我難得回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想帶你去哪就去哪,好像你真的不如人似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找借口逃避就好了。」她微笑。「我本來就不喜歡到處亂跑,跟你待在家,吃飯、看電視、聊天我就很快樂了。我不否認我也有蒡惶和不安的時候,甚至怕你就跟子寧兩個像尹運風他們那樣,弄假成真了。但每次我質疑起我們之間到底能不能夠長久時,你就會出現在我面前。」

  「我們分開以後我才知道我以前有多過分,竟覺得那些和我交往的對象應該要給我空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扣住她的手,拇指摩掌著她無名指上鑲了鑽的戒指,輕歎。「你以為我就不怕嗎?就算給你套了戒指、能夠自我安慰說你已經答應成為我的未婚妻了,不會跟人家跑了,卻還是無法不擔心你如果生病了誰照顧,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

  「這幾年堂妹在台北唸書,也算是有個照應。不過我要她別跟她爸媽說我們有在聯絡,省得麻煩。」

  「嗯。」他摸了摸她的頭。「要起床吃早餐?」

  「我想再賴一下……」

  她拉住暖暖的被子,撒嬌地說著。

  「不舒服嗎?」

  她微笑。「這幾天頭有點暈暈的,可能那個要來了。」

  「好吧,那你再躺一下,早餐吃燒餅油條好嗎?」他溫柔地問。

  「好。」

  他又吻了下她的額頭,套上衣服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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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不甘願地回去了,而她的『那個』卻遲遲沒來,她覺得全身都不對勁,或許是因為上周熬夜,作息不正常導致一切生理都亂了,也或許是……上上回他回來時,那個沒有節制的夜晚……

  不會吧?!

  宋詠晴咬著畫筆的筆頭發愣,看著未完成的圖,開始哼起不知名的短調——這是她緊張時會出現的不自覺行為,趙定雨第一次發現她有這樣的反應時,整整嘲笑了她三天。

  她煩躁地收起所有的畫具,打開手提電腦查看電子郵件。

  她的短調持續哼著,刪去了那些垃圾信函,開啟出版社寄給她的信件,希望她能夠幫忙一個活動的插畫繪製。

  她皺了下眉,隨即打電話給編輯瞭解一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企劃後,就隨即答應了下來,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一個點子也沒有,但以往她能夠很快速地在腦中規劃出一個計畫的。

  反正現在什麼也畫不出來,不如去逛個街吧。

  然後,順路得記得買個驗孕棒……

第8章(2)

  東區的街道在星期四的下午顯得有些冷清,詠晴走馬看花地繞了幾條街後,走進了一家店長和她頗為熟識的服飾店。

  「小晴,你好久沒來了。」嬌小的店長一看到她,露出熱情的笑容。

  「是啊,最近比較忙。」她緩步走進,回以一個微笑,視線飄散在店裡的衣服上頭,抬手翻看著。

  「你多久沒曬太陽了?覺得有些蒼白,雖然還是很漂亮,但就是有點蒼白。」店長走到她身邊,笑咪咪地看了看她,然後蹲下來將手中的一疊衣服放進櫃子,再指著牆上畫的小兔子。「你上次幫我們畫的圖很多人稱讚耶,實在很可愛。」「是嗎?」

  「有個客人甚至想要知道你的聯絡方式耶,但我想你大概會介意,所以沒有把電話給她。」

  她皺眉。「想要我的聯絡方式?」

  「嗯。是一個貴婦唷。」她壓低聲音。「她每次來北部,就會來挑點小東西,說是要送給她朋友的女兒。」

  「哦?」她的目光下移,注意到一雙黑色長靴。「我想要試這雙,它是三十四號的嗎?」

  「嗯,你直接穿吧。」

  她坐下來,一邊試穿,一邊聽著店長碎念著一些事情,然後——

  「咦!太巧了,說人人到。」店長小跑步上前拉開玻璃門,一邊笑問:

  「李太太,今天怎麼有空來?」

  「我先生的客戶一直說很喜歡上回我買的那個別針,說是要給她女兒買一個。

  所以我順路來看看。」一個柔軟的聲音這樣緩緩應著,讓她忍不住抬頭看。

  果然是名氣質出眾的女士,約三十出頭,充滿古典氣息,看起來柔柔弱弱的。

  「小晴,這位是李太太。」店長興奮地互相介紹道。「李太太,我剛才才和這位小姐說到你呢。她就是幫我們畫圖和設計名片的小姐,也是你一直想要見的那位繪本作者。」

  李太太驚呼了聲。「啊?真的啊!我小孩好喜歡你畫的童書,我一直想盡辦法要聯絡你。這幾天才想說要是再找不到人,我就要直接找上出版社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真巧!」

  詠晴有些難為情,一邊企圖把卡在腳上的長靴脫掉,一邊有些尷尬地微笑著抬頭看她。

  李太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一臉欣羨。「你好年輕喔,而且氣質好好。」「您氣質才好。」詠晴終於脫困站起身,卻突然有一股噁心往上竄,她一驚,捂著嘴,赤腳就往後頭的洗手間跑去。

  店裡的兩個人都還愣著,互看對方,來不及反應。

  「小晴,你還好嗎?」

  宋詠晴按下衝水,走到洗手台前,腦筋頓時一片亂糟糟。

  她撫著小腹,看著鏡子裡那沒有血色的臉,不知道自己的臉究竟是被嚇白的,還是真的是久不見天日……

  「小晴?」門外的店長試探地問著。

  「我還好。」她開門,對上兩雙擔憂的眼睛。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啊?吃到不好的東西了?」李太太體貼地將她散落的頭髮輕輕地往耳後整理。

  她一向不太喜歡人家碰觸她,但李太太的溫柔有某方面的熟悉.讓她沒有任何抗拒感。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咬著指甲。

  「你臉色好差喔。」店長站在李太太后面探頭探腦的,並發表意見。

  李太太沉默了一會,眼睛流露出興奮的目光。「會不會是懷孕啊?」

  「我、我也這麼想。」她點頭。

  「別想了,去驗一驗吧,很快就知道了。」店長奔向櫃檯,從抽屜摸出了一條小紙盒,再跑回來遞給她。

  李太太皺眉看向店長,感到疑惑。「為什麼你店裡隨手就有這種東西?」「偶爾我們的店員會有這種需要嘛。」店長笑嘻嘻地回答,一邊把詠晴推回洗手間,安慰道:「別怕黑,我們就在這裡。」詠晴望著手中的驗孕棒紙盒,關上洗手間的門。

  「來,恭喜。」李太太幫她倒了杯茶,這樣笑瞇咪地道。

  驗孕棒『成功』地出現了兩條線,店長很興奮,李太太也很興奮,拉著她去附近一家雖然有點擁擠,但有可愛裝橫的下午茶店吃蛋糕,順便談談李太太為什麼想盡辦法要找到宋詠晴的原因。

  李太太希望她能為她的小孩量身繪製一個短篇故事,好作為小孩十歲的生日禮物。

  她沒多想就答應了,這樣的請求很特別,而她也正希望有新的題材。

  「謝謝。」她有些感動地看著眼前的蛋糕,她一向對甜食沒有特別的喜好,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覺得她可以一口氣吃掉三個。

  李太太舀了一匙冰糖進自己的茶杯裡,一邊問道:「你的表情看起來好複雜,怎麼了,男朋友會不高興嗎?」

  她一愣。「你怎麼知道是男朋友?」

  「我猜的。」李太太顯得有些興奮,覺得難得遇上的小說或是連續劇情節發生在自己面前。「他會不高興嗎?」

  按照小說情節,這種看起來頗堅強獨立的女孩子,會有一個是青梅竹馬但並不太負責任的男朋友。

  然後苦情的女主角就會在這個時候認識優質的男主角,而男主角就會捍衛她,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噢,好浪漫喔。

  「不會。」她微笑。『鉞們已經訂婚了,我會茫然是因為這實在有點突然,即使有點猜到是這樣的結果,還是有點不知所措,而且他人也不在台灣……」或許他不在,才是她茫然最主要的原因。

  定雨會怎麼說?他不是很喜歡小孩,但他們的確一起計畫過關於小孩的事,她知道他是不反對的……

  「這還真不像普通小說和電視裡會有的情節。」李太太對於這點有點失望,卻又感到很興奮。

  「總還是有負責任的男人存在的。」宋詠晴說著,挖了一小塊起司蛋糕送進嘴裡,那甜蜜濃郁的香味充斥在嘴中,讓她頓時覺得全身無一處不暢快。

  慘了,顯然肚子裡的小孩對甜食有莫名的執著,看來她非肥死不可了。

  「看你這副肯定的樣子,他一定對你很好。」李太太的眼睛裡冒著閃亮亮的光芒,指著她手上的戒指。「那是訂婚戒嗎?」「嗯。」

  「他眼光不錯耶。」李太太端著她的手,完全掩飾不了眼中的欣羨泡泡。「年輕人真好。」

  想當年,她也有這樣轟轟烈烈的愛情過……

  「是我運氣不錯。」一切想來,趙定雨是那個讓她的生活有幸福可言的人,他讓她的生活趨於完美……

  「那如果他突然改變主意不當個好男人,不願意負責的話,或是你臨時有什麼事情,就聯絡我吧。」李太太寫下了自己的聯絡方式,遞給她。

  如果有個『萬一』,自己就會成為那個拯救女主角的人耶,好刺激唷。

  「謝謝。」她將它收進記事本裡,滿腦子想的還是今晚究竟要不要告訴定雨這個大消息。

  還是不要好了,若跟他說,他八成在英國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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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06:21

第9章(1)  

  傳言九、十、十一或是更多:她得了癌症(或是出車禍成為植物人,或是半身不遂之類的),差點失去她的他,終於正視自己的感情,知道這輩子她是他的最愛也是唯一愛的人,於是他向她求婚……

  詠晴看著眼前跑來跑去的小孩,手上的筆輕巧地在素描簿上來回畫著。

  「我常常覺得會畫圖的人就是不一樣,只要幾個筆劃勾勒下去,整個畫面就很活潑。我們家族裡面好幾個人都很會畫圖,可惜我沒有獲得這方面的遺傳。不然自己給小孩畫童書的感覺一定很好。」一旁的李太太看得目不轉睛。這個週末,她和李先生晚上得去參加一個婚宴,所以她早上便帶著小孩一起上台北來。

  之前雖然已經給了詠晴一堆生活照了,但她還是覺得能看到生龍活虎、蹦蹦跳跳的人、感受一下氣息和個性應該比較好。

  於是詠晴將她們母女倆帶去T大,那裡的空間很大,有很多花花草草和奇怪的生物,小女生比較不會覺得無聊。

  「但你是個很好的母親啊,這樣就夠了,會不會畫圖不是重點。像你這樣願意把時間放在小孩身上的母親已經不多了。」詠晴笑著。「你女兒和你長得好像,很多女兒都比較像爸爸,帶小孩很辛苦吧?」

  「自己的小孩本來就應該自己照顧,除非真的不得已,不然丟給別人照顧像什麼話?也可能是因為我生的是女兒比較聽話,所以覺得不會太吃力吧。」李太太回答。「對了,你最近身體還好吧?有孕吐得很厲害嗎?」詠晴摸了摸肚子。「沒有,他挺乖的,就是讓我變得愛吃甜的,我好怕我的肚子還沒有明顯大起來就已經變成胖子了。」

  還有另外一個比較大的變化,就是她跟床的關係越來越親密,動不動就躺到上頭。

  而且她在自己的床上其實睡得不是很好,因此這五年來,她第一次在趙定雨不在的時候拿著備用鑰匙到他屋子裡去,睡在他的床上,讓他在床被間遺留著他那似有若無的氣息包攏著她,想著他哄她時的輕柔語氣慢慢睡去。

  「不會啦,只要節制就好。」李太太笑著回應,然後看著她那張討喜的臉蛋輕歎。「說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和你很投緣。」「真的嗎?」她從素描中抬起頭笑了下。

  「要不是你有對象了,我還真想把你跟我弟弟配作一對。」李太太癡癡地看著她,幻想地道。「他很帥耶。」

  「那是承蒙您不嫌棄。」她笑著,沒有對那個『李太太的帥帥弟弟』作太多的幻想。「說到甜的,對不起,我突然很想要吃福利社附近的鬆餅,沒有很遠,你介意待在這裡等我嗎?」

  「沒關係啊,你去,我讓辰辰跟你一起去。」李太太這樣說著,然後朝著跟在一隻怪鳥後頭走路的女兒喚道:「辰辰,你和小晴姊姊去買鬆餅好嗎?」「好。」辰辰跑過來,跟在詠晴身邊,抬頭問她:「鬆餅好吃嗎?」

  她小心翼翼地跟著詠晴,注意著她的腳步。

  媽媽有交代,詠晴姊姊肚子裡面有小寶寶,千萬要小心。

  「好吃啊,我記得有抹茶、紅豆、巧克力的,還有鮪魚口味。」她帶她走到販賣咖啡和鬆餅的小木屋前。「你看看喜歡吃哪一種。」辰辰仰首看著密密麻麻的價目表,乖巧地道:「沒關係,姊姊你吃就好。」「不然,買這個小點心吧,待會可以和媽媽一起吃,只有我一直在吃東西很奇怪。」她看向一旁包裝得很漂亮的小餅乾。

  「媽媽說懷孕很辛苦,所以可以多吃一點,姊姊你不要介意嘛,買你的就好,我們沒關係。」

  詠晴笑了,將皮夾拿出後,將整個皮包交給辰辰。「可以麻煩你幫我拿一下皮包嗎?我挑幾包小餅乾。」

  「好。」辰辰乖巧地應著。

  宋詠晴點了她的鬆餅口味後,就半彎腰在桌子上頭挑選看起來很可口的餅乾。

  而幫忙拿著皮包的辰辰則感受到一股震動,忙道:「姊姊,你的手機響了。」「嘎?」詠晴一愣,她正掏錢給店員,手上還提著東西,一時空不出手,於是道;「不好意思,你幫我接一下好嗎?」

  「好。」辰辰撈出她的手機,打開。「喂?」

  電話那頭的趙定雨愣了一下,問道:「呃……請問詠晴在那嗎?」

  他實在想不出詠晴現在是在哪裡,怎麼會有一個小孩接她的電話。

  「她現在在付帳,沒有手,可以請你等個幾秒鐘嗎?」禮貌的乖小孩說明現在的狀況。

  「付帳?」

  「嗯。她在買餅乾唷。」

  「啊?」趙定雨有些驚訝,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記錯號碼了,打去一個也叫詠晴的電話。

  感覺到對方還愣著,辰辰就又道:「她好了,你稍等喔。」「喂?」詠晴接了過來,以眼神跟辰辰道謝。「嗨,定雨……怎麼了?…『剛剛那個小朋友說你在買餅乾,真的嗎?你不喜歡餅乾的啊。」他以非常不解的聲音說道。

  她嘿嘿地笑了兩聲。「呃……非常時期嘛。」你的孩子想要吃嘛,我有什麼辦法?

  「好吧。我現在人在香港等轉機,晚上就到了。」「好棒!」她露出開心的笑容。「你的聲音不太清楚耶,有回音。」「嗯,因為手機快要沒電了,所以我用公共電話。」「你告訴我確切的時間嘛,我想去接機。」

  他安撫著。「台灣這幾天不是有寒流嗎?你乖乖待在家裡不要亂跑,我一下就到了。」

  「好吧,那我等你。」她柔柔地道。

  他頓了一下,不忘跟她說話總要帶點情色的習慣。「等下要記得穿衣服呀。」「你又在胡說八道了。」她翻了個白眼。

  結束通話以後,辰辰將皮包遞給她,一面問道:「小晴姊姊,那是你的男朋友嗎?」

  「對啊,他要回台灣了。」

  辰辰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只是『喔』了一聲。

  「媽。」辰辰輕拉了下媽媽的袖子。

  李太太正在幫辰辰盛烏骨雞湯,一邊注意著又被倒滿一杯酒的丈夫,一邊低頭看她。「嗯?待會再說好嗎?大家同桌吃飯的時候耳語不禮貌。」「可是媽咪,我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有點重要。」辰辰瞄了眼同桌的大人,覺得現在大人都在講他們自己的事情,她的行為對他們不會有什麼影響。

  「下午的時候,小晴姊姊的男朋友打電話來,姊姊那時候在忙,所以要我幫她接。她男朋友的聲音好像舅舅喔。」

  「聲音好聽的男人很多啊。」

  「可是我好像聽到小晴姊姊叫他『定雨』耶。」「啊?真的嗎?」李太太有些錯愕地看向女兒,據她所知,叫這個名字的人應該不多,她愣愣地說:「應該是昕錯了吧?∼『可是姊姊還跟我說她男朋友今天要回台灣了。舅舅是今天晚上到沒錯吧?」辰辰確定地問道。

  李太太這下真的傻了,腦子裡面瞬間浮現了弟弟和詠晴和許許多多的傳聞……

  有關於她那寶貝弟弟的『現代後宮』的傳聞。

  還有她下午說的那句話——

  說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和你很投緣,要不是你有對象了,我還真想把你跟我弟弟配作一對。

  趙定雨開了門,將行李拖進了門,吐了口氣,將外套褪下後,便轉身要下樓去找親親愛人,但市內電話卻在這時候響起。

  他皺眉,知道這支號碼的人並不多,雖然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接起。

  「喂?」

  「我問你!現代後宮這件事情是真的嗎?」電話那端劈頭就這樣問著。

  「什麼?」兩道眉靠得更近。

  那頭不管他的錯愕,繼續追問:「你是不是真的養了一個女人在你那,所以你從英國回來就老想要往台北跑,是因為那邊有情人?」趙定雨不耐煩地歎氣,討饒道:「二姊,拜託,我才剛回來,累得要命,不要拿這種事情來煩我啦。」

  「那你開門!」

  「嘎?」一股不祥的感覺竄上來。

  「我現在在你家門口。」

  趙定雨翻了翻白眼,掛上電話,走向門口,腦裡快速地盤算著千萬不能讓二姊到二樓去,不然他們家的人『番』起來都很恐怖的……

  他打開門,如預期地看見一個臉色漲紅的女人,他歎了口氣。「李太太,趙小姐,是什麼風把您吹來的?」

  二姊推開他,直接往裡頭走。

  「做什麼啊?」他跟在怒氣沖沖的她後頭,看她就要開他房間的門,便嚷嚷:

  「喂,幹嘛啊,雖然不是什麼閨房,但也不要亂闖啊。」幸好他房間裡沒有養小妖精。

  「有沒有藏女人一看就知道了嘛。」她很乾脆地說道,門把一壓,就這麼開了門。

  「喂……」趙定雨雖然不太願意房間被亂打開,但也沒在擔心什麼,但當他看到床上睡著的人時,心涼了半截。

  為什麼詠晴會睡在這狸?還有,現在才幾點,為什麼她在睡覺?

  「你倒是挺快活的。」二姊沒有看向他,聲音微微顫抖。

  他啞口無言地望著二姊的背影,想像她臉上的震驚和憤怒,並夾雜各種複雜情緒的難看表情……

  「定雨?」床上的宋詠晴還不知道自己正被兩個人死盯著,只是因為後方的燈光和些微的聲響,讓一向淺眠的她皺了下眉,轉身的同時坐了起來,然後有些錯愕地望著床邊的兩人。

  「我回來了。」趙定雨吐了口氣,走到床頭開了小燈,很無奈地看了眼互看的兩人。「二姊,這是宋詠晴。小晴,這是我二姊。」詠晴置若罔聞,傻愣愣地盯著眼前那個看著她、臉色鐵青的女人。「李、李太太……」

  李太太是趙定雨的二姊?

  她為什麼在這裡?她會怎麼看她……一個勾引她弟弟的狐狸精?

  一個破壞趙、言兩家好事的壞女人?

第9章(2)  

  站在詠晴身邊,以避免自家姊姊突然撲上來的趙定雨也愣住。「你們認識?」他們兩人屏息地看著趙家二小姐,等著她說些什麼,就在他們覺得這樣的沉默實在難以再忍受時,趙家二小姐有了動作——

  「小晴啊!」她撲向詠晴,然後大哭了起來。「你怎麼這麼可憐!」

  「啊?」本來預期會被賞個巴掌的宋詠晴傻住,看著抱著她啜泣的李太太。又看著也傻住的趙定雨。

  趙二小姐揚起她那淚痕斑斑的臉,向趙定雨指控。「你這個過分的男人,竟然這樣對待一個好女孩,把人家買來欺負,一直到人家重病了……不。我看傳言是錯的,你這個可惡的男人,一定是知道人家懷孕了,趙家有後了才對人家好。你不知道人家小晴多愛你,說的都是你的好……嗚……小晴,趙家對不起你……」

  「等等等、等一下!停!」趙定雨聽得一頭霧水,覺得頭瞬間又痛了起來,不悅地嚷嚷。「你在鬼扯什麼?我買誰來欺負?誰生重病?

  又是誰懷孕?你沒頭沒腦地抱著詠晴是在哭什麼?」

  趙二小姐看著他好像快要生氣的樣子,有點怕了,結巴地道:「就……就哭你沒良心啊。」

  「我怎樣沒良心?!」

  『外面大家都知道你後宮女人一大堆,但你就只愛一個女人而已,還有啊,我還聽說……」

  「那種爛傳言你也信?」趙定雨瞬間抓狂,完全忘記自己好像是那個有些理虧的那方。

  「李太太,我沒有生病也沒有被包養啦,我和定雨交往五年了,他一直都對我很好……」

  「真的?肚子裡面的孩子也是你情他願的情況下產生的?」趙二小姐用著看待受暴婦女的同情眼神看著詠晴,不可置信地問道。

  「什麼孩子?!」趙定雨一向修養不錯,但或許是長久被煩透了,耐性終於告罄。

  趙二小姐被他吼得一時也有點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孩子,只能看向詠晴。

  宋詠晴實在不太清楚為什麼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局面,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發火的趙定雨,覺得還是先滅火要緊。

  她看向他,像是坦承花瓶是自己打破的小孩那樣心虛。「我懷孕了。」趙定雨三度愣住,然後第一個反應是反罵。「那為什麼她會比我先知道?」「喂喂喂,你凶什麼凶?!」本來『縮』回去的趙二小姐又開罵。「人家是孕婦耶,你就不能疼惜人家一點嗎?沒告訴你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定都是你的錯!」詠晴實在沒想到這個趙二小姐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罵起人來還真兇、中氣十足的,她瞄了眼像是要噴火的趙定雨,忙勸她:「沒告訴他是我不好,二姊,你也不要生氣了。」

  一個『二姊』在這個時候起了莫大的作用,趙二小姐火氣頓時消散得乾淨又徹底,當然這也是因為她本來就很喜歡詠晴的緣故,她看向詠晴,露出一個欣慰的微笑。「乖,你不要怕,二姊來處理就好。」

  然後看向自家小弟,酷酷地道:「好,開始說吧,就從你們兩個怎麼認識的說起。」

  顯然趙二小姐對他們的故事非常滿意,完全符合連續劇裡面『命中注定伴侶』應有的條件,甚至在聽到趙定雨把盛萱柔甩掉的那段,還點頭道:「嗯,我本來就不喜歡她。」

  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後,趙二小姐想了下,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理言子寧的事情?爸跟媽以為你和子寧兩個要定下來了,興奮得神經已經有些失調了,現在不管你跟他們講什麼都沒有用。」

  趙定雨微微一笑。「姊,你贊成我娶詠晴?」「開玩笑,我本來還不知道你是孩子的爹之前,就好希望她沒有對象,好讓我把你們送作堆。」

  趙二小姐嗤了一聲。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把我們當笨蛋耍了五年之久,子寧也是,竟然跑去跟男人同居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也真是的。不過說起來也真巧,我上台北好幾次想要過來這裡看看,卻都因為事情耽擱了,否則早就知道詠晴的存在了。」「我也有我的苦衷,如果爸媽不要一天到晚拿『理想媳婦一覽表』煩我,我也沒必要把詠晴藏著。」說到這件事他就心煩。

  「你們小倆口一定也有話要說,我還要趕回台中,就不在這邊當電燈泡了。」趙二小姐輕拍了拍詠晴的手,站起身。「我回去找大姊商量商量,看看這件事情要怎麼收尾,如何找個讓爸媽能順理成章讓詠晴進門的辦法。」剛好爸媽人現在都在歐洲,他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安排這些事情。

  「謝謝二姊。」詠晴感激地道。

  她覺得自己是很幸運的,有這麼多人呵護著,把她當作家人般照顧。

  趙定雨送二姊出門,臨走前還不忘交代。

  『好好照顧詠晴啊,人家肚子裡面有你的種了。她懷孕以後好像很愛吃甜的,買點好吃的給她。」

  「知道了。」他應著,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他責備又帶點無奈地盯著一臉無辜的詠晴。「懷孕了怎麼不說?難道你覺得我會叫你拿掉嗎?」

  「不是這樣,我只是怕你人在英國已經夠心浮氣躁了,要是聽到這個消息太激動,會一刻也待不下去就這樣衝回來。」她都是為了他好耶。

  他像是被說中心事一樣,有些調皮地扯嘴一笑,然後坐到她身邊,手輕輕地貼在她的肚子上。

  不知道是時差,還是一切來得太突然,他覺得他的思考能力依然很低。

  他抬頭看她。

  「什麼時候有的?」

  「上上次你回來的時候。」她瞄了他一眼。「就是你整個人精蟲沖腦,全然不知節制為何物的那次。」

  「那次啊……」

  他摟住她,望向天花板,像是在景仰什麼事情一般。「哇,那你覺得是哪一回有的?沙發那回還是飯廳那回?」

  「你再色一點嘛!」她推他。「小孩以後會跟你一樣滿腦子色情思想。」

  「哦?這樣也可以教喔。」

  他顯得興致高昂,笑著把她摟得更緊。「那高超的吻技呢?」

  「走開啦!」她笑著推拒他,可是還是被他嘴對嘴的印上了大大的吻。

  「哇塞……」他在她耳邊不可思議地輕聲歎道。「我們有小孩了耶。」

  「對啊。」她擦著嘴巴上的口水。「要當爸了你。」

  他謹慎地又將手放回她肚子上面,笑了下,抬頭看她。「再親一個。」

  「你是接吻狂喔!」

  「爸媽感情好,小孩才會幸福。」他不理會她,輕扣住她的下巴,輕貼上她的唇,然後緩緩加深這個吻,在吻和吻之間低聲地道:「我回來了  ,孩子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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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7-14 12:08:11

第10章(1)  

  傳言的結局,就有如所有童話故事讓人想要摔書的結局:所有的誤會和不愉快皆當作沒發生過,兩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所有的事情變得有點戲劇化,一直在昏睡的詠晴其實不太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趙定雨和他的姊姊決定將這場假戲作到底,選擇在爸媽從歐洲回來的那天公證結婚,並在晚上宴客。

  而依然昏昏欲睡的她就莫名其妙地跟他到了台中結了婚,接著被帶進泰爾斯飯店的新娘準備室。

  在裡頭陪她的除了趙家姊妹,還有玩捧花玩得不亦樂乎的言子寧,以及她的幾個姊姊。

  而就在快要六點的時候,外頭有人敲門。

  「請進!」言子寧代表發聲。

  進來的是一個詠晴從來沒有看過的男人,長得頗帥氣,一張臉臭臭的,一進來就先朝她這邊看來,她正要詢問些什麼的時候——

  「遠!」子寧開心地大嚷,在下一秒鐘衝向他。

  那男子面無表情地挪動身體,讓她顯些筆直地撞到後面牆壁。

  「哇哇!」子寧緊急煞車,好不容易才停住腳步,然後嘟著唇,轉向他。「你很奇怪耶!」

  「我奇怪?」他火爆地轉向她。「你給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欽……」子寧望了望房間裡的人,因為看到他太高興而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琢磨了好久才抬頭,然後『嘿嘿』了兩聲「你、你嘿什麼嘿啊!」他對她吼道,然後凶狠地問。「到底要嫁給趙定雨的人是誰?」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詠晴身上,而她也乖乖地舉手。「是我。」

  「那你咧?」他又對著眼前這個面露無辜的小不點大吼。

  「我要嫁給你啊。」子寧癟著嘴巴輕顫著,開始吸起鼻子。

  那副無辜到不能再無辜、可憐到不能再可憐的模樣,簡直就是小綿羊碰上大野狼的無辜情景。

  那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只能像只噴火龍一樣,用鼻子大大地噴了幾口氣,大掌一伸,抓了她就走。

  而『搶新娘』這件事情,由趙、言兩家姊妹一同向長輩報告去,前者告知父母子寧是被他們的宿敵,也就是單家最小的兒子給帶走的,顯然兩人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關係,據說之前還同居之類的加油添醋了一堆;而後者則僅是微表遺憾之意。

  「同居?!」兩位大人感到晴天霹靂。「竟然和單家那個小子同居?!」

  「真是抱歉,子寧從小被慣著,有點不知分寸。」這是言家姊妹不太有誠意的道歉。

  「那、那外頭那些賓客怎麼辦?!」趙老夫人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她的顏面往哪擺啊?她以後該怎麼在單家夫人面前囂張大笑呢?

  今晚過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家媳婦被搶走的事情……言家的千金哪……就這麼拱手讓人了?

  「可是、可是他們不是公證了嗎?」趙老先生突然想到這點。

  「我早就知道她和單家小子同居的事情了。」趙定雨如計畫中在此刻從後頭走出來,十分沉穩地道。「所以跟我結婚的人並不是言子寧。」

  「嘎?不是言子寧?那、那是誰?」趙氏夫婦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承受更多的驚嚇了。

  「她現在就在新娘準備室。」

  趙夫人一聽,馬上大步往那兒走去,她打開門,看著穿戴著白色婚紗的詠晴,不知為什麼,瞬間對詠晴揚起了一股好感。

  「我很早就知道子寧和單家小子的事情,所以並沒有特別去維繫我們之間的感情,反而把心思都放在詠晴身上。」他走到詠晴身邊,這樣說著。

  「這……」趙老夫人腦中一片空白。

  「媽,定雨剛跟我們說過了,他這次是真的動真情了。」趙二小姐在母親耳邊輕道。「還有,這個女孩子的肚子裡面有您的孫子了。」

  「有、有孩子了?」趙老夫人眼睛瞪得更大。

  「嗯。」

  「單、單家的那兩個兒子結婚那麼多年,還沒有給他們的爸媽生個孫子……」趙夫人喃喃自語著,然後很激動地上前,眼睛發亮地牽起詠晴的手。「孩子!來!叫一聲媽!」

  詠晴有點受到驚嚇,怎麼這家子老是會有些驚人之舉,但還是乖乖地喊出口。

  「媽……」

  趙老夫人很滿意地看著她,然後轉身對著眾人說:「好啦!這不就解決了嗎?」

  言子寧想跟誰跑就跟誰跑,這個年代嘛,是講求自由戀愛的。

  她跑她的,我們一樣辦我們的喜事,就跟外頭那些賓客說是場玩笑就好了,這種小事這樣解決就好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說完後,趙老夫人就像沒發生什麼事情一樣地哼著小調走了出去。

  就這麼被唬過去了?這個謊言真假摻雜、漏洞百出耶……

  這是眾人的想法,可是沒有人敢說出口。

  「就跟你說我媽很好相處。」趙定雨在詠晴耳邊細聲說道。

  詠晴抬頭,對他微微一笑,從今以後,他們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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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你說什麼?什麼傳言的來源?」宋詠晴懶洋洋地坐在趙家院子裡,微皺眉地看向一旁來陪她聊天的堂妹。

  台中的天氣真是太好了,沒有一天到晚在下雨、沒有三不五時亂刮的風、天空也沒有灰濛濛的,啊……好舒服。

  堂妹的眼睛依然好奇地一直往詠晴的肚子望去,然後從袋子裡摸出一本書,遞了過去。「喏,這是姊夫和你之間的故事之所以會有奇怪版本出現的原因。」詠晴接過,瞄了一眼就哇哇大叫,忙扔回給堂妹。

  「這這這這……現在的言情小說封面都這麼香艷刺激嗎?」

  封面上是一對上身赤裸的男女,男的從後頭摟住女的,吻著她的頸間,順勢遮住了不能露出的部位,而女的竟然還微仰首……

  還有,書名是怎麼回事?

  什麼『大戶人家』系列之一,《被囚禁的情人》,這是什麼東西啊?!

第10章(2)  

  「不漂亮嗎?我覺得很好看耶。」堂妹無辜地撿起身邊的書,將它舉得高高的仰望,一副得意的模樣。

  「男的是很帥啦,女的也是很美啦,可是我肚子裡面懷的是女兒,我不希望她看到這種東西……而且,你讓我看這個做什麼?」

  「噢,你翻翻裡面就知道啦。」堂妹又將小說遞回去,這次為了不讓詠晴壞了胎教,她好心地幫她翻好了第一章方便閱讀。

  「趙雨?宋晴?這是男女主角的名字?」她吃驚地望向堂妹。

  「嗯。」

  詠晴拿出速讀的能力快速翻閱起來。「啊?真的耶,男主角的家世背景跟你姊夫幾乎一模一樣。」

  「是啊,所以大家才會『誤會』嘛。」

  「這是故意誘導別人誤會!噢,劇情的確是這樣,一開始他們兩人像是好朋友一樣,再來是女主角不得不去相親,男主角動怒……嚇!

  女主角第一天就變成『現代後宮』一員的劇情好色!你姊夫雖然並非善類,可是也沒這麼禽獸啊!」詠晴不可思議地邊翻邊嚷,然後咦了聲。

  「為什麼連我左耳垂上有顆痣的事,這個作者都猜對了?」

  「啊,你是說『趙雨含住了她那有顆小痣的耳垂,以齒輕咬,引來了她一聲嬌柔、足以讓他理智全失的輕吟……』那段嗎?」堂妹興奮地問。

  宋詠晴有點傻眼地望向異常興奮的堂妹。「你還把這種東西背下來?」「這我寫的嘛。」堂妹呵呵笑了兩聲。

  宋詠晴沉默了一會,很冷靜地再度問道;「這本是你寫的,還是說,情色部分是你寫的?」

  「這本是我寫的。」啊,好害羞喔,跟別人承認她就是作者。

  「所以,你是拿現有的題材加以發揮……」

  「對啊,因為我那時候還沒有見過姊夫,所以都是從你告訴我的那些情節裡面拼拼湊湊出來的唷。」堂妹的笑容燦爛,有如台中的太陽。

  「然後就變成了政商界的話題……」

  「對啊對啊,我從來不知道一本新人寫的言情小說,竟然有撼動台灣上流社會的力量耶!」好感動喔!

  宋詠晴冷靜地看著一臉驕傲的堂妹,表情無波無痕,但她真的很……

  無言!

  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咦?對了,姊姊,你剛說你懷的是女兒嗎?」堂妹突然眼睛一亮,對著還在肚子裡面的外甥女微笑。

  「你、你想做什麼?」詠晴護著肚子,往後退。

  堂妹微微一笑。「大戶人家多半盼著媳婦肚子裡面是個男的吧?」

  「亂講,趙家才不在乎這個。」定雨他媽可是已經買了一卡車的高級童裝在等這個孫女出世了。

  堂妹的笑容加深,白牙在太陽的映照下閃著邪惡的光芒。「可是小說都是這樣寫呀……嘿嘿嘿,我又有腳本了。」

  說著,就不待詠晴有什麼反應,以非常之快的速度跑走了。

  詠晴望著遠處只剩一片揚起的塵煙,又看了看遺落在她身旁那本《被囚禁的情人》,依舊無言。

  等會定雨回來時,要跟他說這件事情碼?

  一直到趙家的孫女出世之前,詠晴一直在考慮到底要不要隱瞞那個常常對她吼道『這個無中生有的消息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的夫婿。

  而在趙家金孫滿月的那天,「大戶人家」系列之二《被虐待的媳婦》也在讀者的盼望下出版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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