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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03:05

前言:

黎大經理人生中寶貴的第一次,都獻給莊心雯了──
因為開車差點撞到她,她給他當街比中指,
因為看她跟她媽對話太好笑,插話幾句,結果被她過肩摔,
他懷疑自己可能有M傾向,否則面對這暴力女他為何沒生氣,
反而還好感度UP,頻頻想要幫她的忙?
不忍看她照神明的話嫁給一頭「熊」,他吻她來幫忙擋駕,
她說工作沒頭路,他請她來公司打雜,
甚至還讓逃家的她跟自己同居,讓她給自己等門感覺還挺不賴,
為她做這些起初只是彌補心態,結果愈補愈有感情,
唉,他就是愛這個大只美女,粗魯沒關係,他會感化她,
但他忘了這個女人破壞程度可以說是世界級,
不過是讓她去送出貨表,她卻把他忙了大半年的企劃案給毀了,
他上輩子到底是欠她多少,讓她這樣來克他啊……


第1章(1)  

  春天感覺一下子就結束了!

  這幾天的天氣熱得就像盛夏似的,太陽一出現,氣溫便直線往上飆,弄得人心也跟著浮躁起來。

  趁著等紅燈的時候,黎思宇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頸項,昨天他忙到清晨才爬上了床,感覺好像頭才沾枕,便又得起床上班。

  這陣子,市場上謠傳知名的連鎖量販店打算易主,雖然寧氏企業是以高價位超市聞名市場,但對於將觸腳伸向量販店的經營也很感興趣。

  反正從商者,哪裡有錢賺就往哪裡去,黎思宇派人去打聽的結果回報是,這件量販店易主的消息似乎不是空穴來風。

  所以這半年來,他很低調但快速的部署計劃,經過評估,想要搶這個量販市場金雞母的競爭者不在少數。就因為有了競爭,所以公司的任何決策都以極機密進行,所以現在知道寧氏對這平價連鎖量販店有興趣的只有少數人。

  因為這件事低調進行,所以他盡可能事必躬親,他已經為此事忙了好一陣子,他是誓在必得。

  看著外頭艷陽高照,又是新的一天開始,在確定拿到經營權前,他還有得忙。

  黎思宇打了個哈欠,突然車後響起喇叭聲,以為號志燈轉換了,他沒有多想,立刻踩下油門,卻差點撞到正在過馬路的一個高女子。

  他心一驚,連忙煞車,嚇出一身冷汗!抬頭後才注意到號志燈根本還停留在紅燈,後頭的車不知道為何亂按喇叭,害他差點撞到行人。

  就見前方那個女人整個人往後一跳,一個踉蹌就這麼硬生生的跌坐在馬路上。

  黎思宇皺起眉頭,他肯定自己沒有撞上她,那就代表她是因為受到驚嚇所以才摔倒。

  女人很快的站起身,一撥修剪利落的短髮,火大的神情寫在臉上,用力的拍拍他的引擎蓋。

  她凶悍的樣子令他挑了下眉頭,不過最令他驚訝的是,她竟然很不客氣的對他比了中指。

  「你會不會開車啊?」她的聲音之大,清楚的傳進車內。

  他傻眼了下後,揚起了嘴角。這女人還真有趣!?他正想推開車門下車,她卻將皮包往肩上一甩,腳有些一跛一跛的離開。

  黎思宇驚訝的看著她的身影,看她氣憤的樣子還以為她會開口要求賠償,沒料到她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後頭的喇叭聲又再次響起,這次號志燈確實是轉換了,他看著那道高的身影走遠。

  縱使對因為一時失神弄傷了對方而感到內疚,但是看她人都走了,就算他想表達關心也沒辦法。聳聳肩,不阻礙清早上班的車潮,他很快的將車駛離。

  幾分鐘後,高級跑車就停進寧氏辦公大樓下的停車場。一大清早,黎思宇一進辦公室,翻著早上秘書放在他桌上銀行送來的資料。

  他看著上頭出現了一筆不尋常的支出,不解的微皺起眉,拿起資料仔細核對。沒錯——上頭的票根筆跡很清楚,是從寧梓揚私人賬戶開出去的。

  平白無故,這傢伙開這張票是為什麼?拿著卷宗,他起身離開自己的座位,來到總經理辦公室外。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黎思宇微微一笑,謝過替他推開門的秘書,信步走進門內。

  臉色略微蒼白的寧梓揚,緩緩的抬起頭看著進門的他。

  黎思宇打開手中的卷宗,放到他面前就問:「其實沒什麼事,只是身為公司兼你個人的財務大臣,我有必要瞭解一下狀況。」

  黎家與寧家已經有了三代的淵源。

  年近八十的老奶奶——童玉玲因為家境貧困,小小年紀就被賣進大戶人家為奴,吃盡苦頭,直到遇見段同珊,也就是現在寧家的當家主母,被她收留,才改變了一生。

  黎思宇也不能否認,黎家能有今日的飛黃騰達,除了他們自身的努力和運氣之外,寧家也提供了不少的資源,讓他的父親在中南美洲創業。現在黎家靠著進出口銅礦的生意,在中南美洲小有名氣。

  他原本也該留在家裡幫忙,但是從小與寧梓揚一起長大,大學畢業之後,他堅持跟著體弱多病的寧梓揚回到TW。

  對於寧家——他與老邁但依然不願退休的奶奶一樣,都抱著一顆感恩的心。反正家裡的事業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可以處理,他就守在寧梓揚的身邊,替他打點一切,掌管大權,兩人相輔相成。   

  放下手中的筆,寧梓揚看了他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黎思宇指著卷宗上頭的票根,「你在昨天開了一張三百萬的支票出去?」

  「是。」他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

  「我可以問用途嗎?」黎思宇撫著下巴問:「抬頭是寫聖天宮——聽起來像是一間廟的名字。」

  「是間廟沒錯。」聽到敲門聲,寧梓揚瞄都沒有瞄一眼,只是淡淡的說:「進來。」

  穿著套裝的夏語晴隨後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有些意外的看著站在一旁的黎思宇,「寧總早,黎經理早。」

  黎思宇對她微微一笑。他與她並不屬於同一個部門,但是關於這個女人,他並不陌生。

  畢竟才進公司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夏語晴就能在公司佔有一席之地,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她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就是寧梓揚未婚妻的手帕交,他們偶爾會在寧家碰面,對這個女人的脾氣,他這個和平主義者是避之唯恐不及。

  「你們在談事情,」她眼尖的瞄到放在桌上那份打開的卷宗,「我等一下再過來。」

  「不需要。」寧梓揚輕咳了一聲,早晚的氣溫差距太大,令他有些不舒服。

  「你還好嗎?」黎思宇看著他,「若不舒服就回家吧。」

  他們除了是上司、下屬的關係之外,更是從小長大的好友,早就有了默契。體弱多病的寧梓揚是決策者,而行事果決的他則貫徹好友的交辦事項,他們合作交出了亮眼的成績,並獲得很好的利潤。然而對他來說,這一切的成就都遠不及好友的健康還要來得重要。

  「真是!今早還沒那麼不舒服……」寧梓揚輕歎口氣,「心彤去買東西,等一下回來之後,我若還是不舒服就會回去。」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前的他並不在乎,但現在他得要為所愛的人保重自己。

  「好,那我長話短說,」黎思宇立刻說道:「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開支票給宮廟嗎?」

  「因為感謝。」他言簡意賅。

  「感謝?謝什麼?」黎思宇的眉頭不解的微揚,「聖天宮——聽都沒聽過,你又不信佛、道教,怎麼無緣無故捐一大筆錢給廟宇,你該不會遇到什麼詐騙集團之類的吧?」

  一旁的夏語晴忽然不高興的拉下臉,「詐騙集團?」

  「是啊!」他直言,「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宮廟,他竟然開了三百萬出去,我知道中南部有很多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廟宇,但是我們心知肚明,多數都是騙人的。」

  寧梓揚在心中歎了口氣,瞄了好友一眼。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夏語晴這女人不好惹,當她脾氣一來,連他這個老闆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印象一向給人溫和的黎思宇,肯定招架不住。

  聖天宮的主事者不是別人,正是夏語晴的父親,若黎思宇再繼續說下去,旁邊那座火山可能會爆發。

  「別說了。」他輕聲阻止,「總之我做事有我的理由。」

  黎思宇看著他暗示的眼神,似乎是要他閉嘴,他不解的蹙眉,硬是問:「我還是得問清理由。」他有必要在好友做出錯誤決定前,予以建議。像

  「心彤在決定與我訂婚之前曾經去過這間宮廟,」寧梓揚輕描淡寫的說,「因為聖天宮裡的乩身給了她心靈安定的力量,這筆錢是當時她對神明所做的承諾,我只是替她完成罷了。」

  「乩身你指的是在廟會上那種拿著劍或刀在自己身上打來打去的那種奇怪的人嗎?」

  寧梓揚沉默了一會兒,注意到一旁的夏語晴臉色益發難看,他在心中替好友捏把冷汗。這女人身為他未婚妻的手帕交,他不想得罪,何況夏語晴在社交手腕上有她的一套,替公司談成了不少生意,不過她的脾氣不好也是出了名的,所以這種女人還是少惹為妙。

  「我們改天再談吧!」為了好友著想,他開口決定。

  「不用改天,我並不反對你捐獻,只是要有個標準,那種怪力亂神的小廟你捐個三萬塊就已經很多了!而且給個良心建議,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你還是叫心彤少去,你的身體不好,那裡更要視為禁地,不要迷信。」

  寧梓揚無奈的揉著太陽穴,在心中長歎。看著好友自己挖了洞往裡頭跳的滋味真不好受!?

  「黎經理,」夏語晴冷冷的開口喚道,「我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你對聖天宮瞭解多少?」

  這個問題使黎思宇一楞,「老實說,我一直到今天看到票根才知道這間廟。」

  「那你他媽的說那麼多廢話幹麼?聖天宮是哪裡惹到你了?」

  他有些錯愕的看著夏語晴。

  這女人說髒話他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火爆,不過他們倆一直處得不錯,所以她對他也算客氣,但今天……

  「什麼叫做怪力亂神?」她啐道:「聖天宮的存在是心靈支柱而不是迷信,你不懂之中的差別就不要胡言亂語。」

  黎思宇困惑的看向寧梓揚,就見好友對他輕聳了下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第1章(2)  

  「我跟你說,」夏語晴一臉火大,「你一味的說宗教、乩身是迷信,但是我們聖天宮建廟已經幾十年了,從我阿公開始就在那裡,村子裡的居民們從這裡得到的信仰可以安定他們的心靈。你有沒有遇過一個要自殺的人因為三太子的一句話而打消尋死的念頭,你能說這是迷信嗎?」

  「我……」他沉默了會兒,最後投降似的雙手一舉,「語晴,放輕鬆點!我只是擔心心彤和寧總遇到神棍罷了。」

  「去你的!你還神棍、神棍的說!?聖天宮現在的主事者就是我阿爸,乩身也是我阿爸,你找死啊?」

  聞言,黎思宇倒抽了一口氣,頓時譴責的目光看向好友。

  寧梓揚無奈的回看他,「所以我說改天再談啊!」

  他在心中翻了翻白眼。什麼人不好得罪,竟然惹了夏語晴!?他立刻笑臉迎人的看著她。

  「誤會一場,語晴,一切都是誤會!是我的錯,若我早知道聖天宮與妳有這麼深的淵源,別說三百萬,梓揚要捐三千萬我都不會嫌多。」

  見風轉舵的速度還真快!?寧梓揚輕靠著椅背,嘴角微揚。

  夏語晴嘴一撇,看出他這番話說得不太情願。

  「你這種鐵齒的人我可是見多了,原本我也跟你一樣,不過有些事還真的很巧合,」她挑眉說道。過往她所見證到一連串的巧合,使她不得不相信這世上有些事還真是冥冥中注定。「不如你改天跟我去一趟聖天宮,到時你就會明白,我們不是什麼怪力亂神。」

  「好啊!」黎思宇說著場面話。他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幹?跟她去那個莫名其妙的聖天宮,想都不要想!?

  他信他的天主信得好好的,不崇拜任何偶像,管他什麼三太子都與他無關!

  看著手中的明細——三百萬!?他嘴一撇。這筆錢實在花得莫名其妙……

  不過為了自己將來的日子好過,他還是不要再管這件事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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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黎思宇強忍著打哈欠的衝動,眨了眨無神的雙眼。

  今天一大清早,他原本好夢正甜,卻被奶奶一通電話吵醒,硬是被拉來出差,因為未來寧家的小少奶奶侯心彤要和姊妹淘一起下南部,去那間他壓根兒一點興趣都沒有的聖天宮。

  原本預計陪伴侯心彤前往的老公——從小體弱多病的寧家二少爺寧梓揚,卻因為清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使氣溫驟降,身體不適,而被當醫生的哥哥判定不宜出遠門,所以這個「護花」的重責大任就輾轉落到他的頭上。

  黎思宇看著廟宇大殿裡的神明佛像,一屋子的檀香味,令原本就精神不濟的他更是昏昏欲睡,他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

  難得一個假日,竟然還要到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真令人洩氣。

  「沒禮貌!」

  腦袋忽然被人不客氣的從後頭打了一下,黎思宇一楞,轉過身,看著夏語晴,「妳打我做什麼?」

  「誰叫你欠打!?」她瞪他,語氣一點內疚都沒有,「在神明面前,你打什麼哈欠?」

  黎思宇無奈的一歎,沒有對自己的行為多做解釋。

  看了他半晌,她又說:「黎經理,你有沒有發現很多事情是注定好的?」

  他不解的看著她,「什麼意思?」

  「你原本不想來,」夏語晴目光一瞇,「但最後還是來了。」

  「碰巧罷了。」他的語氣輕描淡寫。

  「是啊,碰巧。」她的笑容有些神秘,「漸漸的你就會發現,這世上還有許多的巧合是很值得玩味的。」

  黎思宇搖搖頭,對這個女人他只有個感受——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回車上睡一下……」

  「等!」夏語晴拉住了他。

  「有事?」他不解的問。

  「既然來了,就給太子請個安,順便問一下吧!」

  「問什麼?」

  「事業、感情、身體、家運——你想問什麼就問什麼。」

  「我事業一帆風順、感情如魚得水、身體強壯有力、家運和睦亨通,我沒啥好問。」說完,他掉頭就要離開。

  一室的煙霧裊繞和檀香味令他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快睡著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講話的口氣跟寧梓揚一樣的跩。嬤嬤今天已經跟我說了,要我替你問問什麼時候給她討房孫媳婦!」

  黎思宇對她挑了挑眉,對她的話存疑。

  「是真的,」跟在夏語晴身旁的侯心彤也適時在一旁幫腔,「有一次我聽童嬤嬤和奶奶聊天有提到,說你都一把年紀了,卻還沒打算要安定下來的樣子,讓她好著急。」

  「我奶奶是大風大浪裡過來的,」他聳了聳肩,「她壓根兒不會擔心這種無聊的事。」

  「這種話真虧你講得出來,」她冷冷一哼,「我看你是沒神經才沒看出來老人家的擔憂!」

  「我還有一個哥哥,」黎思宇很實際的說:「凡事都講求先來後到,若要結婚也是他先結吧!」

  「黎經理,」夏語晴故意用著公事上的稱呼,「我們說的是婚姻,這牽扯到另外一個女人,你們兄弟倆誰先遇到,誰就先結,哪有什麼先來後到?你別這麼多廢話,反正都來了,花不了你多少時間!」   

  就這樣,黎思宇無可奈何的被她抓住,被迫往前走。

  他才一移動,大伙的目光全都投向他。

  從來到聖天宮起,他就成為了注目的焦點,畢竟他高瘦的身材加上有品味的穿著,使他顯得俊逸出色,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所有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好脾氣的大帥哥。

  眾目睽睽之下,為了維持他一貫優雅從容的形象,縱使他的心裡百般不願,臉上迷人的笑容還是不減半分。

  「別再推了,我有腳,我自己會走。」他沒好氣的對身旁的女人說。

  夏語晴看了他一眼,才稍稍退開,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你該死了,要跟三太子請安還忘了關電話!」她狠狠瞪了他。

  黎思宇一臉的無辜。又沒人告訴他,進聖天宮跟三太子請安就跟搭飛機一樣,手機要關機!?雖然一臉的歉意,但是他心裡卻一點都不內疚——

  「我去外頭接一下電話。」他立刻拉開了與夏語晴的距離,轉身走了出去,心中不得暗暗慶幸這通電話來得還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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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05:19

第2章(1)  

  講完電話後的黎思宇沒再進聖天宮,而是在外頭納涼,出來找人的夏語晴看到的,就是他那副欠揍的閒樣。

  「喏,隔壁阿良伯種的芒果,他說要給你嘗嘗。」

  她一臉不快的將手中的芒果丟向他,斜靠在車側的他立刻眼捷手快的接住。

  「接了電話之後人就不進去了,」她的口氣有著不悅,「你還挺沒禮貌的!」

  「現在沒禮貌的人是妳吧!」黎思宇把玩著手中的芒果,「這麼大顆的芒果就這麼丟過來,要請我吃,好歹也切一下。」

  「切!你又不是女人!看你平常斯斯文文的,有時還真的挺娘炮的,」夏語晴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直接剝皮吃,快點吃!你沒看到大家都在看你嗎?」

  他抬起頭,果然——坐在曬穀場納涼的老老少少都在盯著他看。

  看著「觀眾」,他露出一個笑容,雖然有種自己是動物園給人觀賞的動物明星似的錯覺,但他還是維持一貫的好風度。

  「快點吃!不吃的話,阿良伯會覺得你嫌棄他的東西,不給他面子。」

  黎思宇對天翻了下白眼,只好直接用手剝開芒果皮,弄得整手黏答答的,不過不可否認,入口的芒果香味濃郁,味道好極了。

  「少年仔,好吃嗎?」

  「好吃!多謝!」他用著不太流利的台語說。

  他對坐在曬穀場泡茶的阿良伯點了點頭,聖天宮儼然是這個村莊的集會所,天氣好的時候,總會有不少人聚集在這裡談天說地。

  有人自廟中出來叫了夏語晴,所以她很快的放過他,再次回到聖天宮。

  她一走,黎思宇的耳朵立刻清靜不少,他輕靠著自己的車,品嚐手中的芒果也品味著這裡的悠閒。

  不過沒多久,這份寧靜又被打破,遠遠地,有道爭吵聲正朝這裡接近——

  「阿母,我不要去啦!」

  「妳不要去,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好了!?」

  一對母女一前一後,身高懸殊,正拉拉扯扯的走來。

  「阿母,沒那麼嚴重吧!」

  「還不嚴重我養妳養到那麼大,妳要讀書就讓妳讀,妳要去台北工作就讓妳去,誰知道妳竟然把客戶打到住醫院,被老闆炒了魷魚不說,竟然還說謊騙我,要不是收到法院的傳票,我還被妳蒙在鼓裡!?」

  「阿母,我不是要騙妳,只是這真的不是我的錯!」

  「法院的傳票都寄來了,還說不是妳的錯!我呷到四十歲才生妳這一個,妳出世沒幾年,妳阿爸就去了,我歹命,一個人把妳帶大,怕妳被欺負,讓妳跟隔壁的大牛、二牛去學什麼空手道,現在卻變成男人婆,動不動就打人!?長那麼高有什麼用?沒有腦袋!?」

  從小到大,莊心雯這個人什麼都比不上別人,就只有個頭兒長得比別人高,身高足足有一百七十五公分,不過除非她去當模特兒,不然長那麼高,一樣也沒什麼用,更撈不到任何好處。

  例如走到哪裡都會令人印象深刻,求學時代還不能逃課,因為身材高一下子就會被發現,若能選擇,她也想要矮個十公分。

  莊心雯苦著一張臉,自她有記憶以來,她的玩伴、同學都比她矮。

  國中時代,她曾經暗戀一個男生,這個男生矮了她足足有半顆頭,不過長得很可愛,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卻被直截了當的拒絕,因為對方喜歡嬌小的女孩,而高個子的她看起來像個男人婆,若是看她撒嬌他會覺得噁心,所以只能把她當哥兒們,不能當女朋友。

  從那個時候起,她才知道,個子嬌小的女孩子,撒嬌、裝可愛都可以被接受,但像她這麼「大只」的高個兒女生若做同樣的動作就不受歡迎。

  任何一個青春時期的小女孩,都會希望自己能夠迷人讓人喜歡,但是她因為高人一等的身高,使她無法如願,所以她轉了另一個想法——她讓自己像個男人,反正她個頭高,她去學空手道,保護同學,行俠仗義,這樣她反而能夠交比較多的朋友。

  只不過這樣的她在出了社會之後——好像就不怎麼吃香了。   

  「阿母,」她有氣無力的想要解釋,「我沒有動不動就打……」

  「妳惦惦!」許貴妹啐了一句,根本不想聽女兒繼續說下去,「今年過年我來聖天宮拜拜,三太子說妳今年犯官符,要小心!?我還在想,妳在台北安安份份的工作,怎麼可能犯什麼官符?沒想到還真的給三太子說中,妳讓我收到傳票,我歸企來去死死耶!在妳這個年紀,好命的都有好幾個孩子了,妳嫁不出去也就算了,還打人要被捉去關!」

  「阿母妳小聲一點啦!」看到聖天宮如同她記憶之中,一到傍晚總會聚集許多聊天納涼的居民們,她就覺得頭皮發麻,「很多人在看。」

  「妳還驚歹勢嗎?」許貴妹的聲音更大了,「敢做就不要怕人家知道!?」

  莊心雯聞言,巴不得要挖個地洞往下鑽。鄉下地方,彼此都認識,她已經不是小孩子,可以過著打赤腳被阿母追在身後打,還不怕感到不好意思的生活著。

  這地方小,隔壁厝發生什麼事,一眨眼的時間就可以從村頭傳到村尾,她幾可預見自己肯定會成為村子這陣子大夥兒茶餘飯後的趣談。她這次真的是丟臉丟到家了!?

  「阿母,我都跟妳說了好幾次了,那是誤會!」明明就是對方來跟她接洽的,那個豬哥經理,藉著幾杯黃湯下肚就對她毛手毛腳,她氣不過,一時忍不住動手將他過肩摔了一下,誰知道那麼不巧,他的頭就撞到了桌角,縫了幾針,還拿著驗傷單去法院告她,她也很倒霉好嗎?

  「誤會?每次只要妳做錯事妳都說誤會!?」

  「我哪有!」她不平的嚷,「這次真的是誤會!」

  果然從小遇到事情就用暴力解決實在不智,現在不論她做什麼事,阿母都認定絕對是她的錯!

  「我管妳是誤會還是六會,反正已經來聖天宮了,我們請三太子幫幫忙。」許貴妹氣憤之餘還是難掩憂心。

  「阿母,妳實在很番!」

  「妳講啥咪妳講妳老母番」她一掌用力的打在女兒的肩膀上,「我這一世人就指望妳,我是為了誰辛苦為了誰忙,我還不是希望妳的案子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阿母啊!」

  「甭母!妳要是聽話,換我叫妳阿母!」許貴妹繼續拖著不甘願的女兒走了過來。

  聽到母親的話,莊心雯幾乎忍不住要呻吟。

  一邊吃著芒果,黎思宇一邊看著走近的兩個女人,年輕的女人長得並不特別漂亮,頂著一頭利落的短髮,臉上戴著一副俗到嚇死人的黑膠眼鏡,但奇異的,她的五官令他覺得有些眼熟。

  簡單的綠白格子長版襯衫、牛仔褲,打扮中性,沒有半點女性的柔美,但是一雙包裹在牛仔褲下,比例完美的修長美腿卻吸引住他的目光。看著她走近,他這才發現她長得挺高的,只不過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一跛一跛的。

  這雙腿……腦袋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黎思宇想起了一個高女人率性的對他比中指。

  原來她就是前幾天在馬路上差點被他撞到的那個女人!?而且看樣子,她的腳傷到現在還沒痊癒。他微挑了挑眉。沒想到這世界還真是小,竟然會在這裡遇上她。

  她口口聲聲叫阿母的婦人站在她身旁,儼然就像個哈比人,他實在沒想到這樣的矮胖身材竟然能生出高人一等的女兒,此刻婦人正一臉的氣急敗壞,吃力的邁著短腿拉著高她足足一個頭以上的女兒往他的方向走來。

  「妳歸企找一個男人嫁一嫁算了!明天妳就給我去相親,是隔壁村的阿強,是個水電工,勤奮肯吃苦,是個好青年,若妳再不好好表現的巴著他,我就打斷妳的腿!?」

  「拜託!我現在走路都一跛一跛很可憐了,妳還要打斷我的腿!天底下怎麼有妳這種狠心的阿母?」

  「我狠?誰叫妳不受教!年紀一大把還什麼都沒有!我只能指望看妳能不能找個好人家嫁出去,不然妳跟我的一生都烏有了!」

  「阿母,妳要我嫁我就嫁得掉喔?妳也要看一下人家會不會喜歡我!」

  「妳不要那麼粗魯就會有人喜歡了。」

  「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麼都要包容嗎?就像阿爸啊!阿母妳自己摸著良心想一想,阿爸長得又高又帥,但偏偏妳是個矮冬瓜,又不是什麼美女,家事也做得離離落落,但是他卻娶了妳,而且一直到死都很疼妳,我若要嫁也要找像阿爸這樣寬懷大度的人!?」

  許貴妹聽了簡直快要吐血身亡,「妳好膽擱講一遍!?」

  莊心雯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膠眼鏡,不怕死的說:「我又沒說錯,我很老實啊!妳幹麼那麼生氣?」

  「妳——」

  看著母親的手又伸了起來,她立刻改口,「好嘛!去嫁、去嫁——我去嫁!我找一個阿里不達的人嫁,看妳到底會不會開心?」

  「妳就出一張嘴!」許貴妹踮起腳尖,奮力的拉長手,用力戳著她的頭,「妳這麼會講,怎麼不去當律師?」

  「我也想啊!只是成績不好,所以沒考到,不然,我再補習個一年去考考看好了。」看著母親瞪著像要殺人似的目光看著她,她悻悻然的聳了聳肩,「我開玩笑的啦!」

  「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實在不知道我怎麼會生出像妳這樣的白目鬼?」

  「龍生龍、鳳生鳳,生我的人怎麼樣,我就是怎麼樣啊!」

  許貴妹氣到臉都扭曲了,目光四處梭巡,看有沒有竹子或籐條,不把這個氣死人的女兒打一頓,她會腦中風,「我養妳真的不如養一頭豬!」

  「如果當豬妳可以不罵我的話,我情願當豬還比較好。」

  這種無厘頭的對話使一旁的黎思宇忍不住失笑。

  「我早晚會被你氣死!」許貴妹幾乎尖叫。

  「阿母,你放心啦!你不會被我氣死的。」

  「你講啥咪?」

  「本來就是,」莊心雯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的,「你每次都把「早晚會被我氣死」掛在嘴上,可是你看,氣到現在,你還不是沒死,反而越來越勇健!」

  「你這個不孝女,講這啥話,我生你不如生一顆菜瓜!」

  莊心雯重重的歎了口氣,「從豬變菜瓜,怎麼越變越不值錢?阿母,你好歹也說我變頭牛,畢竟牛比豬值錢。」

  「你……」許貴妹真的氣得快要暈過去了。

  眼前這對母女的對話再也令黎思宇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聲。

  一個脾氣急躁的母親配上一個天兵女兒——根本是雞飛狗跳。

  聽到他的笑聲,母女倆同時停下爭執,轉頭看他。

  「不好意思!」黎思宇試圖止住自己的笑聲,但是一看到她們全看著他,他忍不住又爆出笑聲,「你們——你們實在太好笑了!」

  「好笑啥咪?」許貴妹一臉不解。這人看起來是生面孔,不像本地人。

  她仔細的打量著對方,衣冠楚楚,看起來挺有教養,笑容滿面的樣子看來脾氣也不錯,講話又斯斯文文的……

  莊心雯挑了挑眉,雙手抱胸,看著黎思宇笑得漲紅了臉,「笑夠了沒?」

  他勉強的舉起手壓著肚子,一副笑到肚子病的樣子,「快了!」

  她不客氣的說道:「閉嘴啦!我已經夠倒楣了,被我阿母罵到翻了,你不要再笑了!」

  「小姐,」雖然極力忍住笑,但是他的臉依然忍不住抽搐,「我已經盡力了,但是真的……沒辦法!」

  「我被我媽媽罵得跟豬頭一樣,」莊心雯的眼睛一瞇,問:「這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好笑啊!」黎思宇一點都沒有把她不善的臉色給看在眼底,「而且你確定是你阿母罵你嗎?」

  「當然!」她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倒覺得是你在惹火你阿母。」

  「你這傢伙在說什麼?」

  「你太白目了!」

  聽到這話,許貴妹的眼睛一亮,「這個少年家不錯!」

  「哪裡不錯了?」莊心雯的嘴一撇,「阿母,他在罵我!」

  「罵得有道理。」她讚賞的看著他,「少年仔,你叫啥名?」

  「黎思宇。」

  「不是本地人吧?」

  黎思宇微笑的搖著頭,「我從台北來的。」

  「台北人喔!」許貴妹點了點頭,「幾歲了?在吃什麼頭路?」

  「阿母,你問那麼多要幹麼?」

  「你惦惦啦!」她瞪了女兒一眼,又笑容可掬的看著黎思宇,「娶某沒?」

  莊心雯聽到這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阿母,我沒差到需要你在路邊隨便拉一個娶給我的地步。」

  「你不差?那你又有哪點好了?」

  「我……」她一時語結。要不是有黎思宇這個陌生人在一旁,她可以跟自己的阿母扯上一長串,但是……她瞪了他一眼,「我跟我阿母說話,你可不可以走遠一點?」

  「我原本就站在這裡。」他帥氣的輕靠著自己的車子,「是你們走過來的。」

  換言之要他走人是不可能。「你們之間的對話真是有趣!」

  「哪裡有趣?」莊心雯挑釁的將下巴一揚。

  「就剛才啊,你阿母說你是豬,又說你是菜瓜,但你卻情願要當隻牛,因為你認為當牛比較值錢。」

  莊心雯瞪著這個不識相的男人。自從被阿母從台北捉回彰化之後,她就沒有過過一天平靜的日子,每天被疲勞轟炸不說,明天開始還得被迫去相親,聽說介紹人要替她介紹的口袋名單足以令她忙一整個星期。

  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法院在這個時候寄來傳單,那個不要臉的客戶豬哥經理竟然要告她,真是一肚子的圈圈叉叉,阿母不聽她解釋,認定了一定是她吃不了苦,所以脾氣無法控翻才動手打人。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走什麼霉運?阿母還死拖活拖的帶她到村子裡的聖天宮來。

  說什麼要替她祭改,看可不可以讓法院的案子讓她平順的過關,接下來的相親順順利利,找個好男人嫁了。

  不是她鐵齒,而是她的性子打出生就是這個樣子,她根本不相信來宮裡一次就可以改變任何事,但偏偏她這個人就是有個死穴,對於自己的母親,她根本沒轍,只有任母親宰割的份。

  從台北回來之後,她一肚子的火就開始憋著,不敢對阿母發脾氣,她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這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男人卻自找死路闖來。

  「好好的人不當,」他側著頭打量著她,如果她再好好打扮一番.應該會令人眼睛為之一亮才對,「偏要去當牛,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莊心雯深深的吸了門氣,雙手緩緩的握成了拳頭。

  黎思宇不知大難臨頭,拿著芒果吃了一口,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說:「不對!你阿母是說,生你不生豬或生菜瓜,真可憐!不如獵也不如菜瓜,好好笑。」

  她瞇起了眼,「黎先生。」

  「是。」他的臉上帶著和煦笑意。

  真是見鬼了!斜射的路燈照在他的臉上,那優雅笑容竟然有股難言的魅力。她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要自己振作一點,她又不是沒有見過帥哥,像這種白目帥哥就需要被教訓一下。

  莊心雯的下巴一揚,「你這輩子有沒有被女人打過?」

  他笑著搖頭,「沒有,女人愛我都來不及,怎麼會捨得……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就見莊心雯拉過黎思宇的手,腳一掃,狠狠的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當他回過神時,他整個人已經躺在地上,手上的芒果還直接掉下來砸到自已的臉。

  「哎喲——夭壽、夭壽!」看到眼前這一幕,許貴妹臉一黑,沒有料到女兒覺然在大庭廣眾下動手打人,而且還是打這個她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的少年家,她火大的伸出手用力打著女兒的肩膀,「夭壽死囝仔!你沒有看到這裡人那麼多嗎?」

  「誰叫他要笑我!」莊心雯連忙縮著身子,躲著母親的鐵沙掌,一時衝動忘了自已先前扭列的腳,現在痛死了,「是他先不對的!」

  「你先打人還敢說別人不對!」

  「本來就是!」

  「你再說、你再說!我打死你!」許貴妹立刻不留情的用力打女兒的肩膀。

  「莊嬸別打了!」聽到外頭鬧烘烘的夏語晴趕緊跑出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連忙上前當和事佬。

  「阿晴你別擋,這死丫頭,竟把這個少年家摔倒在地,今天我一定要打死她!我這張老臉的面子都被她給丟光了!」

第2章(2)  

  夏語晴驚訝的看著躺在地上的黎思宇,一向光鮮亮麗他,曾幾何時這麼狼狽過?

  失神的躺在地上,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現在的情況,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

  「哇!這是怎麼回事?」隨後趕出來的侯心彤也傻眼。「思宇你……你……地上很髒,你別躺在地上。」

  他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幹愛躺在地上?黎思宇緩緩坐起身,手抹了下額頭被芒果砸中的地方,不用別人告訴他,他也知道自己現在一身的狼狽。

  這輩子還沒被過肩摔,更別提對方還是個女人,他感覺自己的男性尊嚴全被當垃圾踩在地上。

  「莊嬸,別打了!大家都在看!」夏語晴衝上前,盡力的扮演調停的工作,當鄰居這麼多年,就算沒有深交,但彼此都認識,莊心雯與她念同一個國小、國中,算起來,大她一歲的莊心雯還是她的學姐。

  此時大夥兒都圍了上來,你一言我一句的,真是雞飛狗跳。

  「語晴,你不災啦!我歹命,我的面子都被她丟光了!」許貴妹忍不住……雙手掩面痛哭了起來。「她在台北把客戶打到住院,現在人家要告她,本來想帶她來給三太子祭改一下,拜託他可不可以讓這件官司大事化小,讓這丫頭可以平平順順過日子,誰知道,還沒踏進廟門,她竟然又動手打人,真是丟死人了!我不要活了啦!」

  「阿母,沒那麼嚴重啦!」莊心雯察覺到大夥兒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那些眼神好似都在說她多不受教似的,她的臉立刎漲得通紅,「我只是在跟他玩而已!」

  玩?黎思宇睜大了眼。她把他摔倒在地上,額頭還被芒果砸到,她竟然說是在玩?那他也想跟她玩一玩!

  莊心雯情急之下,用腳踢了踢他,「對吧?帥哥!」就算察覺他的不敢置信,但為了讓自己平安過關,她沒有半點退縮的模樣,「你很清楚,我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對吧?」

  他一點都不認為那是玩笑。黎思宇坐在原地不動,只是看著她。

  「對吧?」她又踢他,眼神用力示意。

  這女人——把他摔倒在地還不夠,現在還不停的踢他?

  莊心雯瞄了他一下,低聲說道:「快說些什麼!他們都以為我錯了,你若不說點話,我會被我阿母打死。」

  「你現在是在求我幫忙嗎?」他對她挑了挑眉。

  她對天翻了下白眼,「就算是好了,」她蹲了下來,視線與他平視,「我已經夠倒楣了,現在心情很差,你快點說!」

  「我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黎思宇雙眼發亮的鎖住她的目光。

  「帥哥,」她沒好氣的說,「就當幫個忙。」

  「如果我說不呢?」

  她瞇起眼,揚起下巴,一生氣起來,理智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你不怕我再揍你嗎?」

  這女人不但白目,還沒什麼腦子,跟他鬥——她還太嫩了!黎思宇哼哼笑,突然大聲呻吟了一下。

  莊心雯被他嚇了一跳,差點跌倒在地。「你幹麼?」

  「我的肚子——」他抱著肚子,身軀縮了起來,「要命!別再打我了!我不敢了!」

  她一臉驚恐,壓根沒有料到他會突然來這一招。

  「死丫頭,」許貴妹大動肝火,大聲斥罵,「你又打人啊!」

  莊心雯立刻高舉雙手,以示清白。「我沒有、沒有!這次真的沒有。」她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

  這該死的男人……她瞪向抱著肚子縮成一團的黎思宇。這傢伙現在是在演哪一出?他是嫌被她打得還不夠是嗎?

  許貴妹一把推開了擋在她前面的夏語晴,不客氣的揪著女兒的耳朵,將她用力的揪過來。

  「請教什麼三太子,我看都不用了啦!你這麼不受教,被警察關個幾年,看會不會學乖一點。你這個性子,別說嫁人,我看男人看到你就倒彈,只有走了災路才會被你拐到,你就等著當老姑婆好了!」

  「阿母、阿母——」莊心雯痛呼著,「很痛、很痛!」

  「就是要讓你知道痛,」許貴妹用盡吃奶的力量揪著女兒耳朵用力一轉,「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打人!」她苦著一張臉,痛得眼淚都快要飆出來。「我沒有打……」

  「說白賊更應該打!」

  莊心雯無奈的閉上嘴,知道阿母正在氣頭上,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只好咬緊牙關看著黎思宇,氣得眼睛只差沒噴出火來。

  他得意的給了她一個得逞的眼神。

  看到他的神情,她真後悔剛才沒有真的狠狠打他肚子一拳,明明沒做的事,卻被硬賴在頭上,這感覺超差。

  「莊嬸,不要這樣啦!」夏語晴同情的看著莊心雯,想她也常被她阿爸大聲的喝來呼去,尤其是在左鄰右舍的面前,那感覺真的很丟臉。

  從小到大,她累積了不少這種經驗,但這些老人家卻好像沒有想過她們都已經長大有自尊這一回事,有事照樣來這套。

  「我阿爸已經起乩了,不然給你先問好不好?」夏語晴硬是擠進母女倆之間,「莊嬸先放手啦!」

  許貴妹氣憤的用力一扭手,看著女兒,最後腳跟一轉,生氣的走進聖天宮。

  一得到自由,莊心雯立刻揉著自己發紅的耳朵,「好痛!」

  「還好吧?」夏語晴關心的問。

  「耳朵沒被擰下來,」她咕噥著,「應該算還好吧?」

  聽到她的話,夏語晴忍不住一笑,「還能開玩笑,代表真的還好。不過你也真誇張,怎麼動手打人?」

  「誰叫這傢伙白目。」

  這傢伙?被侯心彤扶起來的黎思宇聽到莊心雯的話,他揉著有點痛的腰,不以為然的挑著眉。

  「別這樣!他是我——」

  「死丫頭,」許貴妹的大吼聲此時打斷夏語晴的話,「還不給我進來!要不要我用八人大轎請你?」

  莊心雯的脖子縮了一下,「晚點再聊!我看這幾天我的日子難過了!」

  雖然腳踝隱隱作痛,但她還是盡力以最快的速度跟上去。離去前,還不忘責難的看了黎思宇一眼。

  「黎經理,你還好吧?」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的他,夏語晴向前問道。

  他的目光追隨著莊心雯的背影,沒有回答她的話,逕自問:「那女人是誰?」

  「她?她叫莊心雯,」她老實回答,「大我一歲,我們同一個國小、國中,所以算是我學姐。升國中的時候,莊叔過世了,就靠著莊嬸一手拉拔她長大,你剛才也看到了,她很怕莊嬸。你是怎麼惹到她的?」

  「我根本沒有惹她,我不過是很公道的說了幾句話。」

  夏語晴懷疑的看著他,「幾句話?」

  「沒錯。」沒有多做解釋,他逕自走向聖天宮。

  「你要做什麼?」

  「進去洗個手,順便洗把臉。」他頭也不回的答道。

  其實他是想要進去看看,莊心雯和她的阿母進去聖天宮的目的是什麼。

  在中國,宗教帶有著神秘的力量,經過千百年來的傳承,宗教不再是單純的信佛、禮佛,而是一種堅定的信仰。

  雖是中國人,但黎思宇有大半的求學時間都受西方教育,所以對於東方宗教,他所知有限。

  把自己整理乾淨之後,他雙手抱胸和夏語晴站在一起,看著莊嬸一臉恭敬的站在三太子的乩身身旁,姑且不論迷不迷信,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時,祈求神明的庇佑也是對子女的另一種關愛,只是——

  莊心雯臉上的無奈是如此顯而易見,看來她跟他一樣,對這套神佛理論也不怎麼信,只不過為了莊嬸,她還是勉為其難的來了。

  她的目光在不經意之間與他對上,他對她挑了挑眉。

  莊心雯的反應倒是很直接,臉一垮就給了他一個鬼臉。

  不過她真的很倒楣,莊嬸一個轉頭正好對上她的鬼臉,免不了她又被重重的擰了下耳朵。

  她的臉立刻皺成一團。

  黎思宇見了忍不住一笑。

  聽到他的笑聲,她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無聲的吹了個口哨。這實在不能怪到他的頭上,只能說她衰,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放心!沒代志!」

  三太子簡單的一句話,令許貴妹心頭放鬆,「三太子的意思是說,法院的案子會沒代志是嗎?」

  「是!有人會幫她!」

  許貴妹的眼神頓時閃閃發亮,「這樣我就放心了!還有一件事啊!三太子,她年紀不小了,我想問,她啥咪時候會嫁?」

  三太子沉默了一會兒,「今年要嫁,若是今年嫁不出去,這輩子就嫁不出去了!」

  她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今年?三太子甭講笑,現在都四月了,還剩半年,連個影子都沒見到怎麼嫁?」

  「怎麼會沒見到?她早就見到了!」

  許貴妹立刻狐疑的看向女兒,「你有男朋友沒跟阿母說嗎?」

  「沒有!」莊心雯一臉莫名其妙。看來這個三太子一點都不准!

  「太子,她沒交男朋友。」許貴妹恭敬的說。

  「還沒交,不代表人沒出現!放心!我會替你安排。」

  莊心雯忍不住對天一翻白眼。就算是她真的遇上這個男人,她也不認為自己會在這麼快的時間之內選擇安定下來。

  「多謝三太子!明天我有請人介紹相親的對象,請你保佑事情順利,說不定她下星期就可以嫁了!」

  「阿母啊!」她快崩潰了,聽到四周的悶笑聲,她真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這種話阿母怎麼可以當著眾人的面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肖旌肖得很嚴重!

  「你惦惦啦!我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啊!明天你就妝水水去相親就對了。三太子,這樣對吧?」

  「對!」太子說道:「去!會遇到好人。」

  「聽到沒?」許貴妹像是有了強而有力的後盾,臉一下予燦爛了起來。「遇到好人!」

  莊心雯縱使千百個不願意也只有點頭的份。

  「夏語晴,」聽到這裡,黎思宇忍不住撫著下巴開口問:「你爸爸不會是神棍吧?」

  「喂!你很沒禮貌耶!」她立刻橫他一眼。

  「我不是沒禮貌而是實際,」他轉頭看著她,「這裡的人相信他是乩身,三太子的一句話被奉被聖旨,你那個學姐一看就知道不想去相親,但因為你爸的一句話她就得去,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明天那個人很差勁怎麼辦?」

  「就算是這樣又關你什麼事?不然我跟莊嬸說,叫我學姐不用去了,明天直接跟你吃個飯,若你們兩個看對眼,下個星期就讓你們結婚,這樣好不好?」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跟你說正經的!若一直到年底她都還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對象,我看她阿母真的會要她隨便找個人就嫁了。」

  「你放心,」夏語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對像一定會出現的啦!」

  「婚姻若真有這麼簡單,就不會有一堆人過了適婚年紀還維持單身。」

  「對啊!就像你,再過幾年就是老頭子了。」

  「現在不是在談我的事,」黎思宇實在受夠了她這說話口氣;「現在說的是那個女人的事,而且如果你爸真的那麼神通廣大,幹麼不先把你給推銷出去?」

  夏語晴好笑的瞄著他,「凡事都要講緣份,你要不要順便去問一下,說不定你的緣份真的屬於我學姐,反正你沒女朋友,她也沒有男朋友,湊成一對剛剛好。」

  「我一點都不覺得剛好,我對一個隨時會把我過肩摔的女人沒半點興趣。」

  「話別說太快,你難道沒聽過,不打不相識?」

  他嘴一撇,轉身就往外走,不想再理任何閒事,反正莊心雯那個母老虎要被她阿母怎麼安排都與他無關。

  而黎思宇離開不久,莊心雯也趁著母親還有一些祖墳的事要詢問,專心聽解的當下,不動聲色的溜了開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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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08:15

第3章(1)  

  一呼吸到外頭清新的空氣,莊心雯不由得歎了一大口氣。

  「年底就嫁人,」她走到屋外,忍不住咕噥,「找對象又不是大半夜捉雞,隨隨便便用蒙的就可以!」

  黎思宇就站在一邊,聽到她的話忍不住走到她身旁,好心的提醒,「你講話最好小聲一點。」

  自言自語的音量還那麼大,也不怕傳進她阿母的耳朵裡,這女人真的沒什麼神經。

  聽到身旁響起的聲音,她先是嚇了一跳,然後不悅的面向他。雖然這個男人很高,但是身材高挑的她幾乎可以與他平視。

  「少在那裡假好心!虧你長得還不錯,卻一肚子壞水!」

  黎思宇知道她是指方才做戲說她打他的事,他沒有費心跟她爭辯,只是淡淡一笑,溫和的說:「我只是秉著公平互惠原則,你把我過肩摔,我讓你被修理——一比一打平。」

  看著他滿臉笑意,莊心雯感到不可思議。她心情不爽到了極點,但是他竟然還一派輕鬆?她拿手當扇揮著臉頰,想降降火氣,「怪人!我又沒跟你比賽,還一比一打平咧。」

  不過她放鬆的神情在看著自己的阿母從聖天宮走出來後,不由自主的又繃了起來。

  這女人欺善怕惡——黎思宇看著她想著。

  「你在這裡幹麼?」許貴妹問。

  「她來跟我道歉。」

  聽到黎思宇的回答,莊心雯一臉錯愕。他是哪一隻耳朵聽到她說「對不起」?

  「天要下紅雨了,你會道歉?」許貴妹懷疑的上下打量著女兒,「最好你是變得會想一點,乖乖的,別又打這個緣投少年家!」

  看著母親一臉嚴肅,莊心雯無奈的說。「阿母,你放心啦!我絕對不會再打他的。」

  許貴妹不放心的看著女兒,最後因為太多左右鄰居跟她打招呼,她也沒空理會自己的女兒,只得再交代一次,要她不准打人就顧著寒暄去了。

  莊心雯看著母親的背影不由得嘟起了嘴,覺得有些惱怒,「一直講這種話,我的興趣又不是打人。」

  「是嗎?」黎思宇在一旁放冷箭,「我看你過肩摔的姿勢還挺熟練的,應該常練習吧!」

  她的雙手忍不住握成拳頭,橫眼一瞪,「不惹我你是會死嗎?」

  他看著她氣懊的表情,忍不住一揚嘴角,「沒辦法,畢竟你是笫一個敢動手打我的女人。」

  雖然這女人長得並不漂亮,甚至大刺刺的有些男性化,但是可以如此直接有趣的女人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很高興成了你的第一次。」她皮笑肉不笑的說。

  這話令黎思宇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奇怪,這傢伙怎麼那麼喜歡笑?她莫名其妙的瞄著他,懷疑他有病。

  「你真的很怕你阿母!」

  「我阿爸死了之後,我阿母一個人把我帶大,」她搔了搔頭,一言以蔽之,「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她一跛一跛的走到一旁的大樹下,坐在圍著老樹的水泥柱上。

  「你……」看著她的模樣,黎思宇有些心虛,他假裝鎮定,讓自己的口吻盡量不要含著太多的關切,「你的腳怎麼了?」

  她低頭瞄了一眼,聳了聳肩,「被一個不會開車的冒失鬼害的。」

  他的眉頭挑了一下。冒失鬼?

  「反正人倒楣的時候,連喝水都會嗆到!」

  「怎麼說?」

  「當時那車子要闖紅燈,我被嚇了一跳,往後一跳,卻扭到腳跌在地上,當時我以為不過就是扭一下,又死不了,就沒多加理會,誰知道越來越痛。」

  「你沒去看醫生嗎?」

  「別提了,提到這個我就一肚子火,衰到爆!」她忍不住抱怨起來,「我有去看中醫,卻沒想到遇上個庸醫,不看還好,越看越糟!」

  黎思宇定眼看著她的腳,心中頓時很內疚,「你沒跟開車的人要求賠償嗎?」

  「沒有,因為一開始我以為不嚴重,又趕著要去面試,所以才趕快離開,對我來說,先找份工作讓我餓不死才是最重要的。」像是想到什麼,她的雙眼不自覺瞇了起來,聲音有了肅殺之氣,「回去之後,越想越氣,那傢伙連下車看一下都沒有耶!」

  他搔了搔頭,壓下替自己辯解的衝動。

  「那傢伙最好別再讓我遇到,不然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塊!害我跛腳了那麼久,誰知道我會不會因為這樣永遠長短腳?不管怎樣也要他負責一輩子。」

  聞言,他無聲的吹了個口哨,「一輩子?那很久耶!」

  她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你幹麼一副害怕的樣子?我又不是要你負責。」

  黎思宇的笑容有些尷尬,「其實我看你的腳應該沒那麼嚴重吧?你剛才還用腿掃了我一下。」他很不識相的提醒。

  這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莊心雯振振有詞的表示,「誰叫你要先惹我!」

  「我沒惹你,只是有感而發的說了幾句。」他思緒一轉,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握住她的腳踝。

  他的舉動使她嚇了一大跳,目光跟著看向四周,慶幸大樹擋住了在聖天宮前納涼人群的視線。

  「你在做什麼?」她的手撐著他的肩膀,意圖阻止他的動作。

  「別緊張,我只是想看一下。」他不顧她的反對,硬是拉高她的牛仔褲。說到底.她會扭傷他得負絕大部份的責任。

  看著他專注的神情,溫熱的大手握著她的腳踝,她不由得臉紅心跳了起來,長這麼大,她還沒有被男人這樣碰過。

  「你別亂……」她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放開她,起身走開,走向自己的車。

  莊心雯不解的看著他走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不一會兒工夫,黎思宇去而復返,手中還多了一瓶從車上拿下來的東西。

  她驚恐的看著他又蹲了下來,有些慌張的想要縮起自己的腳,「你到底要做什麼?」

  「這瓶藥是我奶奶的祖傳秘方,治療鐵打損傷很有效。」他不顧她的反對,再次拉過她的腳,放在他的大腿上,「別亂動,我要替你擦藥。」

  「你替我擦藥?你腦子不正常嗎?」他們根本稱不上熟識,說得更白一點,第一次見面她就打了他,他沒必要對她那麼好吧?

  「我很正常。」他露齒一笑,不在意被她損,「你有一雙很漂亮的腿,若變長短腳,我會很難過。」

  他的話使她的心一突,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倒出瓶子裡頭的紅色藥水,輕柔的擦在她有些紅腫的腳踝上。

  莊心雯立刻感受到腳踝因為他的握揉而傳來一陣溫熱,不過現在她的臉更熱,她不自在的再次用手在自己的面前揮動著。

  這種感覺好陌生,從小到大,她總是以保護者自居,畢竟她太「大只」要被人捧在手心裡寵愛著也有點奇怪,但他現在的舉動竟讓她有種被寵著的奇怪感覺。

  他一邊揉著,一邊輕聲的交代,「還是要再去看個醫生,確定沒有傷到骨頭才好。」

  「嗯。」她低聲輕應。明明知道自己應該拉開他的手,但是看著他的臉,她卻沒有辦法移動,這個男人挺溫柔的,碰觸也不那麼討人厭,而且腳好像真的沒那麼疼了。

  「你對陌生人都那麼體貼嗎?」她忍不住問。

  黎思宇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肩一聳,「看對象。」他老實的回答。

  「我不懂,」她側著頭打量著他專注的神情,「你對我那麼好,我又算什麼樣的對象?」

  他若老實告訴她,那日在大馬路上差點撞到她的人就是他的話,以她的脾氣可能會把他過肩摔個八十次,所以他只是挑了挑眉,淡淡的說:「我覺得你的個性很獨特。」這是實在話,畢竟敢在大街上對他比中指,還把他過肩摔的女人,這世上可能只有她一個。「我在你身上看到很不一樣的東西。」

  她思索著他的話,「你的話聽起來怪怪的,」緊接著她皺了皺眉,「感覺像是讚美又像諷刺。」

  他忍不住一笑,抬頭看她。

  「你的車子很顯眼,」看著漂亮的黑色跑車,莊心雯說道,「在台灣好像很少見。」

  「嗯。」他不是很認真的回應,「限量進口,全台灣大概二十台吧!」

  「上次差點撞到我的車好像也是這一款……」忽地她的眼睛一瞇,聲音清晰,「不過是紅色的。」

  她的話令他倒抽口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去年要買車時,他的雙胞胎哥哥正好回台灣,缺車代步,便跟他買了同款車,不過他們一個買黑色一個買紅色,而差點撞到她的前後幾天,因為他的車進廠保養維修,所以便借了兄長的車。

  他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嚨,「那還真是巧。總之,」他很快的轉了話題,「你的腳受傷了,這一陣子盡量少走動,多休息。」

  「我也想好好休息一陣子,不過我阿母說一個月內要給左右鄰居呷餅。」

  「什麼意思?」他漫不經心的隨口問。

  莊心雯聳聳肩,為了將注意力從他揉著她腳踝的修長手指移開,她強迫自己開口,「就是一個月內要把我給嫁出去。」

  「一個月?」他難掩驚訝。

第3章(2)  

  他的輕揉很舒服,她忍不住放鬆了,「對啊,一個月,很扯吧?」

  黎思宇揉著她的腳踝,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清她的臉。

  「是有些可笑。」

  「是啊,可笑!」莊心雯瞄了他一眼,看著他打扮光鮮亮麗的樣子,「反正像你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這種人?是哪種人?」

  「就是買得起只有少數人能擁有的限量跑車,」她的手上下的指著他,「過慣好日子的人。」

  她的形容令黎思宇輕輕笑了起來,眼見揉得差不多了,他退後了一點,放開她的腳,體貼的將她的褲管給拉下,站起身坐到她的身旁。

  「其實我的能力也不錯,」莊心雯說道,「若給我機會我也可以做得很好,只可惜……」想到這事,她不免沉下臉色。

  之前她在某家廣告公司做行銷的時候,她推的一個企劃案極為成功,使得一家飲料廠商的新產品一上市就獲得好評,但偏偏這個大客戶派出來跟她接洽的人是個色鬼經理,就因為她沒有忍住氣,打了那個豬哥經理,使得她被老闆解雇。

  廣告行銷這一行說起來也挺小的,風聲一放出去,還真沒幾家敢用她這個大膽妄為得罪大廠商的員工。

  「可惜什麼?」

  「沒什麼,」她抬頭看著天空,不想多說,「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現在好像也只能聽我阿母說的做。」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認命了?」雖然對她瞭解不深,但是她直率的個性不像輕易會被打敗。

  認命?莊心雯細細的思索這兩個字。

  「我不知道,走到這個地步,」她的臉色浮現落寞,想起了在法院等著審理的傷害官司,「好像只有認命吧!」

  他注意到她神情上的轉變,老實說這女人要選擇什麼樣的未來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但是他非常肯定自己不喜歡她現在臉上落寞的神情。

  她應該是活潑開朗、熱力四射,有著不顧眾人目光的瀟灑才對。

  莊心雯探了下身子,看著跟鄰居談話談得開心的母親,不由得露出一個淺笑。

  「我已經失業好幾個月,我阿母雖然嘴巴沒說,但卻急在心裡,畢竟她四十歲才生下我,她認為自己年紀大了,怕不能照顧我一輩子,在她傳統的觀念裡,找個男人就等於有了穩當的未來,她也才能安心,所以才會急著逼我去相親,為了讓她心裡舒服,其實我應該聽她的話才對。」

  她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麼,令他有著想要撫摸她臉頰的衝動——帶著安慰性質,單純的想要摸摸她。

  「你母親的心態我能理解,」遲疑了一下,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只是失業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他碰到她的瞬間,她的眼底閃過驚訝,但是她沒有躲開,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他對她一笑,「去找份工作就好了。」

  「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她翻了下白眼,低下頭,也避開了他的碰觸,「我在台北得罪了人。」

  「我看你的個性,得罪人應該是家常便飯吧!」

  這話還真是不中聽,應心雯不以為然的掃視他一眼,「你是不是還想被我打一次?」

  「你阿母在,你不敢的。」他知道她的死穴在哪裡。「我可以幫你,你的專長是什麼?」

  「打雜。」

  「……什麼?」

  「打雜。」

  黎思宇無奈的歎了口氣,「別開玩笑。」

  「那也是因為你先開玩笑!」她的手一揮,根本沒把他的話給放在心上,「反正我的專長是打雜,如果你能替我找份好工作的話,讓我脫離苦海,這輩子為你做牛做馬都沒問題。」

  「真的?」

  「真的!」這話她根本沒有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

  他不過就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縱使他對她還挺溫柔,蹲在她的面前替她擦藥,這輩子她也很懷疑是否還會有第二個男人為她做同樣的事,不過她很實際.知道今天過後,他要回台北,她留在彰化,以後兩人不會再有交集,所以剛才那些悸動——只是一瞬間的感覺罷了。

  「剛才……」她緩緩的開了口,「對不起。」

  聽到她突如其來的道歉,黎思宇有些意外。

  「我不該動手。」她對他擠出一個笑容,瞄了他一眼,「只不過有的時候真的忍不住!」

  他淡淡的揚起嘴角,「既然你都開口道歉了,基於紳士風度,我沒有不接受的道理,改天請我吃頓飯當賠罪就行了。」

  她立刻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沒好氣的看著他,「油腔滑調。」

  「我只是看不慣你那麼嚴肅的樣子,」他揉揉她的頭,「開心點,又不是世界末日。」

  「少年仔,欲去我家坐坐嗎?」

  聽到母親的聲音,莊心雯反應迅速的站起來,閃過了黎思宇的手。

  她阿母現在「肖女婿」肖得很嚴重,若讓她看到她跟他的互動,誰知道阿母會做出什麼事!

  像黎思宇這種帥哥身邊肯定不乏女人,她才不想不自量力的貼上去。今天她已經丟臉丟到家了,不想要再添上一筆。

  「阿母,我剛才問過了,」他還沒開口,莊心雯就搶白,「他說要趕回台北,沒時間。」

  「是嗎?真是可惜!」許貴妹一臉的失望。

  黎思宇不認同的瞄著莊心雯。他什麼時候說要趕回台北了?說謊不打草稿,還一點心虛的樣子都沒有。

  「阿母,要回家了嗎?」

  「是啊!還是你要待在這裡跟這個少年仔開講!」

  「沒有!」她搖著頭,「就跟你說他要趕回台北,哪有美國時間跟我開講?」

  她看著一臉不以為然的黎思宇,對他扮了個鬼臉後,揮了揮手。「我們兩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可惜以後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希望你一路順風,拜拜……」

  「等-下!」

  「你又要幹麼?」她戒慎的看著他,擔心他在她阿母面前又拉她的手、摸她的頭。

  黎思宇好笑的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樣子,他拿著手中的藥酒晃了晃。「給你。」

  她有些意外的瞪大眼睛。

  「拿去,」他將藥酒塞進她的手中,「每天早晚記得擦。」

  他的關心令莊心雯的心頭一暖。

  「少年仔,你人真好!你——」

  「謝謝。」她打斷母親的話,「阿母,我們走吧!」

  「我想……」

  「走啦!不要再想了,」莊心雯半拖半拉的帶著母親離開。「明天不是還要我妝水水去相親,那我要早一點回去睡覺才能水水!」

  好幾次她想要回頭再看看黎思宇,但是她最終還是克制住自己的慾望,一次都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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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09:15

第4章(1)  

  在這種鳥不生蛋的鄉下地方,黎思宇只有一個感覺——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做為寧氏企業的經理,在台北他呼風喚雨,一聲令下,幾乎所有人都得動起來替他執行企劃案,但是來到這裡,他卻成了被斥來喝去的小嘍噦。

  原本以為在昨夜就可以回台北,他卻莫名其妙的被要求住在這裡一晚,等天亮時以為可以回家,沒想到夏語晴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說要吃冰,還指定店家,說這裡的冰又便宜又好吃,不像台北有些店根本就是黑店。

  說什麼台北賣的芒果冰份量沒多少也沒多可口,但價錢卻是這裡的三倍以上,她難得回來一次,又正好是芒果出產的季節,所以她沒吃到絕不走人。

  今天不走,代表著明天的會議得取消,怎麼想都划不來,為了早日脫離苦海,他只好跑這一趟了。

  鄉下的小小冰果室,沒有奢華的裝潢,看上去還頗有年代。老闆是一對頭髮都花白的老夫妻,頭頂上的電風扇苟延殘喘的轉動著,看起來隨時都會報銷似的。

  「兩份芒果冰。」黎思宇看了電風扇一眼,移動幾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離遠一點,以免不巧來個地震就正好砸中他。

  老闆說了聲好就去忙了,而在等待的同時,他的目光被最角落的一個座位給吸引。

  背對著他的女人的背影有點眼熟,他微瞇起眼。對於這輩子第一個應該也是唯一一個敢把他過肩摔的女人,他應該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的對面坐著一個男人,正熱絡的和她交談。對方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但是卻有一副嚇人的身材,體重目測就超過一百公斤,還穿得一身黑,遠遠看過去就像一隻胖胖的大黑熊。

  「你在這裡做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莊心雯嚇了一跳,她猛然轉身,一看到他,陌生的紅潮急速的爬上了她的臉,「你……怎麼在這裡?」

  「夏語晴她們要吃冰,我替她們買,等一會兒就要回台北了。」

  「喔。」她不自在的搔著頭,沒有料到還會碰上他,而且還是在這種尷尬的場合。

  她微垂下眼。經過昨天在聖天宮前的一鬧,村頭村尾的人大都知道她趕著要嫁人,她現在成了一個會移動的笑話,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

  「這素你的朋友?」大黑熊開口,口音裡有著濃濃的台灣國語。

  朋友?莊心雯瞄了黎思宇一眼,一股熱氣穿透她,紅暈浮上臉頰。

  「不算。」她很中肯的給了答案。「只是昨天我媽帶我去聖天宮,見過幾次面。」

  「你昨天去聖天宮啊?」張國強一副中樂透似的開心,「我阿爸也說過幾天要帶我去拜拜!」

  莊心雯擠出來的笑容有點尷尬。如果他真的去了聖天宮,那關於她的事,多少會傳進他耳裡吧?不過說實話,這個男人她壓根不喜歡,所以他怎麼想她,她也不在乎。

  「你好。」張國強站起身對他說。

  黎思宇微驚的低下頭。這傢伙坐著看來就已經噸位驚人,沒想到一站起來更令他無言!

  他的體重破表不說,身高還是足矮了他超過一個頭,這不代表著莊心雯也比他還要來得高嗎?

  「張國強。」他笑開了嘴,齒縫裡頭還有習慣吃檳榔的紅漬。

  黎思宇瞄了莊心雯一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看到他寫著疑惑的黑色眼眸,她只能輕聳了下肩。

  「黎思宇。」基於禮數,他微點了下頭,伸出手。

  「你好!看你的樣子,」對方也伸出手與他一握,「你不是這裡的人吧?」

  他搖頭,「我住台北。」

  「難怪,看你穿著就不一樣!」張國強笑了笑,接著不好意思的說:「歹勢,我先去廁所一下,等一下我跟阿雯要去市內看電影。」

  黎思宇對大黑熊微點了下頭,一等對方走遠,他立刻不客氣的在莊心雯身旁坐下。

  他的大腿一貼上她的,她立刻敏感的一縮,躲過那令她觸電般的碰觸,「你幹麼?」

  他的手指著張國強離去的方向,「那是你的相親對像?」

  「對。」她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在最丟臉的時候跟他碰上,她故意擠出凝重的面色,擺出疏遠的神情,「有意見啊?」

  「沒意見,只是他體重破表不說,還比你矮。」

  「那又怎麼樣?比我矮的男人有一堆。」她沒好氣的瞄了他一眼。

  阿母說她什麼都不如人,只有身高可以嚇唬人,但女人長得高,除非是想去當模特兒,不然根本撈不到半點好處。

  「聽你的口氣,」他的語氣帶了一絲不自覺的嘲諷,不知為何,他的心裡有點不爽,「你真的打算跟他交往?」

  莊心雯對天一翻白眼,感覺脾氣也上來了,「不然呢?我能怎麼樣?我阿母已經說了,如果人家中意我,我就要盡可能表現最好的一面,跟人家吃飯、看電影!阿強都已經開口約我了,我只好去。他還說,基於優生學,娶我正好!因為他家的人都不高,而我卻高人一等。說來好笑,阿強還是這些年來唯一不在乎我身高的男人,不過他竟然矮我一個頭。」

  「阿強?」黎思宇不以為然的撇撇嘴,「你們今天才見面,你就這麼叫他?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就想到生孩子了,你們鄉下地方的效率也挺快的。」

  聽出他語氣底下的嘲諷,她有些不快,「誰叫三太子說我年底不嫁人,我就嫁不出去!」

  「你真信啊?」

  「不信。」她老實的回答,「但我阿母相信。」言下之意就是她也沒法子。

  「愚昧!」

  莊心雯驚訝的瞪他,「虧我阿母還那麼欣賞你,你竟然說她愚昧!」

  「我說的是你愚昧!」他不客氣的繼續說:「愚昧就算了還是愚孝!你阿母的想法是根深柢固改不了,但不代表你就得照著做。」

  「我不照著做會被罵死,你昨天也看到了。」

  「看你一副聰明樣,怎麼腦袋這麼不知變通?」

  「什麼意思?」她困惑的看著他。

  他朝廁所努努下巴,「讓那個阿強反悔不約你啊!」

  「好啊,你教我讓他反悔。」她對天一翻白眼,「說得那麼簡單。」

  她實在很看不起他啊!他挑了挑眉,「如果我可以幫你呢?」

  莊心雯一臉懷疑,「你幫我?」

  「對啊。」黎思宇的雙眼發亮,「我有騎士精神,不想見死不救,就當你欠我一次人情,改天我會討回來的。」

  她審視著他一臉無害的笑容。昨天她就注意到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在陽光下,更發現他有一雙細長的美麗眼睛,講話低調輕柔,確實有三言兩語就能打動人心的魅力。

  「你真的有辦法?」她仍有些懷疑的問。

  黎思宇點頭。

  「可是解決了這次,還有下一次……」

  「放心!」他對她一揚嘴角,「只要你聽我的,我可以讓你阿母暫時不會逼你相親。」

  一聽到不用相親,她的雙眼頓時閃閃發亮,「你說真的啊?」

  「我肯定。」

  莊心雯拿起桌上的西瓜汁喝了一口,只考慮了一下後,立刻說道:「好,我信你,如果你真的能替我解決麻煩,我就欠你一次,以後只要你有麻煩,我一定幫你到底!」女人也是很講義氣的。

  看到她的表情,他忍不住輕笑,「好,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才剛約定好,就聽到身旁有動靜,大黑熊回來了。

  她分心的瞄了一眼,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黎思宇已拿掉她鼻樑上的眼鏡。

  「做……」莊心雯本能的轉頭看他,卻正好迎向他的臉,唇不經意的刷過他的臉頰。

  她錯愕,想後退,他卻伸手壓著她的後腦勺,吻住了她的紅唇。

  他竟然吻她?一個比陌生人也熟不了多少的男人?她的腦子頓時空白一片。

  這是一個火熱的吻,燒紅了她的雙頰,她掙扎的想要推開他。

  但他像是早有準備,更為用力的將她的手給壓在自己的胸前。

  張國強見到這一幕立即傻在當場。

  她不知道被黎思宇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被吻得頭昏眼花,他迷惑了她,使她感覺渾身柔軟又熱燙。

  她沒有這種經驗,不知回吻他又會是什麼感覺?才這麼想,她就這麼做了,她不自覺的開啟自己的雙唇。

  這是個絕對不會錯認的邀請,一察覺她的轉變,他的舌頭立刻滑入,手臂更為用力的圈住她。

  「你……你們……」張國強啞口無言的指著他們。

  好半晌後,黎思宇停下親吻,看著紅暈浮上了她的雙頰。原本他也只是一時興起,卻沒想到這個吻帶來的爆炸力會令他心驚。

  「你也看到了,我們是一對!」腦中迷醉感消散了一下,他緊抱著莊心雯,面向對方。

  「可是……」張國強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你們不是昨天才認識?」

  「感情要來的時候,」他的手掌撫摸她紅透的臉,「一個眼神交會的時間就已經足夠。」

  莊心雯無法思考,一股熱氣因為他的輕觸又穿透了她。

  她腦子混沌的聽著黎思宇的話,迷惘全都寫在臉上。

  「真是莫名其妙!」張國強火大的拿起桌上的帽子,「若有對象就不要出來浪費別人的時間嘛!我要回去跟介紹人說,別再跟你這種人介紹對象!」語畢,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走了出去。

  「解決了。」看著大黑熊離去,黎思宇欣然一笑,指腹撫過她的唇瓣,對她眨了眨眼。

  莊心雯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鼻息滑過她耳際,她與他四目相望,被突如其來的親密搞亂了思緒。

  「……為什麼?」她問。

  「替你解決麻煩。」這的確是他一開始的意思,他也只是想點到為止,不過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間,那感覺美好得幾乎令他忘了一切。

  解決麻煩?這四個字有如冷水往她頭上潑,她突然心生一股抗拒,揚起手,給了他一巴掌。

  臉上熱辣辣的感覺,令黎思宇傻眼。

  莊心雯心緒混亂的站起身,緊握著自己皮包的背帶,她的心跳狂亂,卻得強裝自己並不受影響,她逼迫自己的怒火上揚,「幫我可以用很多方法,但是吻我是最差勁的一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害死我了?我阿母若知道,會打死我!」

  「我可以去跟她解釋。」

  「你?解釋?我才不相信你,你這個搞破壞的傢伙,越解釋只有可能會越糟。如果我真的被我阿母打死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講完,她立刻掉頭離開。

  黎思宇撫著自己的臉,無言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在冰果室的門口,她還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她立刻穩住身形,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轉身回來。

  黎思宇看她去而復返,不由得站起身。

  她立刻警告的指著他,不准他有任何動作。

  他立刻緩緩坐下。

  她飛快的丟下一張百元鈔。

  黎思宇瞄了一眼,無言的挑眉詢問。

  「我做事一向不佔人便宜,我的果汁,我自己付錢!」語畢,她又立刻掉頭走人。

  這女人真是……他撫著下巴,想起她紅透了臉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再低頭看著被握在手中的眼鏡,才發覺她竟然慌得連眼鏡都忘了拿。

  起身,原本想要追上去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有些事情急不得——就當是弄傷她的愧疚吧,他幫定她了。

第4章(2)

  真是莫名其妙的鬼天氣!

  拿著一大包的行李,莊心雯從公車上走了下來,才剛從南部搭車回到台北。

  老天爺真是耍人,原本還艷陽高照的天氣,卻在她將抵達目的地的前幾分鐘下起了傾盆大雨。

  她奮力的提著行李,下了公車衝到路邊可以遮蔽的騎樓下,不過才一會兒的工夫,她整個人就被淋濕了。

  連忙拿出口袋裡的紙張,那上頭的字跡被雨一淋都快要糊了,莊心雯看著門牌住址比對了一下,要去的地點應該就在附近了。

  她拿出行李箱裡的雨傘,準備冒雨走一段路,不過雨實在太大,等她到那裡,她的行李箱說不定就報銷了,而且剛才奮力這麼一跑,她的腳踝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不舒服的脹痛感,使她又咒罵起當初那個開車的死冒死鬼。最好不要再讓她給遇上,不然她肯定狠狠的敲他一大筆醫藥費!

  看了下腕上的表,還有時間,莊心雯思索了一下,將行李擺到一旁,大刺刺的靠坐在上頭,準備等雨勢小一點再走。

  她從皮包裡拿出黎思宇給的藥酒,不起眼的玻璃瓶,裡頭的紅色藥水只剩下一半。

  她倒了一點點在手心,揉著自己的腳踝,思緒不自覺的飄到這個男人身上。

  除了一個名字以外,她對他根本稱不上瞭解,但是他給她的異樣感受卻令她至今想來都臉紅心跳。

  她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他對她而言根本還是個陌生人,但是她卻不停的想起他。

  今天不顧一切的離開彰化,說好聽點是不驚動阿母的情況下離開,說難聽一點就是她離家出走了。只是這背後的原因只有她敢對自己承認,她這麼義無反顧的離開有一部份是因為黎思宇這個男人,只要一想到他,她就無法強迫自己再試圖去跟別的男人相親。

  若照這個情況下去,三太子的話說不定會成真,她這輩子都不能嫁人了!

  一邊揉著腳踝一邊沉思,莊心雯的眼角瞄到不遠處有個老婆婆,正冒著大雨,吃力的提著提袋緩緩的往她的方向走來。

  她沒有多想,隨手將藥酒給放在口袋裡,不顧自己發痛的腳踝,撐起傘就衝了出去。

  童玉玲慢半怕的注意到原本落在身上的雨絲不見了,她有些吃驚,一個抬頭就看到有個好心的女孩幫她撐拿。

  「婆婆,小心走!」莊心雯體貼的替她拿著提袋,撐傘護著她走到自己躲雨的騎樓下。

  「真是謝謝你!」一站定在騎樓裡,童玉玲著實鬆了一口氣,對她微笑的點著頭。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童玉玲打開皮包,動作優雅的拿出手絹輕拭著自己的額頭。

  莊心雯有些出神的看著她的動作。雖然眼前的老婆婆已經上了年紀,但是花白的發整齊的盤在腦後,咖啡色刺著花朵的旗袍穿在她身上,更顯舉止優雅、氣質出眾。

  似乎意識到她的目光,童玉玲微側著頭,與她四目相交。

  她一楞,對她一笑,暗暗希望自己到她這個年紀也能保持這樣的體態、氣質。

  不過像她阿母說的——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要講優雅氣質,她莊心雯這輩子可能都別指望了。

  「小姑娘。」童玉玲又叫了一聲,「小姑娘。」

  聽到身旁柔柔的聲音,莊心雯慢半拍的意會到老婆婆在跟她說話。沒辦法,基本上「小」這個字眼不會有人套用在她的身上,所以不能怪她沒聽到。

  她連忙應道:「是!」

  「這給你。」童玉玲遞上手中那條紫色的手絹。

  「這……」

  「擦擦吧!剛才替我打傘,害得你也濕了,雖然天氣不冷,但是若來陣風也很容易著涼的。」

  「謝謝!」莊心雯受寵若驚的接過手,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和手臂。

  「本來想趁著天氣不錯,散散步,走段路,」看著外頭的雨勢,童玉玲輕聲說道,「卻沒料到老天爺說變臉色就變臉色了。」

  「對啊,老天最擅長的一件事就是耍人,耍了我一次又……」

  本來準備要大發牢騷,可莊心雯一看到老婆婆的表情,立刻閉上嘴,擠出笑容。對著這麼有氣質的人,講話都不由自主的放柔了,「真希望天氣快點好轉。」

  「這應該只是雷陣雨罷了。」抬頭看著她,「你好高啊!」

  「是啊!」她不自在的動了下身子,知道自己走到哪裡,身高都會受人注目。

  童玉玲注意到她腳邊的行李,「你要出遠門嗎?」

  「不是,我是從南部上來,我要去附近一間公司面試。」

  「原來如此。我也真是的,怎麼好意思讓你一直替我提著提袋呢?放下吧!」


  指了指她手中的提袋,「這是要給我孫子的午餐,他的公司也在附近。」

  「有你這種長輩,你孫子真幸福。」

  「別提了!」歎口氣,童玉玲揮了揮手,看著她的笑容,表情一柔,「我有兩個孫子,他們的年紀都老大不小了,但是卻沒一個想要安定下來,在事業上表現得可圈可點,但就是忽略了該盡的責任,兩人都挺孝順的,就是不打算結婚。」

  聽到結婚兩個字,莊心雯就無話可說了。她想起自己趁著天還沒亮時,就摸黑拿了行李出門,現在阿母一定氣得捶心肝,不過沒辦法,她真的不想要照著阿母的安排走,就這麼隨便的找個男人嫁了。

  「若你要面試,應該很趕時間吧?」

  「嗯,不過我拖著行李,雨下那麼大,我怕行李箱拖到那裡會壞掉,所以想等雨小一點再走。」

  童玉玲看了一眼,「若信得過婆婆的話,就把行李箱交給我吧!我替你看著,你先去面試要緊。」

  「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反正……」她的話因為看到斜前方停下來的一輛黑色房車而隱去。

  順著老婆婆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車種,莊心雯立刻發現這車子價值不菲。

  「小張來了。」童玉玲一笑,「他一定是看到下雨,所以才開車出來要接我,這下子咱們都甭擔心了,我送你去面試的地方吧!」

  「我……」

  「走吧!」

  正要說什麼時,司機小張已經撐著黑色的大傘走了過來。

  「替小姐拿行李。」拉著莊心雯,童玉玲吩咐道。

  「是。」小張先將兩人送上車,再折回來拿行李放進車子後車箱。

  坐在豪華寬敞的車內,她頓時感到受寵若驚。

  「將你面試的地點告訴小張吧!」

  她不太好意思的將手中皺巴巴的紙張遞到小張的面前。

  小張瞄了一眼,有些驚訝,「童姨,是寧氏!」

  童玉玲聞言一笑,看著莊心雯,「小姑娘,我們挺有緣的,我孫子就是在寧氏工作。」

  「那真是太巧了!」她一笑,把紙張收回口袋時,卻發現自己的口袋裡頭竟是空無一物,她臉色突然一變,「我的藥酒?我的藥酒呢?」

  「什麼藥酒?」

  「就是……」與童玉玲對了一眼,莊心雯不顧雨勢衝出車外。可能是方才替老婆婆拿提袋,所以藥酒從口袋中掉出來,落在大街上她卻不自知。

  視線梭巡片刻,果然,她在一個水溝蓋上發現藥瓶,但玻璃瓶身已經破了,看著裡頭的藥水隨著雨四處流著,還有那破碎的瓶子,她不由得心一緊。

  童玉玲一臉困惑的在小張撐著傘下走了過來。

  「怎麼了?姑娘?」

  「我的藥酒……」莊心雯眨了眨眼,感到眼睛有點酸。這是她與黎思宇唯一的連繫,可是現在卻沒了。

  「真是不好意思。」童玉玲一臉的歉意,「是因為要幫我才會打破的吧?這藥酒對你很重要?」

  「沒——」看老婆婆內疚的神情,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也沒多重要啦!反正不過只是一瓶藥酒。」

  「但看你的神情,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在乎的是送我藥酒的人。」莊心雯輕歎了口氣,雖然失落,但還是得強打起精神來,「不好意思,婆婆!我整身都濕了,不好上你的車,所以我還是自己拿行李去面試的公司好了。」

  「說這什麼傻話!」童玉玲拍了拍她的手,拉住了她,「跟婆婆上車吧!若不聽婆婆的話,婆婆會生氣。至於藥酒——若不嫌棄的話,我家裡有,雖然跟你用的可能不一樣,但我這可是祖上的秘方,對跌打損傷很有效,你晚點跟我回去,我送你一瓶!」

  「婆婆不用這麼客氣!」

  「這年頭還能遇上你這麼尊重老人家又樂於助人的年輕人,已經很少了。」她笑著拉她上車。「我挺喜歡你的!」

  莊心雯的身上還在滴著水,她不自在的動著,怕自己弄壞了這看起來就很貴的皮椅和地墊。

  不過當她的目光瞄到了儀表板斜下方的時間時,她心中的一切不安、沮喪全都化為震驚,「這位大哥,你車上的時間壞了嗎?」

  小張瞄了一眼,「沒有,很準時——十一點四十三分。」

  她的腦子轟了一聲,連忙看了下自己的手錶,沒料到她的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了,慢了將近半個小時。

  「完了!我的表——」莊心雯呻吟,「我遲到了!」

  童玉玲瞄了一眼,很快的就瞭解情況,「是手錶壞了嗎?」

  她沮喪的點頭,「什麼時候不好壞,偏偏挑這個節骨眼?」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別急。」童玉玲拍了拍她的手,「你若趕時間,等會到了公司你就先下去,行李先放在車上,我會把行李放在大廳!」

  「好!」她焦急的點頭,「那就麻煩婆婆了。」

  幾分鐘後,小張將車開向寧氏,車子才停,莊心雯便急急忙忙的推門下車,衝進大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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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10:11

第5章(1)  

  「學姐,你遲到了!」等在大廳的夏語晴一看到她立刻迎了上去。

  「對不起!」她忙不迭的道歉。

  一看到學姐的模樣,她頓時有些傻住。「你頭髮怎麼都濕了?還有衣服……」

  「沒辦法,我下公車的時候突然下大雨,樣子很糟嗎?」

  夏語晴認為實話很傷人,看她一臉焦急,都到了這食節骨眼了,就算她狼狽得像是剛泡過水也沒辦法了——

  「不會啦!」她只得說著違心之論,「跟我來吧。」

  「都怪我的表,它停了我都沒注意到。」

  「沒關係,反正還有幾分鐘才午休,所以還來得及。我現在先帶你去見我們經理,你的理由跟他解釋就成了。」

  「好,」等著電梯時,莊心雯不放心的問:「如果順利,我真的可以在這裡有份工作?」

  「真的!」夏語晴肯定的用力點著頭。

  「別騙我,」她正經八百的表示,「我可是離家出走,現在我阿母一定氣得想要拿刀追殺我,若工作沒著落,我又得回去任人宰割了。」

  「放心吧!絕對有工作給你,只要你點頭,立刻就上工。」

  莊心雯聞言,眼睛立刻發亮,激動的握著夏語晴的手上下搖著,「謝謝!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輩子感謝你。」

  「沒這麼嚴重啦!我只是做個順水人情而已。」

  「順水人情?」

  「是啊!因為我們公司的一個部門需要一個打雜的……」夏語晴瞄了她一眼,「你不會介意吧?我也不知道我們經理為什麼一定要給你一個打雜的工作,不過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薪水好像還不錯,所以你就先忍忍吧。」

  「沒關係啦!我都已經走投無路了,現在有人願意請我,我就該偷笑了,只不過……你們公司知不知道,我之前是因為打傷人才丟了飯碗的?」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不過打算要請你的人,他一清二楚。」

  聽到這個,莊心雯才稍微安心了下。

  「老實講,」夏語晴不解的看著高姚的她,「你怎麼會打傷人?」

  她的嘴一撇,「說來話長,其實也是我自己的個性太過衝動了。」

  「我明白,」她對她微微一笑,「但我更明白事出必有因的道理。」

  簡單的一句話令莊心雯露出了笑容。

  電梯門一打開,夏語晴立即領著她往前走。

  途中她們遇到了侯心彤,她一看到莊心雯立刻露出歡迎的笑容,「你好。」

  「你好。」她對她點了下頭。

  「語晴,」侯心彤看著她,「嬤嬤帶雞湯來要給我們喝,在寧總的辦公室。」

  夏語晴比了個OK的手勢。

  「學姐,別客氣,等會兒也一起來。」她也跟著夏語晴一樣的叫著莊心雯。

  「好。」反倒是莊心雯被叫得有點不好意思。

  「走吧,把你交給經理之後,我也要去喝雞湯好好補一下!不過你也聽到太子妃叫你一起來了,所以等見過經理之後跟他一起過來吧。」

  「太子妃?」

  「對,未來寧氏企業的總經理夫人。」

  「心彤?」嬌嬌柔柔的侯心彤竟然是寧氏總經理的未婚妻?

  夏語晴點頭,隨即替她推開門扉,「進去吧,接下來我可幫不上忙,只能靠你自己了。」

  聞言,莊心雯趕緊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現在的她一點都稱不上整齊,不過也沒辦法了,都怪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強烈的冷氣吹得她雞皮疙瘩直冒。

  「準備好了嗎?。」夏語晴問。

  莊心雯點頭,她的表情比她的心穩當多了。

  做了個深呼吸後,她獨自踏進寬敞的辦公室,這裡設計感十足,黑白相間的裝潢,一大片的霧面玻璃阻隔了外頭辦公的人員看進辦公室的視線。

  「你遲到了。」幾乎在她一關上門的同時,一道聲音響起。

  「對不起!」她一路看著自己腳尖進去,因為愧疚,始終不敢抬頭看向對方,她立刻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不解釋遲到的理由嗎?」

  「不論任何理由,」她很實際的表示,「遲到就是遲到。」

  黎思宇手支著下巴,看著恭敬的低垂著頭的她,注意到她像只落湯雞,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怎麼整身濕?」

  「因為突然下了一場雨。」

  他轉過椅子,從一進公司,他忙得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經她一說,這才注意到外頭黑壓壓的一片。

  「所以你是因為下雨,所以遲到?」

  「也不能算是,最重要的是我這支該死的表,什麼時候不好壞,偏偏……」
  ……」意會到自己又要失控,她反射性的抬起頭要解釋,卻只看到椅背,坐在椅子上的人正看著窗外,她深吸了口氣,頭一低,「對不起。」

  「如果有個合理的解釋,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黎思宇起身,緩緩的走到她的面前,「你的腳好一點了嗎?」

  腳?莊心雯一楞,緩緩的抬起頭,一看到他,她猛然倒抽口冷氣,退了一步,卻差點跌倒。

  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小心點!你是認為你腳扭得還不夠嚴重是嗎?」

  她嘴巴忍不住大張的看著他,好半響才問:「你怎麼在這裡?」

  黎思宇雙眼明亮的笑看著她,「我在這裡工作,你說你需要一份工作,而且專長是打雜,所以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看著他英俊的五官,她一時啞口無言,無法思考。

  「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我已經替你找份工作,」忽地,他貼近在她的耳際低語,「這輩子你要替我做牛做馬。」

  他的接近使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在冰果室裡火辣的一吻,她頓時像是他身上有毒,連忙掙扎擺脫他的手,拉開兩人的距離。

  「那是說笑的!」

  「你是說笑,但我很認真。」他不允許她說話不算話,長手一伸,堅定的握住她的手腕,「說過的話,你得要做到。」

  她心思複雜的看著他,原本還在為了打破他送給她的藥酒而心情低落,但現在看到他,她雖然表面上是驚慌失措,但是內心深處卻泛著難解的愉悅。

  看著她濕透的衣服,他皺起了眉道:「我派人去替你買件衣服,把濕衣服換下來,小心著涼了。」

  「不用了。」還派人去買衣服?「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我的行李就在樓下大廳,裡頭有乾淨的衣服。」

  黎思宇也沒有堅持,只是拿起電話,要樓下的警衛把大廳的行李拿上來。

  「我自己下去……」

  他以飽含涼意的眼神瞄了她一眼,她立刻閉上嘴。在這個地方,他強勢的態度竟令她找不到反擊的力量。

  將電話給掛上,他打開一旁的房門,從裡頭拿了條毛巾交到、她的手上。「雖然你遲到不對,但我還是挺欣賞你不給自己找借口的態度。」

  莊心雯不自在的低下頭,接過他遞來的毛巾擦著濕發,思索著眼前的情況。

  「所以是你要語晴打電話給我?」她看著他問。

  他也不隱瞞的點頭。

  「搞了半天原來是你搞的鬼!」她不悅的甩了下毛巾,「害我以為我真的找到一份工作。」

  一抹笑浮現在黎忠宇的唇上,「我沒有開玩笑,只要你點頭,你確實會得到這份工作。」

  她挑了下眉,懷疑的看著他,「看你的樣子,你好像還真的挺有來頭的。」

  「寧氏行銷營業部經理。」他俏皮的學著她挑眉。

  「哇!」

  莊心雯驚訝的態度令他笑出聲,「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我沒有耍你,是真的可以給你一份工作。」

  不出幾分鐘,警衛就將行李送上來交給她,他立刻打開方才拿毛巾的小門。

  「這是我的更衣室,快點進去把衣服換下來。」

  她不是很自在的在他面前將行李打開,隨便拿了件上衣和褲子就進了更衣室。

  對現在的情況,她還有點如置夢中。難道落難了這麼久,真的要轉運了嗎?她邊想著,邊以最快的時間換好衣服走出淶。

  坐倒辦公桌後的黎思宇聽到門再次被打開的聲音,立刻拉回自己放在文件上的注意力,看她走路的姿勢依然有些不自然。

  他站起身,拉著她讓她坐下,「你的腳怎麼還沒好?我給你的藥你到底有沒有擦?」

  「有,本來好得差不多了,」她咕噥的說:「都怪這場雨,什麼時候不好下,偏偏挑我下公車的時候才下,為了躲雨我只好百米衝刺,沒想到一下子的時間,腳又開始痛了。」

  看著他又蹲在她的前面,她立刻一臉的不自在。「你又想幹麼?」

  「看一下而已。」他不顧她的反對拉開她的褲管,摸了摸又審視腳踝,「外觀看起來很正常,不過你要不要去照一下x光?」

  「不用那麼麻煩了。」她搖了搖頭,「應該再過幾天就好了。」

  「如果你不要總是急得跑來跑去的話,」他的語調裡頭帶有調侃,「或許,過幾天是會好。」

  莊心雯不快的瞄著他,「不要以為你現在給我一份工作,我就會對你客氣。」

  「我也不敢指望你會對我客氣。」他對她一笑。「藥呢?我替你擦。」

  「藥酒打破了。」她不安的看了他一眼,「因為剛才下大雨,我要幫一個提著東西又沒撐傘的老婆婆,所以不小心把藥酒打破了。」

  「自己都泥菩薩過江,還想著幫人?」黎思宇輕敲了下她的額頭,「真不知道你腦袋裡頭裝的是什麼!」

  「若我不幫忙的話,那婆婆會被淋得整身濕,老人家感冒了可不好!」

  「是啊,但我現在看淋成落湯雞的人是你,到時感冒的應該也是你才對,這世上很多時候都是好心沒好報的。」

  「你這個台北人還真是無情!」

  「不是無情,只是實際。」黎思宇說道,「以後跟在我身邊,凡事都得三思而後行,不能太衝動,明不明白?」

  莊心雯沉默。

  「明不明白?」

  她不是很情願的點頭,並告訴自己會首肯的原因,不是因為想要待在他的身邊與他相處,而是因為她需要這份工作。

  「我奶奶那裡應該還有藥酒,我今天回去跟她拿,明天給你,若再打破,我會生氣!」

  「怕我打破,你不會用塑膠瓶裝嗎?」她不服氣的反駁。

  「我奶奶說,若用塑膠瓶裝會讓裡頭的藥酒變質!」他好笑的看著她,「你以後小心一點,聽到沒?」

  她顱了他一眼,手握拳在他面前帶著警告的意味揮動著,「你不要以為給我一份工作,我就凡事得要聽你的。」

  「別忘了,」大手忽然握住她的,他直視著她的眼道:「這是你自己的承諾,你要為我做牛做馬。」

  「拜託,這年頭誰還在乎承諾這一回事!」莊心雯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掌握。

  她有些意外的發現他力氣還挺大的,看來人高馬大的他也不是什麼弱雞。

  「別人我是不知道,但你莊心雯絕對講義氣,」他直接道出對她的信任,「我相信你說到做到。」

第5章(2)  

  停下了掙扎的動作,她有些納悶的看著他。她實在被他給搞迷糊了,難不成他對她也有奇異的感覺嗎?這個想法使她的臉頰紅了紅。

  像是想起了什麼,黎思宇踅回桌後,拿起一副眼鏡遞給她。

  「這是你的。」

  「我的眼鏡?」她像是認到了親人似的激動,「我本來還想重新去配一副的,還好沒有。」她迫不及待的將眼鏡給帶上,脫口問:「不過我的眼鏡怎麼會在你這裡?」

  「就是那天在冰果室……」

  「停!」莊心雯立刻制止他說下去,「我想起來了!不要再說。」

  看著她微紅的臉蛋,他忍不住失笑。

  「拜託!這一點都不好笑!」瞪著他,她皺了皺眉,「我回去以後,阿母氣得都不跟我說話,還追著我問你是誰!」

  「你說了嗎?」

  「我又不是白癡!」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黎思宇側著頭看她,曲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為什麼?」

  這親暱的舉動使她的身子一縮,有些不自在的道:「這還用問嗎?你當初只是提供協助而已,若讓我阿母知道,你這輩子就逃不掉了,難不成你想跟我這種女人綁在一起一輩子嗎?」她很實際的表示,沒有發現他神色古怪。

  他靜靜的凝視她半晌,最後只是淡淡一笑。「你沒有隱形眼鏡嗎?」他注意到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現在卻被鏡片給擋住了。

  「我戴隱形眼鏡會過敏。」莊心雯無奈的搖著頭,「會一直癢得想揉眼睛,不舒服。為什麼提隱形眼鏡,你認為我戴隱形眼鏡比較好看嗎?」

  黎思宇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都好看!」

  就算知道他說的是場面話,但她的嘴角還是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心裡甜甜的。

  雖然情況發展令她有點意外,不過可以待在他的身邊,這令她感到非常愉快。

  結束了面試會談,黎思宇拉著她一起到寧梓揚的辦公室,才走進去,見到裡頭的老婆婆,她就愣住了。

  「就是這個小姑娘!」一看到進門的她,童玉玲立刻表情一亮。

  「我還在想要怎麼找你,你就自己過來了!」

  聞言,寧梓揚的目光移到大門口,看著高挑的莊心雯,視線又移到跟在她身後的黎思宇身上。

  辦公室裡正瀰漫著食物的香氣。

  莊心雯呆滯的看著辦公室裡的眾人,夏語晴、侯心彤都不算陌生,但是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是個臉色有些蒼白的男人,長相斯文,身子骨看來也有些纖弱,但銳利的眼神看得她很不自在。

  「剛才就是這個小姑娘不顧大雨還替我打傘,不然我這個老傢伙早被淋得濕淋淋了。」

  聽到這個,黎思宇有些意外的看著莊心雯,「你剛才說你幫的婆婆是她?」

  她點頭,「是啊,有問題嗎?雖然你叫我以後不要在大街上隨便幫人,但以後我若遇到類似的情況,我還是會出手相救的。」

  聽到對話,童玉玲揚了眉,「思宇,你認為這個小姑娘不應該幫我?」

  黎思宇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也不是,只是她……」他頓了一下,放棄多做解釋,「奶奶,她的腳受傷了,你那裡還有藥酒嗎?」

  「有,我剛才也答應要給這位小姑娘了。提到這個還真是不好意思,我還害她打破了藥酒,你都不知道,剛才她發現那藥酒打破時的樣子有多可憐,那模樣像是心都碎了。」

  他對莊心雯挑了下眉。

  一聽,她好心驚,立即假笑幾聲,「婆婆——哈!你真愛說笑!」緊接著她的聲音一低,橫眼看他,「這婆婆是你奶奶?」

  「如假包換。」他帶笑的看著她,「這世界還真是小,沒想到你幫了我奶奶。打破我送的藥酒,你很難過嗎?」

  「我難過是因為打破了東西,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喔。」黎思宇也沒有多說什麼,不過表情擺明了不信她。

  莊心雯對天翻了下白眼,覺得自己只要一遇上他,尊嚴都沒了。

  「藥酒是你送的?」童玉玲好奇的問。

  他點點頭,「之前因緣際會在語晴他們家的聖天宮前認識她,我看她的腳受了傷,所以就把藥酒給她。」

  「平自無故你為什麼那麼好心?」隱約察覺不對勁,夏語晴精明的問。

  黎思宇聳了聳肩,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好了、好了,別一直站著。」童玉玲笑了開來,熱切的招呼,「都坐下來。小姑娘,不嫌棄的話,跟我們一起吃頓午餐。」

  跟公司的高層吃飯,她怎麼敢嫌棄?莊心雯緩緩的在沙發上坐下,而黎思宇不客氣的就黏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喂!你……」

  「好香啊!」他笑贊,「奶奶,你的雞湯可是天下第一美味。」

  「喜歡就多吃一點!」

  童玉玲笑著,一面幫他們布碗盛湯,不一會兒大伙就開動了。

  「聽語晴說,」一邊喝著雞湯,寧梓揚淡淡的開口,「這位莊小姐的工作是個行政助理。」

  「是。」黎思宇答道。

  「一個小小的行政助理,」忽地,他一臉嚴肅,「怎麼會由你親自面試?」

  「不行嗎?」輕啜著雞湯,面試官不是很認真的反問。

  「不是不行,只是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寧梓揚打量著臉上未施脂粉,打扮中性的莊心雯。這樣的她,跟思宇過往所交往的異性有極大的差異。「你行事一向果決、公事公辦,現在竟然會讓人——而且還是個女人靠著你的關係進寧氏,我有些意外。」

  他的話使莊心雯如坐針氈,她看著黎思宇,就見他依然神色自若。

  「她身上的某些特質是我欣賞的,」他看了她一眼,對她一笑,「我相信她會替寧氏帶來新氣象。」

  寧梓揚對他的話頗為玩味,「我們談的只是個行政助理。」

  「只要她有能力的話,她以後也未必只是個行政助理。」

  「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你這樣壞了規矩不太好。」

  「這小姑娘是個好人——」

  「我明白,童奶奶,」寧梓揚打斷童玉玲的話,「但是很多事情並不是取決於一個好還是不好而已。」

  聽到這個,她只好閉上嘴。

  可莊心雯忍不住了,她放下手中的碗,面對著他,「寧總,請你不要為難黎經理或婆婆,你若是對我的能力有質疑,我可以不要這份工作。」原來她做的不是打雜的工作,而是行政助理的工作。

  她簡短的幾句話就可顯現出她維護黎思宇的態度,寧梓揚眼瞼微降,嘴角幾不可察的微揚,「莊小姐不要誤會,我只是好奇而已,而且現在是休息時間,我們只是在閒話家常,你放輕鬆一點。」黎思宇看著她義無反顧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莊心雯沒好氣的看著他。他的表情好像在說,她出聲維護他很愚蠢似的!這傢伙沒神經嗎?這個寧梓揚看起來一副不是很好相處的樣子,還要他奶奶煮雞湯來巴結,他若不小心一點,難保不會丟了工作。

  「小姑娘,你提著行李剛從南部上來,晚上要住哪裡啊?」童玉玲轉移話題,輕聲問道。

  「我等一下會打電話給我以前的同學。」她老實的回答,「她那裡應該可以借我窩一陣子,等我工作比較穩定一點之後,我會再去找房子。」

  「怎麼都到這個時候,你連晚上要住哪裡都還不確定?」想了一會兒,很快的決定,「不如跟婆婆一起住吧!我回去問問小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奶奶,」黎思宇淡淡的插話,「寧家畢竟不是咱們家,你不要隨便作主。」

  童玉玲一楞,「我可以回去問問小姐,我相信小姐不會介意的。」她真的挺喜歡這個熱心的小姑娘。

  「可是我不贊成,不管寧奶奶同不同意,我覺得讓一個外人住進寧家不是好主意。」他就事論事,「畢竟寧家是大戶人家,出入份子最好不要太複雜才好。」

  他的話令莊心雯陷入複雜的情緒,心有些痛。她對他而言,只是外人吧?

  「你說這什麼鬼話,我也住在寧家啊!」夏語晴不悅的看著他,「我也是外人啊?」

  「你跟心彤有深厚的交情。」

  「但是……」

  「總之由心雯自己決定吧!」黎思宇聳了聳肩,「我只是覺得她去麻煩寧家不是個好主意。」

  「是啊!」都被說成這樣了,莊心雯只得強顏歡笑的說:「我是個外人,不好意思打擾。」

  是她誤會了吧!以為他替她做了這些,就以為他多少是覺得她特別,到頭來,原來還是她自作多情。

  「既然莊小姐也表示不願意,那就不用多說了。」寧梓揚很明快的下了決定。

  主人家都開了口,夏語晴就算再不爽也得將話給吞回肚子裡。而在旁的莊心雯心裡也有些酸澀,雖然雞湯很好喝,但是她卻覺得食不知味。

  與黎思宇重逢的快樂,在他簡單的幾句話之後,正如泡泡般急速的消失。

  外人……像他這種天之驕子,給了她一份工作,對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的協助,是她想太多了。

  她低頭沉默著,慶幸自己沒有盲目的對他說出內心對他的感受,只是她的心還是有了失落。

  黎思宇將她的落寞全都看在眼裡,他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抹弧度。對她——他自有安排。

  抬頭,就見寧梓揚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他不置可否的揚了下眉。這裡頭所有人,可能只有他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這是他們多年相處下來的默契,而寧梓揚還不動聲色的幫了他一把,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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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12:57

第6章(1)  

  外頭的雨來得很急,但是去得也快。當一臉落寞的莊心雯拿著行李走出寧氏企業辦公大樓時,外頭又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她仰著頭看晴朗的天空一眼,然後垂頭喪氣的拿出皮包裡的電話撥了熟悉的號碼,但是彼端依然傳來沒有回應的錄音答覆。

  莊心雯忍不住呼了口氣。她大學的好友在畢業之後就考進航空公司,成為眾人羨慕的空中小姐,她也曾經有機會跟好友成為同事,只不過她對整天在空中飛來飛去沒有太大的幢憬,所以最後放棄。

  從彰化摸黑離家時,她本來扛算可以到同學家窩個幾天,畢竟上個月聯絡時,好友才說這個月有長假,她以為這代表著好友人會在台灣,找她很容易,卻沒料到手機從早上撥到現在,好友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不安的預感升起,若再找不到人,她今晚真的就不知道要何去何從了。

  此時,熟悉的黑色跑車停到她的面前,她微驚了下。

  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推開來,她彎下腰,看著裡頭的黎思宇。

  「上車。」他對她說道。

  「做什麼?」她一臉的不解。

  「快點,我的時間不多。」他下車將她的行李放到後車箱,「我三點還有個會議,得趕回來!」

  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但他催促的語氣使她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怕耽誤了他的時間,她連忙坐進他的車子裡。

  「你要做什麼?」她不死心的再問。

  「我帶你回我家。」

  莊心雯一楞。

  黎思宇對她一笑,將車駛上道路,「是你說的,我只要替你找份工作,你就要為我做牛做馬,既然如此,住在我家才能替我做牛做馬,不是嗎?」

  「喂!」她的心情猶如洗三溫暖,剛才還在冰水裡泡,現在又被丟進熱水裡,有些無法適應,「你講這話很矛盾,你剛才明明說我是個外人,不能去住寧家跟你奶奶在一起,但現在你卻要我去住你家?」

  「是啊!」他回得理所當然,一點都沒有心虛的樣子,「如果我不這麼說,你一定傻傻的就跟著我奶奶回寧家。」

  「我跟著你才是傻傻的吧!」她發嗔的看著他,「我才不要去住你家!」

  跟他住在一起,感覺不是個好主意。

  「我從剛才就一直看你在打電話,十之八九是找不到朋友吧,如果你不去住我家,那你打算要住哪裡?」

  「旅館!」她倔強的說,「反正一定會有辦法!」

  「如果你有辦法就不會拚命打電話了。」他一笑,將她倔強的表情看進眼裡。

  他住的公寓就在公司的附近,走路其實也花不了幾分鐘,而且他常常忙到三更半夜又不喜歡束縛,所以從沒打算請司機替他開車代步,因此他就近找一個住所,這也是當初他選擇住在這裡最主要的原因。

  花不了多少時間,車子來到公寓前,他隨意的將車給停在車道上,推開門下了車,替她拿行李,拿出磁卡刷過感應器,通往大廳的門應聲而開。

  「黎先生。」警衛看到他進門立刻起身。

  「我車子暫停一下,等會兒就下來。」他將鑰匙放在警衛面前的桌上,「若有擋到人,就替我移一下。」

  「好的。」

  「走。」他一手提著行李,一手牽著莊心雯走進中庭花園。

  被迫被他牽著走,莊心雯不甘願的道:「我還沒答應你要住進來!」

  「人都進來了還說這種話,已經太遲了吧!」進了電梯,他按下自己所住的樓層按鍵。

  「那我現在就走!」她轉身要走出電梯。

  黎思宇眼明手快的按下關門鍵,並一把拉住了她。

  她重心不穩的跌進他的懷裡,被他所做的一切給搞糊塗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她臉色窘紅,推著他的肩膀,想要離開他懷抱。「這件事若傳進寧總的耳裡,他會怎麼想?」

  今天寧梓揚語氣中的脂示,她不是沒聽出來,他認為她與黎思宇之間的關係匪淺,所以才會使黎思宇破了原則錄取她,但他不做解釋也就算了,竟然還強迫她要跟他住在一起,難道他真不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他幫助她,她很感激,但她一點都不希望他的工作因為自己而受影響!

  「寧總怎麼想就怎麼想。」他的口氣擺明了不在乎。

  被他緊箍在懷裡,她無奈的看著他,若說她衝動,那他也不違多讓。

  電梯到達樓層時,黎思宇像是防著她跑走,一路又扣緊她的手往家門走,直到門打開,他將她帶進去。

  這算是她平生第一次單獨進入一個男人的家裡。

  站在七、八十坪的空間裡,莊心雯的神情有些不安,這間公寓寬敞又氣派,高級得像是飯店的房間。

  他用手撩撥她的頭髮,感覺她柔軟的髮絲滑過手心,「這裡有兩間房,所以我們不會睡在一起。不過當然,若你願意的話,我是不會介意跟你同床共枕。」

  「不好笑!」她立即瞪了他一眼。

  站在他的面前,她感覺自己變得像個小女人,他的口氣行為總是一派斯文,但還是帶著令人窒息的男人味。

  「我要趕著回公司,今天晚上會早點回來。」他笑著揉揉她的頭,「現在時間應該還很足夠,記得準備晚餐。」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準備晚餐?」

  「是啊!要替我做牛做馬的人,煮頓晚餐算是基本的吧!」

  她看著他,驚奇的發現他是認真的,沒想到當初隨便的一句話,竟然將自己推入這般境地。

  她火大的一踢行李,卻因為腳尖傳來的痛楚皺起了眉頭。

  看她這模樣,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白癡。」

  「白你個大頭鬼啦!我不會煮飯!」她沒好氣的說。

  「啊?」

  「啊什麼?有什麼好意外的!」看到他的神情,她竟然感到不太自在,但是她對烹飪確實一點都不擅長。「誰規定女人就一定要會煮飯?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外頭買吃的那麼方便,要吃什麼都買得到,幹麼要那麼辛苦自己下廚煮,把自己累得半死,煮完還要洗,沒事找事做。」

  她一長串話說得黎思宇啞口無言,最後忍不住又大笑出聲。

  「笑?你真的很奇怪,一直笑個不停,你要不要去看醫生?」

  她的話令他笑得更大聲。

  莊心雯以為自己會生氣,但瞪著他大笑的模樣,過了半晌,她的嘴角也無法克制的揚起來。

  「我明白了。」他笑得嗆氣,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這舉動就好像她還是個孩子,「那就用買的吧,等改天我比較有時間,我下廚。」

  「你?」

  「別小看我,我在國外讀書很多年,吃東西可比不上台灣這麼方便,所以得要自己學著照顧自己。」更何況當初還帶著一個寧梓揚,他的身體不好,時不時要煲中藥進補,雖然有僕人跟在旁邊,但畢竟不是東方人,所以還是有需要自己親自下廚的必要。

  「你這個人還真的會挺多的。」跟黎思宇比起來,她還真不像個女人。她包包中的手機忽然響了,「可能是我同學——」她連忙接了起來,但是彼端傳來的大吼聲,令她臉一皺,「阿母!」

  看到她的表情,黎思宇的笑容更大。

  她瞪了他一眼,耳朵繼續聆聽電話中,許貴妹的哭天搶地,一副要去自我了斷的樣子,讓莊心雯的額頭不由得浮起薄汗。

  冷不防的,黎思宇將手機給接了過去。

  「你……」她錯愕的看著他。

  他對她微微一笑,接著便對電話那方輕聲說道:「阿母,你不要生氣。」

  電話彼端因為聽到他的聲音而戲劇化的一靜。

  「阿母?」許貴妹聲音有著懷疑,「你是誰?」

  「我就是那天在聖天宮前面被阿雯過肩摔的那個人。」

  「那個緣投桑?」

  「是。」莊心雯的母親就跟她一樣,有令人愉悅的神奇魔力。

  「你怎麼會跟阿雯那個夭壽囝仔在一起?」

  「因為是我叫她上來台北的,」他牽著一臉氣憤的莊心雯,要她冷靜,「她沒跟你說嗎?那真是對不起,可能她擔心你反對吧!我替她找了份工作,待遇很好,至於她的官司,晚一點我會請律師跟她談,她只要簽幾個名,蓋個章全權委託律師之後,她連出庭都不需要。我以人格跟你保證,絕對不會讓她有事。」

  簡單的幾句話、輕柔的嗓音就安撫了許貴妹也安撫了莊心雯的心。

  「好,等放假的時候,我再跟阿雯一起回去!」講到最後,黎思宇滿臉笑意的掛上電話,得意的看著她。「你阿母不會罵你了。」

  她無言的看著他,笑容和煦的他的確令人感到溫暖而心安,對於他的安排,她似乎也不再那麼排斥。

  「去整理你的行李吧。」他柔聲說道,「我先回公司。」

  「你去忙吧。」她喃喃的說。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轉身便走了出去。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莊心雯的手無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頰,他的一舉一動令她感到迷惑。

  她實在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他為何要對她這麼好?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她似乎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的好意。他的出現讓她發現,原來這世上除了她阿母以外,還有另一個人會照顧她。

  她挺喜歡他的,而且他又幫她安撫了她阿母,她若還拒絕他的好意,就太不知好歹了。

  辦公室裡,莊心雯盤腿坐在地板上,四周散著文件。她專心的研究著擺放在面前的資料,渾然不知時光的流逝。

  「你在做什麼?」

  突然聽到門口響起的聲音,她嚇了一跳,轉過身,驚訝的看著黎思宇,「你不是今天有應酬嗎?怎麼會在這?」

  「因為我回到了家,」他對坐在地上的她挑了挑眉,「發現要替我做牛做馬的人,竟然不負責任到我這個主人回家還沒進家門等我,所以我只好過來抓人。」

  聽到他的形容,莊心雯沒好氣的翻了下白眼。

  越跟他相處,她越覺得他有時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瞧你說的,現在還那麼早,是你自己……」她分心的瞄了下自己的表,看到上頭的時間,她驚愕的再揉了揉眼睛,用力的看仔細,「十點了?我的表該不會又壞了吧?我才換電池耶!怎麼又壞了?我看我真的該去買支新的表了。」

  黎思宇彎下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抬到自己眼前,「你的表沒壞,現在最十點沒錯。」

  「是嗎?」莊心雯一驚,「怎麼那麼晚了?原來是我誤會你了,我忙得忘了時間。」

  他蹲了下來,看著她四周的文件,注意到這是他下午交給她的資料。

  這是這半年多來,有關收購量販店的調查資料,他要她整理之後,給他一份報告。

  「我並沒有要你趕著完成這些報告。」他無奈的伸出手揉揉她的頭,她行事雖然衝動,但是負責任這點倒是無庸置疑。「我很開心公司有個盡心盡力的員工,但我可不想看你累壞了。吃飯了嗎?」

  她揉著自己的肚子,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餐,她於是怯生生的瞄了他一眼。

  這個眼神告訴了他答案,令黎思宇沉下臉,「你也真是夠了!」他一把將她拉起來。

  她才一動,就忍不住呻吟一聲。

  「怎麼了?」他緊張的扶住她。

  「坐太久沒有換姿勢,我的腳都麻了!」她皺著臉。

  「你這個白癡!」心頭緊張一鬆,他忍不住笑斥。

  「我為你盡心盡力可不是為了得到白癡這兩個字!」她沒好氣的說。

  「有椅子不坐,幹麼坐地上?」

  「資料那麼多,我總得好好研究,桌子太小了!」每個人做事都有每個人的方法,她擺明了不想要他來干涉,「你無需管過程,反正你交代的事,我會很快的做好。」

  他無奈的對她搖搖頭,蹲下身子替她將資料給收拾好。

  「你別動,我還沒……」

  「明天再做。」他連看都不看她的說道,「回家了!還替我做牛做馬咧!真是一點都不負責任。」

  她的嘴一嘟,懶得答腔,只得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細心的將地上的資料一張張收好。

  「走吧!」他很有條理的將東西分類放好,對她伸出手。

  她對他一笑,也把手交到他的手上。

  看著她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他無奈的搖了下頭,背對著她蹲下來。

  「幹麼?」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上來,我背你。」

  他的提議令她受寵若驚。

  「上來啊!還杵著做什麼?」

  「我……」她有些失措的看著他,看出他眼底的認真,「我可以自己走。」

  「我知道,但我想背你。」他的嘴角揚起一個迷人的弧度,抬起頭,唇輕觸了下她的唇。

  她臉紅了起來,不過一個輕輕的觸碰就令她心跳加快。

  「上來,給我一個表現體貼的機會吧!」

  莊心雯遲疑著。

  從小到大,因為身材總是高人一等,所以她總是給人帶來壓迫感,女生比她矮沒話說,可她遇到絕大部份的男人也都不比她高。

  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像嬌小的女孩一樣偶爾裝可愛、撒撒嬌,就像浪漫電影裡演的那樣,男主角背著女主角漫步在沙灘上,因為她太「大只」所以做個男人婆,好像比較適合她。

  「在發什麼呆?」他催促著,「不早了!還不想回家嗎?」

  看著他,她似乎可以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的某些堅持,正一點一滴的消失。

  或許她是高人一等,但這並不是罪!如果他能接受這樣的她,沒道理她不能接受自己。

  她心頭一暖,緩緩的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很寬很溫暖,摟著他的頸子,她輕輕的將臉擱在他的肩上,臉上有著難掩的甜蜜,沒想到自己也能嘗到小鳥依人的滋味。

  「我很重吧?」她柔聲的問。

  「還好。」他背著她站起身,實話實說,「不能說輕,但離重也還有段距離。放心,我還背得動,不過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手,所以你來關燈。」

  她很快的伸出手按下牆上的開關,他則背著她坐著電梯從一樓大廳走出辦公大樓。

第6章(2)  

  「你車沒停在地下室嗎?」她好奇的問。

  「有。」

  「那為什麼要到一樓大廳?」

  「今天天氣很好,」他的頭一側,輕輕碰了下她的頭,「所以背你走一段路,反正我們家很近。」

  一出電梯,兩人正好與要巡邏的警衛正面迎上,莊心雯不好意思的將頭給埋在他的背上。

  「你有看到警衛的表情嗎?」一走遠,她立刻緊張兮兮的問。

  黎思宇不是很在乎的說:「沒有,有什麼不對嗎?」

  「你是高高在上的經理卻背著我走出來,他看了一定覺得很奇怪。」

  他輕聲一笑,「管他怎麼想?我不在乎!抱緊一點,不然你就摔下去了。」

  她立刻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發現走在人行道上,晚風徐徐吹在他們身上的感覺真的很舒服。

  「你真是個瘋子。」她不由得低喃,臉色紅潤,「最可笑的是我還跟著你一起瘋!」

  她的話使他輕笑出聲。

  聽到他愉快的笑聲,她的嘴角忍不住也揚了起來。

  「要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不用了,在便利商店隨便買個東西吃就好。」她偎在他的肩膀上,看著他的側面,「累不累?若累了就把我放下來。」

  「別擔心,不累。」他的手拍了拍她的臀部。

  「別逞強,不然明天你的手抽筋就不要怪我。」她皺了皺鼻子,「我很清楚知道我不輕,看起來不瘦是因為我很高,所以走這麼一段路你肯定很吃力。」

  「沒關係,如果我手抽筋的話,你就替我擦藥酒,反正之前你腳傷都是我在照顧,現在該輪到你了。」

  「與其要如此,不如你現在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好了。」

  「放心吧,我若累了,會放你下來的。」他柔聲的說道。「對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什麼?」

  「個星期開始,我打算把你從總公司調到超市去。」

  聽到他的話,她的身體微僵。

  感覺到她的反應變化,他拍了拍她以示安慰,「你需要一些實務的經驗,將來若能順利收購平價量販店,你才會比較快上手。」

  這意思代表著,她到超市去也是暫時,他最終的目的是要安排她到平價量販店工作。

  她沉默了,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感動。雖然她的工作很瑣碎,甚至連跑腿送文件都得做,但是她卻也因此很快的熟悉公司的運作,他對她的安排有其道理在,而這些日子以來她也很享受與他一起工作的時光。

  「我明白了。」久久,她才開口說道。

  在便利商店裡,他將她放了下來,看著她在食品櫃上拿了盒沙拉。

  「你要嗎?」她拿著沙拉對他晃了晃。

  他輕搖頭,全神貫注的研究著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小的變化,「這代表著你同意到超市去工作?」

  「沒錯。」她露出一個微笑。

  「超市的吳課長是個人才。」見她笑了,他也放心的揚唇伸出手,輕觸著她的臉頰,「跟在他的身邊,你一定會學到很多的東西。」

  「我知道。」她側著頭,察覺他眼底的擔憂,「如果我告訴你,我會盡量忍住衝動不闖禍,你會安心一點嗎?」

  聽到她的話,他忍不住大笑。他的擔憂並不是怕她闖禍,而是怕她不喜歡他對她的安排。

  她是一個獨特的人,有令人注目的個性。原本一開始只是因為內疚而對她提供協助,但到了最後他也挺享受與她在一起的時間,若能選擇,他也希望可以與她朝夕相處。

  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一個個性與他相差甚遠的異性所吸引。

  在櫃檯替她付了帳,他又打算要繼續背著她走回家,但莊心雯卻搖頭拒絕。

  「不用了,我想跟你一起走。」

  他也沒有勉強,一手提著東西,對她伸出另一隻手。

  她沒有考慮便將手交到他的手心裡,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帶著全然的信任。

  藉著路燈,她可以清楚的看著他,她摟住他的腰。誰說高個子的女人沒有撒嬌的權利?她就想要賴著他,忍不住朝他更靠近。

  他微微一笑,低頭將唇輕輕印在她發上。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她是什麼珍貴的寶藏似的,她的心突然緊縮了起來,在他身旁,這種安全感前所來有。

  「我一直很羨慕嬌小的女生。」

  「為什麼?」

  「因為我太大只,跟別人走在一起會不自覺的給人帶來壓迫感,就好像你,你很高,但是我只要踮個腳尖就高過你。」

  「但我不覺得你有帶給我壓迫感。」

  「我知道,」她低下頭微微一笑,「其實小時候我曾經喜歡一個男生。」

  雖然她提到的是過去,但聽到她說自己喜歡另一個人,他心裡就覺得不舒服,但依然不動聲色的聽著。

  「但他沒辦法接受我,因為我太高,他喜歡的是嬌小可以小鳥依人的女孩子,我以為我也可以,但他說像我這種高個子做起那些動作,看起來有點噁心,他最多只能把我當哥兒們,因為他不覺得我像個女孩子。」

  黎思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可以想見聽到這樣的話,小小年紀的她會感到多難受。

  「所以我就放棄了,」她抬頭看著他說,「我學空手道,遇到事情我比男生還敢沖、敢做,我阿母常被我氣得牙癢癢的,不過遇到你,好像改變了一些事。」

  他對她挑了挑眉,「例如?」

  「像這樣。」她將兩人相握的手高高舉起,「你讓我知道,原來我還是有女孩子嬌柔的那一面。」

  他忍不住笑了,「你本來就是女孩子,或許打扮中性了一些、動作大了點,但還是百分之一百的女人。」

  她好奇又帶了一些不解的盯著他的笑容,「被我過肩摔卻還對我那麼好,你真奇怪。」

  「套句老一輩人常掛在嘴裡的話,」他的眼睛閃著光亮,興味的看著她,「或許是我上輩子踏壞了你家的祖墳,所以這輩子來還你。」

  「哇!這罪很重,若真是這樣,你要好好還了。」

  「我知道,一開始明明是你自己說要為我做牛做馬,」他舉了舉她從便利商店買來的提袋,「最後好像當奴才的人是我。」

  「瞧你說得那麼委屈,」橫了他一眼,她立刻向提袋伸出手。「我自己拿。」

  黎思宇眼明手快的將身體一縮,閃過了她的手,陪笑道:「別生氣,我拿,我拿,我又沒抱怨。」

  看著他俊美的五官,原本還在氣悶的莊心雯這下子也笑了。

  套句她阿母這陣子一直說的,她應該是燒了好幾輩子的好香,所以才能遇上這麼樣一個好脾氣的人。

  這一刻,他們彼此的心很貼近,一些心意不言而喻。

  「這個好好喝!」在茶水間裡,莊心雯捧著一杯熱茶,一臉驚奇,「這是怎麼泡的?」

  「很簡單,就是用生薑加蜂蜜,」侯心彤柔聲的在一旁解釋,「寧總的氣管不好,偶爾喝點這個,對他有益處。」

  看著她嬌柔的側面,不由得一歎,「寧總能遇上你真是好運氣。」

  「是我運氣好,遇上他才是。」她將茶給放在茶盤上。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莊心雯隨口問:「聽說黎經理的奶奶住在寧家?」

  「是啊!」侯心彤點頭,「童嬤嬤是奶奶的丫鬟。」

  「丫鬟?」好古老的一個詞。

  「不過那已是上一代的事了!」看她臉色驚訝的,侯心彤笑了笑,「聽說童嬤嬤小時候吃了不少苦,是奶奶救了她,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童嬤嬤就發誓一輩子都要為寧家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莊心雯撫著下巴,「因為這一層關係。所以黎經理才會這麼恭敬的對待寧總嗎?」

  黎思宇對待寧梓揚的態度總是小心翼翼,只要寧梓揚的臉稍變,他就會噤口,要不就是寧總不舒服,黎思宇就會請他離開公司,回家去休息。

  「他們倆?」侯心彤側著頭想了一會兒。

  其實直到現在,這兩個人的關係她還是覺得頗值得玩昧。

  黎思宇的能力卓越,平心而論,若是他獨自創業一定可以闖出一番好成績,但是他卻甘於留在寧氏協助寧梓揚,說是感念寧家也行,但她心想,這應該是他跟寧梓揚從小到大如手足般的好交情使然。

  雖然黎思宇表面上只是個經理,但是卻有握著與寧梓揚不相上下的決策大權,而且他關心寧梓揚的心不亞於她這個未婚妻。

  「關於這個問題有機會你可以叫思宇告訴你,我想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侯心彤對她一笑,「我先把茶送給寧總。」

  「好,你先忙吧!等一下我也得要送出貨表到超市去。」

  寧氏旗下有力生財工具之一,便是連鎖的高級超市,而這個部門幾乎全由黎思宇負責,做為他的手下員工,跑腿是必要的。

  一起走出茶水間,侯心彤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我聽說思宇打算派你到超市去?」

  「是啊!」莊心雯的嘴一撇,故意道:「可能是他不想看到我吧!」

  侯心彤帶笑的看了她一眼,「你明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我覺得他很看重你,他應該想要把你訓練成可以獨當一面的人。」

  「可是我太容易衝動了。」她苦著臉,「我怕最後得罪人卻不自知。」

  「若知道自己太衝動,那就改啊!」

  「我也知道,只是有時候脾氣一上來,就怎麼也忍不住!」有時她也挺氣自己的。

  「這種事得慢慢來的,我先走了。」拍了下她的肩膀,侯心彤笑道,眼見寧梓揚的辦公室就在前方了,她趕緊走去。

  「好!」莊心雯一口氣將手中的茶給喝完,丟掉紙杯,也急著去辦正事了。

  一出公司大門,她看著黑壓壓的天空。

  「不會吧!」她咕噥著,「不會要下雨了吧!」

  超市就在附近,走路大概十來分鐘,想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騎車過去,快去快回。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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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13:55

第7章(1)  

  「吳課長!」莊心雯熟門熟路的從後方進貨區進入小巧的辦公室,對坐在辦公桌後的吳建宗點點頭,對方也和善的回應她。

  她還挺喜歡這個臉上總是接著和善笑容的上司,黎思宇對這個人的評價也很高。

  「這是黎經理要我送過來的,請你簽名。」

  「好的!」他推了推眼鏡,拿起筆,看著文件,然後簽上名,「我聽說莊小姐要調來這裡工作?」

  「黎經理是這麼打算沒錯。」

  吳建宗點點頭,笑臉迎人,「我很期待跟莊小姐共事的日子。」

  「我也一樣。」她回他一笑,再回頭看看窗外天色,略帶歉意的道:「好像要下雨了,我得趕快回去。」

  「好,你慢走。」吳建宗再度對她客氣一一笑。

  拿著文件收進公事包裡,莊心雯離去前再跟他揮揮手,而後腳步輕快的離開。

  但在她下樓走向機車的停車場前,眼尖的發現角落站著兩個女人。

  她認得嚴厲說話的那個女人,她是這間超市熟食區的主任陳麗如,平時跟她只是點頭之交,至於被罵得梨花帶淚的那個女人看起來年紀很輕,她沒什麼印象,不過看女人穿著綠色背心,她肯定這人是超市員工。

  莊心雯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因為她從之前就是管了太多的閒事到最後才會惹禍上身,只是雖然心中是這麼想,但是她看到那個年輕女孩哭得那麼傷心,她實在有點於心不忍。

  「陳主任。」終究忍不住正義感,她上前輕喚了一聲。

  陳麗如微轉過頭看著她,「莊小姐有事嗎?」

  「也沒什麼啦。」莊心雯搔了搔頭,「只是這個小姐怎麼哭得那麼傷心?」

  她嘴巴一撇,「只是小事!」不耐煩的揮著手,「現在的年輕人一點壓力都無法承受,來上班不過一個星期,就給我惹那麼大的麻煩,得罪了我們的老主顧。」

  「才不是這樣!」年輕女人擦著眼淚,忍不住說:「主任,明明就是那個客人不對——」

  「我們是服務業,一切都得以客為尊!」陳麗如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職前訓練都說得一清二楚,你忘了嗎?」

  「我……」年輕女人一時啞口無言,垂下眼瞼,一臉的委屈。

  「現在立刻進去跟客人道歉!」她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態度。

  「但是我沒錯……」年輕女人哽咽。

  「如果你不去道歉,等一會兒就可以給我滾了,我們超市可請不起你這種裝高貴的大佛!」

  「我……」

  「陳主任,有話好好說,」莊心雯覺得她句句帶刺的話聽來很不舒服,「你嚇到她了。」

  「拜託!是誰嚇到誰啊?莊小姐。」陳麗如雙手抱胸的看著她。

  雖然她是總公司的人,但再怎麼說也不過就是個打雜小妹,她可不像那個吳課長對她那麼客氣。

  「別多管閒事!回你的總公司去。」

  她高傲的態度有些激怒了莊心雯。

  「我問清楚之後,自然會離開!」把她的不屑全給看在眼裡,她忍住氣,看著年輕女孩,「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張君淑。」年輕女子抽噎的說。

  「好,君淑,」莊心雯仔細的打量她,這才注意到她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雖然脂粉未施,但依然有好膚色,是個活脫脫的小美女,看她這樣她的聲音不由得一柔,「你別哭,我叫莊心雯,是總公司的人。你慢慢跟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熟食區的販賣人員,今天舉行牛小排的試吃,有一個客人……」她欲言又止看著她。

  「有一個客人,」莊心雯用眼神鼓勵她,「然後呢?」

  「他對我毛手毛腳,還說了一些很噁心的話,」講到這裡,張君淑的聲音又哽咽了起來,「我制止他,但他一點都不理會,最後我真的忍不住才動手把他推開,沒想到他不小心撞到了烤箱,手背被燙了一下,他跟公司投訴,現在人在辦公室,主任要我去道歉。」

  聽到這裡莊心雯不禁睜大了眼。張君淑的遭遇跟她之前還真像,想當初她也是因為摔了那個豬哥經理,所以才被告上法院。

  最後還是因為黎思宇請律師出面,才將這件事給解決了。

  「陳主任,」莊心雯不悅的轉向陳麗如,「真的是這樣嗎?」

  「不管是不是,」她的聲音很冷,「都跟你無關!」

  「原本是無關,但既然現在我知道了,我就要管。你剛才說你會處理,叫她去道歉,這就是你處理事情的方式嗎?」莊心雯直接問。

  「莊小姐,」陳麗如的火氣也不小,「她說客人摸她,所以她才動手,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口說無憑!」

  「不會有人無聊到拿這種事開玩笑。」

  「這可難講。」她忽地厭惡的瞄了張君淑一眼,「剛才客人才說,他曾在酒店裡,叫過她坐台陪酒!」

  莊心雯看著又紅了眼眶的她,「真的嗎?」

  吸了吸鼻子,張君淑遲疑的點了點頭,「之前我找不到工作,在街上遇到以前的高中同學,她說可以替我介紹工作,我沒多想就去了。那時候,我不知道會是去酒店,但是我只去了一天就沒去了,我發誓!我說的是真的。我現在沒有在那裡上班!」

  陳麗如冷冷一哼,「話是你在說的,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莊小姐!,張君淑求助的看著她,眼中透露著乞求,「你是相信我的吧?」

  莊心雯看著她,沉默的思索了一會兒,很快的做下決定。

  「總之一事歸一事,君淑之前在酒店工作是事實,但是這跟今天她被毛手毛腳是兩碼子事。她現在是超市員工,在超市被冒犯,我們就得處理。陳主任,基於同事的立場,你應該替她著想才對。」

  「替她想什麼?」陳麗如不屑的撇了下嘴,「不過是個在灑店上班的小姐!」

  「不要一直把酒店上班掛在嘴邊,」莊心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她現在已經不做了!就算今天她還在酒店上班又干你屁事?她又不偷不搶,而且就算是妓女,她也有人權!」

  她這番直接的言論使陳麗如一時啞目無言。「你說這是什麼話?」

  「人話!算了!我看你這個樣子也做不出什麼公平的處理,」她很有義氣的轉向當事者,「君淑,對你毛手毛腳的客人現在在哪裡?」

  「在主任的辦公室。」張君淑說。

  「帶我去見他。」

  陳麗如回過神,趕緊伸出手抓住莊心雯,「別仗著你是總公司的人就可以胡作非為。」

  「本小姐現在是在伸張正義,不是胡作非為,」她撥開她的手,不客氣的說,「君淑,帶我去。」

  見好不容易有個人替自己池頭,她猛點頭,立刻帶路,可兩人才走一步,陳麗如就跨到她們眼前擋路。

  「你不要再攔我了,」莊心雯眼睛微瞇,看著她欲伸手擋在面前,「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你——」看著她面色凝重。陳麗如不由得一楞。

  趁著這個當頭,莊心雯繞過她跟在張君淑身後。

  「那個人是超市的常客,」陳麗如氣急敗壞的跟在她身後,「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他是升達電子的經理,兒子還是意來集團的總經理,大有來頭!」

  意來集團?莊心雯的腳步緩了下來,不免訝異。這不是最近公司打算要收購的平價量販店背後最大的投資者嗎?

  「知道怕了吧?」看出她的遲疑,不由得諷刺,「人家可是我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生平第一次,她想要出手幫人卻遲疑。她很清楚這事情一個弄不好,可能會搞砸黎思宇計劃多時的收購案。

  「你還不趕快去道歉!」以為莊心雯怕了,陳麗如又擺出驕傲的態度看著張君淑,「一個酒店妹還在裝什麼高貴?」

  她屈辱的淚水在眼中打轉。

  「道什麼歉?」看不慣惡欺善,心中正義感又起,莊心雯嫌惡的看著她,「就算他再有來頭也不能隨便對個女人毛手毛腳。就算君淑之前在酒店上班,坐過他的台,但現在她沒做了,她現在是超市的員工,對方沒有分寸,這就叫性騷擾,君淑不單不用道歉,還可以告他。同樣身為女人,你怎麼如此是非不分?」

  「你說我是非不分?」聽到她的批評,陳麗如頓時氣得漲紅了臉。「你這個才來公司沒幾天的傢伙懂什麼!」

  「我懂得夠多了!你擺明就是怕得罪人,影響了自己的前途,所以才想要大事化小,你這種欺善怕惡的人我見多了!」

  「說得那麼好聽,」她沉下了臉,「有種你去啊!我倒要看你得罪沈先生,會有什麼下場!」

  莊心雯被她這麼一激,一口氣再也忍不下來,逕自推開辦公室的門,直截了當的走進去。

  沙發上坐著一個矮胖的男人,手上還壓著一個看起來是冰袋的東西。

  「處理好了嗎?」一看到她們進門,男人便氣焰高張的問。

  她壓下怒火,看著男人說:「不好意思,先生,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你。」

  對方神情不屑,用著如豆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你是誰?」

  「我是總公司的員工——莊心雯。」壓下對男人的不滿,她主動伸出手,「請問先生怎麼稱呼?」

  「陳主任沒告訴你嗎?」男人對她挑了挑眉,伸出手一握,「我是沈良成,是你們超市的老主顧。」

  「沈先生你好,」莊心雯抽回自己的手,「我們員工很堅持的表示,你在她工作的時候動手摸她,請問關於這點,你怎麼說?」

  「能怎麼說,沒有的事就是沒有!」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回道。

  「莊小姐,他真的有……」

  看了張君淑一眼,要她冷靜下來,才繼續說:「沈先生,容我提醒你一件事,我們超市有監視器,只要調出帶子,你到底有沒有做,大家清清楚楚。」

  沈良成聽到這個,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那就去調出來看看啊!」

  看他有恃無恐的樣子,莊心雯不由得眉頭微皺。

  「莊小姐,他知道那個角落沒有監視器。」張君淑委屈的低語,「陳主任已經告訴他了。」

  她猛地沉下了臉:這下不單只想痛打他,還想把陳麗如這女人給海扁一頓!

  沈良成得意揚揚的看著她一臉鐵青,「你不是要放帶子嗎?怎麼不去放?」

  「不好意思,沈先生,」一旁的陳麗如趕緊陪笑,「她們兩個人都進公司沒多久,尤其是這個,」她不客氣的指著莊心雯,「她不過是我們總公司來超市送文件的小妹,所以不懂事得罪了沈先生,還請你包涵!」

  「我並沒有打算得罪任何人!」她冷著臉,「我只是要把事情弄清楚!」

  「弄清楚又怎麼樣?好!就算我承認我是摸了她幾把又如何?」沈良成一副鄙夷的表情,「她不過就是一個酒店妹,還把自己弄得跟個聖女一樣!給她錢,叫她跟我上床她都很樂意。」

  張君淑的臉色漲紅,也忍不住回嘴,「我已經沒做了!」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聽到他的話,誰是誰非莊心雯很快的有了答案,「你對我們的員工毛手毛腳還敢講話那麼大聲?」

  「她只是一個酒店妹!」

  「沈先生,我不管你有什麼了不得的來頭,」她硬著聲說道:「但是你若真的動手,請你立刻道歉,不然我找警察了。」

  沈良成冷冷的瞄著她,冷笑道:「要找就找,我怕你不成?警察若來,我可以打死都不認,我就看到最後是你們要跟我賠罪,還是我要吃上官司。」

  看著他有恃無恐的樣子,莊心雯的臉色更沉,立刻張望著找電話。

  「你別鬧了,」陳麗如趕緊制止她要拿起電話的動作,「你還不明白嗎?這件事鬧大會影響超市的聲譽!」

  「聲譽?你少拿公司聲譽來壓我,我寫篇文章,抬頭就寫知名超市為了顧及聲譽,要被性騷擾的員工忍氣吞聲——我看這對公司的形象會好到哪裡去!」

  陳麗如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莊心雯瞪著她,繼續說:「而且你是頭殼壞掉嗎?竟然跟這個色鬼說那個地方沒有監視器!」

  「莊小姐,我只是大事化小,請你立刻離開。」陳麗如火了,她自認自己做了最好的處理,「不然我找警衛來轟你!」

  此時,沈良成在一旁說道:「真不知道你們公司是怎麼辦事的,只不過要道個歉而已,還浪費我的時間,真是莫名其妙,我看我乾脆告上你們總公司,要他們給個交代好了!」

  「真是對不起!」一聽到告上總公司,陳麗如立即擠出一個笑容,拉了下張君淑就罵,「還不快點道歉!你難道希望因為你的事搞得人盡皆知,害我或者莊小姐丟了工作嗎?」

  張君淑一張臉垮了下來,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莊心雯。

  「對不起!沈先生!」她忍下自己的委屈,輕聲說道。

  沈良成聞言,頓時露出滿意的神情,「早這麼做不就好了嗎?浪費大家這麼多時間,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姐,幹麼委屈自己當個小小的超市僱員?要不要跟伯伯去吃頓飯,這份工作不要好了!」

  「喂!你給我客氣一點!」眼見他的手就要握上張君淑的小手,莊心雯氣不過的用力打了下他的手背。

  「你怎麼動手打人?」他驚痛的縮手,不可思議的瞪她。

  「打你又怎麼樣?死色鬼!」她看到桌上的杯子,想也不想,直接一拿就往他的臉上潑去。

  這一潑,陳麗如不由得驚呼出聲。

  「你做什麼?」沈良成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好大一跳,一抹臉,氣急敗壞的大吼道:「你竟然拿水潑我!」

  「水潑你算客氣了,我還想動手打你一頓!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不然我真的海扁你!」

  「給我找警察來!」他火大的問向陳麗如,「我要告她!她叫什麼名字?」

  「我叫莊心雯,找警察就找警察,我還怕你不成?反正是你先對我們員工性騷擾!」

  「你們這間超市在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監視器,」沈良成火大的說,「沒有證據的事,如果你敢胡說,我就再多告你一條譭謗。」

  「告就告,你以為我怕你不成!」莊心雯氣不過的反嗆。

  「莊小姐,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原本以為事情可以順利解決,沒料到她又橫生枝節,陳麗如急得大吼,「你現在是真的要把事情鬧大是嗎?」

  「鬧大就鬧大,怕他啊!」

第7章(2)  

  一旁的張君淑看傻了眼,連忙伸手拉著莊心雯。

  「莊小姐,冷靜一點!」她勸道:「若你真的這樣做,情況會更糟。」

  這是什麼鬼世界,好人就只有被欺負的份嗎?莊心雯氣得火冒三丈。

  「快點!」眼見狀況不好收拾了,陳麗如急忙交代張君淑,「你快去找課長過來!」

  沒想到最後還是得要驚動到上層處理,她怨懟的看著莊心雯,真不知道這女人是打哪冒出來的。

  不出幾分鐘,吳建宗和張君淑立刻趕了過來,雖然還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一進門他就陪著笑臉,「不好意思!沈先生,請別激動!我想之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吳課長,沒有誤會,」莊心雯冷冷打斷吳建宗的話。「他對我們的員工性騷擾!」

  她一搶白令他微愣了一下,轉身面對她,「莊小姐,這件事等我瞭解始末之後再下定論好嗎?「,

  「可是……」

  已經花白了頭髮的吳建宗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微笑說道:「沒有證據的事,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你先冷靜一下,我一定會給一個交代的。」

  他不卑不亢的態度不由得使她一愣。

  「這個女人拿水潑我!」沈良成火大的表示,「我看你能給我什麼好交代?」

  看著他,吳建宗再看向莊心雯。

  被看得心虛,她不由得咕噥,「我是有潑他啦!但真的是這個老頭子的態度實在很氣人。」

  「你叫誰老頭子?」沈良成瞠目。

  「你啊!」莊心雯不客氣的瞪著他,「我看你都六十好幾了,竟然對個可以當你孫女的女人毛手毛腳,真令人噁心……」

  「莊小姐,」吳建宗無可奈何的制止,「別說了,我處理。」

  之前就從黎思宇那裡聽說吳課長在集團裡工作超過了三十年,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所以才要安排她到他的手下做事。為此她選擇相信他,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閉上了嘴。

  「不好意思,沈先生。」吳建宗再度轉身對沈良成恭敬的問:「你的手受傷了是嗎?」

  「還不是這個員工害的!」他指著張君淑,「她推了我一把,燙到了烤箱!」

  「這真是太糟了,對此我代表本超市對您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吳建宗對他點了下頭,「陳主任,立刻請人送沈先生去醫院包紮,沈先生的醫藥費我們全權負責。」

  「是!」陳麗如立刻答聲。

  「至於今天的事,」吳建宗繼續說道:「在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會給沈先生一個明確的交代。」

  「你最好是說到做到。」看著有禮的他,沈良成哼了一聲,勉強接受,「你可別忘了,我跟你們總公司的人很熟。」

  「我知道。」他又是彎腰又是鞠躬。「另外你弄髒的衣服送洗之後的帳單,也請送到我的辦公室。」

  「這還差不多,學著點!」沈良成要走前,還高傲的對莊心雯冷道:「你們課長這樣才叫做是處理事情!」

  聞言,她氣得咬牙切齒,只得眼睜看著陳麗如護送貴賓一樣的將他送出去。

  「君淑,你先到我辦公室等我一下。」吳建宗交代著,「還有,看到陳主任的話,也叫她去一趟。」

  「是。」張君淑點頭,離去時她看著莊心雯,眼中寫著滿滿的感激。

  一等空間只有自己和吳課長,她立刻想要解釋,「吳課長——」吳建宗舉起手,打斷她的話,「不用多說,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想幫助人。」

  「對。」她聲音徒然一低,有些不安的看著他,「我真的只是想要幫忙,並不想惹麻煩。」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後來她的情緒真的失控了。

  「我知道。」吳課長和緩的笑了,「只是你要知道,沒有證據的話,這件事鬧大對我們超市來說不是件好事。」

  莊心雯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她知道自己做事一向衝動,但她真的沒有惡意,只是天生的正義感使她總忍不住強出頭。

  若讓她阿母知道她今天又闖禍了,到時肯定要被痛罵一頓。接著,她又想起了黎思宇,更是頭皮發麻。

  「沈先生這個人並不好惹,他的侄子是總公司採購課的課長,雖然跟你不屬於同一個部門,但也算是你的上司。而且這幾年,沈先生的公司若要辦什麼活動需要什麼食品,他都會向我們超市採購,是我們很重要的客人。」

  「可是他就算再重要,也不應該對我們員工毛手毛腳!」

  「他是不應該,」吳建宗認同,「只是我們沒有證據,你又如何肯定說謊的不是君淑暱?」

  「君淑一個好好的女孩子,應該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應該?」他一笑,「莊小姐,這個應該是你以為,可不代表一定是對的,也不代表警方會相信。不過關於今天你的所做所為,雖然是衝動了一點,但是我在你身上看到這個社會已漸漸少有的正義感,我很欣賞。」

  聽到吳建宗的話,莊心雯不兔覺得受寵若驚。「我阿母和黎經理一直認為我太衝動。」

  「不可否認,你是衝動,有些事也得有衝動才能成就,只是這世上處理事情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種,若是以後你做事能三思而後行一些,表現一定會更好。」

  看了他半刻,她眼中滿是佩服。「課長,你真是個不錯的人!難怪黎經理會想要我跟在你的身邊。」

  「我太溫吞了。」吳建宗哈哈大笑,「或許黎經理是想要我們處在一起可以中和一下!好了,在總公司的人找你之前,趕快回去吧!君淑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你應該信得過我吧!」

  「當然!只是——」經過分析,理智總算也回到了莊心雯的腦子裡,「沒有證據,我們又執意說他有犯罪,情況會變得很棘手不是嗎?」

  他點點頭。

  她不禁歎了口氣,「對不起,課長。雖然我不太爽,但是我動手是事實,所以沈先生衣服送洗的費用我會負責,真的很抱歉!不管如何,我都不應該動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親自向沈先生道歉。」

  吳建宗拍拍她的肩膀,「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你快點回去吧!」

  雖然心頭還是有點不踏實,但是看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莊心雯還是勸著自己要放心,她想,這件事應該可以和平落幕吧?

  「干你死、干你死!」手裡拿著遙控器,莊心雯粗魯的跳上跳下,還嫌不夠的腿亂踢一通。

  拿了杯水從廚房走出來就看到這種畫面,黎思宇覺得好笑的看著她。

  這台wii是兩年多前他哥哥從日本買回來給他的,但他用的次數五根手指都數得出來,沒料到現在莊心雯卻愛不釋手,還特別喜歡格鬥PK的遊戲。

  從回家到現在,她已經打了一個多小時,跳上跳下卻一點都還沒有累的樣子。

  「你玩夠了嗎?」黎思宇喝了口水,在一旁問道,「休息一會兒。」

  「還沒!我不累!干你死!」莊心雯回答他,跟著激動的一揮手,遊戲畫面總算出現勝利畫面,她開心的大笑,「死了吧!跟我鬥!不自量力。」

  黎思宇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瞄了一眼,伸手拿過他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又交回他手裡,準備再戰的樣子,「謝謝!」

  「你……」他忍不住失笑,「有水梨,要吃嗎?」

  「要!」她的眼睛一亮。這傢伙真是快要成為百分之一百的好男人了,連水果都要替她準備。

  「那好,遙控器放下。」他伸出手把遙控器從她手中拿開,「水梨在冰箱,自己去弄吧。」

  「什麼?」她愣住了。

  「多切一顆,我也要。」他動作優雅的坐在沙發上。

  「黎思宇,你吃人夠夠喔。」

  這句話應該是他說才對吧?今晚他弄晚餐給她吃,還要洗盤、洗碗,她就只顧著打電玩,連說聲謝謝都沒有,就連要她別打,讓眼睛休息一下,他還得耍耍計謀才行。

  「不是要吃水梨,還不去?」

  看他老神在在不願動手的樣子,她的嘴一嘟,腳跟不情願的一轉,走進廚房。

  黎思宇咧嘴一笑,關上電動,打開音響,讓交響樂的聲音流洩一室。

  自己比照了一下wii跟古典樂,這兩者間的差別讓他笑了出聲,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卻意外的有了交集,看似全然的不同但又相處愉快。

  「拿去!」

  一聽到聲音,黎思宇從音響前面轉身,正好看到一顆水梨直直飛過來,他連忙接住。

  「……」看著完好如初、連皮都沒削的水梨,他有些愕然。

  莊心雯正從廚房走出,大刺刺的盤腿坐在地上,用力的咬著完全沒切的水梨。

  「不用切一下嗎?」

  「切什麼?這麼麻煩,直接吃就好了!」她又咬了一大口。

  「你真的不像個女人。」他坐生沙發,看著盤腿坐在地上一派怡然自得的她。

  「是啊!你比較像女人。」她漫不經心的回嘴。「斯文、有禮貌、沒脾氣、愛乾淨還會煮飯。」

  說是要她替他做牛做馬,最後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這些日子都是他像個老媽子似的跟在她的身後替她善後。

  想起了今天下午在超市發生的事,她不禁抬頭看著坐在沙發的黎思宇。

  「你的脾氣很好,應該發生什麼事都不會生氣,對不對?」

  吃著水梨的黎思宇思索了一下,「這點我不知道,但是我鮮少發脾氣主要是因為——」他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生氣不能解決事情。」

  「是啊!」她忽然有些不自在的點頭。

  「有什麼問題?」他眼尖的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沒有!只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她將吃了一半的水梨放到一旁,然後趴在他的大腿上,抬頭看他,「如果我闖了一點小禍,打了人——沒有很用力,我發誓!沒有用力,只是輕輕的,像蚊子咬……你會不會生氣?」

  「只要動手就是錯,沒有理由跟借口。」黎思宇直直看著她,心裡肯定絕對有事情發生,「你做了什麼事?」

  「沒有!」她急急搖頭。

  「你最好不要讓別人來告訴我你闖了什麼禍。」

  「拜託!」她假笑了一聲,「我幾乎整天都跟你綁在一起,你是哪只眼睛有看到我闖禍了?」

  情況不妙!她有點害怕,只得暗暗祈禱吳課長真的可以把事情給妥善解決。莊心雯重新拿起水梨咬了一口,瞄了若有所思的黎思宇一眼。

  「我再問一次,真的沒事?」

  「沒有!」她爬上沙發坐到他的身旁,親了下他的臉頰,「沒事!」

  她的舉動使他忍不住一笑。放棄追問,畢竟他們兩個上下班都在一起,他想她確實沒那麼神通廣大可以搞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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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14:53

第8章(1)  

  一大清早進了公司,黎思宇就被叫進了寧梓揚的辦公室,一直到快中午都還沒有出辦公室。

  「聽說我們超市的人事有變動。」

  中午吃飯時,夏語晴和侯心彤拿著便當來到莊心雯的辦公桌前。

  因為寧梓揚、黎思宇還在忙,所以她們三人就圍著她小小的辦公桌一起用餐。

  「我知道。」莊心雯並不意外,因為她過幾天就要到超市去報到了。

  侯心彤細心的將自己準備的午餐攤在桌上,細聲的說道:「超市的吳課長,聽說他人不錯。」

  「他人何只不錯?」提到吳建宗,莊心雯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他是個很有智慧的好人,黎經理要調我去他身邊學做事。」

  侯心彤坐了下來,也準備用餐,「可是他要退休了。」

  「什麼?」才拿起筷子的莊心雯聽到一楞。「怎麼會?」

  「聽說是因為處理一件超市的性騷擾案。」她柔聲的解釋,「他冤枉了一位客人,客人堅持吳課長要為此道歉不然就要告超市,吳課長不願意,最後這事鬧到了梓揚面前,吳課長最後只好被迫道歉,不過後來,他堅持要申請退休,聽說下個星期就生效了。」

  「對啊!」一旁的夏語晴點頭,「要不是你進公司的資歷還淺,怕不能服人,不然以你這幾個月下來的辦事能力,你可以去接課長這個位子。」

  可是她對課長這個位子沒有半點興趣!莊心雯忍不住用力的一拍桌子,另外兩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夏語晴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一臉火大的樣子,「學姐,你怎麼了?」

  「那個死色鬼本來就有亂摸超市的員工,為什麼搞到最後做錯事的人沒事,反而是沒做錯事的人要被開刀?」

  「別激動!」夏語晴拉了下她,要她別這麼火,「你知道這件事?」

  「知道!因為那天我在場!」

  看著莊心雯,侯心彤皺起眉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學姐,你該不會在這件事上也有插了一腳?」

  「有又怎麼樣?」她一臉氣憤難當。

  這下兩個女人臉色都青了。

  「那個叫沈什麼東西的經理,他侄子是——」

  「採購課的課長,我知道!」莊心雯打斷夏語晴的話,「但那又怎麼樣?這樣就代表他可以性騷擾嗎?」

  「是不能,不過——」她壓低自己的聲音,在學姐的耳際語重心長道:「收購案出現變數可能跟這件事有關。」

  莊心雯聞言心一突。

  「你也知道,黎經理為了這件事忙了大半年,」夏語晴繼續說,「現在功虧一簣,一大早寧總就把黎經理叫進辦公室裡,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十之八九是因為這件事!若這件事查到最後跟你有關,那可就慘了。」

  那天事情暫告一段落時,她就知道一個弄不好可能會引起軒然大波,但是她還是相信這世上有公平正義,可是情況怎麼不如她所預期?

  「我才不怕!」她站起身,「我去把事情說清楚。」

  「別衝動。」夏語晴伸出手抓住她。

  「別抓我!我要去……」莊心雯才要說什麼時,話卻因為桌上的電話響起而停住。

  侯心彤順手替她接起電話,先是應答幾聲,但在聽到彼端的話時,臉色忽變。

  「怎麼了?」

  她掛下話筒,不安的看了下莊心雯,「不用攔她了,因為寧總要她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莊心雯讓自己冷靜的深吸了口氣。反正該來的本來就會來!將自己的手從夏語晴的手中抽回來後,她轉身走了出去。

  「不會有事吧?」侯心彤不安的問。

  「應該不會吧。」夏語晴的口氣也不太肯定。「只要學姐不要太衝動的話,應該會沒事。」

  「今天下午吳課長會去向沈先生致歉,」當莊心雯一踏進辦公室,寧梓揚的聲音就響起,直截了當的下了命令,「你跟他一起去。」

  看著坐在辦公桌後的他,她想也不想的就搖頭,「我不要。」

  「什麼?」他有些驚訝。

  「我說不要!」她不馴的揚起下巴表示,「要道歉沒問題,但也要搞清楚事情始末,凡事都有先來後到的。」

  她可以承認她動手潑水有錯,但是要道歉,沈良成也該先向張君淑致歉。

  「心雯,適可而止!」黎思宇在一旁冷著臉,忍著怒氣不發作。

  這是他們與沈良成交涉之後的決定,原本對方要求開除吳建宗和莊心雯,但費了一番工夫之後,吳課長才決定以退休的方式離開,而她只要能親自道歉,這件事就算落幕。

  「你們才適可而止,在做決定前,難道都不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說嗎?」

  寧梓揚看著她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不由得輕歎了口氣,有些疲累的揉著太陽穴。

  「你不舒服嗎?」一看他的動作,黎思宇立即關切的看著他。

  「還好。」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有點累了。」

  「若累了,你跟心彤回家吧!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你能怎麼處理?」寧梓揚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為了她壞了太多原則,就連收購案都可能生變,而你看她——」指著站得直挺挺的莊心雯,「連要她去道個歉都不要!這樣的人你卻還要保她,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黎思宇垂下眼瞼,沒有洩露太多情緒。

  「寧總,這事跟黎經理無關,我可以解釋!」她不想這件事燒到黎思宇,不安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我承認我不該先動手,但真的是那個豬哥老頭太過份,得了便宜還賣乖,當著我的面摸那個員工的手!我一時氣不過才潑了他一杯水,但我沒動手打他,真的沒有!」

  寧梓揚無奈的看著她。潑水、打人一樣要不得。要不是茲事體大,她的話還真令他想笑。

  「算了!」他按下內線,要秘書叫自己的未婚妻進辦公室,「總之你去道歉,這件事我就當作沒發生。思宇,她就交給你了,你要保的人,你自己搞定,我先回去了,有事明天再說。」

  「寧總,你先等一下,我話……」

  黎思宇伸手拉住她,制止她開口。

  「放開我!,莊心雯急急看著他,「我會跟寧總解釋!」

  「在跟他解釋前,」他冷淡的回視,「你先跟我把話說清楚!」

  他的表情令她一楞,覺得這樣的他實在有點陌生。

  黎思宇用力的拉著她,她踉蹌了一下,被他拉著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

  他嚴肅的神情令人不自覺的望而生畏,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她可不容許自己畏怯。

  被他不客氣的推進了他的辦公室後,她怨懟的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我也很不爽!吳課長要退休了,這件事是真的嗎?」

  黎思宇點頭。

  「為什麼?」

  「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的語氣有些冰冷,「我跟你提過幾次,凡事不能太衝動,你卻總是跟我唱反調。」

  「那是因為那老頭太豬哥!死不認錯,我氣不過……」

  「你做錯事,還有這麼多理由?」

  他生硬的口氣使她的心一突,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這讓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下午去道歉,」黎思宇交代,「知道嗎?」

  「好!」這次,莊心雯沒有爭辯,爽快的答應,「但是我有條件!」

  「什麼?」他感到難以置信。她做錯事,竟然還敢大刺刺的跟他談條件?

  「道歉可以,」她的倔強可不比一般人,「但是吳課長不能退休。」

  「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別人?」黎思宇不悅的瞇起黑眸,冷冷的提醒她。

  她揚起下巴,目光無畏的直視他,「我知道我自身難保,我也很清楚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是因為你跟寧總求情。」

  黎思宇靜靜的看著她,「既然你知道,就照著我的話做,去道歉!吳課長退休的事不要插手。」

  「不行!」她不甘搖著頭,「我不能這麼自私,這件事從頭到尾吳課長都是最無辜的人,他為公司賣命三十年,最後卻走得那麼不堪,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第8章(2)  

  若有可能,他也希望可以大事化小,但偏偏沈良成很堅持,原本雙方談得很不愉快,最後還是吳課長為了顧全大局才主動提出辭呈,他和寧梓揚也是不得已之下才同意了這件事,並發佈消息說他是以退休名義辦理,這是他與寧梓揚所能想到最好的一個安排。

  莊心雯則是因為是個新進員工,雖然行事魯莽,但是吳課長是真心欣賞她,所以拉下臉替她跟沈良成求情,最後對方才勉為其難的同意要她親自道歉就當沒事。

  但這些細節,黎思宇不想告訴她,就怕她會覺得內疚,會做出更衝動的事。

  「這是公司的決策。」他言簡意賅的說。

  「但是決策者是你和寧總!,她一點都沒有被說服,反而更火大,「只要你們兩個留住他,不就行了?」

  「命令已經發佈出去,吳課長也同意,所以這件事就此定案,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吳課長輪不到你擔心。」

  「去死啦你!」她火大的嚷了一聲。

  「莊心雯,注意你的態度。」黎思宇也被她激怒了,「別忘了,你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看他的冷漠態度,她感到火氣不斷的往上升。「放心,我闖的禍自己會收拾善後,我知道要怎麼處理!」

  「你能怎麼處理?」

  「反正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去道歉,讓沈良成息怒,讓收購案不要節外生枝?你放心!我會照著你說的做!但這件事結束之後,我也不幹了!」

  「莊心雯——」他驚愕的瞪大眼,伸手要拉住她,卻沒有料到撲了個空。

  她一溜煙的就跑出了辦公室。

  「這女人!」他火大的鬆開領帶,將自己拋到椅子上。

  這女人的火爆個性可還真不是一般男人可以比得上的。

  莊心雯審慎思考過,對付豬哥自然有對付豬哥的辦法,於是她從衣櫃拿出她那件唯一的裙裝。

  這是從前她那位當空姐的同學送她的禮物,名家設計的小禮服,典雅又不失性感,她沒有穿過,因為性感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她呼了口氣,換上衣服,不太熟練的帶上隱形眼鏡,慶幸自己還有跟同學學過一些基本的化妝技巧,用最簡單的方式讓自己變得亮眼迷人。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眨了眨眼睛,打扮起來好像還挺有那麼一回事的,穿著五寸高的高跟鞋,她小心翼翼的坐計程車來到和沈良成約好的餐廳,坐著等待。

  看著從大門走進來的人,她感覺依然不舒服,但是為了吳課長,她忍住反感,率先從椅子上站起身。

  「沈先生!」

  原本一臉高傲不屑的沈良成,在看到莊心雯時不由得眼睛一亮。

  「你是那天的莊小姐?」他個子矮,必須拉長脖子才能將這高個子的美女看得清楚。沒想到她打扮起來竟然如此秀色可餐!

  「是。」看著他色迷迷的樣子,她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

  「還真看不出來!」沈良成瞇起眼,看著她一雙修長白皙的腿,「果真是人要衣裝啊,你打扮起來真是迷人!」

  「謝謝。」忍住作嘔的衝動,她甜笑著說道:「請坐,沈先生!」

  他自然是不客氣的坐了下來,且還故意不坐對面的位子,改而坐到她身旁。

  莊心雯眉頭皺了一下,但不動聲色。

  原本還有點不想赴約,但現在看到她,沈良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這次請沈先生吃飯,是想賠罪,」她放柔聲音開了口,「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不懂事。」

  「這點小事,」沈良成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你都開口了,我怎麼會放在心上?」

  她忍住將手抽回來的衝動,深吸了口氣,忍住氣,笑容僵硬的留在臉上,「真是謝謝沈先生的大人大量,只是還有吳課長,可不可以也請你不要計較。我只是個小員工,沒有這份工作無所謂,反正我年紀也輕,工作再找就有,但吳課長不同,他在超市工作了那麼久,就這麼離職實在不光彩,反正現在只要沈先生說幾句話,就可以保住吳課長的工作,所以還請你高抬貴手,幫幫忙!」

  他嘿嘿笑著,手不客氣的從手背滑上她的手臂。

  莊心雯放在桌下的另一隻手,因為忍耐而握成拳頭。

  「幫忙有什麼?反正不過就是幾句話,不過,」沈良成以為抓到她的把柄,肖想一親芳澤。「這可得看你怎麼表現了?」

  死死瞪著他,莊心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喉嚨擠出一句,「沈先生,我現在不是在請你吃飯嗎?」

  沈良成依舊笑得很淫穢,肥手捏著她韻手臂,另一隻手竟然不客氣的滑上她的腿,她快要按捺不住動手打人了。

  「莊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不會以為想要保住你和吳建宗的工作,一頓飯就能解決吧?」他突然用力的握了下她的大腿。

  她再也忍不住了!莊心雯的手一抬,握拳正打算揮過去,卻沒料到有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一個結實的拳頭直接打在沈良成的臉上,將他打得摔倒在地。

  她倒抽口冷氣,抬頭一看,沒料到入目的竟是一臉鐵青的黎思宇。

  「你……你……」她不敢相信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說話結巴了起來。

  沈良成痛得摀住了臉呻吟著,「黎經理?」一抬頭認出了黎思宇,他錯愕的驚叫,「你打我?」

  「打你又怎麼樣?」黎思宇滿腔怒火,火爆的看著他,拎小雞似的拉著他的領口將他揪起來,「你的手剛才在做什麼?」

  「我……」沈良成被他的臉色嚇得快不能喘氣,「我沒有!」

  「沒有?你當我瞎了嗎?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我的女人上下其手,像你這種敗類,就算可以給寧氏帶來再多的好處我也不屑!沈經理,我明天會把這件事告訴意來集團的總經理,讓他明白自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至於我與他們公司的合作案,毀了就毀了!」他冷酷的說完,一把拽開他,改握住莊心雯的手腕,把她拉起來,「走了!」

  斯文人竟然也會動手打人?她一臉愕然,呆滯的被他拉著往外走。

  黎思宇那一拳真是快狠準,實在打得大快人心,從小到大,她都是保護人的那一個,但是現在——他竟然挺身保護她,她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不過他看起來怒氣衝天,所以她很識相的緊閉著嘴,就算被他緊握住的手都發疼了,她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穿著一雙隨時可能會捧斷自己頸子的高跟鞋,莊心雯踉蹌的跟在他的身旁,沒有勇氣叫他放慢速度。只好拉大步伐跟上他,雙眸不停的飄到他身上,雖然時機不對,但是她真的覺得剛才他打人的樣子,真的是超帥的。

  為了她,他不惜得罪了沈良成,所以在他心目中,她是重要的!她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心中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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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15:53

第9章(1)  

  黎思宇第一次發現,原來憤怒可以燒掉一個人的理智。

  看到沈良成對她伸出祿山之爪的那一瞬間,他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不顧一切的上前,一揮就是給他一拳。

  要不是因為他剛好帶著從國外回台灣的兄長來這裡用餐,他真不敢想像接下來那個老色鬼會對莊心雯做出什麼事。

  偏偏這個脾氣火爆的女人,似是為了得到沈良成的原諒,她什麼都豁出去了,竟然都不反擊。

  「上車!」他拉她到自己的車旁,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推了她一把。

  莊心雯腳踝不小心的扭了一下,不由得痛呼一聲。

  「別裝了!」黎思宇還在氣頭上,「現在用苦肉計也沒用!」

  「我沒那麼無聊!」看著他一臉嚴肅,她不由得皺起眉頭,站直身子,視線與他平視,穿上高跟鞋的她甚至比他還要高,「我剛才是真的扭到了!」

  她不悅的彎下腰,捏捏腳踝,確定沒扭傷後,就脫掉腳下的高跟鞋在他面前一晃。

  黎思宇火大的看著在眼前晃的鞋子,那至少五寸高的鞋跟,「你是嫌自己還不夠高啊!穿那麼高的鞋子想找死嗎?」

  她幾乎啞口無言的看著他。從認識他到今天,他一直都斯文有禮,沒想到他罵起人來還挺不客氣的。

  「上車!」他推著她上了紅色的跑車。

  莊心雯嘟著嘴,拉開車門。奇怪他的車明明是黑色的,怎麼今天變成紅色的?

  而且看起來還有點眼熟,正在困惑的當下,他已經用力的甩上副駕駛座的車門,打斷她的思緒。

  她忐忑不安的看著他繞過車子,坐上駕駛座。

  「你——」

  「閉嘴!」他扭轉鑰匙,排了檔,用力踩上油門。

  憤怒使他的太陽穴發疼,他是個從不輕易發怒的人,他一直努力的不讓自己失去控制。

  看他現在的模樣真的挺嚇人的,不過不知道為何,她並不害怕,或許因為瞭解他,知道他絕對不會傷害她。

  只是看這個情況,她少不了會被狠狠的痛罵一頓。她的嘴一撇,心裡不禁埋怨要不是他不願幫她,她也不用穿成這個樣子去跟那個豬哥周旋。

  車子一到他們居住的公寓大樓門口,她很快的推開車門下車,打定主意趕快上樓,溜進自己的房間躲起來。

  黎思宇看穿了她的想法,沒有給她任何機會,幾乎是同時跟她一起下車,跟在她的身後。

  「你不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嗎?」她驚訝的看著他。

  他的手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面無表情的拖著她走。

  「黎先生、莊小姐!」值班的警衛一見兩人進門立刻點頭。

  「我車子停外頭。」黎思宇冷著一張臉交代,「這是鑰匙,等會兒我哥哥會來開車。」

  「是!」看他臉色不太對,值班警衛謹慎的將鑰匙給收下。

  吩咐完警衛,黎思宇再度拉著她走,可是看她穿著高跟鞋有些吃力的跟在他身後,他不由得低咒一聲,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見鬼了!莊心雯嚇得連忙將手扣住他的頸子,以免自己摔下來。

  「脫了為何還穿上去?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穿這麼高的鞋子,」他抱著她進入電梯,「不然在你摔斷自己的脖子之前,我會先扭斷你的脖子。」

  「你以為我沒事吃飽撐著嗎?」她忍不住咕噥回嘴,「對付色鬼,除了用美人計,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你——」他瞪著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氣死了。

  「我已經說了,我闖的禍我自己負責,沈良成也接受了我的道歉,是你自己的跑過來揍他,不然事情早就解決了!你不是一直說我做事太衝動嗎?這次可是我打出娘胎以來最忍耐的一次,他亂摸我,我什麼都沒做,你現在又在不爽什麼?」

  黎思宇肅殺的目光不留情的射向她。

  他的眼神使她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眼前這情況絕對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機,他像是想要殺了她似的。

  一進屋子裡,她立刻掙扎著要他把她給放下來。

  腳一碰地,她立刻脫下鞋子,甩在遠遠的角落,「不用你說,這輩子我也不會再碰這雙鞋,還有這件衣服!」她露出厭惡的神情,「雖然這是我同學送的,還花了不少錢,但是就算她會追殺我,我也不想再穿了。」

  這身裝扮令她想到了沈良成那個豬頭,只要想到他竟然摸她,那噁心的感覺就充斥著她的神經。

  黎思宇一把將她抓過來,那番話提醒了他在餐廳看見的一幕。「你這個沒腦子的女人!」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吼人。

  「你可以罵我,」雖然降低了自己的音量,但她還是忍不住的回嘴,「但不能侮辱我,我很聰明,怎麼會沒腦子!」

  他都快要被她氣炸了,她竟然還有心思跟他閒扯?

  「我在終於可以體會為什麼你阿母會動不動就打你了,因為你真的欠打!」

  她也清楚知道自己的作為不可取,但這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喂!講話客氣點,要不是你不幫我,硬要讓吳課長退休,我有必要去應付那個豬……」

  她很認真的想要抗議,但是他卻拉住她,雙唇攫住她的。

  這個吻沒有什麼溫柔體貼,而是十足的佔有,她的胸緊緊壓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力道之猛幾乎令她無法呼吸,只能被迫鎖在他的懷裡。

  她的手停在他的肩膀上,感覺衣服底下屬於他的炙燙溫度,兩人激情片刻,在他依依不捨離開她的唇時,她卻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挪動身子迎向他。

  這是第一次,她迫切的想要賴著一個男人。

  她的熱情令黎思宇感到驚訝,一個踉蹌兩人跌坐在沙發上,他喘了一大口氣,看著坐在他身上的她,「等等!我還沒跟你算完帳!」

  「還有什麼帳好算?」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觸他的唇。「你不想要我嗎?」

  聽到她直截了當的問句,他搖了下頭,忍不住失笑。「我真的被你打敗了。」

  「希望你可以繼續被我打敗下去。」

  「這可不是好主意!」黎思宇摟住了她,男性的本能催促著他,他想撫遍她的全身。

  他的唇很快的找到她,全部的感官充滿了對她的需要。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要訓她,但這些都可以等稍後再說。

  一夜無事的過去,不代表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如果沈良成真的鬧到公司來的話,」莊心雯站在黎思宇的辦公桌前,第N遍說道:「就把一切都推到我的頭上,我擔。」

  他瞄了下她拍著胸脯的樣子。明明就是個女人,卻硬要像男人一樣強出頭。

  黎思宇翻開放在桌上的資料,沒有多大興趣答腔。他還沒有孬到要躲在女人背後的地步。

  「只是如果這次我再失業的話——」想起自己的阿母,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你死都不能讓我阿母知道,聽到沒有?你這個報馬仔,不能跟我阿母說。」

  現在黎思宇跟許貴妹好得像麻吉,好像他們才是母子,這讓莊心雯有點心驚。

  然而他還是只手撐著下巴,看著資料,依然沒有回應。

  「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她將泡好的咖啡放到他面前,他卻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喝了一口。

  「有。」他抬頭對她一笑,「你放心吧!我會處理。」

  「其實你可以不用出面的,」莊心雯的眼睛一轉,決定先發制人,「我去找寧總說。」

  「你好心一點!」他的長手一伸趕緊拉住她,「寧總從小身體就不好,你不要氣他。」

  她皺起了眉頭,「你在暗示什麼?」

  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黎思宇只是走到她的面前,將她拉進自己懷中,柔聲的說:「你的威力驚人,我早就領教過了,所以你別去找寧總,這件事——拜託!讓我處理。」

  她靜靜的看著他,最後有些遲疑的開口,「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對你將來的陞遷會不會有影響?」

  黎思宇好笑的看著她苦惱的模樣。陞遷?雖然頭銜只是經理,但是他的權力其實不小,不過莊心雯並不知道。

  他故意的低下頭想了想,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或許會也或許不會。」

  這個回答代表他也不肯定,她皺起了眉頭,實在有點後悔自己的行俠仗義。

  以前她若衝動行事,有什麼罰她都自己承擔,但卻從沒拖別人下水過……她的手撐在他的胸前,無意識的轉動他襯衫的扣子,內疚感幾乎令她無法喘氣。

  「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他親了親她的鼻尖,「就多收斂一下自己的毛躁脾氣。」

  莊心雯沒有反駁的乖乖點頭。「我知道。」

  看著她這模樣,其實他壓根不信她,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這輩子他注定要為她的衝動行事操不少心。

  黎思宇伸出手,將她拉向自已傾身吻住她。

  她反應立即的張開唇,感覺到自己的大腿壓向桌沿,雙手攀著他的肩迫不及待的向他靠近。

  此時有人在門外輕敲了下門,然後推門走進來。

  「哇!」首先看到眼前火熱一幕的侯心彤,微驚的退了一步,而跟在她身後的寧梓揚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怎……」詢問的聲音忽然自動隱去,他也看到幾乎要躺在辦公桌上的兩人,挑了下眉。看樣子,他們來得好像不是時候。

  一大清早進公司,沒先進自己的辦公室,他先帶著心彤來找思宇打算問清楚沈良成那件事處理得如何,沒料到卻看到這精采的狀況。

  「你不會生氣吧?」侯心彤擔心的看著他無奈的揉著太陽穴。

  寧梓揚抬頭對她一笑,手在她背後滑動了一下,「只要他不影響正事,就算他真的在辦公室裡翻雲覆雨,我也都不會介意。」

  聽到他的話,她沒好氣的揚了下嘴角。「走了。」

  「不。」寧梓揚卻搖頭,拉住打算離開的她。

  「你做什麼?」侯心彤感到意外,壓低自己的聲音在他耳際說:「站在這裡偷窺?」

  「我哪是偷窺?」他摟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自己的身邊,「我做事一向磊落,我現在是光明正大的看。」

  那頭的兩人渾然未覺自己已成活春宮在上映了。

第9章(2) 作

  莊心雯感覺到黎思宇身上的溫熱,他的手在她胸前探索,而後移向她的腹部。

  激情使她顫動,但在這個時候,她的眼角閃過了個人影,不禁微驚了下,趕緊將他給推開。

  激情當頭沒有料到她會突然推開自己,黎思宇整個人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她見了,忍不住倒抽口氣,「你……你……」急急忙忙的要把他扶起來,「沒事吧?」

  「很痛!」揉著自己摔痛的臀,他皺著眉頭,「你打我做什麼?」

  「我哪有打你!」莊心雯扶起他,尷尬的看著站在門口的那一對,雙頰緋紅,額頭冒出一層薄汗,「我只是輕輕推了你一下。」

  「你還不知道自己的力道嗎?」他揉著痛處,「在這個時候,你怎麼可以動手推我?」

  莊心雯沒好氣的對他示意,朝他身後揚了揚下巴。

  黎思宇微轉過身,一看到來人立即挑了下眉,「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剛才有敲門。」侯心彤不自在的說。

  「怕什麼?」寧梓揚牽著未婚妻的手,緩緩坐到一旁的黑色沙發上,「現在要挖地洞鑽下去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侯心彤不認同的瞄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破壞了人家的好事,怎麼還可以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而看到他們兩人出現,莊心雯整個人僵硬的站在一旁,聲音極緊繃的喊,「寧總!」

  黎思宇好笑的瞄了她一眼。

  寧梓揚依然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又轉向他,把他一臉的笑意看在眼裡,「不解釋嗎?」

  他聳了下肩,「你該明白,有時感覺來時很難擋得住的,你也是過來人,應該明白的。」

  莊心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客氣的彎起手肘撞了他一下。

  他痛得撫著肚子,一臉錯愕。

  「不好意思!寧總,我明白我們的行為不適當。」她忙不迭的開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黎思宇無奈的瞥了她一眼。這女人強出頭的個,性看樣子是沒法子改變了。

  寧梓揚懶懶的看著她,「我聽說一些事。關於昨晚在餐廳疊——黎經理動手打了沈經理,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又恰巧跟你有關?」

  「不是跟我有關!」她的話沒有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根本就是我引起的,跟黎經理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寧總真的要怪罪的話,就把我開除吧!我絕對不會有怨言!」

  看著她拍著胸將事情都攔在自己身上,寧梓揚幾乎要笑出來了,當他往黎思宇看時,就見他猛翻白眼。

  「沒想到黎經理也有躲在女人身後當娘們的一天。」他的語氣有些諷刺。

  「寧總,事情是我做的,」莊心雯覺得不快的看著他,「你有事就衝著我來,不要針對黎經理,他一點都不是娘兒們,他很Man。」

  黎思宇聞言,重重歎了口氣。

  「放心!」聽到身旁的歎息,她以為他在擔心,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別怕!一切有我。」

  「我的媽啊!」黎思宇快暈了,不禁小聲咕噥,「就是有你才沒辦法放心!」

  「你說什麼?」她不解的問。

  他立刻搖頭。

  「我有些渴,」寧梓揚輕捏了下侯心彤的手,「替我泡杯茶,」他眼眸一轉,對莊心雯說:「你也跟著去。」

  「可是我話還沒——」

  「等泡好茶回來再說。」黎思宇輕聲打斷她的話,「寧總現在正氣頭上,你總不會想繼續招惹他吧?」

  「可是你跟他一起,他怪罪你怎麼辦?」放著他一人,她不放心啊!

  「才一下子工夫,不會出什麼事的。」他一笑,「你先跟心彤去吧!」

  莊心雯考慮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聽話的跟著侯心彤離開。

  「終於!」等到人一走,寧梓揚忍不住鬆了口氣,嘴角微揚,「這女人,你到底從哪裡找回來的?」

  「彰化,夏語晴的學姐。」

  「又是她!」他的口氣帶了一絲無奈。夏語晴這女人脾氣火爆也是出了名,為了怕她帶壞自己溫柔可人的未婚妻,這一陣子他打算把她派到香港去。

  「關於昨夜的事,我想你已經聽說了,」閒話家常也夠了,黎思宇大步一跨,坐到了寧梓揚的面前,「姓沈的那傢伙告狀到你這裡了嗎?」

  聽他不馴的口氣,寧梓揚嘴唇一撇,「看來他真的惹惱了你。他是還沒告到我這裡,不過我辦公室應該很快就會接到他的電話。」

  聽到這,黎思宇不由得一愕,「那你怎麼知道的?」

  「思寧說的。」

  「我哥?」

  寧梓揚點頭,「他說你昨天本來要請他吃飯替他接風,沒想到你才帶他進餐廳就揍了個人,然後拉著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就走,這還不打緊,你還開走了他的車,害他像呆子一樣坐在餐廳裡,一個人吃完飯,然後坐計程車去你家樓下把車開走。他聽起來有點生氣。」

  「無所謂。」雖然他們是雙胞胎,但是兩兄弟卻像八字不和,總是不對盤、愛鬥嘴。

  「我認識的高個子女人沒幾個,莊心雯倒是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所以我猜你拉走的人應該是她,從她進公司,你維護她的心思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你為了她而出手打人,這還是令我非常意外。」

  講到這個,黎思宇不自在的揉了下脖子,「當時我是看到那男人碰她,當下腦子就一片空白,等我恢復理智時我已經一拳揮中他了,看來這次的收購案應該是失敗了。對不起。」

  寧梓揚淡淡的笑了,在外人眼前,他總是冷默不易輕近,但在好友面前,他很輕鬆自在的卸下心防。

  「別放在心上,反正我們公司沒有收購到量販店也不會倒,而且這件事一直都是你在主導,你沒日沒夜的忙了大半年,我只是坐享其成的人,所以,如果你不介意自己的心血白費,我也沒什麼話好說,你根本不用跟我道歉。」

  他簡單的幾句話就使黎思宇放下心中的大石,他笑了,拳頭輕捶了下寧梓揚的肩,「謝謝。」

  「我們是兄弟。哪來的謝不謝,這些年要不是你,我這身子就算想也無法使寧氏有今天局面,所以若真要論,是我要謝你吧!」

  「夠了、夠了!」黎思宇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你再這麼矯情下去,我都快哭了。」

  寧梓揚聞言一笑,話鋒又轉,「只是我真的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選莊心雯?」

  「選她很奇怪嗎?」

  「也不是,只是——」他思索了會兒才開口,「撇開她高人一等的身材不說,她不夠柔美,甚至有些強悍,像個男人一樣喜歡強出頭,你怎麼會喜歡她?」

  「她挺可愛的。」黎思宇因為好友的問句而笑了,「她講話是很無理頭,但很有趣,她是像個男人一樣喜歡強出頭,卻又是正義感十足,我愛極了她扯歪理時的表情——雖然我偶爾還是會被她氣得牙癢癢的。」

  看著他笑得一臉甜蜜,寧梓揚搖了下頭。這樣的情感他實在無法體會,畢竟自己的未婚妻柔順聽話,家事一把罩,十足的女性化,跟莊心雯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兩人,如果今天是他跟莊心雯在一起,他可能很快就會被她氣得去向上帝報到了。

  「可是我聽心彤說,她去聖天宮算過命,說今年一定得嫁人,不然這輩子都嫁不出去,所以你們打算結婚嗎?」

  「她不想這麼快結婚。」黎思宇一笑,「而且那種話,聽聽就算了,我跟她都沒有認真看待。」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黎思宇不是很認真的表示。或許是他跟莊心雯天生反骨,他們是可以結婚,但就是不想要在今年定下來。「對了,還有一件事,暫時把我調到超市去工作怎麼樣?」

  寧梓揚對他挑了下眉,「你想幹麼?」

  「讓她心虛一陣子,這樣她暫時可以收斂一點。」

  注意到他用的字眼是「暫時」,寧梓揚不禁歎氣。

  「我沒意見。」他不置可否的聳肩,「只要你OK,我也沒問題,反正該是你的工作,你還是得如期完成。」

  「真是沒良心。」黎思宇打趣的回道,「不怕我過勞嗎?」

  「你不會過勞,畢竟若我剛才沒進來,你可能已經壓著莊心雯在桌上翻雲覆雨了,所以我相信以你的能耐,你自己會找到時間調劑。」

  「你這傢伙——」

  兩人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千言萬語不用再多說,他們是朋友更是兄弟,所以一切盡在不言中。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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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19 20:17:10

第10章(1)  

  「對不起!」

  黎思宇面無表情的走出辦公室,下班時間到了,他準時離開,當聽到身旁的聲音時,他沒有半點反應。

  「對不起!」莊心雯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他依然沒回應,只是雙手抱胸等著她。

  「我發誓——以人格發誓,以後我做任何事都會想到你,問了你的意見之後再做,這樣你可以原諒我嗎?」

  黎思宇瞄了她一眼。「我才不相信你,反正你這種人是脫了瘡疤忘了痛!我為了保你和吳建宗,已經被降級到超市當員工了,這下你高興了吧!」

  莊心雯不自在的絞扭著手指,「我怎麼會高興?若讓我阿母知道我自己闖禍也就算了,還害得你被調職,她真的會把我打死!」

  「那也無所謂啊!」他淡淡的說,「基於我們特殊的關係,若真有那一天,我會替你收屍!」

  「靠!你講什麼鬼……」抬頭才看到他冷冷的眼神,她的髒話又硬生生的吞進肚子裡。「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原諒我?」

  她實在受夠了他一整天冷冰冰的態度,她可以忍受一切,就是不能接受他看待她如同一個陌生人。

  黎思宇看著她漲紅了一張臉,明白她已經忍耐到了極限,若再繼續下去,難保這女人不會惱羞成怒。

  他按下電梯,一副施恩的口氣,「你皮包拿了沒?不跟我回去嗎?」

  聽到這個,她雙眼一亮,「回去?當然回去!等我一下。」

  她急急忙忙的轉身衝回自己的辦公桌旁。

  「走路小心點,不怕跌倒啊?」看她急的,在她背後的黎思宇忍不住笑了。

  「不會啦!」她揮了揮手,拿了皮包之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身邊,露出一個甜笑。

  看著她的樣子,他也擺不了酷了,失笑的伸出手揉揉她的頭。

  莊心雯立刻勾住他的手臂,雖然公司裡還有一些未下班的員工,但是她一點都不在乎被他們看到。

  反正這是下班時間,她又不妨礙任何人,而且這個男人為她失去了那麼多,經理沒得當,只能當個小員工,這樣的犧牲真的令她非常感動。

  「我們今天走回家好不好?」她柔聲的說。

  聽到她的話,他點了下頭,按下一樓大廳的樓層鍵。

  「回家的路上,」莊心雯提議。「我請你吃飯,當賠罪。」

  「若要賠罪,」黎思宇低頭吻了下她,眼裡示意再明顯不過,我有更好的辦法。「

  她的臉一紅,輕推了下他,「我們去吃火鍋!」

  「吃火鍋?今天很熱耶!」

  「放心吧!裡頭會開很強的冷氣,讓你覺得像冬天。」

  他忍不住輕笑,與她踏出公司大門,還不忘跟經過的同事們打招呼。

  顯目的紅色跑車遠遠的急駛而來,最後停在公司門前的車道上。

  煞車聲令莊心雯轉過頭,分心的看了一眼,當她看見車子顏色時,忽然皺起眉頭,「那輛車……」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黎思宇臉色頓時微變,「走吧!我好餓!不是說要吃火鍋!」

  「是啊!可是那輛車……」

  他拉著她離開,決定要找個時機在最短時間內說服自己的兄長處理掉那輛車,為了自己將來好過,有些事情,還是當一輩子的秘密比較好。

  「思宇!」

  聽到身後的叫喚,他暗咒了一聲。

  「有人叫你!」她掐了掐他的手臂,停下腳步,才轉過身,猛地驚訝的看著一張跟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這……這……」

  黎思宇在心中無奈的一歎,「他是我哥哥,黎思寧。」他多此一舉的再解釋,「我們是雙胞胎。」

  「你好。」很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後,莊心雯露出一個笑容打招呼。

  「你好。」黎思寧對她微點了下頭,然後看著自己的弟弟,「怎麼見到我跟見到鬼一樣?我還沒跟你算昨天晚上放我鴿子的帳。」

  「昨天晚上?」莊心雯一臉好奇,「什麼事情?」

  「昨晚你也在場啊!我前天回台灣,他訂昨天晚上的餐廳請我吃飯,說要替我洗塵,誰知道一進餐廳看到你,就火大的一拳打了那個摸你手的男人,拉著你就走了,不但開走我的車,還把我一個人丟在餐廳裡!」

  「真是不好意思!」她一臉的歉意,有些困惑的看著黎思宇不尋常的沉默。

  「有什麼不好意思,再請我一頓就行了,而且這位漂亮小姐,」黎思寧看著兩人緊握的手,忽然神秘一笑,「你也得作陪。」

  「這是當然。」莊心雯緊接著推了推黎思宇,「你怎麼都不說話?」

  「沒有,要吃飯改天!」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兄弟快滾,「今天我要和心雯過兩人世界。」

  黎思寧對弟弟挑了挑眉。這小子真是越來越無情了,大半年不見,放他鴿子不道歉也就算了,還嫌他礙事要趕他走。

  「我們走吧!」黎思宇拉著她就走。

  「你真沒禮貌!」莊心雯不以為然的看著他。

  生死關頭了,誰還顧有沒有禮貌?他對天翻了下白眼。

  「等一下!」像是想起什麼,她硬是停下腳住。

  「又怎麼了?」他無奈的問。

  「我有問題想問一下,」她轉過身看著黎思寧,「不好意思,我可以叫你大哥嗎?」

  「當然。」

  「大哥,你的車子好醒目,我之前聽思宇說過,你們的車是限量車,台灣不到二十輛。是嗎?」

  「是。」他點頭。

  黎思宇緩緩的放開了她的手,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莊心雯打量著車子,撫著下巴問:「那紅色的又有幾台?」

  「應該只有這一台吧!」黎思寧不解的看著弟弟正對若自己擠眉弄眼,「你眼睛不舒服嗎?」

  黎思宇幾乎忍不住要呻吟。什麼雙胞胎心有靈犀根本就是騙人的!他跟他哥哥的神經好像永遠都搭不上線!

  「只有這一台?」她的眼睛瞇了起來,「請問在兩個多月前,你是不是沒有注意紅綠燈,在路上差點撞到人?」

  「兩個多月前?」黎思寧搖了下頭,「我人在國外,我已經超過半年沒有回台灣。」他的手跟著指向黎思宇,「我的車應該是他開出來的吧!偶爾他也會用我的車。」

  聞言,莊心雯腦袋轟了一聲,銳利的眼神射向他。

  黎思宇趕緊舉起雙手,「我可以解釋!」

  他的反應很快的令她瞭解一切,「是你?當初在路上差點撞到我,讓我扭傷腳的人是你?」

  「沒錯!」黎思宇沒有多辯駁,直接承認,「但是……」

  「你早就知道了?」她惡狠狠的朝他踏近一大步。

  他立刻退了一步,不得不承認,「一開始就知道了。」

  「原來你對我好,是這個原因!」

  「天地良心,剛開始或許是,但後來可不是這麼一回事,你自己也很清楚!」

  在一旁的黎思寧慢半怕的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你們好像有話要說清楚,我先走一步。梓揚還沒下班嗎?我跟他一起回家好了,奶奶昨天去了南部,說要去拜拜。她出發前交代說,你有機會要帶高個子小姐回寧家吃飯,她指的應該是這位小姐吧!所以你找一天帶她回去跟奶奶和寧奶奶請安,聽到沒?」

第10章(2)  

  他的口氣透露了自己跟寧梓揚和寧家的熟稔,莊心雯頓時又想起一事,「大哥跟寧總也很熟嗎?」

  「當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就像兄弟一樣,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他們感情不錯,但是寧總今天下了人事命令,將黎經理降職。」

  「那是不可能的事,」黎思寧直截了當的表示,「梓揚應該比較擔心這小子不做才對,畢竟思宇是他的左右手,他們的感情好到連我跟梓揚的親哥哥都比不上,所以一定是這個小子想要偷懶、想要離開總公司之類的自動申請。」

  「黎思寧!」黎思宇幾乎是咬牙切齒。「你那麼多廢話幹麼?」

  「我只是實話實說!」他像是看好戲的說道:「梓揚絕對不會把你外調,一定是你搞鬼騙人,你這小子從小就一肚子壞水!」

  黎思宇氣得伸如手想要掐住自己兄長的脖子。

  莊心雯的速度比他更快,手一彎就給他的腹部一個拐子。

  她的動作迅速俐落,一氣呵成。

  黎思寧在一旁看得瞪大了眼,就見自己的弟弟抱著肚子彎下腰,他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同情。

  這女人——挺凶悍的。

  「你該死了!黎思宇,你竟然騙我?」她就在想,怎麼可能人事變動得這麼誇張,經理連降到超市員工?

  在她的手又舉起時,黎思宇連忙退後好幾步,「這是大街上!你冷靜一點!」

  她握著拳頭,想也不想的追上去。「你不要跑!」

  「白癡才不跑,你會打死我!」

  「你越跑我打越凶……」

  真是雞飛狗跳!看著你追我跑的兩個人,黎思寧有點傻眼。

  此時大馬路上緩緩的停下一台黑色房車,他分心的看了一眼,緊接著他看到自家奶奶動作優雅的下了車,他連忙上前攙扶。

  「奶奶!」

  「這是……」看著在大街上追打的兩個人,童玉玲也是一臉驚訝。

  後頭原本堆著滿臉笑意的許貴妹一下車,看到眼前這一幕,整張臉垮了下來。

  「夭壽死囝仔!你是在做什麼?」她拉了拉自己的袖子,顧不得在大街上,就用盡全力拉開嗓門吼道。

  聽到這平地一聲雷,莊心雯高舉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愕然的轉過身,呆看著自己的母親,「阿——阿——」

  「阿你個頭!死囝仔!」許貴妹邁開短短肥肥的腿,奮力的拉長手用力擰住她的耳朵,「我就知道牛牽到北京也是牛,這人那麼多,你竟然打緣投少年仔,我實在乎你氣死!」

  「阿母!很痛啦!」

  「就是要讓你痛!」她的手更是用力。「人家緣投少年仔這麼有家教,親家嬤氣質那麼好,我有什麼臉把你嫁進這樣的人家,我歹命啦!我們還是回彰化去隨便找個人嫁好了!」

  雖然她阿母替他解圍是好事,但是打算把莊心雯嫁給別人這可不行!

  黎思宇立刻拉住許貴妹的手,「阿母,放開阿雯啦!你誤會了,我們剛才只是在玩!」

  玩?莊心雯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

  「回家關起門來,隨便你想怎麼樣,」他對她皺了下鼻子,附耳低道:「現在先安全過關比較重要。」

  「你一定是上幾輩子都燒好香,才能遇到這麼好的人!」因為黎思宇求情,許貴妹不太情願的鬆開自己的手。

  一得到自由,莊心雯立刻躲到他的身後。

  看她儼然一副老鼠見到貓的樣子,黎思宇忍不住發笑。

  她憤恨的暗暗擰了下他的肚子。

  「親家嬤!歹勢啦!」許貴妹擠出笑容對童玉玲說道:「真見笑!」

  「沒什麼,年輕人打打鬧鬧的才有活力,感情會越好。」她很開明的表示。

  自從語晴提及聖天宮之後,她便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去一趟,昨天就真的找了司機載她過去,卻意外的遇上許貴妹,還在她家住了一晚。

  許貴妹純樸熱情的態度令她印象深刻,晚上還拿出一大堆莊心雯從小到大的照片給她看,對她如數家珍,對自己女兒的關愛溢於言表,這單純的母女令人打從心裡喜歡。

  兩人最後只花了短短的時間就決定了小倆口的親事,許貴妹因此上台北一趟,打算親自說服自己的女兒。

  「阿母,你怎麼叫婆婆親家嬤?」

  「因為我們要結親家!」

  莊心雯錯愕的雙眼微睜,「什麼意思?」

  「你跟少年仔結婚,三太子說你今年一定要嫁,不然嫁不出去!」

  「拜託!阿母,這早就不是新聞了,聽聽就好了!」

  許貴妹瞪著她,「什麼叫聽聽就好!」

  看著母親手又抬了起來,莊心雯立刻又往黎思宇的身後縮了縮。

  「昨天我也問了三太子。」童玉玲輕柔的說。

  黎思宇難掩訝異,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奶奶是不迷信的人。

  「三太子也說,你今年如果不結婚,這輩子也結不成婚了。」她微微一笑,柔聲的對兩個年輕人說:「所以我跟親家母就決定,趕緊把你們的婚事給處理、處理!」

  這太離譜了!莊心雯抬頭跟黎思宇面面相覷。到這個節骨眼,什麼恩怨情仇都可以壓後再說——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兩個人很有默契的邁開步伐逃了!

  壓根不信邪的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在心中決定今年死都不要結婚,不然以後決定任何事,家裡的兩個老人家不就都要忙著去求神問卜了嗎?

  他們在今年會不會結婚——就看他們心情決定。

  反正今年還有好幾個月才會結束,有本事拖,當然要盡量拖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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