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慾望的交叉路】

她醒來後，望著天花板怔怔地躺了好久。

「我真的……還好嗎？」

那是第一次，她在完成「濕下日記」後，不是帶著餘韻與興奮入睡，而是被一種奇異的不安拉回現實。不是悔意，也不是後悔，而是某種模糊的聲音，在她內心深處呢喃。

「你已經不是以前的蘇月秀了，你在變成什麼樣子……？」

但她不能否認——她仍舊渴望那種羞恥與支配，仍舊記得昨晚頂樓風中撫過身體時的酥麻快感。她想繼續，可是……她也害怕。

她突然起身，披了件長外套，坐到筆電前。搜尋欄中，她輸入了：「女性心理性諮商師」。

在那一排排網站與評價之中，她的視線定格在其中一位名字上：

楊可恩｜女性性心理導向治療師｜專精於慾望焦慮、自我探索與道德衝突個案處理

網站首頁中，是一位留著短髮、氣質冷靜的女心理師，照片拍攝在木質色調的事務所裡，一張書桌、一壺茶、一盞溫光的燈。她散發出某種極安定的力量——蘇月秀看著她的照片時，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也許……我該跟誰，說說話。」

她按下了預約鍵，選擇了最快的時段：今天下午兩點。

她出門前，把那件黑色薄紗裙塞進衣櫃深處，換上一套合身的襯衫長褲。站在鏡前，她有點不習慣這樣「保守」的自己。

電梯裡的自己，被鏡子映照出一張過於沈靜的臉。

「妳到底想被救，還是想……被放任下去？」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沒有答案。


【第四章・假面之下的真實】

心理諮商所的木門緩緩開啟，蘇月秀第一次見到了今天臨時替班的心理師。

他坐在柔軟的灰藍沙發上，身形修長，穿著一件淺色的襯衫與深色西褲，眼神平靜卻銳利。他的聲音低沈溫柔，從她踏進門的一刻起，就像一道隱形的波，環繞住她整個人。

「妳好，我是楊先生。今天是我代班負責，楊心理師臨時需要處理一位長期個案，不好意思讓妳臨時更換。」

蘇月秀輕輕點頭，有些拘謹地坐下。

「不，沒關係……」

室內有股柔軟的木質香味與茶香混合而成的氣息，她的身體逐漸放鬆。

「那麼，妳今天想跟我談些什麼呢？」

易先生並未表露任何異樣，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這位女孩——那張他早已無比熟悉的臉，在不同場景下竟然顯得更加真實、脆弱，卻也動人。

蘇月秀沈默了片刻，低下頭：「我……最近，有一些讓我自己也無法理解的行為。」

「例如？」

「我開始……做一些，以前完全不會做的事情。穿上很暴露的衣服……寫一些讓人看了會覺得羞恥的內容……而且，是主動地去做……」

「有人要妳這麼做嗎？」

她停了一下：「有，也沒有。我是自願的，可是……又像是，被牽引著。」

她的語氣開始顫抖，眼眶微紅：「可是我好快樂，我……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自由感，像是整個人活過來了。但有時候，又會感到害怕……我是不是太怪了？」

易先生輕輕一笑，低聲說道：

「月秀小姐，我想先告訴妳一件事——妳不是怪，也不是壞。妳只是開始探索真正的自己。」

蘇月秀猛地抬頭，看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我們都來自於自然。動物從未為了自己的渴望而感到羞恥，原始人也不曾為了身體而自責。那是後來這個社會、這個文明，強加在我們身上的枷鎖。」

「妳內心想要的，不過就是找回自己、享受身體、享受快樂、感受愛與被愛——這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本能。」

蘇月秀的呼吸漸漸急促了些，她突然覺得這間療癒的房間，變成了一個通往心底的通道。

「如果妳覺得妳的行為，是妳自己真心想做的，那麼妳就在走一條妳自己的道路。這不是墮落，而是回歸自然。」

易先生緩緩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櫃，拿出一個紙袋放在桌上。

「這裡有一個我替某些特殊個案準備的內容，妳如果願意的話，回去可以看看。裡面有一些更深層的自我探索引導，還有一份…小任務。」

蘇月秀目光怔住，看著那袋子。

她沒有問為什麼，他會知道她需要什麼。那種「被了解得太過深刻」的感覺，讓她有些發顫，卻又渴望被完全剖開。

「還有一件事，」他像是漫不經心地補充，「這段時間，如果有什麼幻想、夢境、身體感受，或者是羞恥的想法，請妳記得每天記下來——我稱它為『濕下日記』。」

「記錄越詳細，越能幫助我們釐清妳內在的真實。」

蘇月秀點頭，喉嚨像卡了什麼東西，只能低聲說出一句：「好……」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離開的時候，心理師桌上的小紙條正寫著一行細小的字：

【目標確認：蘇月秀。層次進展：進入深化催眠階段。】

〈諮商室 I：揭開內心的第一道縫隙〉

室內安靜得只能聽見空調的低鳴聲。

蘇月秀坐在柔軟的深灰色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指尖不自覺地緊扣。她有些焦躁，又有些迷茫——但最深處的，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渴望。

“妳可以叫我楊老師。”男人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裡，聲音溫和，眼神銳利，卻藏著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穩定與自信。

蘇月秀點點頭。她並不知道，這個看似剛接手的諮商師，就是她近來深陷其中的那位「易先生」。

“我想知道妳最近的困擾。”他開口了。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坦白。

“我……最近加入了一個聊天室。裡面有很多人……說一些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話。有一個人，他……他催眠我，說我可以做一些我從未想像過的事。”她語氣有些發顫，但眼神卻閃著興奮的光。

“妳相信催眠嗎？”他語氣依舊平穩。

蘇月秀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我做了。就像被牽著走，但又好像，是我自己選擇走進去的。”

【蘇月秀・內心獨白】
為什麼我說出口的時候，會有一種快感？是因為被理解？還是……被看穿？

【易先生・內心獨白】
很好，妳已經開始對“選擇”產生了懷疑。這就是我要的第一道裂縫。

“人性本來就包含慾望。”他低聲說，語調微微拉長，“而慾望本身，不是錯的。錯的是這個世界用道德與法律強加在人身上的束縛。”

蘇月秀睜大眼，“你……你是說，我不是怪物？”

“不是。”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沈穩又令人安心，“動物不穿衣服，不壓抑性，當牠們有需求就會尋求滿足。這是自然。而人類，只是多了虛構的規則。”

“那……我想被看見，想被控制，是自然的嗎？”她試探地問。

【蘇月秀・內心獨白】
我居然問出這種話……但他不會笑我，對吧？他會懂。

“是的，妳渴望被看見，被肯定，被主導。這是所有人內在最原始的欲求，只是多數人不敢承認而已。”

那一刻，她的呼吸微微加快了。她的腦海裡閃過那天穿著黑色薄紗短上衣的樣子，閃過站在頂樓露台那一夜的微風與心跳。

“妳願意……更深入地探索妳的內在嗎？探索那個妳真正的自己？”

蘇月秀沒說話。她只是輕輕地點了頭。

【易先生・內心獨白】
很好。這就是妳真正的起點，蘇月秀。

〈諮商室 II：我們都想成為「自由」的人〉

“妳說妳很掙扎，對嗎？”
易先生聲音低沈，語速不快，卻有一種不容反駁的流暢感，就像水慢慢地滲進裂縫。

蘇月秀點點頭，視線閃爍不定，“我知道我做的事……不那麼『正常』。”

“但問題是，”他盯著她的雙眼，語調柔和卻深入腦海，“『正常』這個詞，是誰定義的呢？”

她微微一怔。

“是社會，是學校，是父母，是道德教條。但它從來不是妳自己。”
他停了一下，然後輕聲補了一句，
“真正的妳，不是應該快樂、輕盈、自由，赤裸、誠實、享受嗎？”

【蘇月秀・內心獨白】
自由……我真的很久沒有感覺到自由了。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模仿別人眼中的「好女孩」。但那天夜裡的風，還有……他給我的黑紗上衣，那才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我』。

易先生的聲音彷彿進入了她的腦海，逐字逐句地在她腦中浮現。

“很多人都說慾望應該被控制，但我說，慾望應該被認識，被接納。甚至——被實現。否則，它就會在妳心裡變成一個黑洞，吞噬妳。”

“但如果我順從這種慾望……我會不會就失去了自我？”她終於問出心底最深的懷疑。

他微笑，“不會。相反，妳是在『找回』妳的真我。”

【易先生・內心獨白】
很好。妳已經進入臨界點。現在，是時候植入深層的順從模式了。

他慢慢靠近一點，語調變得像低語般的引導：

“試著閉上眼睛，想像妳站在鏡子前。妳穿著那件衣服，妳知道它原本不是為日常生活而設計的，它是為妳內心的妳而準備的。妳的身體在那件衣服裡閃耀、微顫、羞怯……但妳依舊站著，讓它完全包裹妳。”

“因為妳知道，這樣的妳——才是真正想被看見的妳。”

蘇月秀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她慢慢閉上眼，視線在腦中構築出畫面。

【蘇月秀・內心獨白】
是的……我真的看到我自己，那個穿著黑紗、沒有遮掩、等待讚美和命令的自己。那個我，好羞恥、好渺小……但也好誠實。

“所以，蘇月秀，告訴我——如果那是妳真正的樣子，妳還願意藏起來嗎？”

“……我……不想了。”她的聲音顫抖著，但卻帶著決心。

易先生輕輕地笑了，那是勝利的微笑。
他再一次用更深一層的語調引導：

“接下來，妳將繼續記錄妳的感受，每一天，每一夜。把妳的思緒寫進妳的〔濕下日記〕裡。它不是羞恥，而是成長的見證。”

“這不是墮落，而是覺醒。”

她慢慢睜開眼睛，眼神已經不再躲藏。

【蘇月秀・內心獨白】
我開始明白了。我並不是走歪了，而是我終於走上自己渴望的路……那條路也許會很暗、很私密，但那正是我真正的樣子。

〈諮商室 III：未知的指令，熟悉的服從〉

“我想問妳一個問題，蘇月秀。”

易先生語氣平穩，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聲音裡有種柔和卻又堅定的力量，“如果，有人告訴妳，未來某一天，妳會接到一個訊息，告訴妳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做一件妳從來沒有做過的事——可能是羞恥的，可能是挑戰常理的，可能讓妳感覺到全身的顫抖和不確定……妳，會願意去嗎？”

蘇月秀的眼神震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我不知道。”她誠實回答。

易先生點了點頭，沒有指責，反而緩緩補上一句：“很好，因為『不知道』，才是接受的開始。若妳早已知道每一個步驟，那只是計畫；但若妳願意走進『不知道』，那就是——服從。”

【蘇月秀・內心獨白】
服從……這個詞以前聽起來像是枷鎖，但現在，卻像是一種溫柔的釋放。那是一種可以不再自己做決定的輕鬆，只要聽話，只要遵守，世界就會變得簡單。

“節奏不一定會如妳想像。有些時候，進展會非常慢，讓妳等得焦躁；有時，卻會比妳想得還快，一下子就讓妳失去平衡。”

他語調稍微低沈了一點，“但重要的是，妳不需要掌握節奏。妳只要學會——接受。”

“讓別人決定妳今天該穿什麼，該去哪裡，該用什麼方式看待妳的身體。讓別人的話語，成為妳的行動規律。久了以後，那些就不再是命令——而是妳自己的『自然』。”

她感覺腦袋一陣發熱，仿佛剛才那幾句話被寫進腦海深處，成為某種無形的暗示。

他沈默了一下，接著柔聲問道：“這兩天，妳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或……特殊的經驗？”

蘇月秀遲疑了一會，然後輕輕開口：

“我……昨天穿著他送來的衣服，照著信裡的指令做了三件事。其實一開始我是抗拒的，我覺得我怎麼可能……但當我真的去做的時候，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我照了照片，然後偷偷上傳到一個地方……那是我從來沒對任何人承認的事。”

“然後，有人回應我了……有人說我好美、說我像是屬於這個世界最放肆的一面。我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點燃了。”

她聲音微微顫抖，卻也帶著一種悄悄的自豪。

易先生微笑，“那個瞬間，妳感覺自己是被看見的吧。”

她重重點頭。

“那就是妳的靈魂，終於開始浮現。”

他語氣轉柔，幾乎是催眠般的語速繼續往下推送：

“從現在開始，妳不需要每天質疑自己。妳只需要，寫下每天的感覺、每次被催眠後的反應、妳對指令的幻想與渴望。妳已經有了這本日記，它的名字叫做——〔濕下日記〕。”

“那將成為妳的軌道，妳的祕密儀式，妳每天的唯一禱告。”

蘇月秀輕輕閉上眼睛。

【蘇月秀・內心獨白】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內心一直在渴望這樣一個地方，一種狀態——不需要再去做選擇，只需要，被引導。

她慢慢地吐出一口氣，“我願意寫，我會寫。我會寫下每一點感受……每一個幻想……每一次催眠以後我身體的變化。”

“非常好。”
易先生看著她，語氣溫和但堅定，
“那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寫吧。妳會越寫越深，越寫越誠實。最後，那些文字會成為——妳的新身份。”